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 第1章 怎么刚穿就要被迫私奔? 第1章 怎么刚穿就要被迫私奔? [双男主耽美文-古代-酸甜无虐-纯架空——双洁——] [本书又名《纯种呆瓜傻白甜超级傻白甜淼和老婆天下第一我宠不死他暴君风》] [别带脑子了,和淼淼一起做小呆瓜吧~] * “醒醒!迟少爷!起来私奔了!” 啊?私奔? 耳边传来的声音让迟淼蹙起双眉,脑中沉重的混沌感逐渐清晰。 他缓缓睁眼,看清周围的环境后,骤然屏住呼吸。 床榻四周被大红色的幔帐垂落裹住,木梁雕刻着金龙盘柱,宛如贝阙珠宫。 这是......古代婚房!? 见他醒了,床边站着的太监伸手扯住他衣袖,“快走!鹤公子在宫外等着呢!” 迟淼茫然地看着他,嗓子像卡了块骨头,憋得答不上话。 一睁眼,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就算了,还有人说他该私奔了? 大脑当场变大枣。 “话说你胆子真够大的,嫁给皇上都敢逃婚,”太监鄙夷地撇撇嘴,“佩服佩服,迟小少爷。” 嫁给皇上...鹤公子...迟小少爷!迟淼只觉得眼前一黑。 完了。 真穿书了。 ——事情要追溯到很久之前,他被朋友推荐了一本书:《极限拉扯:疯批暴君的绝美清冷男妻》。 这个书名一度让他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一直没敢点开看。 但听说里面的角色和他同名,他还是忍不住点开了。 没想到同名的根本不是主角,而是一个连男配都算不上的炮灰! 凤临国皇帝李摇风,阴狠无情,手段残忍。 为夺位弑兄杀父,踩着血亲的血登上帝位。 为了得到原主身后的势力,他娶了原主。 谁知大婚之夜,原主便被算计了。 有人伪造了他发小鹤竹的笔迹给他递信,说有急事,宫门口见。 原主没有怀疑,着了对方的道。 ——和鹤竹落得个被囚禁水牢,没活过三日的下场!迟家和鹤家也被牵连,全都满门抄斩! 想到这儿,迟淼浑身冒起冷汗,心内一激灵,头脑瞬间清明了不少。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继续发展。 若是不改变剧情,他也会死得很惨! “别浪费时间了!”太监已经使力气连拖带拽地将他拽了起来,将他往门口拖。 被这么一晃,眼前天旋地转,迟淼本就不够用的脑子又有些犯浑。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是门框了。 迟淼一惊,急忙伸手抓住:“等下!” 太监扭头看他,“等什么?等皇上来了发现我们?我可告诉你,你想死也别带上老子!” 迟淼咽下两口唾沫,急声道:“大大哥你你你你先听我说!!!” “都这时候了你还要说什么?”太监有些烦躁。 “我我告诉你,如果我就这么走了,到时候出事儿,迟鹤两家绝对不会放过你!皇上...皇上知道了更不会!不然我们合作,我说不定能保你一命!” 听到迟淼搬出李摇风,太监忽然皱起眉,陷入沉思。 见他神色松动,迟淼攥紧拳头,暗暗捏把汗。 他得拖延时间,一直拖到李摇风过来。 这个“私奔”的名头,说什么都不能担下! “大哥...”迟淼继续循循善诱道,“我绝对不骗你!我要是骗你,就被雷劈死!” 话音刚落,轰隆—— 雷声轰鸣,在两人头顶炸响! 迟淼被吓得浑身一抖,下意识抬头望向天空。 头顶的乌云似墨洒一般滚滚而来,幽蓝的闪电接连闪烁。 不会吧...不会真的劈死他吧? 迟淼简直欲哭无泪。 别人穿越都有系统金手指,他什么都没有就算了...为了活命忽悠人,雷还真的劈他啊! 太监忽地开口,“你真能留我一命?” 迟淼使劲点头,“真的!” 没想到太监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你当老子傻?”太监唰地一下从袖间掏出一只匕首,抵在他腰间,威胁地顶了顶,“要么滚蛋,要么老子现在结果了你!” 感觉到利刃的威胁,迟淼不知所措地睁大了眼睛。 策反失败,对方还动了杀心。 他一个连剧情都没捋顺的外来者,该怎么才能躲过这一劫啊! 突然! 耳中落进一道富有节奏感的声音。 哒、哒、哒、 是脚步声。 迟淼心内一喜。 李摇风来了! 可下一瞬却陡然生了变故。 那太监突地将匕首塞进迟淼掌心,而后拽着迟淼的手往自己肩上狠狠划了一刀! “嘶!”太监痛呼一声,又捂着肩膀飞快地往脚步声出现的方向跑,边跑边撕心裂肺地喊,“救命!救命!皇后娘娘要杀奴才!!救命!” “......” 迟淼脑袋木了一下,原地愣三秒,才猛然醒悟过来。 他被反嫁祸了! “皇上驾到!!” 这道声音让迟淼强打起精神望过去—— 帝王慢步走来,烛火簌簌,难掩周身雍贵凌厉之气。 他唇角绷得紧紧的,从下颌到脖颈的线条都近乎于完美。 “皇上!皇后娘娘要私奔,奴才拦着他,他竟然要杀了奴才!” 那太监正跟在他身后哭诉:“奴才见势不妙,立刻出来寻您!皇上明察!” 迟淼眼中展现出一片迷茫,眼睛呆滞地眨了眨,本能地开口辩解:“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李摇风忽然抬头,骇得迟淼的话戛然而止。 被来人那双金色的眸子盯着,迟淼更感觉头皮发麻。 身体像是被寒冰包裹,从头到脚冻得僵硬。 但他知道,这会儿如果不解释,罪名不但有个私奔,还有私藏兵刃和蓄意伤人。 “哦?” 李摇风微眯双眸,一双凤目黑沉沉地看着迟淼,看得他心头愈发慌乱。 “朕的皇后...想私奔?” 一股极为强势的威压,随着李摇风的开口向他砸了过来。 迟淼脸上冒着虚汗,咬住毫无一丝血色的嘴唇,强压心头的惧怕,使劲摇两下头,“是他用匕首威胁我,要我跟他出宫,我没伤他!” 李摇风却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辩解一般,低声问:“皇后可知错?” 这话一出,迟淼有些不敢相信地抬眼看他。 他记得原书里对李摇风这位千古一帝的描述。 开局夺嫡之争,李摇风的双手可是血债累累。 即便他现在的身份是中书令的孙儿,李摇风也不会手下留情。 他绝对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我作为迟府小少爷,上有祖父祖母,下有迟府上下上百口人,我怎么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迟淼盯着他,面上露出倔强。 太监尖吼:“奴才所言句句属实!皇后拿着匕首威胁奴才送他出宫私奔!奴才不从,想逃的时候被皇后割破了肩膀!” 迟淼气急:“你如果有一句假话!你被雷劈!” 霎时间! 一道闪电划破了整个天空,接着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 而后,闪电像利剑一般直插下来—— 轰! 滋啦--- 迟淼被闪得眼前一片白茫茫,待回过神来,赫然发现 那刚刚还跪在地上哭诉的太监浑身焦黑,被雷电劈了个外焦里嫩,头上还冒着热气! 第2章 皇后似乎,不愿和朕圆房 第2章 皇后似乎,不愿和朕圆房 他呆滞地看着迟淼,明显被劈傻了。 迟淼也愣愣地抬眼望向天空。 他的金手指不会是言出法随吧? 一旁站着的几个侍卫全都震惊地张大了嘴巴,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看迟淼。 连李摇风的眼中都露出了一丝惊诧。 他拧眉。 视线上下打量迟淼。 在看到他下巴的时候,目光一顿。 察觉到李摇风的眼神,迟淼有几分畏畏缩缩地将手递上前,“这匕首真的不是我的,皇上,我是冤枉的。” 李摇风沉默半晌,不着痕迹地移开眼神:“所以皇后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了?” 迟淼一脸问号,那双眸子里透露出混沌和呆滞:“错在...错在...” “皇后错在手下留情。” 李摇风突然抬手在身侧一摆。 立刻有侍卫将那被劈瘫软的太监拖上前。 “此人居心不良嫁祸皇后。皇后应当场将人杀之,以正纲纪。” 说完,李摇风倏地抽出侍卫腰间的长刀,动作干脆利落,利刃在夜色下泛着寒光。 帝王眼神如冰冷的刀锋,手腕轻轻一旋,旋出一个漂亮的剑花。 噗嗤! 长刀没入太监胸前,直接从后胸穿透,血溅当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意,李摇风下巴微扬,慢慢将手抽回来,望向迟淼的眼中带着一丝挑衅。 迟淼“......” 当真是好恐怖的杀人现场。 他不会有一天也就这么嗝屁了吧? 一丝不安涌上了眉间,令他汗毛倒竖。 “皇后...害怕?” 突地,手被牵住。 李摇风的手掌宽大而温热,指骨也硬,透出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 迟淼脸色发白,强笑道:“不...不...” 李摇风:“不怕?” 迟淼:“不...不是一般怕...” “......” 李摇风松开手,那双金色的眸子注视着他。 少年背靠在墙上,手在身侧攥成拳头,脸还白着,确实是害怕。 但竟然就这么诚实的承认了? 李摇风抬了抬眼,忽然转身,要往房内走。 迟淼一怔,顾不得自己目前状况,急急开口,“皇上!” 李摇风顿住脚步,“嗯?” 迟淼欲言又止,脸颊憋到泛红,讷讷了半天没吐出一个音节。 今夜是皇上和皇后的大婚啊! 李摇风这个时辰来婚房,除了和他洞房花烛,还有别的目的吗? 可是!可是... 他刚来也就半个小时,脑子还没彻底清醒,就要和暴君圆房了吗? 以他博览群书的经验来说,很痛的...... 迟淼心跳加速,脑海中闪过一丝慌乱。 好不容易解决那个太监,这会儿又要面对暴君,他的命好苦。 不过... 若是他的金手指当真是言出法随,那是不是... 迟淼急忙努力定下神,扭头用气音嘟囔:“李摇风不和我圆房...我大富大贵一辈子寿终正寝...李摇风不和我圆房......李摇风看不上我......” 就在迟淼面前站着的某暴君“......” 迟淼的声音确实太小,李摇风没有听清,只听到了最后那一句。 向来恶趣味的他忽然开口:“皇后,该圆房了。” 迟淼抬头瞪圆眼睛,“不是,诶?皇上,这件事情是不是还能商量一下?皇上!” 李摇风直接将人横抱起,大步往房内走。 迟淼僵着身子,不敢挣扎也不敢动。 他的金手指不管用了吗! 怎么办。 看来只能另辟蹊径。 要是实在逃不过,他就让李摇风有一个非常糟糕的洞房花烛夜,日后想起来都要气得吐血的那种。 这样李摇风就会对他失去兴趣,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正想着,鼻尖忽地嗅到一股甜腻腻的味道,微微呛人。 “皇上...你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迟淼怂怂开口。 他对气味很敏感。 从小就是。 别人闻不到的味道他都能闻到。 但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比如就会让他晕车晕机晕船什么的特别严重。 李摇风面无表情,眸中却闪过一道厉色。 催情香。 是谁的胆子这般大,竟敢在大婚的凤临宫内燃催情香? 李摇风的脸色一瞬间冷漠无比。 他大步走向屏风后,一弯腰,将还在懵逼的迟淼直接放进浴池中。 迟淼被冰的倒吸一口凉气,支支吾吾道:“干...干什么......” 这是圆房前还要沐浴么...... 李摇风面露阴狠,忽地一只手掐住他脖领,力道之大,迟淼甚至感觉自己的脖子马上要被掐断了。 “看来皇后心口不一啊?” 李摇风眯起双眼,毫不留情地将他按进水中又提起。 “这催情香都燃了,朕自然会如皇后所愿。” “噗...咳咳咳...”迟淼没有防备地呛了几口水,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张口辩解,“什么催情香啊!我何必做这种事!皇上也不需要这种东西保持皇…皇上的龙精虎猛吧!” 李摇风忽地面色一顿,缓缓松开手。 得到自由的迟淼急忙吐口气,伸出双手,胡乱揉了揉自己的脸。 他这个马屁应该拍对了吧...... 可李摇风的眼中却划过一道暗芒。 双手捂在脸上揉脸这种动作,在凤临国是很失态的。 因为这会让人的五官变得七扭八歪。 迟淼作为名门之后,更不可能做。 结合迟淼刚刚在门口的嘟嘟囔囔,李摇风恶从心起,倏地起身道:“过来,给朕更衣。” 迟淼傻了眼。 他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看着面前比他高接近一个头的暴君。 怎么更衣?更衣之后呢?他这保持了十九年的处男之身就要交代出去了吗! 话说是先解腰带吗?可腰带怎么解! 早知道真该多学习一下这方面的知识啊... 迟淼歪着脑袋,用手捏了捏衣衫的边角。 他看过那么多文,可是里面也没有教怎么给皇帝更衣的。 见迟淼好一会儿都没反应,李摇风眉间溢上不耐,“朕说,更衣。” 迟淼浑身一抖,决定实话实说。 “我我不会更衣......” 许久,许久李摇风都没有开口。 迟淼僵硬地抬起头,果不其然,李摇风脸上不带任何表情,正蹙着眉看他。 吓得迟淼又将头埋回去,同时不断在心内默念。 太吓人了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李摇风的身上有一股很浓郁的杀气,一看就是那种手中沾满鲜血的人。 而且一开口,那本就偏冷的嗓音还阴恻恻地往下沉。 他到底怎么才能让李摇风不要管他,不要理他,更不要和他圆房啊! 他只想苟命,只想偷偷活下去,不想一来就面对这些。 不过按照穿书的情况来说,他是不是该草原主人设?不然暴露身份还是个死! 可原主什么人设完全不清楚啊...... 一个没什么戏份的炮灰,原书作者不但没细致描写,还在五万字的时候就断更了,简直离谱。 搞得他现在不但没有系统,还不知道后续剧情,很难保证命能苟住啊! 这会儿,迟淼的脸色变来变去,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李摇风蹙着的眉头渐渐松开,眼中反而闪过一丝兴味。 他忽然凑上前,脸在迟淼眼前放大。 目光时不时扫过他下巴上那颗红痣,眸色愈来愈深。 迟淼吓一跳。 男人金色的眼眸狭长,微微上挑,乌黑的头发散在肩后,俊美得令人惊叹。 两人的鼻尖快碰到一起,他能清楚看到李摇风浓密如蒲扇的睫翼。 迟淼深吸一口气,僵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平常时候的胆子真的不大,脑子也转的不够快。 不过在紧要关头,像刚才那种被嫁祸生死攸关的时刻,求生本能才激发了他。 结果那股倔劲儿过去,他又不敢正面面对李摇风了。 帝王的气势实在太强了吧! 李摇风忽地低声开口:“皇后似乎...不愿和朕圆房。” 第3章 皇上天...天香国色... 第3章 皇上天...天香国色... 迟淼努力的,挤出一丝礼貌的微笑,“怎...怎么会呢...皇皇上英俊潇洒,天...” 他本想说天人之姿,但不知道为什么,到嘴边变成了:“天天香国色。” 李摇风一挑眉,慢慢挪开脸,未发一言,大踏步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迟淼终于彻底放松下来,瘫在地上好久都没动。 好好好,又逃过一劫! 刚刚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的,这会儿竟然没有下雨。 天气闷热,他身上衣衫干得很快。 胸腔内有股劫后余生的喜悦感,迟淼拍拍衣摆,走到门口,探头向外瞅了瞅。 竟然!一个护卫下人都没有。 那这不就方便他做一件事了吗? 原书里,原主的发小鹤竹有一个姐姐,叫鹤苓,是宫里的苓妃。 迟鹤两家被抄斩的时候,鹤苓自然也没逃过去。 现在他来了,也将剧情改了,那就必须一直改下去。 他得找鹤苓给鹤竹递消息,让他防范一个人——门下省侍中姚宏。 因为刚刚嫁祸他,还要他私奔算计他的那个太监,就是这个姚侍中的人。 原因嘛也很简单...不过是以姚宏为首的那帮人,当年都是李摇风夺位的拥护者,有从龙之功。 他担心迟家与皇家联姻,会影响他的地位,所以在大婚之夜下了死手。 于是,迟淼偷偷摸摸顺着墙沿蹭出凤临宫,奔着记忆里苓妃居住的宫殿走。 苟命大业,他来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在他刚出凤仪宫的时候,没走出几步,身后便远远跟了四个侍卫。 侍卫们脚步放得极轻。 他们后面,还跟着一脸寒霜的李摇风。 “皇上......”一个侍卫压低声音开口,“皇后娘娘去的方向,是兰贵妃居住的绯华宫。” “绯华宫?”李摇风道,“青魂,迟家和兰家并未有任何接触。” “臣记得兰家和迟家是对立面,当年迟家没有扶持您,兰家却倾尽所有。” 青魂语气中也有疑惑,“皇后娘娘去绯华宫莫非是想策反?” 听到“策反”两字,李摇风眼中寒意更甚。 而那头迟淼边想边走,结果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赫然发现——他迷路了! 原书里,鹤苓不是就住在这个位置吗?为什么不对? 迟淼慌张地四处看。 等下! 他有金手指! 刚刚他说李摇风不和他圆房,这不又言出法随了吗? 李摇风走了~ 于是,迟淼又开始小声自言自语:“我要莫名其妙见到鹤竹和鹤苓,自然而然的那种......” 他嘟囔完便低头,忽然眼睛一亮! 他脚底下有一块儿石头路! 旁的路都是青砖,唯独这段是石头。 铺路的石头各个又圆又扁,简直是,打水漂的完美石子。 没有男孩子能拒绝这种石头,他也不能。 于是,迟淼兴奋地蹲了下去,一块一块儿将石子全部抠了下来,用肥大的袖子拢着。 “等等,皇后娘娘这是在...”青魂又诧异开口,“皇上,皇后娘娘在抠铺路的石子...” 后面几个也侍卫看呆了,互相对望起来。 李摇风眼底一片冷色,没有说话,就那样站在那里,目光一直盯着远处蹲着的身影。 现场气氛有些尴尬。 迟淼却抠得不亦乐乎。 将那上面所有的石子都抠干净,迟淼才满意地抱着一堆石子,起身张望。 而后,他又抬脚飞快地往远处跑去。 一行人急忙跟着。 然后他们就看到—— 迟淼将石头一个接一个往水里丢,水漂打的漂亮至极。 侍卫们“......” 李摇风“......” “皇上...这...”青魂面色复杂,“皇后娘娘出凤临宫,竟然是想打水漂。” 李摇风不发一言,一甩袖子,转身便走。 * 深夜。 迟淼翻来覆去很久,好不容易睡熟,结果没睡多久,就被门口太监的声音唤醒。 “皇后娘娘,皇上有旨,宣您绯华宫觐见。”门口太监的声音不似寻常尖细,反而十分冷漠。 迟淼眨眨眼,不明所以。 绯华宫是谁的宫殿...他怎么没有印象。 但是“绯华”这两个字他记得。 ——昨夜他打水漂的那个湖泊,旁边立的牌子上就写着“绯华泉”。 哎,又要看到李摇风了。 迟淼真是万般不情愿。 这个暴君给他的印象很差。 书里的李摇风虽然描写很是阴狠暴戾,但不得不说,夺位这种事情,不狠还真做不到。 而且书里说他在治理凤临国方面还是有一套的, 可是真实的李摇风过于吓人了吧!那表情!那身量! 迟淼现在看到他就一个头两个大。 带着满肚子郁闷,迟淼跟着太监去了绯华宫。 虽是夏日,但清晨还是很凉快的。 迟淼到绯华宫的时候,就感觉房间里气氛不对。 床榻上躺着一个女人,而李摇风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神色看不出喜怒。 “参见皇上...”迟淼先不伦不类行了个礼,而后就瞪大眼睛直直地望着李摇风。 李摇风沉吟片刻,忽地开口,“皇后昨夜是否将一堆石子扔进一处湖泊中?” 迟淼老老实实点头,“我是去打了几十个水漂。” 李摇风:“知晓那湖泊叫什么名字吗?” 迟淼继续点头,“叫绯华泉。” 床榻处传出一声尖叫,“皇上!皇后娘娘当真是要毒害臣妾!” 迟淼“????” 什么?毒害谁? —————— 妃子都是利益伙伴,放着看的。暴君对她们只是尽到礼数。暴君很双标,只对淼淼温柔,只关心淼淼!别人在他眼里都是屎! 第4章 我只是打了个水漂! 第4章 我只是打了个水漂! 他这才来这世界不到二十四小时! 连着被嫁祸两次??? 穿书的哪个有他这么倒霉啊?? 李摇风则淡淡抬眸,“叶太医,说吧。” 迟淼这才注意到,地上跪着一个太医。 那太医没有抬头,却能从声音听出来是个年轻公子。 随着这太医一句接一句的禀告,迟淼的脸色也渐渐由红到白。 原来,躺着的那个女人就是绯华宫主位兰贵妃。 绯华泉是只供她饮用的泉水。 可今日兰贵妃饮过后,却忽然开始上吐下泻。 太医院的太医几乎全都跑过来诊治,而后又齐刷刷将目标对准了绯华泉内的泉水。 这会儿,其余太医和侍卫们已经去了绯华泉查探。 李摇风开口:“泉水为何会有毒?” 太医:“微臣不知。” 兰贵妃躺在榻上,对李摇风伸出手,伴随着楚楚可怜的语气,“皇上~臣妾疼~” 李摇风一皱眉,“闭嘴。” 兰贵妃“......” 她撅了噘嘴,不开心地道:“皇上~您都听到了,皇后娘娘昨夜丢进池中许多石子,依臣妾看,定是皇后娘娘妒忌您宠爱臣妾,故意下毒毒害臣妾~” 迟淼:“我没...” “过来。”李摇风冷着脸,望向迟淼,打断了他的话。 迟淼一愣,慢慢走上前。 “手伸出来。” 迟淼乖乖伸手。 不会要打他手板吧? 迟淼心慌,但又没有胆子忤逆李摇风,只能依言摊开掌心。 李摇风随意扫了一眼便挪开目光,没作声。 兰贵妃泫然欲泣脸,哭唧唧道:“呜~皇后娘娘,臣妾不知做错何事,娘娘竟要臣妾的命~嘤~” 迟淼扭头看她,忽然欣喜开口:“小姑娘,你长得好可爱啊!” 兰贵妃刚翘起来的兰花指僵在半空,“啥?” 迟淼的夸奖来得十分真诚。 他甚至还比划着手重复了一遍,“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脸也小小的,就是个小萝......” 话音忽然顿住。 迟淼本想夸兰贵妃像个小萝莉似的可爱,但想起这是哪儿,又急忙憋了回去。 “小锣?”兰贵妃先是一怔,而后又响起一声尖叫。 “皇上!娘娘骂臣妾是破铜烂铁!!” 李摇风微微眯起双眼,视线穿过空气,掠过兰贵妃,落在迟淼脸上。 被李摇风冷厉的目光盯着,迟淼又垂下头,不敢吱声。 说错话了!当他不存在好了! “呜呜呜~”兰贵妃继续梨花带雨哭泣,“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李摇风压根没理她,只淡淡开口,“坐。” 迟淼左右看了看,不敢相信地道:“我?” 李摇风看他一眼。 迟淼飞快落座,双手局促地摆在腿上。 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是皇后了。 去后妃宫中,确实没有皇后站着的道理。 迟淼稍稍放宽心,同时不停在心内思索。 他的金手指到底管不管用啊...也没见到鹤竹鹤苓啊... 看来有机会还得试试。 很快,青魂大步进来,在李摇风面前单膝下跪,“皇上,那块儿石子路下面,有两坛乌头。” 李摇风:“乌头?” “一种剧毒毒药,毒性甚至顺着坛子渗出来,渗入了土壤之中。” 李摇风的目光森然可怖,“说说你的判断。” 青魂继续道:“臣猜测,是有人知道绯华泉内的水只供兰贵妃娘娘饮用,但又怕将毒埋得太近被发现,才退而求其次,选择埋在石子路下,等待毒性渐渐渗入绯华泉。” “距离足够远,日后便是掘地三尺都无法查到这两坛乌头。” “太医们笃定,这两坛乌头已埋了三年之久。单凭上头的石子便能有这般强大的毒性,奴才不敢想象,若毒当真渗入绯华泉地下,又是何种局面。” 李摇风语气平淡,“证据。” 青魂:“坛子下方,压着一个布扎的小人,上面写了兰贵妃娘娘的生辰八字,身上还扎着银针。” 听到这话,兰贵妃彻底愣住。 迟淼也懵了。 事情的发展,现在是完完全全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了! 剧情果然是转大弯,原书里根本没有这些啊! 李摇风的眼睛转向了迟淼,用一种淡漠的眼神飞快地扫视了他一遍。 昨夜他是知道这个皇后跑出去打水漂的,而且看迟淼的样子,不像是会用这么高明手段害人的人。 真相查清之前,迟淼都不要出门为好。 迟淼还在一旁喊冤,“我根本不认识她,没有动机害她!” 李摇风沉默半晌,眼神幽深,“传旨,皇后迟淼善妒,致使贵妃兰氏中毒,禁足于凤临宫。” 迟淼“????” “皇上!”迟淼十分焦急,“事情还没有查清!你不能这么武断!” 李摇风:“公然贬低天子,罪加一等,禁足一个月。” “啊?不是!等下!” 李摇风:“两个月。” 迟淼熄火,怂怂地道:“禁足就禁足,但我真的是冤枉的,你得还我清白......” 李摇风:“三个月。” “我已经遵旨了!” “四个月。” “你!!!” “五个月。” 青魂已经上前,“皇后娘娘,请吧。” 其他事情还没解决,又出现这件事。 迟淼脑子本就迟钝,根本消化不过来。 李摇风还不分青红皂白禁足他。 迟淼委屈不已,可怜巴巴瞅李摇风。 李摇风再次凉凉勾唇,“半年。” 迟淼“......” 行。 反正禁足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暂时死不了,还不用面对暴君那张臭脸! 第5章 这暴君下手又快又狠 第5章 这暴君下手又快又狠 翌日。 迟淼很无聊。 虽然见不到李摇风,能让他稍微放松些,但也让他心里不稳。 兰贵妃中毒这件事,应当不会把屎盆子扣在他头上吧? 他可是一干二净清白的很。 没有动机,没有手段,也...没有这种头脑。 他很不愿意承认,但他穿进宫斗剧,真的活不过一集。 这才来了不到两天,他就在鬼门关走了好几趟,还差点儿失身。 从来没见过哪个穿书的和他一样倒霉过! 就像今天这事儿,他若是兰贵妃,恐怕日后死了都不知道去哪寻凶手去。 啧...好可怕......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想安稳活下去,是不是该考虑抱条大腿? 要不去给李摇风献殷勤? 迟淼忽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算了算了。 这本书里可是有主角受的,他给李摇风献殷勤,还不被主角受弄死啊? 他可记得那主角受也是个狠角色。 这条路行不通。 “皇后娘娘,”门外有丫鬟高声唤他,“陛下有旨。” 这头迟淼还在苦思冥想。 李摇风不行,迟家不行,还能有谁? 等会儿!? 自己既然都知道剧情,为什么不反其道行之,做一回爱情保镖呢! 原书在主角受入宫的时候就断更了,他和李摇风连面都只见到一次,别说在一起,连熟都不熟。 而自己可以撮合撮合李摇风和主角受,让他们甜甜蜜蜜恩恩爱爱,说不定自己能跟着沾光呢?两个人总能保住他一条小命吧! 想通这点,迟淼一下子沾沾自喜了起来。 没有系统没关系!金手指不管用也没事! 他知道剧情呀!这也是金手指的一种~ 不过主角受现在还没有入宫呢,他怎么才能找个理由,让他们两人相识呢...... “皇后娘娘?”丫鬟的声音明显迟疑。 诶有了! 迟淼一拍大腿。 昨天在绯华宫的那个叶太医叶谨安,不就是主角受的徒弟吗? 原书里,主角受的身份是个神医,那种隐世高人。 入宫的原因似乎就是李摇风患病,宫中太医束手无策,才不得以请了叶谨安师父来。 那他可以从叶谨安那下手—— 哐当! 门口传来一声巨响。 迟淼噌地一下站起来,惊疑地望过去。 门口站着两个侍卫一个丫鬟。 见迟淼好好的在屋内,两个侍卫先是一愣,恭敬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而后又齐齐低头看向丫鬟,“下次搞清楚之后再唤我等。” “是...”丫鬟有些尴尬。 迟淼:“你们有什么事?” 丫鬟快步进来,走到他面前低声说:“陛下宣您去金阳殿一道用早膳。” 迟淼“......” 不是,他被禁足了还宣他! 迟淼又心不甘情不愿地出门坐上凤辇。 * 金阳殿。 李摇风坐在桌边,身旁却站着一个明显不是寻常人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很是华丽,但比起兰贵妃还是差一些。 她正为李摇风布菜,神态极尽恭敬。 迟淼琢磨了片刻,也默默走到李摇风另一侧,“参见皇上...” 李摇风嗯了一声,散漫把玩着手里的玛瑙珠串,氛围近似威压。 “皇后娘娘?”那女子忽然开了口,神色难掩震惊,“您不是......” 她又故作夸张地捂住口,“臣妾本想向您请安,但听说您在凤临宫禁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皇后娘娘不会怪罪臣妾吧?” 迟淼这才认真地扭头看了她一眼。 自称臣妾,那就是妃子。 妃子见到皇后说话敢这样阴阳怪气吗? 可他本就胆小,又摸不透李摇风叫他来做什么,只能弱弱嘟囔:“切...真没礼貌......” 这话让女子身形一僵,咬着唇垂头行礼,“臣妾知错,娘娘恕罪。” 迟淼抿抿唇,不理她。 李摇风则垂着头,嘴角微微勾起,忽地说了一句,“晗妃,今日头上戴着的,可是朕年节时赏你的银簪?” 姜晗立刻将银簪从头上拔下来,双手递到李摇风面前,笑得娇柔,“是~臣妾很喜欢,几乎日日都戴。” “是吗......” 李摇风慢慢将银簪从她掌心抽出来,还没等姜晗缩回手,忽然握着银簪,狠狠插了下去! 噗嗤!皮开肉绽! “啊——”姜晗撕心裂肺地痛呼。 迟淼骇得一抖。 他定睛看去。 姜晗的手掌竟然被那银簪穿透,活生生钉在了桌案上! 而李摇风拿起手帕,漫不经心地一边擦手一边说:“疼吗?” 姜晗痛得脸色惨白,浑身都在抖,跪也跪不下去,只能哭诉,“臣妾知错,臣妾知错!” “知错?错在哪儿啊?” 李摇风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目光落在姜晗惊恐的脸上。 身上的杀气一下子重了起来,压得迟淼都有些心悸。 虽然那银簪没有插进他手掌,但他还是能想象的到那有多疼。 他低着头,手指紧张地搅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臣妾...臣妾不该对皇后娘娘不敬!臣妾知错臣妾知错!” 姜晗哭着求饶,试图激起李摇风的怜悯之心。 可李摇风只是冷着脸,淡淡道:“以下犯上,不懂尊卑,这次是银簪,下次......” 他没有说完,便起身,将手帕丢在桌案上。 而后看了迟淼一眼,面无表情道:“跟朕走。” 迟淼迅速抬脚跟上去,心内的震惊完全没有消。 李摇风下手也太快太狠了! 他压根没看到动作,那支银簪就直接穿透了姜晗的手掌,天...... 迟淼低着头沉思,甚至完全没发现队伍停住了脚步。 而他越过李摇风,慢悠悠自己往前走。 “皇后这是要去何处啊?” 身后忽然响起李摇风的声音,迟淼猛地抬头,结果用力太猛,脖子咔吧一声。 “嗷!”迟淼捂着脖子痛呼。 李摇风“......” 他绷着脸开口:“过来御书房。” 迟淼:“哦!” 两人进了御书房,李摇风下令屏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下那个叫青魂的侍卫。 迟淼现在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满脸都是疑惑。 直到听到李摇风的话。 “兰贵妃的事情...” 迟淼急吼吼接话,“真和我没关系!” 李摇风冷冷道:“让你说话了吗?” 迟淼蔫了,“哦......” 李摇风眼中露出一丝兴味,刻意将声调抬高,掌控性的气场喷薄而出,“侍笔。” 侍笔? 迟淼懵了懵,还没太想起来是什么意思,人已经乖乖起身,走到了书案前。 看到旁边摆放的墨砚,他如梦初醒。 对对对,侍笔就是磨墨!这个简单! 可知道怎么做是一回事,没做过没经验又是另一回事。 没多一会儿,砚台内便全是墨汁,甚至还有不少墨汁渗了出来。 有几滴顺着桌子向下滑,滴在龙袍上。 李摇风拧眉。 罪魁祸首垂着脑袋,小心翼翼地说:“水...水倒多了......” 李摇风“......” 他移开目光,状似不在意般转移了话题,“皇后近日最好老老实实待在凤临宫。” 迟淼眼睫低垂,嗫嚅道:“我本来就很老实......” “兰贵妃这件事到此为止,朕已经堵住了所有人的口,唯独皇后你。”李摇风道。 迟淼听得脑子晕晕的,“我不太懂......” 第6章 再得宠的嫔妃也没这待遇吧? 第6章 再得宠的嫔妃也没这待遇吧? 这事儿昨天才发生,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李摇风不查幕后黑手吗? 迟淼想问,但是他不敢问。 这本书虽然背景架空,但眼前的暴君是活生生的。 他惹怒李摇风,只会死得更快。 忽地,门外传来禀告声:“皇上,迟大人求见。” 李摇风:“宣。” 迟大人? 迟淼心内一紧。 原主的爷爷! 在李摇风面前他已经够不自在了,这原主的亲爷爷来,不会一眼就看出他不是原主吧? 毕竟他连原主的人设都不会伪装...... 没给他继续思索的时间,迟曜就已经走了进来。 看到迟淼呆站在原地,迟曜面色一冷,“出去。” 迟淼“?” 不是!原主和自己亲爷爷的关系这么差吗! 怎么进来就撵他走,还这么差的语气啊? 迟淼撇撇嘴,“知道了......” 别说爷爷撵孙子,就是揍孙子也正常。 没想到李摇风忽然开口:“不必。” 迟曜:“皇上......” “朕说不必,”李摇风冷冷管他一眼,“迟大人,朕的皇后为朕侍笔,有什么问题?” “可皇后是后宫中人,后宫不得干政,”迟曜话语铿锵有力,“皇上,老臣以为,规矩还是规矩。” 见两人有些针锋相对,迟淼小心开口:“我可以当听不见......” “......” 迟淼一窘。 又说错话了。 他还是闭嘴吧。 迟淼开始机械性地磨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两人的谈话还是一字不落灌进他耳中。 “兰贵妃那件事,迟大人应当略有耳闻,”李摇风首先开口,“或许迟大人不知,若非皇后,此事还无法得见天日。” 迟曜皱皱眉,“皇上,后宫争斗,老臣不懂。” “兰贵妃三年前入宫,那乌头也埋了三年,而在她之前入宫的嫔妃只有两人。”李摇风忽地顿住话语。 迟曜则心领神会地接过来:“姜家女儿姜晗,和鹤家女儿鹤苓。” 听到这些话,迟淼急忙竖起耳朵。 他隐隐约约听懂了这两人的意思。 鹤苓和姜晗现在都是兰贵妃中毒的嫌疑人呗! 那今早在金阳殿,李摇风之所以用银簪穿了姜晗的手掌,就是在警示咯? 那鹤苓是不是也会...... “朕对鹤家已经仁至义尽了,”李摇风道,“朕登基五年,鹤家迟迟不肯归顺,若非迟大人你的力保,鹤家早已九族尽诛。” 闻言,迟曜明显脸色发白。 “老臣惶恐...”迟曜撩开衣摆下跪,“皇上,老臣可担保。苓妃不会做...” “你拿什么担保?” 李摇风截断他的话,面庞冷漠,“不是什么事情都能一两句话带过的。” “若兰贵妃在宫中出事,她背后的人,会善罢甘休吗?” “仅凭你迟家势力,恐怕无法与他抗衡吧?” 迟淼偷偷歪头听着,听到这里不由得也陷入了沉思。 兰贵妃背后有势力,是有目共睹的。 不然她也不会这么高的位份。 可为什么迟家无法抗衡的势力,兰贵妃却只是个贵妃,而自己却成了皇后啊? 想不通。 “老臣...老臣...”迟曜伸袖蹭蹭自己额头,脸上有点挂不住,“老臣...” 李摇风忽然扭头望向迟淼,“皇后是想将墨材一次磨净吗?” 迟淼一惊,急忙松开手,讨好地对他笑,“皇上说笑了,我就是磨一夜也不可能磨没啊!” “是吗?” 李摇风向后靠了靠,懒懒散散地说了一句:“皇后禁足也无事可做,不如将这墨条带回凤临宫,日日研磨。” 迟淼“????” 什么毛病!李摇风什么毛病! 他做错什么了!怎么又给他找事儿啊! 谁知,迟曜却像刚回过神来似的,猛地磕了个头,道:“皇上,皇后与鹤家小公子儿时便相识,此事交予皇后去做,最为合适!” 迟淼呆住。 行。 这是好事儿。 他正愁见不到鹤竹和鹤苓,这不正好送到他脸上来了吗? 金手指也管用的对吧!对吧! 迟淼一下子开心了起来,“好好好!” “既然皇后也同意,那便如此吧,”李摇风一摆手,“迟大人,退下吧。” “是...”迟曜缓缓起身,有些不放心地瞄了迟淼一眼,转身离开。 他一走,李摇风便正正身子,目光落到桌案上推着的奏折。 “坐到这里来,”李摇风拍拍面前桌沿。 迟淼一脸惊悚,“坐哪儿!?” 坐桌子上? 再得宠的嫔妃也没有这待遇吧? 何况他还是个完全没有恩宠的男后。 “朕的话说得不够清楚?”李摇风冷飕飕瞟他。 迟淼:“是......” 他拽着自己衣衫,十分不习惯地抬抬屁股,坐到了李摇风面前的桌子上。 李摇风则微微挪了一下,手在他腿旁翻看奏折。 迟淼此时简直快崩溃了。 他本来就害怕这个暴君,就不想见到他就不想靠近他。 现在倒好,离得这么近! 甚至李摇风一低头,脸都能撞到他膝盖上! 他还得保持着自己正襟危坐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酷刑也不过如此了。 “还怕朕?”李摇风忽然开口,语气端的漫不经心。 迟淼乖乖点头,“怕...” 怕有,尴尬也有,很多种感觉撞在一起,很复杂的。 但李摇风这么问,他就这么回呗! “为何?”李摇风又问。 迟淼眼珠转了转,抿唇轻声说:“因为皇上是天子,是真龙天子。” 才不是。 您是不记得您之前在金阳殿干什么了吗! 看着都疼! 李摇风:“兰贵妃身后是骠骑大将军兰潇,恐怕这后宫没有他不敢动的人,包括皇后你。” 迟淼面露呆滞。 “鹤苓那边,你去走上一遭,”李摇风将奏折合上,递向他,“鹤竹晚些入宫,朕会安排他去寻仙宫。” 迟淼握住奏折,使劲点头,“好!” 第7章 这次侍寝逃不过去了吗! 第7章 这次侍寝逃不过去了吗! 迟淼听话地离开御书房后,青魂便走了进来,在李摇风面前单膝下跪。 “皇上,晗妃娘娘回宫后,宣称身体不适,将想探望的人都关在了殿外,包括姜府的人。” 李摇风目光微冷,“算她识相。” “皇后娘娘坐上了去寻仙宫的凤辇,可要臣派人跟上他?” “不必,”李摇风话锋一转,“朕记得,你有一个叫南吕的部下,听力极佳?” “是,”青魂恭敬道,“南吕的听力当为天下第一,只要他想,便可于百里外听到马蹄声。” 李摇风唇角勾起,“让他入凤临宫,时刻注意皇后的一举一动。” 青魂:“是。” 今日天气炎热。 地砖上卷起一层热浪,烘得迟淼头晕眼花。 这一路上,他被颠簸,又因为穿的太多层而燥热,再不到寻仙宫,他怕是要昏倒在凤辇上。 还好在他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寻仙宫到了。 迟淼被扶下凤辇,还没等站稳,就被远处响起的一道高吼吓了一跳。 “淼淼!!” 远处冲过来一个身着淡绿衣衫的公子,几步就跑到了他面前,冲他展开笑容,“淼淼!好久没看到你了!” 迟淼定定神。 这是鹤竹。 和他想象中区别不大,一个很年轻活泼的少年郎。 “收到旨意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没想到是真的!”鹤竹兴奋地拽拽他衣袖,“淼淼,知道你要当皇后,我都吓到了呢!” 迟淼僵硬地挤出一个笑容。 好巧。 他穿过来的时候也吓了个半死。 “进屋吧!外面好热!”鹤竹笑眯眯道。 “好,”迟淼急忙应声。 两人慢悠悠走进殿内,鹤苓正巧从侧殿出来,见到两人也弯唇笑了。 “淼淼都是皇后了,阿竹你还如此没规矩。” 见到鹤苓,迟淼不受控制地晃了晃神。 原书里,迟鹤两家可是被满门抄斩的。 现在这两人活生生站在面前,还真是有些感慨。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不不必不必!”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迟淼急急出声打断,从怀中摸出奏折,“鹤姐姐!这是皇上要我带来的奏折,你看看!” “皇上?”鹤苓忽然沉下脸,朝身侧点点头。 丫鬟上前接过,在鹤苓面前展开。 鹤竹探着头想看,“长姐,皇上说了什么啊?” 鹤苓啪嗒一声合上奏折,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你们两个留下来用晚膳吧,” 说完,她转身往回走,竟没再多看两人一眼。 迟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姐姐这是......” 鹤竹比他还茫然,“不知道啊......” 不过他们倒是确实留下来了。 寻仙宫有小厨房,膳食做的都还不错。 迟淼吃得兴起,完全没注意到鹤苓一直若有所思的神色。 天色渐晚,宫门快下钥了,鹤竹需要先离宫,迟淼便也拜别了鹤苓。 两人顺着长街往外走,边走边小声嘟囔。 迟淼不敢说太多,只委婉地提示了鹤竹两句。 但他们从小就是发小,十分有默契。 鹤竹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冲他点点头。 “放心,我明白,我会暗示祖父的,”说完,鹤竹轻叹一声,“淼淼,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宫中不比外头。” 迟淼:“嗯!” ——谁知刚与鹤竹告别,一转身,就撞见了一个太监。 是李摇风身边的太监。 这几日传皇帝话的都是他。 迟淼依稀记得,这太监姓顾。 “顾常侍,可是皇上有吩咐?”迟淼好奇。 太监脸上的笑容僵了几分,“皇后娘娘,皇上宣您侍寝。” 迟淼“!!!!” 刚帮李摇风办完事,李摇风就让他侍寝? 恩将仇报吗这不是? 迟淼还没等说话,那太监又补了一句,“对了皇后娘娘,老奴姓陆。” 迟淼面露尴尬,不得已干笑两声,“哈...哈...” “请吧皇后娘娘,”陆缺摊手。 迟淼摸摸鼻子,试图反抗,“这这么晚了,我很累了...” 陆缺:“今日十五,还请娘娘莫拂了皇上的兴。” 迟淼噎住。 行。 每逢初一十五,是皇后必侍寝的日子。 这个设定都用烂了! 但没办法。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说的多对。 于是,凤辇将他从寻仙宫一路抬回了凤临宫。 迟淼一步分成两步,磨磨唧唧地往房间门口蹭。 这次侍寝是不是逃不过去了...... 门打开后,迟淼再次磨蹭进房。 一眼,他便看到李摇风侧躺在床上,单手支着头,眼睛闭着。 “回来了?”李摇风没睁眼,只张口道,“朕可未曾允许你留在寻仙宫用晚膳。” 迟淼脱口应道“可皇上也没说不允许啊...” 李摇风慢慢睁眼,目光定在他身上。 内里似乎有几分审视,看得迟淼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他真的不想面对这个暴君! “过来,”李摇风淡淡开口。 迟淼不情不愿地向床榻边挪。 “皇后走得急,东西忘记了。”李摇风朝桌前扬扬下巴。 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迟淼瞬间垮下脸。 还真的让他整夜磨墨啊!墨条真拿来了啊? 说到做到也不是这么用的吧? 一时间,迟淼脸上尽是愤慨,“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罚我磨墨?” “仅凭墨汁溅到龙袍上这一点,朕便能摘了你的脑袋,”李摇风道,“如今只是磨墨,皇后可要记得感恩戴德。” 迟淼愣了愣,掌心一下冒出了虚汗。 凤临宫的国律,确实有这一条。 这两天他脑子一直乱糟糟的,竟然没想起来。 之所以对这个国律有印象,是因为原书里说: 在凤临国,恶意弄脏龙袍确实处罚严重,但弄脏凤袍,更是能诛九族的重罪! 因为凤临国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开国皇帝在称帝前算过一卦。 ——说是此国土上定会有真凤降世。 待真凤降临,天下安稳,国泰民安,是这片国土的庇护。 也是这个原因,宫中皇后住的地方叫凤临宫。 当时,迟淼就觉得这个设定很扯淡,所以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现在看来,李摇风没说假话。 那他确实犯了错...... 想通这点,迟淼的表情从愤然变为了坦然。 又在鬼门关逛了一圈。 不过李摇风竟然没有降罪,只是简单地让他磨墨... 心这么好么? 迟淼坐到桌前,拿起墨条开始磨。 时不时用余光偷偷瞟床榻上的某暴君。 第8章 啊皇上!您怎么在这儿!! 第8章 啊皇上!您怎么在这儿!! 随着时间推移,迟淼从磨墨中找到乐趣,越来越觉得好解压。 看着墨条明显见短,心里竟然有种诡异的成就感。 谁知他刚快乐起来,门外就传来了那位陆常侍的声音。 “皇上!皇上!” 迟淼踌躇着望向榻上的暴君。 只见李摇风蹙蹙眉开口:“何事?” “皇上!寻仙宫出事了!”陆缺的声音很焦急。 听到鹤苓出事,迟淼迅速起身,跑到门口拽开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见到迟淼来开门,陆缺明显一怔,而后又压低声音道:“皇后娘娘,您可有哪处不适?” 迟淼“?” 他瞬间闹了个大红脸,结巴道:“没没没有...” 陆缺松口气,“太医马上到了,皇后娘娘莫急。” 迟淼:“啊?” 这个太监是以为他和李摇风圆房了才唤太医过来的吗? 可是也不至于吧... 没想到陆缺下一句话便将他定在原地。 “您今夜在寻仙宫用的那顿晚膳中被下了毒,苓妃娘娘此时已经昏迷不醒,皇后娘娘您还是诊治一番最为稳妥。” 迟淼“!!!!” 那顿晚膳? 可他没事啊! 鹤苓为什么会忽然昏迷不醒? 迟淼心急地跑回榻前,“皇上!皇上!” 李摇风缓缓睁眼,眉头轻挑,“宣太医。” 迟淼一愣,狐疑地扭头,看到那叶谨安步伐稳健地走了进来。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李摇风:“诊治。” “是。” 迟淼先看了李摇风一眼,后才乖乖坐下来。 “皇后娘娘身子无碍,”叶谨安语调平缓,“只是近日来心神不宁,微臣开几副安神药便可。” 迟淼:“哦.....” 忽然穿书,他能宁才怪! 李摇风随意地嗯了一声,从床榻上下来。 陆缺立刻高声喊:“摆驾寻仙宫——” 看着人从自己面前走过去,迟淼张了张口,很想问问他能不能去。 但是李摇风明显没有带着他的意思。 他又不能自作主张,万一惹怒这暴君,他就苟不住了。 而且...... 目光一转,看到还跪在地上的叶谨安,迟淼在心内偷笑两声。 想什么来什么。 这主角受的徒弟不就在自己眼前吗? 这个爱情保镖他当定了! 叶谨安正想行礼离开,却听见迟淼忽然开口:“叶太医,好久没见到你师父了吧?” “嗯?”叶谨安眸色一闪,答道,“是。师父他隐世多年,微臣确实许久未曾见到...” 他突地抬头,疑惑地望着迟淼,“不知皇后娘娘是如何得知...微臣有师父的?” 迟淼“......” “啊...你们太医的档案宫中都有啊!”迟淼睁眼说瞎话,“你师父什么时候来宫里看你啊?” 叶谨安更疑惑了,“师父神出鬼没,且并未打算入朝为官,您...找他有事?” “有事,有天大的好事!” 迟淼傻不愣登地道:“你叫他来,我要见他。” “啊?”叶谨安此时的表情称得上呆滞,“您若有事,微臣代为传达便可,师父既已经避世,便不可能入宫的。” 迟淼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暂时放弃。 “好吧...那你下去吧...” 叶谨安:“是。” 人走后,迟淼懊恼噘嘴。 这年头,爱情保镖都这么难当了。 叶谨安这条路行不通,只能想别的办法。 让这主角攻受见个面都这么难! 不过寻仙宫那边究竟怎么样了...鹤苓怎么会忽然中毒呢... 迟淼合衣上榻,懒懒地窝进被子里。 等消息。 可他累得很,没多一会儿便受不住睡着了。 夜深。 咯吱一声,门从外面打开。 一道清新的竹叶味道灌进房中,李摇风迈步进来。 看到迟淼抱被子睡得很香,李摇风瞟了一眼桌案。 而后默不作声地自己将鞋除下,躺到了床榻上。 ——迟淼压根没意识到身边睡了个人。 他睡觉很死,若不是大的响动根本吵不醒。 这也导致天亮之时,床榻间响起一声尖叫! “啊!!皇上!!!” 迟淼刚一睁眼,便看到男人的脸,吓得他浑身一激灵。 “闭嘴,”李摇风被吵醒,神色不耐。 “您怎么在这儿啊...”迟淼喉结滚了滚,慢吞吞凑上前,“您昨晚不是离开了吗?” 李摇风连眼睛都未睁开,却能准确找到他脸的位置,伸手捏住他下巴。 “朕叫你闭嘴。” “哦...”迟淼不敢动,僵着身子十分滑稽。 他倒是想下床,可李摇风睡在外面,腿比他命还长,直接将他的路堵死了! 他更不可能从李摇风身上跨过去啊! 自古以来,从没听说谁敢从天子身上迈步的。 他胆子比别人小一百个,更不敢。 还好这时,太监在门口出了声,“皇上,上朝时辰到了。” 李摇风嗯了一声,大拇指在迟淼下巴上捏两下,“进来更衣。” 这动作让迟淼脸颊发烫,有些局促地搅起手指。 好...好放浪,动手动脚的... “等下鹤竹会来给你请安,你带他去寻仙宫,”李摇风缓缓睁眼,眸中掠过一道暗色,嗓音微哑,“该怎么做,你清楚。毕竟朕的皇后很聪明。” 迟淼瞳孔微张,惊讶道:“皇上您识人真清,您是第一个说我聪明的。” 李摇风“......” 他勾唇起身,忽地伸手拽下幔帐,将迟淼拢在里面,而后自顾自翻身下榻。 同时丫鬟太监也走了进来,开始为他更衣。 迟淼怔怔地望着他。 这个暴君不愧是主角攻。 身材好,长得帅,地位更是高不可攀,极品。 以他的脑子,在形容这种男人的时候,只能冒出来这几个词了。 迟淼低头。 深吸一口气。 其实他也觉得自己很聪明。 别人都抱一条大腿,他抱两条! 双重保障!岂不完美! 第9章 嘿嘿嘿,主动找暴君玩~ 第9章 嘿嘿嘿,主动找暴君玩~ 鹤竹来得很快。 迟淼刚打算起床,鹤竹就到门口了。 他只能缩回床榻里,顺便拿被子捂住自己。 和鹤竹隔着一道幔帐说话,倒是自在许多。 “淼淼,你没事,我也没事,姐姐怎么会中毒啊?” 鹤竹一点儿不见外,即便迟淼成了皇后他也没太顾着规矩。 “昨晚的晚膳,我们都吃了对吧?” 迟淼默默点头,“是啊。” “不过我倒是听说了另一个消息,”鹤竹忽地左看看右看看,压低声音说,“淼淼,你知不知道,兰贵妃中毒后,骠骑大将军兰潇勃然大怒,今日便要入宫来着。” 兰潇? 李摇风提过这个人。 甚至还说过他是兰贵妃的亲哥哥,不会善罢甘休。 “晗妃和姐姐都有嫌疑,但现在姐姐也中毒了,嫌疑就忽然洗清了......”鹤竹摇头晃脑道,“淼淼,你说这事儿是不是不简单......” “啊!” 迟淼忽然大叫一声,如梦初醒! 他明白了! 李摇风昨夜要他去寻仙宫走上一遭,是因为皇帝的身份不适合光明正大去。 而李摇风的目的是要鹤苓洗清嫌疑。 说白了,他在救鹤苓! 之所以姜晗被银簪穿手,鹤苓却被用别的方式保下来,是因为李摇风心里很清楚始作俑者是谁。 是姜晗! “皇上这是...”迟淼呆呆道,“皇上是在救你姐姐啊...” 鹤竹也恍然大悟,“淼淼你是说!姐姐的毒与旁人无关,是她自己下的?” “应当是这样...”迟淼心内难掩震惊。 而鹤苓也知道皇上的打算,所以昨夜将他们两人留下。 就是为了让外人觉得,这毒是针对她来的。 因为他和鹤竹都没事! 想到这儿,迟淼急急问道:“阿竹,姜晗的母家,和兰贵妃母家有仇吗?” 鹤竹沉思片刻,点点头,“夺嫡之争后,活下来的这些大臣,你家我家和姜家都不是皇上的拥护者。” “皇上当年仰仗的兵力,除了他自己的兵马外,就是兰潇的兵马了。” 迟淼倒吸一口凉气。 这局做的好,做的妙啊! 李摇风心思竟然这么深沉! 他根本都不用出面,就将兰潇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姜晗身上,又保下鹤苓,让鹤家对他感恩。 那若他再次从兰潇手中救下姜晗,姜家不就也倒戈了吗! 不费一兵一卒,李摇风便拉拢了迟鹤姜三个世家的臣心。 而追寻这件事的根本缘由,竟然是因为自己前几日深夜!一时兴起打水漂! 这就是帝王的心思吗... 太强了。 现在,迟淼也知道为什么今日李摇风安排鹤竹来给他请安了。 ——这些话若不是鹤竹说出来,他自己也根本想不明白。 “阿竹...”迟淼愣愣开口,“我觉得皇上好厉害。” 鹤竹一歪头,“这才成婚没两日,就崇拜皇上啦?” “我还以为你会很恨皇上呢!” “瞎说什么!”迟淼一下子聪明起来,飞速打断他,“被别人听到,咱俩都得掉脑袋!” “哦哦哦对对对...”鹤竹急忙闭嘴,“我什么都没说!” 后来,两人又聊了些旁的。 直到寻仙宫传出消息,鹤苓已经醒了,没留下什么后遗症,两人才宽心,赶往了寻仙宫。 或许是清晨的缘故,外面不算太热,甚至微风拂过还有几分凉意。 一路上说说笑笑,到的很快。 ——寻仙宫内,鹤苓躺在床上,见两人进来,也如昨日一般展开笑容。 “来了。” 鹤苓是看着两人长大的大姐姐,见到她,迟淼也觉得有几分亲切感。 规矩不规矩他不在意。 于是,他小跑到床边,急急问向鹤苓。 “鹤姐姐,皇上昨日的奏折内究竟写了什么?” “嗯?”鹤苓反倒笑道,“你拿来的,里面内容你竟不知吗?” 迟淼“......” 当时李摇风的手就在他腿边,他尴尬都来不及,哪有心思看李摇风写了什么! “我...皇上的奏折我哪敢看...”迟淼心虚。 鹤苓笑眯眯开口:“皇上说,若昨日我不能想到办法自保,今日兰潇的兵便会踏进鹤府。” “他说我想将自己摘干净,最好与兰贵妃中同样的毒,以命来赌。” 迟淼忙问:“还有吗?” “嗯...就这些了,剩下的便是要我将奏折烧掉。” “啊...”迟淼坐进椅子内,习惯性地双手揉揉脸。 他每次觉得头昏脑涨的时候都会这样揉。 揉过之后再长吐一口气,就能精神许多。 “我本以为淼淼你知道皇上奏折的内容,但看你昨日表现,又不似。所以我将奏折留了下来,想着先交给你看看。” 鹤苓将软枕下的奏折抽出来,递向迟淼。 “许是我想多了。我以为你会误会皇上,现在看来...” 鹤苓顿了一顿,轻声笑了,“现在看来你根本没想那么多。” 迟淼“......” 怎么感觉话里有话! 鹤苓是不是在说他头脑简单啊? 迟淼扁扁嘴,接过奏折,塞进胸前,“鹤姐姐,我要去御书房,你们先聊!” 鹤苓掩口笑,“急着去找皇上啊?可是这个时辰,皇上还没下朝呢?” 迟淼尬住。 知道原书剧情是一回事,细节都摆在眼前是另一回事。 他连凤临国重凤轻龙都忘了,更遑论记得下朝时间...... “那我...那我在御书房等皇上...”迟淼嗫嚅道。 “好,”鹤苓道,“阿竹,送送淼淼。” “嗯!” 两人出门,迟淼还有些恍惚。 他迷迷糊糊跟鹤竹告别,又迷迷糊糊去了御书房,乖乖坐到椅子上等李摇风下朝。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 只是忽然觉得李摇风很厉害,很强大。 心内涌现一股莫名其妙的......崇拜? 算是吧。 他脑子向来都是一片浆糊,什么事都想不明白。 可李摇风却短短两日便将事情解决了,甚至还有时间去凤临宫逗他。 想着想着,迟淼的脸便有些发烫。 他垂头,放轻呼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放松一些。 可忽然,耳边响起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 “朕的皇后...怎么在这儿?” 第10章 谁双标的过你啊是吧暴君 第10章 谁双标的过你啊是吧暴君 迟淼一惊,差点儿没从椅子上弹起来。 “皇...” “嘘...”李摇风站直身子,冲他挑眉,“别说话。” 迟淼“?” 话都不让他说。 “墨条磨的如何了?” 迟淼闭嘴摇头。 “被禁足之人,罚也未曾领完,便往朕御书房跑...规矩全忘了?” 迟淼鼓起脸,继续不作声。 李摇风明明就知道他是无辜的,还禁足他! 不过他现在倒是明白了缘由。 兰贵妃中毒,他和鹤苓,姜晗都有嫌疑。 可姜晗被银簪穿手,鹤苓差点儿自己把自己毒死,他却只被禁足。 对比起来,也没那么难以接受嘛...... 李摇风忽然伸手掐住他脸颊,惩罚似的捏捏,“看皇后的样子,是已经知道了?” 迟淼猛点头,从怀中掏出奏折,在他面前晃晃。 李摇风随手接过奏折,扔到桌案上,“侍笔吧。” 迟淼继续点头。 因着对李摇风印象的转变,迟淼这次明显放松了不少,甚至大着胆子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皇帝头上还戴着皇冕,长发被一根明黄色冠绳束起。 随着他动作间,龙袍上的暗纹都在隐隐发光,散发着一股威仪和与生俱来的高贵。 看着看着,迟淼就有些发痴。 近距离观察帝王,让他心里属实有几分忐忑。 李摇风残忍吗?确实残忍。 凤临宫外,他动作利落杀太监。 金阳殿,银簪穿透姜晗手掌。 可他也是真的聪明又厉害。 轻而易举让三个世家的心向他转移。 无形中还压制了一番兰潇。 兰潇现在怕是什么都做不了。 姜晗闭门不出,他也不可能入宫来找。 这三个世家单拎出来,哪个都能被兰潇灭。 但若他们齐心,兰潇根本无从下手。 所以宫外的姜家也是安全的! 越想,心内对李摇风的钦佩越蹭蹭往上冒。 迟淼不得不承认,他以前看电视剧小说的时候,对帝王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并没有一个确切的认知。 现在,他清楚了。 李摇风是真帝王。 不过...刚睡醒便去了寻仙宫,后来在御书房等,到现在都快两个时辰了。 “皇上...”迟淼忽地小声开口,“我有点儿...饿...” “皇后当御书房是什么地方?”李摇风淡淡道,“不懂规矩。” 迟淼蔫蔫儿垂头,“知错了......” 说的也是。 御书房不是能吃东西的地方。 这种古代皇宫规矩可真多! “来人,”李摇风忽地抬头。 不远处站着的陆缺慢慢走上前,“奴才在。” “今日天气燥热,唤御膳房将莲子凉糕呈来。” 陆缺:“是。” 闻言,迟淼眼睛瞬间变亮。 他还没吃到过这种糕点呢! 据说皇宫里的糕点都特别好吃,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迟淼期盼不已,偷笑了好几声。 李摇风微微侧脸看他一眼,又扭过头,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随即,他又板起脸,“去屏风后候着,别失了规矩。” “好嘞!”迟淼兴冲冲提起衣摆往后面走。 刚一过去,陆缺便端着托盘低头进来,“皇后娘娘,莲子凉糕。” “谢了啊!”迟淼开开心心接过瓷盘。 一入口,他便想惊呼。 真的!好好吃! 凉凉的,晶莹剔透,像他在大学旁边夜市吃的那种椰奶凉糕。 但莲子凉糕没有牛奶味儿,口感却比椰奶凉糕细腻的多得多。 皇宫美食多真是真的! 迟淼边吃,边盯着屏风那头李摇风的背影出神。 这个人...好像挺好的。 他还在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兰将军求见——” 迟淼一慌神。 这! 他是不是应该立刻退出去啊! “传,”李摇风抬头,手掌在身侧向后摆了摆。 这个手势是让屏风后的人后退的意思。 迟淼诡异地安定了下来,悄无声息后退几步。 “参见皇上,” 迟淼看不太清兰潇的长相,但从身形也能看出来,这绝对是个练家子。 高大魁梧,十足将士气派。 难怪提到他很多人都心生畏惧。 “平身,”李摇风道。 兰潇单膝下跪,“微臣有奏。” “奏。” “微臣请皇上,处置皇后娘娘!”兰潇大声道。 迟淼一惊,连口中的凉糕都吃不下去了。 不是。 他又没惹这个兰潇,处置他什么啊? 李摇风眉心微动,双眸深处平静地没有一丝情绪。 “将军此话...朕怎么听不懂啊?” 兰潇:“微臣以为,贵妃娘娘中毒这件事,皇后娘娘并不能逃脱干系!” 李摇风的目光冲着兰潇不冷不热地扫过来,只见他轻轻启唇:“兰潇,你好大的胆子。” 兰潇咬咬牙,换为双膝下跪,继而又磕个头,“皇上,请您莫寒了臣等的心!” “臣等?”李摇风眸中瞬间一片冰寒,语速缓慢而有力,“还有谁?” 兰潇一愣,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告诉朕,是谁怂恿你来的?”李摇风面无表情看着他,每一个字都围绕着冰凉的气息,“兰将军多年征战,不说功劳也有苦劳,怎会冲动到来御书房忤逆朕呢?” 这两句话,说得兰潇脸上冒出虚汗。 但多年养成的狂傲脾性,还是让他梗起脖子反驳,“并未有人怂恿微臣!是微臣不满皇后娘娘竟然从未受到过惩处!” 李摇风:“出去。” 此刻,帝王眸中毫无温色,低沉的声音里似乎透着隐隐的不悦。 兰潇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 触及到李摇风冰冷的面庞,兰潇不甘心地抱拳行礼,“是!” 确认兰潇离开,迟淼才敢小心翼翼从屏风后挪出来。 “皇上...”迟淼抱着仅剩一块儿凉糕的瓷盘走上前。 感觉到李摇风身上浓浓的戾气,迟淼又怂怂地顿住脚步,“我真的是清白的......” “吃饱了?”李摇风淡淡开口。 迟淼卡壳好几秒才又怂怂应声:“没...没吃饱...” 李摇风顿住动作,幽幽地望着他。 迟淼嘟囔:“也可能吃饱了......” 第11章 我我应该...没有隐疾吧? 第11章 我我应该...没有隐疾吧? 迟淼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李摇风相处。 即便心内的惧怕少了些,他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还是不和这人在一个房间比较舒坦。 李摇风上下看他几眼,最后又看他的脸。 这个迟淼长得倒是蛮干净的。 只是... “过来。” 迟淼:“哦。” 李摇风的手指再一次落在他下巴上,微微蹭蹭。 “你...” 迟淼茫然道:“怎么了...” “无事,”李摇风又忽然松开手,“现在还怕朕吗?” 迟淼诚实点头,脚步向后撤了几步:“有点儿......” 有的人怕反派,有的人怕未知物,可他觉得面前这位帝王比这俩都恐怖。 原书那几万字根本都是权谋剧情。他看不懂,一般都是快速扫过去,只找主角攻受的互动日常。 他本来就喜欢看两个人甜甜蜜蜜谈恋爱,会让他也切身憧憬那种幸福感。 结果刚看到两人认识就断更!气死了! 而且断更的坏处,在他穿书之后体现出来了。 ——他根本看不透李摇风这个人。 好复杂啊。 李摇风却毫不在意他的话,反而转移了话题。 “你祖父年岁渐长,愈发固执。他与鹤尚书分别掌管中书省和尚书省两省,却迟迟不肯交心。” 听到这种话,迟淼又开始呆滞了。 “兰潇虽为武将,官职却压他们两人一级,且兰潇是扶持朕夺位的第一人,朕无法明面上保护迟鹤两家。” 迟淼“......” “若非姚侍中和兰将军,朕的江山根本坐不稳。” 迟淼面露痴呆。 为什么跟他说这些? 他一个字都听不懂啊! 李摇风微微叹了口气,继续道:“所以,朕不得已使了些手段,希望鹤尚书能明白。” 迟淼这回听懂了。 这是在解释吧? 但是为什么要解释呢? 李摇风是皇帝,想做什么,做了什么,需要和他一个男后解释吗? 看到迟淼略显疑惑的神色,李摇风忍不住弯唇,“那皇后想通了吗?” 迟淼点点头,“我听明白了,可是...可是...” 他记得,原书里简介写着,李摇风后来的威胁并不是朝堂争斗。 而是先帝在位时,封的那几位亲王。 准确来说,是两位亲王,一位长公主。 还有几个后来开始站队的国公。 想夺李摇风江山的也是他们。 想到这儿,迟淼忽然感觉自己脑子透亮了起来。 要应对外患,可不得先安朝堂吗? 朝堂不稳,江山也是风雨飘摇啊~ “明白了还不回来?”李摇风眼神示意,“朕不是吃人猛兽,皇后不必退那般远。” “哦!”迟淼终于反应过来,李摇风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他别害怕! 他抿抿唇,快步跑上前,又在李摇风面前停住,“我过来了!” 李摇风一愣,忽地别开脸,嘴角微抽。 太好笑了。 这个迟淼的一举一动都好好笑。 有点儿傻。 不过李摇风忽地想起来—— 南吕已经听从吩咐,蹲在凤临宫房顶附近了。 这个迟淼为什么想见叶谨安的师父呢? 难不成...他有隐疾?不可告人的那种? 难怪不想自己和他圆房。 说得通。 李摇风恶向胆边生,忽地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他扯到自己腿上。 “皇!” “皇后怎地如此大惊小怪?”李摇风开口打断他的话,笑意爬上眼尾。 “难不成...”他恶劣地伸手撩开外衫,在迟淼腰窝处轻点两下,“皇后莫非...当真有什么隐疾?” “隐疾?”迟淼反倒诧异扬眸,顶着泛红的耳垂道,“我应该...应该没有吧?” “朕一试便知。”李摇风作势要继续伸手。 迟淼慌乱地拽住他胳膊,涨红脸阻止:“我没有!我真没有!” “不试试怎知有没有?” 迟淼又急又慌,眼珠子瞪他半天,底气不足地小声道:“我没有...我很健康...” 李摇风停下动作打量他。 迟淼这张脸长得人畜无害,性子似乎也很乖巧。 有些... 可爱。 这次先逗到这里好了。 李摇风满意地拍拍他的腰,“朕信了。去,吩咐陆常侍传膳。” “哦~” 迟淼飞快从他腿上下来,往门口走,脚步都能看出慌张。 李摇风不由得纳闷。 和他圆房,有这么恐怖? 看看这小少爷都吓成什么模样了。 “皇上,”陆常侍进来道,“午膳可要在御书房用?” 李摇风:“去凤临宫。” 陆缺:“是。” 迟淼“......” 越想躲这个人,这个人越离他近! 真讨厌。 迟淼低着头不说话。 李摇风则起身向他走来,边走边说:“摆驾。” 陆常侍一甩拂尘:“摆驾凤临宫——” 很快,皇辇停在宫殿门口,可皇辇只能一人坐。 迟淼垮下脸。 他要在后面跟着走了。 没想到眼前忽然落下一只手,帝王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朕见今日天气凉爽,想走走,皇后可愿陪同?” 迟淼愣愣道:“你不是刚才还说今天太热...” 李摇风“......” 见李摇风表情太难看,陆缺急忙找补:“半个时辰前确实燥热,这会儿倒凉快不少。你们几个,黄罗伞打好,莫晒着皇上和皇后。” “是。” “是。” 李摇风表情不悦,刚收回手准备拂袖离开,掌心却忽然钻进来另一只手。 一扭头,迟淼满脸乖巧:“我遵旨了...” 李摇风一滞,单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眸中笑意愈浓。 而后没再作声,只牵着他的手,慢悠悠往凤临宫走。 迟淼则时不时瞟他。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别人牵手呢...... 没想到不是和心上人,而是和李摇风,这个暴君。 有些尴尬,但是还好。 不用圆房怎么都好! 一路上,很多人都看到了他们。 宫人们胆子小,不敢光明正大议论,只能偷偷窝在一起互相八卦。 “诶你们看到了吧?皇上和皇后娘娘牵着手,还一起去凤临宫用午膳呢!感情真好!” “是啊是啊!皇上和娘娘好般配!” “娘娘好像有些害羞,一直低着头,感觉性子很好......” “我也觉得...” ——承云宫内,姜晗将茶杯全部砸到地上,哗啦几声巨响,“都怪他!!” 大宫女落凝拿着巾帕擦地,将碎瓷片一片一片捡起,“娘娘,看来皇后很受宠。” “还用你说?”姜晗恨恨瞪她一眼,“若不是他,皇上怎会盛怒?本宫的手怎会如此?!” “娘娘有何吩咐,奴婢照做便是。”落凝直起身。 姜晗:“向本宫父亲递消息,父亲会明白该怎么做!” 第12章 淼淼确实呆,但很可爱呀! 第12章 淼淼确实呆,但很可爱呀! 