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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男耕男织

    肖昱泽的双眸半睁,深邃如夜空,却无半分困倦之意。

    榻边,一盏微弱的烛光摇曳,与窗外的月光交织成一幅静谧的画面。

    肖昱泽的视线不时掠过那束光,最终落在不远处矮榻上沉睡的身影上……云勇。

    他以一种毫无防备的姿态蜷缩着,呼吸均匀而深沉,嘴角还挂着一抹满足的微笑,显然已沉入梦乡。

    月光透过窗棂,恰好勾勒出他的轮廓,与白日里那个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形象大相径庭,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需要被温柔以待的孩子。

    云勇的衣衫略显凌乱,许是白日里奔波劳碌所致,但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他身上那股子与生俱来的英气。

    他的手臂随意地搭在胸前,鼾声如雷。

    云勇平日里打鼾确实没有这么大声,八成是连日赶路,十分匮乏睡眠的缘故。

    肖昱泽被吵得辗转反侧,却始终不能入睡。

    心想,若不是想让姜晼晚安心些,只怕此刻早已叫人把云勇抬出去了。

    于是,一无所知的云勇,第二日起来,发现殿下眼下发青,整个人似乎还没有昨日精神些。

    急吼吼要找军医诊治。

    军医尚未到来,云勇就被肖昱泽赶出军营,踏上归程了。

    金城之战的转机,犹如暗夜中骤然划破天际的闪电,其关键,竟全然系于肖昱浩一身之上。

    没人知道,肖昱浩是怎么说服越家军同意起兵的。

    毕竟,越家军对肖昱浩这个“不孝子”,可以说仇怨甚深。

    肖昱浩一人踏上了前往越家军驻地的孤独征程。

    也是他孤身一人,面对的是昔日因家族恩怨而视他为仇寇的千军万马。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动着他残破的衣襟,也似乎在诉说着这场谈判的艰难与无望。

    然而,肖昱浩却以铁骨铮铮之姿,踏入越家军的大营。

    三日之内,他未合眼,未进食,仅凭一腔热血与不屈的意志,穿梭于各将领之间,用他那嘶哑却坚定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剖析着局势,诉说着家国大义,以及个人恩怨在国家危难面前的渺小。

    他的言辞如剑,直指人心最柔软之处,又似火,点燃了越家军将士心中沉睡的忠勇之火。

    当第三日黄昏降临,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洒落在肖昱浩疲惫却坚毅的脸庞上时,奇迹发生了。

    越家军现任主帅,也是越老将军收养的义子,竟被肖昱浩的真诚与勇气所打动,决定摒弃私怨,共赴国难。

    那一刻,肖昱浩虽遍体鳞伤,但眼中闪烁的是胜利的光芒,那是对信念胜利的预演。

    随即,越家军残部在肖昱浩的带领下,如同觉醒的巨龙,以不可阻挡之势,一路北上,尘土飞扬中,五日后,这支队伍与肖昱泽在聊城顺利会师。

    两军将所有的疲惫与伤痛都化作了并肩作战的力量。

    第七日清晨,金城的天空被浓厚的战云笼罩,肖昱浩亲自披挂上阵,立于阵前,他手中的长枪在晨光中闪耀着寒光,仿佛能洞穿一切阻碍。

    随着一声震天响的号角,肖昱浩率领着联军,如潮水般向金城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城墙之上,箭雨如织,但联军士气如虹,前赴后继,每一次冲锋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呐喊,那是对胜利的渴望。

    终于,在无数次的交锋与血战后,金城那坚固的城门在联军的猛烈攻击下轰然倒塌,胜利的曙光穿透了战云,照耀在每一个战士的脸上。

    此后,却未对几乎唾手可得的京都进一步进攻。

    面对新帝派来求和的使臣,肖昱泽和肖昱浩保持一致的态度,坚决拒绝和谈。

    至于为什么没立刻起兵,竟是一部分兵力受伤需要调整,再者,正值春耕,若是尽力不误农时,也好缓解饥荒。

    姜晼晚见到肖昱泽时,竟是一瞬间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怎么?高兴傻了?”肖昱泽趁着停战,赶着回来看看她,一路披星戴月,脸上说不出的沧桑。

    姜晼晚上前,用帕子擦了擦肖昱泽脸上的灰,感受到真真切切的触感和他脸上的温热,这才确定,自己没在梦中。

    “这才分开三月,我脸上有些灰尘,便认不出了?”

    肖昱泽怎会看不出姜晼晚要哭出来的神情,赶紧缓和气氛。

    “你这人,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姜晼晚看着肖昱泽,半晌,“你脱了衣裳,让我看看伤。”

    肖昱泽怔愣一瞬,转而笑道,“你这个人,动不动就要脱我衣裳,知不知道什么是矜持。”

    姜晼晚才不管他口舌之快,一把拉住他手腕,开始诊脉。

    脉是不会骗人的。

    虽说此时看着健全人一个,整个脉象,亏空的厉害。

    且不说上次重伤,伤了元气尚来不及补养完全,便是日日的殚精竭虑,也足够耗尽精气神。

    “你先去沐浴更衣,我让人给你准备些药材,你走的时候带着,日日喝。”

    若是想调养好,没有精细的功夫不可能了。

    如今只能先补着,等日后再精细补养。

    肖昱泽苦笑,“我才来,你就惦记我走了?”

    “怎么?两边停战,你顶多过来看我几眼,还能长久住下了?新帝这人,你们想着让百姓休养生息半年出发点是好的,他可不顾及这些。”

    姜晼晚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听说,连南方的兵力,都已经往金城去了。”

    肖昱泽戳了下姜晼晚的额头,“你只管踏实养胎,如今身子重了,更不该多思。我们自有打算。”

    姜晼晚点头,“知道了,你快去洗洗。这一身灰头土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孩子他爹,是砍柴的。”

    “砍柴的估计不成,太平以后,我兴许做个猎户。或者,咱们过男耕女织的生活也好。”

    肖昱泽眸光闪动,似乎那种日子就在眼前。

    姜晼晚及时打破他的幻想,“你可别抱有太大希望。我可不会织布,女红也不怎么样。若你执意要过,也只能是男耕男织了。”

    肖昱泽满口答应,“我织,你踏实待着,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