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后院。
姑爷大人。管家毕恭毕敬地告知。
陈权、萧汉,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朱雄吩咐,带着忐忑又紧张的心情走向妙锦的房门。
手刚要抬向门环,又停住。他之前答应过妙锦,尽快来应天府寻她,但时间拖得太久,整整一年有余,以至于她可能以为自己早已逝去。他对妙锦知之甚深,她要是真认为他已经不在人世,必会无法承受这份打击。
小姐,小公子越发出色了,等他长大定如你的大哥一样英俊非凡呢。室内,有个女人声音响起,安慰般地说着,提到朱雄,言语里充满温情。
徐妙锦虚弱、满溢病态情感的声音回应:他长得很像我的雄哥哥...
宝贝儿,等你长大,我就带你去见一个慈祥的爷爷,然后娘去找你的父亲,离开这段无你的日子,娘我真的忍受不下。痛苦之情透过话音传递开来。
小姐,你别胡思乱想了。老爷说过,姑爷并没死去,你要相信这个消息。你的宝贵不能没有娘。旁边一名侍女焦虑地安慰,可见这种话题对妙锦而言已反复多次。
门外的朱雄听完内心震颤,双眼中忍不住流下泪。尽管内心痛苦,他依然强忍,推开门,吱呀声响过。
锦儿,朱雄低声呼唤,我来带你回家了。
此时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便是林伯和徐妙锦,他无法忍受失掉任何一个。门打开后,他的声音再次穿透。
抱住朱雄,妙锦的情绪交织如潮水爆发,一年多以来的痛苦与期盼,都浓缩在这瞬间释放。
这段期间,徐妙锦经历了太多,特别是一直受到两位哥哥谎言的伤害,被告知朱雄已经阵亡边境,这更是给她沉重的打击。如果非得提,可能她早追踪朱雄远赴天涯。此刻的她紧紧拥着爱人,激动、恐惧交织。
朱雄拭去她的泪水,笑着安慰道:你怎么如此痴傻,你知道战场上多么险峻吗?假如我遭遇不测,你叫我怎么办?你应该明白一切。
“我不在乎你的身份,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徐妙锦抽泣着向朱雄倾诉,随后微微抬起手,轻轻地碰触他的胸口,但力道极其微弱。
朱雄默默凝视着徐妙锦,没有回应,默默地给予她足够的包容和理解。
过了许久,她的激动稍稍平息了一些。“我明白你不在乎我是什么出身,但如果想要娶我,光靠商户的身份可远远不够。这样待我,我可不想让你失望。”
“现在,我已足够资格娶你。”
朱雄笑着展示了一下皇帝御赐的婚书,道,“你看这是什么?”
徐妙锦接过婚书,尚未拆阅,便惊讶地问:“这好像是皇命?”
朱雄笑道:“你看吧。”
徐妙锦打开文书,只见其上写着:“皇帝圣旨在上!京城北平府军事指挥使朱雄才高一斗,屡次立下奇功于朝廷,是国家英才、柱石般的人物。今赐予与中山王之女徐妙锦结为夫妇,许以徐妙锦为朱雄合法妻子,并刻有大明天子之玉玺印。”
徐妙锦满脸惊讶:“这……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赐婚的旨意。”
朱雄确认道。
“阿雄,你别开玩笑啊,伪造皇命可是灭门之罪!快些收起来,不被察觉,只要你安全就好。”
妙锦神色紧张地说,“大哥会支持我们的,等会儿我会求他带我们返回北平,再也不要来这里。”
看着妹妹的担忧,朱雄感到心疼却又无措。尽管婚书摆在眼前,她还是不愿相信。“不可能的。”
她继续质疑,“皇上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会随意为我们指婚?就算我哥也不会去求圣上赐婚吧。”
闻言,朱雄不禁失笑:“傻锦儿,京城公认的才女呢,怎会在这种事情上迟钝?”
“难道你的男人在战场上就没做出值得封赏的事?”
朱雄微笑提醒她。
“就算是功劳多大,也不会得到皇上的亲自许可吧?”
徐妙锦依然抱有怀疑。
这时,旁边抱着孩子的侍女环儿打断道:“ 姑爷说得对,确实如此。”
徐妙锦好奇询问:“你知道什么?”
环儿温柔地说:“姑爷所说的,都是真事。皇上确实下了旨意,此事不只是府中人,应天府上下皆知。公主之所以被许配给您,可能是因为夫君在战场上建有赫赫战功。”
“皇上为什么赐婚?”
妙锦疑惑不已,猜测可能是“阿雄真的在战场立下了大功吧”
。
听到这个解释,朱雄无奈请求:“看看旨意开头的落款。”
徐妙锦再次展开圣旨,目光落在这四个大字——“北平军指挥使”
之上。“指挥使?”