凤临宫。 迟淼局促地站在一旁,准备按照电视剧里的方法给李摇风布菜。 原书里写,李摇风从不允许旁人和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原因嘛...... 自然是因为帝王都不允许有人和他“平起平坐”了。 凤临国规矩不少,宫内规矩更多。 本着丢面子也不能丢命的心态,迟淼十分真诚地开了口:“皇上,请坐。” 李摇风“......” 他无奈道:“朕是洪水?” 迟淼:“暂时不是。” 李摇风深吸一口气,胸腔内闷胀闷胀的。 “皇后娘娘,布菜应当...”陆缺刚开口,就被某暴君一声呵斥止住。 “坐下!” 两人双双吓一跳。 陆缺很会察言观色,迅速摆手示意一旁候着的丫鬟,“你们两个,过来侍候。” “是。” 迟淼还没太反应过来。 让他坐下? 不是从来不让别人... 没等他回神,李摇风就冷着脸,抓住他的手,将他拽到身旁凳子上。 而后,他又移开目光,自顾自开始用膳。 迟淼茫然不已,想看李摇风,又被他的表情吓回来,最终只能埋头苦吃。 总有种自己被区别对待的感觉... 是错觉么.. 可能是想多了吧。 ——之后连续三天,李摇风每顿饭都在凤临宫吃,每次吃的时候都不说话。 迟淼快哭了。 他实在摸不透这位暴君想做什么。 不过今早倒是有些不同。 早膳用过后,李摇风便起身开了口,“朕今日有些事务要处理。” 迟淼直勾勾看着他,“哦...” 忽地,李摇风又伸手抚上他下巴,大拇指蹭了两下,继而微微皱眉。 “怎么了...”迟淼有些慌神。 李摇风怎么对这个动作情有独钟似的,时不时就会捏住他下巴揉搓几下。 “你...” 李摇风弯腰,视线盯着他的下巴,低声说了一句:“皇后的下巴上,有一颗红痣。” 迟淼“!!!!” 他整个人都瞬间僵硬。 其实他和原主长得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区别就在于,他自己下巴正中央有一颗红痣,原主的脸上没有。 这怎么还会忽然长出来的啊! 李摇风这么聪明,不会猜出来他来自别的世界吧? 迟淼努力定下心神,嗫嚅着开口:“是...是吗...那倒是离奇...” “是很离奇,”李摇风缓缓凑到他耳边,声音再次被压得极低。 “可朕查过,迟淼的脸上没有一颗痣,”李摇风顿了顿,又道,“皇后,你说怎会这般,在那道闪电过后,皇后的下巴上会忽然生出一颗红痣呢?” 说完,他便大步走了,留下迟淼一个人目瞪口呆。 那道闪电! 那道劈了太监的闪电!? 很多事情忽然串通了起来。 难怪大婚那天晚上,李摇风会忽然凑近看他的脸。 难怪这段时日,李摇风总是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然后用大拇指摩擦他下巴。 完了。 迟淼颓然栽倒。 看来是时候试试金手指管不管用了! 于是当晚,夜深人静之时,迟淼蒙着被子自言自语。 “不能被发现我不是原主...不能被李摇风发现我不是...不能被发现...” ——金阳殿,李摇风蹙眉,问向殿中跪着的暗卫。 “你是说,他翻来覆去说这一句话,说了半个时辰?” 南吕:“是的皇上。” “‘原主’是什么意思?”李摇风问。 南吕:“臣也不知。” “回去继续听。” “是。” * 迟淼完全没有想过,他蒙在被子里小声的自言自语都能被听了去。 此时,他还在没心没肺地呼呼大睡。 今夜李摇风不来凤临宫,他难得能睡个好觉。 不然就那么大一张床榻,李摇风自己占了大半块。 害得他只能一直往里缩,睡得浑身难受。 可门外,却不似屋内那般安静祥和。 叮叮当当的利刃碰撞声响起,从四面八方跳进来数十名暗卫,将院中蒙面的几个杀手围在中央。 “深夜刺杀?”南吕抄着刀低声开口,“就凭你们几个,也想对皇后娘娘不利?” 巧了。 他刚刚从金阳殿回来,就发现凤临宫附近不太对劲。 就算被刻意压制,他也将那衣料摩擦的声音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才能正好带人围住这几个杀手。 “我等只杀迟淼,你们是为皇上办事的,何必阻挠?” 南吕一皱眉,利刃脱手而出,顷刻间抹了说话人的脖子。 “若吵醒皇后娘娘,你们会死无全尸。”南吕道。 “我知道你们都是死士,不成功便是死,但我可以做主留你们一命,只要你们供出幕后主使。” “呵,休想,”又一杀手开口,“死前我想知道,凤临宫向来守卫不多,我等也勘察了好几日,为何你们今夜会在?” 南吕叹气:“很巧。你们但凡早来一刻,我都抓不到你们。” “皇上现在已经派人保护这迟家小少爷了?”杀手不解。 南吕顿了顿,“只能说算你们倒霉,时辰没有把握好。” “罢了,都是命。”几个杀手没再多纠缠,一个接一个动作利落地挥刀自尽,院中躺了一地尸体。 南吕:“你们收拾干净,我向首领递消息。” “是。” 天还没亮,青魂便敲响了李摇风的房门。 听闻来意,李摇风的目光犹如闪着寒光的刀锋一般,令青魂心底泛寒。 他默默垂头:“皇上,一共六个死士,尸首暂时收了起来,什么都查不出来。” 而后,又补充了一句:“皇后娘娘不知道,他睡得很香,今早也吃了不少东西。” 李摇风这才神色缓和了些,淡淡开口:“朕会书密信一封,你送到兰潇手上。” 青魂:“兰将军为人实在莽撞,竟会暗中下杀手。微臣以为,他背后定有人指使。” “那朕便逐个击破,”李摇风冷冷勾唇,“朝堂也该洗礼一番了。” 第13章 我给皇上带了好吃的!让我进去! 第13章 我给皇上带了好吃的!让我进去! 兰府。 大堂内,兰潇坐在主位,死死拧着眉。 “密信上写了什么?” 身旁,一衣着华美妇人正为他斟茶,“儿啊,你此事办的太狂妄了些。” “那晗妃不受宠,她父亲的官职也不高,姜家的投诚我兰府看得上吗?” 兰潇不作声。 妇人叹了口气,“即便你再不满中书令,也不能狂妄到对迟淼下杀手啊......” 兰潇终于肯开口,声音隐隐有些发颤,“皇上说,明日上朝之时,若姚宏没有被弹劾,便将那几个死士的尸首曝尸荒野。” 妇人:“这......” “儿子与姚宏当年是陛下的左膀右臂,时至今日,竟也要争个你死我活。” 兰潇道:“若儿子去帮他们收尸,便会直接被抓住把柄。若儿子不去,其余死士看到同伴尸首,哪还有人愿意为儿子做事?” 说到这里,兰潇面色发白:“娘,这个局没法破。” 妇人沉默了一会儿,叹息着伸手抚在他头上,“儿啊,皇上的心思你应该了解。最好莫惹恼皇上。” 兰潇咬咬牙,泄了气,“可是娘,儿子没有理由弹劾姚宏。” “你必须要有,”妇人道,“晗妃怨恨皇后,想除他,给你递的信,就是证据。” “可那是姜晗,和姚宏有什么关系......”兰潇忽然顿住,转而惊讶道,“娘的意思是!” “你和姚宏多年共事,乍一弹劾,可信度太低,但姜家就不一样了。” 妇人笑道:“皇上没有指名道姓要你弹劾姚宏,就是在给你机会,儿啊,你只需要借刀杀人。” 兰潇如梦初醒,忍不住露出笑容,“儿子明白了。” ——有句话叫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皇上想要的,是姜家和姚宏的对抗。 这两方哪一方败,对皇上都有益。 一个是愈发难以控制的门下省侍中。 另一个则是早该除掉的姜氏。 只要他这件事做的好,就能...将功折罪。 * 李摇风这几日好像很忙,都没时间来凤临宫了。 迟淼窝在自己房间里,将墨条磨的干干净净,李摇风还是没来。 他拄着下巴,幽幽地叹口气。 时间过的很慢,很无聊。 他自己的事情更是有些停滞不前。 到底怎么才能让主角受入宫呢...... 等那原配一来,自己就拍拍屁股走人,顺便将这破皇后的位置让给他。 让他和李摇风恩恩爱爱,自己就能功成身退了! 可今日似乎不是很太平。 因为迟淼见到了一个让他心发慌的人物——长公主李雪落。 原书里,这位公主可是有坐皇位的心思的。 她野心很大,甚至不亚于她那两个弟弟。 “臣妹见过皇后娘娘,”李雪落笑容温柔,礼也行的有模有样。 迟淼额间渗出薄汗,正色道:“皇妹无...无需多礼。” 他要好好想想细节。 原书虽然才五万字,但剧情节奏很快。 尤其李摇风这个人,开场夺嫡之战,李摇风有多狠,他印象最深! 可是...他不记得权谋部分,只到处翻主角攻受。 呵呵,玩权谋? 他不配。 “臣妹这次来,是有件事拜托皇后娘娘,”李雪落道,”皇妹有要事求见皇兄,可皇兄日理万机,所以还请皇后娘娘为臣妹引见一番。” 迟淼“......” 等等! 他虽然不记得权谋部分,但他记得在书里,李雪落第一次见李摇风,就是与他说了什么,将李摇风气到昏倒。 也就是因为这次昏倒卧病,主角受才会进宫! 那!那这不是主线又向他递过来了吗! “好,”想到这儿,迟淼应声道,“皇妹别急啊,等皇上下朝了我就去找他。” 李雪落微微垂头,“多谢皇后娘娘。” ——她走后,迟淼美滋滋地开始盘算。 李雪落和李摇风说了什么,他不知道。 因为这个原书根本没写到就断更了。 他刚刚看到主角受入宫,就断更了!! 气。 话说他要是去了,剧情顺下去,李摇风会生病,会不会太可怜...... 迟淼猛地晃晃头,将杂念从脑子中清出去。 反正原书剧情就是这样的,他只是按着走而已。 于是,迟淼将自己整理的干干净净,顺便换上了一套颜色亮一些的长袍,端着糕点颠颠跑去找李摇风。 御书房门口,陆缺面露难色:“皇上说他要处理事务,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娘娘请回吧。” 迟淼扁扁嘴:“可是皇上这几日看上去好累,我给他带了好吃的,让我进去呗?” 陆缺不为所动:“请您莫为难老奴。” 迟淼:“哦......” 这个陆常侍成日里不苟言笑的,这么正经。 迟淼正想转头先撤,却忽然看到从屋内走出来一个人。 是之前李摇风身边那个叫青魂的侍卫。 “陆常侍,”青魂喊道,“让皇后娘娘进去便是。” 陆缺:“皇后请。” “皇上心情不太好,” 路过迟淼身边的时候,青魂忽然压低声音道,“皇后娘娘切记谨言慎行。” 迟淼:“知道了!” 他收敛住脸上的期盼,飞快迈步进屋。 ——屋内,帝王坐在桌前,并没有抬头,视线一直落在手中的奏折上。 迟淼放轻脚步,小心翼翼朝他挪过去,又轻轻将食盒摆在一旁,拿出里面瓷盘。 李摇风不开口,他也不敢说话,只能自己乖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李摇风终于吸了口气,抬头看他。 迟淼立刻:“皇上累了吗?我给你带了糕点。” 李摇风扬眉,“糕点在哪里?” 迟淼:“被我吃完了...” 李摇风“......” 这个迟淼真是看着都令人发笑。 迟淼还没意识到什么,开门见山地将来意和盘托出:“皇上,长公主想见你,说有要事找你~” 李摇风淡淡嗯了一声,“然后?” “然后?”迟淼愣了一下,“然后就没了啊...” 李摇风敛眸,脸色稍沉。 迟淼也有些惭愧地埋下头,“皇上我也很久没看到你了,但我不敢打扰你,自己也不知道做什么,就将糕点吃了。 说着,他又唯唯诺诺补:“知错了...” 李摇风脑袋稍稍一偏,唇角轻扯了下,“嗯,你过来。” 迟淼刚走过去,就被男人一只手揽到怀里,坐到了他大腿上。 第14章 朕应当没有那么快 第14章 朕应当没有那么快 迟淼实在不太习惯这种动作。 尤其是在马甲似乎掉了的情况下,这种姿势被揽进怀里。 迟淼心虚地扭头,不让下巴落进李摇风眼中。 但李摇风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捏捏他下巴,只是双手环过他的腰,搭在桌案上。 “这两日,姜晗的父亲姜睿广日日弹劾门下省侍中姚宏,你可知?” 迟淼“......” 他当然不知道了。 不过姜睿广哪来儿的胆子敢弹劾姚宏啊?疯了吗? 李摇风望向他白皙的脖颈,眼神变得比刚才幽暗了一些。 这个迟淼很乖巧。 就是笨了些。 他这种脑子,怕是被算计都要帮着旁人数银子。 竟然跑来御书房要自己见李雪落。 这位长公主的野心自己不是不知道,只是现下还没有好的实际除掉她。 她在凤临国有极高的荣誉和特权,比起那两个弟弟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自己,能是什么好事? 忽地,李摇风眼睛一弯。 迟淼的脖颈竟然慢慢泛了粉,氤氲出很漂亮的颜色。 而他本人也不停在偷偷吸气,似乎很是紧张。 李摇风在心内笑了起来,面上却依旧是毫无波澜,“皇后这是怎么了?” 迟淼说不出话。 他脸颊发烫,只想离这个男人远点儿,可他不敢动。 这种看人眼色过日子的生活真的太窒息了。 希望主角受快来救他出苦海! “嗯?”李摇风抿唇,将人又往怀里扯了一下,“不理朕?” 迟淼浑身僵硬,双手紧张地扒住桌沿,“皇上!我我我我觉得这个姿势太太太太亲密了些!” 李摇风:“是吗?” 他忽地伸手,双指捻起在他小巧粉嫩的耳垂上捏了一下。 “奇怪,皇后已与朕成婚,早该乖乖侍候朕,与朕共赴巫山云雨...” 李摇风顿了顿,“可现下却说太亲密了,难道皇后是想违抗皇命不成?” 迟淼慌了神,顶着红到滴血的耳朵磕磕绊绊地解释:“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太快了!” “朕应当没有皇后以为的那般快,”迟淼越害羞,李摇风越想逗他,“不如皇后亲自试试?” 噌地一下,迟淼双脸爆红,下意识双手捂住脸,羞得快钻到桌案底下去。 “我我知道皇上身强体壮......”弱弱的反驳从迟淼指缝间渗出,“是我还没有做做好心理准备...” “这样啊,”李摇风盯着他,视线耐人寻味,“那请问皇后何时能做好准备?” “做好准备的时候自然就做好准备了...” 李摇风“......” 完全是废话。 不过今日差不多了。 再逗下去,这个傻皇后怕是要自己将自己羞死。 李摇风忍俊不禁,唇角勾着,被他的反应弄得心情十分舒畅。 身边太多言不由衷心机深沉的人,乍一出现个傻子,倒很新奇。 “好了,朕会如你所愿,”李摇风道,“回凤临宫好好休息,晚些朕去看你。” 得了松泛,迟淼立刻从男人腿上下来,低头慌乱地整理自己衣衫。 “谢...谢皇上,”迟淼嗫嚅道,“那那我先回去了啊?” 他走后,李摇风便皱起眉头,唇线也抿得很直,“陆缺,传长公主李雪落。朕倒要看看她想做什么。” 陆缺远远应声:“是。” 青魂和陆缺擦肩而过,他踱步进屋:“皇上有何吩咐?” “带人在半路截下李雪落,让她滚回去,”李摇风嗤笑一声,“再传旨,朕被长公主气得急火攻心,明日开始,朕要卧病在床。” 青魂:“是。” * 那头,迟淼也是心惊胆战的。 主角受还没来,他可万万不能失身。 万一那主角受看他不爽,把他咔嚓了呢? 到时候爱情保镖当不上,反倒没了小命,可真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儿,迟淼又有些欲哭无泪。 他好难。 穿进来这段时间,他一直兢兢业业的,生怕哪步走错,惹怒李摇风。 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君啊... ——然后暴君还要晚上来看他。 更离谱的是,这消息一传出来,凤临宫的下人们就开始收拾房间,还在池子里放好热水,恭敬地告诉他:他该去沐浴,准备好侍寝。 迟淼“......” 真是谢谢了。 不过这池子泡着还是很舒服的。 迟淼决定享受一番,特意让下人都下去,他要自己搓搓自己。 谁知两个丫鬟刚躬身退出去,迎面便撞上了李摇风。 “参...” 陆缺:“嘘,闭上嘴,带着所有人下去,没有我的传召,不许靠近。” 门口的下人依言全部撤了。 李摇风满意地看了陆缺一眼。 陆缺慢慢推开门,待李摇风进去之后再慢慢关上,将声音降到最轻。 沉浸在玩乐的迟淼当然是没有察觉到。 他还在兴冲冲地研究池子里的花瓣,时不时发出一两句惊呼。 可身后的屏风旁,有一道视线直勾勾地落在他身上。 李摇风下颌线绷紧,眼神里的情绪慢慢变浓,双眸一眨不眨。 迟淼本就年纪不大,皮肤洁白细腻。 美瓷白玉根本无法形容。 因着泡在热水里,迟淼的脸上有一层薄粉,下巴上那颗红痣忽然显眼了起来。 这颗红痣生的太妙了。 旁人的痣要么生在眼睛附近,眉毛附近,或者鼻尖嘴角。 偏生这颗痣在迟淼下巴正中央。 让他的下巴钝感小了很多,立体了些。 很绝。 只可惜,池子里花瓣洒得太多,他只能看到迟淼锁骨往上,再下...便没有了。 李摇风暗暗压下幽沉的眸色,半晌转身离开。 见他出来,陆缺上前:“皇上?” 李摇风压低声音,脸上闪过丝丝不悦,“传令下去,凤临宫太过奢华,酌情减少开支。” 陆缺:“哈?皇上...这...” “比如这屋内的浴池,日后用清水即可。”李摇风冷着脸,装模作样地吩咐着,“将凤临宫小厨房的厨子都撤走,若皇后问起,便说他们去了金阳殿。” 陆缺恍然大悟,恭敬低头,“是,皇上。” 第15章 好好好,狗皇帝又针对他 第15章 好好好,狗皇帝又针对他 翌日。 迟淼压根没管为什么李摇风昨晚没来。 因为按照剧情发展,李雪落去御书房惹恼了李摇风,这个人应该被气病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 早膳刚用完,陆缺便亲自来了凤临宫向他递话。 “皇后娘娘,皇上身子不适,暂不能来看您了。” 迟淼努力压下嘴角的笑容,板着脸道:“嗯嗯嗯,我知道了,你放心,我这就帮他找太医!” 陆缺:“...是。” 这下,迟淼可有了动力。 金手指果然有用。 他说过的话这不都成真了吗? 现在事情发展的越来越顺利了! 于是,迟淼飞快洗漱,忙不迭催促宫人抬他去太医署。 彼时,叶谨安正纳闷地听着面前太监的话。 “皇上有旨,皇后娘娘的要求务必完成,完不成便斩。” 叶谨安十分纳闷,“行,下官明白了。” 太监刚走,迟淼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见到叶谨安,他眼睛一亮,“叶太医,皇上生病了,你看......” 叶谨安:“微臣这就给师父写信。” 迟淼“......?” 啊?这回这么简单? 果然,天子生病才是大事。 “那太好了,希望神医能尽快入宫医治皇上哈!” 迟淼开心地拍拍他肩膀,“那我走了啊~” 叶谨安满脸疑惑地看着他又快步溜了出去。 好奇怪。 为什么这个皇后对他师父有这么大兴趣? 看来即便皇上不生病,他也该向师父递消息。 被朝堂皇家盯上的神医,哪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叶谨安摇摇头,蹙眉回房。 晴空万里,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 头上顶着烈日,还没有一点儿风。 迟淼被热的无精打采的,本想回宫好好乘凉,却被告知凤临宫缩减用度,冰块儿足足减了三倍补给。 他咋舌:“不是,为什么缩减?” 丫鬟:“奴婢不知。” “那让小厨房给我做碗消暑的凉羹吧!” 丫鬟:“小厨房内的厨子都被陆常侍请了去,此时空无一人。” 迟淼“?” “请哪儿去了?” 丫鬟:“金阳殿。” 行。 肯定是狗皇帝针对他。 肯定是因为他昨日说不愿意圆房,李摇风才这样对他! 这不就是宫廷剧里那种失宠的妃子吗? 他可真是切身体会到了。 这夏天都这般难熬,如果是冬天失宠,岂不冻死? 迟淼噘噘嘴,脸上露出愤然:“都是皇上吩咐的对吧!” “是。” 很好,他生气了。 太莫名其妙了这个李摇风。 他一定要找人说道说道! 于是,凤辇再次抬着他转头去了金阳殿。 但刚到门口,他忽然反应过来—— 李摇风急火攻心卧病在床,他再去质问,是不是...... 迟淼陷入纠结。 这会儿他应该去看看李摇风吧? 毕竟他是皇后,不看总是说不过去。 何况...... 算了,去就是。 得知他的来意,陆缺的脸色明显好了起来,只见他躬身一抬手,“皇后娘娘请进。” “嗯!” 屋内没几个丫鬟,只有几个太医凑成一团在讨论。 迟淼悄无声息地从一群人身边溜过去,溜进了李摇风躺着的房间。 一眼,他便看到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白的人,猛地顿住脚步。 李摇风这是第一次这么脆弱地躺着...... 不知怎么,心里不太舒服,迟淼抿抿唇,轻手轻脚靠近。 “咳咳...”李摇风忽然咳出声,惊得迟淼瞬间手足无措起来。 “诶诶诶,你没事吧!”迟淼伸手在他胸前轻抚了两下,“喝水吗?我给你倒水啊?” 李摇风没有回他,一歪头再次昏睡了过去。 迟淼默默坐到床榻边,盯着他的脸出神。 剧情发展的顺利,但却要亲眼看到这个人变成这样。 莫名其妙的,也没那么开心了。 迟淼微微俯下身子。 李摇风的眉毛浓密而修长,还微微上扬,给人一种强势自信的感觉。 这也确实是他。 迟淼可没忘记,原书里李摇风杀过多少人,是有多狠。 这些天,他一直不愿靠近李摇风,就是怕被抓到错处摘了脑袋。 印象刻板住了。 但没办法。 对李摇风的畏惧是骨子里带来的。 他害怕这种人。 这种......能轻易毁掉他整个人生的人。 想到这儿,迟淼吸吸鼻子,鼻尖发酸。 忽地,一只手停在他脸上,指节在他眼下柔柔一拭。 迟淼愣住。 “皇后是...是担心朕才难过吗?” 李摇风沙哑的嗓音响了起来,竟然其中还夹杂了一声轻笑。 迟淼呆住,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可李摇风那双金色的双眸内却闪着丝丝光泽。 他望着迟淼,再次问了一遍:“是吗? ” 迟淼呆呆地与他对视,唇瓣颤了又颤,没说出话来。 “罢了,”李摇风眸色黯然下去,转而将手挪开,道,“皇后若无事便离开吧,莫过了病气。” “我...”迟淼下意识想解释。 “迟小少爷确实不太懂规矩,”李摇风侧过脸,“在朕面前要自称‘臣’。” 迟淼再次愣住,眸中溢上一层无助。 他一直没有关心自称这个问题,李摇风也没有说过什么,怎么这会儿忽然就说他不懂规矩了? 迟淼眼角泛红。 反正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都没想过依赖谁。 做爱情保镖也好,苟命也好,都是他选择的。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良久才开口说话,声音很轻:“臣...臣知道了...” “臣先下去了,”迟淼手指攥成拳头,不伦不类行了个礼,拽着衣摆跑远。 看着迟淼头也不回地离开,李摇风阖上眼,嘴角抖了几抖,而后强迫自己深深吸了一大口气。 是他自作多情了,还以为迟淼会关心他的病,实则......胸腔内闷胀的难受,李摇风咬着牙,“来人。” 陆缺快步进来,“皇上。” “传旨,朕卧病期间,除太医外,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陆缺面色复杂:“那皇后娘娘......” 李摇风阖了阖眼,半晌,带着些失神道:“......包括...皇后。” 第16章 我去能有什么用,我又不会治病! 第16章 我去能有什么用,我又不会治病! 这几日,朝堂尽是动荡。 姜睿广像疯狗似的拼命弹劾姚宏,大有鱼死网破之势。 不过弹劾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姚宏有恃无恐,好几次和姜睿广在大殿上吵起来。 兰潇倒是安分许多。 放着以前,有人敢弹劾姚宏,第一个跳出来帮姚宏说话的就是他兰潇。 但这回,把柄被李摇风攥在手里,兰潇明显退缩了不少。 因为李摇风生病,没去上朝,他们便转移阵地,跑御书房去吵。 经常是将李摇风惹恼,将他们一个两个全赶出去。 今日,李摇风靠在床榻间,幽幽地望向一旁站着的陆缺。 “你看,人活着,便无时无刻不在为了利益拼命。” 陆缺垂头:“皇上多虑了。” “这些人都信不过,”李摇风道,“当年兰潇和姚宏是朕的臂膀,股肱之臣。现下却因为一己私欲害人,一丘之貉。” 陆缺沉默一会儿,忽地说:“老奴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说朝中老臣哪位最忠诚,当属中书令迟大人。” 对这话,李摇风很是认同。 迟曜就是因为太忠诚,才看不上他当年的所作所为。 一腔气节,一腔忠心都给了先帝,所以对他李摇风没有好态度。 他可以理解这种行为。 但朝堂如此动荡,身居高位的中书令,难以置身事外。 同样,作为迟曜亲孙儿的迟淼自然也...... 想到迟淼,李摇风道:“皇后这几日在做什么?” 陆缺:“大多数时间都在凤临宫,偶尔鹤家公子会入宫,皇后娘娘便会将苓妃唤去凤临宫聊上一会儿。” “叶谨安的师父还有多久入宫?” 陆缺:“十日之内,温神医便会到。” * 自从前几日和李摇风在金阳殿不欢而散后,迟淼就有些心不在焉。 在得知主角受真的要入宫之后,他更是有些魂不守舍。 剧情很顺利,他们两人马上会相识,然后被对方吸引。 从此恩恩爱爱琴瑟和鸣。 那他日后的路该怎么走呢...... 这件事做完之后,他应该当个透明人吧? 要不自请废后,然后离宫逍遥快活? 不行。 身份摆在这里。 他若走了,迟家怕是保不住。 越想越烦。 “淼淼?”鹤竹歪着头看他,“你怎么这两天总是走神?若是担心皇上,你便直接去看他呀!” 忽然提到李摇风,迟淼神情一僵,面色又落寞了下来。 有什么可看的。 他不过是个炮灰男后。 无论是原主,还是穿进来的他,都是没人会正眼看一眼的。 孤独也挺好的,至少命能保住。 可是...为什么孤独的一直都是他呢...... “淼淼?” 见迟淼的模样,鹤竹面露不解,“在宫里很不开心吗?我感觉你入宫之后像变了个人似的。” 迟淼嘟囔:“变成什么样了?” “感觉...感觉...”鹤竹停顿一秒,慢慢说,“感觉你变得傻傻的。” 迟淼“......” “不过你什么样子,我们都是好朋友~”鹤竹拍拍他肩膀,“淼淼,你别想太多。你放心,虽然朝中不太平静,但你祖父和我祖父都没事的,他们好好的~” 迟淼“哦......” 倒不是担心这个。 这两个世家的命都被他救下来了,后续如何发展,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只是一想到李摇风,心情就很复杂。 “淼淼,你真的不去看看皇上吗?”鹤竹问,“皇上已经病了快七日了,据说状态很不好。” 迟淼:“可是皇上下令任何人不准去探望,连兰贵妃都被拦在门外,我去有什么用...” “你是皇后,你不一样!”鹤竹道,“淼淼,你不要把自己看的太轻啊!” 迟淼忽然愣了一下。 这句话让他的眼神变得迷惘。 可把自己看的太重,最终只会失望。 还不如一开始就别太自信。 “别说这个了,”迟淼摆摆手道,“阿竹,你也快及冠了,家中没有安排亲事吗?” 鹤竹:“有诶!我爹说他希望我和一个世家小姐见上一面,但天子抱恙,现在去见不合适,说是等皇上痊愈再去呢!” 迟淼点点头,没再作声。 鹤竹偷偷瞄他几眼,见他实在没有聊天的心情,便随意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迟淼则将自己关在房里,沉思了很久。 自从李摇风生病,好像所有事情都按了暂停键。 没人恶劣地逗他,凤临宫也再没有旁人来过。 似乎有一种...寂寥感。 可迟淼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他不知道这本书后来的剧情如何,他只能按照已知的剧情往下走。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有安全感。 李摇风和李雪落如何争斗,跟他有什么关系。 主角受和李摇风如何恩爱,跟他更没有关系。 “皇后娘娘,”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听着很是熟悉。 迟淼呆呆扭头,“啊?谁?” “御前一等侍卫青魂,求见皇后娘娘。” 青魂,一直跟在李摇风身边的侍卫,来找自己做什么? 但迟淼还是飞快走到门口拉开门,放人进屋。 没想到青魂刚一进屋,便动作利落地双膝跪地,将迟淼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什么!” 青魂:“皇上抱恙身子欠安,国事停滞不前,臣请皇后去看看皇上。” 迟淼愣道:“我去?我去能有什么用,我又不会治病。” 青魂一哽。 “他下旨不让人去看,我进不去!” 迟淼哼了一声,“碰巧我也不想去!” 青魂在心内叹了口气。 “臣有办法让娘娘进去,娘娘只要告诉臣,是否愿意便可。” 迟淼抿抿唇,“我不去。” “臣能知道理由吗?” 迟淼垂下头,眼睫低垂,“反正不想去。” “您可知姜大人为何开始弹劾姚侍中?”青魂忽然问。 迟淼一怔。 好几日前,李摇风也在御书向他提过这件事。 但他没当回事。 这会儿青魂又提起来是什么意思...... “晗妃记恨您,拜托姜大人去找兰将军,派了杀手来取您性命。是皇上早早派人保护您,您才毫发无伤。” 青魂的声音突然就严肃了起来,一字一顿的,听的迟淼心慌。 原来还有这回事呢么......那... 青魂:“皇后娘娘,臣失言了。” 迟淼眼眶透红,像是被青魂的话刺激到了一般,僵着身子站在原地。 “臣自知不敬,这便去领三十大板,臣告退。” 青魂慢慢起身行了个礼,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眼看着这侍卫越走越远,迟淼眼眸发黯,努力稳下心神。 “你等等!” 第17章 从来没有人摸过他的头 第17章 从来没有人摸过他的头 夜色渐深,金阳殿内一片静谧。 陆缺守在门口,时不时捂嘴打个哈欠。 “陆常侍,”青魂带着个太监打扮的人走上前,两人互相行礼,“陆常侍辛苦了。” “青侍卫,”陆缺道,“还好,都是老奴分内之事。” “皇上身子可好些了?” 陆缺摇摇头,“药服下去不见成效,近日昏睡时间也越来越长,看来只能等那位神医。” “如此......” 青魂忽地上前,压低声音说:“陆常侍,有一味良药,不知陆常侍可有胆子试试?” “良药?” 陆缺这才将目光落在青魂身后的人身上,顿时眸中溢满惊讶。 “这...这...” “揣测君心这个罪名,我担下了,”青魂道,“皇上龙心大悦,赏赐便都是陆常侍的。” 陆缺一愣,忽地笑开:“那老奴便多谢青侍卫了。” 两人一拍即合。 李摇风金口已开,不准人探望,若迟淼身份被发现,宫内定起波澜。 于是,为防万一,迟淼答应了青魂的办法。 他换了一套干干净净的太监服饰,又扎起头发,低头跟他来了金阳殿。 这会儿,陆缺和青魂都先撤了下去,屋内没有任何下人。 迟淼深吸一口气,急忙望向那头卧病在床的暴君。 李摇风的状态确实不好。 脸色很差。 迟淼轻手轻脚靠近床榻边,慢慢蹲了下来。 原来。 原来在他熟睡的时候,凤临宫还发生过这种事。 他虽然反应慢,但听青魂的解释也听明白了。 兰潇是正一品骠骑大将军,还是李摇风当年夺位的第一拥护者。 暂时动不了。 姜家一家都蠢。 先是姜晗害兰贵妃,后又是姜睿广递密信。 兰潇带着密信威胁姜睿广,他才狗急跳墙弹劾姚宏。 恐怕接下来,姜家就会被自然而然的除掉了。 李摇风一句话让兰潇放弃姚宏,专心为帝王做事,又除掉不顺从他且又蠢又坏的姜氏,还间接敲打了姚宏。 不愧是帝王,不做一件多余的事情。 蹲着累了,迟淼便坐在地上,默默将头靠到榻边。 这还是第一次和李摇风在一起的时候可以这么安静。 “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迟淼小声絮叨,“为什么要派人保护我啊?” 没人回答他。 “我是不是做错了?”迟淼鼻尖泛酸,“我好像一直在做错。” 忽地,一只手搭在他头上,轻轻揉了揉。 迟淼猛地抬起头。 李摇风眯着眼睛,定定地注视着他。 “皇上...”迟淼怔怔开口,“我...臣不是...” “噗嗤...”很突然的,李摇风轻笑了一声,眼角眉梢甚至溢上了一层温柔。 从来没见过暴君这种表情的迟淼僵在原地。 那只手又揉了两下,便停住,李摇风也闭上眼睛再次陷入昏睡。 迟淼咽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 他看到,李摇风羽翼般的睫毛颤了几颤,最终停滞。 帝王也会有这般脆弱的一面吗...... 迟淼双手抱住膝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却没有将李摇风的手从头上拨开。 从来没有人这样摸过他的头。 在他生活的现代,只有人拿书本砸过,拿笔戳过,还拿水泼过。 原来被摸头是这样的感觉。 让他再...感受一会儿吧.. 迟淼阖上眼,往床榻边再次凑了凑,将自己缩成一团。 就这么坐在地上,慢慢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缺的声音才在耳边响起来。 “皇后娘娘...您该回去了,”陆缺轻声说,“马上快到朝臣觐见的时辰了。” 迟淼恍恍惚惚睁开眼,又揉揉眼睛,“嗯...知道了...” 他挪着酸痛的身子慢慢站起,将手搭在陆缺伸出的胳膊上,“我我先回去了。” “是,”陆缺躬着身子,姿态十分恭敬,“您放心,不会有人知道您来过。” “嗯...”迟淼心不在焉应声。 临到门口,迟淼忽然停住,回头望向李摇风。 陆缺:“您还有吩咐?” “长公主究竟和皇上说了什么?” 陆缺微微一愣,叹了口气。 “抱歉,皇上不允许此事外传,老奴若告知皇后,脑袋怕是不保。” 迟淼鼓起脸,不开心地瞪他,“那你的脑袋可真不值钱!” 陆缺:“......” 转头看到候在门口的青魂,迟淼不死心,决定再从青魂这里下口。 但青魂的反应和陆缺一模一样。 什么都没问出来。 迟淼更不开心了。 “究竟说了什么呢...” 回到凤临宫后,他坐到榻上,一边倒腾自己繁琐的衣裳,一边叨叨。 “气成这样,得是很恶毒的话了吧?” “可是那长公主竟然都没受罚......” “真不明白。” 这头迟淼睡了个回笼觉,那头李摇风盯着自己的手掌看了很久。 陆缺端着个托盘进来,还没等说话,李摇风就劈头盖脸地问了一句:“皇后是不是来过?” “未曾,”陆缺一本正经地道,“皇上,皇后娘娘还被禁足呢,怎会从凤临宫出来?” 李摇风蹙眉。 可他依稀记得,迟淼坐在榻边,眯着眼睛对他笑,笑容十足乖巧。 他还伸手摸了迟淼的头。 难不成是梦吗...... “他当真一次都没来看过朕?” 陆缺面不改色,“是。” 作为皇帝的贴身常侍,是应当事事以皇帝为主。 但有的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既然青魂将后果担下来,自己当不知道才最保险。 “皇上,先用膳吧,” “嗯。” 李摇风虚虚握了下手掌,神色晦暗,不知在想什么。 第18章 他现在是钮祜禄·淼淼 第18章 他现在是钮祜禄·淼淼 李摇风的病竟然真的渐渐好转了起来。 迟淼并不知道为什么。 他这两天疯狂恶补皇宫规矩,现在,他已经不是迟淼了。 ——他是钮祜禄·淼。 顶着大太阳到了御花园,他的身旁跟着鹤竹。 “淼淼,你究竟要去做什么啊?”鹤竹好奇问,“长公主这会儿在御花园,不准旁人打扰。” “我就是去找她,”迟淼攥了攥手指,“我帮她向皇上引见,她不知道谢恩就算了,竟然还将皇上气病!” “士可忍孰不可忍!” 鹤竹:“哦~” 听着鹤竹这明显意味深长的一个字,迟淼偏头,面露疑惑,“阿竹,你是不是在胡乱想?” “没有啊!”鹤竹嘿嘿一乐,“这还用想吗?自从皇上病了,你就也蔫儿下来了。” “这么明显的担忧,谁看不出来啊?” 迟淼哽了哽:“担忧?我担忧皇上?” “对啊!”鹤竹道,“淼淼你放心,听说叶太医那位师父医术超绝,皇上不会有事的。” “切,”迟淼扁扁嘴,“不想说这个。阿竹,你得和我一起去找长公主,给我壮胆。” 鹤竹:“嗯!” 今日有风,和着烈日,吹在身上愈发燥热难耐。 迟淼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御花园。 花园正中央的亭子里坐着一道淡蓝的身影,是李雪落。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候着的丫鬟们见到迟淼,都恭敬行礼。 迟淼理都懒得理,直奔着李雪落的方向走了过去。 此时李雪落正在低头看书,察觉到气氛的不对,抬起头的时候,迟淼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啪嗒一声,她手中的书被迟淼拍掉了! “皇嫂这是...”李雪落面露惊诧。 “在!我!国!皇后的身份远远高于长公主!”迟淼气冲冲道,“谁准你直接叫皇嫂的!” 鹤竹“......” 等会儿。 他不是来给迟淼壮胆的吗? 怎么现在最狂的是迟淼啊? 李雪落明显一愣,但还是老老实实起身,给迟淼行了个大礼。 “臣妹知错,皇后娘娘恕罪。” 迟淼攥紧拳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凶神恶煞。 殊不知这副模样,落在李雪落眼中,只觉得他像只亮爪子的猫一般。 每句话都像在喵喵叫。 “不恕!”迟淼哼了一声,“长公主求我将你引见给皇上,你却口不择言将皇上气病,现在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看书?” 李雪落稍稍一歪头,冲他弯唇一笑,“皇上为何生病,臣妹并不知。” “因为臣妹那日并没有见到皇上。” 这话一出,将气焰本来很高涨的迟淼直接压熄火了。 他愣愣地看着她,“什么?你没有见到皇上?” “臣妹倒想问问皇后娘娘,”李雪落面容平静,“既答应可以将臣妹引见给皇上,又为何言而无信?” 迟淼:“啊?等会儿......” 没见到!? 那李摇风怎么生病的? 不是皇宫里都传言是急火攻心,被长公主气得吗? “皇上那日确实传了臣妹觐见,但在半路,皇上身边的侍卫青魂却拦住臣妹,说皇上身子不适,改日再见。” 李雪落冷嗤道:“皇后娘娘今日的兴师问罪,是否太过无理取闹了?” 迟淼此时已经被震惊填满了脑子。 这下尴尬了。 他这次气势汹汹跑来找人要说辞。是不是... 见身旁人的气场弱了下去,鹤竹清清嗓,浑然不觉地说了一句:“无礼,怎么和皇后说话呢?” 迟淼“......” 现在好像是他不占理啊! “呃...”迟淼局促地搅搅手指,“你没说假话?” “臣妹不敢,”李雪落道,“何况莫须有的罪名,臣妹也不想无缘无故担在身上。” 迟淼:“哦......” 他垂着头,拽住鹤竹衣袖,“那...那这次就先放过你!” 鹤竹:“就是就是!这次先放过你!哼!” 迟淼:“但是我告诉你,你最好老实些!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鹤竹:“别怪我们不客气!” 迟淼:“听到了吗!” 鹤竹:“听到了吗!” 李雪落恭敬低头:“臣妹知道了,多谢皇后提点。” 两人走后,李雪落神色一沉,微微侧脸:“难怪他们两人是好朋友,一样蠢。” 身旁丫鬟应声:“是长公主,我们接下来应当如何应对?” “皇兄生病,倒是给我机会了,”李雪落嘲讽一笑,“他醒后就会发现,朝堂已经乱了套了。” * 迟淼想不通。 剧情这到底是歪还是没歪。 说歪了吧,李摇风确实病了,主角受确实马上入宫。 说没歪吧,李雪落又根本没有见到李摇风,这和原剧情不一样。 可是如果李雪落没有见到,那李摇风的病是不是就和他没有关系...... 心内本来就不多的愧疚感又减轻了不少,迟淼吐了口气。 那李摇风又是因为什么生病的啊?啊? 皇帝身边的人嘴一个比一个严,什么都打听不出来。 “淼淼?”鹤竹询问道,“这么担忧皇上,你就去看看嘛!省得总是自己担忧,憋着憋着,再将自己憋坏了。” 迟淼一脸黑线:“我没担忧他,我只是在想事情。” “嘴好硬啊淼淼,”鹤竹道,“害羞了啊?” 迟淼扁嘴瞪他。 鹤竹噗嗤一乐,“淼淼你瞪人的时候好可爱,刚才在御花园,你冲长公主发脾气的时候更可爱。” 迟淼噌地站起身:“阿竹!” “好好好我不逗你了~今日在啊宫中够久了,我该回鹤府了啊~”鹤竹急忙认输。 “哦。”迟淼耷拉着脑袋。 他得搞明白这件事情 于是在当夜,青魂再次出现在凤临宫外的时候—— “皇后娘娘,臣来接您去金阳殿。” 迟淼上下看他几眼,噘嘴,“你告诉我皇上为什么生病,不然我不去!” 青魂埋头:“皇后恕罪。臣确实无话可说。” “我都知道了!”迟淼气道,“长公主根本没见到皇上,皇上怎么可能被她气病。你骗我,你们都骗我!” 青魂一怔,将头埋得更低:“臣只是为皇上做事而已,并不知皇上此举何意。” 旋即他又补一句:“若您想知道,不如直接去问问皇上。” “问他什么啊?他一直昏迷,脸色差的不行,我这时候去问他?”迟淼满脸愤然,“是让我趁人之危还是...还是...还是对牛弹琴!” 青魂忍不住勾唇:“臣本以为皇后娘娘并不在意皇上的病,现在看来,皇后娘娘还是放在心上的。” 迟淼:“?” 他错愕地瞪大眼睛,不由得心脏狠劲跳了一跳。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说? 他看上去很担心李摇风吗? 没有吧... 第19章 好像...暴君暴君美也没那么恐怖 第19章 好像...暴君暴君美也没那么恐怖 “皇后娘娘不愿去便罢了,臣告退。” 青魂十分果断,说完便起身走了,一点儿都不留恋。 迟淼目瞪口呆。 不是,这侍卫这次怎么都没争取一下...... 不过随他们的便! 他就是不想去。 明日主角受就要入宫了,接下来的故事是他们的,自己只要一旁围观就可以了。 迟淼躺到床榻上,抱着被子翻来覆去了很久都没睡着。 最后他实在烦躁,起身朝门外喊:“霜凝!霜凝!” 这个丫鬟虽然不是特别机灵,但很忠诚。 就冲她那天喊了自己两声没得到回应,就唤侍卫来踹门这件事就表明——是个一心为主的憨憨。 这两日,倒也和她混熟了。 听到喊声,霜凝急忙开门冲进来,一溜烟跑到他面前:“皇后娘娘!奴婢在!!” “都说了不要叫皇后,叫公子,”迟淼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霜凝,你能带我去御膳房吗?” 这大半夜让丫鬟带他偷偷去御膳房,实在有些不守规矩。 “御膳房?这是可以的。” 霜凝笑笑:“公子,规矩只说不要入夜在宫中走动,并没说饿了不能去御膳房呀~” “那走那走!” 两人一拍即合,换上常服,光明正大地去了御膳房。 而本应是没有任何人在的御膳房,却亮着烛火。 连霜凝都纳闷道:“奇怪,平常这个时辰御膳房的厨子应当都睡下了,怎么今夜...” “皇后娘娘?”那屋里只有个御厨打扮的人窝在简榻上打盹,见两人进来,连滚带爬跑到迟淼面前行礼。 “您还真的来了啊!” 迟淼歪头:“什么意思?你知道我会来?” “皇上说您会来,”御厨满脸自豪,“所以皇上吩咐御厨们随时待命,说这样您来了想吃什么都能立即做。” 迟淼怔住。 李摇风怎么知道他会往御膳房跑? “皇上什么时候吩咐的?” 御厨:“准确来说是陆常侍吩咐的。那日上午他来御膳房端椰子凉糕的时候说的。” 迟淼倒吸一口凉气。 天呢。 天呢! 陆常侍陆缺,是内侍省常侍,掌管宫中所有宦官,是离皇帝最近的人。 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甚至能代表皇帝。 所以他说的话,就等同于皇帝说的话。 毕竟这种在御前侍奉多年的老太监,察言观色揣测圣意的本领当属第一。 所以...有这个心思的还是李摇风。 他那么害怕李摇风,那么不想靠近李摇风,李摇风却安排御厨随时待命,给他做吃的? 迟淼抿抿唇,手指在身侧捏成拳头,心内泛起涟漪。 好像李摇风确实没有那么恐怖。 他是不是应该把刻板印象稍微改一改了...... “公子,您怎么了?”霜凝不放心地问,“您想吃什么?御厨现在便...” “不想吃了。” 迟淼深吸一口气,“回宫。” “是。” 这一路上,迟淼的心绪根本平静不下来。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觉。 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一些事情...... “公子,您心绪不佳?奴婢愿为您分忧,”霜凝开了口。 “霜凝啊...”迟淼定定神,犹犹豫豫地问道,“皇上对我是不是...还不错啊?” 霜凝点头:“当然了。您是皇后,更是中书令的孙儿,皇上怎么会对您不好呢!” 一听这话,迟淼刚腾起的愧疚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 他是皇后,是迟家和皇家联姻的工具。 在这个皇宫,李摇风对谁都可以不好,但对他不行。 ——因为他背靠迟家。 难怪李摇风总是向他解释做一些事的理由,原来是怕迟家心存芥蒂。 跟他迟淼没有任何关系! 帝王当真是心思重,还这般会做表面功夫,像极了某些宫斗剧里的帝王。 哼。 * 金阳殿。 青魂走进房中,在龙榻边单膝下跪。 “皇上,皇后去了御膳房,但什么都没吃便走了。” 榻间的帝王嗯了一声,复又问道:“不喜欢御膳房吃食吗?” 青魂摇摇头:“应当不是。御厨说皇后似乎心绪不佳,臣猜测,皇上卧病这几日,皇后无事可做,应当很无趣。” “嗯......”李摇风道,“南吕这两日可有听到皇后自言自语?” “这两日皇后的自言自语变得很少很少,只有一次纳闷长公主将您气病为何没有受罚。” “长公主有什么动向?” 青魂:“皇上,长公主今夜派人去了晗妃的承云宫,试图收买承云宫大宫女落凝。” 李摇风倏地抬眼。 “她要落凝神不知鬼不觉除掉姜晗,然后嫁祸到您头上,目的应是激起您与姜氏一党的冲突。” “嗤...”李摇风轻蔑地弯了弯唇。 这个李雪落没有一点儿好心思,他是清楚的。 所以这次卧病,也有让李雪落放松警惕露出马脚的心思在。 没想到李雪落这么心急,竟然真的下了手。 姚宏和姜睿广的冲突还没有结束,若此时姜晗出事,朝堂的目光肯定都向他这里转移了。 看来痊愈刻不容缓。 “让落凝准备好,明日便下手。”李摇风道。 青魂:“是。” “差不多了,朕明日也该痊愈了,” 一丝阴冷的笑容在李摇风嘴角一闪而过,转瞬消失不见。 第20章 这主角受长得可真好看啊~ 第20章 这主角受长得可真好看啊~ 神医入宫这件事,在皇宫内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一来,太医院全都治不好的病,神医若能治,乃是强。 二来,听说这温神医谦和有礼,眉清目朗,乃是俊。 所以一个又强又英俊的人入宫,自然吸引了宫内上下大大小小的人。 甚至有的宫女都开始春心萌动,凑成一团等着那温神医入宫。 ——此时的迟淼也伸长脖子向门外望。 主角受入宫了! 他和李摇风马上会相识,然后顺理成章互相吸引,开始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自己也终于能拍拍屁股跑路,躲到没人注意的角落苟命了! “公子公子!”霜凝小跑到他面前停下,气喘吁吁地指着门外,“那位神医入宫了,这会儿在太医署和太医们商议皇上的病,马上就会被带着去金阳殿了!” “好好好!”迟淼难掩兴奋,“那我们也去金阳殿等着!” 霜凝:“是!” ——凤辇刚刚出门,就在长街上被两个人拦住了去路。 迟淼惊讶地望向面前站着的两人。 一个是叶谨安,宫中太医。 另一个比他稍高些的,应当就是主角受温亦情了。 “参见皇后娘娘。” 两人恭敬行礼。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迟淼还在痴痴地望着温亦情出神。 这温亦情看上去不过弱冠之年,一手医术却出神入化,不简单。 而且生的可真好看! 温润儒雅,飘逸沉静,难怪能成为主角受啊! 见迟淼盯着温亦情不说话,叶谨安蹙蹙眉,开口:“皇后可是去金阳殿?臣等正巧也要去诊治皇上。” “哦!”迟淼这才反应过来,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温亦情身上挪开,“那和我一道同行吧!” 叶谨安:“是。” 两人垂着头,看着凤辇从眼前过去,后又抬脚跟在后面。 “师父,他就是皇后,”叶谨安声音压得极低,正对温亦情汇报着,“就是他说要见你,还说是天大的好事。师父,你和他并不相识吧?” 温亦情忽然抬头,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神直直落在迟淼身上,不急不缓地开了口: “未曾见过此人。” “那他要见你做什么啊?”叶谨安道,“师父,徒弟觉得很怪异。莫说他是皇后,就算不是,只是个世家公子,你们也没有任何交集。” “那我倒是很好奇了...”温亦情侧过脸,声线干净温柔,“不过,生得倒是很可爱。” 叶谨安“......” “等下,”叶谨安大惊失色,“师父!他是皇后!凤临国皇后!你就算喜欢这类型也不能看上皇后吧?你真不怕被皇上摘了脑袋!?” 温亦情笑了,眉眼愈加夺目,“我只是觉得他很不一样。” “在这尔虞我诈的皇宫之内,竟然会有一个看上去便有几分呆傻的皇后。” 温亦情扭头望向叶谨安,看到他惊恐的表情,笑意层层荡开,“胡乱想什么呢?” “没事没事......”叶谨安拍拍胸脯,惊魂未定。 还好温亦情没看上皇后,不然他的脑袋怕是也保不住了。 温亦情则低下头,眸色接连闪烁了几下。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金阳殿。 然后一群人又进屋,围在李摇风榻边。 温亦情首先走上前为李摇风把脉。 把着把着,忽然皱起眉。 叶谨安紧张问道:“师父,皇上的病有办法吗?” 温亦情点点头:“能治。不过你们都先出去。” 叶谨安:“全部出去?” “嗯,你也出去。” “好。” 陆缺扭头向迟淼行礼:“皇后娘娘,先去偏殿等候吧。” “哦!”迟淼虽然心急,但也没有再纠缠。 给他们两人独处的时间是对的。 毕竟这两人未来是一对夫夫啊! 于是,房内只剩下温亦情和李摇风两个人。 许久,温亦情才起身,走到桌前,将所有东西都收到药箱里,不发一言。 屋内安静的只剩下他倒腾药箱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床榻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温神医当真厉害。” 温亦情头都没回,只淡淡应道:“皇上也不愧是天子。” “啧...” “皇上根本没有任何病症,”温亦情嗤笑一声,“装病便算了,还指名道姓要我入宫,不止是为了整顿朝堂这般简单吧?” “温神医也不简单啊...”李摇风起身,懒懒地靠在软枕上,声音变冷,“若论气节,温神医当属世间无双,如此痛快入宫,也不单单是因为朕的旨意吧?” 温亦情沉默了下来。 皇帝再尊贵,他也不会屈尊。 他入宫,只是好奇那个想见他的皇后究竟有什么目的罢了。 没想到会让他发现当朝皇上在装病。 “朕问你,和皇后是什么关系?”李摇风冷冷启唇,“为什么为了他入宫?” 温亦情转身,面露疑虑:“巧了。我也想知道皇后为什么想见我。” 李摇风紧紧盯着温亦情,目光中尽是不善:“你不认识他?” “自然不认识,”温亦情说话坦坦荡荡,还无奈地摊了下手,“皇上应当早就调查我了吧?我和迟淼是否相识,皇上心知肚明,又何必多此一问?” “放肆,”李摇风眸光变得狠戾,“如此不敬,朕可以当场杀了你。” “你若想活,便按照朕的话去做。若不想活,叶谨安可以为你陪葬。”李摇风嘴角泛白,狠狠地冷笑了一声:“如何选择,全看温神医。” 温亦情脸色一僵。 他死不要紧,叶谨安可是无辜的。 何况那是他唯一的徒弟,不能受牵连。 温亦情沉默半晌,还是放缓了语气:“皇上吩咐。” 第21章 见鬼,什么是主角攻受? 第21章 见鬼,什么是主角攻受? 迟淼的心情很忐忑。 温亦情和李摇风独处好一会儿了。 是死是活也没个准信啊! 不过他们两人可是原书里的主角攻受,应当有那种莫名其妙的磁场吸引吧? 应该可以放心。 这么久没出来,难不成互相一见钟情,然后当场滚上床榻...... 不不不不能。 李摇风卧病在床呢!肯定不会! “师父?”旁边的叶谨安忽然开口,“皇上如何了!?” 迟淼急忙打起精神望过去。 温亦情的表情看上去很轻松惬意,发现迟淼看过来,还对迟淼露出了个笑容。 “放心,皇上无事,很快便能痊愈。” 这话明显是对着迟淼说的,于是迟淼挠挠头,哦了一声,同时在心内不断思索。 温亦情心情不错,应该和李摇风相处的也不错。 那剧情算是正式掰过去了吧? “那我先回去了......”迟淼起身要往外走。 温亦情一愣,忽地想起李摇风刚刚说的话。 [朕卧病多日,皇后一次未曾来过。] 这会儿,见迟淼真要走,温亦情幽幽开口:“皇后娘娘不去看看皇上吗?皇上这会儿清醒着。” “啊?”迟淼急忙摆手。 这两人刚相识,正是该顺利发展的时候,他去干什么? 万一温亦情看他不顺眼,下毒毒死他呢? 他要做的是爱情保镖,不是绿茶啊! “你多看看皇上啊!我就不去了!我先回宫了!” 迟淼急急地抬脚往门外走。 感觉到身后落下的两道视线,迟淼简直如芒在背。 这个温亦情有个地方和李摇风很像。 就那股莫名慑人的气势,当真很像! 不愧是一家人。 他可得离远点儿,省得被溅到! ——那头,温亦情盯着迟淼离开的方向出了会儿神,直到身旁传来叶谨安的声音。 “师父,师父,” “嗯?”温亦情扭头。 “感觉你有些心不在焉,皇上的病棘手吗?” 温亦情忽然笑了:“轻而易举。只是......” 他又望向门外,眼中闪烁着诡异的色彩。 这皇后不喜欢李摇风,连去探病都不愿意。 看来帝后的关系确实如传言般不合。 “谨安,宫中太医署多久去各宫请脉一次?” 叶谨安狐疑道:“若没有召请都不会去,除非哪宫娘娘身子实在不好才会去的频繁些。” “明日开始,我要去凤临宫请脉。”温亦情道。 * 迟淼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看到温亦情从房中出来,脸上的表情十分愉悦的时候,他竟然想将目光挪开,不看。 不想看。 这会儿回了凤临宫,他也自己窝在椅子里,不作声。 直到眼前的桌面上放下一个茶盏。 “淼淼,”鹤竹满脸担心,“见到神医了吗?皇上的病不好治吗?” “啊?”迟淼缩了缩身子,撅起嘴,“没有。神医说轻而易举。” “那你还在担忧什么呢?”鹤竹问。 迟淼摇摇头,没再作声。 他不是担忧。 他只是觉得,既然剧情都这么顺利的发展了,那他是不是该找个理由抓紧远离李摇风了。 可是一时间还真想不出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 或许还不够稳定。 毕竟主角攻受刚认识,他怎么也得等全稳定下来了之后再考虑跑路的事。 “听说那神医长得很好看,真的吗?”鹤竹又问,“我也想见见神医诶~” “是挺好看的...”迟淼幽幽道,“这种深居简出的世外高人一入宫,会不会就被宫内的气息沾染到了?” 鹤竹:“淼淼你这话说的太高级了,我听不懂。” 迟淼“......” “没什么。” 其实他是好奇。 这个温亦情不像是愿意在宫里待一辈子的人。 原书里他们两个初次相识,好像并没有这次看起来这么平静,十分针尖对麦芒来着。 这次这么顺利,还得是他爱情保镖。 不过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啊?得多慢啊...... 可别让他等到成了骷髅,这俩人才成为知心爱人啊... “阿竹,你说两个人能在一起,最快的方法是什么?” 闻言,鹤竹疑惑了一会儿才答道:“最快?互相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直接成婚?” 迟淼瞬间神色萎靡。 这不可能,这崩人设了。 看来他这个爱情保镖还得想想办法。 不然也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去。 “阿竹!”迟淼一拍大腿,“你最近没事做吧?帮我个忙!” “你说!只要我能帮到!”鹤竹也一拍大腿。 “神医好不容易来宫中一趟,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最好我们挨个请他诊治一番!”迟淼亢奋道。 “嗯!”鹤竹更亢奋。 两个小少年嘀嘀咕咕完,鹤竹便离了宫。 沐浴过后,迟淼便再次窝进被子里开始自言自语。 “在一起...快在一起...让我走...让我走...我要离开我要走!” 说了一会儿,他又皱皱眉。 这个金手指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规则,比如必须做什么才能有用这种。 不过目前为止,他确实言出法随啊! 太监被雷劈了,鹤竹鹤苓见到了,李摇风也没有发现他不是原主。 难不成需要诚心? 那他是这世上最诚心的人! “主角攻受甜甜蜜蜜恩恩爱爱...”迟淼继续专心嘟囔,“快恩爱!快恩爱!” 守在房间附近的南吕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什么是主角攻受? 谁和谁甜甜蜜蜜恩恩爱爱? 为什么这个皇后说的话三句他三句都听不懂? 太奇怪了。 还是先向皇上禀告最为要紧。 第22章 这年头为了活命什么干不了啊 第22章 这年头为了活命什么干不了啊 翌日。 李摇风忽然痊愈。 不但起了身,甚至还去上了朝。 对此,迟淼惊讶到嘴巴都张大了不少。 好厉害的神医! 昨天还躺着,今天就生龙活虎了? 究竟是医术好,还是他们相处的好哦...... 迟淼垂下眼帘,扁扁嘴。 随便。 他们相处越好,他越开心。 砰砰—— 忽然传来敲门声。 霜凝在门外大声喊:“公子!温神医来给您请脉!” 迟淼“??” 想曹操曹操到啊! 不过怎么忽然要给他请脉? “请...请进...” 迟淼心内有些紧张。 俗话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这个温亦情别是看他不爽,这就来弄死他吧...... 正想着,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温亦情笑吟吟地提着药箱站在门外。 “参见皇后娘娘,臣来为您请脉。” “哦哦...”迟淼摆手,“请进吧温神医。” “是。” 将药箱摆在桌上后,温亦情便打开拿出软丝绸,附在迟淼手腕上,将手指搭了上去。 迟淼乖巧地伸着胳膊,视线时不时上下打量他。 真绝啊这个人长得。 能成为主角的人果然与众不同。 不像他,扔到人堆里都不会有人注意到,只是个炮灰的命...... “皇后最近心事很多?”温亦情忽然开口,声音发沉。 “啊?啊...” “长此下去可不行,”温亦情收回手,严肃道,“时间久了,会对身体有影响。” “哦......” “臣很愿意为皇后分忧,”温亦情忽地轻笑一声,“臣并非宫中人,也不会同旁人说,皇后若有何烦心事,尽可说与臣。” “没什么烦心事,”迟淼眉头蹙了一下,默默道,“温神医若无事,该去金阳殿请脉了。” 温亦情沉默一瞬,眸色微微动了动,后才开口: “皇后倒是很担心皇上。帝后情深,是凤临之福。” 迟淼“......” 天。 这句话说得很是阴阳怪气啊! 完了。 温亦情吃醋了。 迟淼急忙反驳:“你别乱想啊!我担心皇上只是因为担心凤临江山而已。万一他一直病着,天下怎么办?” 温亦情纳闷地看了他几眼,目光复又停留在他脸上,试图从上面看出些什么。 “皇后的意思是...对皇上并无......” 迟淼急急应声:“对对对,我们当时是被迫成婚啊,这天下人都知道的。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说完,迟淼偷偷观察温亦情的神色。 见他脸色稍好些才松口气。 真是要命。 这主角受刚入宫就来试探他,探他的话,还好他机灵把自己摘出去。 不然这温亦情还不弄死他? 温亦情神色蓦地柔和了下去,温柔地冲他笑了笑:“皇上还未下朝,我等下会去请脉。皇后是不是很无聊?” 迟淼:“啊?是有点......” “臣带您出去玩玩如何?”温亦情道,“正巧臣对宫中也不熟悉,想到处走走。” “嗯?”迟淼诧然。 好好好。 爱情保镖非他莫属。 李摇风没空,他陪温亦情走走,可以可以。 这年头为了活命什么干不了啊! “也...行!”迟淼慢悠悠起身,“那走吧。” 看着这小少年在自己面前毫不设防,温亦情低下头沉沉的笑出来。 “多谢皇后。” * 那头,某皇帝刚下朝没多久,刚到凤临宫,就被宫人告知—— 迟淼和温神医出去了。 霎时间,李摇风周身气息一变,目光森冷异常。 好一个温亦情。 竟然敢当着他的面接近迟淼。 这是全然不将他这位皇帝放在眼里! “皇上...”陆缺颤巍巍开口,“老奴这就派人去寻皇后娘娘......” 李摇风微微眯起金眸:“皇后还是禁足之身,没有朕的允许,谁敢放他出宫的?” 门口站着的几个宫人立刻齐刷刷跪了一排,都在疯狂磕头,高声求李摇风饶命。 “这是...”忽地响起了一道女声。 李雪落慢慢从不远处走过来,边走边好奇地望着一群宫人:“皇兄这是怎么了?大白日喊打喊杀的。” 见到李雪落,李摇风眉头轻挑,神情蓦地冷冽:“皇妹好雅兴,白日里不在自己宫中待着,来凤临宫做什么?” “自然是来看皇嫂了~”李雪落笑吟吟道,“前些时日和皇嫂有些争执,臣妹思来想去,觉得该来向皇嫂请罪呢~” “争执?”李摇风眼神一暗。 “皇嫂似乎认定是臣妹惹恼了皇兄,害得皇兄急病,前几日怒气冲冲找到御花园,要臣妹给个说法呢......” 李雪落捂嘴轻笑:“臣妹也是一时气急,对皇嫂有些......” “有这回事?”李摇风忽然扭头问向陆缺。 陆缺走上前,压低声音:“老奴近日都在金阳殿候着,并未听说此事。” 李雪落:“自然是真,臣妹岂敢犯欺君之罪呢?” “如此。” 李摇风忽地弯唇,双手朝身后一背,就那么从李雪落身旁走了过去。 周身的气息不复刚才的冷然,甚至带上了几分柔和。 李雪落一愣:“臣妹恭送皇兄......” 身影消失后,李雪落才将目光收回来。 “皇上这是...”丫鬟开了口,“殿下,皇后不在凤临宫,我们还需要去找吗?” “目的已经达到了,就不必了。” 李雪落缓缓道:“去承云宫,姜晗的死必须公之于众了。” “是。” 两人刚走出去没几步,便迎面撞上了一行人马。 为首的人昂首挺胸,器宇轩昂。 见到李雪落,为首之人抱拳行礼:“末将见过长公主殿下。” “兰将军这是要去往何处啊?”李雪落笑道。 “末将刚刚下朝,无事可做...”兰潇挠挠头。 “啊...”李雪落顿了顿,忽然说,“兰将军既无事可做,可否与本宫同行?” “长公主有吩咐,末将自当遵从,只是...不知公主要去何处?” 李雪落:“承云宫。” 兰潇一惊,心弦接连颤了几颤。 “这......” “放心,你只要在外头候着便好,”李雪落已经自顾自迈开脚步往前走,“兰将军是想违抗本宫的话吗?” 兰潇咬咬牙:“是。” 第23章 我直直直直直直直直直接和主角受做好盆与! 第23章 我直直直直直直直直直接和主角受做好盆与! 迟淼两人一路聊聊笑笑,也逛到了御花园。 见里头花草开得正好,温亦情便提议去院中凉亭坐坐。 迟淼欣然同意。 走了好一会儿他也累了。 于是两人坐到石桌前喝上了茶。 时不时谈地。 温亦情拄着下巴,听迟淼在对面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温神医你是不知道,这皇宫里规矩可多了!我真的是一点都不习惯......” “皇后若不介意,可以唤臣的字,臣也可大不敬一些。不然总是皇后娘娘温神医之类的唤来唤去,臣这心里也怪怪的。”温亦情开口打断他。 迟淼兴冲冲点头。 很好很好。 先和主角受混熟,对他将来的爱情保镖之路一定大有帮助! “你的字就是亦情吗?” 温亦情点头:“是。臣的名已经记不清了,唯独这字是自己取得。” “哦哦好好...”迟淼丝毫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开口便是,“亦情,你打算在宫中待多久啊?各宫都想让你去诊治一番呢,想必你......” 温亦情忽然脸色一变,从懒懒散散的姿势变为了正襟危坐,神情也如临大敌般。 迟淼好奇地探头:“怎么啦?亦情?” “迟公子...”温亦情气息有些不稳。 “嗯?”迟淼呆呆道,“你是哪里不舒......” 突然!迟淼顿住话语。 明明是夏日,他却感觉到一股冷风从身后吹了过来,直吹的他上下牙都要打颤了。 再一看到温亦情的表情,迟淼猛然间反应过来。 可不等他回头,肩上便搭下一只手。 李摇风低沉恐怖的声音也从身后响起:“皇后在做什么呢?” 迟淼“......” 这下完了。 他和温亦情在这里聊天,李摇风还不吃大醋? 在场两个人他惹怒谁小命都不保! 迟淼的眼睛有些发直,瞳孔中映照出一片慌张。 “皇皇上!” “嗯?”李摇风俯下身子,凑到迟淼耳后,继续道,“若无人陪伴皇后,朕可以允许鹤竹入宫,允许皇后去寻仙宫看苓妃。” 迟淼吓得浑身都僵住了。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他不该和温亦情单独出来喝茶吗? 完了完了完了...... “臣知错,”迟淼蹭地起身,回头认错,“臣...臣...” “甚至,皇后想回迟府,朕都答应,”李摇风缓缓直起腰,冷冷的目光落在温亦情身上,“你为何偏偏...与他一同喝茶?” 温亦情毫不畏惧地与李摇风对视,两人眼中都盛满冷冽寒意。 一时间,甚至连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偏偏正低着头发怂的迟淼没注意到。 他心内叫苦不迭,简直悔不当初! 这是修罗场吧? 这两人干什么都吃他的醋啊,他是无辜的! 大大的好人啊! “知错了!臣知错了!”迟淼慌慌张张行礼,拽着自己衣衫就要跑,“臣先下去了!告退告退!” 没等跑出去,领子就被一只手提了回来。 迟淼怂的像只鹌鹑,缩成一团,一个字都不敢说。 “回宫。” 李摇风咬牙切齿地瞪了温亦情一眼,又将迟淼放下,转身向外走。 温亦情一脸无辜,对迟淼温柔笑笑,“再见~” 迟淼一抖,差点儿没当场给温亦情跪下。 别再见了吧还是。 再见李摇风不得把他头掰下来啊...... * 凤临宫。 李摇风明显心情很差,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脸色阴沉的要命。 迟淼也有些局促不安。 温亦情和他之间可真没事。 真没必要气成这样...... 可他不敢直说。 “咳咳...”李摇风忽然咳嗽了两声,迟淼下意识望过去,正对上他深沉的眸色。 “皇上的病还没痊愈吗?”迟淼问道,“温神医的医术不是很好么...” 一说这个,李摇风忽然想起来,李雪落说: 面前这个小傻子,曾经气势汹汹地跑到她面前要说法。 想象一下那副画面,似乎有点儿可爱。 倏地,李摇风神情又平和了几分:“已经无碍了。” “哦~”迟淼道,“那就好......” “朕卧病这些天,皇后都在做什么?” 迟淼乖乖回答:“睡觉,吃饭,和鹤竹聊天。” 李摇风“......” 怎么这么呆。 “哦对了,”迟淼像刚回过神来似的问道,“皇上,长公主说您并没有见她,那宫中为何传言您是被长公主气病的啊?” 李摇风沉默了好半晌没作声。 迟淼垂下头。 他好像又说错话了。 李摇风突然说:“想知道?” 迟淼:“嗯!” “朕可以告诉你,” 一旁站着的陆缺下意识开口:“皇上......” 李摇风伸手阻止了他的话:“无妨。” 陆缺紧张地望向迟淼,又甩拂尘面向其余宫人:“都下去。” “是。” 迟淼反倒怔了一瞬。 告诉他会有什么意外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也不想知道了。 “朕此举,是给姚宏下手的时机,”李摇风说道,“今日大殿之上,姚宏列举姜睿广三条罪状,桩桩当诛九族。” 迟淼“......” 他很努力的想搞懂这里面的明堂,但脑子还是不受控制地变得空白。 “朕已经将姜睿广关进了刑部大牢,姜晗也活不过明日。” 