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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是管账,冬荣的二哥可是惹了一身的麻烦。二哥其实就是小坠头。为什么呢?王四先生在经历了大排查后算是想明白了一件事。要让以前的二儿子,在这世界上彻底消失。全家人统一口径说王四先生只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而小坠头的官称,唤做了二哥。开始大家还不是很习惯,但是叫着叫着就自然了。

    二哥本来在厂里做会计,在办公室算算账,还算是个不错的工作,可是有一笔款项出了错,整整少了八块钱。先不说对于当时来说,八块钱已经可以称为巨款了。因为那时候冬荣一个月也就才挣三十二块钱。更要紧的是那可是公款。要是自己丢了八块钱,最多是伤心的大哭一场。可是公款丢了,你就真的说不清楚了,一连几天,二哥被厂子关起来询问,不许回家。有人偷偷的给王四先生带了信儿。王四先生亲自去找了二哥的领导说把钱补上了事行不行,领导回答的也不错。领导说如果只是钱补上了那只是账对上了,但是并不能改变这件事的性质。如果是工作粗心大意,那是一个处理方式,但如果是故意挪用或者贪污公款呢,那后面的事情就不堪设想了。定个什么罪名也就不好说了。人家看王四先生一个老头穿的破衣烂衫的,也怪可怜的,并没有特意难为他,还亲自倒了杯热水给他喝。王四先生,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还指望的上,要真是也出了事儿,可怎么好呢?想到这儿,王四先生老泪纵横。

    而那头被盘问了几天几夜的二哥,就更糟心了。现在可以用六神无主这个词来形容他,坐他在那儿,双手挠着头,两条腿不停的颠腾着。像是在回答问题,又像是自言自语的,但只会说那一句话: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我真的不知道错在哪里了。

    二哥觉得头晕的厉害。嘴里苦的呃嗔,像嚼了黄连。身子也越来越乏,眼皮沉的再也睁不开了。他这个态度,让调查他的人很不满意,便过来想叫醒他。那人用手一戳二哥的脑门儿,说道:嘿,别装睡,好好回答问题。

    但只这一下,那人的手像触了电一样弹了回去,二哥发烧了,这还不是重点,仔细一看,二哥的脸黄黄的,呈金黄色,二哥好不容易抬眼看了看面前的领导一下。人们才发现,二哥的眼睛都黄了。领导知道,二哥这是生病了,赶紧叫来了医务室的大夫,让给瞅瞅。医务室的大夫刚瞅了一眼,还没怎么看呢,便用酒精一个劲儿的擦起手来:这是肝炎,会传染的,待会儿把他用过的坐过的吃过的,赶紧都用酒精消毒消毒,这病弄不好会死人的,我这可治不了,赶紧送到大医院去吧。

    那个摸了二哥脑门儿一下的审查人员,举着那只刚才被污染的手,惊慌失措,大叫着让医务人员给自己先消毒消毒。

    一时间再没有人去理会二哥了。

    要说,还是领导有责任有担当,赶紧追回了正要离开的王四先生,说调查已经初步有了结论,让他带儿子回去,等候处理意见。

    王四先生是个大夫,一看到儿子的情况,立马什么都明白了。但是他嘴上没说,心里明镜似的,儿子这不是传染性黄疸性肝炎,他这是因为又急又怕才得上了这个病,所以王四先生也没有去送二哥上大医院去,因为他自己就很有把握能治好儿子的病。

    王四先生嘱咐冬荣妈每天给二哥煮一个鸡蛋,沏一碗白糖水加强营养,又经过自己的中药调理,很快,不到一个月,二哥的黄退了,人也精神了。王四先生给他一搭脉。这脉象柔和有力,不像先前一样,绷得跟琴弦一样紧了。二哥的病好了。

    二哥胆子小,不敢去问厂子工作安排的事,带口信的人回来说,厂子让他先调养身体。回来之前还要去做个全面体检,报告正常了才可以回去上班,但回去之后会计是不能再当了,领个处分,以后下车间当工人去。

    一会儿陪着得了肝炎的二哥吃营养餐,一会儿又是跟着骨折了的冬荣喝大骨头汤,别人一家人在文革期间,成天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香的,都掉了分量,但王四先生一家人到好,个个养的白白胖胖的,体重直线飙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