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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求人

    整整三天三夜,谢凝没有离开过书房,饿了吃些馒头、白粥垫肚,困了就趴在桌子上睡会儿。

    “这不成啊!”松萝站在门外搓手顿足,“这样下去,身体都熬坏了!”

    “是啊!你家公子都熬成兔子了!”卫融说道,那天谢凝看他时,两只眼睛布满血丝,吓了他一跳。

    “还不是为了你主子!”松萝瞪了他一眼,“到时,你家主子救出来了,我家公子病倒了!”

    “不是,都这个时候了,咱俩就别吵了吧!”卫融拿长剑支开一条缝,“要不咱们直接进去,把谢公子绑去睡觉。”

    松萝看了他一眼,“你小时候脑子是不是被驴踢过?”

    谁知,这时谢凝突然抬头,看向门外,两只通红的眼睛正好与卫融对视,吓得卫融忙撤回长剑,规矩站好。

    “你们进来,我找到了。”谢凝的声音难掩兴奋。

    她拿着其中一份卷宗向给两人看,“看这张图,它的梁柱是两百六十三根。”她又拿出一份卷宗,打开图纸,“再看这张,同样的地方,梁柱却是三百八十一根。”

    “这说明什么?”谢凝问道。

    “说明,它,错了?”卫融说道,尔后不自信地看了看两人。

    松萝觉得这人的脑子不但被驴踢过,可能踢得还不轻!

    松萝看了看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图纸,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区别,“公子,这上面又没有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是看,是算!是根据丈尺算出来的。”她看了看两人清澈而愚蠢的眼神,决定放弃解释。

    韩元驰只是负责督造,具体的施工由工部负责,工部自身的建造有误,而且不止一处,说明在工程建造中就有问题。

    “平日王爷与哪些大臣走得近?带我去!”谢凝终于起身,把有问题的卷宗用纸匣装好。

    她只是个国子监学子,没有官职在身,与韩元驰又非亲非故,没有由头向大理寺呈送证据。

    卫融仔细想了想,“与林相时常有往来,许太傅家也是常去的。”

    “带我去宰相府!”谢凝说道,人已往门外走去。

    一只脚跨出门槛,又缩了回来。

    “不成,不能找林相。”她喃喃自语。

    当今圣上她最是清楚不过,他疑心重,最恨大臣之间结党营私。

    若是林相把证据送到御前,在皇帝眼中,那就意味着林相是歧王一党。

    只怕到时,这些证据不但不能帮韩元驰脱罪,反而会让他罪加一等。

    毕竟,他以‘莫须有’的罪名处理的人还少吗?

    “那就去许太傅家?”卫融问道。

    “不成!”谢凝摇头,“现在去谁家,就是害了谁?你再想想,除了官吏,王府还与哪些人有往来?”

    卫融手抵眉心,苦思冥想。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想的,皇后早逝,外祖远在异国,王爷的叔伯都死绝了,并没有什么亲戚。

    虽然京城住着一位,但有与没有差不多,一年半载不走动一次。

    “倒是有个姑姑,寿昌长公主,在镜湖山庄住着,不过已经两年没有见过了。”卫融说道。

    “去长公主府!”谢凝看了看低垂的暮色,有夜色遮挡,再好不过。

    先帝生了十七个儿子,却只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寿昌长公主是被先帝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人自然也有些娇纵,在宫里向来说一不二,即便连老皇帝,也得听命于女儿。

    老皇帝临死前,已经为寿昌公主择好了夫婿,在镜湖旁建了公主府邸,给的嫁妆足够十世之用。

    没承想,在老皇帝死后,寿昌公主亲自退了这门婚事,嫁妆也退还给国库,只身搬去了镜湖山庄。

    至此,竟再没有回过皇宫。

    算起来,韩元驰和这个姑姑并不亲近,不过是逢年过节,去走动一次。这几年,联系越发少了,寿昌公主不想让他去,他也并不想去,关系就这样淡了下来。

    “谢公子,你这样去……怕是不好!”卫融嗫嚅道。

    尽管熬了三天三夜,面容憔悴,但仍是翩翩佳公子,一身白衣,更是超凡脱俗。

    谢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束,确定并无不妥,疑惑问道:“为何?”

    “公主府养了许多面首,公子这样的,长公主……万一要看上,要你留下来可怎么办?”卫融的担心并非多余,传言,寿昌长公主最喜欢这样嫩得掐出水的男子。

    谢凝没有回答,径直上了马车。

    深夜的镜湖山庄,外面看起来浪恬波静,内宅却仍然在歌舞升平。

    总管把歧王府的腰牌呈上时,寿昌长公主正躺在一个俊美男子的怀里喝酒。

    “怎么是侍卫来?元驰呢?”

    总管俯声低语了几句,寿昌长公主把男子推开,“荷花郎,你先去喝酒,我处理点儿家事。”

    她披上外袍,起身走向室外,拉上屏风,把一室的喧嚣隔开。

    “什么时候的事?”

    总管回道:“就前两日,说是贪了建造凤仪宫的银钱,一百多万两。皇上在朝会上震怒,当场命程禹拿了大殿下,这会关在大理寺呢。”

    寿昌长公主冷声笑道:“他抢了人家媳妇,还不让人家得些好处?”

    走到厅堂,却见空空如也。

    “人呢?”她问道。

    “在门口侯着,等公主的示下。”总管说道。

    “还不请进来,说到底,元驰也是我的亲侄儿。”

    总管忙下去请人,二人随之进入厅堂。

    二人施过礼,长公主的眼神在谢凝身上流连许久,这么干净绝美的少年公子可是不多见。这一个人,抵得那一屋子的凡胎俗骨。

    “你来说给我听。”长公主指着谢凝说道:“走近些,到我身边来,细细说给我听。”

    谢凝依言走上前,把纸匣打开,呈上卷宗,将证据一一展示给长公主。

    长公主伸手按下图纸,“我看不懂这些,也不想看这些,我只问你:为什么来找我?”

    谢凝抬头,眼前的面庞施了厚厚的脂粉,却难掩粗糙,眼神涣散,那是长期纵酒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