迟淼试图在房中找个能跟他说明白些的人,但看来看去没旁人,只能将目光落到陆缺身上,“陆常侍...” 陆缺一脸惊悚,迅速应对:“老奴告退。” 迟淼哽住。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是真不明白。 他干不了这些需要脑子的事情,还是做爱情保镖比较适合他。 “听不懂?” 听到李摇风的话,迟淼轻轻点头:“皇上,你能不能说得容易理解一些......” 李摇风忽地眉头一挑,“你过来。” 迟淼:“哦!” 他老老实实跑到李摇风面前,被他伸手揽进怀里。 李摇风没说话,只将人抱紧,阖上眼深呼吸了一口。 这小傻子心真狠。 就算只作为皇后,也该去金阳殿看看他。 他下旨归下旨,但去不去不还是迟淼说了算? 这般想着,手下的力气不自觉加重了几分。 怀中的小傻子倒吸一口气,吃痛地低呼一声。 “皇上...”迟淼双手捂脸,瓮声瓮气地道,“别掐我腰......” 李摇风没忍住,低笑出声:“朕偏要掐。” 第24章 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整个人都呆了 第24章 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整个人都呆了 迟淼脑袋开始发昏,莫名的口里发干,忍不住伸出舌头舔舔唇。 “知错了...” 鼻腔里都是帝王身上沉沉的浅淡香味,迟淼臊的不轻。 “皇后只会说这三个字吗?” 李摇风泛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喉结也在缓慢地滚动。 “错在哪儿了?” 两人距离实在太近,几乎面对面贴着。 迟淼指尖发麻,本能地双手捂脸:“不...不该不来看皇上.....” “还有呢?” 迟淼嗫嚅着:“不该和温神医单独出去......” 李摇风的脸色在一瞬间缓和了许多,将人又往怀里按了按。 还算有点儿良心。 作为皇后,竟然胆子大到和陌生男子在御花园喝茶。 真不知道,这脑子日后该如何在宫中活下去。 相对的,李摇风再开口时,声音温和了些许:“兰潇动不得,他有兵权在手,还与门下省关系密切。姚宏掌管门下省,又是朕的人,自然也动不得。” 迟淼还在捂着脸,闻言也只是乖乖点两下头。 “有姚宏帮朕除掉姜睿广,不必脏了朕的手。” 迟淼忽然将手指分开一道缝隙,大眼睛露出来,惊讶地道:“这是借刀杀人吗?” 李摇风一怔,复又无奈点头:“兰潇若再不制裁,怕是要功高震主。朕必须让他和姚宏之间紧密的联系瓦解,才能逐个击破。” 迟淼“......” 有的时候说一句就够了! 再多说他就听不懂了! 偏偏李摇风又补了一句:“皇后可明白?” 迟淼将手指盖回眼睛上,故作充耳不闻的模样,不回答他。 反正他只是个炮灰,朝堂的事情他一个头两个大,权谋还是李摇风自己玩好了。 不过说到这儿,迟淼忽然想起来—— “那皇上...为什么说是长公主将你气病的?那日你们没有见到啊......” “她来找朕绝对没好事,朕也不愿见她,索性安在她头上,这样一时半刻她也不敢来见朕。” “哦~~”迟淼似懂非懂道,“原来如此,那皇上又是为什么会生病的啊?” 李摇风“......” 终于被这小傻子问到点子上了。 李摇风憋着笑,抬高声调:“青魂。” “臣在,”门外响起青魂的应声。 而后,他推门进来,在两人面前停住:“皇上有何吩咐。” “告诉皇后,朕是如何病的。” 青魂:“是。” ——听着听着,迟淼本就脑容量不够的脑子更是愈发乱糟。 原来帝王此次的病根本就是一手策划的。 说白了,病什么时候好,根本与温亦情没有任何关系。 姚宏什么时候抓住姜睿广小辫子,李摇风就什么时候痊愈。 李摇风给了姚宏足足十日的时间,让他去找姜睿广错处。 现在,姜睿广下狱了,姜晗也就快了。 “啊......”迟淼愣愣地听着。 李摇风也根本不是病,而是服下了一种丹药。 说是这丹药有很好的功效,但副作用便是无意识昏睡,且会断断续续清醒。 说完,青魂便躬身后退:“臣告退。” “嗯,”李摇风将目光移回怀中人的脸上,“皇后明白了?” 迟淼迷茫地看他一眼,唇瓣抖抖,又问:“是是什么丹药?有什么效用啊?” 李摇风突然向前靠近,热气喷在他耳畔,慢吞吞地道: “皇后之前说朕太快了...朕便特意派青魂外出寻来一味丹药,功效是......” “强肾固精。” 迟淼“!!!!!!!” 这这这这话跟他说做什么! 要说也该和温亦情说去啊! 迟淼慌了神,疯狂用掌心推搡李摇风肩膀:“知错了!知错了!没说过!” 李摇风肩膀微颤,明显在强忍笑意。 迟淼慌张地推了好几下,还真被他推开了。 他站在地上,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整个人都呆了。 李摇风怎么这么恶趣味啊! 有这功夫和温亦情卿卿我我去啊,在这里逗他算怎么回事! 可迟淼不敢直说,只能涨红着脸摆手:“皇上龙马精神生龙活虎的,谁敢说皇上啊!” “皇后既知朕精力充沛...”李摇风眯了眯眼,再次恶劣道,“又为何不肯与朕圆房?” 迟淼眼神四处游离,就是不敢看面前的暴君。 真实理由不能说,可现在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皇后这个身份摆在这里,若是一直拒绝,肯定会惹怒帝王的。 可是温亦情都入宫了!他再和李摇风圆房算怎么回事! 等会儿—— 迟淼忽然想到:既然李摇风一腔热气无处发泄,那他为什么不顺手推舟呢? 于是,某傻兮兮皇后清清嗓,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皇皇上,臣觉得您该选人充实后宫了。” 李摇风“......” 帝王的气息陡然一变,从温和变成了寒意。 李摇风皮笑肉不笑:“那皇后认为,该选何人入后宫呢?” 迟淼望着他,满脸真诚:“臣觉得温亦情就很合适。” “为何?” “长得不错,还会医术,而且没有母家势力,应该相对来说比较好掌控一些,” 迟淼竟然还开始侃侃而谈,全然没注意到某暴君的脸色:“有他在宫里,想必以后都不怕生病了!” 李摇风在心内长长吸了一口气,强压着愤懑:“哦?皇后当真如此以为?” 迟淼:“对啊对啊!” “好啊,”李摇风猛地一挥手,“来人!” 陆缺蹭蹭从外面跑进来:“老奴在!” “传温亦情过来,”李摇风冷冷瞥了迟淼一眼,“朕有‘好事’与他相商。” “是。” 迟淼猛地松了口气。 好好好,就该这样。 “皇后还有事?”李摇风启唇。 “哦!没事了!”迟淼兴奋地转身便跑。 他不会打扰这两人甜蜜的! 可谁知,他所以为的,房中的景象应该是: [蜜里调油、你侬我侬、亲亲热热] 实际上的情形却是—— 温亦情刚一走进来,便差点儿被迎面而来的一个烛台砸到身上。 他动作迅速闪身躲开,朝李摇风行礼:“参见皇上。皇上这是何事大动肝火啊?” “温亦情,你好大的胆子!” 李摇风霍地起身,眉头紧锁,眼中怒火燃烧:“你若再敢接近皇后,叶谨安必死无全尸!” 帝王面色冷峻,龙袍猎猎作响。 温亦情一耸肩,无奈地摊摊手:“皇上误会臣了。臣今日清晨去凤临宫请脉,迟...皇后说他很无聊,臣便与他一道出去走了两步,何来刻意接近之说?” “别以为朕看不出你在想什么,”李摇风周身杀气弥漫,气场凛然,“你若想和叶谨安一起死,朕成全你。” 温亦情思量片刻,微微低头:“皇上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这些时日皇上卧病,皇后无趣很正常。” 李摇风倏地沉默了下去。 也是。 “皇后娘娘说,想要臣多留在宫中一段时日,为宫中和京中的主子们都诊诊脉。臣觉着皇后娘娘心怀天下,便答应了。” 李摇风没作声。 温亦情继续道:“臣与皇后娘娘是清白的。” 啧。 就这皇帝的脾气,也不知道那傻傻的皇后得挨多少欺负。 “下去,”李摇风目光如刀,犀利无比,钉在温亦情身上,“既是皇后吩咐,你便好、好、做。” “是......”温亦情眸中含笑,“臣告退。” 第25章 可是您卧病的时候,皇后陪您一整夜啊? 第25章 可是您卧病的时候,皇后陪您一整夜啊? 凤临宫内,迟淼翘首以盼。 他都把温亦情送到李摇风面前了,再没发展就说不过去了吧? “淼淼!淼淼!”门外忽然传来鹤竹的声音。 迟淼:“诶!” 门被打开,鹤竹小跑进来,“淼淼!听说皇上痊愈了,姜睿广也下狱了?” 迟淼猛点头:“对!” “真是好消息!”鹤竹一屁股坐到他面前,冲他嘿嘿一乐,“那你也能放心了!” 迟淼忽然被噎住。 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不知道李摇风和温亦情究竟在做什么。 是不是温亦情也被揽在怀里,两人一起坐在桌案前,李摇风会温柔地唤他,然后再亲上几口...... 迟淼突地深吸一口气,神色隐隐有几分落寞。 鹤竹好奇看他:“你怎么看上去还是有心事啊?究竟怎么了,你同我说啊?” “没没事...”迟淼声若蚊蝇。 “好吧......”鹤竹也没再多问。 他是很想知道为什么迟淼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迟淼不说,他也不会再问。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小心思嘛! “淼淼,我好好奇那个神医长什么样子,他现在在哪里啊?” 迟淼沉思一会儿,轻声说:“要么在金阳殿,要么在太医署......” “那我去逛上一圈!”鹤竹道,“晚些来找你!” “嗯...” 看着鹤竹跑远,迟淼慢慢俯下身,双臂摆在桌案上,将头搭了上去。 不知道下一步路该怎么走了,当真有些迷茫不前。 为什么温亦情是他送到的李摇风面前,他却没有成就感。 明明剧情在按照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砰砰—— 门再次被敲响,这不过这次力道大了很多,将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迟淼吓了一跳。 “皇后娘娘!”是青魂的声音,“皇后娘娘,皇上有旨,宣您即刻去金阳殿。” 迟淼缓缓瞪大眼睛。 他刚走,又叫他去? 因着纳闷,迟淼在路上便问出了口:“青侍卫,发生什么事了吗?” 青魂低声道:“皇后娘娘,长公主和兰将军去了承云宫,却发现晗妃娘娘死了。” 迟淼“!!!!” 死了!? 他对姜晗没什么太大的印象。 只记得这女人对他不敬,然后便被李摇风用银簪穿透了手掌。 这第二次听说,姜晗便死了! ——胡思乱想间,凤辇到了金阳殿。 迟淼快步下来,又和青魂快步往里走。 李雪落和兰潇见迟淼进来,急忙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免礼,”迟淼不甚在意,乖巧地走到李摇风身边,“皇上。” 李摇风此时的表情还称不上平和,“嗯,坐吧。” 待迟淼落座,殿中的人才继续聊了起来。 事情和迟淼知道的差不多。 无非就是李雪落本想去看看姜晗,谁知刚进屋,就看到姜晗吊死在了房梁上。 李雪落被吓坏了,差点儿当场昏过去,还好兰潇及时赶来,两人这才能及时回来向李摇风禀告。 “晗妃并未被赐死,应当不是自戕,何况后妃自戕是极大的罪名,姜大人都已下狱了,她更是无需如此。”李雪落道,“皇上,依臣妹看,怕是有人暗中下了杀手。” 兰潇对此表示反对:“晗妃在宫中,谁能杀的了?长公主话里有话,莫不是在暗指?” 闻言,李摇风眉心忽然微微动了一下。 正盯着李摇风看的迟淼也将这个微表情收进了眼底。 他眼中露出疑惑。 没等他想明白,李摇风开了口:“先下去吧。” “是。” 两人行礼离开。 李摇风却忽然扭头望向迟淼。 迟淼与他对视:“皇上?” 李摇风缓缓伸手,朝着他的脸伸了过去,似乎想像以前一般捏捏他下巴。 可手却在他脸前停住。 李摇风也慢慢开了口:“皇后回迟府待上段时日吧。” 迟淼一愣。 怎么这么突然啊..这是把他支开,好让他和温亦情好好培养感情吗? 迟淼住了口,抿抿唇,“好。” 他在宫里碍眼。 那他走就是了。 “那臣先下去了,”迟淼低头,飞快地往门口跑。 李摇风微微一怔,抬头望着他的背影。 若迟淼觉得在宫内无趣,便放他回府待上几日。 正巧能让他离温亦情远些。 只是为什么,感觉迟淼并不是特别开心? 他是...想错了什么吗... “等等,”李摇风猛地起身,开口唤住了他。 迟淼吓了一跳,但还是老老实实停住脚步:“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身后没有动静,迟淼诧异转身,却迎面撞进一个怀抱。 李摇风伸手揽住他的腰肢,随后用力一收,将人搂在怀中。 “朕会去看你,”帝王闷闷地说。 迟淼瞳孔紧缩,耳尖瞬间红透了。 为什么抱他...... 不过...原来被拥抱是这种感觉。 这种姿势竟然会让他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迟淼想挣扎,但又不想错过这得来不易的感觉,一时间心内充满矛盾。 他接连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拼命平复着内心的情绪。 “回吧,”李摇风松开手,略微退后一步,“朕明日,或者后日便去看你。” 迟淼怔怔地看着他,眼中茫然无措。 闻言,他僵硬地转身,慢慢挪出殿外。 青魂走上前,颇为不解地问向李摇风,“皇上,臣不明白,为何要让皇后娘娘回府?” “你看他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是很不愿看到朕了。” 李摇风叹道:“朕虽是天子,但对他,却总是无法狠下心。若硬留他在凤临宫,他日后会更不开心。” 青魂一脸疑惑:“不愿看到皇上?可是您卧病的时候,皇后娘娘陪了您一整夜啊?” 李摇风猛地扭头:“何时的事!?” “那个神医入宫前几日,臣曾擅自做主......” 第26章 小别胜新婚哟~ 第26章 小别胜新婚哟~ 迟淼坐在自己的床榻上收拾小包裹,身旁霜凝面色复杂。 “从未听过有皇后嫁入皇家之后,还能回府住段时间的。待上一日都算是皇上格外开恩了诶......” 迟淼不作声。 “公子,您...和皇上吵架了吗?” 闻言,迟淼愣了愣,再次埋头不说话。 吵架是没有的。 只是李摇风明显是要他给温亦情腾位置。 他在宫里影响他们了! 可是他一个炮灰,除了身家一无所有,能影响到什么啊? 还不如直接把他废了,封温亦情为后算了。 省得他现在这么郁闷。 “公子,奴婢可以同您一道回去吗?”霜凝道,“奴婢想跟着伺候您。” “想去便去,”迟淼轻声道,“只是跟着我的话,如果以后日子过得不好,可别后悔。” 霜凝:“嗯?公子此话奴婢听不懂......” 迟淼也没再多说。 看这情况,过不了多久他要么被打入冷宫,要么...可能命都没了。 有金手指有什么用啊,爱情保镖还是不好当。 “走吧,”迟淼抱着包裹,起身冲霜凝抬抬下巴。 “是。” 两人刚一出门,却忽然看到温亦情从外头走了进来。 乍一看到他,迟淼明显神色有几分恍惚。 他和李摇风可真般配。 都是人中龙凤。 “阿迟,”温亦情几步走上前,略带担忧道,“这是怎么了啊?为何忽然回府?” 迟淼苦笑一声:“没什么啊...想回去就回去。” 听到这话,温亦情眼中露出疑惑:“阿迟,回府会很开心吗?” 迟淼一哽。 他只是个外来人。 迟府虽然是他明面上的亲人,但他记得,那次见到中书令的时候,那祖父对他的态度可不太好。 和祖父的关系都这样,和父母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 不过没关系。 他从小和奶奶长大,也没有过父母。 再坏能坏到哪里去。 “嗯,”迟淼点头,“府里总比在宫中自在。” “这样啊,那便好,”温亦情忽然伸手在他肩上轻拍了两下,“阿迟,我会出宫寻你的。你若无趣,我带你去京中到处玩玩。” “不不不不不必,”这话可真真让迟淼吓了一跳。 单是喝杯茶李摇风都不开心,若再出去玩耍,他的命真的就保不住了。 “可阿迟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温亦情抿唇笑笑,“不必与我见外。” 迟淼“......” 他可真错了。 早知李摇风这么喜欢温亦情,他真不该说他们可以做朋友这句话。 现在好了,温亦情把他当朋友,他开始愧疚了! “以后再说吧...我先走了啊!” 迟淼绕过他,匆匆忙忙往外跑,霜凝也飞快行了礼跟着他跑远。 温亦情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转身,眼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 “淼淼!!!!”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边往凤临宫这边跑边说:“我都没看到!神医不在太医署啊淼淼!好失......” 话音戛然而止。 鹤竹瞪大眼睛,望着站在他面前的温亦情,喉结上下滑了滑,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 “你是...你是...” 温亦情好奇地打量他几眼。 这个应该就是迟淼的好朋友鹤竹了。 “在下温亦情,奉旨入宫诊治皇上,”温亦情朝他点了下头。 鹤竹一声惊呼:“你就是温神医!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啊?” 温亦情微微叹息一声:“皇上下旨让皇后回府住上一段时间,皇后刚刚离开。” “回府?还有这好事儿!” 鹤竹肉眼可见的开心了不少。 那他就不用总是入宫来找迟淼玩了! “阁下想必就是皇后口中的好朋友鹤竹鹤少爷了吧?”温亦情道,“虽然皇后不在宫中,但请脉还是要请的,不知鹤少爷可否告知在下迟府所在何处?” “没问题!” 鹤竹小跑到他面前,稍稍仰头看他一眼,复又猛地垂下头,结巴着说:“温温神医当真仪表堂堂......” 温亦情一怔,不由笑道:“鹤少爷谬赞。” “那那我也回去了啊...”鹤竹小声地道,“明...明日我来宫门口接温神医!带你一道去迟府!” 温亦情:“多谢鹤少爷。” “不必不必!”鹤竹蹦蹦跳跳离开凤临宫,还偷偷回头看了温亦情好几眼。 温神医果然如他想象中一模一样。 如此翩翩公子啊...... * 皇后回府,整个迟府都在门口跪迎。 连中书令迟曜都恭恭敬敬跪在地上。 马车一到门口,迟淼便被门口响起的声音吓得,差点儿没从上面摔下来。 “参见皇后——” 迟淼跳下马车,先几步上前扶起迟曜,“都起来都起来!” “是——” “皇后娘娘凤体尊贵,还请...”迟曜开了口,还想将胳膊从迟淼手中抽出来。 “不必这么注重规矩啊...”迟淼道,“别学宫里那一套!” 迟曜:“是。” 迟淼的眼神扫了扫,成功锁定一个正满脸泪痕的妇人。 这个就是原主的亲娘,京都魏氏。 “母亲~”迟淼先唤了一声,复又神色一顿。 他没有见过母亲,这是第一次唤这个称呼,当真是有些不真实感。 没想到这一声,让那妇人瞬间绷不住,嚎啕大哭:“我的儿啊!!!!” 迟淼“......” 好好好好接地气的母亲。 ——待众人都散下去,屋内便只留下了迟曜和魏氏。 迟淼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想安慰魏氏两句,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好迟曜先说:“眼泪收一收。” “是......”魏氏拿着手帕擦擦眼泪,忽地伸手握住迟淼的手,眼含泪花地道,“儿啊,在宫中日子过得不好吧?见你都瘦了...” 迟淼干笑两声:“还...还行。” “你等着母亲,”魏氏忽然又起身,“母亲给你烤你最爱吃的大肘子。” 迟淼“!!” 大肘子!谁能拒绝大肘子! 他刚想开口说好,却听见迟曜在一旁幽幽地来了一句:“给我也烤一个。” 第27章 原来,家里也是很温暖的~ 第27章 原来,家里也是很温暖的~ 这一会儿,迟淼从满头雾水变成了目瞪口呆。 不是!等会儿! 这位中书令迟大人是不是崩人设了? 在御书房的时候,这位可不是这样的! 现在这是...... “父亲,”魏氏转头面向迟曜,低声道,“一个够吗?” 迟曜绷着脸:“够了,晚膳少吃些。” 迟淼“......” 啊?啊? “好,那青琴先去了。” 临走前,魏氏还对迟淼眨了下眼,“好好歇会儿,母亲去给你做大餐!” 迟淼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哦...好...” 原来...原主和家人的关系很好。 这种地方,即便是亲人,在宫内也只能以君臣相称。 规矩还真多... 不过就这么和这位中书令单独在一个屋子里待着,迟淼还是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祖父,我想回屋躺会儿...” 想了想,他决定稍微躲一躲。 迟曜放下手中茶杯,狐疑地瞟他一眼:“这迟小少爷入宫没几日,规矩倒是学的有模有样。” 迟淼:“啥?” “之前都管我叫老头儿,这会儿竟然叫上祖父了,不错不错。” 迟曜忽然笑了,“既然你现在这么懂礼貌,那祖父以后也不深夜吓唬你了。” 迟淼呆若木鸡。 啥? 不是。 这和他想象中的爷孙关系简直天壤之别! 不对。 他想都没敢想过! “回去休息会儿吧,等下出来陪我下棋啊,”迟曜对他摆摆手,“去吧。” 迟淼僵着身子,一步一步跟着下人往自己房间走。 边走边在心内哀嚎。 下棋啊?下棋啊? 这种朝代下的应该都是围棋吧? 可是他只会下五子棋!! 这掉马不是指日可待? 看来要想办法躲过这个下棋。 于是待一个时辰后,迟淼一本正经地站到迟曜面前,对他伸手:“祖父,咱们下五子棋吧!” 迟曜一愣:“五子棋啊?也行。” 迟淼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个朝代也有五子棋! 那他岂不是又班门弄斧了? 可是没想到的是,迟曜确实会下五子棋。 但因为年纪大了,平常习惯下围棋,下五子棋的时候也特别磨蹭。 一个棋子要纠结犹豫试探好半天才会放下来,等得迟淼濒临崩溃。 “祖父,咱能不能稍微快些...” 迟曜脸一板:“以前你和我下一盘棋都要一个时辰,现在半个时辰能下好几盘,还慢?” 迟淼撇撇嘴,不吱声了。 这老人浑身正气,面容威严,声音洪亮,太符合他心目中对朝廷重臣的想象了。 绝对不能顶嘴。 还好这个时候,他的救星出现了—— 下人在门口禀告说,鹤府的马车到了门口。 迟淼一下子开心了起来。 不对比不知道鹤竹的好! 和鹤竹在一起玩的时候就自然很多,舒坦很多! “好好好,”迟淼兴奋不已,“我这就......” “下完这盘,”迟曜截断他的话,“别想跑。” 迟淼只能乖乖坐好:“知道了......” * 翌日,姜睿广午时三刻被斩首。 姜家剩余的人全被流放,一个都没剩。 朝堂重新归于平静。 今日下朝之后,李雪落如愿去了御书房,见到了李摇风。 帝王埋首批阅奏折,见她进来也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长公主有何事?” “皇上,臣妹有件事想求皇上。” 李雪落跪在他面前磕头:“臣妹一月后生辰,想要云竭......” 啪! 李摇风将奏折狠狠扔到地上,砸在她面前,声调陡然拔高:“放肆!” 李雪落将头埋得更低:“臣妹知错...但臣妹与成安王多年未见,实在想念,特求皇上允准他入京。” 李摇风冷厉地盯着她,目光里透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憎恶。 成安王李云竭,当年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若不是棋差一招,现在皇位上的,就是李云竭了! 他夺位之后,没有赶尽杀绝,将李云竭赶去封地,到现在五年。 已是仁至义尽。 李雪落竟然敢要这个人入京? 当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李摇风阴森森开口:“想要成安王入京?可以。” 李雪落面上一喜:“臣妹多谢...” “但你和他只能活一个。”李摇风嗤笑一声,嘴角弧度微扬,锐利冷然:“他入京,你死。反之,你活。” “皇上...”李雪落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再怎么说,云竭也是皇上同胞兄弟...” “同胞兄弟?”李摇风眉眼阴沉,“李雪落,当年宫变时,你年纪小,朕可以不与你计较。” “但李云竭只要出现在京都周围十二座城池中的任意一座,朕便派兵踏平他成安王府!” “是...”李雪落重重磕了个头,神色恍惚地走出御书房。 待她离开,李摇风神情陡然一变。 他慢条斯理摆弄着手中奏折,眸中划过一丝玩味儿。 青魂快步进来:“皇上,长公主离开的时候,表情不似委屈,倒似得意。” 李摇风轻笑道:“以为能几句话让朕对她放松警惕,以为她是个蠢钝之人。” 青魂:“这样激怒皇上对长公主有什么好处?” “她想让朕的注意力放到李云竭身上,忽略她。” 李摇风道:“这样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宫中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说不定还能给朕来个措手不及。” 青魂点头:“那皇上打算顺势而为?” 李摇风勾勾唇,没有正面回答:“落凝回来了吗?” “承云宫被清之时落凝便回来了,”青魂道,“正在殿外候命。” “宣。” 很快,那承云宫原来的大宫女落凝便走了进来,在李摇风面前恭敬下跪:“皇上,幸不辱命,姜氏已除。” 李摇风忍不住低声笑起来,“做得好。” “晗妃已死,长公主应当也会放松警惕。”落凝道。 李摇风懒懒抬眸:“她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趁朕患病,竟然试图收买你。” 青魂忍不住开口:“皇上圣明。这招借坡下驴,不但能得知长公主的心思,还能借她的手除掉姜晗。” “臣会顺势而为,渗入长公主的永宁宫,”落凝磕头。 李摇风:“看你本事了。” 落凝退下去后,李摇风安静一会儿,忽然转头问向青魂:“什么是‘主角攻受’?什么是‘原主’?’” 青魂脸上尽是疑惑:“皇上,臣也未曾听过这些字词,臣会继续查。” 李摇风顿了顿,垂头,“他...皇后在府里应当比在宫中开心吧??” 青魂轻轻叹口气:“皇上,臣已经安排好了。今夜夜深,皇上便可去迟府看看皇后娘娘。” 李摇风忍不住赞许地看他一眼:“很好。” 第28章 中书令恶作剧撞到暴君,吓坏了 第28章 中书令恶作剧撞到暴君,吓坏了 迟府。 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人,迟淼只觉得口中的美食都吃不下去了。 鹤竹可以来。 但温亦情真的来啊! 他这不是逃都逃不过去吗? 万一被那暴君知道,他死不要紧,牵连迟府怎么办! “阿迟看上去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温亦情走上前,在他对面十分自然地坐了下来:“手伸出来,我诊诊脉。” “没有!”迟淼迅速缩了下胳膊,“亦情,我身体很好,你真的不用再给我请脉了。” 温亦情眼神一冷:“阿迟不想见到我。因为皇上是不是?” 迟淼:“?” 这么直接! 那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是!”迟淼鼓起脸,“就是因为皇上!所以我们没必要再见了!” 宫里那位暴君不喜欢他见到温亦情,温亦情这问话明显也是明白。 那他还纠结什么呢? “呵,”温亦情的脸彻底冷下来,“既然如此,不叨扰了!” 说完他便起身,拂袖而去。 迟淼茫然地望着他的背影。 这主角受怎么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淼淼,他怎么了啊?” 鹤竹也从后面跟进来。 “不知道啊...”迟淼收回目光,继续干饭。 “温神医真的把你当朋友的淼淼,”鹤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了。” “那...”迟淼也有几分挣扎,最终还是泄了气,“那你去看看他...别让他太不开心吧...” 算了。 跟温亦情的关系闹僵,他这有双重保险的爱情保镖可就屁都没有了。 “好,那我去问问。”鹤竹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留下迟淼心不在焉地戳弄着碗中的青菜粥。 没想到剧情发展对了,折磨的反倒是他。 回府这一日,确实很舒坦且很清静。 但是心里总有根弦提着,让他没法彻底放下心来。 还有临走在金阳殿,李摇风给他的那个拥抱是怎么回事... 是...愧疚吗? 因为他要无视迟家的皇后转头和温亦情在一起,才补偿性的给自己一个拥抱吗? 这样想倒是也说得过去。 迟淼长长地舒了口气,拄着下巴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 今日倒不热。 气候宜人,很舒服。 ——长街上,鹤竹追了好一会儿,才将走出好远的温亦情追到。 “温温神医......”鹤竹气喘吁吁地拽住他衣袖,“怎怎么了啊?累死我了...” 温亦情摇了摇头:“无事,皇后说不必再来迟府,我便走了。” “真的啊?”鹤竹舒了口气,拍拍胸脯,“我还以为你和淼淼吵架了呢!” “我与他没什么好吵的,”温亦情道,“他说皇上不允许我来迟府,君命不可违。” “不来就不来嘛...你为什么这么不开心啊...” 鹤竹忽然顿了顿,随即惊呼出声:“温神医,你不会是看上淼淼了吧?” 温亦情沉默几秒,慢慢道:“鹤少爷多想了,没有的事。” “真的?”鹤竹反倒不相信了,“温神医,皇上病的时候,淼淼特别担心,他们感情应该还不错。” “再说了,淼淼身后是迟家,皇上不会冷着他的,你若真的看上淼淼,我劝你早些放弃。” 温亦情突地转身,一言不发地往前迈步。 “诶?” 鹤竹又追上去拽:“我跟你说话呢......” 没想到这一拽,鹤竹没稳住身子,直直摔进温亦情怀里,将人撞得一颤。 “抱歉!”鹤竹慌慌张张将人推开,“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温亦情没作声,低头扫了眼鹤竹。 这个少年比迟淼矮上一些,看他要仰着脖子,大眼睛圆溜溜的。 思量片刻,温亦情还是决定问出口:“你刚刚说,皇上和皇后的感情很好,是真的?” “嗯!”鹤竹笃定道,“真的!淼淼对皇上的担忧我都看在眼里!你相信我!” “好吧,”温亦情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既然这样,就算了。 “我先回宫了,”温亦情道,“今日多谢鹤少爷。” “哦...”鹤竹愣道,“不用谢...那以后你也不来迟府了吗?” 温亦情:“嗯,待宫中诊脉差不多,我就离开了。” “啊...” 温亦情慢步走远,鹤竹远远望着他,伸手按住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喃喃道: “皎如玉树临风前...当真是天下无双啊......哇...” 忽地,他又鼓起脸,攥紧拳头。 不能放这个人就这么走! 他得想个办法...... * 当日深夜。 迟老爷子鬼鬼祟祟躲在迟淼院中,身旁跟着迟府的老管家迟升。 “老爷,您不是说小少爷现在很有规矩,礼数也不错,不会再深夜吓唬他了吗?” 迟升简直无奈至极。 要说起这两祖孙的事情,还要追溯到很久以前。 小少爷迟淼被宠溺长大,和自己爷爷的关系也非常好。 甚至好过了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开始莫名其妙对对方恶作剧。 不过一般都是老爷子深夜偷偷吓唬迟淼,然后迟淼会偷偷在他的饭菜里放盐啊糖啊辣椒之类的。 是一些无伤大雅的事。 而且迟老爷子特别乐此不疲。 他们两个在外人面前,一个十分尊重长辈,一个十分有威严。 结果私底下相处的像好朋友一般。 本着主子喜欢,他就不能置喙的原因,迟升便每次都照做。 但这回小少爷回来了之后,迟曜夸了他好多次。 还以为恶作剧什么的以后不会再有了。 谁知道,这会儿他们又出现在了迟淼的院子里。 “话虽然这么说,但不欺负欺负这小娃娃,老头子我还有些无趣,” 迟曜笑眯眯道:“你看他回来之后就有点儿心不在焉,肯定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都有心事了。” “让他放松放松。” 迟升无语:“好的好的。” 两人做贼似的溜到迟淼窗外,刚准备推开窗户吓迟淼一跳,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喝:“什么人!?” 旋即,一道利刃瞬间抵在了迟曜脖子上,骇的那老头子脸都白了。 “诶?”迟升也吓一跳。 这他们来迟淼院子里,下人都被清出去了,这舞刀弄枪的是何人啊!? “你又是什么人!”迟升慌张地盯着那突然出现的人,“这可是迟府,你手下的可是中书令!你岂敢伤他!” “迟大人?”拿刀的人狐疑出声。手也渐渐离开了迟曜的脖颈,“您这是在做什么?深夜偷偷靠近皇后娘娘的住所,若是别的人发现,您的命怕都要交代在迟府了。” 迟曜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扭头望向“持刀歹徒”。 “青魂?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不是御前一等侍卫青魂吗? 不在御前伺候,在迟府? 青魂有些不好意思:“这个...迟大人...这个...皇上也在这儿呢......” 迟曜“!!!!” 他急忙回身望向院中。 待看清那站在原地长身玉立的身影,他瞳孔一缩,下意识惊呼出声:“老臣参见......” 李摇风一抬手止住他的话,食指竖在唇中,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第29章 哟哟哟府中幽会是吧 第29章 哟哟哟府中幽会是吧 迟曜憋了回去,靠着迟升的搀扶才堪堪稳住身子。 这是在做什么? 皇上怎么会深夜出现在这里?是来看他的宝贝大孙子的? 两人顺着台阶下来,走到李摇风面前,迟曜轻声开了口:“皇上,您是来看皇后的?” 李摇风挑眉:“不然?” 迟曜:“那老臣先退下了......” 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迟淼的院落,恶作剧半途而废,反倒差点儿将魂儿吓出来。 青魂松了口气,转头面向李摇风:“皇上,臣在门后候着。” “嗯。” 李摇风刚想迈步,青魂忽然一抬手:“等等皇上,皇后娘娘好像醒了。” ——迟淼睡觉确实沉。 但窗外就有人影晃,还有人嘀嘀咕咕说话,像从他耳朵边说似的,很难不醒。 他揉揉眼睛,从榻上下来,边往窗边走边嘟囔:“谁啊......” 话没说完,身后传来一阵风,嘴唇忽然被一只手紧紧捂住。 “唔!” 那一瞬间,迟淼真真正正地慌了神! 他在凤临宫被刺杀过! 难不成回迟府也有人要他的命? 等会儿... 迟淼鼻头微微动动。 这捂在口鼻上的手,怎么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好像是...好像是墨的味道。 他磨一根墨条磨了好几天,对这个味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有个不敢想的想法在脑中成型。 身后的人...是李摇风吗? 李摇风低笑一声,另一只胳膊从后搂住他的腰,将人嵌进怀里,满足地吸了口气。 迟淼僵着身子,眼珠滴溜溜转。 这种让人莫名安心的拥抱,他只在李摇风怀中体会过。 正想着,李摇风松开他脸上的手,转而双手在他腰前交叉,将人抱了个结结实实。 得到自由,迟淼本想第一时间扭头看看是不是李摇风,但又自己阻止了自己这个想法。 肯定是了。 为什么,为什么李摇风会深夜来迟府啊... 好奇怪。 他现在又是和他在做什么啊...... 感觉到近在咫尺的沉沉气息,迟淼缩了缩脖子,磕磕巴巴开口:“皇...皇上您怎么......” “朕说了会来看你,”李摇风声音喑哑,“在府里还习惯吗?” 迟淼难为情地深呼吸一口:“嗯...习惯......” 鼻尖充斥着帝王身上的味道,腰上还搂着一双胳膊,迟淼强装镇定,想说话却又感觉什么话都哽在喉咙里。 有种深夜幽会的错觉..... 可一个主角攻,一个炮灰男后,为什么会大半夜幽会啊? “朕政务繁忙,昨日没来看你,会不会不开心?” 听到李摇风声线磁沉的声音,心头像划过丝丝电流般,迟淼低吟一声,自暴自弃地双手捂住脸:“我我有什么不开心的......” 赶他走也是李摇风,出来看他也是李摇风。 干什么! 和温亦情卿卿我我去啊! 管他死活做什么...... “再等朕几日,待朕将惹到你的那几个人都处理了,定会风风光光接你回宫。” 迟淼蜷起手指,忽然使劲将李摇风的手从腰上扯了开来,人也出溜跑出去好远。 “臣在府里很好,皇上不必关心。”他微红着脸,颤声道,“皇上若无事,还是回宫吧!” “嗯?”李摇风兀自上前,想抓他的手,却被他躲过。 “为何?” 迟淼将胳膊背在身后,底气不足地嘟囔:“皇上是天子,朝堂的事情多,后宫的事也多,不必在意臣一个男后!” 李摇风一愣,倏地轻笑出声:“这一口一个‘臣’的,还在同朕置气?” 迟淼不作声。 他后来自己也恶补规矩了。 凤临国的皇后自称应该是“臣妾”。 但他是男后,“妾”这个字便取了。 再说了,是这皇帝亲口说的他不懂规矩,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 “那日朕以为皇后不在意朕的病才那般说的,气话,不足为信。” 李摇风轻叹一声:“是朕脾气不好。” 迟淼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他。 这是在说什么啊? 他怎么又听不懂了...... “别置气了,”李摇风慢慢走到他面前,将他的手握在掌心,轻声说,“日后想如何自称都随你好不好?” 迟淼愣愣地盯着他出神。 这语气里怎么好像有宠溺...... 凤临国皇帝,这么晚跑到他房间里来,和他说这些话? 不对劲吧? “皇上...”迟淼呆道,“皇上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他要把温亦情娶回来,怕自己和迟府不满,所以特地来安抚自己? “是担心你这个小傻子胡思乱想,”李摇风道。 “哦...”迟淼低头看着两人交缠的手,眸色闪了又闪。 果然是怕自己不满。 “不会,”迟淼脸上隐隐透出几分落寞,“迟府也不会,皇上尽可放心了......” “那好,”李摇风勾唇走近,又将他揽进怀里,大手在他背上轻抚两下。 “那朕先回宫了,改日再来看你。” 迟淼:“哦...” 说完,李摇风便放开他,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迟淼站在原地,怔然着伸手捂在心口,无措地抿了下唇。 怎么回事...... 为什么在李摇风怀里的时候,他的心脏会自己开始快速跳动,甚至影响到他的脑子。 他到现在都昏昏沉沉的,完全不明白今夜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啊...... 不对! 迟淼忽然回过神来。 李摇风是来安抚他和迟府的,他不能胡思乱想。 暴君罢了。 还有老婆的暴君罢了! 迟淼闷闷不乐地缩回榻上,不顾闷热,将缎被盖过脸。 看来有些话要和李摇风说清楚。 随便这位暴君和温亦情发生什么,他都不在意,迟府也都不在意。 不用管他! 别管他! 烦死了。 * 这几日,朝堂明显风平浪静了不少。 姚宏和兰潇不似以前那般狂妄自大,迟鹤两家也因为兰贵妃的事情稍稍退缩了一些。 鹤苓在宫中好好的,鹤老尚书对李摇风便是各种感恩戴德。 加上迟淼成为皇后,迟家和皇家密不可分,鹤老尚书也随着迟曜,一起彻底转变了阵营。 这下,朝堂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都站在了皇帝一边,李摇风的朝堂也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祥和。 只是朝堂虽稳,后宫却风起云涌。 自从上次在御书房挨骂之后,李雪落便收敛了不少,成日里开始赏花玩乐,全然成了一个纵情享受之人。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除了李摇风。 上次去看过迟淼之后,他便醉心于政务,除了睡觉和上朝外,都在御书房待着。 门口,青魂和陆缺愁眉紧锁。 “陆常侍,皇上这样下去可不行,身子定会吃不消的。”青魂首先开口。 陆缺紧随其后:“是啊...有什么办法能让皇上稍稍放松些吗?” 青魂:“皇上放不放松我不知道,但陆常侍你要倒大霉了。” 陆缺一惊:“什么......” 话音刚落,屋内就传出了李摇风的声音:“陆缺!给朕滚进来!” 第30章 小竹子:宫内有青魂,宫外有我,我们都是美好的助攻 第30章 小竹子:宫内有青魂,宫外有我,我们都是美好的助攻 青魂一脸幸灾乐祸:“陆常侍也是胆子够大,欺君之罪都敢犯。” 陆缺抹抹额头,惶惶走进屋内,迎面撞上李摇风阴冷的表情。 “陆常侍三朝老太监,做事谨慎本是好事,可若谨慎过了头,便是视天子威严于无物了。” 陆缺跪在地上猛磕头:“皇上恕罪!老奴知错,皇上饶命!饶命......” “青魂,” 听到呼喊,青魂收起脸上笑意,缓步进屋:“皇上有何吩咐?” “传旨,陆缺陆常侍欺下瞒上,罪大恶极,但念在其侍奉多年,从轻处罚。” “便罚他去自己管辖的掖庭局待上段时日吧。” 青魂:“是。” 李摇风顿了片刻,忽然道:“去了掖庭局后,陆公公可要记得,该做什么,该说什么,该注意什么。” 陆缺:“是......” 陆缺浑浑噩噩地跟着青魂走了出去,直到门外才舒口气:“皇上仁慈,没有要了奴才的命。” “陆公公日后做事可要小心些,”青魂道,“看事情看得不够明白了。皇后娘娘不能和其余主子相比,日后皇后的事,便是你陆缺的事。” 陆缺:“多谢青侍卫提点。” 他在心内叹息了一声。 这多年侍奉君王,下意识将君王摆在首位,将自己的安全摆在次位。 却忽略了皇后。 多年老太监,竟不如一个侍卫了解皇上。 当真是...... 陆缺蹒跚走远,青魂也叹了口气。 这老太监略固执了些,希望下次回来的时候能明白什么人该注意,什么人不该注意。 皇后在皇上心里地位明显不同,多明显。 “青魂!”李摇风隐含愠怒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青魂一僵,急忙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也犯了什么错。 可是好像没有啊...... 李摇风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问:“皇后离开凤临宫之后,南吕是不是撤回来了?” “是的皇上,”青魂拱手道,“迟府不比凤临宫,南吕也不好去迟府房顶蹲着。” “迟府的守卫......” 青魂心领神会地接过话:“皇上放心,臣已经安排了一支队伍潜伏在迟府附近,保护皇后娘娘安全。” “嗯,”李摇风神色缓和了不少,还似笑非笑地抬眼看他,“你跟朕不过五年,做事却十分老练,不如这内侍省常侍让你来做?” 青魂脸色刷地白了:“皇上!臣绝无此心!况且臣臣...” 说着说着,青魂又尴尬地挠挠头:“臣还想娶妻生子呢......” “嗤,”李摇风菲薄的唇角微微向上,“事情查的如何了?” 闻言,青魂向前几步走到李摇风面前,将声音放得极低,“皇上,说是那日长公主与兰将军在宫中碰面,长公主便要他同去承云宫,后便一同看到了晗妃的死。” “目击者,”李摇风道,“连皇后都看出不对劲了。” “皇后的话当真......”青魂满脸纠结。 “他是有些呆,”李摇风道,“但偏偏这种呆傻,让他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青魂:“皇后娘娘很诚实。” 太诚实了。 李摇风生病的时候,竟然直接说他不想来,不愿意来,丝毫不管这话说出来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青魂疑惑,“皇上,长公主和姜家也没有过节啊...” 李摇风将手中奏折合上,收敛起笑容,开口严肃地说,“李云竭那边有没有什么动向?” 青魂:“没有任何动向,成安王掌管的八城都没有任何动向,反倒是这些地方的百姓都对他满口夸赞,称他仁心。” “他仁心,朕便是暴君了。”李摇风轻蔑地笑了。 先帝封李云竭为王,赐他封地,城池八座,享无边荣耀。 当年夺位,李云竭野心勃勃,带着手下所有兵马逼入皇城,直奔那金銮大殿。 若非李摇风早早识破他安插在皇宫内的眼线,这场仗胜的便是李云竭。 后来李摇风以雷霆手段继位,李云竭便认输,退回封地,并承诺此生不会靠近京都。 五年来相安无事。 但随着时间推移,李雪落竟然渐渐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想到这儿,一丝阴冷的笑容,在李摇风嘴角一闪而过。 姜晗的死是不是李雪落做的都不要紧。 他可以嫁祸。 而且,他现在要做暴君该做的事了。 ——除掉身旁所有隐患。 “传信给兰潇,告诉他若不按照朕说的去做,朕便降罪于他刺杀皇后这件事,到时他将军府定是满门抄斩。” 青魂:“皇上是想......” “李雪落想找个在朝中地位高的人,做她的靠山,”李摇风道,“可惜。选错了人。” 青魂如梦初醒,也忍不住笑出声:“皇上圣明。” * 听说今日朝堂出了大事。 迟淼目瞪口呆地听着鹤竹在对面唾沫横飞的八卦。 “淼淼!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迟淼“......” 他老老实实在迟府五六天了,宫里的消息是真的一概不知。 偏偏这鹤竹说来说去都没说到重点。 “啊我...”迟淼放下手里抱着的瓷碗,微笑着向鹤竹点头,“我应该...我可以知道...” “兰将军真是好大的胆子啊!”鹤竹兴奋地原地转圈,“你知不知道!他竟然在大殿上公然弹劾长公主!” “说晗妃的死是她谋害的!” 迟淼愣住。 等等等下! 这是欲加之罪吧? 说白了,这是嫁祸吧? 李雪落杀姜晗,没有动机,没有证据。 就这样弹劾她,岂不是找死? “然后呢然后呢?” “皇上说兰将军大逆不道,无凭无据污蔑长公主,本欲将他打进天牢,但!”鹤竹神神秘秘一笑,“但姚侍中站出来为兰将军说话!皇上免了兰将军的死罪,打了他六十大板!” 迟淼默默竖起大拇指:“打得好。” 他可没忘。 这兰潇派人杀过他! 六十大板而已!真是便宜他了! “然后呢~然后兰将军就被遣回府邸禁足了,说是没有皇上旨意,敢出来就摘了脑袋!” 听到这儿,迟淼忽然神色一滞。 他试探性地问向鹤竹:“这被禁足是不是就是软禁啊?不能出房间?” 鹤竹:“当然了!” 迟淼足足呆了好一会儿。 那他曾经也被禁足过啊...而且还是禁足半年呢... 可李摇风并没有要摘他的脑袋啊...... “淼淼~”鹤竹一脸扭捏地凑上前,眼珠子亮亮地看着他,“我想进宫玩,你去不去啊?” 迟淼“?” 他不在宫里,鹤竹要进宫玩,跟谁玩啊?找鹤苓吗? 可是鹤苓是后妃,鹤竹不能没有传召便去寻仙宫的。 “去玩?”迟淼一头雾水,“和谁玩啊?” “诶你别管!你和我去呗!你带我进去,这样比较光明正大!而且我自己也进不去!” 迟淼更迷惑了:“我为什么要入宫......” “你和皇上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了诶,不想皇上吗?” 迟淼瞬间手足无措,“我没!不是!我......” “好好好,那就算是为了帮我好不好?”鹤竹拽着他衣袖晃晃,语带讨好,“我想入宫!淼淼帮帮我好不好!” “哦哦...” 虽然不知道鹤竹为什么想入宫,但作为好朋友,这么轻松的事! 帮! “好!我去跟祖父说一声,我们就动身!” 鹤竹欢呼:“淼淼真好!” 第31章 嘿嘿,回宫看暴君 第31章 嘿嘿,回宫看暴君 话放出去了,再退缩就没用了。 看着面前庞大的皇宫城墙,迟淼泄气地嘟起嘴。 才不想回来。 “淼淼,我去太医署溜达溜达哦!”鹤竹在一旁开心道。 迟淼“......” 他感觉脑子懵住了。 鹤竹去太医署溜达什么东西? 别是...... 迟淼迅速拽住鹤竹衣袖,慌得说话都磕巴了:“阿竹!你站住!你是不是看上那温神医了!” 鹤竹蹭地红了脸,脸上竟然露出羞涩。 见他这模样,迟淼张张口,瞠目结舌。 不是。 鹤竹看上谁不好,看上暴君的人啊? 这是不想活了吗!? “不可以!” 迟淼第一次面露激动,斩钉截铁地阻止他:“阿竹,谁都行!温亦情不行!” “为什么啊?”鹤竹不解,“温神医医术高强,性子也温和,为什么不行啊?” “就是不行!”迟淼急得眼眶泛红,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鹤竹不要对温亦情有想法。 那不是鹤竹能有想法的人啊! “可是为什么不行,你好歹说个理由啊...”鹤竹也被迟淼这样子惊到了。 为什么对温亦情有这么大的意见呢? 明明以前还是朋友的...... “阿竹,我们还是回府吧,” 迟淼心急不已,拉着他就要走。 早知道鹤竹入宫是想来看温亦情,他根本不会同意! “淼...” “皇后娘娘请留步,” 没等转身,两人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止住脚步。 迟淼紧张回头:“青侍卫......” 青魂立在原地,见迟淼回头,还对他笑了笑:“皇后娘娘,臣奉皇上旨意,接您去金阳殿。” 迟淼“......” 好嘛。 现在想跑都跑不了了! 青魂是千里眼吗!来的这么快! “呃...”但迟淼还想挣扎两下,“我们这就回府了...皇上如果没事...” 鹤竹:“我们不回府!” 迟淼“!!!!” 这年头爱情保镖难当就算了,躲都躲不过去吗! “还请皇后随臣走,”青魂笑道,“臣也是奉旨,皇后还是别为难臣了。” 迟淼重重叹了口气。 行吧行吧。 躲不过就迎难而上呗,还能咋整。 又不能自己弄死自己。 “知道了...” 迟淼慢吞吞朝青魂挪,又慢吞吞坐上凤辇。 鹤竹在后面冲他挥手:“嘿嘿嘿淼淼再见!我去太医署咯!” 迟淼瞪他一眼:“不准去!” 鹤竹:“谁让你不说为什么不准!我就去我就去!” 迟淼噎住。 鹤竹跑得飞快,眨眼就没了影子。 迟淼一肚子话憋在心里,难受的直想哼哼。 鹤竹怎么会忽然看上主角受啊... 原书里不是这么写的啊! 哦,他忘了。 原书里鹤竹根本没来得及见到主角受,全家就被斩了。 可剧情歪也不能这么歪吧? 这可怎么办才好... 迟淼一直望着眼前的路。 很快,凤辇将他从宫门口抬到金阳殿。 迟淼理了理衣衫,不情不愿地走进屋内。 青魂在门口停住,还招手示意屋内的宫人,将人全部叫了出来。 迟淼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发生了什么,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李摇风身上。 这几日未见,李摇风怎么看上去憔悴了? “参见皇上...”迟淼好奇地歪了歪头,“皇上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叫你来一定要有事才行吗?” 李摇风没有抬头,只淡淡开了口:“坐。” “哦~” 迟淼落座后,李摇风才继续道:“今日入宫来做什么?” 迟淼:“是鹤竹想入宫看他姐姐,拜托我带他来的。” “也就是说,皇后不是来看朕的?”李摇风缓缓抬头,目光如炬。 迟淼卡壳了几秒,在心里默默嘟囔。 这要是说不是,不会治他罪吧? 毕竟他这也算不守规矩了... 这样想着,迟淼清清嗓,一本正经地答了一句: “当然,我也想来看看皇上!”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迟淼眼前就闪过一道身影。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双脚离地。 失重感让他本能地伸手抓住来人的衣领。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帝王抱进了怀里。 李摇风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他。 迟淼“......” 发生什么事了! “你个小没良心的,还知道来看朕?” 李摇风佯装发怒的模样,语气微冷,手指还在他鼻尖上掐了一下。 “嘶...” 迟淼鼻头瞬间就红了。 他吃痛地捂住鼻子,满脸疑惑地望着李摇风。 这副兴师问罪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李摇风赶他走的,现在还说他没良心? 是是是就这个暴君有良心! 撩着温亦情还来欺负他! 迟淼愤愤地移开目光,不看他。 “朕怎地又惹到你了?” 见迟淼这副表情,李摇风纳闷道:“朕记得,是你先要朕把温亦情纳入后宫的,怎地你还气了?” 闻言,迟淼愣了一瞬,弱弱垂下头。 是了。 他们本就该继续发展,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自己只有这一层皇后身份,现在看来也没什么用了... “我可不敢对皇上发脾气,”迟淼小声嘟囔,“还请皇上以后别...别...” 李摇风:“别什么?” “别别对我动手动脚的......”结巴好一会儿,迟淼才将一整句话说完。 李摇风脸一沉。 第32章 淼淼胡言乱语,暴君气懵了 第32章 淼淼胡言乱语,暴君气懵了 这段时间以来,李摇风自诩没有亏待过迟淼。 可为什么这个小傻子就是不肯让他靠近。 别说圆房了,就连平日里抱抱都拼命排斥挣扎。 “既然皇上已经想纳温亦情入后宫了...就该专一...” 那头,迟淼还在小声说。 说着说着,迟淼还鼻头一酸。 他没做错什么,李摇风做什么总是这么恶劣的欺负他。 有这功夫找温亦情去! “纳温亦情入后宫?” 李摇风反倒十分诧异:“朕何时说过要纳他?” 迟淼一愣。 啊? 不纳? “啊...”李摇风忽然笑了,近在咫尺地凝视着他,“你是觉得朕后宫人太多,以为朕是朝秦暮楚三心二意之人?” 迟淼“??” 李摇风勾着唇,慢条斯理地道:“除你外,朕后宫目前为止只有四个妃子。” “鹤家女儿鹤苓,兰潇妹妹兰千霜,已死的姜晗,还有一个是...” “跟我说这个做什么...”迟淼扁扁嘴。 “因为他们都是朝中某位重臣的亲人,”李摇风耐心道,“当初让她们入宫,一来是想得到她们身后势力的支持,二来是想保护她们。” “比如兰千霜。若她不在宫里,怕是早就被杀了。” “哦...”迟淼倒是明白了宫内有妃子的原因,但这和他说的有什么关系? 李摇风的理解能力怎么总是奇奇怪怪的。 “朕从未碰过她们,”李摇风又继续道。 迟淼脑子一片浆糊。 好半晌才理清李摇风说这段话的意思。 他又不关心李摇风是不是真的宠幸妃子! 不过倒是让他明白了另一个地方——果然李摇风娶他,是为了迟家势力。 想到这儿,迟淼鼓足勇气,唰拉一下板起脸,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 “我明白了,”迟淼正儿八经地开始胡言乱语,“皇上你放心。迟家明白,我明白,我祖父也明白!” “你不必心有顾虑,也不必刻意对我好!” 李摇风“......” 帝王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茫然。 偏迟淼还在激情输出:“你想娶谁就娶谁!迟家不会不满的!” 李摇风:“啊?” 迟淼:“总是做表面功夫也很累吧皇上!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喜欢争风吃醋的人!” “你等下,”李摇风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也变成了一团浆糊。 这迟淼在说什么? “你想表达什么?” 迟淼眯眼笑道:“我只是很赞成皇上去追寻真爱啊!” “谁说皇上就不能喜欢谁娶谁啊?皇上你如果喜欢谁,你就娶来啊!” 李摇风幽幽盯着他:“朕觉得皇后你犯失心疯了。” 迟淼“???”咋还骂人? 忽然! 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青魂的大嗓门也响了起来:“皇上!臣有急事求见!” 没等李摇风开口,迟淼便飞快从他腿上挪下来,自己跑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 李摇风失笑着看他一眼,道:“进来。” 青魂满脸焦急,进来之后便开了口:“皇上!成安王那云州八城有异动!” 李摇风骤然神色变冷:“说。” 据青魂所言,成安王李云竭退回封地后,便一直居住在云州。 云州周边八城也都属他的地盘。 五年来一直很平静,人杰地灵物产丰饶。 可是这份平静却在昨夜打破了。 云州境内,独属于李云洲的那支精锐部队,忽然消失在了云州。 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八城内的守卫精骑。 满打满算,竟然足足有一万人! 汇报的时候,青魂都难掩慌张:“皇上!兰将军刚刚被打过六十大板,此时还无法起身,若这支上万人的精锐部队此时入京,怕是难以抵挡啊!” 迟淼也抬起头,认真听着青魂的话。 他记得原书里,李摇风夺位的时候,成安王李云竭是他最大的敌人。 果然不能放虎归山。 “先不必心急,” 李摇风反倒稳坐高台,一点儿都没有当回事。 “京都十二城加强巡逻,城门更要加强排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青魂:“皇上,臣会命手下分别赴往京都十二城,认真排查入城之人。” 而后,他又补一句:“长公主来了。” 李摇风:“传她进来。” “是。” ——李雪落进来的时候,表情还称得上平静。 只见她恭敬行礼:“臣妹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皇妹有何事?” “臣妹不明白,为何污蔑皇室中人,区区六十大板便结束了!” 李摇风懒懒地向后一靠,凤眸一转,杀意如暴雨倾盆。 李雪落咬紧牙关:“臣妹自知愚钝,从不敢靠近朝堂,不知何时惹了兰将军。” 李摇风嘲讽勾唇。 愚钝? 李雪落可不愚钝。 这屋子里只有那边一脸呆的迟淼是真愚钝。 “皇上,请您为臣妹做主,”李雪落双膝下跪,恭敬磕了个头,“绝对不能六十大板便饶过他!” 李摇风和青魂对视一眼,刚想开口,那边的迟淼忽然说:“那不然呢?” 李雪落诧异扭头,望向迟淼:“皇后娘娘,臣妹在与皇上说朝堂政事,后宫不得干政,还请皇后以身作则。” 迟淼哽了一下。 李摇风幽幽开口:“继续说。” “哦!”迟淼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你还知道我是皇后!大白日的跑来让皇上处死兰将军,那这守皇城的将军让你来当啊?安的什么心!” 青魂:“噗嗤。” 李摇风也没忍住,轻笑出声。 这迟淼有的时候张牙舞爪的真的很可爱。 而且他似乎特别讨厌李雪落,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第33章 好嘛给暴君惹急眼了 第33章 好嘛给暴君惹急眼了 “臣妹并无此意,”李雪落镇定道,“臣妹只是觉得,若这般轻易放过兰潇,日后皇上该如何在朝堂上立足?天子威严又该如何?” “你少挑拨离间!”迟淼愤愤道,“我告诉你啊,皇上要是真伤了兰将军,才是寒了那些老臣的心呢!” 李雪落的脸上隐隐露出怒气:“那依皇后所言,只要对江山有贡献,便能随意污蔑长公主了?” “你!” “好了,”李摇风憋着笑,道,“皇妹莫心急。朕并未处置兰潇不是因为他对国有功,而是朕要知道他为何污蔑皇妹。” 李雪落:“污蔑便是污蔑,还需要理由吗?” “下去吧,”李摇风摆摆手,“朕会给皇妹一个交代。” 李雪落这才暂时罢休,慢慢退出殿外。 她一走,李摇风便扭头望向迟淼:“很不喜欢她?” 迟淼诚实点头:“嗯!” “皇上,接下来该如何?”青魂开口道。 李摇风道,“落凝进去了吗?” 青魂:“是。落凝已经成功渗入了长公主的永宁宫。” “李雪落想知道兰潇为何污蔑她,朕便让她知道,暗中给李云竭递消息的罪名,不比兰潇这个罪名轻。” 李摇风眼中划过一道利刃:“她当朕看不出她想做什么,在做什么。她以为她的所作所为能只手遮天。” “那什么...”迟淼怂怂开口,“长公主在和亲王勾结吗?皇上是怎么知道的...” 青魂十分识趣地接过话:“皇上一直怀疑长公主在向宫外递消息,但没有实际证据。皇上前些时日生病,长公主便放松了警惕,竟然私下里想买通承云宫大宫女落凝。” “试图让落凝帮她除掉姜晗,以此引起皇上与姜氏的矛盾,也激起姜氏一党对皇上的不满。” 迟淼震惊地张大嘴巴! 等会儿! 让他消化消化。 “落凝...”李摇风低低地笑,“落凝一直都是朕的人。” 迟淼“......” 也就是说,他这么对李雪落散发恶意,但其实李摇风心里早就知道李雪落不是好人! 看到某小傻子又陷入呆滞,李摇风莫名心情好了些,“她现在还以为落凝收了她的好处,帮她除了姜晗。” “长公主本想借这件事掀起风波,却没曾想皇上先下手,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青魂感慨道:“现在长公主想兵来将挡,想反过来针对兰将军。” 迟淼持续怔愣:“所以她才要皇上处置兰将军,因为兰将军有兵,会影响她与亲王勾结!?” 李摇风略带惊讶地看着他:“不错,竟然能想明白。” 迟淼不满:“我也没有那么笨...” “你只是稍微长进了一些罢了,”李摇风缓缓道,“笨这个字怕是可以跟你一辈子。” 迟淼忽然道:“那个宫女是你的人,那你早就知道兰潇会派人杀我?” 李摇风“......” 他有些尴尬地道:“姜晗给姜睿广的密信十分正常,是姜睿广私下里给兰潇的密信才能算作证据。” 迟淼:“哦~” 这种古代皇宫争斗,权谋之类的他是真想不明白。 一想就感觉脑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落凝现在恐怕是她最信任的人,”李摇风淡淡道,“让她注意些,别被发现。” “是。”青魂躬身退了出去。 李摇风转而笑问道:“皇后进益了,竟能明白这其中的门道了?” 迟淼本想反驳,但又没话反驳,只能闭上嘴。 殿内无人了,李摇风便准备继续刚才的话题。 于是他慢条斯理地开了口:“皇后是认为,朕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皇后是迟家人,是吧?” 迟淼呆呆点头。 “好,”李摇风冷笑一声。 迟淼愣住,满脸都是呆滞。 这是怎么回事,李摇风怎么好像生气了? 是因为他戳破了帝王的小心思吗? 气氛停滞了片刻,下一秒,李摇风忽然走上前,弯腰狠狠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 “嗷...” 迟淼捂着下巴,痛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你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是谁!” 李摇风明显忍无可忍,恶狠狠地退开脸:“朕这便将你下巴上这颗红痣咬掉!” 迟淼眼中泪花打转,倔强地冲他吼:“那你杀了我!你杀了我算了!” 不当他是迟家人,那还留着他的命做什么! 说完,迟淼的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胸腔里溢满委屈,迟淼难过到抹眼泪:“我没做错什么!你也别以为你是皇上就了不得!” 小傻子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肩膀抖了又抖,发出轻轻的抽泣声。 李摇风心尖一颤,眸底多了一缕忧伤和心疼。 他不明白为什么迟淼会说出这些话。 这明显是在将他往别人身边推。 平日里他是恶劣了些,喜欢逗迟淼,但他并未真正伤过迟淼。 为什么迟淼总是一副贞洁烈男的模样。 李摇风微微倾身,注视着他泪眼婆娑的眼眸,终是压下心底的暴戾,转而在他睫上落下一吻。 “朕不是因为你是迟家人才对你这般的,”李摇风软下语气,轻声哄着他,“换句话说,你究竟是不是迟家人,你心里清清楚楚。” 听到这话,迟淼一下子愣在原地,连眼泪都止住了。 李摇风这话的意思是...知道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吧? 那这么说,早在他来那天晚上,李摇风就发现了。 ——因为那颗红痣。 李摇风是亲眼看到他下巴上瞬间长出一颗红痣的。 那帝王的心里应当早就怀疑了。 这段时间,李摇风从来没有说过,他还以为已经过去了。 现在看来...李摇风只是给他留余地,才没有拆穿的? 迟淼眨眨眼,又伸着衣袖在脸上蹭蹭,唯唯诺诺地开了口:“皇上......” “别哭了,”李摇风叹息一声,“你性子呆傻,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朕不怪你。” 迟淼轻轻垂下眼帘,目光落在李摇风的手上。 他伸手搭在他的手背。 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般。 第34章 淼淼崩溃哭唧唧 第34章 淼淼崩溃哭唧唧 迟淼小心地瞟了暴君一眼,又小声说:“皇上...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但朕不想听,也不想回答,”李摇风忽然打断。 迟淼“......” 这是为什么... 完全不关心他来自哪里,是什么人么...... “你似乎对朕有误会,”李摇风定定地看着他,眸光深幽,“朕在你眼里,连一丝可取之处都没有,是不是?” 迟淼茫然地与他对视。 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迟淼开口,李摇风垂下眼帘,眸光黯沉下来:“迟淼,你与朕成婚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 迟淼持续茫然。 是。 他知道时间在过。 因为他不光对时间敏感,也对身边发生的一切都很敏感。 他明白他现在能得到的一切,拥有的一切,都因为他身后是中书令迟府。 “可你就这么不愿看到朕?”李摇风又道,“迟淼,朕扪心自问,对你并无亏欠。” 迟淼猛地一晃神,呼吸都滞了一瞬。 李摇风对他究竟好不好,他现在心里已经有数了。 可如果他不是迟家人,李摇风还会对他这般吗? 怕是如那夜的太监,或者如姜晗姜睿广一般,死都不知怎么死的吧? 不过还好,还好他也从没想过依靠这个身份做什么。 