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意率军出手,宫中叛逆皆闻风而逃。
这些人本就是东拼西凑到一块儿的,造反的目的不是为了趁机打杂抢夺一番,便是因为从前被上官压制抑郁不得,这才铤而走险。
一个被俘,就供出后面一串,不一会儿,几乎所有人都被消解殆尽,尽数捉拿归案。
天启帝耸搭着脑袋坐在临时给他搬来的太师椅上,李重意阔步上前单膝跪地请安。
“微臣酒驾来迟,还请皇上降罪!”
天启帝颇为艰难的抬眼见到是他,哽咽着朝他伸出手用尽力气紧紧握住,双眼通红,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重意看了眼旁边的司明,命他把天启帝带下去好生照看。
便问一旁的陆元和:“婧婉呢?”
陆元和翻了个白眼:“督公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风,一路火花闪电的过来,险些没把我给吓死。”
李重意懒得理会他这阴阳怪气,转身吩咐人去寻林婧婉。
戚璟在一旁接话:“督公,方才属下见过林小姐,在西宫那头。”
李重意多看了戚璟一眼,点头嗯了一声,便去忙其他。
叛军总人数不多,粗略估计,约莫在三四百人之间,但已经严重冲击皇宫内秩序,有许多人趁机浑水摸鱼,行不苟之事。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李重意便接到有金羽卫调戏宫妃,侵害宫女的事件十三起,其中有两起已酿成人命惨祸。
勤政殿内,戚璟汇报这些时,天启帝也在场。
闻言他只把头越埋越低,一副几乎没脸见人的感觉。
李重意迅速的处置好,再拿着结果去征询天启帝的意思,天启帝只道:“一切依照你的意思来办就好,不用再来请旨。”
李重意注意到他自从见到自己就没问过贵妃,私下去问司明,司明低声答说:“方才几个叛军对皇上出言不逊,说贵妃一早就有了私心,此番叛变是贵妃与宁王一手策划,要置皇上于死地。督公,您说这样贵妃还回得来吗?”
李重意自然不会把皇觉寺的事情对司明说,闻言冷冷道:“皇上若有旨,自然应照皇上的意思来办便可。”
司明知道自己这又是一番好意踢到了钢板,忙识趣的闭口不言。
李重意见到林婧婉的时候,她正挽着袖子四处救治伤兵,这处兵勇胳膊还没包扎好,那处又喊腿疼得就要死了。
“别着急,一个个来,肯定都会医好的。”
林婧婉好脾气的连声宽慰,这些兵勇们却叫得更起劲,有些人的声音一听,便知道是无病呻吟,只是看着林婧婉长得美又有爱心,故意要引起她的注意罢了。
李重意走上前去,伸脚踢了踢一个伤兵的小腿,那青年起先还没感觉,伸手掸了掸,抱怨了一句:“别吵吵,等会就到你了。”
周康恢复了凶神恶煞鬼见愁的模样,厉喝一声:“大胆!”
那青年这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的担架布上起来,对着李重意就是三拜九叩,直说饶命。
林婧婉听到动静后转身,见果然是他,长松了口气,冲着他笑了笑。
“督公。”
李重意这一路担心的便是林婧婉会受伤,现在看到她安然无恙,才算是放了心,走上前去,见她鼻尖有块黑渍,很自然的伸手替她拂了去。
“辛苦你了。”
林婧婉也没甚在意,刚才替这些士兵包扎伤口的时候,免不了有肢体触碰,她全都没介意。
“我脸上还有东西吗?是不是血渍?”
胡静怡也在不远处抬起了头,隔空唤了句:“督公。”
李重意点了点头,环视众人。
“传皇上御令,你们都是奋勇抗敌的有功之臣,人人皆可论功行赏。”
一时间,众人连忙起身山呼万岁,一个个从病病殃殃到意气风发,真正疼得起不来地的人也没有几个。
“你跟我出来一下。”
李重意看着林婧婉,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林婧婉不明就里,点点头,放下手上的纱布,便跟着李重意的背影走到外面。
断壁残骸痕迹犹在,四周还有不少打扫清场的宫人。
李重意一直走到相对宽阔的地方,听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了,这才急促转身,不由分说的将林婧婉整个人都揽在怀中。
“督公。。”
林婧婉以为他是要同自己说这趟去皇觉寺路上的发现,迎接她的却是这么一个毫无征兆的拥抱,把她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本能的挣扎起来。
“一会就好,就抱一会儿。”
李重意将怀里的人越抱越紧,几乎不留任何缝隙给她逃生。
这一路的担惊受怕,故作镇定,在见到她的一刹那全都如同这四周的废墟般坍塌不见。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林婧婉感觉到他的不同寻常,强自冷静下来之后,关切的问。
“嗯。”
李重意轻轻嗯了一声,将头埋在她的发丝里深深嗅闻,林婧婉能很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身子在暗暗发抖。
难道督公这是在害怕?可眼下所有一切全在掌控之中,他在怕什么呢?
李重意感觉自己突然就不想继续待在这皇宫内苑,诡谲朝堂。
如果可以,他想与林婧婉一同归隐山林,找个完全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做一对与世无争的神仙眷侣该有多好。
片刻后,他将她轻轻放开,低头看了看她,替她整理方才被她弄乱的头发。
“没事了,抱歉。”
他很少这么失控,此刻眼睛都有些泛红,似乎担心被她看出来,故意将头偏了偏。视线之内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切的宫人们忙四下逃开,他也毫不在意。
林婧婉好像猜到了什么,语气又平静了几分。
“可是与贵妃有关?”
若不是因为贵妃,她也想不到李重意这辈子,还会对什么人有如此大的情绪表露。
可李重意要如何回答她呢?
是,却又不是。不是,却分明又与之相关。
宁王谋反事败,朝堂之上,一定会冒出恭迎贵妃还朝的呼声,这才是杨媚卿的真正算计。
可是那么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回宫之后,会给这个帝国带来什么?答案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