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仲檐风尘仆仆归家。
本打算先到家中喝口水,驻足休整片刻。
看一眼挂念许久的人,换一身衣裳再进宫。
不想程府大门紧闭,院中灯火稀暗。
飞涯叩门许久,门房小厮这才急匆匆跑来开门。
看到是他们二爷,喜得差点痛哭流涕。
还不等他开门请人进去,陆明行色匆匆跑来。
“主子,您真到了,太好了。”
“少夫人在宫里昏迷了,陛下让属下过来候着您。”
瞳孔猛地一震,程仲檐一把揪住陆明的衣领,不可置信地质问:
“什么叫昏迷不醒?说清楚?”
“常瑜郡主易容混进少夫人宫殿,用砚台砸伤少夫人的头。”
“少夫人已经昏迷三天,稻先生也去宫里了。”
“老太爷、老爷夫人和大公子也在.....”
陆明还没说完,只见一个残影从眼前掠过。
一声嘶吼划破寂静的夜空。
陆明和飞涯赶紧翻身上马追上去。
寒风呼啸,夜风刮过脸颊,冻得人刺骨地疼。
飞涯气急败坏责问陆明:
“我们走时少夫人好好的,主子让你护好了,你们怎么保护的?”
陆明也满腔懊悔。
“别说了,说来话长。”
“现在棘手的是,少夫人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什么?!”
骏马上的飞涯一个不稳,直接从马上摔了下去。
前面的高大身影一颤,冷厉的剑眉皱成一条线。
本来就一身杀气,现在戾气彻底爆发出来,缭绕全身。
扬起马鞭死命抽在马臀上,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吓得一位夜路担面的老伯摔倒在地。
“哎哟,夜色疾行,想杀人呐!”
陆明无奈,赶紧停下来检查老伯的情况。
“老伯,对不住,可有哪里受伤?”
“你们怎么回事啊,不知道疾行会撞死人吗?”
“达官显贵也不能如此肆意妄为吧?”
“对不住,我家主子有急事。”
发现他没有受伤,陆明给他塞了一袋碎银子。
飞涯已经从地上翻身追上马儿,扬着马鞭追却怎么都追不上他们主子了。
“赶紧跟上!”
陆明二话不说,也一跃而上,一扯缰绳,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淓华殿内,程家老少低着头黯然伤神、忧心忡忡,眼巴巴等着床上之人醒来。
四个小宫女正提着灯笼从御膳房过来,不想被一个高大身影一阵疾风冲过,几个一阵惊呼。
险险稳住手里的食盒。
“蘅轩。”
看着一脸胡须、满身疲惫的人赶来。
程家众人眸光微红,哽咽得说不出话。
程仲檐直奔床边,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安安静静躺在床上。
额上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苍白的小脸再没有了张牙舞爪的嫌弃和鲜活的样子。
他小心翼翼伸出手,又怕自己双手太脏,不敢触碰她半分。
一双深邃的眼眸盛满滔天怒火,见到她时,转而变成无尽思念与痛心。
“轻轻,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低声轻唤床上之人,却不见她有任何回应。
他颤抖着双手将白皙的手握在手中,不停呼唤她的名字。
稻子衙看不过去,走过去安慰。
“陈太医已经去请他师父了,我也已飞鸽传书去药王谷请师妹出山。”
“我们会尽力。”
一众太医院加上他这个药王谷弟子,都没能将人唤醒,当真是惭愧至极。
说来也奇怪,伤口明明已经处理好,用药也对症,但是人就是不醒。
吃药、施针,各种办法他们都试了,就是没有效果。
人不醒不说,昏迷一日,那气息就微弱一日。
不仅匪夷所思,更让他们忐忑不安。
现在糟糕的是,再昏迷下去,腹中胎儿只怕不保。
说出尽力这话,被尊称为神医的他,竟然也没了往日的底气十足。
程仲檐一眼不错地看着床上之人。
抚摸着她苍白的面颊,这冰凉的触感瞬间让他如坠冰窟。
仿佛回到前世那一刻。
戾气顷刻间翻涌而出。
挪开遮住自己双眼的白皙之手。
黝黑的双眸赤红一片,面颊扭曲,神色凶狠。
一直深藏暗处之人彻底被唤醒。
小心将握着的手放进被中。
男人站起身,阴霾的眼瞳缓缓一勾,睨一眼帘子外跪着的人。
“一群废物,护个人都护不好!”