什么都靠不住。 “我...”迟淼埋下头,黑眼珠内闪着星辰般的光泽,仔细一看,似乎能看到泪花。 “可我只想活着...”迟淼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我也没想靠身份做什么...” “身份?”李摇风冰冷道,“可你从一开始就拿你的身份在找说辞。” 他嗤笑一声:“迟淼,朕娶的确实是中书令的孙儿,迟家的少爷,可朕从未拿这个身份要求过你。” “反倒是你,嘴上说不靠身份,却一次又一次,将朕对你的种种好,归根到身份上!” “你究竟是看不起你自己还是看不起朕?!” 迟淼默默低下头,无法控制地咬紧牙关,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他没错。 他就是没错。 他连金手指都没打算依靠,更别说依靠别的人。 凭什么李摇风现在这么凶的质问他。 凭什么皇帝就高高在上,凭什么他只能被迫承受这种委屈。 “我说错了吗...”迟淼艰难开口,似乎在极力抑制什么,“我什么都没错......凭什么一定要怪我...” “我只是想活着,我又做错了什么...”迟淼控制着自己尽量不让眼泪落下,可一颗颗豆大晶莹的泪珠,还是顺着他脸颊滑落下来。 “迟淼?”李摇风一愣,急忙起身,“你怎么......” 迟淼面色惨白,双肩发抖。虽一直在压制,却完全压制不住! 一直以来积攒的压力,在这一刻忽然全数爆发了出来! 浑身的情绪全部集中到了脑中,让他眼睛睁大,目光涣散。 “对不起对不起!”迟淼突然慌张地站了起来,双手胡乱在身前摆来摆去,“对不起...我我我我知道错了,求你别打我...别打我...” 李摇风神色一滞,迅速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迟淼?迟淼?” “对不起...对不起...”迟淼不停重复着‘对不起’这三个字,一遍遍地自言自语,“求求你...我真的知道错了!” “迟淼!”李摇风心急地道,“你究竟...” 少年满脸泪痕,双眸空洞,只知道不停求饶:“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又举起双手死命地捂住耳朵,抱着头,整个人踉跄着跌坐到地上,害怕到浑身都在抖。 李摇风伸着胳膊将他揽进怀里,将他的胳膊从脸上拨下去,轻声开口:“没有错,你没有错,没人会打你。” 迟淼的眼神黯淡无光,喉咙里不停在翻来覆去咕哝着这些话。 “没事啊...没事...”李摇风心疼地将人抱紧,大手在他背上抚来抚去。 “放开我...放开我!你放开我!” 迟淼嘴角抽搐,使劲挣扎。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迟淼身体不停颤抖着,嘴里发出一阵阵呜咽声,“别打我...别打我...” “不会打你,不会打你的...”李摇风心脏缩成一团,窒息感迎面而来。 迟淼究竟经历过什么? 年纪这么小,心底深处却埋藏着这般大的阴影。 “是朕不对,不该用那种语气同你说话,”李摇风耐心地哄着他,“你放心,不会有人再敢打你,你放心...” “别打我...别打我...”迟淼无神地盯着面前的虚空,只不停重复这三个字。 李摇风将人揽进怀里,不停低声安抚着:“朕在,别怕。” 也不知过了多久,迟淼终于脱力地歪倒在李摇风怀中,小脸上还尽是虚汗。 李摇风没有第一时间唤太医。 他阖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眸中恨不得将整个世界都吞噬掉的疯狂光芒。 原来,迟淼对自己的惧怕,平日里怂怂的性子,都是因为——他曾受过伤害。 这般乖巧听话的小少年,竟有人忍心伤害! 李摇风脸色铁青,胸膛急速起伏。 “青魂!” 门外的人飞快跑进来。 见到两人坐在地上,又飞快上前将两人扶起。 “皇上,发生何事了?” 看到迟淼惨白的脸色,青魂惊呼一声:“皇后这是...臣即刻去唤太医!” 李摇风没作声,只阴沉着脸,将迟淼一步一步抱进后殿,放到榻上。 心内愧疚,心疼,愤怒齐齐涌了出来。 李摇风眸底猩红,手却轻轻划过迟淼的发间,温柔地将他发乱的发梢理好。 “太医来了!” 青魂带着叶谨安跑进房内。 叶谨安的衣袖被青魂拽着,差点儿没绊倒。 “参见皇上,臣来为皇后娘娘诊治。” 李摇风依旧没作声,只盯着迟淼出神。 见状,叶谨安开始了把脉。 很快,他松开手:“皇后心神不安,更是有些心力交瘁,必须卧床静养,且万万不能刺激到。” 青魂招手:“走走走,抓药去抓药去。” 叶谨安:“是。” 两人走后,李摇风盯着迟淼的眸光微微颤了颤,连嗓音也变得嘶哑。 “你留在朕身边,朕一定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 他顿了顿,复又道:“还是说,只要不与朕靠近,你便不会害怕,不会如今日这般崩溃大哭?” “那朕...究竟该怎么办...” 李摇风低着头,慢慢除掉外衫,躺到他身边,将人环进怀里。 闻着迟淼身上若有若无的味道,李摇风闭上眼睛:“如何选择,朕交给你,可好?” 第35章 不是中书令孙儿,是迟淼 第35章 不是中书令孙儿,是迟淼 三个时辰后,青魂将熬好的药端了回来。 李摇风伸手接过药碗:“朕来。” 青魂:“是。” 看着药被喂下去,青魂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李摇风才开口:“皇上,皇后这是......” “他...他定是小时被骂过,或者挨过不止一次的打,才造成了他现在性子这般。懦弱,遇事害怕便先道歉。” “谁敢打中书令孙儿啊!”青魂惊呼一声。 李摇风没作声。 挨打的不是中书令孙儿。 是迟淼。 ——是下巴上有颗红痣的迟淼。 “下去吧,朕...陪他一会儿。” “是。” 即便在睡梦中,迟淼也不安稳。 每隔一会儿,他便会忽然颤抖,然后伸手胡乱在空中挥,边挥边哽咽着道歉。 “求求你别打我,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这种话,这一夜迟淼至少翻来覆去说了十几遍。 “别怕,”李摇风一直将人紧紧搂在怀里,低声哄着。 “没有人会打你,别怕。” 一直折腾到快天亮,迟淼才彻底睡熟,脸色也慢慢红润了许多。 李摇风却一整夜都没有合眼。 正巧上朝时辰也到了,李摇风便起身下榻,吩咐下人来为他更衣。 迟淼抱着被子睡得很香,小脸红扑扑的,看上去精神状态不错。 李摇风暗暗松口气,动身去了上朝的大殿。 他刚走没多久,迟淼便幽幽醒了过来。 看清周围的环境,迟淼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这金碧辉煌的房间,是金阳殿没错。 他怎么会在这儿...... 昨天,哦昨天他和李摇风吵架来着。 后来...后来发生什么了? 想不起来。 迟淼茫然无措地坐在榻上,眼珠转来转去,怎么都想不起来昨日发生了什么。 要不等李摇风下朝问问吧! 可是他们昨天吵得那么凶,真的能问吗...... 没等他想明白,门外就传来了宫人的禀告声:“皇后娘娘,您可醒着吗?” 迟淼定定神:“嗯,醒着。” “叶太医端药过来了,”宫人道。 迟淼“?” 端什么药? 门被推开,叶谨安端着托盘走进屋,看到迟淼盯着自己,叶谨安叹口气,将托盘摆在榻边。 “皇后,该服药了。” 迟淼纳闷:“我有病?” 叶谨安:“对的。” 迟淼瞪大眼睛:“我有病?我真有病?” “您最近这段时间心神一直很不稳,”叶谨安道,“不算是病,只能说皇后思虑过甚。” 迟淼噎住。 要是这么说的话。 确实。 这段时间他确实心神不宁。 一方面担心惹怒暴君自己嗝屁,一方面担心身份暴露,又着急让主角攻受在一起,种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堆在脑子里,能不心神不宁么? “那我喝了药之后,就不会这么焦虑了吗?” “可以缓解,但重要的还是皇后要自己放过自己。” “我没不放过自己...”迟淼扁嘴嘟囔,“我就是想的事情多了些嘛...” 叶谨安:“放过自己首先要做的就是坦然面对自己。” 迟淼:“哦。” 无言以对。 这个叶太医说话真是一针见血。 于是,迟淼乖乖喝下一整碗药,然后又小声问:“那什么......我能吃饭吗?” 叶谨安一脸黑线:“当然,不过油腻的东西要少吃,比如烤肘子。” 迟淼“......” 不愧是温亦情的徒弟啊! 竟然能猜出来他吃了大肘子! 这两天他可在迟府吃了好几个。 几乎顿顿吃都吃不够。 魏氏做的肘子不是红焖,是用一个小火炉烤的。 肘子皮外酥里嫩,特!别!香! “那我让我母亲做点儿清淡的哈!”迟淼兴高采烈地起身,套上外衫就要往外跑,“回见啊叶太医!” “等等!”叶谨安开口唤住他,“皇后不等皇上回来再走吗!?不向皇上禀告一声吗!” 迟淼顿住脚步,冲他嘿嘿一乐:“那就麻烦叶太医告诉皇上了,我先走了啊!” 叶谨安“......” * 迟淼并没有直接出宫,而是先去了太医署。 他可记得昨要来太医署找温亦情,怎么到现在没有动静呢? 他们两个可别真的发生什么,不然鹤竹的命他都保不住! 迟淼扒在门上,探头往里瞅。 身边两个护卫对视一眼,齐齐道:“皇后娘娘来太医署有何吩咐?” “找人找人!”迟淼指着里面,“昨天那个,鹤家少爷来这儿了是吧?他走了吗?” “这个我等不太清楚,昨日不是我们当班。”护卫答,“但并未见到鹤少爷出来,应当还在太医署。” “哦!那我进去找他,不准告诉别人我在这儿啊!” 护卫:“是......” 两人没再多说什么,看着迟淼做贼似的蹭进院落,然后又自己转弯消失不见。 ——不远处的长街上,陆缺抱着一个木盆,疑惑地望着太医署的方向。 身旁太监上前,满脸谄媚:“陆公公,您在看什么?” ——这陆缺虽然挨了罚,现在不是常侍,但他可是历经三朝的老太监。 若是哪日皇上龙颜大悦又将他调回金阳殿,可不就是东山再起了? 所以他以前对陆缺如何,现在依旧恭敬:“太医署?陆公公您何处不舒服吗?” “没,”陆缺话锋一转,“皇后为何来太医署?” 小太监:“这......主子们的事情,奴才怎么会知道啊?” “你去金阳殿,将此事告知皇上,”陆缺道。 第36章 可怜的暴君,被淼淼抛弃咯~ 第36章 可怜的暴君,被淼淼抛弃咯~ 此时的迟淼还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 他在太医署里逛来逛去,逢人便问温亦情住在哪里,结果还真被他问到了。 温亦情并不是太医,只能说暂住在宫中,所以和叶谨安住在同一个院落。 一个是东厢房,一个是西厢房。 迟淼偷偷摸摸在门口往院内看。 这鹤竹昨日进来就没出去,他和温亦情到底在干什么? 正想着,房间门吱呀一声推开,温亦情慢步走了出来。 迟淼伸长脖子往房内看,但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这俩人不会昨晚睡在一起了吧!? 要真这样,鹤竹一定会被李摇风斩了的!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迟淼完全没有注意到,温亦情早早看到了他,正缓步朝他走来。 “怎么办呢...”迟淼狠狠叹口气,“这也发展的太快了!怎么办呢!” “阿迟?”温亦情忽然出声,将迟淼吓了一跳。 “啊!温神医!”迟淼劈头盖脸问道,“鹤竹呢!你们昨日干什么了!” “鹤公子?”温亦情不由笑道,“他昨日来太医署说想找我说说话,但没多一会儿,他便说他先回府吃饭了,改日再来。” “回府了?”迟淼眼中一片惊诧。 不是,怎么不等他一起回去啊! “真回府了?”迟淼不太相信,再次问了一遍,“什么时辰回去的?” “晚饭前便回去了,”温亦情道。 “哦...那我也回去了......”迟淼熟练地撩开衣摆,准备拔腿跑。 结果—— “皇后好雅兴,逛着逛着,逛到太医署来了?” 迟淼“......” 他猛地一颤,生无可恋地回过头。 帝王站在不远处,一脸冰冷地望着他...他旁边的温亦情。 此时的迟淼简直欲哭无泪。 修罗场什么的一次就够了! 再多就没意思了! “青魂,将皇后带回金阳殿。” 青魂:“是。” 青魂走上前:“皇后娘娘,请吧。” 迟淼:“哦...” 他慢吞吞走到李摇风面前,忽然扁起嘴,“知错了......” 听到这话,李摇风瞬间变了脸色。 他知道,迟淼说这三个字,并不是没话说,而是因为他习惯性道歉。 他胆子小,又怂,因为怕挨打,所以一旦对方有一丁点儿变脸,他就会立刻认错。 想到这儿,李摇风心内抽抽的疼,顾不得那边的温亦情,低头牵住迟淼的手。 “没有错啊,你没有错,怪不得你,要怪就怪他啊......” 迟淼怔了一秒,本就呆滞的脑子更有些秀逗:“也不能怪他...是我来太医署找他的...” 李摇风“......” 怪不得迟淼,怪不得温亦情,那怪谁啊? 怪自己吗? 一时间,连李摇风都被哽住,硬是没说出话来。 见气氛太诡异,青魂急忙上前:“皇上,皇后娘娘,请吧。” 李摇风:“嗯,先回......” “我要回府。” 迟淼怂劲儿上来,将手从李摇风手中蹭地抽出,迫不及待地道:“我要回府。” 李摇风面带苦涩:“经过昨日,你还是想回府?” “昨日?”迟淼脱口而出:“什么意思啊?” “你可还记得昨日在御书房,你...”李摇风抿抿唇,“昨日发生何事,你记不得了?” “记得!”迟淼冲他一乐,“但是皇上的朝堂还有什么国家大事跟我可没有关系啊!一点儿都没有!” 说完,他就抬脚,迅速往外跑,很快消失不见。 李摇风站在原地,身影略有几分寂寥。 迟淼忘记了昨日发生什么。 而且...在迟淼的脑海里,似乎无论做什么选择,都不会选择他李摇风。 李摇风苦笑一声,也没了心情再针对温亦情,反倒是温亦情走上前,轻声说道:“皇后...皇后看上去不太对劲。” “皇上可否告知臣昨日发生何事?”温亦情面色凝重,“臣总觉得皇后的想法不同于常人,且经常会走神,这可不是好兆头。” 闻言,李摇风看温亦情一眼,缓缓开口:“他似乎...失了一段记忆。” 温亦情大惊道:“皇后年纪轻轻,怎会有这种病症?” “不管皇上对臣有何意见,臣必须将此事的利害与皇上说清楚。” 温亦情道:“若不重视起来,皇后日后恐怕不只是想不起来事情,或许会有更严重的后果。臣请旨,去迟府医治皇后娘娘。” 青魂也开了口:“皇上,若真如温神医所说,那皇后娘娘确实更适合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待着。” 李摇风面色复杂,上下打量温亦情好几眼:“你当真能治好?” “臣会尽力一试,”温亦情不假思索地答道。 李摇风蹙起眉。 迟淼有些问题他现在已经知道了。 从最开始他出现,到现在,迟淼的状况似乎也越来越明显了。 只是这温亦情去迟府,当真只是为了医治? 真不是对迟淼有别样心思? 似乎看出了李摇风的顾虑,温亦情忽然笑了:“皇上这会儿怎地还担心上这些了?” “臣既已知帝后情深,便不会有旁的想法。” 李摇风:“你信得过?” “臣那位徒弟是个正直之人,臣带着他一道去,皇上尽可放心了吧?” “若皇后有任何动静,你都必须向朕禀告,” 李摇风冷冷道:“你应该知道,你能活着,便是因为你的医术。” * 那头,迟淼噌噌跑回迟府。 刚从马车上跳下来,就心急地往门内跑。 结果刚跨过门槛,旁边忽然窜出来一个人:“哟!” 迟淼吓了一跳,定睛望过去—— “祖父!您这是做什么呢!!” 迟曜嘿嘿一乐,将手背在身后,从容地道:“没做什么,吓你小子一跳!” 迟淼“......” 服了!!! “祖父正巧您在这儿,我要去鹤府找阿竹,您和我一道去好不好?” 他还是觉得心里不稳。 还是去鹤府看看鹤竹最为稳妥。 迟曜:“嗯?阿竹不来找你,你去找他啊?也行,正巧我去找老鹤头下棋。” “走走走!”迟淼拽着迟曜,两人一起上了马车。 路上,迟曜一脸世外高人的模样,伸手在下巴上抚来抚去,抚着并没有长胡子的下巴。 他定定地看着迟淼,半晌忽地道:“小子,有心事啊?看你最近都魂不守舍的。” “先不说这个,祖父,鹤竹昨日和我一起入宫,可他竟然自己回来了。” 迟淼急道:“我觉得他不会不等我就自己先回来,而且到现在他都没有动静,祖父,你说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啊!” 迟曜猛地敛住脸上笑意,严肃地看着迟淼:“他是鹤尚书唯一的孙子,京中应当没人敢伤他。但话又说回来,若是真有亡命之徒......” 第37章 小竹子被绑架了!! 第37章 小竹子被绑架了!! 听到这话,迟淼倒吸一口凉气,也不管旁的,定下神来开始自言自语。 “鹤竹不会有事...鹤竹不会有事......” “别担忧任何尚未发生的事情,”迟曜严肃道,“大孙子,这样只会让你变得越来越喜欢胡思乱想。” 迟淼一愣,茫然地抬起头。 “祖父不知道你在宫中过得如何,但祖父看得出来,你脑子里一定在想很多事情。” 迟曜叹口气,伸手拍拍他肩膀:“不要让自己被事情所左右。你要知道事在人为。休言万般皆是命。” 迟淼猛地晃了神。 休言万般皆是命...休言万般皆是命...... 这话的意思是...... “祖父...”迟淼愣愣地看着他,喃喃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说...” “是,” 迟曜欣慰道:“事情的结果取决于你自己的努力和选择,不要觉得什么都是天注定的。” 迟淼呆呆地张开嘴,难以置信地凝视着他。 他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吗...... 不管这是哪里,不管原书剧情如何发展,只顺着自己的心意往下走吗? 自从他来这个世界,他就一直想让主角攻受在一起,他好溜之大吉。 可爱情保镖这条路,走的太难了。 不知道和原书断更有没有关系,但他确实发现,事情似乎并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温亦情和李摇风之间,也并没有他以为的那种暧昧缠绕的撩人氛围。 而且... 而且李摇风虽然性子暴戾了些,但对他一直都还可以。 他是不是... 迟曜的这两句话,说得他醍醐灌顶,仿佛整个脑子都被清空了一般。 “祖父...”迟淼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祖父,我真的,我真的可以过我想要的生活吗...” 迟曜轻笑一声,伸手抚在他头上,轻轻摸了两下,满脸慈爱。 “为何不行?” 他又笑道:“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若想要的选择还做不到,便去努力。” 迟淼的呼吸似乎都停滞了片刻,仿佛胸腔被塞住一般。 他轻轻抓住胸口,再一次,认认真真地问了一遍。 “我真的...我真的...我真的可以...” “当然。”迟曜笑眯眯道,“不准妄自菲薄,想些有的没的。” 迟淼的唇微微颤抖,渗出一声无力的呜咽。 “我......我......” “好了好了,”迟曜温声安慰着,“马上及冠了,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迟淼双手捂着脸,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哽咽。 马车内安静了片刻。 迟曜忽然拽下他的手:“大孙子!” 迟淼被吓得一哽,还没冲出眼眶的眼泪当场憋了回去。 迟曜:“哈哈!又吓到了,这次我又赢了啊!” 迟淼破涕为笑,忍不住长吸一口气。 这个中书令虽然在外是个位高权重的朝廷重臣,但在家,是个很好的爷爷。 ——除了喜欢吓唬他之外。 也不知道一把年纪哪儿来的恶趣味。 不过说到恶趣味,他忽然想起了李摇风。 谁能恶劣过这个暴君啊? 又坏又凶。 唔...迟淼又埋下头。 两人谈论间,已经到了鹤府。 没等下马车,门口就冲出来一个穿着官服的老臣。 “诶?”见到马车,鹤向卓几步走上前,“老迟头来得正好,你家淼淼呢?” 听到话,迟淼探出个头:“鹤老尚书,我在这......” “阿竹呢?”鹤向卓急声问道,“皇后娘娘,阿竹昨日不是和您一道入宫了?为何今日还未回来?” 迟淼迅速从马车上跳下来,搀扶住鹤向卓的胳膊:“宫中人说阿竹昨日晚饭前便离宫了,我也纳闷,这才来鹤府的!” “我正好要去宫中找皇上,你们和我一起去吗?”鹤向卓更心急,拽着自己衣摆就要走,“阿竹不会有意外吧?不行不行我得抓紧入宫!” “您先别急,”迟淼道,“京都地界,阿竹还是您孙子,应当没人敢伤他!” 迟曜一挑眉:“现学现用是吧?” 迟淼“......” “那...那...”鹤向卓道,“那依皇后之见,应当如何?” “鹤老尚书,您在府中静等,祖父入宫就行,”迟淼道,“您放心,阿竹不会有事的。” “好好好...”鹤向卓又迅速转身进了府邸。 迟淼也和迟曜在鹤府门口分别,一个入了宫,一个再次回了迟府。 * 此时的迟府。 一辆马车在迟府门口停下。 温亦情和叶谨安一人提着个药箱下来。 刚刚站稳身子,两人便忽然齐刷刷望向不远处的柱子。 “师父,”叶谨安瞳孔一缩,“那柱子上插着一柄小剑!” 温亦情没作声,快步走过去,将小剑拔了下来。 匕首上钉着一块儿浅色的布块,还钉着一封信。 温亦情紧紧皱起眉。 这块儿布和昨日鹤竹入宫时候,穿的那套衣衫,材质,颜色,全都一模一样。 待看清信上内容,温亦情眉头皱得更深。 “鹤竹被绑架了。” 叶谨安:“什么!!!谁这么大的胆子!!” “可为什么绑架鹤竹,却要迟淼去赎人?”温亦情攥紧信件,“信上说,必须迟淼一个人带着赎金去赎人。若敢报官,便杀了鹤竹。” 叶谨安也皱起眉:“师父,这应当是冲着皇后来的。” “很明显了,”温亦情道,“信上没写交接地点,估计还会有新的信来,” “那我们......” 温亦情沉默了一会儿,忽地将信件布块儿和药箱一股脑塞进叶谨安怀里:“谨安,你去找迟淼告诉他这件事,我先去查探一番,试试能不能找到绑匪的踪迹,将鹤少爷救出来。” “师父您自己去?”叶谨安狐疑道,“您这不是无头苍蝇吗?上哪儿寻绑匪踪迹啊?” “我自有办法。” 温亦情蹙着眉,快步离开了迟府。 ——他刚走,迟淼便赶了回来。 叶谨安迎了上去:“鹤公子出事了,皇后娘娘。” 迟淼差点儿站不稳身子,心急地拽过那封信件,压根没来得及和叶谨安说话,便脚步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将信摆在桌面上,迟淼虔诚地双掌合并。 “鹤竹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他有金手指,他一定有金手指的! 可都这个时候了,还寄希望于什么金手指上啊! “皇后娘娘,”叶谨安在外敲门,“您别着急,信上说明日带着赎金去交接,今日我们还有时间商议。” 迟淼哗啦一声拉开门:“叶太医,我没办法不着急!” “可臣觉得您自己的身子也很重要,”叶谨安斩钉截铁道,“您应该好好休息。” “我......” “鹤公子已经被绑架了,若您再有什么意外,怎么办?” “可是......” “请您安下心来,臣需要为您诊脉!”叶谨安一步都不肯退。 他们是得了皇上的吩咐来好好照顾迟淼的。 别人的事情与他们没有关系。 迟淼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再说了,连交接地点对方都没说,现在心急又有什么用?! “哦...”迟淼撇撇嘴。 这个叶太医好严肃啊。 他好像从来没见这个人有过笑脸。 不过医生的话还是要听的。 于是,迟淼乖乖坐了下来,让叶谨安为他诊脉。 没多一会儿,叶谨安松口气,收起药箱:“还好,您现在状况还好,但千万不能受刺激。” 迟淼:“那阿竹...” “您放心,我师父已经去找鹤公子了,”叶谨安道,“皇上那边应该也收到了消息,鹤公子不会有事。” 正说着,窗户被从外面推开,一身着夜行衣的人动作迅速地翻窗而入。 叶谨安迅速起身将迟淼护在身后:“谁!?” 第38章 暴君...好像是个好人...就是有点儿凶 第38章 暴君...好像是个好人...就是有点儿凶 来人单膝下跪:“皇后娘娘,臣名‘南吕’,是皇上的人。” 叶谨安压低声音,侧脸问向迟淼:“见过吗?” 迟淼摇头:“没有......” 见状,南吕只能从怀中将令牌掏出来,又补充道:“那夜在凤临宫外,刺杀皇后您的人,便是臣处理的。” “皇上吩咐臣守着凤临宫,护着皇后。您回迟府后,皇上依旧不放心,要臣跟着过来。” 看到令牌,迟淼才相信,急忙问道:“那你既然在迟府附近,那封勒索信是谁送来的,鹤竹又被绑到哪里你肯定知道是不是?” “呃...”南吕叹道:“皇后恕罪。皇上说怕打扰到您,所以臣这只暗卫距离迟府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那...” 南吕又道:“臣并不知鹤公子被绑架,来迟府本是想看看皇后是否安全,未曾想在外头听到了两位的对话,这才决定翻窗进来。” 迟淼和叶谨安对视一眼。 “臣担心皇后一时心急,着了对方的道,才决定现身阻止皇后。” 南吕正色道:“还请皇后不要离开迟府,更不要去送什么赎金!” 迟淼神色一紧。 他忽然想起来,原主就是着了姚宏的道,才害得迟府被满门抄斩。 这个朝代,人心当真是深不可测。 可是绑架鹤竹来想害他的人,是谁啊? 李雪落吗...... “臣这便带人去找绑匪下落,请皇后稍安勿躁。” 南吕最后行了个礼,便又从窗户翻了出去,很快消失不见。 迟淼也终于松口气,再次坐了下来。 反倒是叶谨安疑惑地看着他:“皇上对皇后......似乎极为上心。” 迟淼瞪圆双眸,惊得忘记了呼吸。 他缓缓伸手,在自己下巴上轻轻摸了两下。 上什么心啊,凶死了。 迟淼扁嘴开口:“我感觉皇上很凶,有的时候表情像要杀人似的......” 叶谨安:“皇后昨日昏倒,皇上脸色差的像是能将金阳殿掀了。若说凶,似乎确实。” “昏倒?”迟淼一脸错愕。 他只记得昨天和李摇风大吵一架。 李摇风在他下巴上狠狠咬了一口,搞得现在那里还痛。 后来的事情......他竟然昏倒了吗? “您不记得了?”叶谨安道,“臣听说昨夜您一直在梦魇,皇上一夜没睡守着您,天亮才疲惫地去上朝。” 啊... 还...还有这回事吗...... “您醒了便要回府,连一句话都没和皇上说,哎...” 迟淼:“我......” 他感觉自己思绪变得模糊,完全无法正常思考。 李摇风早就知道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却没有伤害他,反而对他各种纵容。 这么久以来,李摇风虽然嘴上总是恶劣的开一些玩笑,但也没有强迫过他。 那是不是... “皇后娘娘?” 迟淼猛地回过神来,有些恍惚地摆摆手:“你别这么叫,你叫我公子少爷都行,这不是宫里,没没必要。” “是。” 后来,叶谨安去迟府的小厨房熬药,又端回来看着迟淼喝下去。 两人坐在房间里互相沉默。 迟淼一直欲言又止。 他总觉得,刻板印象已经开始崩塌了。 李摇风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阴暗无情的大王八蛋。 相反,还各种差人保护他。 那或许真的是个好人诶...... 那他是不是不该和李摇风吵架哦...... 足足沉默了接近半个时辰,迟淼终于忍不住了。 他倏地起身,攥紧拳头道:“叶太医!我问你个问题!” 叶谨安纳闷挑眉:“你问。” “若......”迟淼脸颊微微泛红,似乎有些犹豫。 “若你觉得一个人还不错,但是他有婚约,该怎么办!” 叶谨安:“有婚约?那对方两人都很爱对方吗?” 迟淼噎了一下。 这个他真不知道。 他只知道李摇风和温亦情是原书里的主角攻主角受。 他们应该是天生一对!是原作者盖章认定的! 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光明正大在一起,但天造地设就是天造地设,以后怎么都会顺理成章的。 “现...现在还没到爱的地步吧?”迟淼十分诚实地道,“但因为有婚约的原因,他们都只能是一对这样。” 叶谨安皱眉陷入了思索。 迟淼也心里忐忑地等着听他的想法。 “那...那...”半晌,叶谨安才开口,“那'我',喜欢他们两人其中的一个吗?” 迟淼持续真诚:“只是单纯觉得人还不错而已。” “那为何要纠结?” 叶谨安道:“对方有婚约,和我想和他做朋友不冲突吧?” “还是说,我对那人有别的想法?” 迟淼“......” “没有!”迟淼急忙反驳,“没有别的想法!” “这样啊...”叶谨安慢条斯理地继续说,“没有就好,没有就单纯做好朋友也可以的。” “哦...” 迟淼偷偷吸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渐渐掉了下去。 叶谨安说的对。 当朋友也可以的。 “不过如果那个人真的对我很好,我肯定会也对他很好。” 叶谨安忽然又补充了两句:“也可以当做是报恩或者什么,反正不能欠着,不然会内疚的。” 迟淼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瞳孔微微一震:“哦......” 他明白了。 报恩嘛。 简单! * 京都郊外,一处民宅内。 鹤竹被五花大绑扔在柴房一角,浑身都是灰尘,昏迷不醒。 “来来来哥儿几个,再喝一杯!” “来来来!” 屋内中央的桌子前,坐着四个五大三粗的武夫,此时正端着碗大口喝酒。 “主子可说了,只要抓住那迟淼,日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 为首的壮汉一抹嘴,嘿嘿笑道:“兄弟们,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嘿嘿嘿!大哥!小的看这鹤竹生得也不错,主子为何只要迟淼啊?” 闻言,壮汉露出邪笑,厚厚的嘴唇微微颤抖了起来:“说得也是。主子也没说不能伤害这鹤少爷......” “对啊对啊......依小的看,不如咱们先......” 几个人吵吵闹闹,成功将鹤竹吵醒。 他迷茫地睁开眼睛,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束着的绳索。 “哟醒了?”壮汉嘻嘻笑道,“也好也好,我等也不喜欢木头!” “对对对,大哥先来大哥先来!小的们替您把关!!” “哈哈哈......大哥来!” 鹤竹抬头望着他们,咽咽口水,压下喉咙的干涩:“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 壮汉:“我们是山贼啊!这不,到城里来掳压寨夫人,正巧看到了你啊!” “大哥说得对!” “哈哈哈哈对!” 鹤竹翻个白眼:“你们想要什么,钱我有的是,可以给你们!” “爷几个可看不上你那点儿银子,”壮汉边说,边起身,赤着上身朝鹤竹走来,“估摸着也只有你能将那迟淼弄来了。” 听到这话,鹤竹心内一惊,疯狂挣扎起来:“你们!你们要用我害淼淼!?” “你们休想!” 鹤竹拼命挣扎着,可完全是徒劳。 他恨恨地瞪着几人:“要是淼淼有意外,我跟你们没完!!” “你又能怎么样啊?”壮汉耻笑道,“阶下囚,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 “你!”鹤竹栽倒在地上,颓然不已。 淼淼可千万别有事啊...... “不过在杀了他之前,我也不介意先享受享受...”壮汉满脸Y笑,伸出满是油渍的手摸向鹤竹的脸—— “别碰我...别碰我!”鹤竹惊恐地不停向后缩。 第39章 小竹子美滋滋,被老攻抱抱了 第39章 小竹子美滋滋,被老攻抱抱了 砰! 门口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有人一脚踹开了门,直接朝着那四人攻了过去。 一阵灰土扬起,鹤竹被呛得咳了好几声。 等灰尘散去,他才赫然看清,那与四人缠斗的人,竟是温亦情! “温神医...”鹤竹迷茫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温亦情没空回他的话,一脚将面前的壮汉踹飞,又抄着桌上的瓷碗扔了过去,正中那壮汉额头,将人砸昏过去。 另外三个见状都尖叫着往上冲,还从一旁抄起长刀。 鹤竹:“温神医小心!” 温亦情瞟他一眼,又飞起一脚踹在来人腹部,同时手中的碎瓷片割破来人喉咙,鲜血直涌! 鹤竹呆呆地张开嘴,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好...好厉害... 温亦情看上去弱不禁风,没想到竟然能以一敌四不落下风。 眼里的小星星蹭蹭往外冒,鹤竹的眼珠子就快粘温亦情身上。 哐当一声! 门外再次冲进来了几个人,动作飞快地将剩余两人斩于剑下。 得到空闲,温亦情快步走到鹤竹面前,将满脸花痴的小少年扶起来:“没事吧?” 鹤竹慢慢摇头:“没...没事...” “我在长街上遇到了皇上的暗卫,他们查出来了你的位置,”温亦情一边将绳索解开一边说,“需要留下个活口严刑逼供,所以没有全杀。” “好,”鹤竹被扔在柴房快一天一夜了,滴水未进,浑身没有力气。 绳索一开,他便顺其自然倒进温亦情怀里,冲他眨眨眼:“温神医,我没有力气,你抱着我呗?” 温亦情没作声,也没有将人推开,只是淡淡说了一句:“鹤少爷还未及冠,与男子不该太过亲近。” “及冠了就可以了吗?” 温亦情一哽。 他皱眉看了眼怀中明显赖上他的人,认命地将人抱起。 这好歹是鹤家少爷,他是治病救人的,怎么都不能放下不管。 这下可让鹤竹开心到无以复加。 被绑架还能让他和温亦情离这么近呢! 意外之喜意外之喜! 鹤竹美滋滋地往人怀里凑了又凑,满脸餍足地闭上眼睛。 温亦情身上有一股很浅的草药味道,闻着好安心! “温神医,”南吕走到两人面前,先看了眼鹤竹。 见他不但没有被绑架的恐惧,还一脸荡漾,南吕抱拳道:“我等将这几人带回宫,烦请温神医将鹤少爷送回鹤府,再与皇后娘娘说一声。” 温亦情点头:“好,放心...” 话没说完,温亦情神色一僵。 鹤竹竟然伸手在他喉结上摸了一下! “嘿嘿...”鹤竹偷偷地笑。 温亦情满脸无奈:“阁下回见。” “嗯。” 南吕带着一些人将那四个绑匪都带了出去,温亦情也将鹤竹抱上马。 可鹤竹不愿意坐在马背上。 “鹤少爷,请你好好坐着。” 鹤竹完全不肯撒手,就搂着人脖颈:“我没有力气,坐着肯定要掉下去!万一摔个好歹!” 温亦情:“没力气吗?可我的脖子快被鹤少爷勒断了。” 鹤竹“......” 他松了几分力气,讪笑一声:“是吗?那可能是求生本能!反正我不坐马背!” “你在我怀里,我没法驾马,”温亦情冷下脸,“而且这个姿势更容易掉下去。” “哦...”鹤竹这才不情不愿地抬起腿,改为跨坐在马背上。 温亦情的手从腰后伸出,握住缰绳:“驾——” 鹤竹悄咪咪向后靠,将自己整个人都塞到身后人的怀里,心内美滋滋的。 嘿嘿嘿~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哟! 马虽然跑的速度不快,但还是有些颠簸。 没多一会儿,鹤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若是就这么回去了,迟淼看到他和温亦情在一起,会不会又开始反对啊? “温神医!”鹤竹忽然开口:“我们回鹤府!让鹤府下人告诉淼淼一声!” 温亦情嗯了一声,没有反驳。 马在鹤府门口停下,温亦情将他从马上抱下来。 门口的下人见到鹤竹全都凑了上来,一口一句担心:“少爷您有没有事啊?” “老爷刚刚睡下,迟大人在宫中还没回来呢!少爷先回房休息吧!” “这位是何人啊少爷!” “这位是宫中的温太医~多亏了他救我~”鹤竹道,“你们两个快去告诉淼淼一声,别让他心急~” “是。温太医这边请这边请!”下人在前面带着温亦情,将两人带进房中,“少爷稍等,小的这就派人烧热水来。” 鹤竹:“嗯嗯嗯!” 都已经进屋了,鹤竹还不肯撒手,温亦情绷着脸,明显有些不悦:“鹤少爷,可以撒手了吗?” “知道了...”见人真不开心了,鹤竹急忙松开手。 “并不是我救的你,”温亦情理理衣衫,语气平淡,“若追根究底,救你的人是皇上和皇后娘娘。” 鹤竹懊恼道:“我知道,我只是怕下人不让你进来。” 温亦情扬了扬眉:“既然鹤少爷已经安全回府了,我也该去迟府了。” “诶诶诶!”鹤竹拦在他面前,不让他走,“你就把我送回来就不管了?” 温亦情:“不然?” “你不该给我把个脉,看我是不是被吓到或者身体哪里不舒服再走吗!” 温亦情沉思片刻,还是回头坐了下来。 说得也是。 不能将人丢在这里便不管了。 鹤竹兴冲冲跑到他对面坐下,将手腕递向他:“呐!” 第40章 暴君:我得去找老婆,想死我老婆了 第40章 暴君:我得去找老婆,想死我老婆了 迟府。 知道鹤竹被安稳救出来之后,迟淼才彻底放下心来。 刚刚本就喝过一碗药,这一松泛直接让他歪倒在榻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叶谨安在房里收拾他和温亦情的药箱,将两人的一点行李都捣腾出来挂好。 皇上有旨,他们这次必须将迟淼治好,不然不准回宫。 在宫中待习惯了,乍一离宫,哪哪儿都不太自在。 不过还好迟府中人很有规矩,知道他们是皇上派来的,十分恭敬。 这不,在迟淼居住的东院旁,给他和温亦情各安排了一间厢房。 叶谨安在房中待了一会儿,又到窗边给自己斟杯茶。 他握着茶杯,望向东院的方向。 他总觉得,刚刚迟淼的那番话话里有话。 这个皇后并不会装模作样,情绪什么的很明显就能从脸上看出来。 他说他觉得一个人挺好的,但是那个人有婚约。 这个人是谁啊? 作为皇后,怎么能对外人有好感呢? 叶谨安百思不得其解。 他决定等温亦情回来,与他聊上两句。 若是普通人便罢了,迟淼可是皇后。 这件事也就不能说是小事。 叶谨安复又将怀中的脉案拿出来,摊到桌上,拿过一旁的毛笔,在上面写下一行字: [胡思乱想的情况很严重,心力明显不足,说话甚至前言不搭后语,需卧床静养,需加大药量。] * 刑部大牢。 壮汉被吊在刑具上,浑身都是鞭痕。 道道似沟壑般,鲜血直流。 青魂拿着鞭子,每抽一下便高声喝一句:“说不说!” 他身后的桌前,李摇风端着茶杯,漫不经心地道:“用刑。” “是。” “狗皇帝......”壮汉满脸横肉,眼神凶狠地瞪着李摇风,“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有种你杀了我!” 啪—— 青魂上手狠狠扇了他一个巴掌。 壮汉一歪头,吐出一口沾血的牙齿:“狗皇帝......” 李摇风冷冷看着他:“把眼睛挖了。” 青魂:“是。” “啊————” 壮汉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的眼眶变成了两个血洞,汩汩向外流血,现状凄惨无比。 “喂他吃下去。”李摇风嘴角微微一翘。 青魂得令,动作十分干脆。 壮汉脸上血泪纵横,想挣扎却根本无法摆脱青魂的钳制。 连呕带吐,最终还是被青魂硬塞了下去。 壮汉剧烈咳了好几声好半晌,也依旧不肯屈服,还在骂李摇风:“狗皇帝...不得好死...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接下来交给你了,”李摇风缓缓起身,“何时想玩,便何时折磨他,随时随地都可以。” 青魂:“是。” 他明白。 日后的时间里,这个壮汉会受到各式各样的严刑逼供。 而且因为看不见的原因,壮汉并不会知道下一个酷刑是什么,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李摇风的意思就是要将他狠狠折磨,直到他肯吐出背后之人为止。 青魂转头,微微一笑:“大家先撤,等我吩咐。” ——刑部大牢外。 李摇风蹙着眉走出来,正好看到在外面候着的陆缺。 “皇上。”陆缺上前行礼,“温神医将鹤少爷救回了鹤府,叶太医也住进了迟府,南吕不敢再离开皇后娘娘,也埋伏到了迟府附近。” 李摇风脸上还挂着没有消退的戾气,慢慢扭过头,打量陆缺几眼:“不错。” 陆缺低头:“老奴惶恐。” 李摇风没再作声,自顾自走远。 有人绑架鹤竹,要针对迟淼。 可迟淼自从来这里,只惹过李雪落一个人。 他能感觉到迟淼对李雪落的恶意,李雪落自然也心知肚明。 那女人睚眦必报,报复迟淼也是很有可能的。 只是她的势力已经大到能在宫外绑走鹤竹了吗? 鹤家在京都也不容小觑。 能绑走鹤竹,单凭这几个武夫,根本不可能。 李摇风眉头再次皱起。 难不成,李云竭的人已经渗入了京都,已经和李雪落沆瀣一气了? 看来迟淼只有在他身边才最安全。 可是迟淼的病...... “啧...”李摇风深吸一口气,显然陷入了纠结犹豫。 这时,跟在他身后的陆缺忽然开口:“皇上,最近宫内很平静,老奴觉得,您应该去民间走走,最好微服出巡。” 李摇风抬起眼,那双金眸从陆缺脸上划过,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看来陆公公近日很清闲啊?” 陆缺抿唇笑笑:“皇上首次微服私访,自然要避人耳目。老奴觉得中书令迟大人的府邸很安全,皇上暂时居住在那里最为合适。” 李摇风唇角一勾,脸色都好了不少。 只见他一摆手:“去办。” 第41章 暴君直接住进迟府,老婆我来了! 第41章 暴君直接住进迟府,老婆我来了! 翌日。 迟府门口。 迟曜和迟淼还坐在饭桌前吃早饭的时候,门外就传来了下人的汇报声。 听清下人的话,迟曜愣了好几秒,复又慢慢扭头望向一旁也目瞪口呆的迟淼。 “大孙子,皇上微服私访,来咱们家了!” 迟淼:“我听到了祖父!怎么办!” “能怎么办!出去迎接啊!” “哦哦!” 两人迅速跑出房间,跑到大门口,双双撩开衣摆:“臣参见——” “不必,” 帝王今日穿着虽不似龙袍点眼,但也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皇后近日可好?”李摇风望着迟淼,忽地道, 迟淼迷茫地看他几眼,点了下头:“挺好的。吃得香,睡得香。” 李摇风“......” 迟曜大惊失色,急忙拽他衣袖:“怎么说话呢!你这是暗指宫里不好吗!” 迟淼狐疑地将目光落到迟曜脸上:“我没有那个意思啊......” 李摇风完全没有在意,只轻笑一声:“迟大人,朕的住处可有安排好?” 迟曜一愣,立刻反应过来:“皇上恕罪,老臣还未来得及安排。不如...不如您先与皇后挤一挤?” 迟淼“????” 李摇风笑着从他身边走过,满脸随意:“既然迟大人都这么说了,朕也不好拒绝了。” 迟淼:“......没人问问他的意见吗!” 于是他只能低着头,跟在李摇风后面一道往屋里走。 自古没有人能和帝王并排走,即便牵着手,也只能稍稍退于他。 这是规矩。 迟淼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 但是之前他在宫里的时候,还不懂规矩,自然不知道不能越过帝王。 姜晗被银簪穿手那次他越过了李摇风。 回凤临宫吃午饭那一次他也和李摇风一起走的。 这么多次,他都没有受罚。 李摇风嘴上说罚他禁足,实际上他去哪儿都没人管,在宫里到处溜达都没事。 嘴上说罚他磨墨。 实际上...磨墨算什么罚! 那不就是玩闹吗? 何况也没规定他必须多久磨完,更是带着嬉闹的成分在。 所以说来说去,李摇风确实对他一直挺好的。 迟淼抬头,望向面前帝王潇洒的背影。 忽地又似被烫到般缩回目光。 “皇后住在哪间?” 前面的李摇风顿住脚步,淡淡开了口。 迟曜迅速应声:“皇上,皇后在东厢房。” “那宫中两位太医的住所?” 迟曜:“西院的东厢房和西厢房。” 李摇风低笑一声,伸手指向东厢房:“为了防止迟大人吓到皇后,朕应当也住到东厢房。” 迟曜“......” 老臣的脸上露出丝丝尴尬。 迟淼扭头看自己爷爷一眼,又扭头看暴君:“吓到我?” 李摇风笑而不语。 迟淼神情茫然了片刻,也没再追问。 结果没追问的后果便是,他完全忽略了李摇风的后半句话。 看着自己房间被青魂一趟一趟往里倒腾东西,迟淼终于脑袋里嗡地一声! 什么!情况!! 李摇风就这么登堂入室了!?? 他迟府不但住着一个江湖神医一个宫中太医,现在连皇上都要来了!? 这么多人都在迟府做什么? 打麻将吗? 迟淼怔怔地站了几秒,忽地走向迟曜,大声说了一句:“祖父!咱们迟府可养不起这么多人吧!” 这话一出,院中的几个人都望了过来。 迟曜抬手捂住迟淼的嘴,对李摇风哈哈一乐:“哈哈哈皇上放心,迟府定会竭尽所能,让皇上住得顺心!” 迟淼:“唔唔!” 迟曜:“皇上若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告诉老臣!老臣差人去买!” 迟淼眼睛瞪大:“唔唔唔!” 李摇风微微偏头,目光在迟淼身上扫了几下,忽地说:“吩咐好你迟府的人,见朕唤‘李公子’便可。” 迟曜点头如捣蒜。 李摇风:“我确实有些东西需要置办,迟少爷若无事,便和我一道出门吧。” 迟曜:“好!” 迟淼:“唔唔唔唔!” 好歹让他说句话啊!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他连说句话的权利都没有吗! 可惜,在场两人似乎都没有听他意见的意思。 迟曜甚至还将他往门外推,边推边说:“和李公子好好逛逛哈!回来给我带只猪蹄,要卤的。” 迟淼“......” 大门在两人身后砰地关上。 看着自己身边站着的暴君,和他身后跟着的青魂,迟淼重重吸了口气。 有的人真的想尽办法躲都躲不掉啊! 宫中要被宣去一起用膳,好不容易回府,竟然还搞微服私访。 访什么东西啊? 访他吗? “迟少爷在想何事?”李摇风低低的声音压了下来,“地主之谊应当尽到吧?” 迟淼闷着头,一言不发。 见状,李摇风也没再说话,抬脚上了马车,而后对他摊开掌心。 迟淼扁嘴。 手掌动了动,李摇风含笑道:“迟少爷,请上马车。” 听到这话,迟淼一时间恍了神。 他从没听过帝王的口中出现“请”这个字。 思绪乱飘,人却诚实的将手搭了上去。 李摇风握紧他的手,一使劲,将人拽上马车。 迟府的马车还是不错的,至少里面空间没有那么小,坐上五六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一进马车,迟淼便自己缩在一角。 满脸戒备。 虽然前几日他们吵架,但吵出来了两个重点: 一是李摇风早就知道他不是原主。 二是李摇风确实对他还可以。 李摇风忍不住握拳抵在唇边,轻笑了一声,带着丝丝慵懒。 “在外我是李公子,迟少爷应当唤我一声‘夫君’。” “哈?”迟淼脱口而出道,“想得美!” “迟少爷这是生怕旁人不知我是皇帝吗?”李摇风道,“我可是微服私访,身份要保密。” “你到底要访什么啊?”迟淼双眼睁的滴溜溜圆,“说出宫就出宫,好自由......” 李摇风沉默了片刻,叹道:“鹤竹被绑架,绑匪虽留了活口,但他们身后定是有人指使。” “或许是李雪落,也或许是李云竭的人渗入了京都。我若继续在宫中,岂不是坐以待毙?” 说着,李摇风眼中的不屑一闪而逝。 迟淼瘪着嘴,眼神非常复杂:“不管是谁,想害的都是我,阿竹真是受了无妄之灾。” 李摇风一挑眉:“迟少爷竟然会用成语。” 迟淼“......” 这一句话让迟淼的底气蹭地一下涨了上来! 他在现代学习很好的! 怎么可能没有文化! “我会用的成语多了去了好不好,”迟淼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小心日后吓死你。” 李摇风一愣,嘴角抿了丝浅笑:“我等着。” “哼。” 少年气鼓鼓地将自己窝成一团,巴掌大的小脸埋进胳膊里,只露出上半张脸,平白添了几份可爱。 李摇风禁不住嘴角上翘:“你过来。” 迟淼瞪他一眼,纹丝不动。 李摇风脸上笑意飞速淡化下去:“我说,过来。” 第42章 淼淼:我的愿望,就是明年涨十个胆子! 第42章 淼淼:我的愿望,就是明年涨十个胆子! 迟淼一怔,紧抿着唇,松开抱着自己膝盖的胳膊。 为什么李摇风不穿龙袍也这么吓人啊! 身上的压迫感莫名其妙的。 他根本没胆子忤逆。 于是,马车内,身着浅绿色长衫的小少爷,像是被逼迫般一寸一寸朝另一个公子挪。 那公子虽穿着简单,周身却萦绕着一股肆意张狂的气息。 只见他淡色的薄唇微抿,嘴角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伸手直接捞过小少爷的腿弯,将人直接抱了起来。 “哇!” 迟淼这回反应极快,还没等被抱到怀里的时候,便伸手抵住了李摇风胸膛。 “我们不是说过!不能这样吗!干什么总是动手动脚!” 李摇风一滞,有些狐疑地问:“说过吗?” 迟淼笃定:“你答应了的。” 李摇风沉默了。 他何时答应过不靠近迟淼? 这小少爷说得这么肯定,难不成真是他忘了? 不过无妨。 说过也可以反悔。 “那我现在反悔了,”李摇风扣着他的腰稍稍一揽,迟淼便控制不住地撞进了他怀里。 “皇...” 李摇风迅速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唇:“唤夫君。” 迟淼抓住他的手指,脸颊没忍住泛起嫩红。 “快唤,”李摇风威胁似的将手搭在他腰间,仿佛他一句话说的不对便会狠狠掐上一下。 迟淼突然不敢看他,强忍着心慌,磕磕巴巴开口:“不...不不唤!” “为何?”李摇风问。 “我是男的...”迟淼声音微糯,“哪有大男人管别人叫夫君的,你别把我当女孩儿......” 说完,他忽然哽了一下。 其实,他真的是个博览群书的读书人。 他看过不少耽美文。 各种题材,各种类型,各种网站。 里面受管攻叫老公相公夫君之类的其实很多。 但要是放在自己身上....... 那可不单单只有不自然了。 “啊...”李摇风慢慢松开手。 正当迟淼觉得他再次逃过一劫的时候—— 那只手忽然又伸回来,在他腰上轻轻捏了一把。 迟淼“!!!!” “没有人把你当成女子,你也没有哪里像女子。” 李摇风正色道:“你虽然笨了些,性子呆了些,但可爱不是女子的专属。” 迟淼当场愣住。 这种话,他从来没有听到过。 在他生活的朝代,总有人说他性子软弱像女孩子。 更有的人直接骂他是娘娘腔。 他每次都会反驳,但反驳的后果...就是挨打。 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第一个说他不像女孩子的,是李摇风。 再看到李摇风严肃的神情,迟淼心头一阵狂跳,好像要从胸膛里蹦出来般:“皇上......” “别将自己绷得那么紧,”李摇风轻声道,“睡会儿吧,到了地方告知你。” 迟淼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呆呆地望着李摇风的脸,鼻尖泛酸。 这个男人好像真的挺好的... 人长得好看,地位够高,心思缜密。 而且有的时候还很温柔。 除了缺点全是优点。 “你先放我下来......” 迟淼又起了那股倔劲儿。 几乎是一瞬间,李摇风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原本轻轻搭在迟淼后腰的手掌,变为了大力的钳制。 帝王的嘴角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强硬地将人按在怀里。 开口间,冷气也跟着渗出来:“迟淼,我是不是一定要凶些对你,你才肯听话?” 迟淼被凶的撅起嘴,一动也不敢动了。 等他生日的时候一定要许个愿望—— 希望明年可以长十个胆子! 不说呛李摇风几句,至少有胆子拒绝! 见迟淼乖下来,李摇风脸上的戾气才散了些。 知道迟淼受过伤害之后,他并不想这样和迟淼说话。 但迟淼这小王八蛋,不强硬些对他,他就像只小刺猬似的到处钻。 时不时还用刺扎你一下。 即使知道这是迟淼保护自己的方式,他也无法温和下来。 迟淼把自己封闭的太严实。 若无法正常踏进,便只能强制踏进。 不然...永远没有办法在迟淼心里留下一席之地。 “呼......” 迟淼竟然很快睡着了! 他闭着眼睛,乖巧窝在男人怀里。 手还抓着男人衣领,睡颜相当恬淡。 李摇风低头看他一眼,嘴角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下去。 怎么会有人觉得迟淼像女孩子? 虽然生的白净,性子怂了些。 但言语动作间,可没有丝毫女气。 两人就这么在马车里休息了一路,直到约半个时辰后,马车到达目的地。 青魂在外低声唤道:“公子,到了。” 李摇风嗯了一声,俯身靠近迟淼耳边:“醒醒。” “呼...”迟淼睡得很香,听到喊声还咂吧了两下嘴。 李摇风觉着可爱,又唤:“小少爷,醒醒。” “唔...”迟淼不耐烦地蹙了蹙眉,又往男人怀里缩了几分。 李摇风失笑不已,干脆直接将他抱下马车,朝着院中走去。 青魂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忽然道:“公子...属下觉得您不适合带着少爷去。” 李摇风顿住脚步,迟疑了一秒,最终还是继续向前走。 青魂幽幽地叹了口气。 两人绕过重重院落,在最里面的院中正房前停住脚步。 青魂先走上前,抬手叩门:“徐夫人,徐夫人?” 里面传来脚步声,一个丫鬟拉开门,见到两人,表情明显怔了一下。 而后她低着头走出来:“参见皇上,夫人在屋里。” “嗯。” 青魂和丫鬟都守在了外头,李摇风则抱着迟淼进了屋。 屋内很是干净整洁,窗前的桌案上,一妇人正埋头看书,见他进来只瞟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天子大驾光临,老妇这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听到妇人明显冷漠的语气,李摇风脸色微变。 “许久未见了,依旧这般话里藏刀。” “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妇人嗤笑一声。 “啧...”李摇风歪头,阴鸷目色渗着寒意,“我倒是很想与阁下叙叙旧啊......” “母后。” 第43章 来预定一碗盒饭 第43章 来预定一碗盒饭 这称呼让妇人猛地抬起头来,望着李摇风的眼中尽是恨意。 “老妇可担不起皇上一声母后,”她冷笑一声,“你我早已恩断义绝!” 李摇风无所谓地勾了下唇,垂头,视线落在怀中人的脸上。 “别吵醒他,徐夫人。” 徐易莲怔了怔,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向迟淼。 少年窝在帝王怀里,睡得很香,团成团的动作明显能看出对对方的依赖。 “他是......” “我的皇后,”李摇风淡淡道,“迟曜的孙儿。” “迟曜的孙子!?”徐易莲一声尖叫,“你将他娶做皇后!?” 这一声高昂尖利的吼声,成功将迟淼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眼便看到李摇风正注视着他。 一瞬间,脸颊的热度便从脸颊扩散到耳朵。 “放放我下来!”迟淼睫毛微颤,虚虚握着拳头,弱弱地出声,“成...成何体统...” 李摇风一扬眉。 怀中少年这副想反抗又不敢反抗,憋了又憋,最终只能弱弱开口的模样,当真是太可爱了。 这次不逗他了,毕竟还有旁人在场。 于是,李摇风松了手,任由迟淼落到地上,噌地一下跑出去好远。 “离...离我远点儿!”迟淼左看右看。 房中除了李摇风只有一个妇人,看上去不像很好相处的模样,他没处躲。 他只能跑到门口,哗啦一下拉开门,结果正和门外候着的青魂对上视线。 青魂:“迟少爷,您...” 没等迟淼开口,腰上忽然揽上了一只大手,将他整个人再次拖了回去,门在青魂面前砰地关上。 青魂“......” 糟糕。 他觉得自家主子这位皇后娘娘,好有意思。 一看到他就想笑。 真是离奇。 屋内,迟淼被帝王拉到面前。 李摇风低下头,语带威胁地道:“老实些,我不想当着旁人的面训你。” 迟淼:“哦......” “哈哈哈...”徐易莲突地开始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又刺耳。 “李摇风啊李摇风,你当真是疯了!” “为了江山,为了天下,连男后都娶!!?” 迟淼吓得一抖,下意识望向徐易莲:“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徐易莲恨恨道,“娶你不过是为了迟家势力。他眼中只有江山!根本无所谓留不留下后代,根本不管你愿不愿意!” 迟淼:“哦......” 强强联合,皇室与世家联姻不都是为了利益吗? 毋庸置疑的事情,这位妇人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呢... 李摇风没作声,只幽幽地看着迟淼。 迟淼则沉默了几秒,忽地说:“我知道啊!不用你再说一遍啊!” 徐易莲哽了哽,又道:“迟曜也是疯了,竟然会同意将唯一的孙子嫁出去!”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迟淼抿抿唇,有些不知该回答什么。 主要是,这位妇人的话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 李摇风是皇帝,还不碰后宫嫔妃,娶了男后,日后江山谁来继承啊? 他也是。 他这一代,只有他一个男丁。 这个朝代对子嗣很看重吧? 那皇嗣应该更重要才是。 “在你眼里,娶妻只是为了传宗接代吗?” 李摇风的目光在迟淼身上停留片刻,面色从容:“我的江山无人继承,不是正中你下怀?” “......”徐易莲沉默了下去,半晌没作声。 迟淼竖着耳朵偷听,可怎么听都听不懂。 这妇人是谁啊? 怎么和李摇风针锋相对的。 李摇风微微低下头,掌心一扣,将他往怀中扯了扯。 他顺手将迟淼鬓边的碎发拢到耳后,把嘴唇凑上前:“她是先帝的徐贵妃。” “那是谁?”迟淼还是没懂,悄悄抬眼看他。 李摇风轻笑道:“是我的生身母亲 。” 迟淼“!!!!” 啊?! 他以为李摇风的父母都死了呢! 怎么还有个母亲,还在这里啊? “呸!” 听到这话, 徐易莲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从你杀了你父皇开始,我们就再也不是母子了!” 迟淼埋下头,默默在心内琢磨。 李摇风弑父杀兄不是秘密。 在整个凤临国都不是秘密。 他给旁人的观感那么差,得到“暴君”的名号不是没有理由的。 自己也曾因为这个,对李摇风避之唯恐不及。 只是没想到他的亲生母亲没有死,而且隐居在了这里。 “随你说,”李摇风只低声开口,“徐易莲,我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 “李云竭和李雪落盘算我的江山不是一日两日了。” 徐易莲:“哈哈哈!抢来的江山,坐了五年,你也该下地狱了!” “呵呵,”李摇风冷冷地盯着她,“若李云竭入京,徐易莲,你以为你能活?” 闻听此言,徐易莲脸色骤变。 “当年为了太子之位,你杀李云竭生母这件事,不会以为他不知道吧?” 徐易莲踉跄着坐回椅子上,满脸惊惧。 李云竭的生母,是先帝的妃子安氏。 当年她和安氏争贵妃之位,都想让自己的儿子做太子。 可惜安氏终归是没有算计过她,落得个病死冷宫的下场。 或许也是因为愧疚,先帝没有迁怒李云竭,反而没过几年便封了他为亲王,直接给了云州八城。 若李云竭抢了李摇风的江山,那她或许真的无法再安生活下去...... “求我,我可以保你一命,”李摇风的目光冰凉无情,金色的眼眸内划过一道幽芒。 徐易莲愣住,不敢相信地吼道:“李摇风!我就是死也不会求你!弑君杀父的罪人,你就敢车裂凌迟,永世无法翻身!” “好。” 李摇风一摆手。 青魂推开了门,将一个长条布包呈到他面前。 李摇风直接将布包扔到徐易莲面前的桌子上,眸光变得狠戾。 “既然你觉得皇位适合让李云竭坐,那你便自我了断吧。” 徐易莲僵在原地,感觉从头到脚一阵寒意。 她两腿发软,手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这时,迟淼抬头望向李摇风,“皇...公子,她...” 李摇风没作声,只将人又往怀里圈了圈。 迟淼也不吱声了。 若李云竭真的夺了皇位,这些人都要死。 早死晚死都一样。 “怎么?下不去手?”李摇风轻蔑道。 徐易莲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后背也被冷汗浸湿。 “我...我...” “你若真有那魄力,早就跟着先帝一道去了,又何必在这里苟延残喘?” 李摇风道:“徐易莲,你若想活,便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在李云竭来之前,我便先给你个了断。” 徐易莲浑身都在抖,猛地抬起头来,脸色惨白:“你你你...你不得好死...” “若你还活着的消息被李雪落知道,你猜她会不会来找你?我可记得,她曾在你膝下养过两年啊?” 徐易莲咬着牙,死死瞪着他:“你究竟...想做什么!” “李雪落死,你便能活。” 撂下最后一句话,李摇风转身,牵着迟淼的手大步走了出去,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迟淼愣愣地被他牵着走,只觉得心慌意乱。 一对母子的关系竟然能坏到这个地步。 “公子...” 听到迟淼颤抖不稳的声音,李摇风顿住脚步。 “你们...”迟淼说话结结巴巴,“就就就...她会不会自尽啊...” “她不会。”李摇风低声道,“她为了活命,什么都做得出。” “啊...”迟淼总觉得这句话里别有深意。 可他听不懂,也想不明白。 给他的信息量太少了。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李摇风忽地苦笑一声:“我很阴狠无情吧?青天白日里,意欲逼死生身母亲。” 第44章 小傻子自己将自己送进坑里 第44章 小傻子自己将自己送进坑里 迟淼一呆。 虽然不知道李摇风和徐贵妃之间发生过什么事。 但这一会儿自己也能看出来,徐贵妃对李摇风的态度特别差。 似乎在心里认定了,他就是那六亲不认无情无义之徒。 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自己只是个炮灰男后,还无法传宗接代。 再说了,谁还不是个双标的人了? 不说别的,至少李摇风目前为止对自己很好。 而且既然说了要报恩,就不能言而无信! 迟淼慢慢低下了头:“公子...今日出来只是为了来这里吗?不是说还有东西要买...” 李摇风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迟淼温吞着道,“去去...去...” 李摇风微微侧过脸,眸中渐渐溢上笑意:“去哪儿?” “听戏、听书、酒楼吃好吃的,”迟淼顿了顿,又补了几个,“或者赏花!泛舟游湖!斗蛐蛐都可以!” 说着说着,迟淼的勇气也涨了不少。 李摇风是皇帝,或许京都很多好玩的都没玩过呢! 那自己肯定要带他好好玩玩! 李摇风依旧半垂着眼帘,唇角盛满笑意:“当真?” 迟淼:“嗯!!” “可是你说的这些我都未曾玩过,”李摇风佯装愁闷地叹了口气。 “宫中的日子如履薄冰,当真不如外头自在。” 迟淼当场上当,头也不回地将自己送进了坑里。 “那全都玩一遍!全部都玩一遍!” 说着,他还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满脸诚恳地看着帝王:“我一定尽到地主之谊!” 李摇风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 这小傻子太可爱了。 两句话便自己钻了笼子,都不需要绑。 “那便劳烦迟少爷了,”李摇风强压着疯狂上翘的嘴角。 迟淼兴冲冲应声:“好!!” * 鹤府。 太阳已经落山了,鹤竹还不肯放温亦情回去。 用的理由更是千奇百怪。 这会儿,鹤竹还兴致勃勃地将人扣在房里,伸着手在他眼前晃:“温神医,我觉得我指甲不太舒服。” 温亦情“......” 这半日,鹤竹基本上快将身上所有位置都说了一遍。 总而言之,就是找理由让他诊治。 借此来将他留在鹤府。 他亦是心知肚明这鹤少爷安的什么心思。 只是... “温神医温神医!”察觉到温亦情在出神,鹤竹急忙开口唤他,“今夜在鹤府留宿吧?” “淼淼那边有叶太医,不会有大碍的!你放心!” 温亦情轻叹口气,眼神里透着一股清冷的温柔。 “可那是皇上的旨意,若我不去迟府,怕谨安会被迁怒。” “这样啊...” 鹤竹神色落寞下来。 他已经很努力在找事儿了。 没错。 从身上不舒服开始找话题与温亦情聊天,半日来他口干舌燥,就差把“我看上你了”这五个字刻脸上了。 可温亦情还是说什么都要回去。 怎么办呢...... 鹤竹忽然眼睛一亮! “温神医!我送你去迟府吧?” 温亦情展眉微笑,清隽动人:“那便劳烦了。” “不劳烦!” 谁知,鹤竹压根不打算坐马车送温亦情回府。 他直接拽起人的衣袖:“温神医,鹤府到迟府中间有一条长街,每逢初一十五便有灯会!我带你去逛逛!” 温亦情:“不...不必...” 话压根说不完。 鹤竹只当没听见似的,在前面蹦蹦跳跳带路。 两人身后不远处跟了好些护院,都是为了保证鹤竹的安全。 这少爷刚被救出来就往外跑,真真是让人捏把汗。 温亦情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算了。 鹤竹一个人在外面,他确实也不太放心。 论身份,他和没嫁给李摇风之前的迟淼差不多。 都是京中数一数二世家的少爷。 若是出了事,朝堂动荡,百姓也不安。 想通后,温亦情便加快脚步追上前,和鹤竹并排走着。 “温神医!那边...” 一听到鹤竹的声音,温亦情急忙开口:“鹤少爷,在外面不必这般唤我。” “好!温大哥!”鹤竹嘿嘿笑着,“我们去猜灯谜好不好啊?那摊子前好多人!看来那灯谜很难!” 温亦情:“我对这个没有兴...” “走走走!” 话再次戛然而止。 鹤竹半是胁迫地直接将人拽到摊位附近,而后踮脚往里看:“温大哥,那灯笼挂得不够高,我看不见灯谜!” 温亦情四下扫几眼,正巧看到一张矮凳:“这里有凳...” 从旁边忽然蹭出来一个人,一脚踩在上面:“抱歉,这张凳子有人了。” 温亦情“......” 这个虎背熊腰,腰间还别着长刀的人,不正是鹤府的护院吗? 当他不认识吗! 鹤府的人当真同气连枝。 温亦情难得的感受到了挫败感。 这鹤家少爷目的性实在太明显了。 他第一次遇到这种难缠的家伙,一时间还真想不出办法应对。 “猜灯谜诶!那边有猜灯谜!” 不远处忽地传出一道清亮的少年音,温亦情和鹤竹下意识望过去—— 对面两人也正巧望过来。 八目相对,四个人全愣了一下。 那一瞬间,似乎空气都滞住了。 鹤竹先回过神,惊喜地开了口:“淼淼??” 听到呼唤,迟淼猛地睁大眼睛,身躯都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温亦情会和鹤竹在一起逛灯会啊! 完了。 他的世界颠覆了。 第45章 这剧情彻底掰不过来了,活见鬼! 第45章 这剧情彻底掰不过来了,活见鬼! 那头,鹤竹明显很开心,冲着迟淼就飞奔了过来。 差点儿将他撞一个踉跄。 “淼淼!你也出来看花灯啊!怎么都不告诉我!” 迟淼神色恍惚,眼睛还放在不远处的温亦情身上。 “阿竹...你要是哪天头掉了...我会帮你安上的。” “瞎说什么呢!!”鹤竹撅起嘴,捶了他一拳,“乱说话,生气了啊!” 迟淼瘪着嘴,不作声。 鹤竹这才看到他身边站着的皇帝,顿时吓得一惊,差点儿没当场下跪。 “参...” 