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模糊的颜芙,被两名甲士夹着双臂,拖回了牢房,像丢破布一样丢在了稻草堆上。
许久,灼热的感觉一点点消退下去,她的意志慢慢恢复了清醒。
一下坐起,刚才被法力灼烧了身体,连忙检查了一下身上,还好,身体没被烧掉灰。
松了口气,身体瘫软地靠在墙上,怎么办?没有法力,根本逃不出去,只能在这里任人宰割?
头发上也沾满了灰和难闻的味道,她仔细地用手指清洁着长发,根本没办法。
边上躺着的蓬头垢面女人,突然慢慢抬起手,指了指角落。
她使劲看过去,走廊里照进来的火光,让一切都影影绰绰,什么也看不清。
“水。”女人虚弱地说了声。
她兴奋异常,连忙走过去,发现墙角有一个一尺来长,半尺来宽的石槽,里面盛满了清水。
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却发现嗓子已经哑了,根本发不出声了。
一丝伤感掠过,也顾不上这些了,立刻扑上去喝了起来。
被灼热焚烧过的身体,急切地需要冰凉刺骨的水来抚慰。
痛快地打了一个嗝,缓了一下,她解开束发布条,用手鞠着水,清洗起了长发。
洗了一遍又一遍,直至发觉没有异味了,才罢手。
没有法力,她绞干了头发,垂在肩上。
现在,没有事做了,她坐在草堆上,抱着膝怔怔发起了呆。
队伍里有他们要抓的人,因为找不出,就严刑拷打逼问,那是不是找出来了,就能放了自己和儿子?
应该是这样吧,无辜者关着干什么。
心里又觉得似乎没那么简单,这个榆国如此的做派,会把人放出去大肆宣扬它草菅人命,严刑酷法?
更大的可能是让声音全部消失,那这样,母子两人的命运,不言而喻。
不,不,不能这样,她恐惧地缩成了一团,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儿子只有十五岁,还有大好的未来,他不该是这样的结局,自己不能瞎想。
颜芙的情绪反反复复,忽而乐观,忽而悲观,两种可能,不断在她心里纠结缠斗着。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了两个人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阵铛铛的敲铁栅栏声。
越来越近,两个甲士拎着一个木桶出现在了颜芙的牢房前,用手中的铁器敲了敲栅栏。
响亮的声音中,四个黑乎乎的东西丢进了牢里,在地上滚了几滚,停下了。
她还在疑惑,躺着不动的三个女人,极快地从草堆上爬了起来,一人抓住一个就往嘴里塞了进去。
是饭团!
她犹豫了一下,捡起了自己的那个,一股猛烈的馊味和霉味冲进了鼻子,忍不住一阵干呕,吐出了几口清水。
“不吃给我。”一个女人,冰冷冷的说。
她想了想,将饭团递给了她,手上沾染的味道实在是受不了,连忙跑去石槽洗手。
转过身,三个女人又躺在了草堆上,一动不动了,仿佛只在吃饭的时候,才会活过来。
她默默地在一角坐了下去,如果出不去,我是不是也和她们一样?
不,这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我绝不能变成这样。
突然要饭团的女人说话了:“一天就一个,你能撑几天不吃?”
颜芙惊愕地一捂嘴,只能吃这个?忍不住一阵绝望。
女人说完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颜芙坐累了,也隐隐有了一些饿意,将身下的稻草理了一下,躺了下去。
这里是地下监狱,分不出白天黑夜,只能凭感觉猜测,大概是入夜了。
儿子是不是也睡在这样的草堆上,他怎么受得了这个苦,一定要想办法出去救他。
可一个普通凡人,能做什么呢?
希望祖师保佑,早日救母子脱离苦海吧。
白天剧烈的体力消耗,和精神折磨,让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里,她和丈夫儿子,在宗门内的宴席上,大快朵颐。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猛地一睁眼,昏暗的火光,冰冷的石头地,黢黑的铁栅栏,让她猛然醒悟,自己被关在监狱里。
肚子明显的饿了,咕咕直叫。
她怔怔了半晌,回想着梦中的情景,躺了下来,将身子缩成了一团,眼泪悄然落下。
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情再动了。
许久,记起头发还是散的,那不是又染上了监狱的味道?闻了闻,似乎没有。
她疑惑地将头发理好,用布条系了个髻,猛然醒悟,自己已经习惯这个味道,闻不出了。
苦笑了一下,人就是这样逐渐适应环境的吗?
一阵脚步传来,两个甲士过来打开了牢门:“乙四十五,出来。”
她又恐惧又希望,恐惧酷刑,希望辩解。
跟着二人又来到了刑房,一看又让自己站到石柱前,面色刷地白了:“几位长官,我是被冤枉的,我和什么金凤王子,没有一点关系。”
两个甲士一看她不愿意,一把将她拖到了石柱边,三两下捆得结结实实。
又是无法忍受的灼热,铁链被挣的哗哗直响,她的身体一会绷的笔直,一会瘫软下去。
惨叫已经喊不出了,咽喉间,只有咯咯的声音发出。
昏迷,冷水泼醒,意志模糊间的问话。
然后在不知觉中,被扔回了牢房。
渐渐,饥饿的感觉,将她的神智唤醒了。
颜芙舔着嘴唇,好饿,真想吃东西啊,可这里没有任何食物,只有清水。
对,喝水,身体里也烧灼的受不了。
挣扎到水槽边,她扑下身子就喝了起来,直到实在喝不下了,趴在了地上。
一会,一口口清水被吐了出来。
肚子灌满了水,饿的感觉,却更强了。
突然,比饿更严重的事出现了,要小解,可这里哪里有厕呢?
尿意越来越强了,她求助地看向三个女人。
目光交汇,其中一人一指另一个角落。
她爬起走了几步一看,一堵矮砖墙砌在哪里,后面有个洞,一下明白了,就在这方便。
不不,这怎么可以。
她吓得后退了几步,连连摇头,坐回到了草堆上。
可是,法力被封了无法化解,不解决,难道真要被憋死?
自己死在这,儿子怎么办?
羞耻和尊严,只能先放开了,特殊情况,要特殊对待。
她慢慢起了身,忸忸怩怩地走了过去,低着头走到矮墙后,手颤抖地脱了囚裤,蹲了下去。
淅淅的水声,在安静的牢房里,极其响亮,她羞愤欲死地捂住了脸。
现在知道为什么基本没看到她们喝水了,这样不会有太多的生理需求。
尽量躺着,是一直处于饥饿状态,没有力气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