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心软,竟让这个无赖在房里赖了两晚。
沈云轻坐在马车里,懒洋洋捏着字帖靠在窗边打盹。
昨日本可以在白天给他挂完,结果这个男人还找不着人,到了傍晚才露面。
沈云轻扎进去的针故意歪了又扎,来回扎了四次才解恨。
今日是去寺庙祈福的日子,程府一众女眷集体出动,早早出发。
天刚蒙蒙亮,她就被秋红和小月从床上拉起来洗漱穿戴。
又在迷迷糊糊中塞进马车。
瞧她一副睡不饱的样子,程仲檐解下身上的披风想给她盖上。
沈云轻一个激灵睁开双眸,用眼神警告他。
程仲檐毫无办法,只得收回来。
“过来躺着睡吧,还能睡一会儿。”
沈云轻很是刻意地挪了挪,离他更远。
她与府里所有人都能和颜悦色,哪怕是闹过不快的大伯母,她都能维持明面上的客气。
怎么面对他时,总是一副疏远又冷漠的神色,甚至抗拒与他接触,他怎么都想不通。
他俯身一跨,弯着身紧盯着眼前姣美的容颜,目光痴缠,到底是问出心中深藏许久的疑惑。
“轻轻,除了拜堂亏欠你,失控差点强迫你,让你生恼不悦外,其他的,我对你还有什么不够好的地方吗?”
“你....为何总是小心谨慎地提防和躲避着我?”
这还用问?当然是要活命呗,只是这真实原因自是不能告知,要是被人知道她来自异世....
沈云轻上下审视他好几眼,满是防备。
大眼一转,她回道:“就这两个理由就够了。”
“这不是根本原因,是不是?”
男人的目光太过锋利,那笃定的神色不好忽悠。
沈云轻别开目光,斟酌片刻,如实回答:“确实。”
“那是什么?告诉我。”
“我要是告诉你,你会放我离开?”
“还不是时候,你说来听听,我会考虑。”
沈云轻神色一转,思前想后,还是问道:“你真想知道?”
“我若说了,除了做戏的时候,其他时间你能否别来缠着我?”
“那就看你说的理由,我会判断。”
程仲檐异常坚定,目光凌厉起来,衣袖下的大手紧张地握紧。
沈云轻思虑再三,想了想,彻底说开也好,这样避免日后纠缠,红唇缓缓开口:
“真实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我并不喜欢你。”
车内静默片刻,只有车轮轱辘的声响。
程仲檐锐利的鹰眸晦暗难明,他盯着她的神色再三确认。
失望地发现她坦诚的目光毫不闪躲。
确实不像谎话。
那么她是真不喜欢他,对他真没半点情意。
可前世她明明满心满眼都是他的....
“这个理由你一开始就说过。”
“为何你到现在还如此不喜我?我是哪里不好?”
沈云轻耸耸肩:“你很好,只是我们不合适。”
“你我本来就不是两情相悦而成亲,我不喜欢你很正常。”
“难道你有喜欢之人?”
沈云轻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凝神一想。
要么干脆就顺着他的话说确实另有所爱,让他彻底死心?
结果还没开口,这男人就替她回答了:“我查过,你没喜欢的男人。”
沈云轻无语地白他一眼:“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想从你口中确认。”
她懒得跟他说话了,这男人总是一副狂妄自大,胸有成竹的欠揍模样。
样貌生得再好看,身材再好,性子不讨喜,也是无感。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沈云轻转过身,不接话。
程仲檐不死心,身体再往前凑了点,追问道:
“轻轻,好歹让我知道,我到底哪里不好,让你如此生厌?”
还真是好学,沈云轻睁眼,坐直身体双手一抱,确认地问:
“何必呢,你知道我对你无意就行了。”
程仲檐却毅然摇头:“好歹让我死个明白。”
沈云轻打量他两眼,既然他自己非要凑上来,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我可以告诉你,甚至可以将之前的所有偏见放下,我们好好合作,前提是你别再缠着我不放,如何?”
不如何!他死也不会放手。
狭长凌厉的双眸闪了闪,眸色愈发幽深沉坠。
“那你说说看,我要是真这般不堪,绝不缠你。”
“你自己说的。”
沈云轻伸出手指开始数落起他的不好来。
“你这个人,除了皮囊还算过得去,性子恶劣,霸道,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太自以为是,高傲、强势、又喜欢算计。”
“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
她每说一点,他的脸色就阴沉几分,沈云轻停住,看他一眼,问道:
“还要继续往下说?”
程仲檐垂眸,沉思片刻,又不死心地问:“什么样的男子才能入你的眼?”
“你以前不是问过?”
“可你没答。”
沈云轻有些不耐烦,不过若是不说,这男人想来是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回他:
“你兄长那样的就挺好,是我喜欢的样子。”
程仲檐一把握住她的手,压着声音狠狠说道:“我兄长有大嫂了!”
“放手!”
沈云轻气得冒烟:“你自己看看,易怒,暴虐,粗鲁,不懂怜香惜玉,不会疼人,又添一桩。”
程仲檐仿佛被烫到,急忙松开她的手。
沈云轻没好气地揉着手腕怼他:
“我只说喜欢你兄长那种温文尔雅,谦逊有礼的,又没说喜欢他,什么耳力,还是个蠢的。”
这嫌弃的语气,厌恶的表情。
要不是她入了他的心,他舍不得动她分毫。
就他这种死人堆里拼杀出来的戾气,真恨不得将她按进怀里打一顿。
也就仗着他喜欢她,要换作别的男人。
罢了,他能将她如何。
程仲檐揉揉眉心,额头突突直跳。
如今他所有的计策谋略统统对她无用,美男计都对她不起作用,无可奈何得让人抓狂。
他已经尽力隐忍收敛了。
深吸一口气,他缓和语气说了一句:“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什么?
你别知道啊,你表个态,发誓别再缠着我行不行,不要你知道什么。
沈云轻焦急,老娘陪你说了那么多话,你倒是兑现一下承诺。
程仲檐坐回软榻往后一靠,闭眼不接她的话。
“不是,你既然知道了,你说会考虑的。”
“程仲檐,你倒是说句话。”
长睫微动,嘴角一压,某人不动声色,就是不肯应承。
还嫌他蠢,她以后就会知道,他兄长那种心机深沉,善于算计的,才更可怕。
兄长为了稳住她,给他争取时间和机会,给她出了一个五年之约的主意。
其实,他们根本和离不了。
先皇亲口定下的姻缘,虽没下圣旨,但是谁敢忤逆?还是在几位股肱老臣的见证下定的。
太后都不敢妄动他们的姻缘。
除非他死,程家用所有功劳为她请一个离府归家的机会,但是哪怕离开,她也无法再嫁。
或者她救驾有功,跪求请陛下开庙上告先皇,再下旨昭告天下,兴许还有一线希望。
不过,她还是别想了,陛下是不敢轻易答应的。
他手里除了兵权,还有先皇赐下的斩龙戟。
这也是太后虽把持朝政,却没能让平宣王坐上皇位的原因。
名不正言不顺,她要敢,他就能把他们拉下来。
所以前世程家为何会被灭门?
他们惧怕他手里的这两样东西,要么收为己用,要么斩草除根。
“主子,到山脚了。”
沈云轻没得到他的回应,很是不高兴。
马车停下,飞涯伸手扶她,她气恼得自己跳下去,看得飞涯一脸疑惑。
这是咋的啦?
爷您又惹少夫人生气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