李摇风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错,脸上还隐约带着笑意:“不必,唤李公子。” 鹤竹:“李公子!您怎么会在这儿啊!” 李摇风佯装无奈地道:“宫内太闷,出来透透气。” “是吗...”鹤竹眼珠转转,准确落到还在呆愣的迟淼身上,忽地抿唇一乐,“您是来看淼淼的吧?嘿嘿,你们感情真好!” 李摇风一挑眉,显然对这句话很受用。 迟淼就完全心不在焉了。 这次这个修罗场,应当是最大的。 为什么明明应该是一对的两个人,现在却都和旁人在逛灯会啊? “淼淼?”鹤竹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又走神了?” 闻言,李摇风迅速揽过他的肩膀,低声开口:“小少爷,在想什么?” 迟淼一激灵:“没想什么!” 李摇风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迟淼的病似乎又严重了些。 时常走神可不是个小问题。 “两位也好雅兴,”温亦情慢步走来,刚说出一句话,还没等说下一句,鹤竹就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袖。 “嘿嘿温大哥!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温亦情:“等下,我还有话问......” “有什么可问的啊!”鹤竹使了不小的力气才将温亦情拽到一旁,而后埋下头低声说:“温大哥,皇上都出宫来找淼淼了,你还看不出他们有多恩爱吗!” 温亦情一脸无奈:“鹤少爷,我对迟淼没有旁的想法。”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们是不是不该打扰他们啊!” 温亦情:“......好吧。” 他只是想问问迟淼,这两日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叶谨安虽然是他徒弟,继承了大部分衣钵,但还是自己心里有数最为稳妥。 他也确实是对迟淼起过好奇心,但好奇心还没变质的时候他就已经抽身了。 现在不过当迟淼是朋友罢了。 见温亦情没再多说,鹤竹立刻转头,冲迟淼笑笑。 “淼淼!我们去那边了哦!” 迟淼:“哦!” 眼睁睁看着两人走远,迟淼心内的震惊已经压都压不住了。 这剧情他是彻底掰不过来了!! 迟淼眼珠子直勾勾的,一直盯着刚刚两人离开的方向。 李摇风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为什么迟淼的眼里有鹤竹,有温亦情,却从来都没有他李摇风? 他究竟哪里比不上这两个人了? “还没看够?” 耳边响起独属于那男人阴恻恻的声音,迟淼打了个寒颤,后背发寒。 糟糕,没注意身旁这位。 看到温亦情和鹤竹在一起,李摇风应当也很生气吧? 可是自己又能做什么? 掰个剧情掰不过去,变得乱七八糟。 爱情保镖没当几天就失败了。 现在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憋着憋着,迟淼就脸颊泛红,自己把自己哽住了。 李摇风“......” 真是。 这小傻子什么都不懂,还总是自己噎自己,真是又呆又笨。 “罢了,要猜灯谜吗?”李摇风再次敛住烦躁,耐着性子问道。 闻言,迟淼僵硬的眸子才算是稍稍动了几分。 他抬头望向四周。 摊位前围的人很多,不过他能看到摊位前挂着的灯笼,上面书着灯谜。 “这个灯谜...”迟淼眨眨眼,“好简单!” 没等李摇风说话,迟淼就忽然从一旁窜出去,自己在人群里挤了又挤,成功挤到了摊位前。 李摇风一愣,纳闷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掌。 真不愧是小刺猬,跑得这么快。 “我知道这个!”迟淼单手扒住摊位上的桌子,另一只手伸着够头顶的大灯笼,“这个是——” 嗖! 一支利箭忽然从灯笼上穿了过去,灯笼整个掉了下来! 迟淼手一抖,下意识向后退。 可身后全是人,他没退动,只能本能地双手捂头。 人群出现了骚动,各个都在惊呼,人挤着人,脚步声乱七八糟。 迟淼脸上的血色渐渐消失,脑中也一片空白。 为什么会有箭啊...又是有人要杀他吗...... “迟淼!” 一条胳膊环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拽进怀里,李摇风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迟淼?迟淼!” 迟淼手脚冰凉,嘴唇颤了又颤,愣是没说出话来。 见他这样,李摇风也有些心急。 他知道迟淼胆子很小,碰到一些事情的时候,第一选择永远是逃避,是退缩。 那支利箭距离迟淼的手不到一寸! 这么突然,也难怪将他吓成这般模样。 “没事,”李摇风轻声安抚着他,“我在这儿啊...不怕...” 迟淼慌张地扯住男人衣领,颤巍巍地开口:“是...是不是又有人想杀我...” “青魂已经追出去了,没事啊...” 一看到迟淼这副惊惧失神的模样,李摇风便感觉心里十分难受。 那种窒息感压在心口,久久散不下去。 “啧啧...” 不远处突地传来一道男声。 李摇风冷脸望过去。 随着声音出现,四面八方出现了很多人。 各个都是杀手打扮,明显来者不善。 “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当真是......” 李摇风没有说话,只上下打量来人。 现在空地上只有他和迟淼。 对方有备而来,要调虎离山。 或者是一网打尽。 “我大哥呢?”来人问道,“被迟淼抓到哪里去了?” 李摇风神色一顿。 这人问的应当是那个在刑部大牢里的壮汉。 他认识迟淼,却不认识自己? “你可知我是谁?” 来人低笑一声:“我管你是谁?难不成是这小子的姘头?” 李摇风不着痕迹地瞟了眼怀中的人,又开口:“他可是当今皇后,你们敢伤他,就不怕皇上?” “这天下谁不知道,那暴君阴狠无情,和迟府少爷成婚,不过是为了迟家势力。” 来人竟然开始侃侃而谈:“他们两人根本就是同床异梦。说不定我杀了迟淼,皇上还能赏赐我呢?” 听到这话,迟淼瞬间变了脸色。 他嘴唇扁了扁,呜咽一声,将头再次埋进男人胸前。 李摇风轻叹一声,低声道:“别怕,没人能杀你。” “其实你也是个翩翩公子,”来人的眼神露出贪婪,“在宫外和这迟淼偷情的感觉如何啊?是不是特别舒坦?我看这小少爷生的可真俊秀啊...” 李摇风半眯的眸子瞬间睁开,晃出一抹狠厉的光来:“放肆。” 第46章 暗恋的苦,就让暴君吃吧 第46章 暗恋的苦,就让暴君吃吧 “啧啧,”来人耸了耸肩,扬手一摆,“不同你废话了,上!” 李摇风脸上笼着一层阴云,将迟淼护在身后:“都是蝼蚁!” “事到如今你还......” 来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不敢相信地望向面前。 李摇风两人的四周忽然跑过来一堆穿着百姓衣衫的人,依稀还能辨认出,正是刚刚在灯笼摊子前的一群人里的。 “臣救驾来迟,主子恕罪。” 为首的,赫然是南吕。 李摇风没回话,而是扭头双手抓住迟淼肩膀,轻轻晃了晃:“迟淼?” “啊...啊?”迟淼呆呆地看着他,“我...我在呢...” “你没事吧?你还好吗?” 迟淼歪头看他,眼眸黑黢黢的。 李摇风呼吸一滞。 这小傻子还没反应过来。 太让人心疼了。 表情茫然又无措,望着他的眸子虽清亮动人,却依稀能看出迟钝。 他这次微服私访,确实有想守着迟淼的成分在,但他在迟淼身边,似乎危险也不会消失。 忽地,迟淼伸手扯扯他衣摆:“我我跟你说...刚才那个灯谜,我好像猜错了......” 李摇风“......” 南吕“......” 李摇风重重吸了口气,哭笑不得地扭头:“你看好他。” 南吕:“那您?” 李摇风低笑一声:“杀个人。” “是。” 迟淼诧异地望着李摇风。 这话的意思是,他要亲自上去打? 李摇风可是皇上,皇上还用自己出手的吗? “迟少爷,”南吕道,“主子生气了。” “生什么气?”迟淼还在问,李摇风却已经按长剑在手,收敛笑容,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对面的人刚刚还出言不逊,这会儿却想转头跑。 李摇风没有给他机会。 他看准时机,猛然冲出,手中的剑风凌厉,疾如闪电。 那人反应也很快,侧身躲开了他的攻击,一个跨步,伸手想抓他的手臂。 李摇风长剑挥洒,空气被搅动发出刷刷的声音,剑刃划出一道流光,在瞬间刺进了来人大腿。 “啊!!” 那人惨叫一声,迅速反击,却被李摇风当胸一脚,踢得倒飞出去。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迟淼似乎都听到了那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满脸都是怔然。 那人挣扎着想起身,李摇风直接冲上前,一脚踩在他脖子上,令那人倒抽一口冷气。 犹如淬了毒的冰冷,从李摇风嗓子里溢出来:“迟淼没有姘头,他也不会有。明白吗?” 那人歪头吐出一口鲜血。脸上全是愤恨:“你是...什么人...” “你不需要知道了。” 李摇风脚下猛地用力,只听见咔嚓一声。 那人气断声绝,倒地而亡。 目睹这一切的迟淼已经惊呆了。 虽然早就知道李摇风是个强大的男人,但亲眼看到他几招就将一个杀手头子毙命,还是有几分不可思议。 李摇风随手将长剑一丢,缓步走到迟淼面前,忽地微微倾身凝视着他,弯唇笑着开口:“刚刚那个灯谜的谜面是什么?” 迟淼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是...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谜底应该是爱人之间的相思之情吧......” 李摇风沉默了几秒,轻轻摇了下头。 “是相思,但不是爱人之间的相思。” “那是什么....” “是暗自钟情对方,却无法得到任何回应和尊重的苦闷之情。” 李摇风敛眸,喃喃道:“你记得,谜底是‘一人钟情’。” 迟淼睫毛微颤,重重点头:“嗯!” * 京都近郊民宅内。 徐易莲捏紧手中的信,忐忑不安地等着。 直到丫鬟敲门禀告:“夫人,来了。” 李雪落今日穿得十分低调,身旁也只带了一个丫鬟。 见到徐易莲,李雪落哽咽着扑了上来:“母亲!您当真还活着!母亲!” 徐易莲也抽噎着,眼泪直流。 两人在房中坐下,李雪落开心不已,握着她的手死活不肯松开:“母亲!我这次来,是有事情要和你商议!” 徐易莲一怔:“什...什么事。” “母亲,皇位也该换人来坐了!” 听到这话,徐易莲惊恐地捂住她的嘴:“这种话怎地能随意说出口?!” 李雪落反而笑盈盈地将她手拨下来,安慰似地轻拍:“母亲,我知道你恨李摇风,恨不得杀了他。” 徐易莲没作声。 “云竭已经开始行动了,用不了多久,京都就会出事,母亲,我先将您接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好不好?” 闻言,徐易莲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分:“去...去哪儿啊...” 这京都到处都是李摇风的眼线,她又能逃到哪里? “母亲你放心,云竭答应我,不会伤您!”李雪落语气笃定。 “是...是吗...” 徐易莲根本不敢直视她的眼睛,鬓边也开始生出冷汗。 这一切都在李摇风的意料之中。 论心计,自己这个儿子远远在他们这群人之上。 连今日李雪落的话,他都猜得到。 李云竭会不会放过自己,也是未知数。 与其生活在担惊受怕中,不如...... 徐易莲忽地将手边的茶杯向前推推:“一路寻来累了吧?先喝口茶,慢慢同母亲说,不急。” “好!”李雪落不疑有他,干脆利落地喝了一整碗,而后冲着徐易莲笑笑,“母亲!等云竭上位,我也不做长公主,我们就做一对平凡母女可好?” “我在郊外买些宅子地皮,我们谁都不管了好不好?” 闻言,徐易莲用双手死死捂住了嘴,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 “母亲您别哭啊~” 李雪落笑眯眯地拿出手帕,替她拭着眼泪:“李摇风弑父杀君,早就该被天下人耻笑,万劫不复了~” 徐易莲嚎啕大哭起来,伸手握紧李雪落的手:“女儿啊!!母亲对不起你!!” 李雪落一怔:“什么,母亲?您怎么了......” 第47章 小夫夫湖中泛舟,约个会~ 第47章 小夫夫湖中泛舟,约个会~ 话音落下,李雪落脸色一变,控制不住地喷出一口鲜血! “啊!!”徐易莲崩溃痛哭,“母亲对不起你啊!” “怎么会...为什么...”血不断从李雪落口中溢出来,她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想抓徐易莲的胳膊,“为什么...” “是李摇风逼我的!”徐易莲哭诉着向后退,“他说你与成安王勾结,你若不死,我便得死!” “哈哈...” 李雪落捂住胸口,接着整个人都抽搐起来,她跪倒在地:“我早该知道...你才是那个心狠手辣的人!” 徐易莲愣了一瞬,缓缓伸手拭着脸上的泪:“我的命和你的命,我当然选择前者!你当你是谁!” 李雪落瞳孔骤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 “你活该!”徐易莲尖叫出声,“你们斗不过他的!你和成安王都得死!!” “不愧是亲生母子啊...”李雪落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嘲讽道,“为了某些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你还说我!!”徐易莲失声吼道,“你和成安王勾结,不也是想要那皇位?!” “你自找的!若不是你惹到李摇风,他怎么会想杀你!他若早想除掉你,怎么会容你活五年!??” 闻言,李雪落突然被钉在那里。 像石化一样。 忽而,她又急促地呼吸:“对...他为何忽然要杀我?难不成...难不成是因为迟......” 蓦地,李雪落的眼睛失去了光彩,歪倒在地,闭上眼睛停止了呼吸。 徐易莲也双眼失神地瘫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反应。 半晌,身后传来脚步声。 竟是那跟着李雪落的丫鬟走上前来,轻轻扶起她:“夫人,节哀顺变。” 徐易莲扭头看她。 这个丫鬟的神情很是平静,似乎死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徐易莲猛然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她的手:“你是!?你是?” “奴婢落凝,皇上的人。” 落凝静静地站在那里,淡淡道:“夫人此事做得很好,皇上会很满意。” 徐易莲惊恐不已,连连后退几步。 她明白了。 若今日她没有毒死李雪落,那么...那么这个丫鬟就会将她们两个都杀了! 李摇风就没打算让李雪落活着离开。 现在...现在李雪落死了,她便能活了! 落凝将李雪落的尸首背了起来,利落地准备离开,徐易莲却忽然在后问道:“她死前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李摇风为何忽然要杀她!?” 落凝顿住脚步,侧脸道:“理由,皇上应当都告诉您了。” “我不信!不可能!她明明说了是因为迟......” “失言了夫人,”落凝冷冷打断她。 徐易莲住了口,一句话都没敢再问,眼睁睁看着落凝离开。 * 说尽地主之谊,迟淼便很认真。 此时外头的人正是最多的时候,迟淼便拽着人跑到小桥上,伸手指着下面的河流:“我们去泛舟啊!你看那小船上好多花灯,好好看!” 李摇风神色复杂:“那...那似乎是青楼女子招揽客人的小船。” 迟淼“......” 好嘛真是白博览群书了。 “你看,每条船上都有一杆旗帜,上面写着女子的花名。” 李摇风耐心地道:“而且那花灯都是粉色红色。” “原来是这样...”迟淼瘪瘪嘴。 他还没有坐过这种小船呢。 他只坐过那种大轮船,结果还晕船晕到生不如死,真想试试小船...... 正想着,青魂走到两人身后,轻声开口:“主子,小船安排好了。” 迟淼一愣:“啊?” “早看出你想坐了,”两人从小桥上慢慢往下走,李摇风慢慢开口,“正巧我也未曾坐过,要劳烦小少爷带带我了。” “好说好说,”迟淼眯着眼睛笑,压根没注意两人已经牵手牵了一晚上,活脱脱幸福小夫夫。 “真好看呐这小船!” 刚一走进去,迟淼便忍不住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嘴里时不时发出赞叹声。 一轮银月映在河面上,水波纹层层荡开,波光细碎交融,不时掠过少年的脸,映出一双极亮的双眸。 李摇风微微一怔,目光黏在迟淼脸上,舍不得挪开一寸。 真奇怪。 大婚之夜,他还没有如今日这般,眼中只能放下迟淼一个人。 那时他只在疑惑,怎么会有人的下巴上会瞬间生出一颗红痣。 更多的是好奇。 可这小傻子既乖巧又张牙舞爪,还又傻又呆。 莫名其妙的,让他控制不住开始关注他,也控制不住慢慢被他吸引。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只是眼前忽然浮起那日,迟淼乖巧地将手塞进他掌心,对他说:“我遵旨了~” 李摇风忍不住眉头一弯:“喜欢吗?” “嗯!”迟淼兴冲冲地将他拽进船舱,“快!青魂快划船!” 青魂依言走到船首,拿起长杆,船便慢慢在河面上前进。 今晚的月光很柔和,夜风更是温柔。 迟淼盘腿坐在蒲团上,规规矩矩地给李摇风斟茶。 李摇风轻笑一声:“在外不必当我是皇上。” 迟淼:“可你本来就是皇上啊...” “既然知道,夫人是不是该和我圆个房?”李摇风忽地探头凑近,成功将迟淼吓得呆住。 小傻子的脸颊迅速泛红,连李摇风都被惊到了。 怎么现在这么容易就脸红了? “你别靠我这么近!” 迟淼只感觉面上越来越烫,猜想自己定是红透了耳根,于是急忙向后缩。 “我不要和有老...有娘子的人靠近!” 闻言,李摇风诧异扬眉:“有娘子?” 迟淼红脸道:“本来就是!” 李摇风陷入沉默。 他已与迟淼解释过缘由,为何迟淼还是不肯? 看来有些疑虑,他今日必要问出口了。 “你是...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迟淼倏地睁大眼睛,强忍着心慌:“什么...什么意思...” 觉着自己问的不对,李摇风又说:“你的世界里,男人都只有一位夫人是吗?” 闻言,迟淼脸上强绷着的表情终于破碎了! 李摇风终于问出口了! 他也终于要面临最尴尬的事情了! 第48章 若没有你,是否也没有我呢? 第48章 若没有你,是否也没有我呢? 好一会儿,迟淼才像是反应过来,双手捂住脸,瓮声瓮气地发出了一个音节:“嗯...” “难怪你不肯。” 李摇风淡淡道:“凤临国的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但皇家对子嗣更看重,所以一般都是一夫一妻多妾。” 迟淼:“哦......” “若我能遣散后宫,你是不是...”李摇风顿了顿,“你是不是就不会如此抗拒与我亲近了?” 迟淼盯着面前的李摇风一言不发。 这个男人说的,是真的吗? 后宫里的女人他并不在意,他心里的疙瘩一直是温亦情,这个主角受。 可如果李摇风真的不会和温亦情在一起,后宫也不会有别人,只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 他是否,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对。 在一起的前提应当是互相钟情。 迟淼埋下头。 他虽然看过很多网文,但他的思想一直有些保守。 说白了,他是纯爱党。 他无法接受两个人还没有在一起之前就滚到一张床上去。 他更觉得,两个人从相识到在一起,应当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这过程里会有误会,会有追求,更会有郑重其事的表白。 这才是他心中所想,脑中所愿。 “迟淼?”李摇风叹息一声,“又走神了。” 迟淼抿着唇,眼中蒙着一层雾气。 “为何不回答我?”李摇风慢慢握住他的手,“嗯?还是说,你还有旁的顾虑?” 迟淼终于肯抬头,木木地望着他:“你不想问我是怎么来的这里,又是什么人吗?” 李摇风笑了笑,反问他一句:“你来这里后悔吗?变成迟府小少爷,嫁给我,后悔吗?” 迟淼瞬间愣着两只眼睛,发痴地看着他,大脑似乎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后...悔吗? 他只知道,他没有父母,被奶奶捡到养大,而奶奶也在他十二岁的时候死了。 从那之后,他只能靠着学校的救济活着。 没人再护着他。 性格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骤变。 奶奶死后,他变得沉默寡言,遇到不公平的事也不敢张口,因为没人会无条件保护他相信他。 再后来,那些同学以捉弄他为乐,最后就变成了单方面的殴打。 足足,六年。 为了不挨打,能活下去,他只能不停退缩。 从此变得胆小怕事,旁人的声调突然增高都会让他心脏狂跳。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有了朋友,妈妈,爷爷,还有一个对他不错的皇帝。 可是这些东西,不是属于他的啊! 它们属于原主迟淼,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啊! 他难道不是占了别人的人生,享受别人的成果吗! “呜...”迟淼忽然控制不住落下眼泪,委屈和挣扎瞬间溢满胸腔。 李摇风一惊,手指覆上去,将泪珠抹掉:“为何哭?” “我不是迟淼!”迟淼忍不住哽咽,登时红了眼睛,“我不后悔来这里,但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可你又怎知,现在这一切,不是你应得的呢?” 李摇风放轻声音,声线温柔似水:“你觉得命运是否有定数?” 闻言,迟淼下意识抬起头,眼眸内还酝酿着晶莹。 他曾经是信命的。 但是上次与迟曜聊过之后,他又觉得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究竟有没有定数呢? “我倒觉得,或许这个世界,只是因为你存在而存在。” 李摇风眉间泛起柔情:“若没有你,是否也没有我呢?” 迟淼震惊地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内心宛如狂风暴雨! 困扰在他心底这么久的事情,竟然被李摇风一句话说通了! 他穿进来的本就是一本五万字的断更书。 五万字里,只有李摇风夺位的过程,只有迟鹤两家的灭亡,只有温亦情的入宫。 而他来了之后,迟鹤两家好好的,温亦情也没有和李摇风在一起,那是不是说明! 是不是说明! 这个世界,早已脱离了原书! 他也不是书里那个迟淼。 他是自己。 他是自己!! “呜哇!!!!” 霎时,迟淼的眼泪便汹涌而出。 心底那股挣扎犹豫的情绪,似乎顺着眼泪全部流了出来。 他终于明白了这段时间的种种不自在,究竟来源于哪里了! 李摇风望着他,没有说话,只是不停伸手为他拭着眼泪,动作轻柔。 迟淼这次的哭,和上次不一样。 他心内也稍稍安定了些。 这小傻子脑子不够用,很多事情想不通,所以才会不停琢磨,最终将自己陷入一个圈里拔不出来。 很多事情不能追根究底。 ——就像他不在意迟淼来自哪里,又是为何而来一般。 李摇风只是笑,而后将他揽进怀里,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呜...”迟淼吸吸鼻子,顺手拽着男人衣领擦了擦。 李摇风无奈叹气,捏着他柔软的后颈,勾唇浅笑:“知道我今日没穿龙袍,故意的是不是?报复我呢?” “我哪有那么记仇...”迟淼带着鼻音的声音响了起来,软软弱弱的。 李摇风笑了一声,忽地低下头,在他额上轻轻地吻了一口。 迟淼噌地跳起来,一溜烟窜出去好远:“你你你!” 李摇风“......” 只是亲了一下额头,不至于吧? “我们约法三章一下行不行!” 迟淼脸上的泪痕都没干,此时却壮着胆子,鼓着通红的小脸结巴出声:“我我们虽然成婚了,但也也是有名无实!” 李摇风一摊手:“是你不愿意有名有实。” “我我我!我觉得你太流氓!” 李摇风:“流氓?” 迟淼沉默了几秒,换了个词:“太放浪!” 李摇风挑眉,似笑非笑道:“是吗?” “不是吗!”迟淼倚在船舱板上,耳后慢一拍似地烧了起来,有些不自在地道,“我觉得我们应该......” 话没说完,李摇风忽地起身,越过面前的矮桌,瞬间抓住他的手,强硬地将他抵在木板上。 迟淼“!!!!” “我可以给你时间,”帝王的声音从颈边压下,带着明显的隐忍克制,“但我要先收个酬劳......” 第49章 亲到老婆了!亲到老婆了!亲到老婆了! 第49章 亲到老婆了!亲到老婆了!亲到老婆了! 李摇风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恶狠狠地吻了上去。 那一瞬间,心尖涌起阵阵暖流,疯狂冲击理智。 迟淼只觉得被帝王滚烫的气息整个覆盖,血液被刺激到沸腾,心脏跳动到极致,似乎快要破体而出。 “唔...” 李摇风渐渐放轻动作,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温柔且认真地吻着他。 “唔唔...”此时,迟淼已经完全没了思考,脑海里只留下了一句话。 为什么!要亲他! 李摇风握住他的手,贴舱压在耳边,十指紧握。 迟淼呼吸急促,脑袋逐渐发昏。 陌生的潮涌逐渐淹没了理智。 终于,迟淼承受不住脑子里嗡嗡的接连不断的刺激,一闭眼,当场昏了过去! 李摇风诧异地挪开脸,接住他向下滑落的身子。 不会吧? 吻一口能把他吻晕了? 简直又好笑又无奈。 李摇风恋恋不舍地在他额间落下一吻,又深吸一口气,将人抱进怀里,等了片刻。 直到船舱内的烛火从直立的火焰变为小火苗,才轻声向外唤道:“青魂,回府。” “是。” “是。” 外面传来两道应声,一男一女。 李摇风:“回来了。” “是,”落凝道,“主子,长公主的尸首属下交给南吕了,他会带回宫里,明日消息便会传出来。” “很好。” 李摇风心情大好。 无论李雪落死在哪里,他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天下人的目光如何转移他不在乎,朝堂中谁敢置喙也无甚所谓。 反正未曾脏了他自己的手。 微服私访的目的可不单单只有除掉李雪落。 迟淼是重中之重。 其次便是暗查京中是否渗入李云竭的人。 今日那群人,除了那个为首的,剩余基本全被青魂和南吕押回了刑部大牢,不愁逼问不出来东西。 而他,现在要和迟淼回府好好休息。 一行人下船上了马车,迟淼一直窝在李摇风怀里。 回迟府后,李摇风便吩咐青魂将叶谨安唤了过来。 与他一道过来的,还有迟曜。 那老臣从门口探出个头:“公子,淼淼他......” 李摇风没作声,让叶谨安走近诊脉。 房内安静了片刻,叶谨安收回手,一头雾水地问道:“公子,在外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无事。” “啊...”叶谨安纳闷道,“迟少爷这是...这是自己将自己憋昏了。” 李摇风“......” 接吻的时候不会呼吸就算了,还能把自己憋昏过去,世间当真有这么呆的人? “没有大碍,”叶谨安道,“好好休息,这段时间最好多吃些东西。” “多吃些?”迟曜走上前,好奇问道,“淼淼的饭量一直都不大,一个烤肘子要分成两顿吃。” 叶谨安一头黑线:“所以他连着吃了五天烤肘子是不是?” 迟曜干笑两声:“哈哈...那孩子喜欢......” “青菜水果都要吃,荤素也要搭配好,除了特别油腻的东西,其余都尽量多吃点。” 叶谨安拿出纸笔开始埋头写药方:“迟少爷现在需要好好补补,只要他肯吃,就让他吃。” 李摇风:“不会撑坏?” “他本就在消耗心神,无妨。” 说完,叶谨安将药方递给青魂:“隔三个时辰喝一次。” “好。”青魂转身退了下去。 叶谨安也行了个礼离开,迟曜却还是满脸担忧地望着迟淼。 “公子,淼淼怎么会忽然严重到需要喝药的地步?” “他啊,脑子本就不够用,却总是喜欢胡思乱想。”李摇风坐在榻边,动作温柔地将缎被盖到迟淼身上。 “老臣也发现了,”迟曜道,“老臣会吩咐下去,若公子您有何要求,只管吩咐。” “嗯。” 李摇风扭头看迟曜慢慢躬身离开,结果一回头,迟淼就把被子踹了。 他睡姿四仰八叉的,或许是嫌弃太热,被子被他十分利落地踹到床榻一角。 他自己则呼呼大睡。 李摇风一声轻笑:“嫌热?” 今日其实相对来说凉爽一些,毕竟太阳已经落山很久了。 但见迟淼这么怕热,李摇风也有些犹豫。 迟府不比皇宫,屋子里有很多宫人扇凉。 这张床榻也没有宫内的床榻大,自己若睡进去,可能真的会挤到迟淼。 罢了。 李摇风朝他倾身过来,一只手撑在他耳边,低头吻在他额间。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现在看到迟淼就想亲亲他。 这个小傻子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睡在这里,也让自己心生欢喜。 只是,不知道迟淼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什么时候才能喜欢上自己。 李摇风挪开脸,定定地看了他几眼,又俯身。 在满天星辰见证下的吻,拥有极致的温柔和情意。 李摇风心满意足地起身,走到门边拉开了门。 青魂正候在外面:“主子。” “回宫,”李摇风轻声道,“李雪落的丧仪需要朕出面。若皇后问起朕,告诉他朕下了早朝便回来。” 青魂面色复杂:“臣觉着,您下早朝之后,皇后都不一定睡醒。” 李摇风没忍住低笑出声:“他平日里睡这么久?” 两人大步向外走,青魂边走边说:“据说,皇后回来之后,每日都睡到很晚才醒,为了迁就他,迟府的早膳生生推后了两个时辰。” 李摇风:“不错,能吃能睡。” “今夜那些人看上去不认识您,可属下觉得,他们明显是杀手,却唤一个自称山贼的壮汉为大哥,怎么都不对劲。” “传令下去,京都十二城开启城门,三日内入城,不必记录在册。” 李摇风坐进马车,低声对门外的青魂吩咐着:“李云竭想入京,朕给他机会,就看他敢不敢来了。” “大开城门的话,成安王应当会忌惮吧?”青魂道。 “正常人都会觉得是朕在请君入瓮,”李摇风嘲讽道,“不知道得知李雪落死讯的他,会不会明知还入。” 青魂一激灵,眼中的震惊蹭蹭往外冒:“主子,您这招真高。成安王入不入京,您都有决策应对。” 今夜万物静默。 长街上,只有一辆马车在慢慢行驶。 夜色下的京都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和繁华,仅剩空中高悬着的弯月,如一盏天灯般柔和。 与此同时,云州城内。 廊中未点灯,月光映照出一身形伟岸的男子。 他转过身,衣袖骤然一甩:“李雪落死了!?” 身侧地上,跪着一身着夜行服的人,此时他正低着头汇报:“王爷,据京中探子来报,长公主查到了徐贵妃的住处,结果徐贵妃在茶中下了毒,将长公主毒死了。” “徐易莲...”李云竭狠狠咬了咬牙,眼中尽是凛凛杀气,“若不是本王被逼退回云州,徐易莲怎么可能苟活五年!” “王爷,徐贵妃毒死长公主的动机何在?难不成她知道长公主与您有联络?” 李云竭唇角紧抿:“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京都十二城开了城门,定是李摇风在引蛇出洞。” “可是...”暗卫道,“若这次王爷的人手不入京,恐再难有如此合适的时机了。” 李云竭皱了皱眉,没出声。 李摇风这一出,仿佛在告诉天下人,他要大开城门,迎成安王云州八城的兵马入京都。 他去,就是瓮中捉鳖。 他不去,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一招...当真漂亮。 第50章 回宫回宫,爱情保镖不当了! 第50章 回宫回宫,爱情保镖不当了! 若李雪落没有死,李摇风是不敢开城门的。 因为宫中乃至京都,都有不少李雪落的人。 现在李雪落死了,这些人将会乱成一锅粥,很快就会被一网打尽,哪儿还有人能向他递消息? “李摇风...”李云竭死死咬着唇,一拳砸在身后的柱子上,“本王五年前败于他,五年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暗卫:“那王爷您究竟打算......” “入京!”李云竭恨声道,“他想瓮中捉鳖,本王偏要他瓮破人亡!” “云州八城那一万精锐部队直接进去,另抽出一支千人精骑隐蔽行事,再传信给商国公周向禹,让他以为长公主吊唁之由入京。” “是。” 吩咐完这些,李云竭嘴角抿起一丝冷笑。 五年来,天下人都称李摇风为暴君,早就对他不满了。 得不到民心者,终将会失了天下! 而那张皇位,早就该...是他李云竭的。 * 翌日。 迟淼今日醒得很早。 只是在醒了之后,他坐在床榻上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昨夜...昨夜他被李摇风亲了! 那可是他的初吻啊啊啊啊!!! 迟淼双手捂住脸,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无力的呜咽。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啊! 为什么要夺他初吻啊... 迟淼抱着被子, 一脸生无可恋。 初吻一定要给喜欢的人的。 可是他只当李摇风是好朋友而已啊... 门外忽然传来两个人压低声音的嘀嘀咕咕。 一个说:“老爷,少爷不会这么早醒的,公子不是说了,让他睡吗?” 另一个说:“可是叶太医说让淼淼多吃东西,就这么睡着怎么吃?” 迟淼“......” 他哭丧着脸,几步走到门边拉开门:“我醒了。” “哟嚯!”迟曜先好奇地望向他,“今天太阳打你头顶出来了啊?把你晒醒了?” 迟淼一阵气急:“是是是!我马上把太阳摘下来塞您房间里让您睡不着!省得您没事儿吓唬我!” 迟曜:“哈哈,生气了哟!” 迟升急忙上来打圆场:“少爷,小厨房今日做了许多好吃的,叶太医说您要好好补补,想吃什么都可以。” 闻言,迟淼脸上露出欣喜:“当真?那烤...” “烤肘子和猪蹄,还有烧鸡烤鹅烧鸭都不可以。” 迟淼的脸登时就垮了下来。 这些好吃的都不让吃,那还有什么啊... “诶,今日有莲子凉糕,”迟曜忽然说,“李公子说你很喜欢吃这个,特地差人送来的!” 听到李摇风的名字,迟淼控制不住地面颊发烫。 他向远方瞄了几眼,又向左右看看,最后才扁起嘴问道:“那他人呢?” “长公主薨了,李公子回宫——” 迟曜的话还没说完,迟淼就惊呼出声:“长公主死了!???” 面前两人都冲着他点了点头。 迟淼呆在原地,手心冒出冷汗。 他知道李雪落会死,但没想到这么快。 更没想到的,是那位徐贵妃当真下得去手。 不愧是亲母子,心狠手辣真真如出一辙。 这一次,李摇风依旧没动手。 他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让徐贵妃又惊又怕,动作这般迅速地杀了李雪落! 那是不是说明,李摇风想杀谁,都是轻而易举? 李雪落能在宫中活五年,并不是因为没法杀。 只是单纯因为李摇风懒得理她而已! “淼淼?”迟曜皱起眉唤他,“怎么又走神了?祖父告诉过你,少胡思乱想。” “我不是胡思乱想...”迟淼愣愣道,“我只是在想...祖父,这五年来,您都没有站在皇上那边,却能安然无恙,或许根本不是因为迟家他动不得。” 迟曜一怔,眼中满是震惊地上下打量他:“迟升你看淼淼,竟然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了。不错不错。” 迟淼“......” 他不笨! 他在现代学习很好的! 不然也拿不到学校的补助! 可是为什么到了这个世界,每个人都说他呆啊!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迟淼不开心地鼓起脸:“祖父,我有话单独问您。” “哦哦。” 两人进了屋,留下迟升在外头看门。 迟淼走到桌案前坐下,心急地看着迟曜:“祖父,长公主死了,您不需要上朝吗?” 他有疑问。 迟曜可是中书令,宫中出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去吗? 迟曜沉思了一会儿,极为缓慢地点了两下头:“老鹤头是六部尚书,这次的事情需要他去。淼淼,你要明白,皇上在兰潇手中保下鹤家,老鹤头就必须尽心尽力。” 迟淼迫不及待地继续问:“那祖父,皇上回宫了,还会出来吗?” “嗯?” 迟曜纳闷道:“你这问题奇奇怪怪的,你若是想念皇上,你就回宫啊!” “我...我还是喜欢在府里......”迟淼蔫蔫儿道。 “可你是皇后,不能这般没规没矩,回府待上几日已经是皇上格外开恩了。” 迟曜叹口气:“皇上对你再好,他也是皇上,你不能如此薄待天子。” “哦......” 迟淼用力眨了下眼,忽地鼻尖一酸。 都被人赶走了,现在还要自己贴回去吗! 迟曜狐疑开口,“淼淼,皇上对你好,你不开心吗?” 迟淼红着眼睛,下意识别过头:“祖父,您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那祖父去小厨房看看。” 看着房门关闭,迟淼又忍不住趴在桌上,将头埋到胳膊内。 “呜...”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 不一会儿,又抬起头,轻轻吸了下鼻子,很小声地说: “回宫就回宫...吃完饭就回宫...” “这爱情保镖当不了一点儿,不当了..” 过会儿,又懊恼地揉揉脸,窝在房里生闷气。 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 不远处的院落中,南吕诧异抬头,耳朵微微动了动。 见鬼,爱情保镖又是什么东西? 第51章 你能听到三十里地外的脚步声?? 第51章 你能听到三十里地外的脚步声?? 李雪落的丧仪全权交给了鹤向卓。 今日的御书房内,气氛前所未有的安静祥和。 龙椅之上,身形修长的俊美男子慵懒地靠着椅背, 眸色冷然,嗓音中带着压迫。 “鹤尚书,这六部都属你管辖,刑部可有查出长公主死因?” 鹤向卓低垂着脑袋,似乎有些紧张。 “回皇上,仵作验出...长公主死于心疾突发。” “哦?”李摇风挑下眉,侧了侧头:“当真?鹤尚书可查清楚了?” “是,”鹤向卓额间渐渐冒出虚汗,手指握了又握,最终还是一撩衣摆双膝下跪,磕了个头。 “长公主有心疾多年,突发导致薨逝,也是理所应当的!” 李摇风眼含审视地望着他,金色的眸子沉了下来。 鹤向卓将头埋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许久都没敢作声。 终于,李摇风神色慢慢柔和,轻笑道:“鹤尚书的女儿做了多年妃子,也该升升位份了。” “来人。” 青魂走进来:“臣在。” “传旨,晋苓妃鹤氏为贵妃,特准鹤尚书及其夫人与她相见。” “是。” 青魂刚准备离开派人宣旨,李摇风忽然又开口补了一句:“朕觉着,迟府的吃食不够妥善,赏迟府黄金千两。” 忽地,他又扭头望向鹤向卓:“鹤尚书以为如何?” 鹤向卓吓得使劲磕了个头:“老臣惶恐!” 李摇风唇角一勾,很满意。 鹤苓升了位份,是荣耀。 迟府被赏千两黄金,更不逊色。 他不能让迟淼得知鹤苓升位后胡思乱想。 那小傻子脑子本就转不过来。 不如他借此机会好好给迟淼补补。 青魂也露出笑容,恭敬行了个礼:“皇上,陆公公求见。” 鹤向卓立即开口:“老臣告退。” 李摇风只淡淡瞟了他一眼,而后便将目光落在了陆缺身上。 这陆常侍去掖庭局待了一段时间,看上去不但没有憔悴,精神头还更好了些。 “老奴参见皇上。”陆缺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 “皇上,老奴查出,掖庭局内隐藏了不下三个长公主的眼线。”陆缺四下看了一眼,压低声音,“白日里,他们都是寻常太监,可一到夜深,便分批次偷偷给长公主递消息。今日长公主薨逝的消息一传出,他们更是如坐针毡。” 李摇风眼神淡漠:“然后?” “老奴已经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陆缺道。 “做得不错。”李摇风眼含欣赏。 若说宫里谁最会办事,非陆缺莫属。 这位三朝老太监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眼睛不够尖。 虽然某些事情上没看明白,但对帝王,向来是忠心耿耿。 李摇风有心要他去宫内底层历练历练,顺便刺探消息。 不错,没有让他失望。 “皇上,老奴有个不情之请...”陆缺埋下头,语含敬意,“掖庭局内,有三个小太监,对老奴很不错,老奴想收他们为徒,请皇上恩准。” 李摇风盯着他看了几眼,瞳孔微沉。 “一个掖庭局的公公,是不配收徒的,”李摇风低沉的声音中,蕴含着一丝危险的信号。 只听他冷笑一声:“陆公公这是...在自荐回御前?” 陆缺:“老奴不敢。” “罢了,回来吧,”李摇风起身,大步流星地向外走,“日后眼睛放亮些,否则朕不会如今日这般轻易饶过你。” 陆缺欣喜地接连磕了好几个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御书房外,青魂候在原地。 见李摇风出来,便快步跟上他。 “皇上,大牢里的那些人暂时什么都没问出来,一个两个嘴都十分硬。” 李摇风云淡风轻道:“嘴硬啊,下巴敲碎。” 青魂:“是。” “今日在宫中留的时间长了些,也不知那小傻子醒了没有。” 想到迟淼,李摇风的眼中便迸发出了阵阵柔情。 上朝的时候,下朝之后于御书房商议政事的时候都没什么感觉。 但一停下来,脑子里就不停闪过迟淼的身影。 真是奇怪。 “皇后娘娘需要休息,多睡些也是好事。” 青魂道:“皇上,落凝正在等待您的吩咐,长公主薨逝,她无处可去,臣便将她安排在了臣的府中。” “落凝办事很利落,若不是她,姜家不会如此轻易分崩离析,”李摇风也慢慢道,“朕的赏赐安排下去,准她休息段时间。” “是。” 两人边走边说,待李摇风上了龙辇,青魂便老老实实跟在后面,没再言语。 只是这次的微服私访,还没等出宫门口,宫外的消息便传了进来。 青魂诧异地将消息如数汇报给李摇风。 “皇上,迟府消息,皇后娘娘今日午膳后便回宫。” 李摇风不由一愣。 迟淼竟然要回来? 难不成是因为昨夜那个吻? 李摇风眉间溢上笑意,声音都瞬间温和了下去:“当真?” 青魂点头:“迟府的消息不会有假。皇上,您这次微服私访当真是访对了。” “哈哈...” 控制不住的,喉咙里漾出笑声,李摇风一摆手:“回金阳殿。” 青魂站在一旁惊掉了下巴。 他这是第一次见到皇上这样笑出声。 李摇风从来没有这样十分明显的,笑得这般开心。 果然,他就说,皇后对皇上不一般。 得知皇后主动回宫,皇上都能露出这种笑容了! 青魂晃了晃头,暗暗在心内下定决心。 日后皇后的事,便是天大的事。 龙辇抬着李摇风,又将他从宫门口往回抬。 可没走出去几步,陆缺的身影就露了出来。 那老太监急急忙忙跑上前,扑到龙辇前的地上,拂尘散落一地。 “皇上!老奴有急事启奏!” 李摇风:“说。” 陆缺起身,飞快跑到龙辇旁:“皇上,散朝后,姚侍中去了兰将军的府邸探望兰将军,不知为何,两人吵起来了!” “兰将军勃然大怒,竟然动用了右鱼符!” 李摇风脸色一沉。 鱼符分为左右两符,中缝处各刻了一个“同”字。 左鱼符在他手里,右鱼符则在兰潇手中。 若要执行某种重要决策,必须左右两符同时拿出,令“同”字合拢,方能执行。 兰潇在天子未下旨之前动用右鱼符,便明显是置皇权于无物了! 李摇风冷冷启唇:“青魂,带上一支御林军出宫,朕倒要看看,这兰潇究竟想做什么。” * 那头,迟府的马车悠哉悠哉地在长街上行驶。 迟淼抱着自己的小包裹,里面是魏氏给他装的几包糕点。 驾驶马车的是南吕和霜凝。 这刚出宫不到半个月,又自己回去了,真丢人! 可是迟曜说的有道理。 李摇风是天子,君威本就不容侵犯,他不能一次又一次不守规矩,否则真的牵连迟府,他就成千古罪人了! 果然,这破地方规矩可真多。 迟淼沮丧不已,伸手捏小包裹一角,撕下一块儿糕点上包着的油纸,捏在两个手指中间,撕着玩。 吁—— 马车外忽然传来马的嘶鸣,马车停下,南吕沉声开口:“皇后娘娘,有脚步声,人很多,训练有素,似京中的军队。” 迟淼大吃一惊:“在哪儿?” “三十里地开外,”南吕道。 “你能听到三十里地外的脚步声!??”迟淼简直目瞪口呆。 第52章 要告状,一定要和暴君告状呜呜呜 第52章 要告状,一定要和暴君告状呜呜呜 南吕神色一僵,猛然间反应过来! 皇后不会发现自己是皇上安排到他身边,听他偷偷摸摸自言自语的...细作吧? 若是暴露,恐怕性命不保。 南吕急忙辩解:“皇后,臣只是听力稍微......” “你不要太谦虚了!”迟淼兴冲冲道,“真牛啊,竟然真的有顺风耳的存在!” 南吕“.....” 想...想多了。 皇后压根就不会往那方面去想,属实是他多心了。 于是,南吕定下神,开口:“不知是皇城的御林军,还是兰将军的左右龙武军,但无论哪支军队出动,都不见得是好事,臣建议绕开回宫。” “有道理,”迟淼一本正经地道,“我不爱凑热闹,咱们绕远些。” “是。” 南吕向马车后打了个手势,跟着他保护迟淼的那支暗卫也转变了路线,一行人绕进一旁小路,正巧避开了兰潇的军队。 这段路明显颠簸了不少,迟淼被颠的直犯恶心,忍不住伸手掀开帘子:“我能不能出来骑......” 南吕迅速拒绝:“皇后娘娘恕罪,臣必须保证您的安全,请您再坚持一会儿。” “哦~”迟淼扁扁嘴,乖乖坐回原地。 这会儿已经下午了,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他拽了拽衣领,眼含不满地看自己的衣衫。 古代的气温相对来说没有那么高,但正值炎炎夏日,这衣服还是太厚。 可惜不能穿短袖短裤,不然就是失德。 规矩好多啊! 若他不是皇后,只是个寻常世家的小公子,肯定能躲在自己家里偷偷...偷偷不穿衣服...... 不知琢磨了多久,迟淼忽然感觉到马车哐当一声,似乎压在了大石块儿上。 来得突然,他差点儿撞到头。 “没事吧!” 迟淼朝外喊。 唰啦一声,南吕掀开帘子,神色凝重地道:“皇后娘娘,无论外面什么声音,您和霜凝都不要出来。” 说完,他将还在一旁发呆的霜凝直接丢进马车:“保护好皇后娘娘,若皇后有意外,你几条命都不够用!” 霜凝猛然间反应过来,伸出胳膊将迟淼护在身后:“放心!” “嗯。” 南吕动作迅速地跳下马车,缓缓抽出了腰间的匕首。 而后,他伸出三指,在右耳旁摆了摆。 四面八方接连跳下来十五个暗卫,各个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迟淼很好奇,但他决定听话。 来这个世界后,总是有人想对他不利,他不能拖这些保护他的人的后腿。 别说不让他出来,就是让他拔腿就跑,他都能跑出百米冲刺的速度来! ——马车外,小路尽头,缓缓出现了一列兵马。 京都正街是不允许百姓骑马的,可这些人却各个骑着高头大马,十足的将士气派。 南吕慢慢停住脚步,视线上下打量。 他知道,京都十二城开了城门,是皇上要瓮中捉鳖。 可成安王的人手不可能这么快到达这里啊? 对面的人是谁的人呢...... 容不得他细想。 若迟淼在这个地方出事,他和其余暗卫都将死无全尸。 南吕握紧掌心的匕首,神色逐渐阴沉:“光天化日拦路,莫不是要劫道?” 片刻,那列兵马后出来一个膀大腰圆的武夫。 但他生的不但不凶神恶煞,甚至还有几分...几分憨厚。 只见他快步走上前,在南吕对面停下,十分谦卑地向他行了个礼。 “可是十七潜行卫副首领,南公子?” 南吕皱起眉:“你是何人?” “在下徐高。” “徐高!?!??” 南吕呼吸一滞,满脸惊诧地后退一步。 徐高这个名字,在凤临国应当是无人不知。 ——全因他是一支名为碧山军的军队的首领将军。 而碧山军,曾经是先帝组建的一支军队。 传闻,碧山军八十八人,各个武功高强。 但在先帝驾崩前,碧山军便已经被先帝赏给了商国公周向禹,到现在为止,碧山军已在周向禹封地待了足足十四年! 而十七潜行卫到现在也只存世五年,论资历,论实力,远远比不上碧山军! 没想到京都开了城门,第一个入京都的是碧山军。 若他们是来找迟淼麻烦的,那此次不能战只能退! 南吕眸色微闪,缓缓眯起眼睛。 “你不会是想动手吧?暗卫和军队对战,可不见得暗卫能捞着好。” 徐高忽然开口,还满脸兴味地打量南吕几眼:“在下这次来,是奉了商国公之命,特地请皇后娘娘入府叙叙旧的。” 闻言,南吕惊诧道:“入府一叙?皇后娘娘可从未见过商国公,叙哪门子旧?” “诶?这可说不准啊!”徐高哈哈一乐,“商国公说,皇后娘娘小的时候,他还抱过呢!” 南吕“......” 来者不善,他绝对不能听之任之。 于是,南吕故作愁闷地道:“如此,那容在下去向皇后娘娘禀告一声。” 徐高:“请便!” 南吕快步走回马车前,压低声音说:“皇后娘娘,您可认识商国公周向禹?” 迟淼愣了愣,疯狂在脑海里搜寻。 商国公...周向禹... 等等!商国公!不就是原书里写的那个站队李云竭的国公吗! 他之前只记得有国公帮着李云竭夺李摇风江山,可他记不住那么多名字,所以刚突然间没想起来。 这会儿一下子头清目明,迟淼急忙开口:“我记得!我听说过,怎么回事啊!” “他说寻您入府一叙,”南吕余光瞟向四周,微微叹口气,“臣觉得他没安好心,所以皇后娘娘,您做好准备。” 迟淼:“什么?什么准备?我们要......” 嘶嘶—— 南吕忽然翻身上马,双手将缰绳扯紧:“驾!” 马车十分突然地开始快速行驶了起来,惯性让迟淼怀中的小包裹都掉在了地上。 霜凝摸了摸被撞出一块儿淤青的额头,一只手扶着他,一只手捡地上散落的包裹。 迟淼稳住身子,呆呆地扶住车厢,眼睛眨了又眨。 他这是在逃命啊! 外头不但有杂乱的脚步声,还有骏马的嘶鸣,呼呼的风声。 迟淼本能地双手捂住脸,轻轻揉两下。 南吕这是要带他去哪儿啊? 正想着,马车外传来南吕的声音:“皇后娘娘坐稳!臣要让马用最快的速度了!” 迟淼:“哦!!” 话音刚落,马车内便开始剧烈的颠簸。 迟淼眼前一片天旋地转,还好有霜凝一直将他护在身后,他才没有在车厢里飞起来。 不过霜凝就不太好受了。 这小丫鬟这会儿被撞得,身上都多了好几块儿淤青,看的迟淼有些于心不忍。 他被针对没什么关系,反正不是第一次。 但如果牵连身旁的人,他会觉得很愧疚。 刚想开口让霜凝放松些,马车却逐渐慢了下来。 外头的南吕长长地舒了口气:“还好,还好他们没有追上来。” 即便徐高看上去很和善没有恶意,他也不能拿迟淼的安全做赌注。 马车停在一处民宅门口,南吕跳下马车:“皇后娘娘,委屈您在此处稍等片刻,臣已派人去宫中汇报消息了。” 迟淼嗯了一声,默默拿出油纸包,盯着因为紧张被自己捏碎的糕点,面露不舍。 早知道刚才掐大腿好了,也不至于把魏氏特意给他做的糕点捏碎! 他暗搓搓将碎渣塞进一个纸包,又将还算坚挺的几块儿包进另一个纸包。 没想到回宫的路都不顺利。 等见到李摇风之后,他一定要告状,再把这些碎渣给李摇风吃! —— 祝大家新的一年住东楼看西楼,吃喝不愁!走南门闯北门,心想事成! (希望有能力的宝宝能送我一支花花!没有也没关系,不必勉强QAQ。PS:第一次在文里求礼物还真不太习惯...... ) 第53章 暴君在,就很有安全感~ 第53章 暴君在,就很有安全感~ 在马车内左等右等,还是没有等到南吕的新消息。 这会儿,迟淼已经快把糕点吃光了。 不能怪他。 魏氏做饭实在太好吃了,尤其是烤肘子,他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香的肘子! 可惜现在不让吃了。 霜凝坐在他对面,忽地说:“公子,奴婢给您寻杯热茶来吧?” 迟淼急忙点头,含糊不清地道:“嗯嗯!唔...快去!” “是。” 霜凝掀开帘子下了马车,临走还不忘叮嘱他:“您可千万别出来哦!” 闻言,迟淼将最后一块儿还算完整的糕点塞进口中:“知道了!” 他看得出来这小丫鬟和南吕都很忠诚,而且都是真心为他好,所以他一定要老老实实的。 从小,奶奶就说他笨,分不清是虚情还是假意。 这样的性格,日后到了社会上,肯定要被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最开始他不服,因为他懂奶奶是真的爱他。 可来到这个世界,他却有些看不清了。 叶谨安说他心神不稳,总是胡思乱想,可他也控制不住。 任谁孤零零一个人到陌生的世界,都没法不害怕吧...... “什么人!” 马车外忽然传来霜凝的呼喊声:“诶?啊!!!” 一声惊呼,霜凝没了声音。 马车外恢复了一片死寂。 迟淼一惊,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衣衫一角,放轻呼吸。 不能动,答应了他们不能动,就绝对不能动! 外面发生了什么啊......难不成真是那商国公的人追上来了? 可南吕就在附近,不会没有警觉的。 没事没事,不能自己吓自己。 话虽然这样说,但迟淼还是控制不住地浑身冒出冷汗。 实在是外头安静的不正常。 哗啦一声,帘子忽然被大力掀开,迟淼浑身一抖,害怕地向后缩,大眼睛充满惊惧地望过去。 男人侧着半个身子,探头看他,目光深深,金眸内充满温柔。 迟淼愣住。 下一秒,马车内响起一声嚎啕大哭:“呜哇!你吓死我了!!呜哇!!!” 李摇风笑弯了眼,冲他伸出手:“那朕哄哄你,过来。” 迟淼吸吸鼻子,对于帝王的怀抱十分抗拒,撅起嘴不满地道:“一点儿都不光明正大!皇帝还做这么偷偷摸摸的事情!你不能先让下人汇报一声吗!” 李摇风怔了怔,忽地挑眉。 这几个时辰未见,迟淼还有小性子了。 敢对他大呼小叫了? 没良心。 他刚出宫便得知了迟淼这边发生的事,连兰潇都没顾得上管便来寻他,结果刚见到就被凶了一嘴。 可谁让他不忍心凶迟淼,只能受着了。 “好好好,”李摇风无奈地笑了笑,眼神中满是宠溺,低沉的嗓音轻启,“担心你被吓到,来的心急了些。” 迟淼沉默片刻,缓缓伸出手。 李摇风脸上的笑容还没彻底扩大,忽然发现掌心被塞进一个皱皱巴巴的油纸包。 霎时间,他僵住了。 “呐...”迟淼小心翼翼地道,“我母亲做的糕点,可好吃了,我特地给你留的。” 李摇风“......” 他哭笑不得地将胳膊抽回来,慢慢打开纸包。 待看清里面的碎渣,李摇风的嘴角也开始抽搐了。 “刚刚才路面太颠簸,我不小心捏碎了...” 某呆瓜偷偷抬眼看他,又惭愧地埋下头:“知错了......” 李摇风一挑眉,突地一步迈上马车,钻了进去。 迟淼慌了神:“你你进来干什么!” “皇后不肯出来,朕便只能进来了。” 这回,迟淼真真是避无可避。 李摇风笑眯眯地将手肘搭在膝盖上,歪着脑袋看他:“为何只剩碎渣?” “我吃掉了...”迟淼怂怂应声,“刚刚才紧张,就都吃掉了。” “还记得一共多少口吃光吗?” 迟淼一脸问号:“这怎么可能记得住...” 话没说完,李摇风两根手指捏住他下巴,大拇指正巧落在那颗红痣上。 “那便算十口吧。” 迟淼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几乎是本能地开口辩解:“怎么可能只有十...” 啵~ 李摇风微微倾身,将他下巴稍稍抬起,一个吻落在他唇上。 迟淼“!” 不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个响亮的吻。 李摇风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转而沙哑着嗓音开口:“欠朕的,朕要拿回来。” 迟淼面色已经开始泛红,气息变得有些急促,可接下来的吻,一个接一个落在他脸颊,眼睛,额间,甚至还有耳垂。 仿佛体内有一团火,急速开始燃烧。 迟淼慌慌张张地想别开脸,却一不小心对上了李摇风的眸子。 那双金色的眼睛其实一度令他很害怕。 李摇风的长相并不是那种邪魅狂狷的类型,可唯独这双眼睛,让他的气质莫名其妙带着一丝邪气。 但在暴戾阴森的掩藏下,邪气很难察觉到。 这会儿,迟淼恍惚间发现,他似乎从来没有认认真真看过面前这位帝王的脸。 他怔怔地望着他,渐渐地出了神。 那双金眸宛如湖水般深沉,就他这种小炮灰,掉进去恐怕连尸首都找不到。 最后一个吻,落在那颗红痣上。 李摇风有些失神地盯着那里,忽地开了口,嗓音缱绻:“有没有人说过,你这颗红痣生的很好看?” 迟淼眼神中露出丝丝呆滞,顶着红到滴血的脸颊冲他说:“那...那...那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 那一瞬间,像是被打开了某个阀门般。 李摇风没说话,垂眸直勾勾地盯着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激得他连手指都微微颤抖。 他伸手帮迟淼捋过耳边的碎发,喉结轻滑了下,似乎在极力克制什么般,开口的声音愈发喑哑。 “朕真是败给你了。” 迟淼抿抿嘴唇,慢吞吞地将脸往后挪几寸,而后嗫嚅着问:“败给我了什么意思...就因为糕点只剩碎渣了么?” 李摇风“......” 真是要被气笑了。 第54章 暴君就是暴君,完全不讲道理嘛! 第54章 暴君就是暴君,完全不讲道理嘛! 谁知,迟淼竟然当了真,又伸手将油纸包拿了回来:“不吃算了,我自己吃!” 李摇风根本来不及阻止,这小傻子就一仰脖子,将剩余碎渣都倒进了嘴里,甚至还抹了下嘴。 然后,就被噎的咳嗽了好几声。 李摇风又气又笑,但看着迟淼的样子又不忍心,只能伸手帮他抚着后背:“朕不和你抢,急什么?” “咳咳...” 迟淼不搭理他,自己埋头生闷气。 李摇风纳闷地上下打量他:“朕又惹到你了?” “没有,”迟淼扁扁嘴,“皇上是天子,谁敢生皇上的气。” “旁的人不敢,但你可没什么不敢的。” 李摇风笑道:“等下宫中会来人接你回凤临宫,朕还有事。” “哦...”迟淼低着头,自己将油纸包撕成一条一条的。 “等朕处理完,便去看你,”李摇风伸手摸摸他的头,“好不好?” 迟淼:“哦。” 说完,李摇风便起身,掀帘下了马车。 待他离开,迟淼鼻头微微动了动。 这空气里有一股很清新的味道, 像在竹林里学习书法一样。 竹香和墨香掺杂的,独属于帝王身上的味道。 迟淼红着耳朵,自己将自己缩成一团。 暴君就是暴君! 完全不讲道理嘛! 他都给李摇风留糕点了,还欺负他。 要不是他胆子不够,早就把油纸包按他脸上了! 切。 * 鹤府。 有的人表面上说送人回去,实际上送着送着还是带回了自己的府邸。 对于这种行为,温亦情表示:意料之中。 不过他觉得鹤竹说的有道理。 皇上在迟府,他确实没什么必要去打扰两人。 况且那皇上还对他有意见,没事儿就用那种冷飕飕的眼神看他。 若不是他有医术傍身,恐怕早就不知道命丢哪儿了。 只是就这么留在鹤府,属实有些怪异。 于是今日早饭之时,温亦情淡淡地开了口:“鹤少爷,在下该去迟府了,否则便是抗旨不遵。” 闻言,鹤竹的神色迅速落寞下来,蔫儿蔫儿的用筷子戳碗里的饭菜:“那温大哥,以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温亦情沉默片刻,摇了摇头:“皇后的病痊愈之后,我便得回去了。” 鹤竹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我差下人送你回去。” “嗯。” 可还没等两人出门,下人便来禀告,说有一位叶公子来拜访。 “叶太医?”鹤竹惊讶地将人迎进来,“你怎么会来鹤府啊?淼淼那边不需要你注意些吗?” 叶谨安背着行囊和两个药箱,此时还有些疲惫,他将药箱摆在桌案上:“不知为何,皇后娘娘忽然要回宫,我便来寻师父也一道回宫。” “这样啊!”鹤竹又肉眼可见地开心了起来,“你们还会在宫中待上一段时日吗?” 叶谨安:“会。毕竟皇后的病还没彻底解决。” “好~” 三人安静了好半晌,各个若有所思。 鹤竹拄着下巴,一直盯着对面的温亦情,眼中的情愫展露的太过明显,连叶谨安都诧异地看了他好几眼。 真是离奇。 鹤府的少爷看上了他师父。 这两人的身份八竿子打不着吧? 不太合适。 于是,叶谨安决定转移一下两人的注意力,清清嗓道:“师父,我有件事想与你商议。” 温亦情颔首:“说便是。” “皇后...”叶谨安顿了顿,面色有些复杂,“皇后说他看上了一个有婚约的人。” 鹤竹“!!!!” 饶是清冷如温亦情,脸上都露出了茫然:“什么意思?谨安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皇后亲口说的。” 叶谨安沉沉地叹了口气:“他问我,如果他对一个人有好感,但对方有个还没有成婚的婚约怎么办。” “亲口说的?!??”鹤竹满脸震惊。 他怎么不知道迟淼有这么胆大包天的想法啊! 这话要是被皇上知道,迟府还不满门抄斩? 这不就是给天子戴绿帽子吗? 温亦情瞟了鹤竹一眼,也缓缓蹙起漂亮的双眉:“迟淼...迟淼身边有谁是有婚约尚未成婚的人吗?” 叶谨安:“我没有。” 鹤竹:“我更没有!” 温亦情哽了又哽,很久很久,才重重叹气:“我有婚约。” 叶谨安“?” 鹤竹“???” “你有婚约!??”此时的鹤竹已经被惊讶填满了脑子,“和谁?和谁啊?” 叶谨安默默盯着温亦情,忽地开口:“师父,皇后说的人不会是你吧......” “谨安,慎言。” 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温亦情低声开口,声线清冽:“我娘给我定的,说是邻村的姑娘,但我还没见过。” 鹤竹噌地一下站了起来:“那不行!那不行!” “我对成家没什么兴趣,所以一直没当回事,”温亦情继续道,“本想等我娘去后便去退婚的。” “哦~嘿嘿。”鹤竹又坐了下来。 “之前我就很奇怪,为什么皇后指名道姓要师父你进宫,现在看来,他是蓄谋已久啊?”叶谨安忽地道。 话音刚落。他便收获了左右两记眼刀。 一刀比一刀锋利。 鹤竹恶狠狠剜他第二眼:“我告诉你啊,淼淼不是这种水性杨花拈花惹草的人!” 叶谨安摊手,摆出个无辜的表情:“他第一次见到我师父,就一直盯着他看,你怎么解释?” 鹤竹“......” “不能全是巧合吧?”叶谨安又道。 鹤竹不相信,依旧弱弱反驳:“不可能,淼淼不是这样的人,绝对不是温大哥。” “我同意,”温亦情也开了口,“皇后说过,皇上不喜欢我们见面,所以他不和我说话,怎么可能是我?” 叶谨安:“那我也不知道了,要不,我们暗中查查?” 温亦情:“旁人与你说的话你说给我们听便算了,怎地还好八卦旁人?师父是这样教你的?” 叶谨安闭了嘴,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第55章 他要回去好好犒劳淼淼~ 第55章 他要回去好好犒劳淼淼~ 兰府。 兰潇本就被打了六十大板还未彻底痊愈,此时却站在府中院落,长刀指着对面还身着官服的姚宏。 “本将军今日便要血溅你姚府!姚宏,你太狂妄了!” 姚宏两手一摊,摆出一个无辜的表情:“兰将军,你性子也是太急,我不过随口一说,何必当真?” 兰潇气得脸红脖子粗:“你敢说皇上残暴不仁,多年老臣姜家说斩便斩,太过无情?若我去御前参你一本,你有多少条命都不够用的!!” “你大可以试试,”姚宏不以为意,“这段时间你做了多少事,你自己心里清清楚楚,你觉得皇上还会信你?” 兰潇骤然变了脸色,拿着长刀的手开始颤栗。 他...他只错了一件事,便是着了姜睿广的道,派死士去杀迟淼。 可他已经将功折罪了,皇上不会还生气吧? “皇上先借我的手除了姜家,又要你弹劾长公主,现在他们都死了,而皇上从头到尾都干干净净。” 姚宏越说越激动:“百年后的史册上,你我两家定是万夫所指!兰潇,你愚忠啊!” 闻言,兰潇一脸错愕,当场愣在原地。 这话什么意思...... 姚宏忽地伸手向后一指,“你看到没,迟鹤两家全倒戈了,皇上马上就不需要我们了你明白吗?我这是在给我们找活路啊!” “你...你想怎么样...”兰潇惊诧道,“姚宏,你想做什么!难道想忤逆天子不成?” “我不过才说了一句,你便气得动用右鱼符,当真是可笑,”姚宏嗤笑一声,嘲讽的眼神落在他脸上。 “皇上马上就会知道你擅自动鱼符,你想想你会有什么后果!” 兰潇心惊肉跳,长刀掉在地上,叮地一声。 “那怎么办...” 姚宏忽地几步走到他面前,压低声音说:“皇上开了城门,碧山军和成安王的兵马都入京了,你我必须要做个选择了!” 兰潇大惊失色:“姚宏,你疯了!你住口,我可以当没听见你的话!” “别执迷不悟了,”姚宏循循善诱道,“只要你带兵投靠成安王,我们就有活路。成安王为人仁善,定不会如现在的皇上一般心狠手辣。” 兰潇气急:“你真是放肆!” “你现在除了这样做还有别的选择吗?” 姚宏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擅动鱼符,皇上知道,定会数罪并罚。” “不如我们投靠成安王...直接反!” 听到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兰潇控制不住地后退几步,面上尽是惊惧。 姚宏竟然...想造反... 当今皇上登基五年,朝堂本是风平浪静。 自从皇家与迟家联姻开始,姚宏便生出了旁的心思。 五年前,他站在李摇风一边,帮他夺江山,是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扶持明君。 可这次若真造反,那是会受世人唾弃的! 何况现在迟鹤两家对皇上忠心耿耿。 迟曜在凤临国的威望极高,轻易杀不得。 同理,鹤向卓也是朝廷重臣。 他能理解姚宏为什么想反,因为他害怕有朝一日地位受损,害怕迟鹤两家越来越壮大。 可是姚宏没有顾虑,他有。 他的亲妹妹现在还在宫里! “罢了,言尽于此,我给你时间好好想想,” 说完这句话,姚宏便迅速转身,几大步离开了兰府。 兰潇没有当场行动,而是陷入了思索。 他的母亲之前说他性子太暴躁狂妄,应该收敛些,可这次他还是没耐住性子,擅自动了鱼符。 若皇上怪罪下来,怕是要新仇旧账一起算,命没了都是轻的! 若是连累兰府,宫中的兰贵妃也定是死无全尸。 那绝对不行。 可是在兰府等着也是死! 现在造反归顺成安王说不定还有活路!! 兰潇神色一凛,迈开脚步:“众将士听命!随本将军杀出去!” “是!!!” 可刚走到门口,他便看到—— 长街上,密密麻麻站着许多御林军,已经将他兰府重重包围了起来。 面前的马车帘子被掀开,李摇风慢慢走下马车,长袍飘飘,望着他的表情似笑非笑。 那一瞬间,犹如一盆冰水泼在头顶,浇了个透彻。 兰潇呆愣原地,双脚仿佛钉在了地上,脸色刷地一下惨白。 皇上...这么快便到了... 李摇风忽地低头,目光落到手中的长剑上。 他的手指轻轻抚着剑身,眉宇间杀机密布:“兰将军这是要去何处啊?” 兰潇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小腿开始微微颤栗。 