她惊疑不已。
朱雄进一步确认道:“那是正四品的将军职位,不可能一年之内就能提升得这么快的,妙锦……”
在一旁听着对话的环儿附和:“是的,姑爷真的是北平军指挥使。”
“在我们的大明朝对北元展开的数次大战中,姐夫立下了诸多赫赫战功。”
“那位北元的丞相王保保,是您亲手所杀;攻克北元都城、夺取长城、就连皇帝本人也在您的军队下落败,北元的整个朝廷都被扫荡一空。”
这仆妇对朱雄的英勇事迹显然颇为了解,满怀激动地一一述说。
面对这样的情况,徐妙锦听得目瞪口呆:“环儿,你该不会是在与我打趣吧?”
她满是惊讶地询问
在中写道:“上战场之事断无可能。如今我势头正旺,若明朝仍有战事,当今圣上定会有所谋划。我确实需战场历练获取经验,但目前并无征伐迹象。”
这是朱雄的自白,他对战争怀有超乎他人的渴望,因为这是他增强实力的关键途径。
嗯,对了。徐妙锦一脸忧心忡忡地询问:当初你入府的时候,我那两个哥哥没为难你吧?我对他们的期望已近乎绝望。”
她质问朱雄是否曾遭受过自己两个哥哥的刁难,显然对他们的不轨行径感到极度失望。接着,她自信满满地说:如今我已强大,他们又怎能拦住我呢?我在大哥面前狠狠斥责了你那两个愚蠢兄弟,他们再也不可能再骗你或对你施暴。
此时,屋外传来阵阵婴儿的啼哭声,瞬间拉回了现实中的二人。听到孩子的哭声,徐妙锦这才记起有个孩子在身边,立刻向贴身侍女小环跑去接过了孩子,轻摇着手安抚着他,手指微微颤抖。
朱雄也听见这哭声,愣住了。脑海中闪过皇上告知他的信息——锦儿已给他添了骨肉。看着哭闹不止的小孩,他内心五味杂陈,既感到期待,又有少许紧张。他是两个人生经历的主角,但这婴儿是他的血亲,是他真正的子嗣。
经过徐妙锦一番抚育,孩子的哭泣逐渐停止。“雄哥。”
她温柔地走近朱雄,“这是我们一同的孩子,宝儿,一个男孩。”
将宝儿轻轻置于朱雄前,朱雄看向了这个初见的大眼娃娃。孩子的手指紧握,小小身躯散发出纯真好奇的目光,并朝着朱雄伸出探索的小手。
下意识的,朱雄抬手相触,刹那间,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在心中涌现:他是宝儿的父亲,有新的亲情纽带要维系。这不仅是他的责任,也代表他对妻子锦儿一生的许诺。
……还未给他取名字吧?朱雄的声音有些颤抖。
尚未,给他起了个小名——宝儿。我们的宝贝儿子。徐妙锦柔声说道,目光含情脉脉,似乎在透露她故意未给孩子命名的决定。在她心中,已经有了决心:等到宝儿满周岁后,她将离开这个世界跟随朱雄。
宝儿,好样的,真棒。锦儿……谢谢你。朱雄抱住徐妙锦,低语着,这是对过去的宽恕与承诺的体现,这一年,让你饱受辛苦,生下我们的孩子,我竟未能陪在你身边。
得知你还活着,我已经觉得幸福无比,我们一家人最终得以相聚。徐妙锦回话中充满了温暖,他们终于找回了失落的情感连接。
在见到朱雄那一刻,她心中积压的所有抑郁,和内心的寻死之念都瞬间消散,如今她心中只存有一心愿,那就是永远和她雄哥哥相守不离。“嗯。”
“我们一家团圆。”
朱雄重重地点了头,眼神柔和地凝望着锦儿,仿佛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流露出无尽的柔情。一旁伺候的小环看到这一幕,聪明伶俐,便悄然退到门边,然后轻轻关上门,让她不想打扰这对久别的父女相聚。
屋外不远处,陈权和萧汉就像门神一样坚守在那儿,一只脚还按着刀柄,仿佛随时准备扞卫他们所重视的安宁。他们凝视着庭院的入口处,但徐辉祖并未亲自迎接,只是忧虑地站在那里,不过他的担心并不在于朱雄,而是妹妹的命运。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妹妹的精神状态就每况愈下,徐辉祖深知,除非满足她对朱雄的心愿,否则恐怕哪天真的会因为心疾发作而离开人世。于是他只能满怀期待,等待朱雄是否有治愈她心灵创伤的能力。
看着小环从小屋走出来,他忙问道:“夫人的情况怎样?”
“禀老爷,夫人已经康复,她笑了。”
管家回答说,“心中的烦恼已经解决。”
“以后再不会有轻生念头了。”
小环恭顺地说。徐辉祖欣慰地点了头,听到妹妹安好,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爹爹,”
“我接过了家族使命,绝不会让你失望。”
他语气坚定地说。“这是一次我疏忽了弟弟,以后我会严格监督。”
他又说道,“小妹那边你也请放心,她有了新依靠。”
徐辉祖低声自语:“她的未来终于有了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