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
迟淼的心情更是复杂。
看来李摇风也不是故意将金龙认成金蛇的。
——毕竟这香囊上的凤......都很难看出是只鸟。
于是,刚刚还委屈不满的迟淼,一下子失了所有底气,变得心虚了起来。
他略带讨好地向帝王凑凑,声音也轻微了起来:“夫君啊...绣东西我们真的不擅长,以后别绣了吧?”
李摇风嘴角一压:“淼淼嫌弃我了?”
“怎么会呢!我不是那种人~”
迟淼急忙开始安慰他:“你看,你都没嫌弃小金蛇,我怎么可能嫌弃小金凤呢?”
听到这话,李摇风实在没忍住,偏过头弯起了唇。
看,迟淼就是这么好逗。
刚刚还气愤他将金龙认成金蛇,这会儿便忘了,还反过来哄他。
迟淼认认真真地将那个比小金蛇还丑的香囊束到腰间,对李摇风一脸诚恳地道:“夫君你看,我系上了!”
李摇风:“哈哈咳咳......”
不行,不能笑。
再笑迟淼可能就要反应过来了。
李摇风敛住笑意,轻咳两声:“淼淼...”
话音刚出,霜凝又蹭蹭跑过来:“皇上,纪大夫求见。”
“嗯?”李摇风眸色一闪,对迟淼伸出手,“同为夫去御书房见他,看看他想做什么。”
迟淼:“哦!”
刚刚挑拨完陈子晋和纪松,纪松就要求见。
会有什么事呢?
一路上,迟淼都在琢磨。
但他实在琢磨不出个所以然。
得事情摆到他面前了,他才能逐渐想通。
这样硬想就是一片空白!
“你这小脸,怎么总是拧成一团?”
龙辇上,李摇风伸手捏捏怀中迟淼的脸颊,好奇问:“总是蹙眉,怎么...你有许多事要想吗?”
迟淼一愣,双手捂在脸上,使劲揉了两下。
“倒也不是...好像习惯性皱眉了。”
“好可爱,”李摇风却没回他上一句话,而是笑道,“你这个动作像只在用爪子净面的猫。”
迟淼:“你不是不喜欢猫么?”
李摇风:“不喜欢猫和觉着你可爱像猫冲突吗?”
“哦那也是。”
迟淼重重吐了口气说:“我以前总是头昏脑胀,就喜欢揉脸,会舒服些。”
“是吗?”
眼见李摇风也想抬手试试,迟淼急忙按住他胳膊:“夫君!注意形象!”
李摇风顿了一顿,又掐住他脸颊上的肉,学着他的动作在他脸上狂揉了两下。
或许是因为不熟练,也或许是因为力气使大了。
迟淼本是束的干净利落的头发被他揉乱了,鼻头也被揉红了。
李摇风的手从他脸上挪开之时,就见迟淼一脸哀怨地瞪他:“我是说我自己揉,不是你...唔嗷...”
“果然很舒服,”李摇风像是找到了什么新鲜玩具一般,爱不释手地又揉了两下。
迟淼生无可恋地歪着头,抬手正正自己头上的发冠:“你好像有病!哪有皇帝在龙辇上揉皇后的脸的!”
“还没有皇后能和皇帝同坐一张龙辇呢,你不也在我怀里?”
李摇风笑眯眯地道:“你要知道,你也是古往今来最独特的皇后,不说旁的,你是第一位男后。”
“我是第一个?”迟淼眨眼,“那我很奇怪啊,凤临国真的允许男子和男子成婚么?如果允许,我就不会是第一个吧?”
李摇风倏忽沉默了下来。
好半晌,他才低声开口:“坊间男妻不少,但皇室中,你确实是第一位。”
“因为我们都有爵位或者家业需要人继承,最好还是要留下个孩子。”
迟淼也沉默了。
这么久以来,李摇风从来没与他提起过皇位谁来继承这件事。
他们都是会老会死的。
他自然不愿意李摇风真的纳妃子,真的宠幸生个儿子啥的。
可他......真不会生孩子啊!
“淼淼,别胡思乱想了,”李摇风忽地道,“不必心急这些事,我们还有时间...”
“可是夫君,这件事不能不想,”迟淼却反驳道,“我知道我是皇后,该为天下万民,但我还是不愿意你和别人亲近。”
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李摇风为了留下个孩子,与某位女子亲近。
不行。
今儿李摇风就是说出个花儿来,他都不同意!
“我若有此想法,曾经后宫内那般多嫔妃,我早已...是吧?”
李摇风轻笑一声:“你放心,除了你,你夫君对旁人立都立不起来。”
迟淼“......”
他下意识往四周看看。
还好这些宫人一个两个都目不斜视,仿佛根本没听到。
迟淼舒了口气,又瞪他:“你说话就不能注意些么?这么多人呢......”
“可是是你想听啊?”李摇风丝毫不觉羞愧,坦坦荡荡地道,“皇嗣这种事,不需要你来忧心。”
迟淼:“啊?啊...可我是皇后啊?我不忧心...”
“早在我发现喜欢你的时候,我便想好了后路,你放心。”
“哦...”迟淼不说话了。
好像确实。
李摇风是知道他自己是皇帝的,也知道两人在一起,无法留下后代。
以李摇风那缜密的心思头脑,估计早就有打算了。
他不用管。
迟淼宽心了不少,放松地靠进他怀里。
时间过得真的好快。
一眨眼,已经四月份了。
他是去年六月份来的,快一年了~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很多事,他已经记不清了。
但他记得迟曜同他说的“休言万般皆是命”。
这句话对他的影响很深也很大。
——间接让他的心境产生了变化,也更自然的去接纳这个世界的一切。
想到这儿,迟淼抿抿唇,突地开口:“夫君,我现在觉着,祖父的忌日是我生辰,真的是件好事。”
闻言,李摇风颇为意外地望向他:“此话何解?”
“这样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忘了祖父的忌日,你也不会忘,对吧?”
听到这话,李摇风眸色巨震。
他知道迟淼长大了很多,但没想到迟淼会有这样一个想法。
他曾经以为,迟曜在迟淼生辰当日离世,对迟淼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日后每次生辰,都是难过大于快乐。
——现在看来,迟淼并没有因为同一日而伤心,反倒在庆幸。
不过也是。
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迟曜的忌日了。
“淼淼好棒,”李摇风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淼淼是最棒的。”
迟淼嘿嘿一乐,眯起眼睛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