别人不知道李摇风有多狠,他知道。 李摇风手中那柄长剑,名为惊风。 先帝,太子,还有他曾经的两个哥哥,都死在惊风下。 恐怕今日,他兰潇也要祭剑了。 “臣...臣...” 多年武将,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征战沙场养出的煞气,让他在李摇风面前还能保持站立。 可是说话还是不自觉地磕巴了起来。 “臣参见皇上...” “朕给过你机会,”李摇风面色冷峻,宛如寒风刺骨,“可你是如何效忠朕的?” 李摇风忽地抬起金眸,眼底闪动着一抹嗤然和冰冷:“不过...只要你将右鱼符交出,朕便留下你母亲和兰千霜的命。” 兰潇像被施了定身术般,血液似乎都凝结了。 嗓子里仿佛着了火般干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摇风竟然连他娘都扣下了...... “昨日,朕已派人将你母亲接入宫中,此时,她和兰千霜都在绯华宫。” 李摇风扯唇一笑:“朕...又赢了。” 兰潇已是目光涣散,只听他喃喃道:“臣...臣曾允诺...只要您为帝王一日,臣便誓死效忠。” “看来你还记得,”李摇风眉头紧锁,眼中怒火熊熊燃烧:“你是自己将自己逼上绝路的,朕从未想过除掉你!” “那皇上,您会除掉姚宏吗?”兰潇恍惚着问,“您来得这般快,为何没有抓他?” 李摇风一言不发。 兰潇却明白了一切。 李摇风知道姚宏从兰府离开,却没有抓,是因为姚宏作为门下省侍中暂时动不得。 且李摇风也没打算今日这般激进的一网打尽,因为会对朝堂有极大的动荡。 而他...成了继姜睿广后的第二人。 罢了。 罢了。 兰潇颤栗着,双膝跪地,极为缓慢地对李摇风磕了个头:“臣愿意交出右鱼符,也愿意以死谢罪,只求皇上记得今日承诺,放臣母亲和千霜一条生路。” 他伸手在怀中摸索起来,很快,将右鱼符掏出,恭恭敬敬呈过头顶:“求皇上念在五年前臣为皇上生死搏命的份儿上...允臣这最后一个请求。” 李摇风身姿挺拔,眼神阴冷:“传朕旨意,兰潇意图谋反,大逆不道,打入天牢。” 青魂将右鱼符拿起,李摇风抬手握在掌心,而后转身从院中走过。 身后衣摆飘动,猎猎作响,威严凛然。 院中无一人敢抬头。 兰潇趴在地上,满脸泪痕:“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场闹剧,以兰潇下狱结束。 ——马车内,李摇风细细打量手中的右鱼符,眸中划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终于。 这骠骑大将军的左右龙武军,终于被他收回了手里。 五年了。 这五年他不是没有想过收权。 可万事都要等待时机。 没想到迟淼来了之后,时机忽然就出现了。 若不是他刚来的那夜跑去绯华泉打水漂,这后来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兰千霜不会中毒,姜晗不会怨恨他,兰潇不会犯错,姚宏也不会狗急跳墙。 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因为迟淼这只小傻子。 “回宫。”李摇风弯唇一笑。 他要回去好好犒劳迟淼。 第56章 少年乖的嘞,诚实又老实,问啥答啥 第56章 少年乖的嘞,诚实又老实,问啥答啥 已是黄昏,残阳孤落,半边天空被染成了血色。 可谓是霞光万丈。 ——此时的凤临宫内。 好些天没有回来,乍一回来还有些不习惯。 迟淼进房后,便吩咐霜凝去处理身上的淤青,不必跟着他伺候。 他也没什么需要伺候的。 霜凝感恩戴德,连说了好几次多谢公子。 说得迟淼都有几分臊得慌,胡乱摆了摆手便将人赶了出去。 这会儿房内安安静静,迟淼也准备自己待会儿。 可事情总是出乎意料的发生。 霜凝刚刚离开,便有其余宫人来禀告,说绯华宫的兰贵妃求见。 迟淼一愣。 兰贵妃他记得,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小姑娘,好像还不到十六岁。 怎么忽然来找他啊?又不熟。 但身份在这里,迟淼还是开口道:“让她进来。” “是。” 一看到迟淼,兰千霜便迅速双膝一跪,对他行了个大礼。 “求皇后娘娘,救救臣妾兄长!” 说完,她猛地磕了个头,邦地一声。 迟淼吓了一跳,急忙起身:“诶?你有话好说,这是干嘛!” “求皇后救救兰将军,”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眶奔涌而出,伴随着阵阵啜泣声,“求皇后娘娘救救兰将军,求皇后娘娘......” 迟淼:“不是,你至少得先把事情说清楚啊!” 不然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兰将军也是被奸人蒙骗,以他对皇上的忠心,怎么可能谋反!”兰千霜泪如雨下,“求皇后娘娘向皇上求求情,念在他为国有功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迟淼拧起眉,在脑中将兰千霜的话又过了好几遍,这才反应过来。 谋反? 兰潇敢谋反! “真谋反啊?”迟淼有些难以置信地道,“谋反都敢,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嘛?” 兰千霜莫名一哽,随即又哭诉道:“不会的,兰将军不会如此大逆不道!如今,只有皇后娘娘能救他一命,求皇后看在兰将军多年忠心的份上......” “你等下,”迟淼皱眉打断她的话。 他刚回凤临宫,连事情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兰千霜就来找他求情,好奇怪。 他虽然笨,但也不是谁都能骗的! 想到这儿,迟淼哼了一声:“我不能答应你,我要先问过皇上。” 兰千霜眼圈红红的,泪水住满了眼眶:“可...” “你这招我不太吃,”迟淼默默道,“我可不傻,你哭两声就同意啦?” 兰千霜“......” 她呜呜地哭出声,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般,听着倒是让人心疼。 可迟淼只是盯着她看,没作声。 这世间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用哭来解决的。 如果可以,他也不会挨打。 这招对他没用! 迟淼别过头,自己伸手够桌上摆着的糕点。 眼不见心不烦。 没多一会儿,霜凝便回来了,回来的同时还带来了新消息—— 皇上回来了,她看到长街上龙辇在行驶。 迟淼板着脸:“回来就回来,同我说做什么?” 他才不关心呢...... “啊?”霜凝纳闷,“可是陆常侍说皇上马上来凤临宫,要您做好准备接驾。” 手中的糕点定在嘴边,迟淼嘴角微抽。 他在宫外,李摇风就微服私访。 他在宫内,李摇风就天天往凤临宫跑。 他是金子吗!总来贴他! 正郁闷着,外头便传来了陆缺的高声:“皇上驾到——” 迟淼拍拍手,依着规矩出去接驾,直接从兰千霜身边绕了过去,看都没多看她一眼。 那小姑娘还跪在地上哭呢。 既然李摇风回来了,这破事儿交给他解决最好。 迟淼迎到门外,规规矩矩地垂头行礼:“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刚走进来的李摇风沉默了一瞬,目光微沉。 旁人无甚所谓,但迟淼这样站在这里行礼,他总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毕竟迟淼来自别的世界,可能很厌恶皇宫里的这些规矩。 于是,李摇风踱步到他身边,忽地停住脚步,低头开口:“皇后现在这么懂规矩了?” “切,” 迟淼很想翻个白眼,但他属实不太敢。 敢对天子翻白眼,天子能让他午时三刻就掉头。 “我很守规矩的好不好,”迟淼扁嘴,伸手往身后指了指,“她来求我,我都没答应。” 李摇风这才顺着他的手望过去。 看到兰千霜,他低笑一声:“求你什么?” 迟淼乖乖回答:“求我帮她哥求情,让你饶他哥一命。不过我觉得太奇怪了,所以没搭理她。” 少年太乖了,问什么答什么,既诚实又老实。 李摇风没忍住,手指落在他唇边,轻轻一拭:“偷吃糕点了?” “嗯,吃了三块儿。”迟淼伸出三根手指。 李摇风“......” 竟然还交代自己吃了几块儿,实在是可爱的有些过分。 李摇风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你先回侧殿,朕帮皇后处理此事。” “那太好了,”迟淼转身就开溜,溜到桌子旁的时候,还不忘将瓷盘顺手抱了起来。 目睹这一幕的李摇风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不过看到兰千霜,他脸上的笑容又渐渐淡化下去,最终无影无踪。 “兰贵妃这是来向皇后请安?” 李摇风明知故问,从兰千霜身旁走过,自顾自坐到桌旁。 “臣妾参见皇上,”兰千霜恭敬道,“皇上,兰将军绝对不会谋反,他对您绝对忠心啊!臣妾求皇上饶......” 李摇风目光极冷,无半点温和:“兰贵妃此话...是说朕污蔑兰将军了?” 兰千霜愣住。 第57章 没出息的淼淼,为了盘糕点—— 第57章 没出息的淼淼,为了盘糕点—— 帝王逆光高坐,身后残阳黯淡,似乎昭示着曾经的国之大将军,曾经大权在握的兰家即将走向灭亡。 兰千霜颓然栽倒,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知道,她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 既然帝王已经起了除掉兰家的心思,皇后也不肯帮她,那兰家便彻底走进了绝路。 再也...无法翻身了。 事到如今,她只能缓缓趴到地上,无力地将头搭在地面。 而后,她苦笑一声开了口:“皇上...您登基之时,将臣妾接入宫中,究竟是想保护臣妾,还是想制衡兰将军?” 人之将死,没有什么是她不敢问的。 李摇风脸上的表情平静而寡淡,若隐若现地展露出一份冷漠。 “臣妾知道,皇上既然已经准备杀了兰将军,便不会留下臣妾和母亲的命,” 兰千霜抬起头,眼底深处隐藏着一丝苦涩:“臣妾将死之身,皇上还不愿同臣妾说句真话吗?” 许久,许久李摇风才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落到兰千霜脸上。 他忽地轻笑一声,眸中多了一层含义不明的光:“兰千霜,你比你兄长聪明。” 兰千霜面露绝望,忍不住也低声笑起来:“其实臣妾早就明白,您所谓的保护,不过是留下一个对方的把柄。” “您暂时除不掉姚侍中,便是因为您还没有抓到他的把柄,对吧?” 李摇风没作声。 “那臣妾想知道,臣妾要面临的...是毒酒,还是白绫?” 兰千霜双眼已经黯然无神,痴痴地望着前方。 “朕会给你留体面。”李摇风淡淡瞟她一眼。 “多谢皇上...”兰千霜再次磕了个头,忽地又道,“臣妾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您。” 李摇风微微颔首:“准了。” “五年前您夺位之时,便已受尽天下人冷眼。五年后,您又为了收权,如此这般,您当真不怕...” “怕?”李摇风眸若寒冰,直直地望着她,低沉反驳,“怕什么?怕那些朕杀过的人入朕梦里日日纠缠吗?怕所谓的天下人骂朕‘暴君’吗?” “自古成大事者,哪个未曾受过骂名?” “可那又如何?” 李摇风倏地站起身,面向身后的夕阳,负手而立:“朕乃天下之主,承天命所归!属于朕的,朕想要的,全部都要得到!” 兰千霜失神地坐在地上,视线落在帝王龙袍下摆。 是啊... 李摇风其实一直都没有变。 五年前,他想要天下,后来于七子夺嫡中成功夺位,登基为帝。 五年后,他想收权,第一步,便是收兵权。 现在鱼符都在他手里,御林军,左右龙武军,整个皇城八成的兵马都归他调动。 而姜氏的落败,迟鹤两家的倒戈,兰家的灭亡这么多事情,李摇风都没有让京都出现战争。 他把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自己身上没有沾上一滴血。 多么厉害的一个皇帝。 很久,兰千霜才回过神来,轻声开口:“您做的这一切事情里...皇后是什么位置?” 李摇风身形一顿。 兰千霜忽地笑了:“皇后...也是您利用的棋子吧?” 李摇风慢慢扭头,侧颜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他一字一句道:“贵妃,回吧。” 话音落下,青魂从外头进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兰千霜:“请吧贵妃娘娘。” 兰千霜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拖着疲惫的脚步一步一步向外挪。 李摇风站在原地沉默很久,最终抬头望向天边。 这会儿,太阳已经落了山。 余晖染红半边天空,映得地面寂寥了几分。 他阖上眼,长长地吸口气。 所谓骂名,所谓暴君,他并不在意。 为帝王者,要做的是以民为贵,社稷次之,最后君为轻。 只要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暴君又如何?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忽然传出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 “那个...我能出来了吗?” ——迟淼有些局促不安。 他不知道外头两人谈完了没有,自然也不敢往外跑。 可是自己窝在房间里实在太无聊。 所以他偷偷向外瞟了几眼,发现兰千霜已经不见了,便自己踱步走了出来。 背对着他的暴君忽地回头,弯唇一笑:“为何想出来?难不成是想朕了?” 迟淼:“没有想。” 李摇风“......” “那盘吃完了,我想出来再拿一盘。”迟淼指指不远处的桌案,直勾勾盯着桌上的糕点,完全没看到某暴君越来越黑的脸。 见李摇风不作声,迟淼还畏畏缩缩地问了一句:“可可以吃吗?” 这句话忽然就将李摇风逗笑了。 他抿着笑上前,端起一盘糕点,慢步走到迟淼面前,朝他伸出胳膊。 迟淼一脸欣喜,刚准备接过来,男人的胳膊忽然又向后一撤。 “想吃啊?” 迟淼诚实点头:“我还没吃晚饭,真的有些饿。” 李摇风恶劣地眯了眯眼:“叫声好夫君,就给你吃。” 迟淼:“好夫君。” 李摇风“......” 好一个公事公办的语气。 第58章 谁让这小傻子不开窍呢? 第58章 谁让这小傻子不开窍呢? 这语气就好像在路上随便碰到一个人,你问他做什么去,他说去出恭一样。 完全没有一丝一毫感情。 这不是他要的。 可不等他说下一句话,迟淼便迅速将盘子抢到自己怀里,边往嘴里塞糕点边含糊不清地说:“成大事者......” 李摇风一挑眉:“成大事者?”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区区三个字。” 迟淼那张精致的小脸上,竟然露出了一种名为深沉的神情,看上去像个世外高人一般。 李摇风叹口气,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地道:“之前要你叫一声夫君比登天还难,现在为了一盘糕点叫出口?” 说着,他略带惩罚地伸手掐住迟淼鼓鼓囊囊的脸颊:“这么没出息?” 迟淼挪开脸,看他一眼,“你怎么不懂呢?我的意思是该吃饭了!” 李摇风一哽。 迟淼现在是愈发张牙舞爪了。 放在两个月前,他可没这胆子敢同自己这样说话。 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样是没有规矩。 相反,他更希望迟淼能放开去做自己,不要被奇怪的东西束缚着,心中想的,脑子里想的都能表达出来...... 罢了,迟淼好像不太有脑子。 想到这儿,李摇风扭头,抬高声调:“来人。” 陆缺蹭蹭跑上前:“老奴在。” “传膳。” “是。” 这回,陆缺压根不问李摇风在何处用膳了。 他现在清清楚楚。 帝王的心思再深不可测,也能轻易看出来——他对皇后和旁人的态度是两个极端。 几句话间,那兰贵妃便没了命。 可这皇后连凶带怼,自家皇上不但不降罪,还一直看着人笑。 画面属实离奇。 陆缺摇摇头,快步吩咐人传膳去了。 见陆缺离开,迟淼转而坐到桌案前坐了下来,随口问了一句:“那个兰贵妃,你怎么处理的啊?” 李摇风也顺势坐下,轻描淡写道:“病故。” 迟淼一愣,眼中露出丝丝呆滞。 啥意思? 李摇风目光沉沉:“皇后可是觉得朕太无情了?” 迟淼“?” 等会儿,他上句话还没听懂呢! “兰氏一族,必须斩草除根,不能留下一个祸患,”李摇风慢慢道,“朕不会手下留情。” 迟淼这回听懂了。 瞬间,心内便涌上了一阵惧怕。 他反应迟钝,这段时间和李摇风混熟了,有的时候会忽然间忘记两人的身份,说话不顾规矩。 现在他又猛然想起来,李摇风可是暴君。 阴狠无情,心狠手辣的暴君! 迟淼脊背僵硬,慢慢抬眸,声音轻轻地问向他:“兰将军...真谋反了啊?” 李摇风没作声,只点了下头。 迟淼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那我相信你!那他既然都敢谋反,你斩草除根是对的!” 还好,还好。 别说李摇风是暴君,就算只是个寻常皇帝,也不会给谋反的将军留亲人后代吧? 这件事情放在帝王身上很正常,放在李摇风身上更正常。 心狠手辣又怎么了? 自从他来,李摇风杀的人哪个都不是无辜的。 姜氏谋害皇后贵妃,李雪落杀后妃还想针对皇上,哪个清白哦~ 想着想着,迟淼便自己说服了自己,整个人又放松了下来。 目睹迟淼从僵硬到坦然到松泛一系列变化,李摇风意外地扬了扬眸。 似乎,迟淼从未说过他做的事不对。 之前在徐易莲那里,迟淼也没有说他无情。 或许,真的会有人真心实意站在他这边。 李摇风忽地起身,动作异常熟练地抬起迟淼下巴,吻上他。 迟淼脸颊迅速泛红,手指蜷了又蜷,却不敢动。 李摇风的那双金眸狭长幽深,居高临下看过来的时候,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而他目前为止还没有长出来十个胆子。 不知过了多久,李摇风终于缓缓退开,舌尖在他唇上一卷:“不准再吃糕点了。” 帝王的气息萦绕在迟淼鼻尖,他眼皮发颤,本想伸手揉揉脸,却被帝王顺势抓住。 下一秒,李摇风吻在他的唇角,而后紧紧盯着他的唇瓣,眸底划过一抹暗芒。 “全是糕点的味道,朕不喜欢。” 迟淼懵了懵,待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瞬间双颊爆红,迅速将手抽回来,转而捂在自己脸上。 李摇风直起腰,大手在他头上揉了揉:“你像只刚煮熟的无肠公子。” 迟淼“......” 什么玩意儿?无肠公子是啥? 迟淼抬起头,眸子中闪着一片清澈:“谁?” 李摇风又忍不住继续揉他的头:“蟹。” 迟淼“......” 啊!无肠公子是螃蟹!是古代人对螃蟹的雅称!他想起来了! 偏李摇风还没说完,又补了一句:“还和它一样,张牙舞爪,总想拿爪子伤害人。” 迟淼弱弱反驳:“那叫钳子......” 李摇风不由笑道:“想不想吃蟹?宫中御厨会做酿蟹。” 一下子,迟淼就开心了起来,忙不迭地问道:“好吃吗?” “当然。” 迟淼兴奋极了:“好!” * 晚膳之时,陆缺便来了凤临宫。 他走到李摇风身边低声说:“皇上,商国公求见。” 李摇风面色一沉:“宫门已经下钥,周向禹此时求见所为何事?” “老奴不知...商国公说有急事求见皇上,请皇上移驾御书房。” 迟淼还在一旁拿蟹钳挖蟹黄,闻言却忽然抬起头:“就那个白日拦我路的那个商国公?” 陆缺:“是的,皇后娘娘。” 迟淼欲言又止地瞟了李摇风一眼。 这种来者不善的事儿他们也不是没遇到过,他打心底里不想李摇风去见周向禹。 可是李摇风作为皇帝,有些事情应当身不由己吧...... 与他猜得没差,李摇风嗯了一声应下来:“摆驾。” 陆缺:“摆驾御书房——” 李摇风起身,一甩袖子:“晚些朕回来。” 迟淼:“哦!” 最好还是别回来,不然耽误他睡觉。 但帝王说的话谁敢拒绝啊...... 李摇风走了,迟淼便收回目光,继续埋头准备吃蟹。 可他一低头—— 嗯?? 他手里的蟹钳呢??? 刚刚还在用呢!? 桌子上碗里地上都没有! 迟淼茫然地看来看去,忽地想起来:刚才李摇风甩了下袖子! 不是,这皇上有毛病啊!偷他蟹钳做什么!! ——那头,李摇风捏着掌心里的蟹钳,嘴角勾笑。 这样,这小傻子整顿晚膳都会惦记着这个蟹钳。 也就是惦记他。 虽然这个做法有些坏,但谁让这小傻子不开窍呢? 他迈步走进御书房。 房中,周向禹双膝下跪:“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平身,”李摇风敛住笑意,一步走到龙椅旁坐了下来。 帝王高高在上,气场凛然。 “商国公此时求见,所为何事?” 没等周向禹回话,李摇风忽而漫不经心地接了一句:“是来请罪的?” 周向禹面色一僵,咬了咬牙道:“臣入京,自然要来先面见皇上。” “是吗?”李摇风冷笑一声,狭长的眼底覆上阴郁,“商国公若当真知规矩,又怎敢当街拦皇后的马车?” 周向禹忽地抬头,坚定地说:“皇上!臣心急入宫,便是要向皇上汇报此事!” “臣,从未派碧山军去拦过皇后娘娘的马车!” 第59章 这皇上有病吧!偷他蟹钳做什么! 第59章 这皇上有病吧!偷他蟹钳做什么! 气氛静默了一瞬。 龙椅间传出帝王冰冷的声音:“先帝赐你碧山军,徐高也只听你一人调遣,若不是你指派,他岂敢?” “可今日皇后被拦路之时,臣还未曾入京!” 周向禹脸色微变,“碧山军先臣入京,臣并不知为何会去拦皇后娘娘的路!” 说着,他又磕了个头:“臣已将徐高押解入刑部大牢,任凭皇上处置!” 李摇风淡漠地靠在椅背,面色冷凝。 如此光明正大人尽皆知的事,周向禹都不肯承认? 现下岂止朝堂,怕是民间都知道,先帝的碧山军竟敢当街拦皇后的路,这是将天子不放在眼里。 可周向禹不但不承认,还亲自将碧山军首领押进宫... 莫不是想要徐高顶罪,而后将他自己摘出去? 霎时间,李摇风的目光又凌厉了几个度。 “既然商国公都如此说了,便去吧。” 李摇风唇畔笑意渐深:“朕要的是结果,不是解释。” 周向禹面色一僵,咬牙道:“臣明白。臣告退。” 说完,他起身,慢慢向外走去。 盯着他的背影,李摇风轻轻笑了。 好一个卸磨杀驴。 周向禹现在怕是左右为难。 他既然不愿揽下此事,便只能全部推到徐高身上了。 忽地,青魂迈步走近:“皇上,徐高在半个时辰前被押入刑部大牢,臣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处理了。” 他又道:“还有,牢中那个壮汉招了。” 李摇风霎时目光如炬。 青魂将口供呈上前,低垂着头:“他画了押,承认绑架鹤竹是长公主的命令。” “他说因为长公主寻到了徐贵妃的住处,担忧被皇上注意到,所以才绑架鹤竹,想让皇上无暇顾及她。” 李摇风沉默半晌,忍不住嗤笑一声:“将恶事全部推到旁人身上,是李云竭的看家本领。” 青魂:“现在长公主已薨,死无对证了。” “那便都杀了吧,”李摇风淡淡道,“明日清晨,刑部大牢内只能有一个活口。” 青魂先是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臣明白了。” 只能有一个活口,便是只能留下周向禹一个人的命了。 “对了,”青魂又道,“皇上,皇后娘娘这段时日,时不时会自言自语说什么‘不当爱情保镖了’之类的话, 臣和南吕都听不懂。这‘保镖’是护镖的意思吗?” “护镖?”李摇风眼中也露出了狐疑,“护什么镖?” 青魂摇摇头:“臣也不知,太医署的温亦情和叶谨安都回宫了,可要安排他们去凤临宫继续医治皇后?” “嗯,朕毕竟无法时时在皇后身边,有太医在侧,朕也能稍稍安心些。” “是。” 李摇风垂下眼帘,视线落在掌心的蟹钳上。 若是顾名思义的话,爱情保镖,差不多就是保护爱情的人的意思。 迟淼在护谁和谁的爱情? 他身边...似乎只有温亦情和鹤竹有可能。 可这和迟淼又有什么关系,他护什么? 看来,他需要私下里传召这两人问问。 不过这会儿,他必须先去天牢一趟。 * 天色暗下来,迟淼也自己钻进被窝,准备闭上眼睛睡觉。 可没多一会儿,他便倏地睁开眼睛。 李摇风有病吧! 偷他蟹钳干什么! 堂堂皇帝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说出去谁不笑掉大牙啊! 迟淼又气又无语,干脆起来坐在床榻边生闷气。 这一晚上,被一个蟹钳折磨的他翻来覆去。 想不通。 真的想不通! 迟淼气鼓鼓地将缎被卷起来,往角落一扔。 一阵微风吹来,他忽地被呛到咳嗽了两声。 这半个月没回凤临宫,缎被上灰尘这么大。 迟淼没当回事,自己揉了揉鼻子,之后就将手肘柱在膝盖上,盯着昏暗的卧房出神。 天黑这么久了,李摇风还没回来,是和那商国公讨论政事么... 可那商国公不是好东西,原书里可是要站队李云竭的人。 不过李摇风也不是好惹的,他不用担心吧? “咳咳...”迟淼皱皱眉,又咳了两声,“好呛啊......怎么回事...” 听到声音,霜凝推门而入,飞快跑到一旁为他斟茶:“公子怎么起身了?快好好躺下休息。” “咳咳...”迟淼一边咳嗽,一边探着身子够角落堆成一团的缎被。 可一靠近缎被,他便更加控制不住的咳嗽。 直咳的眼角泛红。 见状,霜凝端着茶杯跑上前,略带担忧地道:“公子,您怎么忽然咳嗽了?之前从未咳嗽过。” “不..咳咳...不知道啊...” 迟淼咳得越来越严重,霜凝焦急地再次跑到门口:“唤太医,快去唤太医!” “是!” 那头,迟淼抱着茶碗,想喝茶水都艰难。 只要一呼吸,嗓子就跟有细碎羽毛在挠一般。 可是除了咳嗽,身体也没别的不舒服。 不像感冒啊... 眼泪都咳出来了,迟淼伸着袖子擦眼泪,泪眼朦胧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温亦情和叶谨安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迟淼随意披着件外衫,缩在桌案旁的椅子内,咳得撕心裂肺。 两人都是一惊。 叶谨安首先上前为他诊脉。 温亦情紧随其后,站在一旁盯着他。 很快,叶谨安皱起眉:“师父,有点不对劲。” 迟淼抬起含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两人:“怎么...咳咳...回事......” 温亦情忽地伸手:“你先张开嘴我看看。” 迟淼乖乖将嘴巴张成“O”形。 温亦情瞬间沉下脸,面露严肃:“你今日都吃了什么?” 迟淼舔舔唇,老老实实回答:“桌上的糕点吃了两盘,酿蟹吃了一盘,大概六只。” “六只?”叶谨安一声惊呼,“师父...” “别急,”温亦情抬手止住他的话,继续问,“何时开始咳嗽的?” “刚刚准备睡觉的时候,”迟淼指指身后的床榻。 温亦情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走向床榻,弯腰伸出手在床榻间摸来摸去。 迟淼呆呆地看着两人的动作。 温亦情首先收回手,盯着指尖的白色粉末低声说:“果然不出我所料。谨安,回太医署开药方。” 叶谨安:“嗯!” 温亦情转头望向霜凝:“去准备干净热水,必须煮沸,越多越好。” 霜凝:“是!” 随后,他快步走回迟淼面前,压低声音:“你中毒了。” 迟淼“!!!!” 就说宫内不祥吧!一回来就中毒! “是什么东西?”迟淼心急道,“我会死吗?” “先别害怕,你现在吸入的还少,不至于丧命。” 温亦情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小药瓶,将两粒药丸倒在掌心:“你的舌头,还有口中其余位置已经开始发紫,是毒素瞬间侵入口中的迹象。” “瞬间?”迟淼面露茫然。 “查毒物来源不是我要做的事情,救你才是。” 温亦情将药丸递上前:“吃了。” 看着那小拇指肚大小的药丸,迟淼咽咽口水。 一看就很苦。 不过他宁愿被噎到也不想嚼这么苦的东西! 看着迟淼吃下药丸,温亦情才稍稍放下心来,将他的诊治娓娓道来。 “你的缎被里,被塞进了毒粉,”温亦情道,“一种很稀有的慢性毒药,若被长时间吸入,便会五脏六腑俱损,七窍流血而亡。” 迟淼小心问道:“长时间是指...” 温亦情:“半个时辰。” 迟淼“......” 这也算长时间? 不过他还好没有一直窝在床上,否则命不就没了...... “还好你发现的快,自己离开了床榻,否则饶是我,也难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温亦情正色道:“你最好这段时间都不要睡在这张榻上,毒粉被你抖落的满榻都是,怕是要砸了重新砌,才能彻底处理干净。” “最好这间房屋都不要进来。” “哦...”迟淼后怕地点点头。 李雪落死了,宫里还有谁这么恨他,要致他于死地啊? 第60章 有骗子,还不来,淼淼不说是谁 第60章 有骗子,还不来,淼淼不说是谁 鹤府。 温亦情回宫了,鹤竹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作为京都鹤氏的少爷,从小的养尊处优,教会了他一个道理。 ——喜欢什么,就要努力去争取。 若有阻挠,便将阻挠都打碎! 迟淼和皇上发生了什么事他暂时没有功夫管,他必须让温亦情不能离开京都,最好...直接住到鹤府来。 抱着必须将人追到手的心态,鹤竹亲自去找到鹤向卓,向他说明了心思。 鹤向卓十分讶然,当场便反对出声:“不行。阿竹,我之前给你相了位世家小姐,你还没去见,怎么能看上一位男子?” 鹤竹:“祖父,鹤府的护院借给我二十名,我要带他们出门找个人。” 鹤向卓:“再说了,那温神医看上去便十分冷淡,能喜欢你这跳脱性子的人?” 鹤竹:“谢谢祖父。” 鹤向卓:“?” “我们聊的是同一件事吗?”鹤向卓面露茫然,“我怎么觉得......” “祖父再见!” 不等鹤向卓反应过来,鹤竹便迅速拉开门跑了出去,一点儿不犹豫。 鹤向卓挠挠头,带着浑身疑虑,跑去迟府找到了迟曜。 见到面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老迟头,你什么时候能入宫见到你家淼淼,帮我问件事。” 迟曜:“没有皇上旨意,我也见不到淼淼。” 两个老头儿坐到一起,齐刷刷地叹了口气。 “阿竹看上了那位温神医,看他那样子,是不得到不罢休。不然你将消息递给那温神医,让他抓紧跑吧?” 闻言,迟曜笑问道:“这话说得,你家阿竹又不是山贼强盗,不至于被看上便要跑吧?” “阿竹性格其实有些强硬,”鹤向卓幽幽道,“小时候的时候,他想要什么东西都一定要得到,我就是担心那温神医被阿竹缠上,多失礼啊!我鹤府的面子也丢光了!” “这样啊...那我偷偷给淼淼递消息,”迟曜摸摸下巴,“你不用担心了,交给淼淼,来来下棋。” “哦哦下棋下棋...” * 温亦情说这间屋子不能睡,迟淼便抱着自己小包裹,和霜凝一道出了门。 霜凝说,凤临宫的偏殿可以住,但就是空了太久,有些脏乱,要等宫人收拾一番。 迟淼板着脸,满脸都是严肃。 没关系。 现在天暖和,在外面站一会儿也不冷。 只是太奇怪了。 自己刚回来第一天就中了毒,现在连正殿都住不得了。 而且,等会儿温亦情和叶谨安还要来为自己清毒。 据说先要喝下足足一大盆的温水,再在清水池子里泡上半个时辰。 然后,他们还会在自己嘴里开个小口子,放毒血。 想到这儿,迟淼浑身一阵鸡皮疙瘩。 肯定很疼。 但比起命,这点儿疼算不得什么! “皇后娘娘,偏殿拾掇好了,”有宫人跑上前对他行礼,“只是偏殿浴池比不得正殿,略小了些。” “没事没事,”迟淼并不在意这个。 只是被在牙腭用粗针扎了几个小口,往外挤毒血的时候,他还是疼得眼泪啪啪往下掉。 最开始他还能忍。 但叶谨安拿着一个像镊子的东西,在他伤口上硬捏,他真是绷不住了,当场哭出声! 好疼好疼好疼,真的好疼! “您稍微忍忍,”叶谨安也面露不忍,“不清干净,毒素还会继续在您体内游走。” 迟淼疼得浑身无力,连衣角都抓不住,胸脯起伏着,嘴唇也在颤抖,被汗湿的头发胡乱贴在鬓边。 他转了转被溢满眼泪的眸子,望向门口的方向,表情无措又可怜。 有骗子...到现在还没来,他不说是谁! “马上便好,”叶谨安也满头虚汗,将染着毒血的布块儿一片一片放进托盘里。 迟淼鼻翼一张一翕,显然快支撑不住了。 “您再坚持一下,”叶谨安紧张道。 若迟淼这样疼昏过去,就不能保持嘴巴张开了,他们不能硬掰开他的嘴。 “呜...”迟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颤抖的呜咽。 哗啦一声,门忽然被来人大力推开。 迟淼瞳孔微张,直勾勾盯着门口。 映入视线的首先是一袭明黄色龙袍。 “呜!” 这一瞬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胸腔里忽然溢满了委屈,眼泪更是落得凶猛。 李摇风几大步走到榻边,从他身后将他侧抱进怀里,抬起手,轻轻地擦拭掉他脸上的泪。 “是朕来晚了...” 男人指尖轻抖,泄露出了几丝慌措。 “呜呜...”迟淼拽住他衣袖,一脸委屈。 李摇风望着他,被眼泪浸湿的掌心似乎都开始泛疼,疼的他心慌意乱。 很快,他又抬起眼,哑声道:“不哭,朕在呢,不哭。” 终于,最后一块儿布块被从口中拿开,叶谨安如释重负:“成功了。臣告退。” 李摇风立刻探手帮他揉着酸痛的脸颊,又忍不住在他唇边轻吻一口:“好了啊,没事了。” 迟淼也终于支撑不住,一歪头,倒在男人怀里睡了过去。 第61章 把暴君心疼的都快黑化了 第61章 把暴君心疼的都快黑化了 夜色如墨,月光洒进房中,在桌案上披着一层淡淡的银纱。 怀中少年小脸苍白,已经因为疼痛和疲惫昏了过去。 李摇风垂下头,眸中透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狂怒和暴戾之色。 有人知道迟淼对他的重要性,三番两次想将他两人分开,转而对迟淼下手。 他只有一日不在宫中,凤临宫便被人在缎被藏了毒。 若不是迟淼自己离开床榻,后果无法估量! 李摇风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硬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姚宏,周向禹,李云竭...... 这三个人,他要一个一个,全部千刀万剐。 对迟淼下手算什么本事。 真硬气,大可对他李摇风来! 迟淼本就反应慢,性子呆,遇到事情连还口都不敢,还手都不会。 他们这样欺负迟淼,和那打过迟淼的混账有什么区别! 不都是挑软柿子捏吗! 李摇风只觉得胸口越来越闷,渐渐透不过气来。 他不得不将头埋到迟淼脖颈间,再次长长地吸了口气。 这时,霜凝从外面跑进来,将手中托盘呈上:“皇上,叶太医说,要将药粉洒在皇后口中的伤口上,敷着。” 李摇风看她一眼:“放下,出去。” 霜凝:“是!” 李摇风沉默着,将迟淼平放在床榻上,微微将他身子抬起,头放低一些,脚稍微抬高。 而后,他又拿起托盘中的小瓷碟,将药粉倒一点在指尖。 另一只手轻轻捏住迟淼的下巴,将他嘴微微捏开。 看到他口中那几个伤口,李摇风五官上有一瞬间的僵硬,瞳孔里凝聚起一层阴云。 迟淼多么无辜。 怎么能对这么乖巧的少年下这么狠毒的杀手! 心脏内像是有碎刀一下一下割着,逐渐麻木。 药粉倒在伤口上,李摇风眸底的戾冷也化为实质。 许久,他终于敛眸开口:“是朕的错。” 帝王和衣躺下,将人环进怀里,轻声开口:“曾经,朕想将选择给你,要你自己去选择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你曾受过伤害,朕不忍对你苛责,也不忍强行将你留在身边。” “可最近发生的种种,却让朕明白,朕错得彻底。” 李摇风虔诚地,温柔地牵过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握。 “从今以后,朕定会将你牢牢护在身边。” 话音落下,那本是昏迷中的人忽然挪了挪身子,无意识地向他靠了靠。 霎时间,帝王眉间布满情愫。 两人就这么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夜。 窗外月色正好,屋内宁静温和。 清晨,天刚蒙蒙亮,迟淼便醒了。 察觉到自己被人揽在怀里,迟淼鼻尖微动,小心翼翼抬头。 李摇风闭着眼睛,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五官敛去锋芒后,呈现出一股莫名的放松和平和。 清晰到,能看清他鬂上那颗很小的痣。 这种感觉,令迟淼莫名安心。 他抿抿唇,口中传来了丝丝针扎似的痛。 迟淼回过神来,神色略有几分懊恼。 总是有人想害他。 他不知道是谁下的毒,甚至,连大婚之夜婚房内的催情香是谁的手笔,他都一无所知。 不像李摇风这位帝王,做什么事情都是运筹帷幄的。 忽地,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皇上?皇上温神医求见!皇上!” 迟淼刚想张口,忽地又闭上眼睛,装作还未睡醒的模样。 李摇风倒是被吵醒了。 他先扭头看了迟淼一眼,确认这小傻子还在自己怀里睡着,才弯唇将胳膊抽出来,慢慢起身下榻。 迟淼扁扁嘴,翻身冲着床榻里面。 他走到门口,背着手,压低声音:“何事?” 霜凝:“温神医说,公子还需要针灸。” “进来更衣。”李摇风先踱步走回床榻,将干净缎被罩到迟淼身上,将他捂严实,又将幔帐扯下来,将人罩到里面。 霜凝带着几个宫人推门而入,开始为李摇风更衣。 “告诉御膳房做些软烂的吃食,”李摇风轻声吩咐道,“皇后醒了立刻向朕禀告。” “是。” 因着上朝时辰到了,李摇风便没再多留,迈步离开了房间。 他一走,迟淼就睁开了眼睛,飞速将缎被往下一踹。 热死了! 幔帐外,温亦情提着药箱,正和霜凝交代些什么。 迟淼听不清,干脆将幔帐一掀—— 霜凝大惊失色,迅速跑到床榻边,将幔帐拽了回去,尴尬地笑了两声:“公子,您只着里衣,不可掀开纱帐!” 迟淼忽然愣了一下。 他想起来,李摇风第一次留宿在凤临宫,清晨起身上朝的时候,便是将幔帐拽了下来,将他罩住。 那时他并没有当回事,甚至没有注意到。 现在经霜凝这一说,他忽然明白了过来。 这个朝代只着里衣,应当就和现代只穿睡衣一样。 有些失礼,或者说...放浪? 那李摇风是嫌他没规矩,还是...还是不想他被宫人看到啊...... 没等他细想,温亦情便开了口:“阿迟,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迟淼摇摇头,语速极为缓慢地开了口:“没...就是...还有点儿疼...” “少说话,”温亦情道,“你口中的伤口三日便差不多愈合了,这三日能不说话便不说话。” 迟淼:“哦~” “手伸出来,针灸。” 迟淼一抖,但还是乖乖将胳膊从幔帐下伸出去。 他没有被针灸过,会不会很疼啊! “这个穴位能缓解你的头疼,”温亦情十分认真,“这个能让你睡眠好些。” 迟淼乖乖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他能隐约看到温亦情的脸。 这个主角受确实长得不错,就是脸上的表情不太温和。 奇怪了,他明明记得刚认识温亦情的时候,这温亦情很随和的。 怎么现在看上去不一样了呢...... “霜凝,去小厨房将熬好的药端来。”温亦情扭头吩咐。 霜凝:“是!” 房中只剩两人。 温亦情终于淡淡地开了口:“迟淼,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当初找谨安,要他让我进宫?” 迟淼“......” 该来的总是会来,躲都躲不掉! 可这怎么解释啊? 难不成实话实说吗? 那绝对不行。 他再傻,也知道有些话不能直接说出来。 后果不是他能想象到的。 于是,迟淼眼珠转了又转,灵机一动—— “因为阿竹对你很有兴趣!想认识你!” 温亦情动作一顿,微微叹口气:“你说实话。” 迟淼:“你刚才说不让我多说话,所以我现在不说了!” 温亦情“????” 他哭笑不得地道:“罢了。不过有件事我必须要同你道歉。” 迟淼一脸疑惑。 “刚来的时候我确实想接近你,”温亦情目光很淡,脸上隐隐透着冷漠。 “我很好奇,你怎么会认识我,并且指名道姓要我入宫。” 第62章 小叶子CP出现! 第62章 小叶子CP出现! 迟淼瞪大眼睛。 原来温亦情那段时间总是找他,是想知道事情真相! 难怪现在这人的样子和之前不一样了! “但事情发展到了今日,我已经不想再追根究底了。” 温亦情将最后一根针抽出来,收回药箱。 “为什么?”迟淼忍不住问道。 温亦情面露无奈:“因为现在还有个更难缠的小家伙。” 说完,他便将药箱提起来,行了个礼退出了房间。 迟淼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更难缠的小家伙......阿竹啊! 原着里,鹤竹这个人可以说是毫无戏份。 只出现了一次名字就被满门抄斩了,死的冤枉。 这也导致,他根本不了解鹤竹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虽然这段时间的接触看来,鹤竹性子欢乐,活脱脱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但涉及到追求心上人这方面,迟淼真真是一概不知。 之前他不准鹤竹去太医署找温亦情,鹤竹完全不听。 很明显,鹤竹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 难怪温亦情要说他难缠。 迟淼将胳膊抽回来,拽住缎被一角,捏了又捏。 鹤竹喜欢温亦情...那温亦情是什么想法呢...... * 兰氏一族陨落,左右龙武军虽回到李摇风手中,但骠骑大将军之位,还需要新的人才。 李摇风将宫中禁军的管理权下发了下去。 今日朝堂之上,他当众宣布,左右龙武军由曾经兰潇的部下, 一位名叫孟辰沙的人管辖。 与此同时,他将孟辰沙从中郎将直接提拔成了从三品怀化大将军。 职责便是守皇城。 孟辰沙叩首谢恩:“臣定当尽心竭力,不负吾皇。” 李摇风嘴角噙了丝似有若无的笑意:“退朝。” 帝王下朝之后,会有朝中正三品以上的官员来御书房与帝王商议国事。 姚宏,鹤向卓,迟曜,是每日都会在的。 孟辰沙的品级虽不够高,但念在新官上任,也被李摇风允许入了御书房。 此时御书房内,众人正襟危坐,都在等着帝王开口。 李摇风却一直没有作声,坐到龙椅上之后,便望向身旁站着的陆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陆缺迅速行礼:“皇上,老奴有奏。” 李摇风:“奏。”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皇后昨日中毒,今日还未痊愈,孤身一人在凤临宫......”陆缺顿了顿,继续道: “老奴觉得,皇上该将皇后娘娘接来,这样更能显得皇上仁德,帝后情深也是万民之福!” 李摇风轻轻挑眉一笑,忽地面向屋内的四人:“诸位爱卿,是否觉得皇后在此不合规矩?” “老臣不敢!” 鹤向卓和迟曜最先下跪。 姚宏面色不虞,但也跟着下跪。 孟辰沙诧异地看着三人,又望向李摇风:“皇上,可要臣接皇后娘娘过来?” 李摇风对他摆摆手。 孟辰沙行过礼便退出了房间。 李摇风很满意。 陆缺则偷偷拭了拭额头上的汗。 还好,还好这次他猜对了。 一句话说错,小命可就不保了。 “皇后作为凤临开国以来第一位男后,自然与众不同,” 李摇风眸光幽深,不紧不慢地道:“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好办法,能让皇后解解闷?” 三人都愣了一下,随后互相对望起来。 自李摇风登基,从未有过一次,他们会在御书房内讨论这种事情。 这实在太离奇。 明明是庄重严肃的御书房,皇帝却问他们该怎么逗皇后开心? 不过帝王想做什么,向来容不得旁人质疑。 于是,迟曜首先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若能给皇后烤上几个大肘子...” 李摇风一记眼刀剜过去。 迟曜迅速改口:“老臣觉得可以给皇后弄些小玩意儿玩一玩,打发时间。” 鹤向卓紧随其后点头:“最好是活物。” 闻言,姚宏眸色一闪,急忙接话:“猫狗之类的,或者八哥。” 李摇风沉思片刻,嗯了一声:“这件事便交给鹤尚书去办了。” 鹤向卓:“老臣遵旨。” * 那头,孟辰沙跟着宫人寻到了凤临宫。 还没等进去,就从里面冲出来一个提着药箱的太医。 他不看路,竟然直直撞到了孟辰沙身上。 孟辰沙下意识伸手扶住他,没等说话,对方便慌慌张张行了个礼扭头跑了。 完全没注意到,从他身上掉出了一个小小的荷包,浅翠色,绣着简单的花纹。 孟辰沙低头将荷包捡起,随手握在掌心,往里面走。 凤临宫的人并没有见过他,但见来人器宇轩昂,高大英俊,也知不是常人。 “这位大人是...”霜凝首先上前问道。 “新任怀化将军,孟辰沙,奉皇上之命,接皇后去御书房。” 霜凝:“啊!奴婢马上去通传!” 屋内,迟淼得知外头来个将军接他,眼中尽是疑惑。 用得着将军来亲自接他吗?李摇风真是有病。 不过皇命不可违,迟淼还是乖乖出了门。 见到那将军,迟淼更诧异了。 这人长得倒是不错,穿着也十分正经,但掌心为什么握着一个绿色的,与他气质十分不符的荷包!? “参见皇后娘娘,”孟辰沙行礼道。 迟淼随意点了下头,目光还落在那个荷包上。 察觉到迟淼的目光,孟辰沙忽地开口:“这荷包是刚刚从您宫中出去的一个太医身上掉下来的。臣正想问,那太医是?” 迟淼恍然大悟。 他眯眼笑道:“那是太医署的叶谨安叶太医,刚刚来给我送抓好的药,后来说是太医署有事,就急匆匆回去了!” 叶谨安...孟辰沙垂眸,唇边泛起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意。 极短,极浅。 一闪而逝。 第63章 这小傻子,还真是个小福娃 第63章 这小傻子,还真是个小福娃 后宫不得干政,是凤临国自开国以来便有的规矩。 即便有“真凤降世”一说,凤临国的皇后也不被允许频繁出入御书房。 但今日,帝王与大臣商议政事之时,旁边却坐着一个乖巧的小少年。 “皇后离宫半月,凤临宫所有出入过的宫人,全部严查,”李摇风冷着脸,面向殿中四人。 “毒物来源,孟将军,朕特许你可在宫内出入,想去何处查都可以。” 孟辰沙拱手:“臣遵旨。” “鹤尚书,刑部大牢内处理干净了吗?” 鹤向卓:“回皇上,已经全部处理干净。” 李摇风点点头:“诸位若无别事奏,便退下吧。” “是...” 殿中大臣们都散去,迟淼却还在伸长脖子看。 姚宏,刚刚那个人就是姚宏。 原书里,就是他害得迟鹤两家满门抄斩的! 和想象中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个很阴险的人! 迟淼脸上露出愤然,自己偷偷哼了一声。 “在看谁?”李摇风忽然问。 迟淼:“姚宏啊!” “嗯?”李摇风眉峰一挑,饶有兴味地问,“你见过他?为何看他?” 按理来说,迟淼是没有见过姚宏的,应当也不知道姚宏在背后都做了什么事。 可面前这少年的表情却清清楚楚透露着:他对姚宏的态度和对李雪落是一样的。 “没见过,”迟淼倒是老老实实承认了。 他不能直说书里怎么怎么样,因为剧情已经全被他改了。 而且这个世界既然与原书无关,那很多事情便不能做的随意。 有句话叫既来之则安之,放在他身上也差不多。 他来了,以后的路怎么走,还是应当要稍微谨慎些的! 毕竟一个不慎,牵连的就是世家所有人的命啊! 于是,迟淼思量片刻,吐出几个字:“长得太丑。” 李摇风“......” 他眯起眼睛,施施然开口:“那朕长得如何?” 说着,他直起身子,侧身靠过来:“算得上好看吗?” 迟淼慢慢扭头。 帝王手肘搭在龙椅扶手上,脸离他极近。 迟淼近在咫尺地端详着他精致的五官,心跳像是慢了半拍。 其实李摇风的气质盖过他的长相。 那股独属于帝王的气质,让所有人都忽略了脸。 这种人,不说话的时候,一个眼神,都能吓到他。 迟淼喉结微动,忽地伸手,隔空挡住李摇风的眼睛,嗫嚅着开口:“你别看我...太吓人了...” 李摇风表情一僵。 他努力缓和着脸色,耐心地又问了一遍:“现在还怕朕?” “怕...”迟淼收回手,改换成双手捂住脸。 他看电视剧都害怕里面的皇帝,何况面前就坐着一个真真切切的皇帝! 这种感觉真是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对李摇风的恐惧,一时半会消不下去。 “哎...” 李摇风叹口气,双手伸到他腋下,将他直接从椅子上提了起来,转而放到自己怀里。 少年肌肤温暖,腰身细细瘦瘦。 李摇风的下巴在他头顶蹭了一下,接着,将手滑到腰部,泄愤似的轻捏一把。 “你迟早气死朕。” 迟淼被突然而来的悬空失重感吓得低呼一声,下意识伸手搂住他脖子,又迅速缩回手。 “我怎么了...”迟淼不敢看他,眼神飘来飘去,“我已经很听话了...” 李摇风突地探头上前,视线紧盯着他的唇。 迟淼慌张地捂住嘴:“疼!” 李摇风一愣,忍不住笑出声。 “太医说你的伤口三日才能差不多痊愈,那朕岂不是三日都无法吻你了?” 迟淼刷地红了脸,埋头不作声。 李摇风目光深深,在心内叹了口气。 “不讲道理...”迟淼慢吞吞开了口,眉眼间有一丝委屈,“你知道什么是初吻吗?” 李摇风不禁微微眯起眼角:“是什么?” “......” 迟淼沉默了下去,半晌没回话。 太不讲道理了。 不由分说亲他,还不说为什么亲,现在还一副无辜的样子,真让人生气! 察觉到迟淼似乎又在胡思乱想,李摇风转移了话题:“拦你路的那个叫徐高的碧山军首领,被商国公杀了。” 迟淼倏地怔住,满脸震惊。 杀了!? 他虽然不太懂这里面的门道,但他知道那碧山军是南吕十分忌惮的一支军队,不然他也不至于逃命! “昨日朕没有早早回凤临宫,便是去了天牢。” 李摇风拍拍他的腰,示意他看桌上的奏折:“徐高之所以去拦你的路,便是想拖延朕,给兰潇谋反的时间。” 迟淼一声惊呼:“调虎离山!” “越来越聪明了,”李摇风面露宠溺,“用不了多久,朕的皇后便能与朕一道处理政事了吧?” 迟淼一本正经:“真的啊?那我确实聪明了!” 李摇风没忍住笑出声:“哈哈......” 逗迟淼真的很有意思。 迟淼虽然十九岁了,但性子笨笨的,逗他的话他听不出来,还会当真,实在可爱。 李摇风继续道:“但周向禹没想到,朕的动作这么快,所以他不得不选择弃车保帅,先将自己摘出去。” 迟淼:“哦!” 他听懂了。 他这回真的听懂了! 这个事情就简单多了嘛! “不过周向禹此人也相当有心机,”李摇风道,“碧山军本属先帝,赐给周向禹十四年,周向禹都未曾真正将碧山军握在手里。” “这次徐高的死,他还能顺势而为,彻底掌控碧山军。” 迟淼:“借坡下驴!” 李摇风颔首笑着附和:“果然会很多成语。” 迟淼小声嘀咕:“我本来就有文化...我又不是文盲...” “饿不饿?”李摇风问。 迟淼诚实道:“饿,但是吃不到想吃的东西,所以不是很想吃。” “嗯...”李摇风沉声道,“好。” 说完,他大手捏捏迟淼的腰,示意他先下来。 迟淼迅速撤身。 李摇风走向门口,低头吩咐陆缺:“吩咐御膳房做些口味稍微重些的东西。” 陆缺飞快点头:“老奴明白,皇上放心。” “你记得汤也要......” 哐当!哗啦! 身后忽然传来几声响动。 李摇风下意识回过头。 迟淼站在原地,局促地看着地上的瓷瓶,又弱弱地喵他一眼。 “不...不小心碰碎了...” 这瓷瓶太大太长,摆在帝王桌案旁,他属实没注意到,直接绊到了。 “无妨,”李摇风大步流星走回来,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不过是个瓷瓶,无妨。” 迟淼整个人怔住,耳廓瞬间红透。 他真的...好喜欢被人摸头。 会让他有种,有人在护着他,他不必惶恐,不必担心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他一直很想要...也很向往的安全感。 身后陆缺正在吩咐宫人处理碎瓷片。 李摇风余光一瞟,忽然脸色一沉:“等等。” 陆缺迅速反应过来,将一块儿碎瓷片捡起,呈到李摇风面前。 “皇上,这瓷瓶不太对,不像是御用瓷窑做出来的。” 盯着碎瓷片看了几秒,李摇风忽然转过头来,对迟淼上扬起嘴角:“你这小傻子,还真是有福气。” 迟淼:“啊?” 第64章 嘿嘿,淼淼拥有了一只最喜欢的猫猫 第64章 嘿嘿,淼淼拥有了一只最喜欢的猫猫 李摇风忽然说有要事要办,吩咐迟淼在御书房等他片刻,自己则不知道去了哪里。 吃过午饭,又喝过药,迟淼便收到了宫外递过来的消息。 是迟曜的。 消息上说,鹤尚书对于鹤竹看上温亦情这件事持反对意见,要他暗示温亦情,能跑就跑,越远越好。 迟淼将纸条摆在桌上,推到对面的人面前:“你看,你祖父都找到我这里来了。” 对面的鹤竹展颜一笑:“嘿~嘿~” 迟淼“......” 是谁之前说他变傻了的? 鹤竹明明比他还傻好不好! 等下,他为什么要对比?! “淼淼,你身体还好吗?得知消息我就急忙赶来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和我说啊?” 闻言,迟淼扁扁嘴:“从鬼门关溜达了一圈又回来了!没事!现在生龙活虎的!” 鹤竹:“下次有这种事快告诉我,上次皇上派温大哥和叶太医去你府里做什么我都不知道!” “嗯!”迟淼垂眸看他,“你昨日带着鹤府护院出门做什么去了啊?” 鹤竹神神秘秘地往前凑了凑,小声说:“温大哥有一位娘亲住在乡下,我去将人接到鹤府了!” 迟淼惊讶地瞪圆了眼珠子:“你动作这么快!” “恩...我很喜欢温大哥,”鹤竹拄着下巴,面露憧憬,“淼淼,我想和他在一起,我想处理好他所有顾虑。” “哇...”迟淼愣了下,又很快镇定下来。 鹤竹喜欢温亦情他知道,但鹤竹这么开门见山说出口他是没想到的。 看来鹤竹是个直白简单的人。 “可是你就这么将人接来了,不怕温神医生气吗?”迟淼小心问道。 “但是伯母很高兴啊!” 鹤竹兴冲冲地朝迟淼伸出胳膊:“淼淼你看!伯母将她祖传的银镯都给我了呢!” 迟淼“!!!!” “伯母说,温大哥自己孤单生活了很多年,她很担心,见有人能真心惦念温大哥,她很高兴~” 迟淼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你好厉害,温神医的娘亲这么快就被你搞定了。” 鹤竹摇头晃脑地笑出声:“嘿嘿!那淼淼你既然没事,我去太医署咯哦?” 迟淼:“再见!” 见鹤竹开开心心地去找心上人,迟淼也微微怔忡了片刻。 鹤竹的性子张扬又耀眼,和他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他不由得将目光落到了门口的方向。 李摇风...做什么去了? * 那头,鹤向卓刚刚回了鹤府,却再次被传召入了宫。 只是这次,是私下传召。 除了他,还有迟曜。 无人知道,李摇风将两人单独唤到了礼部。 这礼部库房内,摆着所有房间陈设所需要的东西。 李摇风压低声音,目光示意两人:“鹤尚书,你礼部奉旨去官窑采办瓷器,瓷器入宫之后,门下省的审核你可有亲自监督?” 鹤向卓摇摇头,双膝下跪:“老臣...未曾。” 李摇风眸色闪了闪,没再追问。 鹤向卓没监督的原因,是因为门下省是姚宏的。 而这五年间,姚宏可谓算得上是离帝王最近的老臣。 毕竟有从龙之功。 鹤向卓不会给自己找麻烦,自然不会那般盯紧姚宏。 李摇风没有深究鹤向卓的办事不力,而是轻笑一声,继续道:“今日,皇后发觉,御书房内的瓷瓶内藏乾坤,或许根本不是官窑产出。” 迟曜疑惑:“皇后?” 他家淼淼还有这脑子呢吗? 没等他细想,李摇风便继续道:“朕要你两人暗中追查此事,必须彻查。” 迟曜沉默半晌,忽地道:“老臣请问皇上,若查到有权有势的人头上,老臣可否还要继续追查?” 房内一片沉默,逐渐弥漫出渗人的寒意。 李摇风微蹙下眉,目光寒气袭人。 他一字一顿:“朕说,彻查到底。” 两人迅速躬身行礼:“老臣遵旨。” “回吧,”李摇风一摆手。 “老臣告退。”迟曜转身准备离开。 鹤向卓却没有动。 他忽然抬起头,冲李摇风小声说了一句:“皇上,老臣给皇后娘娘寻了个好玩意儿,这会儿应当已经送到御书房了!” 李摇风陡然腾起兴趣:“是什么?” ——御书房内,迟淼盯着青魂怀里抱着的那小东西,眼珠子越瞪越大。 这个地方!竟然有猫咪啊! 还是一只玄猫! 更关键的是,这只玄猫的眸子也是金色的,比李摇风眸子颜色深了一些,但还是和李摇风好像啊! 青魂笑眯眯地望着迟淼:“这是鹤尚书从宫外寻来给您解闷的,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喜欢!”迟淼兴奋地搓搓手,将那猫咪从青魂怀中接了过来。 猫咪懒懒地喵了一声,掀开眼皮看他一眼。 “我特别喜欢猫...”迟淼眼睛放光,“帮我谢谢鹤尚书!” 青魂:“是。” “长得真好看~” 迟淼轻轻抬起猫咪下巴,仔仔细细看它的长相。 看着看着,他由衷地说了一句:“长得和皇上好像......” 青魂“!!!!” 他还没等开口告诉迟淼这话大逆不道,身后便传来一道熟悉的,温和中夹杂冷气的声音。 “是吗?朕......长得像一只猫?” 第65章 这是什么意思?投怀送抱? 第65章 这是什么意思?投怀送抱? 迟淼没出息地吞了吞口水,抱着猫缓缓转身。 他这...也不算说人坏话吧? 明明就是夸。 于是,迟淼理直气壮地又补了一句:“你自己看,它的眼睛也是金色的,和你好像!” 青魂“!!!!” 他吓得当场跪下,哭丧着脸拽迟淼衣摆:“您怎敢拿皇上和猫对比啊!您快住口!” 迟淼低头看他一眼,连忙绷直了脊背:“我没侮辱皇上,我觉得这只猫很好看,也很可爱。” 听到这话,李摇风笑眯眯走到他身边,声线低沉:“当真?” 迟淼:“嗯!” 青魂“......” 虽然早知道皇上对皇后不一样,但这么大不敬的话皇上竟然都不生气。 离奇,实在离奇。 青魂恍惚着行了个礼,脚步虚浮地离开了御书房。 那头,迟淼还抱着怀里的猫咪给李摇风看:“你看你看。” 李摇风伸手抓住猫咪的爪子,微微用力一捏。 “喵嗷——” 猫咪炸了毛,从迟淼怀中跳下来,蹲在桌案一角,虎视眈眈地盯着李摇风。 “这猫不太乖,日后不要抱着了。”李摇风微微一笑。 迟淼茫然地挠挠头,也伸手抓猫咪的爪子。 猫咪瞬间放开进攻姿态,昂着头在迟淼掌心蹭蹭,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迟淼:“很乖啊!” 之后,只要是李摇风伸手,猫咪便炸毛。 反之,迟淼伸手,猫咪便撒娇。 李摇风恨恨地咬了咬牙:“不准抱。” 迟淼都没有这样主动抱过他,凭什么一只猫先享受到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来,就见到迟淼一弯腰,开开心心地在猫咪头顶吧唧了一口。 李摇风“......” 呵呵,鹤向卓是吧? “我真的很喜欢猫...”迟淼不动声地将猫又抱回怀里,唯唯诺诺地道,“为什么不可以抱?” 李摇风冷笑一声:“因为朕还没有被皇后抱过。” 迟淼一愣,低下头,眼里露出为难。 他犹犹豫豫地望着怀里的玄猫。 算了。 迟淼松开玄猫,迅速踮脚揽住男人脖颈,自己将自己送进了男人怀里。 李摇风身形一顿,轻轻捏住他后颈,扣着他又往怀里按了按。 “这是什么意思?” 李摇风放轻声音,双手改为环住他腰身:“投怀送抱?” 迟淼红了脸,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一般:“温神医不让我说话...我不说话...” “不说,朕现在便将这只猫扔出宫去,”李摇风作势要动手,“迟淼,你应该知道朕想听什么。” 感觉到李摇风胸腔的震颤,迟淼的脸禁不住越来越红。 他睫毛微微颤动,踮脚向前,气息热烈地喷洒在帝王颈边。 “你别总欺负我...”迟淼扁扁嘴,“我脑子不够用......” 李摇风喉咙滚动着,静静地咽下口水:“朕看你脑子够用的很,明明知道如何惹朕生气。” “我怎么就惹你生气了,我哪儿敢...”迟淼不太服气,小声叨叨,“我这段时间真的很听话。” 这话一说出来,李摇风神色骤然一变。 “这段时间以来”这六个字,让他无端想到了之前,迟淼在御书房内崩溃大哭的那一日。 也是那次,他发现造成迟淼现在这种毫无安全感,甚至不敢相信任何人的性子的原因。 ——便是因为他心内曾有巨大的阴影。 这些时日,温亦情那边的药都没有断。 迟淼也已经很久都没有崩溃过了。 那是不是说明,他的努力还是有成效的? 至少迟淼现在没有以前那么胆小了。 想到这儿,李摇风敛住眸中的情绪,转而温声开口:“迟淼,你愿不愿意...同朕讲讲你自己的事情?” 他很想将堵在迟淼心口的那扇门砸开。 但他希望,前提是迟淼能敞开心去做自己。 这也是为何那夜小船上,他会同迟淼说出那些话的原因。 迟淼猛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大眼睛眨都不眨:“你真想知道?” 李摇风缓慢而又郑重地点了两下头:“想听。朕想知道你从小到大经历过的事情。” 迟淼拽过他的胳膊,将他带到椅子上坐下。 李摇风好整以暇地等着,却见迟淼忽然抱起那只玄猫,拔腿就跑。 “你想听我还不想说呢!” 跑到门口,还冲他嘿嘿一乐。 “皇上,谢谢你!” 李摇风猛地一愣,眸光愈来愈沉。 “谢朕什么?”李摇风忍不住抬高声调,“迟淼!” 迟淼笑弯了眼,对他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长这么大,除了奶奶之外,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瞬间,心脏像被击中了一般,开始疯狂颤栗。 李摇风也直直望着他:“知道朕对你好,还跑什么?” 迟淼一歪头,指了指自己的下巴:“我要回宫吃药了,皇上再见!” 李摇风怔怔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眼睛里似乎涌动着某种克制不住的情绪。 迟淼...迟淼... 他轻声呢喃着他的名字,一遍遍重复着。 当真是个小傻子。 他的情意展露的还不够明显吗? 时至今日,竟然还不开窍。 看来他克制了这么久,纯属在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金眸内一闪而过一道急切和渴望,李摇风深深吸了口气,按捺下身体里奔腾不息燃烧着的那团火。 等迟淼这伤好了,他必得让迟淼明白—— 他李摇风、凤临国当朝皇帝。 不会没有理由的,无缘无故对一个人这般放纵。 他必须要...光明正大的,顺理成章的...将人彻底留在身边。 第66章 朕、还、不、如、一、只、猫? 第66章 朕、还、不、如、一、只、猫? 宫内所有宫人的来往记录,都记录在内侍省。 孟辰沙需要去查,陆缺便和他一起,吩咐宫人们将档案都调了出来。 这会儿,两人正往太医署去。 “孟将军,皇后的毒,是太医署的温亦情和叶谨安医治的,若您有需要,直接传召便可。” “叶谨安?”孟辰沙那双淡漠的眸子轻眯,似是有一瞬的诧异,“这位叶太医,算是宫中老人吗?” 陆缺摇摇头:“也不算,他入宫只有三年,但因为医术很好,才破格提拔为太医。” “我怎地之前从未听说过?” 陆缺:“将军,太医也不需上朝,您自然未曾见过。” “嗯...”孟辰沙忽道,“将档案放下之后,陆常侍便可回去伺候皇上了。” “是。” 到了太医署后,陆缺便将人单独带到一个房间,吩咐身后的三个小太监将档案放下。 而后,陆缺便吩咐太监去唤温亦情和叶谨安。 两人来得很快,但令孟辰沙没想到的是,鹤家那位少爷也在太医署,直接跟着一道过来了。 这会儿,四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孟辰沙首先开口:“诸位,查案重要,我便不多说什么了。请诸位将皇后中毒前后一系列的事情与我讲明——” 屋外一片寂静,偶尔能听到几声虫鸣鸟叫。 不知不觉间,天色便暗了下来。 四人也将档案翻看了大约一半。 “诸位辛苦了,” 孟辰沙微扬下巴,视线落在还在埋头看档案的叶谨安头上,淡淡道:“诸位先回去休息,明日再查也来得及。” “好~”鹤竹开开心心拉住温亦情衣袖,“温大哥,我还有事情同你说!” 温亦情瞟他一眼:“宫门快下钥了,鹤少爷也该回府了。” 鹤竹一哽,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好吧...” 忽地,他又将胳膊伸到温亦情眼前:“你看这是什么!” 温亦情瞳孔一缩:“这...我娘的银镯怎么会在你手腕上?” 鹤竹冲他一摆鬼脸:“明日我还来,我明日告诉你!” 说完,他就一溜烟冲出房间。 温亦情沉默片刻,笑着摇了摇头。 真是有够跳脱的。 “谨安,回去了。” 叶谨安疲惫地揉揉眼睛:“好...” “叶太医留下,我还有话要问。” 孟辰沙一脸正经,端的一副严肃认真。 温亦情上下打量他几眼,看到对方的神色,猜想定是迟淼中的毒还有没交代到的,便也没再问。 他一走,孟辰沙便原形毕露,嘴角勾着笑,望向叶谨安。 “叶太医年方几何啊?家中可有亲眷?” 叶谨安一怔,下意识抬头看去。 对面的男人一袭黑衣,五官轮廓透着利落,挑起的眼尾却带着恣意。 他眨了下眼睛,忽地轻笑一声:“问别人这句话的时候,应该先介绍自己。” 孟辰沙闷闷地笑:“在下孟辰沙,得皇上信任,刚被提拔为从三品怀化大将军,今年二十有六。” 叶谨安:“叶谨安,太医署太医,二十四。” 孟辰沙一挑眉:“叶太医可不像二十四岁的模样,看上去...倒似未及冠。” “你若是说这些话,那恕在下不能奉陪了。” 叶谨安沉下脸,倏地起身,作势要走。 孟辰沙忽地抬脚挡在门口,双臂抱胸,神色懒散地靠着门板。 “叶太医未曾发觉自己丢了什么东西吗?” 叶谨安面色微变,伸手在腰间摸了摸。 “荷包?我荷包呢?” 孟辰沙眯着眼睛,深沉的目光里带有一丝玩味:“叶太医走得急,荷包丢在凤临宫,不巧,在下捡到了。” “多谢,”叶谨安对他摊开手掌,“请还给在下。” “可以,”孟辰沙胸腔漫出几声笑,将荷包从胸前掏出来。 叶谨安正想伸手去够,却见他胳膊向后一撤:“叶太医在宫中三年了,对皇宫应当极为熟悉吧?在下正愁无人带着熟悉熟悉皇宫,叶太医也不会推辞吧?” 叶谨安深吸口气,咬牙道:“陆常侍会派人带将军熟识皇宫,在下还需要去太医署当值。” “皇上有令,叶太医无需当值,要将全部精力放在查毒物来源上,” 孟辰沙忽地弯腰凑近,居高临下地盯着叶谨安古井无波的眸子。 “明日我会来寻叶太医。劳烦了......” 他嘴角抿着笑,脚步轻快地拉开门。 刚刚那个鹤竹,不告诉温亦情镯子的事情,非要明日再说,不就是想让对方这一日都想着吗? 他学会了。 只要这荷包在他手里一日,叶谨安就不得不与他接触。 安静的房间内,叶谨安一脸黑线。 不过是个荷包而已,随处都可以买得到。 不必当回事。 只是这新任怀化将军,虽长得十分英俊,却给人一种市井地痞的感觉。 那眼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邪气,他不太喜欢。 叶谨安敛了敛眸,抱着自己药箱,抬脚赶往了凤临宫。 