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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小区,闻磊都没松开。

    陈麦觉得他一开始是没反应过来,后来就是纯怕尴尬。

    她控制不住手心出汗,生怕被发现,倒是闻磊,依旧干燥,滚烫,粗砺的手感一下一下蹭着指缝。

    车停在楼下,她才想起刚刚他说的话。

    “你又鸽我?”

    闻磊视线落回到她那里,闷声笑着:“下回补偿你。”

    “又补偿?”

    他终于松开,勾了把后脖子。

    的确,这几天和陈麦吃饭就没顺利过。

    “我回家看看我妈,要是她没事,我就来找你,成吗?”

    他这么客气,一时让陈麦觉得刚刚的语气有点过分。

    “行。”

    闻磊绕到她那边开车门,举着伞把她接到楼道口。

    陈麦站在屋檐下,说:“走吧,小心开车。”

    “嗯。”

    她刚一转身,手腕被人拉住。

    闻磊顷刻松开,问她:“这两天打算干什么?”

    “没什么事,应该就在家吧。”

    “行。”他又把手插回裤兜,“你——如果要去胡同找我,提前打电话,我怕我在我妈家。”

    陈麦刚要点头,想起他说的,反问:“你不是说以后去找你都不用问吗。”

    “怕你白跑一趟,最近天气不好,老下雨。”

    陈麦翻他一眼,这话说的,好像总要去找他似的。

    虽然好像确实也是这么回事。

    她故意道:“估计也不会去找你,得相亲。”

    水汽连天,闻磊的脸不太真切。

    他扬了扬下巴,说:“行,去看看。”

    陈麦叉起腰,她是在征求他同意吗难道?

    闻磊目送她进去后,把车开回李华年的小区。

    阴天黑得早,他在车里坐了会儿,看见李华年的窗子亮起灯。

    闻磊上了楼,掏出钥匙开门。

    铁门晃荡了几下,他站在门口看李华年在沙发上坐着。

    “走,去医院。”

    李华年冷冷瞥他,没好气地说:“我去医院干什么!”

    “不是说不舒服?”

    “我看你巴不得我死了吧!”

    闻磊面对她这幅样子已经心平气和了,上前拉起她就走。

    “你干什么!干什么!”

    李华年一巴掌抽在他脸上,闻磊一步没停,直接把她塞进车里,一路开到县医院。

    回来的路上他已经跟大刘打了电话了,大刘在县医院上班,按他的要求安排好现在这个点能做的检查,就等他了。

    李华年骂了一路没重样,这会儿靠在座位上大喘气。

    “你真好啊,真好!都敢跟你妈动手了!”

    闻磊解了安全带,说:“你今天不去检查,我就请长假,天天在家照顾你,实在不行我就辞职,反正你也没想让我安生。”

    李华年瞪大了眼睛,指着他又骂了几句难听的。

    闻磊拿起手机,说:“我现在就跟领导打电话。”

    车门“砰”一声关上,李华年自己呼哧呼哧往医院大厅里走。

    闻磊跟大刘说到了,两人陪着李华年,一个白脸一个红脸,总算是把检查做完。

    结果当然是没什么问题,但闻磊说让李华年在医院住一晚,等明天早上医院别的科室上班,继续做没做的检查。

    李华年当下脾气又上来。

    “你钱多得没地方花是吧!啊?我好端端的住什么院?你浪费资源!多吃多占!”

    这帽子扣的,下一步就该说他徇私枉法了。

    闻磊把钱转给大刘,让他帮忙去缴费,说:“给您花怎么是浪费?别的检查还没做,您又头晕又胸闷的,万一回家有个好歹怎么办?现在医院有床位,不算多占。”

    李华年气得跟拉风箱似的,偏又逃不脱。

    闻磊强制性让李华年住在医院,晚上也没回,支了一张行军床守在病房里。

    他这个妈,一辈子净跟别人杠了,倒是也消停过几回,他考上大学,又考上工作,后来考证,都消停过,但都一瞬间的事,每次任务完成就有新的任务。

    闻磊打小觉得无所谓,李华年乐意,那就按照她的要求做就是了,只是没想到会让她的执念越来越深,越来越过分。

    他本来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也找不出什么人事物的意义。

    刚想到这儿,闻磊心思一松,想起陈麦那头红发。

    第二天一大早,闻磊带着李华年做完剩余的检查,大刘的妈妈是医生,他拿着单子去让她看,顺便把李华年也押在那坐着。

    “我听大刘说了,咋好好的突然做这么多检查?”

    闻磊说:“没啥事姨,每年做个体检也放心。”

    “哎,说的是,这把年纪了。”

    大刘的妈也是人精,知道李华年犯什么毛病,于是把那几张单子看完,说:“没啥大问题啊老姐姐,放宽心,就是血压有点高,磊子也大了,平时你就少操心吧啊。”

    李华年哼了一声,说:“我倒是想少操心,他没结婚之前我能闲得住吗。”

    大刘妈给她倒了杯水,开解道:“咱们做家长的,别老给自己找事儿做,今天说操心结婚,明儿就得操心他生娃,没个头儿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这大包大揽的,日后他日子过不好不也落埋怨吗?你说呢?”

    李年华又哼一声,不接茬。

    大刘妈给闻磊使了下眼色,安抚着:“老姐姐,有磊子这么争气的儿子就放下心吧,咱们苦了大半辈子,也该享受享受啦!”

    李华年也不知道听进去几句,不过闻磊也不在意,这些年说的还少吗,要是还说不听,就按他的法子来。

    闻磊把李华年送回家,顺路在楼下买了馒头,回家炒了几道小菜,端上桌。

    李华年看着儿子忙活的背影顿生感触,心里一酸,又憋住了。

    都说单亲妈妈不容易,小孩更不容易。

    她自己嫁了个短命的男人,婆家说她命硬克夫,说她儿子也是个索命的。

    这么些年,她不就是为了证明,命硬也能过上别人羡慕的生活吗。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问题在哪,可是为了让儿子少走弯路,自己能踏踏实实腿一蹬闭眼,非得这么做不可。

    闻磊在桌前坐下,说:“吃饭吧,吃完我就走了。”

    李华年拿起筷子一愣,问:“你住在哪?”

    “别问,我不会等你天天闲着没事去堵我的。”

    她面上又起来愤怒的潮红:“那你还回来干嘛!让我一个人等死算了!”

    闻磊慢条斯理吃着饭,说:“你要真想一个人等死,还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李年华被噎回去,不再同他说话。

    等到闻磊准备走的时候,她才幽幽吐出一句:“玮玮跟那男的分开了。”

    闻磊直接出了门,执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