陆明和五个丫鬟跪在地上不敢吱声,确实是他们失职,无可辩驳。
“人呢?”
“蘅轩,你别这样。”
三夫人和章舒柔被他眼前的样子吓得不轻。
“那个贱人呢?”
轻飘飘咀嚼着口中之话,那神色冷血无情得,仿佛要将人撕碎。
“关在西偏殿。”
得到答案,程仲檐无视阻拦,直接朝西偏殿而去。
“这,要不要叫人去拦着?”
程国公摇摇头,阴狠道:“由他去,那个女人死不足惜。”
陛下没直接下令处理,就是等他回来。
那个女人是死是活他不管,他现在只在乎轻丫头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陆明在前面给他主子引路,飞涯默默跟在身后。
推开昏暗的房门,缩在角落里的身体一抖,吓得拖着动不了的手脚努力蜷缩在一起。
等男人走近,她抬眼反复看了好几眼,才确认是自己一直在等的人。
扑哧一笑,齐常瑜兴奋地往他脚边挪。
“程仲檐,你终于肯来看我了?”
“那个女人死了没有?”
“她被人玷污了,你知不知道,她中了媚香,她被我的男宠给睡了。”
“你还当她是块宝,她都这样了你还肯要她?”
“她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陆明嫌恶地望一眼这个疯癫的女人,与他主子说道:
“她一直不肯招出背后指使之人?”
程仲檐慢慢蹲下身,直视地上浑身肮脏,狼狈不堪的女人,没理会她说的任何一句话。
嘴角一弯,抿起一抹嫌恶的冷笑。
“有什么好问的,能帮她逃出来的,除了那个尧策,不会有第二个。”
“给她这人皮面具的,不用猜,是苏文溪,对吧。”
本来说到尧策时,地上的女人一脸不屑。
但直到提到苏文溪的名字,她明显顿了一下。
程仲檐嘴角一压,掏出靴子内的匕首,冷飕飕问陆明:
“她用哪只手伤的少夫人。”
陆明被他问得愣住。
后面跟来的忆水立刻接过话回答:“右手。”
话音刚落,匕首利落地将卸掉的右手一把割了下来。
一声惨叫刺破黑夜。
齐常瑜缩着身子惊恐地看着分离的手臂。
痛苦地倒在地上。
那刺耳的声音让他很不爽,冰冷的眼眸一眯。
匕首一转,直接朝她嘴巴一刀扎了下去。
尖叫声戛然而止,只剩女人瞪着惊悚的眼睛直直看着上方。
身体不停抽搐。
还没死透。
程仲檐这种常年浸淫在死亡边缘的人,很知道怎么样能让人死得慢一点。
“砚台呢?”
陆明终于回过神,立刻跑出去给他将那块砚台拿过来。
接过端详片刻,上面还残留着血迹。
他眉头皱得死紧。
本来想用它砸烂她的头,但是上面染了轻轻的血。
没下手,反而将砚台揣进怀里。
他一把拔出匕首,头一歪,直接朝着心脏的位置捅去。
趁着人还有一口气,生生将心给剖了出来。
身后的三人彻底吓傻。
地上的女人没了气息,他们主子还没停手。
这是在千刀万剐。
戳着一颗冒着热气的心扔到三人脚边,程仲檐冰冷地下令:
“喂狗!”
三人没忍住,奔出殿外哇得一阵干呕。
赶来的程仲扬和淮帝也是被里面暴戾嗜血之人,吓得震得愣在原地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