刚一进房,他便看到—— 这凤临国现如今,最为尊贵的皇后,正趴在床榻上,将头埋在猫猫肚子里,大口一吸—— “......” 叶谨安扭头看一眼,确认自己在凤临宫,顿时脸上爬满无奈。 这一日... 先是孟辰沙在房里对他说些无礼不着边际的话,现在又是迟淼吸猫,真是有种青天白日活见鬼的感觉。 “皇后,臣来为您请脉。” 叶谨安正正经经行了个礼,而后抬头:“您...” 迟淼蹭地爬起来,盘腿坐在床榻上,将玄猫往前一递:“叶太医你看,这只猫咪长得像不像皇上?” 叶谨安“......” “这猫...蛮可爱的...”他犹豫半晌也不知道该回什么,干脆随口夸一句。 没想到迟淼眯起眼睛笑起来:“叶太医你眼光真好,比皇上好多了!” 叶谨安摇摇头,提着药箱走上前:“您今日感觉如何?可有头晕或者头痛?” 迟淼低头打量怀中伸懒腰的玄猫:“没有!我感觉我精神很好,可以和猫玩一整夜。” 叶谨安嘴角抽搐,差点儿连把脉都把不下去。 不过迟淼现在能把注意力放在猫的身上,其实是件好事。 因为这样,他就不会总是胡思乱想了。 叶谨安垂眸,收回手:“您脉象平稳了不少,服药过后要多吃些东西,好好休息。” 迟淼眼睛亮晶晶的:“嗯!” 每日,早中晚,太医署都要给迟淼请脉。 凤临国的皇后,在某些地方,地位比皇帝还要高。 何况皇上十分在乎皇后,所以宫内上下都十分认真。 边走边想,叶谨安已经走到了凤临宫外,正巧碰到陆缺。 “叶太医。”陆缺行了个礼。 “陆常侍,”叶谨安回礼道,“皇后喜欢猫,对他的病情有好处,烦请陆常侍向皇上禀告一声。若...若无其他问题,让皇后与猫咪待得时间越长越好。” ——陆缺迅速将原话如实禀告给了李摇风。 龙椅间,某暴君掰断了手中的奏折,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朕、还、不、如、一、只、猫?” 第67章 淼淼想走出来,他想给暴君看 第67章 淼淼想走出来,他想给暴君看 帝王的威压铺天盖地,陆缺头都不敢抬,愣是趴在地上抖着嘴唇回话。 “叶叶太医说...说皇后喜欢什么,就让他靠近什么,对他的病有有好处。” 李摇风的眼睛犹如两把锋利的刀子,眼神里流露着强烈的不满。 “陆常侍的意思是,朕还不如一只猫招皇后喜欢!?” 陆缺“......” 他猛地磕个头,颤颤巍巍道:“皇上您是天子,怎能与猫相比?” 李摇风一声冷笑。 陆缺迅速应道:“皇后很喜欢这只猫,而而且还说您与猫咪长得像,那...那不是正巧说明,在皇后心里,最喜欢的是您吗!” 李摇风一愣神,醋意勃发的目光忽地逝去,转而涌现了几分狐疑。 “陆常侍...言之有理啊?” 陆缺:“老奴惶恐...老奴只是说实话罢了...” “赏,”李摇风狠狠一挥手,“鹤向卓有功当赏。” 陆缺堪堪松了口气:“老奴遵旨。” 直到离开房间后,陆缺的神色还带着几分茫然。 他忍不住伸袖抹抹额上的汗,重重叹了口气。 青魂迈步上前,看着他的样子,脸上尽是幸灾乐祸。 “伴君如伴虎啊陆常侍,想做离天子最近的奴才,自然要承受旁人无法承受的咯~” 陆缺扭头看他一眼,叹气道:“彼此彼此。青侍卫,你也不见得轻松多少。” 青魂:“陆常侍现在得蒙圣眷,真是如日中天啊?” 陆缺:“青侍卫谦虚了。这谁不知皇上对青侍卫十分信任,去何处都带着。” “折煞下官了,”青魂笑眯眯从他身边走过,没再理他。 都是御前做事的,谁不想独得天子信赖? 他这御前一等侍卫自是不如陆缺的官职高,毕竟整个内侍省都是陆缺说了算。 但论办事,他可不差陆缺。 “皇上,”青魂在房间中央顿住脚步,拱手道,“成安王那云州八城内的一万精骑入了京,是光明正大进来的。” 李摇风淡淡地嗯了一声。 “成安王递了折子,说明日会携带家眷,入宫向皇上请安。” “只说携带家眷,可未曾说一万精骑,”李摇风双眸一沉,眼底划过一抹凉意,“他倒是会避重就轻。” 青魂:“按照我国国律,成安王的家眷,还需要去觐见皇后娘娘,您看......” 李摇风幽幽地瞟了他一眼,陷入沉思。 以现在这个迟淼的脑子,妃子觐见他都焦头烂额,何况这亲王家眷? 还好后宫的妃子只剩下两个,他也下旨意取消了每日请安,否则那小傻子还不一个头两个大? 李云竭的家眷...据他所知只有一个正妃两个侧妃,三个女人。 还另外有一儿一女。 迟淼能否受的住...... “皇上,臣有一计,”青魂忽地道,“苓贵妃不止一次想去看皇后娘娘,但都因为皇后的病没去成,不如让苓贵妃和皇后一道接受成安王家眷的觐见?” “这样能让皇后不会那般尴尬。” 李摇风眼眸微动,嘴边扬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 在凤临国,贵妃的品阶高于无品阶的亲王家眷。 但若王妃被封诰命夫人,贵妃见到都要行礼。 可惜李云竭那位王妃,还不够格被封,所以现下只是个普通王妃。 那么让她们同时向鹤苓请安,也是可以的。 “很好,将朕的旨意送到寻仙宫,” 李摇风慢慢道:“还有,凤临宫记得传膳。” 青魂“是。” 夜幕悄然降临,晚风温柔呢喃。 凤临宫内,迟淼窝在椅子里,面前桌子上摆着笔墨纸砚。 他拿起毛笔,沉默了很久,直到墨汁滴到纸张上都没有落笔。 一旁的霜凝面露疑惑:“公子...您要写什么?” 迟淼干笑两声:“哈哈...不知道啊。” 霜凝“......” “不如,奴婢帮您写?”霜凝道,“您说,我帮您写便是。” “不要,”迟淼反倒来了倔劲儿。 他不是不识字,只是没有用过毛笔,加上这朝代都是繁体字,属实不知道该怎么下笔。 因为这次他想...将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以纸张的形式记录下来。 虽然他要在这个世界待一辈子,但他不想忘记奶奶,忘记现代那些...也算是美好的过往。 若...若有一天,他能将过往云淡风轻地讲出来,那就代表他彻底放下了。 到那时,他会将这些纸给李摇风看。 不为别的。 只为李摇风说他想知道。 ——这是第一次有人想知道。 迟淼抿抿唇,轻声说:“霜凝,你先去一旁候着。” “是。” 迟淼深深吸了口气,埋下头,一笔一划在纸上写下: [我是迟淼,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迟淼。]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人打扰他。 外头黑沉的夜,与他旁边砚台内的浓墨一般。 前者涂抹在天际,后者落于纸间,渐渐渗进心里。 将自己的伤疤揭开的感觉并不好受。 迟淼脸色苍白,额间布满薄汗。 胸口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迟淼的呼吸逐渐急促而浅。 他有些坐立不安,但还是努力集中注意力坚持着。 叶谨安说过,想放过自己,首先要做的就是坦然面对自己。 所以,他必须靠自己。 可是心跳越来越快,像要跳出胸膛一般,迟淼还是支撑不住放下了毛笔,将额头搭在桌沿上,不停平复呼吸。 手心冒出冷汗,触感湿漉漉的,迟淼不太不太舒服,随意在衣衫上擦了擦手。 眼前忽然闪过李摇风的脸。 他想起,那日湖中泛舟,李摇风温柔的笑意。 还有...那个炽热的吻。 为什么亲他呢...迟淼呆呆地盯着面前的虚空出神。 “喵~” 那只玄猫睡醒了,起身抖抖毛发,伸了个懒腰,爪子向前够着,似乎在撒娇。 见迟淼没理它,玄猫好奇地再次喵了一声。 它优雅地直起脊背,向他走过来,一爪子踩在砚台边,在纸上落下了一个黑乎乎的猫爪印。 “喵~喵~” 下巴上传来一阵毛茸茸的触感,迟淼猛地反应过来,一低头,便见那玄猫正昂着头蹭他下巴。 纸上的猫爪印还没干透,有些可爱。 迟淼将玄猫抱到怀里,眼圈泛红,小声嘟囔道:“你说...你说皇上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玄猫并不会说话,只眯着眼睛享受。 迟淼沉默了很久,忽然抓起玄猫的爪子,磕磕巴巴地道:“你你你你下次不准对皇上呲牙!” “喵呜...”玄猫听不懂人类在说什么,还以为迟淼在同它玩闹,伸着另一只爪子拢迟淼的手指。 “皇上是好人...”迟淼嗫嚅道。 无论在外面,李摇风有多狠,杀人有多果决,都不关他的事。 他只知道,他曾经嫌恶又惧怕的暴君,其实也是个温柔心细的人。 他的脑子简单,想不通其他弯弯绕绕,说句难听的,就是认死理儿。 当初想做爱情保镖是这样,现在只看自己眼前的李摇风也是这样。 “公子公子!” 霜凝忽然气喘吁吁跑过来:“公子!皇上来了!” 第68章 小傻子很好养活,啥都吃 第68章 小傻子很好养活,啥都吃 迟淼迅速起身,慌张地招呼霜凝:“你快把这砚台毛笔都收拾起来!” 他自己则将纸张都整理好,四处张望,随后暂时塞进了一个抽屉内。 还没写完呢! 很快,外头传来了陆缺的声音:“皇上驾到——” 迟淼急忙小跑往外跑,准备接驾。 结果不注意脚下,愣是左脚绊右脚,直愣愣地撞进了帝王怀里,将自己撞得头晕眼花。 这一幕,让宫人们齐刷刷地倒吸一口凉气。 迟淼“......” 脸丢光了。 陆缺反应迅速,一转身:“都下去!” 宫人们机械似地齐齐转身,逃命般飞快逃离。 李摇风则笑眯眯地搂着他的腰,眼中攀上些许的温柔。 “这是皇后第二次投怀送抱了。” 迟淼根本说不出话,此时此刻只恨地上没条缝,他钻不进去! 见怀里小傻子害羞了,李摇风轻笑一声转移了话题:“怎地这么晚了,凤临宫还未传膳?” 迟淼愣了一愣,茫然地抬起头:“还需要传吗?我以为到时间就会送......” 李摇风没忍住勾唇笑,弧度居然有点促狭:“你想吃什么,要告诉御膳房。否则御膳房怎知做什么吃食给你送来?” 迟淼:“可是这么久以来我都没传过......” 李摇风笑了笑,没作声,只是牵着他的手往屋内走。 “怎么不理我啊?” 迟淼还在好奇地问:“御膳房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可每次送来的吃食我都很喜欢啊!” 李摇风唇角微微勾起,低低地笑了起来。 “因为你这小傻子很好养,什么东西都觉着好吃。” 迟淼“......” 他竟然当了真,开始认认真真思索起来。 御膳房做的东西是真的很好吃,不是他没见过世面。 好吧,他就是没见过世面。 就算知道皇宫里的东西好吃,但也没想到这么好吃啊! 很普通的食材都能做出不一样的味道! 思索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桌案前。 看到桌子上侧躺着的玄猫,李摇风不屑地扯了下唇角:“毫无规矩。” 迟淼僵硬地看猫一眼,又看他一眼:“皇上...它只是只猫......” 李摇风一伸手:“朕觉着......” 话音刚出,玄猫忽地直起身子,一爪子拍在李摇风手背上。 迟淼“!!!!” 李摇风诧异低头,眼睁睁看着玄猫收回爪子,而自己手背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猫爪印。 “这...墨汁?” 他倏地扭头,发现某皇后正想跑:“站住。” 迟淼被这一声吓得直直立在原地,又回头讨好一笑:“皇上,我得去传膳了!回见!” 说完就溜。 李摇风一愣,脸上笑意愈盛。 这小傻子,肯定自己偷偷摸摸写什么东西了。 他迟早会知道。 * 翌日。 成安王李云竭携其家眷入宫。 早朝后,李摇风便留在了御书房。 而迟淼也被迫早早起床,由霜凝帮他整理衣衫。 据说亲王觐见不是小事,他必须要穿得庄重一些,以彰显身为皇后的尊荣。 可是一来,李云竭的家眷他并不想见。 二来,这破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材质,布料硬邦邦的,很不舒服。 迟淼扁着嘴,一脸郁闷。 鹤苓便是在这个时候到的。 察觉到迟淼不太开心,鹤苓走上前:“臣妾参...” “鹤姐姐!” 迟淼抬头冲她傻乐:“太好了,有鹤姐姐和我一起去,不至于那么尴尬了!” “是啊,”鹤苓了然轻笑,“皇上用心良苦。” 迟淼恍了神,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快了一拍。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李摇风对自己好,只有自己没认真琢磨过。 不过还好,他现在都知道了! “走吧淼淼,”鹤苓笑吟吟道,“那王妃和世子郡主都在正堂等着呢。” 迟淼:“哦!” 李摇风在御书房和李云竭见面,他在凤临宫接见亲王家眷,感觉...还蛮和谐的。 只是在见到那王妃的第一眼,迟淼心头便警铃大作! 这女人的眼神,让他想起了已死的长公主李雪落。 不过没有李雪落那么趾高气昂。 眼里的轻蔑被她很好的掩藏住,行礼也行的有模有样,但迟淼还是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可能是直觉,也可能是偏见。 果不其然,那女人说第一句话,就让迟淼皱起了眉。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成安王妃朱樱缓缓行礼。 迟淼上下打量她几眼,忽地道:“你们都是皇上的臣子,应该自称臣妾而不是妾身!” 鹤苓神色一顿,笑着瞟了迟淼一眼。 皇上要她来陪着迟淼,是想要她帮迟淼壮胆。 但似乎,并不需要。 朱樱面色僵了僵,认错认得迅速:“皇后教训的是,是臣妾无礼了。” 迟淼冷哼一声,暗搓搓摆起了皇后架子。 他可不是之前不懂规矩的人了! “过来,见过皇后娘娘。” 朱樱伸手招呼着两个小孩子上前:“快,向皇后请安。” 看上去不过两三岁大的两个孩子撑着小手行礼,看着很是乖巧。 迟淼也随意摆摆手:“平身吧。” 那两个侧妃话很少,基本都是朱樱在说。 鹤苓时不时搭几句话。 说着说着,朱樱忽然将目标转向了迟淼:“帝后大婚,本应天下同贺,可皇上与王爷有些误会,这贺礼都未曾送到,是臣妾的错。” 闻言,迟淼打起精神望过去。 朱樱吩咐身后的丫鬟将一个长条木盒呈上前。 霜凝接了过来,在迟淼面前打开。 里面是一幅画卷。 待看清纸上画的什么,迟淼和鹤苓都微微一怔。 “这幅观音图,是臣妾自寺庙求来的,据说高僧开过光呢...” 朱樱掩唇,望着迟淼的眼中闪着丝丝挑衅。 “这般贵重的东西,自然要送给皇后,望皇后不要嫌弃臣妾迟来的贺礼才好。” 迟淼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 这幅白衣观世音菩萨图... 是... 送子观音。 第69章 嘿嘿嘿,淼淼真棒,要邀功呢! 第69章 嘿嘿嘿,淼淼真棒,要邀功呢! 在民间信仰中,送子观音是保佑人们生儿子,慈悲和智慧的象征。 朱樱送这幅画作,意思不就是...嘲讽他是公鸡,不会下蛋么? 鹤苓瞬间沉了脸,皮笑肉不笑地道:“王妃这幅画...是何意啊?” “啊...”朱樱故作疑虑地眨了眨眼,复又起身,恭恭敬敬给迟淼行了个礼。 “此事怪臣妾,臣妾并不知凤临国未来的皇后...会是您。” 她一脸从容:“这幅画作,臣妾已经准备了一年了,请皇后看在臣妾用心良苦的份上...饶过臣妾吧~” 迟淼“......” 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了! 不行,他需要好好琢磨琢磨。 鹤苓扭头看他一眼,在心内叹了口气。 果然,迟淼的脑子不足以支撑他听懂这些拐弯抹角的话。 他现在恐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鹤苓敛住心神,又开口:“王妃的意思莫不是在说,皇后与皇上成婚有目的?恐有...凤占鹊巢的嫌疑?” “凤”这个字,鹤苓特意加重了语气。 一旁的迟淼张大嘴巴:“??” 哈?这话里还有这意思呢吗! “臣妾不敢,”朱樱道,“贵妃娘娘多虑了,臣妾岂敢这般侮辱皇后娘、娘、呢?” 鹤苓轻蔑地笑了一声:“本宫看你胆子倒是很大,不然也不会带着这么多人来凤临宫。” 听到这儿,迟淼忽然脑子里懵了一下,而后一个绝妙的反击之法在脑中成型。 朱樱嘲讽他不会生孩子,还明里暗里说他不该做皇后。 那他这个时候肯定不能退缩啊! 不然,这帝后的颜面恐怕荡然无存了! 于是,迟淼稳了稳语气,忽地说了一句:“我不会生孩子,王妃特意送来送子观音,难不成是想给我送个儿子?” 朱樱愣住。 鹤苓也怔了一瞬,而后掩唇轻笑出声。 说得好。 说得太好了。 偏迟淼还没住口,甚至将目光落到了那个世子的身上,满脸兴奋地道:“我看这世子很是乖巧,要不就他吧!” 朱樱吓了一跳,脸都白了,慌张地伸胳膊将那小男孩儿揽到怀里,嘴角硬扯出来一个笑容:“皇后说笑了!臣妾只有世子一个儿子,怎可...” “不愿意给我,那你送送子观音什么意思啊?”迟淼摆出无辜脸。 哼。 惹到他!算是惹到老实人了! 但今天他这个老实人绝对不能!被压制住! “臣妾...臣妾...”朱樱脸上有点挂不住了,结巴了半出下一句话。 见状,迟淼嘿嘿一乐,“既然这画作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说着,他双手抓住边缘,用力一撕—— 嘶啦! 送子观音图被当场撕成两半,而后又被迟淼扔到地上。 “我和皇上成婚三个月了,一直因为子嗣之事烦心,本以为王妃是想将世子过继到我名下,给我个惊喜呢......” 迟淼重重叹了口气,双手一摊:“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鹤苓轻笑出声,略带欣慰地望着迟淼。 真不错。 这样不但打压了朱樱,保住皇后的颜面,还将朱樱吓了个半死。 恐怕日后,这女人都不敢再说迟淼无法生育了。 “还有事吗?”迟淼笑眯眯道,“没事的话,我正想带着这小世子在宫内参观参观玩一玩......” “不不必了!”朱樱白着脸行礼,“臣妾还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迟淼:“哦~再见~” 刚起身准备拽着世子出门的朱樱身子一抖,急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她一走,鹤苓便笑道:“淼淼真不错。这下,看谁还敢拿你无法生育来说事。” 迟淼自豪地扬起下巴:“嘿嘿!鹤姐姐,我刚刚忽然灵光一闪,还蛮有用的嘛!” “可不,”鹤苓也被他感染到,眉眼间柔情愈浓,“淼淼可真机灵。” 这夸奖夸得迟淼浑身舒畅,胸腔内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开心。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鹤苓笑盈盈站了起来,“淼淼若无趣,随时都可派人寻我说说话。” “嗯!好!” 迟淼眸子清澈,水汪汪的,直直望着人的时候可爱感简直翻倍。 鹤苓走了,他也从椅子上跑下来,跑到门口候着的霜凝面前:“霜凝,成安王现在在御书房是吗?” 霜凝:“是的公子。” “那我能去吗?” 李云竭这个人,他很好奇,很想见见。 但是他不知道这种亲王觐见天子的场合他能不能去。 霜凝沉思一会儿:“公子您稍等奴婢片刻,奴婢先去御书房通传一声。” 迟淼:“好嘞!” 他喜滋滋地摆弄自己手指,此时此刻想看到李摇风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他想告诉李摇风,他没有给他丢脸! 他也很棒! 正想着,余光忽地瞟到门外走进一个人。 迟淼一怔。 温亦情? 这个时辰不是请脉,也不是吃药,他来凤临宫做什么? 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温亦情看到他之后,第一句话便是:“参见皇后,臣此次来,是想问您是否很久未曾发病了?” 迟淼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发病指的是?” “失去记忆。”温亦情道,“想不起来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迟淼瞪圆双眸,缓缓摇了摇头。 确实没有。 见状,温亦情长长地松了口气:“既然如此,臣也可以向皇上请旨离宫了。” “啊?” 迟淼大吃一惊。 温亦情要走? 那鹤竹怎么办!? “谨安会在宫内好好照顾皇后,臣也该回到山野之间,过臣喜欢的生活了。” 闻言,迟淼当场愣住。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他不喜欢在宫里,也不喜欢京都的生活。 他更向往那种闲云野鹤的日子。 那原书里,他和李摇风真的是一对吗...... 这性格八竿子合不到一起去啊! “臣这次来,也是向您辞行,”温亦情拱手行了个礼,“皇后保重。” 说完,他扭头就走。 迟淼心急地向前一步,刚想开口唤他,忽然看到鹤竹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温大哥!” 第70章 有淼淼在尽可放心啦~ 第70章 有淼淼在尽可放心啦~ 迟淼顿住脚步,暗中观察。 鹤竹先看了迟淼一眼,复又着急地跑到温亦情面前。 “为什么啊?为什么你想离开?” “我本就不该来,”温亦情面无表情,“现在谨安在宫里便够了,我早该回去...” “那我呢?”鹤竹眼眶泛红,直勾勾地盯着他,“温大哥,我对你的情意你心知肚明吧!” “你就这样走了,是把我当什么啊!” 温亦情微微抬眸,眼中闪烁着不明的光:“鹤少爷,我知道。但我们不合适。” 鹤竹鼻子一酸,用力眨了下眼:“你凭什么这么笃定啊!你都没试过!” “我不喜欢被安排,木偶似的向前走,”温亦情淡淡道,“我更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 鹤竹怔在原地,强忍着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 他明白。 温亦情不喜欢繁华浮躁的生活,所以才从不来京都。 而他却想强行将人留下,属实霸道过了头。 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怎么努力都压制不住。 鹤竹狼狈地用手背擦掉眼泪,拽住温亦情衣袖,哽咽着开口:“我和你走...” “温大哥...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 温亦情呼吸一滞,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知晓鹤竹的心意,但他没想到鹤竹会这么果断的说出这句话。 鹤府娇生惯养的少爷,竟然说要跟他一起走? 温亦情回过神来,抿唇开口:“你不必如此。” “我偏要,”鹤竹倔强道,“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迟早有一天你会喜欢上我!” 温亦情恍了神,心里某处被触动了一下。 他不发一言,低着头转身。 鹤竹可怜巴巴地抬脚跟上去,两人又渐渐走远。 此时的迟淼已经惊成一尊雕像了。 老天爷啊! 他这是看了一场戏吗? 别说,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真的挺般配的! 但是! 但是他记得温亦情是主角受! 是受啊!! 两个受在一起能有什么好结果! 迟淼紧张地蜷蜷手指,一直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出神。 没关系,两受相遇,必有一攻! 只是鹤竹要真就这么跟着温亦情走了,鹤尚书那边可完全没法交代啊...... 也不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下去,他还怪期待的。 忽地,霜凝也从外面跑进来,在迟淼面前停下,伸手指着身后:“公子!皇上不在御书房,据说和成安王去了练武场切磋!” “切磋!?” 迟淼一惊。 这两个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还能切磋呢? 迟淼迅速迈开脚步:“走走走!带我去练武场!” “是!” * 练武场内。 得知皇上要和成安王切磋,场中所有正在练习的士兵都退了下去,将空地清了出来。 李摇风一脸悠闲,抬眼望着对面的兵器架子。 “朕记得,成安王的枪法乃是一绝。” 身后,缓步走近一身着深蓝长衫的男人。 他眼睛一眯,眸中覆上不屑。 “皇兄的记性不错,竟还记得臣弟擅长长枪。” 李摇风嗤笑一声。 怎么可能会忘。 当年,他差点儿死在李云竭的长枪之下。 可惜长枪的灵活度终究不如剑。 五年前李云竭败了,五年后自然想一雪前耻。 李摇风眉眼冷了几分,缓缓开口:“选兵刃吧。” 果不其然,李云竭在一种兵器中,选择了最漂亮的一柄长枪。 而后,他对李摇风一挑眉:“皇兄,请吧。” 李摇风却勾了勾唇,向身后一摆手。 青魂弯着腰,双手呈上一支精致小巧的匕首。 “朕许久未使剑,属实不太趁手,不如今日的切磋,朕便用匕首吧。” 李云竭双眸微微一沉,眼底翻涌着冰寒。 李摇风此举,摆明了是瞧不起他。 匕首怎能和长枪的攻击距离相比? 李摇风已经抬脚走进了场地正中央,此时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成安王心不在焉啊?切磋...可十分忌讳这个。” 李云竭深吸一口气,扬起笑容:“想到要和皇兄切磋,臣弟这心里十分激动,正在想该如何呢。” 他也走上高台,枪尖抵在地上,对李摇风一伸手:“皇兄,请。” 李摇风屏气凝神,眸底仿佛倒映出一片血色。 李云竭想一雪前耻,他更想。 当年七子夺嫡,李云竭是他最强劲的对手。 若李云竭有母家势力加持,皇位就是他囊中之物。 可惜。 现今,先帝的七个儿子,只剩三个。 除了他和李云竭外,还有一个今年只有十八岁,比迟淼还小上一岁的亲王。 ——文偃王李星碎。 不过李星碎从小便乖巧懂事,每年对皇室的供品也足数足量,在封地更是受百姓爱戴。 边想着,李摇风边身形灵活地次次躲开长枪的攻击。 半个时辰都快到了,两人依旧打的热火朝天,谁也没伤着谁。 ——迟淼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他一眼就看到了场中央那道明黄色的身影。 此时,他的脑袋不受控制地想起:那日在长街灯会,李摇风手持长剑几招杀了一个杀手头子的画面。 他不会武功,看不懂招式之类的。 但他恍然间感觉,那样的李摇风很有魅力。 也很强大。 迟淼慢慢走到离高台不远的椅子旁,盯着旁边桌案上的糕点看了几秒,刚想坐下,霜凝忽然开口: “公子!那是皇上的椅子!” 迟淼:“哦!” 他又绕到另一张椅子前:“那我...” 霜凝:“那是成安王的!” 迟淼一脸黑线。 还都不能坐了? 那就站着。 反正不耽误他吃。 ——那头高台中央,长枪和匕首碰撞,叮地一声。 霎时两人距离极近。 李云竭忽地弯唇嘲讽一笑:“皇兄,你的皇后来了。” 李摇风下意识往远处看了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多谢成安王提醒。只是成安王或许忘了,凤临国...以凤为尊。” “那又如何?”李云竭暗暗加重力气,“一支箭都能将他吓哭,我的好皇兄啊...你这是娶了个废物啊?” 瞬间,李摇风气息暴涨,眼神阴冷,杀意铺天盖地:“朕就知道,绑架鹤竹,长街刺杀,都是你的手笔!” 察觉到李摇风心神不稳,李云竭忽地放轻力气,眸中划过一丝势在必得。 只要李摇风敢在切磋之时伤了他,他便昭告天下,将李摇风的名誉再次踩在脚底! 李摇风咬着牙,匕首层层逼近:“李云竭,朕今日必得...” 李云竭唇边笑意渐深,任由匕首割破他的衣袖,逐渐...... 不远处忽然传来哗啦几声! 两人齐齐顿住动作,扭头望去—— 迟淼站在原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满脸窘迫,耳朵尖瞬间变红。 他面前...瓷盘糕点碎了一地。 第71章 淼淼是懂破局的~ 第71章 淼淼是懂破局的~ 空气安静的似乎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迟淼已经生无可恋了。 场上两个位高权重的人在切磋,而他连安静看着都做不到。 这瓷盘太重了吧!他是真没端住! 丢脸,十足丢脸! 还好这时,霜凝搬着张椅子走上前,结巴着开口:“公子...您您先坐,奴婢来收拾。” 迟淼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迅速落座,姿态摆的端端正正。 那头,李摇风那双金眸里的怒气消散了几分,忽地察觉到自己的匕首已经割破了李云竭的衣衫。 他眼神微动,缓缓撤回手。 李云竭暗暗咬紧牙关,面上隐隐浮上恼怒。 这个迟淼什么时候弄出动静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响! 害得他计策失败,当真愚蠢! “啊...”李摇风忽地开口,“朕这下手没轻没重的,一不小心竟然划破了成安王的衣衫。” 他似笑非笑道:“来人,传朕旨意,赏赐成安王锦缎十匹,给他量体裁衣。” 李云竭冷眼瞧着他,嘴角勾起一个虚伪至极的笑容:“臣弟多谢皇兄了。” 青魂上前接过匕首,李摇风也随意擦了擦手,而后将手背在身后:“成安王切磋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晚些...还有家宴呢。” 李云竭手一松,将长枪扔到地上,皮笑肉不笑:“是,臣弟遵命......” 李摇风心情大好,几大步走下高台,走到迟淼面前。 还没等开口,迟淼忽然站了起来,正儿八经地给他行了个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李摇风怔了一瞬,而后压低声音笑道:“做什么?平日里见到朕也没见你这般有规矩。” 迟淼也压低声音凑上前,小声嘀咕:“你弟弟还没走远呢...我要是没规矩,他还不叨逼叨啊?” 李摇风:“叨逼叨是何意?” 迟淼:“就是磨磨唧唧说些屁话!” “好好好......”李摇风笑眯眯地看向他,眼角流露出惊喜的光芒。 迟淼好像真的变聪明了,竟然知道在外头的时候做好表面功夫。 而且看这小傻子脸上的表情,凤临宫内也应当没有吃亏。 与他想的没差,迟淼很快便冲他展颜一笑,声音中难掩开心:“我跟你说,那个王妃被我吓跑了,估计以后再也不敢来了!” 李摇风歪头看他笑。 迟淼边嘟囔边拽着他衣袖,两人一起坐到椅子上,他继续说:“那女人心可坏了,竟然送我送子观音,嘲讽我不会生儿子!” 李摇风垂眸,眼底氤氲着情意:“那你是如何反击的?” “我问她是不是想把那世子送我,她就慌了跑了!” “这么厉害啊?” 迟淼满脸自豪,眼角漾起一抹得意。 看到霜凝在收拾地面,李摇风问道,“饿不饿?晚些金阳殿内有家宴。” “家宴?”迟淼垮下脸。 又要看到那个朱樱了! 察觉到迟淼的沮丧,李摇风笑道:“家宴有许多好吃的,你可以一次性吃个够。” “哦~” 迟淼吐了口气,习惯性地揉揉脸。 这时,陆缺忽然走到李摇风身边,手掌搭在唇边轻声说:“皇上,孟将军和叶太医有新发现。” 李摇风神色一凛:“传。” * 太医署。 叶谨安沉着脸,怒视对面冲他笑得一脸浪荡的孟辰沙。 “孟将军,下官已经带你在宫中逛的差不多了,案子可有新进展?” “差不多了吗?可我觉着还有许多地方没有去呢?” 孟辰沙倚在墙上,冲叶谨安挑眉一笑:“叶太医好严肃啊~两日都没对我露出过笑脸~” 叶谨安:“请孟将军不要再与下官说些与案情无关的话,否则下官也不介意原封不动禀告给皇上!” “叶太医想如何禀告,都随叶太医的便~” 孟辰沙吊儿郎当道:“办案,光心急是没有用的。” 叶谨安眼珠一转,正要开口呛他两句,忽然看到孟辰沙从袖间掏出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纸。 “这两日,我将皇宫各处出口入口都画了下来,也可以说是地图。” 孟辰沙将纸张摊开在桌案上,冲叶谨安招招手:“叶太医你来看。” 叶谨安微怔,视线上下打量他。 这人只在宫内走了一趟,就能将皇宫地图画下来? “想要进凤临宫正殿,必须经过重重筛查,档案我们都查的清清楚楚。皇后离宫后,凤临宫没有一个不正常的人进入。” 叶谨安点点头:“然后呢?” “那毒粉来的蹊跷,且量十分大,我怀疑......” “怀疑什么?”叶谨安来了兴趣。 孟辰沙微微一笑:“我怀疑毒粉不是某一日塞进去的,而是每日偷偷塞,但凶犯没想到皇后会这么快回宫,所以毒粉生效才需要半个时辰。” 叶谨安倒吸一口凉气:“若皇后再晚三日回宫,那毒粉的数量足以让他一吸入便致命!” 孟辰沙嗯了一声:“而能神不知鬼不觉每日靠近皇后床榻的,只有一个部门。” 顺着他的话,叶谨安望向地图上有毛笔圈出的一个墨圈。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尚寝局!” 凤临国朝堂设三省六部,后宫设六局二十四司。 尚寝局有一部门为司设房,负责宫内床榻的洒扫铺张。 也只有这个部门,能每日接近迟淼的床榻不被任何人发觉! “昨日我便派人去了尚寝局,结果那叫杜双的杜尚寝,竟然杳无音讯,失踪了。” 叶谨安皱起眉,陷入沉思。 皇上没有第一时间下令去查尚寝局,就是想先不打草惊蛇,暗中追查。 可杜双的失踪,摆明了是将他们所有人的目光往那处吸引。 “我觉得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叶谨安严肃道,“孟将军,我们需要动作再轻一些。” 孟辰沙低头,冷不丁毫无阻碍地对上他的眼睛。 叶谨安生的一双漂亮的瑞凤眼,内里似有漩涡。 他掩下眸中的惊艳,淡淡开口:“叶太医可知,六局二十四司本应是皇后来管辖的?” 叶谨安稍稍一怔:“你什么意思?” “皇后还未曾接过权利,六局便出了问题,无疑是将皇后推上风口浪尖。” 孟辰沙慢慢将地图收起,眼含深意:“有人在针对皇后。” “从帝后成婚开始,他便开始了行动。” “所作所为,都是想将皇后从那张凤位上拉下来。” 叶谨安:“若迟淼被废,迟鹤两家也会被牵连......” 孟辰沙微微一笑,盯着他慢条斯理地道:“叶太医看事极清啊?那是否看出我对叶太医......” 叶谨安迅速扭头,迈开脚步:“该向皇上皇上禀告了。” 孟辰沙低声笑起来,视线钉在叶谨安身上,一寸都不肯挪。 第72章 淼淼:你是不是骂我呢啊? 第72章 淼淼:你是不是骂我呢啊? 御书房内,迟淼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低着头许久都没作声。 刚刚,他听到了孟辰沙和叶谨安的禀告,所以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一箭双雕的计策。 他若被毒死,凤位便会另有旁人,迟鹤两家也会被波及,六局二十四司更是难辞其咎。 他不死,更有理由说他无法管理手下,权利收不回来。 原来收权的路这么难走。 难怪李摇风步步为营。 可他比起李摇风缺了好多心眼儿诶...... 要如何保下六局二十四司,同时将管理权握在手里呢? 迟淼偷偷摸摸抬眼看李摇风一眼,又迅速挪开目光。 帝王的脸色好黑啊...感觉下一秒就要把面前桌子掀了似的... 迟淼忍不住又抬头,结果正巧对上李摇风那双暗流涌动的眼睛。 李摇风一滞,戾气瞬间散去转为柔和:“坐那么远做什么?” “感觉你在生气啊...”迟淼怂怂地道,“怕殃及池鱼...” 李摇风笑着拍拍面前桌案:“坐过来。” 迟淼一惊,忽然想起来不久之前,李摇风也是这样要他坐到桌子上的。 那时候他简直如芒在背如鲠在喉,浑身上下没一处自然。 这回却感觉...没那么慌乱了! 于是,迟淼颠颠跑到他面前,动作熟练地往桌子上一吨:“来了!” 李摇风静静望着他,唇边笑意越来越深。 迟淼“......” 怎么感觉笑的这么不怀好意? 李摇风忽然起身,一只手搂住他的腰,一只手抬起他下巴,倾身将人笼罩在怀中。 迟淼“!!!!” “你知道...为何这么久以来,朕都未曾和你提过六局二十四司的事情吗?” 帝王专注地看着他,手臂有力结实,就这么覆在他腰间。 鼻息间全是李摇风的气息,迟淼的脸不由自主烧起来。 “六局二十四司事务繁多,你怕是根本无力管辖。” 迟淼一噘嘴:“你是不是骂我呢啊......” 李摇风笑着俯身,在他唇上吻了一口:“其实皇后不过是个名头,尚书省自会管辖。鹤向卓多年老臣,自然比你得心应手。” 迟淼懵懵地回想片刻,忽地恍然大悟! “所以你当初在兰潇手里救下鹤姐姐,就是...就是想要鹤尚书帮我分担?” “果真越来越聪明了,”李摇风赏赐似的,又在他唇上吧唧一口。 “还记得你之前碰碎的那个瓷瓶吗?” 迟淼乖乖点头。 “在宫外采办东西的是鹤向卓管辖的尚书省,但负责入宫审核的,却是姚宏的门下省。” “朕已吩咐迟曜和鹤向卓私底下追查,相信很快便能查到姚宏头上。” 迟淼又开始茫然了。 他是真听不懂。 李摇风却伸手将他揽进怀里,一副完全占有的姿势。 “相信朕吗?” 感觉到李摇风的轻轻的呼吸,心内的不安逐渐消散。 迟淼眨巴了下眼睛,双手搭在他肩上推了推,却又在下一刻悄悄抓紧他的衣领。 “信...”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于是又乖巧地重复了一遍:“相信!” 李摇风的手落在他头顶,柔柔地摸了两下,仿佛是在为他擦去一切的烦恼。 “你记得,属于你的东西,朕不会允许任何人染指。” 迟淼睫毛微微一动,忽地笑出来:“那为什么不让我吃烤肘子啊!” 李摇风一愣。 这小傻子,现在竟然变调皮了。 李摇风没作声,深深地阖上眼又睁开,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不过,还不够。 他希望迟淼能放下过去,随性自然地留在他身边。 即便这辈子都不开窍...也没关系。 ——不知不觉间,已经入秋了。 秋风微凉,刮在人身上很舒服。 迟曜拽了拽自己身上的披肩,背着手长长叹口气。 他对面,鹤向卓跟着叹气:“你说怎么办?阿竹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他要跟那神医离开,我怎么拦得住?” “拦不住也得拦,”迟曜道,“事到如今,要么留下温亦情,要么软禁阿竹,没别的办法了。” 鹤向卓:“那宫中太医我怎好硬扣在府中?” 迟曜:“那就只有后者了。快些办好,你我还身负重任呢。” “好好好知道了。” ——鹤竹连门都没出去,就被鹤府的几名护院拦在了房中。 院中则站着温亦情和他的母亲。 “温大哥!” 鹤竹心急地唤他:“他们拦着我不让我走,你能打过他们的对吧!” 温亦情沉默片刻,缓缓摇头:“我打不过。” “儿啊...”温菱华面露不舍,“母亲挺喜欢这小少年的,要么就...” “娘,”温亦情扭头看她,面色不虞,“他可是鹤尚书唯一的孙子,您觉得鹤尚书会同意吗?” “若我当真伤了这些护院,我们日后还有安生日子过吗?” 温菱华哽住,默默低头。 她自然了解自己儿子,只是她更心疼鹤竹。 那率真活泼少年眼中的情意,她看得透彻。 “鹤少爷,” 温亦情忽地往前走了几步,隔着几米和鹤竹隔空对望。 “今日一别,日后便再无相见之日了,鹤少爷珍重。” 鹤竹猛地攥紧拳头,冲他大吼:“凭什么!温亦情!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你可以拒绝,可以反对,但你凭什么连个机会都不给我!?” 温亦情面色未改:“我说过,我们不合适。” “什么才是合适?”鹤竹的脸色有些苍白,“我问你!你要的合适,究竟是什么样子!” 温亦情眼睫低垂,一双克制的黑眸半睁。 半晌才开口:“我...不知道。” 第73章 哦~朕的哑巴皇后~ 第73章 哦~朕的哑巴皇后~ 院中护院们面面相觑,收了围堵之势,默默给鹤竹让开了一条路。 鹤竹眸中噙着委屈的泪光,迅速小跑到温亦情面前,倔强地道:“你连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凭什么不让我追求自己想要的?!” 温亦情一怔。 温菱华幽幽叹口气,也往远处走去,给两人留下了一块儿独处的空间。 “温大哥......”鹤竹的声音带着鼻音,“你若不愿在京都,我可以和你一起走,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啊!” “之后呢?” 温亦情努力忽略鹤竹灼热的视线,也忽略心中泛起的涟漪。 冷淡开口:“鹤府怎么办,鹤尚书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 鹤竹微微仰了仰头,浑身僵硬像块石头。 “我...” “我知晓你性子跳脱,也知晓你大方随性,想要什么,就很直接的表达出来。” 温亦情的声音又哑又沉,带着难以察觉的隐忍:“可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以后。” “你该在京都做你快快乐乐的鹤少爷,而我不过是闲云野鹤,随时来随时走罢了。” 鹤竹静静站着,嘴唇被他咬的发白。 “淼淼跟我说过一句话,”鹤竹眼角滑下一滴眼泪,哽咽道,“他说事在人为,休言万般皆是命。” “暂时得不到想要的,就要为之努力。” 鹤竹狼狈地伸手擦擦眼泪:“我在努力了,我真的在认真努力了......” “可你这条路是错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温亦情低头,缓缓抬手,似乎想为他拭拭眼泪。 可手却在鹤竹脸旁的虚空中硬生生停住,温亦情略显沙哑的嗓音响了起来。 “鹤竹,你身后是京都鹤氏,你不能只为了自己。” 鹤竹的手紧紧攥成拳,因太过用力而微微发抖。 “温大哥,我明白你说的不合适是什么了...” 他吸了吸鼻子,眼眶内布满泪水:“温大哥,我放你走。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温亦情呼吸凝滞,克制着,不急不缓道:“你说。” “如果有一天,我能处理好鹤府的所有事,我会去找你!” 鹤竹眼睛亮亮的,直勾勾盯着他:“到时候,你不准再拒绝我!” 温亦情站得笔直,深邃晦暗的眸子一动也不动地望着他,舍不得眨一下。 “我答应你。” 鹤竹破涕为笑,上前紧紧抱住他:“温大哥,不会太久的,你一定要等我,不许偷偷和别人在一起!” 温亦情逼着自己站在原地,悬在半空中的手最终轻轻落在他的后背。 “好。” * 金阳殿家宴,宴请了成安王及其亲眷。 说白了只有李云竭朱樱,加上两个孩子。 侧妃身份不够格,并不被允许参加家宴。 得知金阳殿开始布置了,迟淼既期盼又愁闷。 按照目前这情况...李云竭和朱樱都吃了瘪。 那这家宴,他俩很大概率会反击。 而他连将计就计都要琢磨好半天,更别说未雨绸缪了。 于是,迟淼略带讨好地往帝王身边凑了凑,冲他嘿嘿傻笑。 “皇上,今晚我可不可以不说话啊?” 李摇风瞟他一眼,又继续望着手中的奏折:“你是想当个哑巴皇后?” “诶?”迟淼摇摇头,“俗话说的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但如果没东西挡,就得尽快撤退不是吗!” 李摇风一滞,忍不住笑道:“你就是怂了。” 迟淼:“对对对!” 在凤临宫里噎朱樱的时候,他属于灵光一闪。 和他刚来这个世界那一天差不多,都算是被逼到一定份上了。 前者涉及颜面,后者涉及性命! 可不得认真些吗! 结果那股劲儿过去,他现在又怂的想多往后退几步了。 “反正我绝对一句话不说,谁也别想让我张口!” 李摇风一挑眉:“是吗?” 迟淼:“从现在就开始!我就是哑巴了!” “啊...”李摇风慢慢放下奏折,冲他扬眉一笑,“张嘴,朕看看伤口是否痊愈。” 迟淼听话地微微撅起嘴唇,张开嘴给他看。 “看你这两日话不少,想必也不疼了吧?” 迟淼只轻轻点了下头。 而后又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脸颊涌上一片绯红,伸手捂住嘴:“疼!” 李摇风笑着起身往外走,撂下一句:“假哑巴。” 迟淼“......” 怎么会有人这么恶趣味! 逗他玩很有意思吗! 等他长了十个胆子之后,一定要逗回来! 迟淼愤愤地抬脚跟上去。 帝王走在前面,英姿挺拔,背影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迟淼偷偷往四周看了一圈。 好多宫人跟着啊...... 没想到李摇风忽然顿住脚步,对他伸出手,侧过脸道:“还是个没有自觉性的假哑巴。” 迟淼愣了一愣,犹犹豫豫地问:“什么意思?我怎么不自觉了?” 李摇风忍不住又将胳膊向前伸了伸,“古往今来,也只有你敢让帝王伸两次手。” “诶?” 迟淼轻手轻脚地靠近他,慢吞吞将手塞进他掌心。 “那皇上,你好像有好几次都伸了两次手诶?” 李摇风简直又气又笑,脱口而出道:“你还知道啊?小没良心的......” “嘿嘿~” 迟淼完全没听出来帝王语气中的落寞,依旧笑得傻兮兮的:“知错了!” “日后不准再这样认错,” 李摇风垂下眼睫,目光落在两人交缠的手上,心底泛出一丝心疼。 “人前你想做表面功夫便随你,人后不必如此重视规矩。” “真的?”迟淼歪着半个身子,向他臂膀上贴了贴,“皇上,谢谢你!” 李摇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作声。 第74章 想针对淼淼,可惜我们淼淼根本听不懂 第74章 想针对淼淼,可惜我们淼淼根本听不懂 帝后的座位高居高台之上,背后是雕花屏风。 高台下,左侧的位置是李云竭一家四口,右侧,则留给刚被一道圣旨从宫外唤进来的迟曜。 门外候着的,是负责守卫皇宫的孟辰沙。 基于对皇后身体的特殊关照,叶谨安也被迫留在了门口,此时恨不得拔腿就跑。 越想离这个孟辰沙远点,事情越是将他留住。 现在温亦情离了宫,迟淼的身子只能他来照顾了。 或许用不了两天,他就能搬去凤临宫,专门看着迟淼。 到时候就碰不到这个孟辰沙了。 想到这些,叶谨安的表情才稍稍缓和几分。 结果下一秒,孟辰沙便没个正经地说了一句:“我倒是第一次见叶太医穿官服呢,当真是......” 叶谨安懒得理他。 估摸着是什么风度翩翩之类的恭维话,他没什么兴趣听。 “当真是唇红齿白!眉清目秀!漂亮至极!” 叶谨安“......” 若不是因为在金阳殿门口,他甚至想用药箱将孟辰沙的脑子砸开,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龌龊的东西! “诶叶太医~你有婚约吗?” 听到孟辰沙玩世不恭的语气,叶谨安扯扯唇角:“没有。” “这么巧,我也没有。” 孟辰沙笑眯眯向前凑凑:“你看,我是男人,你也是。我没婚约,你也没有。” “你说我们是不是天造地设的缘分?” 叶谨安冷笑一声:“我能下毒将你毒死,你不能。” 孟辰沙“......” 好狠心的人。 可是在凤临国,太医亦或郎中,这些治病救人的人,是很受尊敬的。 因为,就算能保证自己不生病,也无法保证亲人不生病。 所以没人会惹太医。 但他孟辰沙父母双亡,无牵无挂,自然无所谓。 “我倒也不是不能下毒,但是我舍不得啊~” 孟辰沙笑嘻嘻道:“不瞒叶太医,我向来对你这种性子的人很有兴趣。” 叶谨安:“我也一样。” 孟辰沙:“叶太医对我也很有兴趣?” 叶谨安:“我说我自己,阁下别太自作多情。” “哈哈~”孟辰沙忽地收敛住脸上笑意,压低声音,“皇上皇后到了。” ——帝王身着龙袍,威严凛然。 他身旁,迟淼好奇地一会儿看看这头,一会儿看看那头。 金阳殿他来过好多次,但宴会他还是第一次参加。 好多宫女太监们都在忙碌,殿外更是有几队御林军在把守。 迟淼在心内惊叹了一声。 还以为家宴是个很小的宴会,不必太过庄重呢!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见两人过来,众人全部下跪行礼。 迟淼偷偷抬起下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有威严。 李摇风瞟他一眼,眸中笑意渐深:“都起来吧。” “是。” 看到候在门口的孟辰沙和叶谨安,迟淼狐疑地多看了几眼。 但本着今天人设是哑巴皇后的想法,他没有开口问。 虽然...这两人看起来就不太一样。 一个将军,一个太医,感觉...还怪合适的! 胸腔内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了起来,迟淼决定——等家宴结束,他要去八卦一下! 给自己找点儿乐子嘛!不然在宫里多无聊~ “旁人的事情你这么关心?” 李摇风带着他走上高台,让他坐在身边后便面无表情地开了口。 迟淼将手肘柱在椅子扶手上,下巴搭在掌心,对他眨眼:“人类的本质是吃瓜!” 李摇风:“明日让御膳房送十个瓜给你吃,吃不完有你好看。” 这话一说,迟淼忽然想起来: 凤临宫小厨房的厨子都被李摇风撤走这件事,他还没有找人算账! “哦对,你把凤临宫的厨子还给我,”迟淼气呼呼开口,“这都多久了,借了也该还了吧!” “不还。” 李摇风勾眉浅笑:“你若有时间,多注意注意自己,旁人的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注意自己什么?” 少年嘴角微微一翘,眸中笑意宛如一汪春水:“我有吃有喝,还有皇上~” 李摇风猛地一愣,看向他,凤眸内的光细碎又深情。 “真是......” 李摇风无奈摇头,避开了迟淼亮晶晶的眼珠。 “坐好,哑巴皇后。” 迟淼急忙正襟危坐,和李摇风一起望向门口缓缓走近的四人。 ——李云竭竟然真的换了套衣衫。 无论是布料还是做工,看上去都华贵无比。 甚至...都快比上帝王的龙袍了。 相对来说,朱樱和两个孩子便低调多了。 见到两人,他们倒是恭敬行礼。 李摇风上下打量李云竭几眼,忽地道:“成安王这件衣衫,一眼便知品质卓越。” 李云竭道:“是,毕竟是皇兄赏赐的布料。” 李摇风眼中寒光一闪。 这套衣衫的布料根本不是他赏赐的。 只要换个颜色,这布料甚至比龙袍用料还要好。 凤临国内高贵档次及好的布料都供于皇家御用,但是一般都只给皇后用...... 李云竭这明显是在借此机会嘲讽打压皇后。 李摇风侧脸看了一眼身旁的迟淼。 迟淼此时还瞪着两个圆溜溜的眼珠子看。 李摇风在心内叹了口气,刚想开口,迟淼忽然说了一句: “皇上,你这么大方?这么好看的布料,我都没见过!” 李摇风没忍住,低笑出声。 迟淼当然没见过。 因为这布料非常稀有,一年只能做出四套衣衫。 即便迟淼作为皇后,也只能在帝后生辰,或者其余重大场合穿到。 李云竭想针对迟淼,可迟淼...根本不认识这布料。 而且迟淼这句话一说出来,味道就变成了:连皇后都没见过的布料穿到家宴上来,不就是自视甚高,不将皇后放在眼里吗? 果不其然,李云竭的脸色一瞬间黑了个彻底,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怎会?凤临国以凤为尊,皇后的衣衫自然比臣弟的强上百倍。” “这样吗?” 迟淼立刻扭头看向李摇风:“那皇上也得给我我一套,不然我心里不平衡。” 李摇风强忍着即将溢出嘴角的笑,轻轻点头:“好。” 迟淼:“谢谢皇上~” 帝后旁若无人地说话,根本没把李云竭和朱樱当回事。 两人脸色都不太好。 朱樱偷偷扯扯李云竭衣袖:“让你别穿这套,你非说一定要趁这机会气气皇上皇后,现在好了吧?” 李云竭冷脸看她:“闭嘴,轮得到你妇道人家说话?” 朱樱:“王爷,妾身是为您着想啊...” “你还有脸说?”李云竭气急,“还不是你在凤临宫丢了面子,害得本王计策都失败了!” 朱樱表情一僵,垂下头不敢在作声了。 李云竭深吸一口气,如刀的目光落在迟淼身上。 且等着。 今日之耻,他一定要向这两人千倍万倍的讨回来! 第75章 快碎碎暴君吧,他要抱了 第75章 快碎碎暴君吧,他要抱了 九月二十九日,温亦情和温菱华离开京都,具体回了什么地方,无人知道。 得知这个消息,迟淼心情复杂,连摆在面前的糕点都没有兴趣了。 温亦情竟然如此果决,说走便走。 可怜鹤竹一腔情意... 也不知道鹤竹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成日里以泪洗面,萎靡不振啊... “淼淼!!” 门口忽然传来鹤竹的声音。 那小少年也飞快跑了进来,停在迟淼面前,笑眯眯开口:“想我了没!” 迟淼“......” 什么萎靡不振,这词和鹤竹可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算什么? “淼淼,我听说那个成安王在京都王府住下了?皇上不管吗?” 迟淼歪头看他,面露狐疑:“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很好奇了,皇上不准吗?” “你不知道吗?”鹤竹惊道,“五年前夺嫡之争,成安王失败后便退回封地了。天下人都心知肚明,若成安王还敢靠近京都十二城,一定会被皇上杀了的。” “可皇上没杀,甚至没有降罪诶...” 迟淼陷入沉思。 原书里写,想抢夺李摇风江山的三个带头人,分别是李雪落,李云竭。 好像还有一个亲王,但他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了。 “除了成安王外,皇上是不是还有个弟弟?”迟淼急问。 鹤竹点头:“是有,不过人很低调,而且比我们还小一岁。当年去封地的时候更是只有十三岁。”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迟淼又问。 “文偃王,李星碎。” 迟淼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鹤竹说李星碎人很低调,究竟是什么样的低调法呢... “文偃王人很好的,”不等他问,鹤竹便开开心心地说起来,“据说为人清廉,而且还未成婚,前段时间还上了折子,请求皇上为他赐婚呢!” 迟淼:“请求皇上?” “对啊!”鹤竹道,“他说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兄如父,婚嫁大事自然是皇上说了算。” “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皇上蛮开心的吧!”鹤竹嘿嘿一乐,“先帝七个儿子,只有文偃王的性子内敛温和,且十分注重规矩礼法。” “要不,怎么能在七子夺嫡中全身而退,还得到皇上的赏识呢?” 迟淼暗暗咬了咬牙,心内翻江倒海。 可不。 李云竭能活,是因为他认了输。 李星碎能活,便纯粹是李摇风不想杀了。 毕竟七个儿子里,只有李星碎尊重李摇风。 身负弑兄杀父罪名的李摇风,自然不想再将同胞兄弟赶尽杀绝! 可李星碎在原书里不是好人啊... 他要怎么样才能让李摇风提高警惕,以防他和李云竭斗争的时候,李星碎从中获利呢? “淼淼?” 金手指还管不管用了?看上去好像很管用。 他上次祈祷鹤竹没事,他就真的没有事! 可是以前祈祷主角攻受快快在一起的时候,是完全没有任何用。 反倒...促成了另一桩姻缘。 想到这儿,迟淼又将目光落到鹤竹脸上,试图从上面看出些什么。 比如:憔悴。 可鹤竹都快笑成一朵花了! 迟淼实在看不懂,索性问道:“阿竹,温亦情走了,你怎么这么开心啊?” 鹤竹神神秘秘一笑,又放轻声音:“淼淼,有句话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知道吧?” “然后?” “祖父和我说,你要负责管理六局二十四司,力不从心,要我来帮你,说只要这些部门能在你手中走上正轨,就允许我去追求我想要的!” 迟淼“!!!!” 鹤竹能不能和温亦情在一起,还关他的事了!? 李摇风之前说,六局二十四司是属于他的,迟早会给他。 原来就是这么给他的? ——此时的御书房之内。 李摇风兀自埋首处理政务,直到门外传来陆缺的轻声汇报:“皇上,温神医到了。” “传他进来。” 温亦情穿着一套简单的便装,快步走进:“参见皇上。” 李摇风缓缓抬起头,盯着温亦情身上的包裹,低声道:“看在你尽心治疗皇后的份上,过往种种,朕可以既往不咎。” “谢皇上,”温亦情微低着头,“若非皇上示意鹤尚书将六局二十四司的事务逐渐交给阿竹,阿竹无法,有机会得到鹤尚书的欣赏。”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帝王一贯冷淡的双眸内,似乎笼罩着一层烟雾,隐隐泛起一股莫名的悲伤。 鹤竹是迟淼的发小,鹤竹开心,迟淼才开心。 只可惜迟淼根本不懂这句话的深层含义,也无法...明白他的心。 温亦情思忖了下,反问道:“皇上,您都愿意帮臣和阿竹,又为何不将话与皇后说清楚?” 李摇风唇角一勾,笑容有几分苦涩:“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温亦情,朕是帝王。” 温亦情沉默许久,最终拱手行了个礼:“那臣...先告退了。” 他走后,李摇风也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转而有些出神地望着虚空。 迟淼曾经说,他来的那个世界,每人都只能有一个爱人。 他心里,有一份对爱情最美好的向往。 而自己...暂时给不了他想要的。 身为帝王,很多事情不是想如何做便能如何做的。 他步步谋算,如今也只除掉了姜氏一族和兰氏一族。 摆在面前的还有姚宏,李云竭,周向禹这三个没兵马也有实权的人。 与其着急的去迟淼面前要什么名分,不如按捺住性子,一寸一寸打碎面前的障碍。 如此这般,才能无所顾忌地告诉迟淼:他心中究竟如何想的。 何况,他还有帮助迟淼走出阴影这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这想法刚出,陆缺忽然快步走进来,大声汇报:“皇上!皇后向御书房来了!” 李摇风眉峰微蹙,“御书房内,如此喧哗做什么?” “......老奴知罪。”陆缺一哽,又躬身后退,快步走到门口。 青魂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太好笑了。陆常侍你说说你,投皇上所好都做不好,看我的。” 陆缺翻个白眼:“我倒想看看青侍卫有多聪明。” 第76章 绝世好攻李摇风? 第76章 绝世好攻李摇风? 于是,下一刻,青魂也抬脚进御书房,而后笑吟吟行了个礼:“皇上,鹤家公子离宫后,凤辇便动了,皇后这是有空便想着来寻您啊~” 瞬间,某帝王多云转晴,嘴角笑意压都压不住:“如此,去门外候着吧。” “是。” 见青魂满面春风地出来,陆缺气得手中拂尘都颤了几颤。 他三朝老太监,论察言观色,从来没输过谁。 可现在却被一个御前侍卫压了一头,当真烦闷。 “学着点儿~”青魂笑着从他身边走过。 陆缺咬咬牙:“青侍卫这是要去何处?” “今日不是我当值,回府啊!”青魂理直气壮。 陆缺眼珠一转,当场呛到:“青侍卫莫不是金屋藏了娇?这般急着回府?” 青魂扭头,痞里痞气地冲他挑眉。 “可不,我家中有美娇娘呢~陆常侍是不会懂的~” 陆缺“......” 容不得他拉着脸,青魂刚一离开,凤辇便停在了大门口。 陆缺一喜,急忙小跑着迎上去:“皇后娘娘,您可算来了!” 迟淼抱着个食盒,闻言疑惑地道:“怎么啦?皇上不开心啦?” 陆缺不假思索地答道:“是啊!老奴看皇上脸色不好,想必是有烦心事,还请皇后为皇上解解忧!” 迟淼不疑有他:“哦!” 李摇风又心情不好了? 那他该做什么呢...... 解忧他是不会了,毕竟李摇风同他说的那些话,他一句都听不懂。 看来只能另辟道路! 于是,看到迟淼抱着食盒走进来,还没等露出笑容的李摇风,下一秒就被迟淼的动作僵住了。 那小傻子竟然冲上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李摇风愣愣地低下头,目光落在迟淼头顶。 迟淼还没察觉出来什么,嗫嚅着开口:“皇上,陆常侍说你心情不好,我给你带了好吃的,你吃吗?” 李摇风抿抿唇,迅速反应过来,将声线压低,努力营造出自己不太开心的模样。 “是什么好吃的?” “......”迟淼沉默片刻,松开手,“我忘了......” 李摇风“......” 他实在没忍住轻笑出声。 自己拿着食盒跑来御书房,结果自己还忘了带什么吃食过来? 迟淼总是能傻得令人发笑。 “怎么忽然来找朕?” 见迟淼埋着头摆弄食盒,李摇风眯眼笑道:“没和鹤竹说话了?” 迟淼动作一顿,忽地缓缓抬起头望着他。 眼神里似乎有一种莫名复杂的情绪。 “皇上...” 迟淼认认真真地问道:“你让阿竹来帮我管六局二十四司,是想帮他和温亦情,还是想帮我啊?” “旁人如何,朕并不关心。” 李摇风声音温柔,眼里带着宠溺,“六局二十四司本该就是你的,鹤家不过是辅佐。” “那我可不可以试着去接触一下啊?” 迟淼犹犹豫豫地问:“皇上,我知道我脑子不够用,你也总说我傻...” “但是既然你说那本该就是我的,那我就该接回来。” “可能我现在不行,但不代表我以后不行!我可以学!可以努力的!” 李摇风顿了下,声音染笑:“你不傻,你很坚强。” 迟淼一愣,眼眶有一丝灼热,直接忘了想说的话。 “朕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不好的事,也明白你来这个地方之后的所作所为是为何。” 李摇风没有住口,反而继续说了下去:“迟淼,你没有自暴自弃,反而在很努力的活着,说明你的内心是很坚韧的。”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迟淼心潮腾涌,眼前渐渐模糊。 “所以迟淼,”李摇风轻轻将人拥回怀里,半是严肃半是心疼地道,“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想说什么便说,朕会护着你。” “呜哇!!!!” 听到这话,迟淼当场大哭出声,眼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这也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说他很坚强! 是坚强!不是软弱!不是娘娘腔!不是土包子! 心内的暖流流向四肢百骸,所有的酸楚都化为眼泪流出,只余满心的感动和欢喜。 迟淼伸手不停擦拭眼泪,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流出来。 李摇风没作声,只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后背。 这次迟淼不是因为崩溃哭了。 想必...也有几分释怀吧? 相信用不了多久,迟淼就能走出来了。 也不枉他努力这么久。 “呜...”迟淼本想习惯性地拿男人衣衫擦擦眼泪,忽然反应过来这是龙袍。 他怔了一瞬,又弱弱地自己抹抹自己的脸。 而后微微挪开身子,抬眼看他:“皇皇上...你先吃,我有件事要做!” “嗯?”李摇风诧异地道,“你要做什么?” 迟淼打开食盒,将盘子摆到桌面上,吸吸鼻子:“但是应该需要几天,皇上,等我写完了再告诉你!” 说完就溜,一刻都不耽搁。 李摇风眸色渐深。 果然,迟淼就是在自己偷偷写东西,但是,是要给他看的东西。 那他倒很是期待。 * 那头,迟淼飞快掏出那几张纸,摆在面前。 他经历过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写不完。 但他现在迫切想全部写完,然后给李摇风看。 结果还没等拿起毛笔,霜凝便满脸焦急地小跑进来,在他耳边轻声说:“公子,迟家出事了!” “出什么事?”迟淼唰拉一下站了起来,“是祖父还是我娘?” “是您的姐姐,”霜凝面色凝重,“迟小姐难产一个时辰了!” 迟淼“!!!!” 他确实有个姐姐,叫迟蕊,已经嫁人好几年了。 他上次回家,迟蕊没有回来,就是因为她快生产了,不方便。 结果他连迟蕊的面都还没见到,再听到她的消息,就是难产了?? “公子,自古没有宫中太医出宫为大臣女儿诊治的先例,所以迟大人想要你去求求皇上,能不能派太医......” “立刻去太医署找叶谨安叶太医,让他即刻出宫!快!皇上那边,我去找他!” 迟淼着急地拔腿便跑,完全忘记了...桌上的纸张还没有收起来。 ——那头,叶谨安收到消息,便跟着宫人飞快离宫。 谁知,又在宫门口遇上了孟辰沙! 孟辰沙冲他弯唇一笑:“皇上有旨,我要与叶太医同行,保证叶太医的安全。” 叶谨安“......” 明日便辞去这太医之位算了。 第77章 医者仁心,小叶子难过 第77章 医者仁心,小叶子难过 迟蕊,嫁的是平国公贺氏。 作为京都几大家族之一,贺氏在京都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 但即便全京都的郎中都被寻去贺府,迟蕊也没有生下来。 万般无奈之下,平国公贺津找到了迟曜,请求派出宫中太医来贺府。 叶谨安临危受命,和孟辰沙以最快的速度到了贺府。 只可惜...还是晚来一步。 听到院中传出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叶谨安愣愣地抱紧药箱,脚步滞涩在原地,一步都迈不动。 孟辰沙看他一眼,微微皱起眉,拉住一个急匆匆路过的下人:“国公夫人如何了?” 下人红着眼睛,对他行礼:“夫人...没撑住......” 闻言,叶谨安眼前一黑,差点儿栽倒在地上。 孟辰沙迅速将人扶住,叹口气道:“叶太医,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太过自责。” “若我能再快些来便好了...”叶谨安神色恍惚,嘴唇颤动着,“或许贺夫人便不会...” 孟辰沙垂下眼帘,面露哀戚。 没想到,竟会是一尸两命。 真不知道迟家和贺家该如何承受。 “我去看看贺夫人,”叶谨安挣开他的胳膊,抬脚便要往里走。 “你这时候去还有什么用,”孟辰沙道,“喜事变丧事,你去了不是让平国公更崩溃吗?” “我应当向平国公请罪!”抱着药箱的手背青筋凸起,昭示着主人此时已是崩溃边缘,“若不是我晚来一刻,贺夫人不会...” “消息递到宫内后我们便用最快的速度向这里赶了,” 孟辰沙再次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太医,也知你心怀天下人,但不必事事都揽在自己身上。” “可我...”叶谨安脸上血色尽失,身形晃动几下,好不容易站稳,“我无法接受能救回来的人,就这么死在我面前,母子俱亡。” 孟辰沙静静望着他,眼眸中透出一丝沉重的苦涩。 事情已经成这样了,叶谨安还去请罪有什么用? 那平国公贺津若迁怒于他,岂不是自讨苦吃? 可是看到叶谨安这般崩溃,他心中更是渐渐弥漫着无法言说的痛楚。 医者,当以拯救苍生为己任。 叶谨安的种种表现,他能理解。 “叶太医,”孟辰沙走上前,轻声开口,“我同你一道去。” 叶谨安没作声,刚想迈步向前,忽地看到一狼狈男人从房中冲了出来。 他穿着倒是富贵,只是脸上的表情十足痛苦。 “太医呢?宫中太医为何没来!?”男人歇斯底里地喊道。 他踉跄着从台阶上跑下来,一眼看到叶谨安,眼中顿时怒意勃发。 “你为何来的这么晚?为何?” 贺津直勾勾盯着叶谨安,双眼赤红,双手握拳垂在身侧,咬牙切齿地怒吼: “我早早便请求皇后派太医来了!