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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闻磊走后,陈麦一夜没睡。

    罗南找上门这件事还不足以让她这样,只是反感他阴魂不散罢了。

    真正让她难以入眠的,是罗南临走时的那句话。

    「至于任珊,该算到谁头上?」。

    是啊,该算到谁头上呢。

    陈麦抽完了半盒烟,黎明时,决心和天边的红日一起浮在她眼前。

    接下来的几天里,闻磊再没收到陈麦的任何消息。

    单位事儿多,每天除了工作以外还有开不完的会,好几次凌晨才回家。

    所以也没心思和时间去想别的事。

    至于那天撞见的男人,他倒是想过会不会再去找陈麦的麻烦。

    可又觉得自己多虑,光天化日,还能怎么样。

    县里组织的篮球赛到了,闻磊下班后接了小车,准备吃点东西。

    小车自作聪明的认为他上次和陈麦肯定是过二人世界了,这几天没见着陈麦也是闻磊在偷着跟她见面。

    “磊子。”小车在副驾上喋喋不休,“你带陈麦多出来见见朋友啊,这么藏着干嘛?”

    闻磊解释了太多遍,都懒得再说。

    他打了个转向,准备左拐。

    小车突然指着前面不远处,说:“那不是陈麦吗?”

    闻磊看过去,一头红发,一身蓝裙,不是陈麦是谁。

    小车靠着车座“哈哈”一声,说:“终于被我逮着了吧?我倒要问问……”

    他说到一半停了,闻磊疑惑抬头,看到陈麦跟前停的车里下来一个男人。

    即便换了休闲套装,他还是认出是那晚那个西装男。

    男人下车跟陈麦说了两句话,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发,搂着她的肩上车了。

    小车立马回头看闻磊,可他只是转着方向盘,视线都没在那边停留。

    快到体育场了,小车想活跃一下气氛,说:“磊子,今天比赛可别分心啊。”

    闻磊停了车,瞥他一眼。

    “一把让你们单位下场。”

    “狠话别放这么早,也不看看我们单位都有谁,个个壮如牛!”

    小车不想让刚刚那一幕影响他的心情,只好说些有的没的。

    磊子这人平时什么都憋着,家里有那么一个妈,从小到大也没看他有什么怨言,甚至说起来都能自己乐几句,被前女友耍了也没多说过一句不好。

    就算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也是真看不出来这会儿心情好还是差。

    不过他也是多想了,整场比赛下来,磊子发挥得不错,还真差点让他们单位一把下场,好几个力挽狂澜的三分球也是他投的。

    闻磊被单位的人拥在中间,小车挤进去给了他两拳。

    “你还真是不留情面啊磊子!”

    旁边有人呛他:“别玩不起啊,给你们留什么情面!这可是我们的人!”

    一帮子刚从场上下来的大男人凑在一块味道实在不好闻。

    闻磊从里面钻出来,揪揪领子。

    “我回家洗个澡,热死了。”

    “你不去吃饭啊?”

    “先不吃,一身汗,难受。”

    小车跟上他到车跟前,闻磊挡着车门。

    “你老跟着我干嘛?”

    “真不去吃饭啊?”

    “磨叽什么呢,我小孩啊吃饭还得人看着。”他表情轻松又嘲弄,“行了,去吧。”

    闻磊一路开回家。

    胡同里有条流浪狗,他之前喂过几次,狗就认门了,经常过来。

    他从冰箱找出几块肉骨头,摆在门口的地上,狗抱着不撒手,啃得不亦乐乎。

    闻磊看了一会儿,回屋脱了衣服准备洗澡。

    这小院里的卫生间很小,热气很快挤满整间屋子。

    在这朦胧中,闻磊不可遏制地想到刚刚那男人抚摸陈麦头发的样子。

    他闭上眼,让热水当头兜下。

    洗过澡舒服不少。

    闻磊套上衣服去门口,狗已经走了,门口只剩一些碎渣。

    他用水冲掉,锁好门。

    一些小摊贩挤在街上,闻磊挨个看过去,找不到想吃的。

    刚巧有电话过来,单位领导说有工作要他去处理一下。

    最近听说他们办公室有调动名额,看似调动,实则升迁。

    他不打算错过这个机会,所以只要安排到他头上的工作,不管多晚他都会去。

    挂了电话后发现车正好停在一个卖饺子的小摊,他从车窗口跟老板喊了一份,打包带回单位。

    在办公室忙活到11点,腰酸背痛。

    他们这工作,不是经常在办公室里坐,更多的时候在各个办公室之间跑来跑去,偶尔还得下乡。

    闻磊想到陈麦的书桌,又大又宽敞,可能经常一坐就是一天。

    他又想到那天无意间看到的那句话,那是陈麦的文字。

    【不过是,寻着山林江河里未知的痕迹,也寻我无果】。

    他不懂文学,看书就想睡觉,可他记住了这句话。

    不是有人说过,画家的画反应了作者的内心,搞文字的或许也是这样。

    这就意味着它跟陈麦一样晦涩,内敛。

    可又跟他眼中的陈麦不太一样。

    这么乱想了一通,烟灰缸里横斜竖插着几根烟屁股。

    闻磊把它们清理干净,浓浓的烟味差点把他呛到。

    再回家时,也许是刚刚的情绪作祟,让他拐到了另外一条道。

    已是深夜,明都苑门口挂着红灯笼,保安室亮着灯。

    他停在路对面,抽完一根烟。

    要走时看到一辆保时捷缓缓停下,正是白天见到的那辆。

    陈麦从车上下来去保安室说了一声,又跑回车里,红发在黑夜的覆盖下变得灰暗。

    那辆保时捷开了进去。

    车尾灯隐入明都苑的大门。

    闻磊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