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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麦眼泪无声滴下来。

    闻磊一点点摘掉嵌在肉里的碎片,还有些太小的得用镊子。

    兜里震动就没停过,他把手机夹在肩膀上。

    “喂。”

    “磊子!你跟陈麦跑哪去了!”

    他正在摘最后一片比较明显的,角度刁钻,陈麦忍不住缩了一下手。

    “别动。”他握紧她的手腕,跟电话那头说,“我们不去了,你们吃吧。”

    “啥啥?你俩背着我约会啊!”

    “嗯,挂了。”

    闻磊把手机搁在地上,胳膊从陈麦的膝窝伸过去。

    她膝盖也在流血,楼道灯太暗,得进去才看得清成什么样子。

    闻磊把她抱回沙发上,轻车熟路找到消毒的药水和纱布。

    他跪在她面前,陈麦抓着沙发边缘,有点不知所措,她没想到闻磊还在。

    “你没走。”

    “嗯。”闻磊用棉签蘸了药水,提醒她,“会很疼。”

    “来吧。”

    膝盖上的伤口比手上的要严重,但陈麦一声不吭。

    闻磊抬眼看她,继续消毒。

    “不用忍,疼就喊出来。”

    这是他第二次跟她说,「不用忍」。

    陈麦盯着他的头顶,毛绒绒的寸头。

    “你没走。”

    她执着于这个问题,闻磊只好停下动作,认真回答她。

    “对,我看那男的长得不像什么好人。”

    陈麦笑出声,她第一次听人这么直白的评价罗南。

    闻磊已经给她膝盖包好了,没有什么手法,就是简单的敷药。

    陈麦这才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我家有这些?”

    闻磊把药放回原位,打趣道:“小姐,你上次在这儿昏睡也是我找到的药。”

    他的语气轻松,没有丝毫撞破别人难堪事的尴尬。

    说完后,又拿了扫把和垃圾桶去门口清理那些。

    陈麦手机也在门口扔着,闻磊捡起来检查,刚买的又碎屏了,还好还能亮。

    收拾完之后,他看陈麦在沙发上愣神,自己提了垃圾袋下楼。

    陈麦在沙发上直流汗,以为是热的,开了空调之后才发现是疼的。

    她看着整洁的玄关,仿佛没人来过。

    手机在靠近她的沙发上倒扣着,她颤巍巍挪过去,翻到闻磊的号码。

    “喂。”

    闻磊接了,接得很快,快得她没想好第一句要说什么。

    不过他也没问。

    过了会儿,陈麦才开始说话。

    “闻磊。”

    “嗯。”

    “你走了吗?”

    “……我来买饭。”

    陈麦想起他们从球场上回来这么久是还没吃饭,估计闻磊早都饿了。

    她扣着膝盖上纱布粗糙的边缘,说:“那好。”

    又没话可说了。

    电话那头响起闻磊报菜的声音,闷闷的,好像把话筒捂在了胸口。

    陈麦直觉他要挂了,急忙把想说的话倒出去:“那你还来吗?我是说——你要回家了吗?”

    一阵塑料袋摩擦声之后,闻磊说:“来。”

    陈麦低下头,说:“好。”

    按理说通话到这儿就该结束了,可她不想挂。

    意外的,闻磊也没有挂。

    她听着他开车门,关车门,点烟,停车,再开关车门。

    接下来是走路声。闻磊走路的时候呼吸有细微的变化,她就根据这个来数他的步数。

    差不多到楼下了,她听见闻磊打响指,应该是为了叫声控灯。

    接下来就是进电梯。

    电梯里没信号,听筒里有半分钟的空白。

    然后陈麦的左右耳同时听到电梯开门的声音。

    闻磊没有敲门,在电话里叫她。

    “陈麦,我到了。”

    陈麦曲着腿,走到门口。

    闻磊进门后先是看着她的膝盖,语气有点懊恼。

    “早知道带把钥匙走。”

    陈麦提醒他:“指纹锁,没钥匙。”

    闻磊更懊恼了,这次是恼他自己。

    他举起手里的袋子。

    “饺子,吃吗?”

    陈麦扶着鞋柜,墙,到了餐桌旁。

    “什么馅儿。”

    “有肉有菜,你吃哪个?”

    “菜的吧。”

    “好。”

    闻磊把那盒素馅的摆在她面前,揭开塑料盖子。

    “吃吧。”

    一份饺子二十个,陈麦吃不下那么多,夹了几个就放下筷子。

    闻磊吃得很快,从球场回来已经两个小时,从他下班开始算已经三个多小时了,是该饿了。

    他吃完自己那份,看陈麦不动,问:“饱了?”

    陈麦点点头,他又说:“放冰箱,晚上饿了煎一下。”说完后他停顿了一下,问“会煎吗?”

    “会。”

    “嗯。”

    闻磊觉得该走了。他站起身,收拾了自己的打包盒绑紧,又把陈麦剩的塞进冰箱。

    “陈麦,我先回去了。”

    陈麦在椅子上抬头,目光聚焦在他脸上。

    “好。”

    她想抽烟,但是烟在书房。

    闻磊到门口穿鞋的时候,她扶着桌子站起来。

    他连忙说:“不用——送。”

    刚开口发现陈麦走的方向不是门口,就多看了一会儿。

    陈麦自己走了两步,可能是忘了膝盖的伤,刚走的时候有点踉跄,然后就窝着身子腿儿走,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僵尸。

    闻磊忍不住笑,又脱了鞋进去。

    两步走到她身边,问:“你要去书房拿东西还是什么?”

    他特意看了一下书房和卧室的距离,有点远。

    陈麦弓着腰站在原地,说:“烟在书房。”

    闻磊没有多问,抱起她。

    陈麦勾着他的脖子,说:“你现在越来越顺手了。”

    他似是无奈睨她一眼,问:“去卧室?”

    “嗯。”

    到了卧室后,闻磊才看见她膝盖上的纱布被血渗透。

    他拿了药过来:“换一下吧。”

    陈麦膝盖肿起来了,伤口也许是走路的时候崩开的。

    闻磊掐着腰,歪头。

    “天太热,还是不包了吧,我把这个放在这儿,你每隔一会儿擦一次,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心一点。”

    “好。”

    陈麦抬头直愣愣的看他,提醒道:“烟。”

    “对,烟。”

    闻磊几大步走到书房,开了灯,这屋子里的摆设真是见一次惊讶一次。

    扫视一圈看到烟在窗台上放着。

    迎春,他之前尝过一回,细长,有薄荷爆珠,他不喜欢,嫌没劲。

    桌上有本书摊着,烟灰缸压在上面。

    他先是关了窗户,怕晚上下雨。

    然后低头拿起烟灰缸,看到摊开的书页上面龙飞凤舞的笔迹。

    【不过是寻着山林江河里未知的痕迹,也寻我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