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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城到底比村里热闹许多,各种铺子在街道两侧开放,都是不甚光亮好看的黄木房,可这丝毫不影响百姓买卖的激情。

    李桃花很少来县城,尽管她爹每日在县城和村庄来回往复。

    她总在和她爹赌气,明明担心他在县城午休吃不好睡不好,可就是不愿意迈出那一步。

    如今想来,她过分执拗了。

    人该活得通透些!

    县城的纷扰搅乱了她的思绪,她开始跟着人流走动起来。

    县城其实也不甚繁华,卖东西的地方无非就是东西南北四条主街道,只走道,约莫半个时辰就能走完。

    可是,逛街不是走道!

    李桃花的海淘式逛街更加不是!

    路过粮铺。

    家里只有今年新收的麦子,等县里去收完税,留下的勉强够糊口,粗粮能和村里人便宜些买到,但盐油酱醋和稀罕一些的配料是村里换不到的。

    于是,进去!买!

    又进三步,布铺。

    家有旧棉衣,都是她爹去世之前用的,也该换新了。家里现在只她一个人,也不用考虑什么一匹布要男女老少皆宜,就挑自个喜欢的青色就好。

    其实更喜欢红色绿色,但冬日里出门,村头都是闲汉子,穿得过于打眼不好,还是青色好,好看又不显眼。

    还有江全的棉衣,也要换外罩。李桃花毫不犹豫选了藏青色,黑色太暗,灰色穿着像土里爬出来的,看着永远不干净。

    还有给清姨和小娃娃的。

    清姨怀着身孕,不能干太多针线活劳心,今儿冬天的棉衣她得备着,还有小娃娃的小衣服小鞋子,尽早绣起来,听村里老人说早绣聚福。

    这几天有时间绣着,等冬天彻底闲下来就能快些做了。

    小孩子不用忌讳什么颜色显不显眼,李桃花想都没想,选了最正的红色,要的是绵软的细棉布,不能委屈孩子。

    还有素帕,家里的都绣完了,要新买一些,留着给她绣新花样。

    于是,在外看车的江全又接过一大包袱布料安置到车上,价值四钱零八十文。

    江全刚要驾车往前走,却见桃花从布铺出来拐个弯又进了旁边的点心铺。

    不久,拎了四五六七八包吃食的桃花从铺子里出来了,十分自然地将东西塞给江全,一个转身不掀起一片衣角,继续往前。

    ……

    李桃花疯买了一路,将马车塞得满满的,扰得路人频频回头,甚至有嘴长的大娘来问江全,他们是不是要办喜事才这般买的。

    江全:……清姨有小娃娃了,是喜事。

    于是,江全点头。

    大娘瞬间了然张嘴点头,面上直道恭喜恭喜,心里暗自腹诽:也不晓得哪个村的,这俏姑娘和俊后生再般配也不能出来当街晃啊!

    这乡下婚俗越发放肆了!

    江全眼睛直盯着前头桃花的走向,可没空端详陌生大娘的心思,就算有空,他怕是也想不明白。

    两人将主街通了一遍,李桃花彻底买尽兴了。

    她看着自己扁了的荷包,深深无奈。

    带了二两银,最后没省几个铜板,她可真行!

    这可幸好一年就来这么两三趟,不然她真喝西北风去吧!

    挣钱幸苦撒钱倒是容易得紧。

    一两银一个五口之家能吃一个月,换她身上,也是能吃三个月的,这还不算夏秋都是吃地里长的,不花钱。

    这二两银该是她一年的吃用的……

    李桃花心疼不已,她可真奢侈啊!

    她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卖粮卖绣品卖竹编,总共也才攒了十六两银。

    加上她爹留的钱,也才恰凑齐五十六两银。

    ……

    李桃花心里自我唾弃,可看到满车的收获,她沉默半刻,顿时将一切抛诸脑后,满足最重要!

    她幸苦不就是为了自个活得舒心嘛!

    对对对!就该这么买!

    李桃花自我说服完毕,舒坦了。

    见路边的小摊上白胖的包子,一不做二不休地将兜里仅剩的五个铜板扔出去,换回三个白胖。

    江全两个,她一个。

    好了,彻底舒坦了!

    “走!回家!”她一拍掌招呼江全上车,自己一个小跳跨上马车,静等出发。

    于是,二人在县城消磨了大半天后,终于踏上归程。

    出了县城,马车孤单单走到了黄土道上,一路叮叮当当颠簸不平,可江全和李桃花却是吃得从容开心。

    江全想,他也要弄个马车,比这个更大更平,以后桃花出来就能更舒服,买更多东西。

    ……

    两人赶在日头正盛的时候回了家,这个点村里都在午歇,倒没惹了眼。

    李桃花是打算赶下午去看刘清欢的。

    从山丘绕青水山脚去清姨家要半个多时辰才行,去了正好过午歇,不耽搁清姨歇息。且山路多阴凉,他们正午行路也不会太晒,早些出发并不妨事。

    因此,他们将给刘清欢备的吃食和物件儿另留出来,剩下的东西统统都卸下放到屋里,等晚些回来再收拾,立刻骑小黑往野林去。

    两人同乘一骑这事不是第一次发生,李桃花除第一次被江全的紧实胸腹压得有些脸红局促外,如今已经适应性十分良好地接受现实了。

    然而,江全却是不行,桃花身子比他软很多很多,他挨着泛热,身躯不自在地紧绷,他只能自己绷住弦不露出过分的异常。

    可人于马上,总是一颠一颠的,桃花的身子总磨着他的前面,蓬勃的热灌入他的下腹,连吐出的呼吸都变得火热。

    幸好,迎面的软风吹散了他无意释放的灼热,未叫李桃花察觉。

    摧人的折磨叫人越发艰难,终于,远处出现一个石砌小院,痛苦终于要结束了。

    江全汗湿的掌心终于松开。

    李桃花看着青山脚下孤零零的小院,喜悦愈盛,以至于马儿停下时,她将江全全然忘却,拎着东西一跨腿跃下马来,朝院门走去。

    她不是第一次来胡叔家。当时胡叔来与她说想娶清姨时,她便偷偷来看过,房子不错,不会委屈清姨,这也是她没阻拦清姨嫁给胡叔的一个缘由。

    乡间串门是常有的事,向来是在外头呼喝一声,听主人家应答才进门的。

    熟人串门则是直接登门,主人家不会在意这些的。

    可眼下,李桃花却是没在外喊叫胡叔来开门。

    清姨有身子,要好好休息,万一吵醒了就不好了。

    她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叩门,动静不比直接喊人来得大,也正好叫胡叔这般耳聪的猎人听到声响。

    果然,她叩门不久,便有厚重的脚步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