为何你现在才到!?” 叶谨安用力攥了攥手,压下心底的酸涩:“下官收到旨意便赶来了...可...还是没来得及。是下官的错...” “你胡说!” 贺津绝望地道:“半个时辰前我便派人向宫中递了消息,可你们快一个时辰后才到!” 孟辰沙一皱眉,下意识开口:“可是平国公,宫中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 “已经是什么?” 此时的贺津压根不听两人说了什么,只将一腔愤怒全部发泄到了叶谨安身上。 “若不是你们,阿蕊不会死!” 孟辰沙眉头皱得更深,不着痕迹地挡在叶谨安面前,对贺津拱手行礼:“夫人的死我们也很遗憾,还请平国公节哀顺变,莫迁怒无辜之人。” “无辜?”贺津怒气冲冲大吼,“阿蕊才是最无辜的!若不是你们来得晚,阿蕊不会死!不会死!” 眼见这贺津已经不分青红皂白的开始到处发疯,孟辰沙无奈地道:“若平国公不信,大可随末将入宫一趟。” “狡辩...还在狡辩...”贺津缓缓跪坐在地上,露出崩溃绝望的表情,“我不想看见你们...滚出去...滚出去!” 叶谨安死死咬着牙,未发一言,被孟辰沙拽着袖子拽离了贺府。 马车内,他捂住心口,无力地靠在一侧,一滴泪珠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孟辰沙一愣,面露慌张地伸手将那滴泪拭了下去:“我知你心中所想,但此事确实与你无关,你无需自责。” 叶谨安沉默许久,终于开口,声音十足萎靡:“我最害怕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孟辰沙没应声,只将身旁的软毯展开,盖到叶谨安身上。 叶谨安眼圈红红的,嘴唇也有些泛白:“当年师父说过:若想成为医者,便要随时做好面临生离死别的准备。” “所以我能接受我医术不佳,救不回来谁。” “但我不能接受明明能救回来的人就这样死了。” 孟辰沙只安安静静听着,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脸上。 “若我再来得快些就好了......”叶谨安双手发抖,捂住眼睛,极力忍住心内的悲伤。 “可是叶太医,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孟辰沙忽地板起脸,严肃地道:“贺津说他早早便向皇后递了消息,可皇后收到消息的时辰不对。” “我觉得这中间一定有问题。” 叶谨安怔了怔,像是找到救星般抓住孟辰沙的衣袖:“你是说,有人故意想让我们晚去?” “我曾说过,有人在针对皇后,今天的事,怕是挑拨离间。” 孟辰沙反手握住叶谨安的手,思量片刻道:“叶太医,且看贺津接下来如何做,便能猜到是谁在暗中搞鬼。” 叶谨安直直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迅速抽回手:“静观其变。” 孟辰沙没有如往常一般没个正经,而是郑重其事地点了两下头。 “我们要马上向皇上汇报此事。” 第78章 论演戏,暴君可没输过谁 第78章 论演戏,暴君可没输过谁 青府之内。 自从落凝住进青府,青魂一得空便往府里跑,不似以前,无事也要在御前待着。 今日得知迟蕊去世的消息,他和落凝也皆是神色凝重。 落凝首先开口:“皇后的处境岌岌可危,青魂,我们不能再如此置身之外。” 青魂:“可是皇上还未曾下旨。” “作为下属,应当事事做在主子前头,”落凝忽地起身,开始收拾东西,“送我入宫,我要去尚寝局。” 青魂嗯了一声,也起身帮她一起收拾着:“皇上的意思是不打草惊蛇,若是你查到了杜双的踪迹,先向皇上汇报。” “恩,”落凝道,“六局二十四司皆为女官,男子不方便,只有我能轻易渗进去。” 青魂:“一切小心。” “嗯。” 将落凝送入宫之后,青魂便飞快赶往了御书房。 陆缺还在门口站着,此时的表情也称得上烦闷。 “孟将军和叶太医在里头呢,”陆缺轻声说道,“皇上和皇后也都在。” 青魂难得正经:“我知道了,多谢陆常侍。” “都是为皇上做事的,不必言谢。”陆缺道。 青魂没再作声,脚步轻微地走进御书房。 孟辰沙和叶谨安跪在地上。 再往前看,迟淼坐在椅子上发呆,李摇风则沉着脸不发一言。 青魂抿抿唇,也双膝下跪行了个大礼,踌躇道:“参见皇上皇后。” 李摇风脸色阴沉可怖,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宫外是如何传此事的?” 青魂犹犹豫豫地瞟了迟淼一眼:“都是些大不敬之话,人云亦云罢了...” 李摇风冷声道:“说。” “宫...宫外传言,皇皇后娘娘身居高位却...却成日只知吃喝玩乐...不配为凤...” 砰!! 李摇风一掌拍在桌案上,骇的众人齐齐一抖。 连迟淼都吓了一跳。 他微微低头,紧张不安地摆弄手指。 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就派霜凝去找叶谨安了,没有耽搁一点儿时间,迟蕊没救回来...怎么能怪他...... “若不是看在平国公丧妻丧子的份上,朕恨不得将他也推向刑场!斩了便算!” 青魂吓得使劲磕了个头:“皇上!使不得啊!” “不但对朕宫中太医不敬,还将错处推到皇后身上,朕看他这个国公也是做到头了!” 胸腔里的怒火几乎冲破胸膛,李摇风大发雷霆:“传旨!将贺津打入...” 话没说完,衣袖忽然被抓住。 李摇风扭头。 迟淼的嘴唇被咬的发白,他深吸一口气,嗫嚅着开口:“皇上...我真的第一时间便去找太医了。” “朕知道,”李摇风蓦地放轻声音安慰他,“此事与你无关。” 孟辰沙迅速开口:“皇上,臣和叶太医怀疑,有人从中作梗,还请皇上息怒。” 李摇风又怒喝道:“等等等,难不成等到全天下百姓都觉得是皇后失职疏漏吗!” 青魂急忙偷偷看迟淼一眼,眼神里全是求救。 迟淼只能小心翼翼拽帝王衣袖:“皇上......” “都出去!”李摇风气得头痛欲裂,坐回龙椅上便粗喘了几口。 迟淼默默往李摇风身边凑了凑,小声说:“皇上...这样的话,六局二十四司是不是...又无法回到我手里了...” 李摇风一把拽起迟淼的胳膊,将他拽到自己腿上,恨恨地道:“朕说过,是你的朕一定会给你。” “见杀不掉你,便想着用人言可畏这招对付你,当真是心计颇深。” 迟淼:“是...是成安王吗?” 李摇风沉默了下去,好半晌,忽地弯起唇。 脸色变化之快,看得迟淼当场愣住。 “朕在御书房发火,对方便会以为计策生效,接下来的行动定会有几分轻视,到时......” 迟淼呆住,不敢相信的目光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李摇风心里是什么都知道的对吧? 他根本就没打算这个时候处置贺津,他在演戏! 他在让对方放下警惕之心,他在以退为进! 说白了,李摇风在憋大招! 那这么说来,李摇风也心知肚明背后筹谋之人是谁了! 迟淼怔怔地望着他,忽地伸手,抚在他眼尾,轻声说:“皇上...你好厉害...” 李摇风突然往前倾靠,热气喷在他的耳畔,声线低沉性感:“皇后当真如此以为?” 迟淼脸颊泛红,轻轻推开他的脸,却又在下一刻偷偷望进他的眼底。 “这次的事情...是谁做的?是成安王还是姚宏?” 李摇风缓缓摇头,嘴角带笑:“你忘记了另一个人。” 迟淼一声惊呼:“商国公周向禹!?” * 贺府。 贺津失神地瘫坐在地上,怀中抱着迟蕊的一套衣衫,脸上还有未干涸的泪痕。 “郎主!郎主!”门被拍的砰砰响。 “商国公来访!” 贺津恍惚着直起身子,跌跌撞撞跑到门口:“快!快让他进来!” “是!” 很快,周向禹的身影出现在院中,贺津眼睛一亮,急忙小跑上前:“怎怎么样了!?” 周向禹微微一笑:“你放心,夫人的仇,我们会报的。” “好好好...”贺津先是拼命点头,复又紧张地道,“那那皇后德不配位!就就该...” “还是请平国公节哀顺变,”周向禹淡淡道,“主子说了,只要迟淼被废,迟鹤两家便都得被牵连。” “到时,京都便是你贺家说了算了。” 贺津:“可可是...我也算是迟府的半个女婿,你们针对皇后可以,但不能牵连迟府,否则我...” “想这么多做什么?”周向禹脸色一冷,“到时主子登基,还会保不下你个国公?” “是...”贺津没再言语,眸中的悲伤愈来愈浓。 周向禹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唇,眼中划过一丝轻蔑。 贺津,当真是足够愚蠢。 巧了,他们就需要这么愚蠢的人,来助他们完成大业。 “你这段时间便以悲伤过度为由请休,不要去上朝,”周向禹道。 贺津猛点头:“我也不敢去,皇上发了好大的火,我去了便是找死......” 周向禹忍不住低笑一声:“平国公很聪明,知道另择明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贺津扯扯唇:“那...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 第79章 不要小瞧我鹤氏子女! 第79章 不要小瞧我鹤氏子女!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迟蕊难产而死,腹中胎儿也未得幸免这件事,已经迅速在京都发酵传播开了。 有人暗中搞鬼,流言的传播方向变得愈发离谱。 现在全京都的百姓都认为这件事是迟淼的错,甚至还有人游街示威,说迟曜多年中书令,竟养育出这般失职的皇后。 连带着迟鹤两家都陷入了风波中心。 今日清晨,鹤氏祖孙特地抄小路去了迟府,与迟曜碰面,就近日的事情开始商讨。 “两位大人,我们这个时候要尽量少露面,以防那些疯魔的百姓迁怒我们。” 鹤竹侃侃而谈:“淼淼已经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太医了,可贺津还是一口咬定淼淼没有放在心上,拖拖拉拉才导致迟小姐难产而死,我们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除非找到证据证明,那传信的人进宫的时辰就不对。” 迟曜埋着头,一直没作声。 鹤向卓幽幽叹口气:“这件事孟将军在查了,而我们在追查官窑瓷器,实在力不从心。” “皇上和皇后现在骑虎难下,那以李云竭为首的一党实在太不安稳,我等甚至帮不到皇上皇后什么......” 说到这儿,三人齐刷刷叹口长气。 京都实在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云竭步步紧逼,压根不给众人喘气的机会,人言可畏四个字,被他利用到了极致。 现在想要扭转迟淼的口碑,当真是难上加难。 “诶?”鹤竹忽然一拍大腿,难掩兴奋地说,“我们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祖父你忘了,姐姐还在!” 鹤向卓眼睛一亮,迅速招呼迟曜:“老头儿把纸笔给我,我要给阿苓写封信!” 迟曜疑惑地将桌案上的纸笔推到他面前:“鹤苓虽然贵为贵妃,但在后宫的实权并不大, 她要如何帮淼淼?” “你放心就是了!”鹤向卓道,“不要小瞧我鹤氏子女!” ——寻仙宫,鹤苓缓缓放下手中的信件,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她伸手拔下头上华丽的首饰,放在掌心静静凝视着。 宫女在一旁好奇地问:“贵妃娘娘?您不喜欢这支簪子吗?奴婢给您换个颜色?” 闻言,鹤苓轻笑一声开了口:“天变凉了,去将本宫那件银色织锦缎披肩找出来。” 宫女:“是。” 待宫女离开,鹤苓便将信件对折再对折,慢慢塞进了胸前。 她明白现在的局势。 若迟淼有事,迟鹤两家也捞不着好。 无论是为了谁,她都必须要搏上一把! 于是,待宫女将披肩拿回来后,鹤苓便起身,气定神闲道:“去凤临宫!” “是!” 据说皇后昨日没有回凤临宫,而是和皇上一道宿在了金阳殿。 现在还早,凤临宫依旧是宫人们忙忙碌碌地收拾。 见鹤苓来,宫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她行礼。 还有个小太监跑上前道:“贵妃娘娘,奴才这就去金阳殿通传,您先于屋内休息片刻可好?” 鹤苓点点头:“不急,本宫候着便是。” 她慢慢走进屋内,一眼,便看到屋内正中央的桌案上,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纸张。 太监瞳孔一缩,急忙道:“奴才还没来得及收拾,奴才这就...” “等等,”鹤苓走上前,低头诧异地打量起这堆纸张。 看清第一行字,鹤苓大惊失色,迅速将披肩一甩,罩在桌案上挡住了那些纸。 “都下去!” “...是。” 等宫人都下去,鹤苓才震惊地松开披肩,转而认认真真地默读纸上的字。 她也算是看着迟淼长大的人,迟淼小时候的字迹...是这样的吗? 可是细想,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她没有再往深处想,而是坐了下来,将一沓纸张放在掌心翻看了起来。 这上面,写的是另一个“迟淼”的故事。 不过只写到了八岁左右,在马上要上学的地方停了下来。 鹤苓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眼中露出后怕。 还好。 还好这些东西是她看到的。 否则被旁人看到,迟淼的身份岂不是暴露了? 可是在发现这些纸之前,她并没有觉得现在的迟淼哪里不对,哪里和以前的迟淼不一样。 有一种...事情都在循序渐进,自然而然发展的感觉。 似乎脑海印象中的迟淼,本就该是现在这样的。 这种感觉导致她现在有一种莫名的不真实感。 她晃了晃头,强行将不适压下去,转而抿抿唇,暗中下了决心。 无论现在的迟淼是谁,她都必须护住他,护住迟鹤两家。 这样想着,她将纸张全部收了起来塞进胸前,而后起身唤道:“来人!” 刚刚的小太监又飞快跑了进来:“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本宫来之前,这间房都有谁进来过?” 小太监沉思片刻,如实答道:“尚寝局的人来过,帮皇后娘娘整理了床榻。” 鹤苓眼前一黑,急忙问:“有几个人?都是谁?” 太监:“是司设房的竹月和桃夭两位司设。” 鹤苓一拍桌案,大喝道:“本宫记得尚寝局的尚寝叫杜双,她人呢!?” 太监吓一跳,颤巍巍地双膝跪地:“奴才不不知啊...奴才也好几日未见过杜尚寝了啊...” “摆驾,本宫要去尚寝局!” 鹤苓心急地起身便走,连仪态都未太顾忌。 有人在她之前见到了迟淼写的这些东西! 若迟淼的身份暴露,恐怕回天乏术了! 步辇奔着尚寝局的位置快速驶去,鹤苓也焦急地吩咐身边人,去寻孟辰沙孟将军。 宫中的事情皇上都交给了孟辰沙去查,她也不能越俎代庖。 ——在得知鹤苓要找竹月桃夭两位司设之时,门口两个宫女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 她们对视一眼,面无表情行礼:“请贵妃娘娘随奴婢来。” 鹤苓迅速抬脚准备跟上去,还对身后宫女说:“你们在外头候着!” “是......” 绕过重重屋舍,鹤苓跟着两个宫女越走越往里。 她不由得有几分纳闷。 “司设住这么偏僻的地方?”鹤苓满眼疑虑。 宫女恭敬答道:“是的,因为尚寝局房间不太够。” 鹤苓虽然诧异,但想着这是在宫中,应当也不会有事,便没再多问。 将她带到一间房屋门前,宫女便先走上前敲门:“两位司设,贵妃娘娘驾临尚寝局了。” 咯吱一声,门被打开。 看清走出来的人,鹤苓突然睁大双眼,感到无法呼吸。 她脸色煞白,下意识扭头便跑,却被一个宫女拦住去路。 “贵妃娘娘这是要去哪儿啊?” 宫女邪笑着靠近,鹤苓的舌头好像冻住了一般,吐不出半个字。 “呃...” 脖子忽地被一条绳索勒住,鹤苓惊恐地双手扒住绳索,全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将她吊死在这里便是,”后头的人终于开口,“伪装成自尽的模样。” 宫女阴森森一笑:“奴婢明白了。” 鹤苓只觉得头晕目眩,仿佛天旋地转,眼前也一片模糊。 眼泪从眼角溢出,鹤苓无力地抓住胸口的纸张。 她若死在这里...淼淼的身份一定暴露...迟鹤两家怎么办... 第80章 难不成!难不成真凤降世是真的!? 第80章 难不成!难不成真凤降世是真的!? 凤临宫内。 迟淼刚一回来,就发现桌上的纸张全部消失了。 他头皮一阵发麻,像是被人踩了尾巴般立即跳了起来。 “鹤姐姐呢!”他抓住门口的小太监,劈头盖脸地问,“鹤姐姐去哪儿了!?” “贵贵妃娘娘问奴才,谁在她之前来过凤临宫,奴才如实禀告后,贵妃娘娘便很是焦急地去了尚寝局...”小太监吓得面如土色,疯狂磕头。 迟淼头顶犹如惊雷闪过,一时心跳如擂鼓。 鹤苓就这么去了,会不会有危险啊! 她可千万别有事! 迟淼边往外走,边心急地碎碎念:“鹤姐姐不会有事...一定不会...” 可下一秒,他发现刚刚不是犹如惊雷,而是天色当真瞬间阴沉了下来。 轰隆!—— 一道惊天动地的雷声响起,熟悉的闪电瞬间劈了下来! 可劈的方向,却离凤临宫有些远。 迟淼一愣,狐疑地望向远处:“那雷劈下去的位置是哪里?” 小太监抬头看一眼,又立刻回道:“奴才看...似乎是尚寝局...” 迟淼大脑一片空白,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快!快去尚寝局!” “是!” ——那头,鹤苓已经支撑不住垂下了头,可下一瞬,脖颈间的绳索忽然松了。 身侧传来两声惨叫。 鹤苓瘫坐在地上,艰难地回头望去。 刚才那两个要置她于死地的宫女竟然被接连而来的两道闪电直接劈了个正着! 此时双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鹤苓愣了一瞬,求生本能让她踉跄着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可身后的人却在这一刻追了上来! 鹤苓回头看了一眼,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那人手中竟拿着一柄匕首,直直朝着她后胸口刺了过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又是一道闪电—— 鹤苓直直地撞到门上,极度恐慌和剧痛之下,她支撑不住,当场昏了过去。 * 寻仙宫内。 鹤苓昏迷不醒,鹤竹和迟淼都守在床榻边。 孟辰沙则和叶谨安李摇风在偏殿。 “皇上,被雷劈死的共有三人,两个是宫女,另一个,经辨认,正是尚寝局失踪的尚寝杜双。” 李摇风脸色差到了几点,尽力克制着火气:“继续说。” “皇上,这几道雷来的也太蹊跷了...怎么不偏不倚就将这三人劈死了呢...” 听了这话,李摇风沉默着望向不远处的房门。 若说大婚之夜那道雷纯属巧合,那今日这三道便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看来...迟淼不止是一条小锦鲤这么简单。 最开始他只能保护自己,可渐渐,他总能化险为夷,现在居然连身边的人都得到了上天的庇护。 这简直太过不可思议了。 难不成...难不成! 李摇风霍地起身,嘴唇发抖。 难不成凤临国的“真凤降世”一说,是真的!?? 想到这里,李摇风强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 他并没有将这一说法当回事过。 凤临国成立几百年,或许百姓间还流传着这个传言,但皇室早已不在意。 毕竟已经这么久了... 可是自从迟淼来之后,他做的所有事情都开始顺其自然了起来。 若没有迟淼,他的收权之路不会如此顺利。 那小傻子,竟然会是真凤吗? 李摇风倏地一扭头:“你们先下去,朕有要事与皇后相商!” 最近这几日,他们都在烦闷迟淼被京都百姓诟病这件事,可解决之法,忽然就摆到了众人眼前。 若说这世间还有什么事能影响天下百姓,便是这“真凤降世”一说了! 信仰被证实,百姓对迟淼的态度定会瞬间转变! 孟辰沙和叶谨安齐齐磕头:“臣告退。” 李摇风自顾自想着,渐渐勾起唇角,脑中定型了一个极佳的将计就计之法。 “青魂!” 青魂快速走进来,行礼道:“臣在,请皇上吩咐。” 李摇风低笑一声:“将贺津传召入宫,不得被一人发觉。” 青魂“是。” 很快,贺津便穿着一套寻常太监服,被青魂带进了寻仙宫。 “臣参见皇上。”贺津双膝下跪,恭敬道,“吾皇万岁。” 李摇风轻掀眼皮,冷冷地睨了一眼对方。 姿态居高临下,让人忍不住生出一丝臣服之心来。 他轻启薄唇:“平国公贺津,三年前被赐婚,迎娶迟府大小姐迟蕊,一朝妻子俱亡......” 贺津苦笑一声,接过话:“如今,臣只愿找出幕后主使,为阿蕊报仇。” 李摇风眉峰一挑:“朕自然知道,否则也不会唤你入宫。” 贺津重重磕了个头,语含冷意:“皇上,臣已经暂时得了周向禹信任,但他们下一步的行动还没有告知臣。” 李摇风:“正巧,朕要你暗中将一件事透露给李云竭。事情办得好,或许能很快得到周向禹的信任。” 贺津抬起头:“皇上请吩咐。” “真凤降世,国泰民安,百姓将会受到真凤庇佑,而真凤是谁,你应当心知肚明。” 贺津沉默片刻,恍然大悟道:“可是这样,全天下的目光不是都会移到皇后身上了吗?” “这并不是件坏事,”李摇风眸色骤冷。 “得到全天下百姓关注,反而让他们无法再对皇后下手。” “因为此时此刻,他们的所作所为都将会被所有人关注。” 帝王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与威仪。 贺津将头埋得更低:“臣定不会辜负皇上期望!” 李摇风嘴角半勾,尾音低沉:“你该知道,朕之所以信任你,便是看在老国公的份上。” 贺津浑身一抖,咬牙道:“臣不会做出任何有损贺家百年荣耀的事!请皇上放心!” “臣定会倾尽一切,为您的大计,添砖加瓦!” 砰地一声,贺津再次磕了个响头。 闻言,李摇风抿唇,眸中倏忽闪过一丝幽光。 很好。 第81章 淼淼要支棱起来! 第81章 淼淼要支棱起来! 鹤苓昏迷了多久,迟淼和鹤竹就守了多久。 只是迟淼总是有些心不在焉。 他时不时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又回头望外头的天空。 想伤害鹤苓的那一个女官两个宫女都被雷劈死了... 那他的金手指确实管用。 只是为什么放在别人身上都管用,放在李摇风和温亦情身上就不管用啊? 言出法随还有限制? 那这限制的究竟是情感方面,还是分人啊? 不行不行,他得搞清楚这件事,不然心里不稳。 鹤竹将头倚在柱子上,不停唉声叹气。 “姐姐怎么会忽然去尚寝局啊?若有吩咐,派人去就是了...” 迟淼哽住,默默垂头不敢作声。 他知道鹤苓为什么去尚寝局。 因为有人在鹤苓之前看到了他写的那几张纸。 鹤苓是心急了,没有顾虑太多。 那这么说来,都怪他...... 如果不是他想写那些,鹤苓也不会看到,也不会昏迷不醒...... 心内被自责涨的满满的,迟淼的情绪越来越低落,眼见鼻尖都泛了红。 鹤竹却什么都没注意到,依旧愣愣地看着虚空出神:“姐姐一定会没事的,你说对吧淼淼!” 迟淼将头埋得更低。 “淼淼?怎么不理我啊...” 鹤竹随口问了两句,没再追问。 这会儿两个人心情都不好,他即便想活跃气氛也活跃不动。 鹤苓一直不醒,谁都放不下心来。 可这样就导致,他没有注意到迟淼的情绪变化,只沉浸在担忧中。 于是下一刻,身旁便传来了迟淼带着哭腔的声音。 “对不起...” 迟淼难过到眼眶含泪:“鹤姐姐都是为了我才...” “啊?”鹤竹诧异扭头,看清迟淼的样子,瞬间惊了一下。 少年鼻尖红红的,眼泪就快从眼眶掉下来,委屈又可怜。 “诶?这是怎么了!” 鹤竹手足无措地想掏块儿手帕给迟淼擦眼泪,但摸遍全身也没找到手帕,只能压低声音安抚他。 “淼淼你别哭啊...”鹤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没注意迟淼的上一句话,只满心满眼想着如何安慰发小。 “姐姐不会有事的!况且也跟你没关系!淼淼你别哭啊!” 安慰人,鹤竹属实不太擅长。 这会儿也仅凭着对挚友的那份真心说话。 “淼淼你放心,姐姐有上天庇佑呢!不会有意外!” 迟淼吸吸鼻子,哑着嗓子缓缓说道:“阿竹,我不会让你们出意外的。” 鹤竹一愣:“淼淼......” “我...”迟淼鼻子一酸,咬牙不让眼泪流出来。 “阿竹!”他忽地坚定地道,“有人想害我们,我们不能让他得逞!” 鹤竹一脸呆滞。 “我不会...不会让你们所有人失望的...”迟淼的语气又低了下去。 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那他一定要支棱起来! 李云竭和姚宏狼狈为奸,就是要毁他的名声,不让他接回六局二十四司。 他偏要跟这几人对着干! 再说了,他不是一个人。 他有迟鹤两家,他有孟将军和叶太医,还有...还有李摇风。 有这么多人都站在他身后,他有什么可怕的! 迟淼攥紧拳头,掷地有声地道:“阿竹!等鹤姐姐醒了,安稳下来,我们就开始接触六局事务!” 鹤竹:“哦!!” “相信有鹤老尚书的帮助,我们会很快适应的!” 鹤竹:“好!!” 迟淼:“阿竹!加油!” 鹤竹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加油是什么意思,话已经鬼使神差地说出了口:“嗯!!” 还没等两人义愤填膺地讨论完,李摇风便从门外大步走了进来。 看到迟淼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到嘴边的话愣是憋了回去。 他本是担心迟淼会愧疚难过,才吩咐完贺津就来看他。 结果这小傻子现在看上去...好像...完全不难过。 “迟淼?” 听到李摇风的话,两个小少年唰拉一下站了起来,齐刷刷地对他行了个礼:“参!见!皇!上!” 李摇风“......” 真是莫名其妙。 “起来,”李摇风有些哭笑不得,瞥了迟淼一眼,便绷着脸道,“你们两个不必守在这里,自有宫中太医。” 鹤竹:“可是臣不放心...” “守着也无用,”李摇风一本正经道,“实在不放心,朕特许你可留宿在凤临宫。” 这时候,迟淼忽然跟了一句:“为什么不能直接留在寻仙宫......” 李摇风眼神一冷:“后宫本就不是外臣可以留的地方,朕许鹤竹留下已是法外开恩。” 迟淼撇撇嘴,没再作声。 好凶啊这个暴君好凶啊! “那臣先...回去了,等贵妃醒了臣再来!”鹤竹的眼睛在两人身上一瞟,便十分有眼力见地溜了。 他走后,李摇风也转身往外走。 迟淼呆了呆,下意识抬脚跟上去。 李摇风去的方向似乎就是隔壁房间。 迟淼好奇地跟在后面。 结果刚走进房间,还没等说话,某暴君便一把拽住他的手,将他扯进怀里。 他那张俊美惑人的脸在眼前放大,长睫下金眸中似有星光。 迟淼诧异地歪着头:“皇上?” 李摇风垂眸凝视着他,忽地开口:“鹤苓受伤与你无关。朕说过,你不必何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迟淼嘴硬地辩解道:“我没有...我刚刚和鹤竹在讨论六局的事儿...” 李摇风忽地低头,在他眼尾落下轻吻,而后嘴角噙起分明的笑意。 “说谎,眼尾的泪还未干涸呢。” 迟淼扁扁嘴,身子向后退退,却又完全没有离开帝王的怀抱。 “......不理你。” “今夜鹤竹留宿在凤临宫了...” 李摇风呼吸沉沉,眸子里情潮翻涌:“你还应当和朕一道宿在金阳殿。” 迟淼刷地红了脸。 这话说得好生奇怪... 他们只是睡在一张床榻上而已,又不是别的... “你刚刚好凶,”迟淼又撇嘴出声,“阿竹都被你吓到了。” “迟淼,你要记得朕是帝王,在外威严不可少。”李摇风叹息一声,抱紧怀里的人。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说别的...” 迟淼的声音软软细细,像是被羽毛覆盖了一层般。 李摇风在外...确实蛮吓人的。 但是对他很少会冷脸,偶尔眼中还会渗出丝丝看不懂的情绪。 是什么呢...... 第82章 贺津——影帝二代 第82章 贺津——影帝二代 成安王府。 自碧山军回到手中之后,周向禹简直意气风发,步履生风。 他大步走进王府,直奔着李云竭的院落而去。 两人一会面,还没等张口,便忍不住前后笑出了声。 “王爷,您的兵马入京后,皇上连管都不管,莫不是退缩了?” 李云竭笑着看他一眼:“他应当在筹谋什么事,可惜他有软肋。” “迟淼...本王见过几次,蠢钝如猪,毫无规矩。” “这样的人做凤临国皇后,怕是要成为天下百姓口中的笑柄!” 周向禹也笑了:“属下觉着,皇上怕也是焦头烂额。皇后被耻笑,他的脸也丢光了。” “此事还多亏了贺津,”李云竭将茶盏推到周向禹面前,弯了弯唇。 “向禹,贺津可靠吗?” 周向禹沉思一会儿,轻轻点下头:“目前看来,贺津也足够愚蠢。否则我们无法借迟蕊的死借题发挥。” 忽地,他又问:“王爷,属下倒想问,鹤苓没死,会不会影响到我们...” 说到这儿,李云竭眸间寒光一闪:“算她命大。这样竟然也能逃出去。” “王爷,宫中的竹月桃夭两位司设,递消息想与您见上一面,说有要事禀告,见吗?” 李云竭道:“她们是怕迟淼中毒这件事查到她们头上,想要本王将她们带出宫吧?” “那...” “杀了,”李云竭阴冷道,“让贺津去。正巧本王想看看着...这平国公能不能下得去手。” 周向禹:“臣明白了。” ——得知周向禹来了贺府,贺津慢慢从床榻上起身,换上一副悲痛的表情,将周向禹接进了屋内。 听闻来意,贺津讶异道:“可是我不敢入宫,要如何除掉尚寝局的司设啊?” “自有我们的人带你入宫,你只要说你愿不愿意罢了。”周向禹面无表情。 “当然愿意!”贺津抿抿唇,难掩兴奋,“王爷信任,我怎会不愿意?” “知道便好。” 贺津又开口:“哦对了,商国公,你知不知道那三位女子是被天雷活活劈死的,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很离奇?” 周向禹神色一冷,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狠戾:“什么意思?” “你可知凤临国开国前便有‘真凤降世’这个传言?”贺津神神秘秘往前一凑,“据说那迟淼与皇上成婚第一夜,天雷便劈死了一个嫁祸他的太监。” “这真凤会不会是真的?” “啧...虚无缥缈,揣测罢了!” 周向禹冷眼瞧着他,难掩面上凶残:“照你这么说,我们针对迟淼,岂不是在和上天做对了?” 贺津一愣,急忙摆手:“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我哪儿敢啊!” 周向禹不再说话,起身便走。 贺津远远望着他的背影,藏在眼底的冷漠蔓延开来。 “真凤降世”这个消息,他已经传给周向禹了。 明日开始,他会让这个消息在京都彻底传开! 希望宫中的动作再快一些,别让他做无用功。 ——与此同时,寻仙宫内。 叶谨安得了吩咐,守在鹤苓房中,一步都不能走远。 孟辰沙一会儿出去拿壶热茶,一会儿端盘糕点回来,也不知在瞎忙什么。 在他不知道第几次又回来之后,叶谨安实在忍不住开口:“孟将军,请问你是无事可做吗?” 孟辰沙微微一笑,眸光流转间带着几分戏谑:“有事啊~我这不是在关心叶太医吗?” “下官不需要。”叶谨安冷冷道,“请你不要扰贵妃娘娘休息。” 孟辰沙一扬眉,笑着走到他面前,故意压低声音,像是在耳边呢喃般。 “叶太医好冷啊~好歹给我个追求叶太医的机会不是?” 叶谨安脸一黑,刚想开口,孟辰沙忽地挪开脸,低声说:“皇上要我守好寻仙宫,同时将贵妃今日的事查清楚,叶太医你猜,我抓到谁了?” 叶谨安沉默片刻,猛然间道:“贵妃去尚寝局找的那两名司设?!” “真聪明~”孟辰沙低头望着他,毫不遮掩的目光如有实质地在他脸上游走。 “那两个司设见到我吓得魂儿都没了,可是怎么问她们都不肯张口,皇上的意思,是等贵妃醒了之后当面对峙。” 叶谨安:“所以你在寻仙宫是...” “是第一时间等到贵妃娘娘醒,”孟辰沙抿唇笑笑。 叶谨安这才松了口气:“原来如此。” 这个孟辰沙成日里吊儿郎当的,实际上正事一件不落,办的都漂漂亮亮。 也不枉皇上这么抬举他。 或许自己不该对他态度那么差。 再怎么说,孟辰沙也是怀化将军,身居高位。 于是,叶谨安定定神开口:“抱歉孟将军,下官属实有几分草木皆兵了。” “叶太医想得没错。” 孟辰沙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望着他的目光充满揶揄:“我确实很想...也正在、追求叶太医~” 叶谨安“......” 他气得移开目光,不看他。 可耳边男人低沉的嗓音还是响了起来:“叶太医冷脸的时候真好看,可是也不能总是冷着脸啊~” 即使没有看他,叶谨安也能想象出孟辰沙那一副不正经的神态。 “咳咳咳咳......” 床榻间忽然传来一道咳嗽声。 叶谨安一惊,迅速起身跑到床榻边:“贵妃娘娘?” 鹤苓咳了好几声才缓缓睁开眼。 透过幔帐,看到叶谨安,她眼中的惊惧才散去几分。 “您先服下药。”叶谨安端起托盘,刚准备递上前,鹤苓忽然坐了起来。 而后,她伸手在身上摸来摸去,脸色苍白,神情焦急:“本本宫的衣衫呢?衣衫内的信件呢?!” 叶谨安一愣:“应...应当被宫人换下拿去洗了吧...” “咳咳...”鹤苓心急地掀开幔帐,“快快拿回来!不...不能...” 叶谨安吓了一跳,急忙垂下头。 鹤苓只着里衣,他不能看。 可鹤苓不管这些,她跌跌撞撞从床榻上跑下来,磕磕巴巴地说:“来人!本本宫的衣衫!快...” 话没说完,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贵妃娘娘...找的可是这些纸张?” 鹤苓惊恐回头—— 孟辰沙骨节分明的指尖夹着几张纸,望着她的表情似笑非笑。 第83章 小叶子挖坑小叶子跳~ 第83章 小叶子挖坑小叶子跳~ 见到孟辰沙手中的纸张,鹤苓紧张地咽下一口口水,朝他伸出手:“给我,把它们给我...” 孟辰沙眼尾微微上挑,浑身散发着恣意不羁的痞气。 “纸上的东西对贵妃娘娘很重要?” “这...”鹤苓顿了一顿,缓缓摇头,“对我而言并非...但绝不能让旁人看到,那两个司设...” “那两个司设已经被末将抓起来了,”孟辰沙忽然往一旁走了几步,将纸张移到烛台上。 “既然是不能被任何人看到的东西,销毁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鹤苓一滞,神情开始恍惚了起来。 孟辰沙说得没错。 迟淼写的这些东西若想不被旁人看到,最好还是直接毁了。 叶谨安端着托盘站在一旁,显然不太明白房中的情况。 他狐疑的目光不停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最终敛下眸,一句话没说。 于是,那几张纸被孟辰沙直接点燃,而后扔到了铜盆中。 房中弥漫着一股微微呛人的味道,直到纸张燃尽,火星彻底消失,鹤苓才放松下来,倚在身后的墙上,闭眼狠狠吸了一口气。 还好。 还好事情没到最坏的地步。 她算是护住了迟淼一次。 “贵妃娘娘,先服药,好好休息。” 叶谨安慢慢走上前,将药碗呈上。 “末将先退下了,还需要向皇上禀告。” 孟辰沙一拱手,而后神态自若地走出房间,在门外站定。 很快,叶谨安也端着托盘走了出来。 他停在孟辰沙身边,低声开口:“纸上写的是什么?你是不是早就看过了?” “我自然不敢看了,”孟辰沙唇角淡扯着,略显玩世不恭,“只是我不敢看,自然也不敢真的销毁。” 叶谨安怔了怔,咬牙:“你还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 “叶太医是第一日认识我吗?” 孟辰沙轻笑一声,忽地拽住叶谨安手腕,压低声音:“跟我来!” “喂!” 叶谨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拽着离开了寻仙宫。 孟辰沙的手很大,骨节又硬。 而他只是个平日里倒腾倒腾药材的太医,根本挣脱不开。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叶谨安瞪他:“孟将军,在宫内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孟辰沙回头看他一眼,笑眯眯道:“体统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若不拽紧叶太医,叶太医会扭头就走。” 叶谨安稍稍一怔。 孟辰沙个子很高,作为将军来说身形偏瘦弱了些,不似其余武夫那般膀大腰圆。 他其实很好奇这个人。 怀化大将军可是从三品的军职,又是当朝皇帝亲手提拔,一定有过人之处。 可是这些天,他只对孟辰沙的吊儿郎当印象比较深。 他也很想知道,孟辰沙究竟是靠什么得到的这个位置。 毕竟在孟辰沙出现前,他从未听说过这一号人。 “到了~” 孟辰沙停住脚步,自然而然地将叶谨安的手腕拢在掌心,双手轻轻揉了揉。 “叶太医下次不要这般使劲想挣脱,手腕都红了,找我心疼呢~” 叶谨安“......” 懒得理他。 他抬眼望着面前的建筑。 这不是!这不是曾经姜氏一族,晗妃姜晗的宫殿,承云宫吗!? 姜晗可是被吊死在这里的!孟辰沙带他来这儿做什么? 孟辰沙只牵着他上前,轻轻叩了叩门。 里面传出一道声音:“进来。” 叶谨安一头雾水地跟着他走了进去。 而后孟辰沙带着他双膝下跪,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下官不负所托,已经查清凤临宫毒物来源,便是竹月与桃夭。” 叶谨安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背对两人的人,渐渐,神色越来越坦然。 他早该知道—— 这天下都是皇上的,宫中也不例外! 屋内烛火并未燃起,李摇风的面容在这光线下半明半暗。 他转身坐了下来,斜靠着椅背,神色闲散又淡。 “口供留下,将她们丢出宫喂野狗。” 李摇风缓缓启唇:“三日之后,物证,人证,朕要在大殿之上全部见到。” 孟辰沙:“下官明白。” 叶谨安已经愣住了。 这两人似乎在商讨很重要的事情,那他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对...... “孟将军做事,朕向来放心。” 李摇风嘴角淡扬,目光从叶谨安身上掠过:“后宫之内有鹤苓,六局有竹月桃夭供词,朝堂上,有迟曜鹤向卓两位朝廷重臣...” “朕此番倒要看看,姚宏如何辩解。” 叶谨安忍不住望向李摇风。 虽然帝王语气平淡,但却能隐约听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仪。 言语之间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是独属于长期身居高位之人的命令语气。 他懵懵地垂下头,放轻呼吸,完全不敢说话。 “叶太医,”李摇风忽然转向叶谨安,“朕要你将皇后所中的毒物原封不动的制造出来,三日后的大殿之上,你应当知道该如何做。” 帝王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人忍不住生出一丝臣服之心。 叶谨安将头埋得更低:“臣明白。” 孟辰沙忽然开口:“皇上,此番姚宏身负毒害皇后,杀害后妃,贪赃枉法官窑瓷器三桩罪名,桩桩当诛九族啊!” 李摇风轻掀眼皮,目光沉沉:“要么按兵不动,要么...一击必成。” “朕不能让姚宏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闻言,叶谨安倒吸一口凉气,鬓角渗出薄汗。 曾经他只把李摇风当皇帝,一个普通的皇帝。 那种坐在龙椅上,成日里冷着脸,所有人都要看他脸色做事的皇帝。 可今日他忽然明白: 皇帝和天下之主,根本就是两个概念! 李摇风虽然心思重,但也是真耐得住性子。 他甚至没有主动攻击,而是一直在等待时机。 所以在最近发生的事多起来之后,他便将事情串到了一起! 每一件!都安在了姚宏身上! 在这个时候,是不是姚宏做的已经不重要了。 帝王要他死,三桩大罪安在他身上,他根本没有任何辩驳的机会! 叶谨安脑子里乱七八糟,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起了敬佩之心。 他不由得微微扭头望向身侧的孟辰沙。 他现在似乎能明白,为何孟辰沙对李摇风这般忠心了。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孟辰沙朗声开口:“皇上,您曾说过,您会让臣重振当年孟氏一族,可还作数?” 李摇风挑眉:“自然作数。孟将军可是想好要什么赏赐了?” 孟辰沙磕了个头,一字一顿道:“臣请求皇上,为臣赐婚!” “哦?”李摇风显然有几分惊讶,语气都染上了笑意,“孟将军可是有心仪之人了?” 孟辰沙忽然抿抿唇,腼腆一笑:“臣...臣心仪叶太医许久......” 叶谨安“!!!!” “除掉姚宏后,臣便想与叶太医成婚...” 说到这儿,孟辰沙竟然还憨憨地挠了下头:“皇上可千万别笑话臣...” 李摇风静静地望着他,忽而又看向叶谨安:“叶太医的医术朕是信得过的,为人规矩正直,宫中上下也无所不知。” “只是这赐婚......” 叶谨安迅速开口:“皇上,臣觉得赐婚还是要两厢情悦才好!若对对方没有感觉便成了婚,日后定也是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这话一说出来,孟辰沙当场便愣住了。 他慌张地扯扯叶谨安衣袖,又猛地磕了个头:“皇皇上!您您也知道叶太医向来直来直去,此话...此话...” 叶谨安茫然了一瞬,待反应过来,脸色顿时苍白如纸:“皇上恕罪,臣并无置喙皇上皇后感情之意,皇上恕罪......” 李摇风微微眯起眼,眼中冷漠迸现。 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他与迟淼成婚前连见都未曾见过对方。 叶谨安这话的意思,岂不是说,他与迟淼不合适了? 第84章 让我们恭喜叶太医,自己将自己嫁了出去 第84章 让我们恭喜叶太医,自己将自己嫁了出去 李摇风沉默着,逼人的威势蔓延开来,骇的两人不停磕头,结结巴巴地求饶。 叶谨安背脊僵硬,浑身泛冷,恨不得掐死刚才的自己。 有些话能说,有些话是真不能说。 当今帝后的感情,岂是他一个太医能随口议论的? 即便他没有那层意思,但这话也属实太大不敬了! 帝王冷着脸的时候格外吓人,带着十足的威慑感。 周围的气温似乎都因为李摇风低了几分。 两人渐渐连说句话都不敢,只趴在地上抖着肩膀。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两人身上的汗都干了,李摇风低沉磁性的嗓音才响了起来。 “朕...并不认为先成婚便一定是相看两厌,”他眉头蹙了一下,而后又说: “京都多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人,成婚后也是夫妻情浓。” 叶谨安急忙开口:“皇上说的没错!皇上与皇后佳偶天成,自是无上佳话!” 李摇风垂眸,若有所思地盯着不远处的叶谨安:“既然叶太医也如此以为...那一月后,你便与孟将军成婚吧。” 叶谨安呆住,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他。 完了。 他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然后自己跳下去,顺便还把自己埋了。 现在他若是不同意,就是侮辱帝后感情,大罪! 只能答应,没有别的选择。 叶谨安咬着牙,重重磕头:“臣...遵旨。” * 两人离开后,这间房,再次鬼鬼祟祟地进来了两个人。 看身形打扮,是两个女人。 其中,落凝首先开口:“皇上,六局近日因为贵妃娘娘的事起了风言风语,但还好,都可以压制。” 李摇风:“嗯。” 而后,另一个女人开口:“皇上,皇后娘娘近日心情很好,情绪也很平静。” 李摇风无声笑了下,微一抬头:“很好,凤临宫的膳食要安排到位。” “是。” “你们两姐妹的性子当真天差地别,”李摇风道,“不过,只要忠心为朕,为皇后,朕便不会亏待你们。” 落凝扭头,望向身边的女人,脸上露出笑容:“奴婢还要多谢皇上,救了奴婢和妹妹的命。” 那女人也展颜一笑:“嗯!” “你们先回吧,”李摇风笑道,“皇后心情好,少不得你的功劳。” “朕记得...你是叫霜凝?” 霜凝嘿嘿一乐:“是!皇上放心!奴婢会好好照顾皇后娘娘的!” “嗯。” 吩咐好这些人,李摇风才从房内出来。 之所以选在承云宫,便是因为这是宫中眼线最少的地方。 没有人会去暗中监视一个死过后妃的荒凉宫殿。 他要做的事必须避掉所有人的耳目。 只是... 迟淼自己一个人在金阳殿,会不会很无趣? 要不下次带着他一起。 可是迟淼什么都听不懂,坐在旁边干听岂不是更无聊? 李摇风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一声。 秋意渐浓,长街上夜风轻拂而过,月亮也渐渐爬上了天幕,放出皎洁的光芒。 ——与此同时的金阳殿内。 得知鹤苓醒了,迟淼也算是放下了心。 还得知,那几张纸被孟辰沙毁尸灭迹了。 他的心里又是放松,又是犯愁。 好不容易写那么多,又要重头开始了! 不过李摇风做什么去了呢?晚膳后就没见到人。 他有些无聊。 于是,他吩咐霜凝将那只玄猫抱了过来。 此时,他正窝在床榻上,与猫咪玩的不亦乐乎。 “皇上驾到——” 听到门外的喊声,迟淼一激灵,迅速将玄猫塞进被子里,自己板板整整地坐了起来。 李摇风不喜欢猫,还说猫不乖,若是发现猫咪在他的床榻上,还不发火啊? 别说发火,就是单纯面无表情,都足够让人害怕了。 简直深刻诠释了什么叫不怒自威! 而他的胆子比别人少九十九个,更怕! 视线里出现李摇风的衣摆,迟淼急忙定下神,张口。 一句参见皇上还没说出口,就被迎面而来的帝王一眼给憋了回去。 “朕说过,你不必如此重视规矩。” 迟淼紧张地向一旁挪了两下,挡住身后鼓鼓囊囊的被窝。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李摇风怔了一瞬,面露迟疑:“此话何意?你希望朕晚些回来?” 迟淼:“也不用太晚,再晚...一炷香?” 李摇风“......” 他微微眯眼,目光不停落在他身后的缎被上。 这么心虚,迟淼在做什么? 李摇风大步走到榻边,倾身,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 目光温柔且纵容,还有一点点的无可奈何。 “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迟淼急忙反驳:“没有!我堂堂正正光明磊落!” 李摇风弯下腰,吻了一口他的唇,低声说:“伤口好了吧...朕想吻你。” 迟淼脸颊迅速涌上一片潮红,眼神躲了又躲,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瞥了李摇风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只轻轻应了一声:“嗯...” 李摇风抬起他红扑扑的小脸,刚准备吻上他,忽然听到—— “喵嗷!!!!!” 第85章 猫猫头罢了,还不是被猫薄荷制裁 第85章 猫猫头罢了,还不是被猫薄荷制裁 这道猫叫声十分刺耳且突然。 迟淼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便闪过一道黑影。 再定睛望过去的时候,玄猫已经朝着李摇风扑了过去,被他反手抓住。 “喵嗷!~” 玄猫不甘心被抓,呲牙咧嘴地张口咬李摇风,尖锐的爪子也在他手背上留下了几个深深浅浅的细长条伤口。 迟淼“!!!!” 他当场倒吸一口凉气。 完了完了完了! 以李摇风的性子,不会掐死这只猫吧... 古往今来普天之下,可能只有这只玄猫敢挠帝王了! “皇...” 李摇风忽地捏捏他下巴,制止了他的话。 而后扭头唤道:“陆缺!” 陆缺快步小跑进来,怀中抱着一个簸箕:“老奴在!” 见那玄猫张牙舞爪地扑腾,陆缺吓了一跳,急忙将玄猫接过,放到了怀中的簸箕上。 那簸箕上放了几株植物,散发着一股芳香的味道。 迟淼好奇地伸长脖子看。 玄猫被放到了簸箕上,最开始还想弓着身子攻击李摇风,可下一秒,它埋下头,鼻头微微动动。 旋即,它便忽然歪倒在簸箕上,长长地喵了一声,又伸个懒腰。 迟淼:“诶?它看起来很舒服,那是什么?” 李摇风轻笑一声,对陆缺摆摆手,陆缺便带着簸箕和玄猫撤了下去。 “是假荆芥。” “假荆芥?” 迟淼陷入茫然。 他苦思冥想了片刻,终于想起来! 假荆芥!不就是猫薄荷吗! 李摇风竟然知道猫薄荷!? “民间传言,若猫不听话,便在它面前放上假荆芥,现在看来,确实管用。” “喔...” 由不得迟淼继续想,李摇风已经顺势俯身,低头吻在他柔软清甜的唇上。 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李摇风慢慢加深力道,鼻尖飘过迟淼身上的气息,感觉自己随时有可能在这炽热的旋涡中失控。 突然的吻则使迟淼头脑一片空白,本能地睁大了眼睛。 绵绵麻麻的感觉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 此时他紧紧地攥着衣角,双手开始颤抖,脸颊也开始迅速泛红。 又...又亲他... 但但是...但是...但是被李摇风的气息笼罩的时候,他有一股很奇怪的感觉。 像是在被摸摸头的时候的那种,扑面而来浓烈的安全感。 他有些承受不住,双手转而搭在李摇风胸前,似乎想推开他。 可眼中,却流转出了几分微妙的眷恋。 “唔......” 李摇风忽地退开脸,望着他,眸中似有无尽的笑意蔓延。 “你啊...连换气都不会?” 迟淼一怔,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耳朵红的彻底,嘴唇张了又张也没吐出一个音节。 “你...”李摇风的语气中散发着十足的温柔缱绻,“你之前说那夜湖中小船,是你的初吻?” 迟淼臊的不轻,莫名的口干舌燥,忍不住伸出舌尖舔唇,又嗫嚅开口:“你...你都知道啊...” “那也是朕的,” 李摇风突然向前倾靠,一字一顿:“迟淼,那也是朕的初吻。” 迟淼缓缓抬头,与他的目光相撞。 烛火摇曳,他的心头涌起一阵酸酸麻麻的感觉。 他歪了歪头,忽地噘嘴道:“我不信......” 李摇风:“嗯?” “你明明...就就很有经验...”小傻子的声音越来越小。 李摇风一愣,顿时哭笑不得。 接吻这种事情需要什么经验吗? 他想吻迟淼,本能会支撑一切。 “朕不会骗你,” 李摇风眼角弯了弯,似乎在笑:“天子一言既出,如白染皂。” 迟淼抿唇轻轻摇头,似乎不相信他的话,却又在下一刻偷偷抬头看他一眼。 李摇风拽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扣着他后颈,往自己身前带过来。 猝不及防的,迟淼被帝王温柔地拥进怀里。 “迟淼,” 李摇风沉声开口:“不必心急想接回六局,三日之后,朕会将六局二十四司全部送到你手上。” “三...三天之后?”迟淼脸上的红还没彻底消下去,此时声音轻的像是气音,“为什么?” “事情要一步一步做,敌人也要一个一个除,” 李摇风喟叹一声,对怀中小傻子的乖巧很是满意。 “朕是天下之主,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你不是说过相信朕吗?” 迟淼慢慢放松下来,脸颊贴着他的颈窝,小声开口:“嗯...相信!” “那你早些休息,朕还有些要事未处理,” 李摇风恋恋不舍地松开怀抱,再次在他唇上吻了一口:“不准偷跑。” 迟淼好不容易消散下去的耳朵尖瞬间变红,磕磕巴巴地反驳:“我哪有那么...不老实...” “是,”李摇风笑道,“朕只是不想回来之后,面对空无一人冷冰冰的床榻。” 迟淼一愣神。 目光像是被牵引一般,他不自觉地望着李摇风离开的方向,心中微颤。 帝王...也会有这般孤独的时候吗? 他忽然想起李摇风卧病在床那段时间。 当时,他就很好奇,原来他眼中无往不胜的天子,也会那般脆弱。 现在,他更是茫然。 李摇风是真帝王他早就知道,但他完全没有想过,或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孤单。 他有,李摇风也有。 那他能做些什么吗... 想到这儿,迟淼又懊恼了几分。 李摇风说三日之后才可以接管六局,那他正好趁这三日,将他想写的东西重新写完! 于是,迟淼颠颠跑到门口,冲门外小声唤:“霜凝!霜凝!” 很快门外便响起了霜凝的应声:“公子!奴婢在!” “给我找纸笔!” “是!” 迟淼坐回桌案前等着。 霜凝回来的很快,将纸张都摆在桌案上后便开了口:“公子,奴婢为您磨墨吧?” 迟淼:“不用!我特别会磨墨!” 霜凝诧异了一瞬,但也没再继续问,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而此时的迟淼干劲十足。 他盯着掌心的墨条看了几眼,没忍住噗嗤一乐。 一看到墨条,就想起曾经他窝在凤临宫磨墨条的日子。 那时候还正是炎炎夏日,这会儿...都快深秋了。 而他的人生,也能走向不同的下一步了~ 第86章 夫夫两人如出一辙,都说话不过脑子 第86章 夫夫两人如出一辙,都说话不过脑子 御书房内。 李摇风细细查看着手中的纸张,脸上无甚表情。 孟辰沙破天荒地坐在一侧椅子上,端起茶杯抿了两口。 许久,李摇风才放下那些纸张,转而望向他:“做得不错。” “皇上您知道的,下官做事,向来稳妥。” 孟辰沙扬眉一笑:“只是臣以为,臣与叶太医的婚事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没想到皇上您......” “嬉皮笑脸,”李摇风低笑一声,“叶谨安为人规矩正直,被你这厮缠上,能捞着好?” “皇上当真是谬赞了~”孟辰沙笑得肆意。 其实他觉得,先成婚后成婚,都无所谓。 他只是想将他的心意全部剖析给叶谨安看,让人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罢了。 但叶谨安那番话自己将自己送进了坑里,属实是他没想到的。 不过成婚更好,这样能杜绝旁的人对叶谨安生出心思。 至于成婚之后... 婚前婚后追求叶谨安都是一样的。 他有信心。 “皇上,”孟辰沙忽地开口,“贵妃娘娘之所以出意外,便是因为她到死都在护着这些纸张,醒来之后也第一时间找。” 李摇风沉沉地点了下头:“朕知道。” “下官不知道纸上写了什么,但下官看得出贵妃娘娘的真心,皇上是否该赏赐一番鹤家?” “鹤家得的赏赐还少吗?” 李摇风微挑眉冷声道:“京都这迟鹤两家,占尽多少风光,无人不知吧?” 孟辰沙缓缓点头:“皇上英明,确实该适可而止,否则如姚宏兰潇一党一般功高震主,生出不臣之心,更是难以抵挡。” 李摇风道:“文官与武将不同。” “文官所仰仗的,是多年积累下来的口碑信誉,以及在百姓间的声名威望。” “而武将,首先倚仗的便是兵权。” 孟辰沙继续点头:“皇上说得对,是下官想法简单了。” 李摇风顿了一顿,又道:“贺津那头有什么动向?” “他说成安王要他除掉那两个司设,下官便将那两人的尸首扔给了他。” “很好,”李摇风欣赏地看了孟辰沙一眼,“朕没有看错人。” 孟辰沙:“皇上,孟家也是有从龙之功的,下官更是从小与您一同长大,下官的能力,您还信不过吗?” 李摇风沉默着,眼含审视地望着他,眼神辨不清情绪。 孟辰沙浑身一僵,猛地想起叶谨安差点儿一句话丢了脑袋,下意识就想跪下认错。 “下官知罪...” 没想到李摇风一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朕若信不过你,不会提拔你,孟将军应当心知肚明。” “是...下官知罪...” 孟辰沙重重吸了口气,隐隐有汗流浃背之象。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说得一点儿都不准确。 在他眼里,用虎形容李摇风的话,是完全达不到他本身气势的十分之一的。 遇到猛虎,人还能挣扎。 惹到李摇风,怕是连遗言都说不出来,就尸骨无存了。 且同帝王说这种模棱两可套近乎的话,纯粹是自己往死路上走。 孟辰沙咬了咬牙,冷汗连连:“皇上,下官绝对没有以下犯上之意......” “无妨,”李摇风嘴上如此说,眸色却愈发清冷,声音更是冰了好几个度。 “朕倒也并非残暴不仁之徒,一句话说错便要了忠臣的命。” 孟辰沙还想说些什么解释,可当他抬头看到李摇风的表情,便哑然僵在了那儿。 “退下吧。”李摇风又启唇。 孟辰沙如蒙大赦,急忙行礼,躬身退了出去。 他一走,李摇风便将目光再次移回到了桌案的纸张上。 这字写得如同鬼画符一般,一看便知是那小傻子写的。 不过...纸上的信息量并不多。 迟淼的笔下写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面有些词语他也是闻所未闻。 但他看得明白“丢弃”“恩养”这两个词的意思。 李摇风心头像是被一把无名火烤着,眼神忽明忽暗。 原来,迟淼...竟是个弃婴。 第87章 不过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第87章 不过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土包子!看看你穿的破烂,像垃圾场捡来的似的!” “就是就是,又穷又土,也配跟我们在一个班级?” “上次要不是你,我会倒数第一?臭傻逼,老子今天非得打死你!” 耳边传来源源不断的咒骂声,迟淼抱着头,蹲在男厕一角,害怕到浑身颤抖。 他的衣服虽然不高档,但也是奶奶亲手做的!干干净净! 那那人也是因为作弊!老师才取消他成绩的! 他没错...他没错,他没错! 头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他被那人拽着头发拽起来,下一秒,他的肚子被狠狠踹了一脚。 迟淼本能地双手捂肚子,结果又挨了好几个大嘴巴子,扇的他脑子嗡嗡响,连站立都无法做到。 “呃...”迟淼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嘴里不断渗出低语,“我没错...你们活该...我没错...” “还敢说我们!?”三人恼羞成怒,围成一团连踢带踹。 迟淼脸颊全部肿了起来,眼睛完全睁不开,只能凭着本能保护自己。 “妈的,还挺抗揍,”其中一人啐了口唾沫,恶狠狠道,“再打下去会不会打死了啊?” “怕什么,他敢出卖我们吗?”另一人又补了一脚,“迟淼,你道歉我们就不打你了,你快道歉!” 迟淼恍惚着,伸手胡乱在空中抓来抓去,费力地睁开眼睛。 他已经看不清面前的景色,但他依旧反驳出声:“凭什么...” “你!” 三人又想动手,还好这时后面传来一道厉喝:“干什么呢!?” 迟淼茫然地眨了眨眼,盯着头顶的白炽灯出神。 三人迅速跑远,来人则将迟淼扶起来,轻声说:“你看你又是何必呢,只要道歉不就没事了吗?” 迟淼浑身无力,闻言也只是倔强地别开脸。 “听话,以后碰到这种事,就先服软,他们觉得没意思就不会欺负你了。” 迟淼伸出胳膊,在自己眼睛上拂了两下,哽咽着点头:“我...我知道了...” 可是,服软没有任何用。 他们不但没有收手,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就仗着迟淼不敢还手,不敢还口。 而在不久之后,迟淼又一次被踹倒在地上的时候,他昏了过去。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迟淼蓦然睁开眼睛,惊得从床榻上弹了起来。 他摸了摸头,才发现自己一身冷汗。 被噩梦惊醒,疲累的身体却变得无比清醒,透过面前的幔帐,还能看到不远处燃烧着的烛台。 迟淼闭上眼睛,放慢呼吸,试图让自己恢复过来。 “还好...还好是梦...”他颤抖着声音说道。 回应他的,却是身旁响起的一道声音。 “做噩梦了?” 迟淼猛地扭头,正对上李摇风的眼睛。 李摇风轻轻牵过他的手,将他揽进怀里,温声说:“不必害怕,朕在。” 迟淼红着眼眶,却不掉眼泪,被帝王抱在怀里,也只知道紧紧拽着他的袖子。 “你现在相信,一切皆有定数了吗?” 李摇风唇角微勾,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迟淼,有人说,只要忘记不好的事就会快乐,可朕觉得,释怀比忘记更重要。” 迟淼慢慢平复着呼吸,仿若还没有从刚才的梦境中出来。 “迟淼,你可以放心依靠朕。” 迟淼扁了扁嘴,哑着嗓子哭,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 李摇风没再作声,只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头安抚他。 他希望迟淼释怀,但不代表他支持迟淼原谅。 原谅那些恶人,如何对得起过去的自己? 他只是希望迟淼来到这个世界,便能放下过去的那些,为自己而活。 只为自己喜欢,自己开心就好。 “皇上...”迟淼忽地抬头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开口,“你的意思是说,我想做什么都...都可以吗?” 李摇风心内柔软的一塌糊涂,忍不住吻在他额头上:“当然可以。你有家人朋友,还有朕。” 泪水一颗一颗顺着脸颊砸下,迟淼泪水绝堤,从未哭得如此凄惨。 可哭着哭着,他又笑了,揉了把脸,将泪水都蹭到帝王衣衫上。 “那皇上...我想吃烤肘子...” 李摇风“......” 迟淼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看着他的眼里全是委屈:“已经一个多月没吃到了...” 李摇风阖了阖眼,忍住心内的窒息痛感,嗓音略微沙哑,带着轻颤:“明日...朕可以让你母亲入宫见你。” 迟淼破涕为笑,没忍住双手缠上帝王脖颈,将两人的距离拉到极近:“谢谢你~” 李摇风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神色沉默又悲哀。 每次见到迟淼被过往的痛楚左右,他的心里都很难受。 可他清楚,想将迟淼从深渊中拉出来,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 他李摇风对掌控天下有耐性,对迟淼更加不减。 若逼迫迟淼太紧,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不过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呼...~”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摇风才回过神来,耳边已经传来了迟淼均匀的呼吸声。 小少年将头埋在他脖颈间,酣然入睡。 李摇风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也被薄汗浸湿了。 许是刚刚要拼命抑制着心疼先哄迟淼才会如此。 李摇风慢慢将人平放到榻上,可迟淼却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撒。 “小傻子...” 李摇风轻笑一声,将人环进怀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 三日之后,金銮大殿上。 孟辰沙首当其冲,弹劾姚宏大逆不道,竟敢在宫内谋害当朝苓贵妃。 迟曜和鹤向卓紧随其后,弹劾姚宏贪赃枉法,竟私吞官窑瓷器,以次充好。 叶谨安和带着研制出来的毒物和竹月桃夭的供词上殿,指名道姓皇后凤临宫中毒乃是姚宏所为。 姚宏百口莫辩,当殿大喊冤枉,撕心裂肺地请求李摇风饶他一命。 李摇风嘴角噙着笑,迅速宣旨: 门下省侍中姚宏罪恶滔天,证据确凿,明日午时三刻斩首。 姚府所有家眷仆人全部发配边疆,终生不得回。 ——自此,以姚宏为首,兰潇为辅的从龙一党,彻底土崩瓦解。 第88章 哟哟哟好甜蜜的异地小夫夫 第88章 哟哟哟好甜蜜的异地小夫夫 这件事对凤临国朝堂也产生了极大的动荡。 迟曜和鹤向卓这些时日忙着处理朝堂的事,鹤竹也开开心心地跑去六局,和尚寝局现任尚寝碰了面,就六局事务认真商讨。 “落凝姐姐,这六局的事务还真多,单一个尚寝局就这么多人这么多事儿啊!” “难怪皇上说淼淼忙不过来!” 落凝笑眯眯地抱着一堆档案摆在桌上,拍了拍手:“可不。早知这尚寝之位能落到我头上,我该早些参与才是。” “要不是姐姐你在尚寝局帮孟将军查案,也不会如此受皇上器重呀!” 鹤竹也笑盈盈地说:“姐姐这么厉害,区区五品尚寝,不是大材小用了嘛~” “鹤少爷真会说话,” 落凝柔柔一笑:“若还有什么事,唤我便是。” “嗯!” 鹤竹开始埋头认认真真整理面前的档案。 这六局单一局就这么复杂,看来想整理好也不是易事。 不过他很有冲劲,也很有信心! 因为...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和温亦情通信。 他知道温亦情和温伯母离开了京都,在一处山野间的小村子落了脚,日子过得平淡却温馨。 ——与此同时,小渔村一处普通宅子内。 温亦情提着鱼篓从外头走进来,还没等说话,温母便笑吟吟地开了口:“那小鹤竹的信和东西送到了。” “嗯,”温亦情淡淡地应了一声,而后将鱼篓递向温母,“娘,新鲜的鱼,我处理干净了,您炖了吧?” “好好好,”温母上前接过鱼篓,转而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温亦情则先去洗漱架前细细将手洗干净,而后才擦干净手,坐到桌前,打开了鹤竹差人送来的小包裹。 包裹里有几包京都特有的吃食,还有一封鹤竹写的信。 温亦情目光专注,无声笑了下。 他不过离开京都半月,宫中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没想到李摇风下手如此快且狠。 姚家和兰家接连被灭,他就不怕世人说他忘恩负义,对曾经的左膀右臂也下得去手吗? 但话又说回来。 李摇风动手虽然快,但在动手前的准备可谓是做到极致。 姚宏的罪名全部人证物证俱在,即便有人心存疑虑也没用。 或许...这就是身为帝王该有的模样。 他做的事天经地义,让旁人连置喙都不知该从何处下口。 心思够缜密啊...... 目光一转,温亦情眸中忽然覆上了几丝温柔。 后半段,基本都是鹤竹的絮絮叨叨。 从今日吃了什么,到昨日发生了什么,都要一五一十告诉他。 字里行间带着独属于鹤竹的那份活泼。 温亦情拄着头,脸上笑意染上几分无奈。 他拿过桌上的纸笔,一笔一划开始给鹤竹回信。 最后的名字落款处,写的不是他的名字。 而是:[温大哥] * 自从魏氏得了李摇风的旨意,可以入凤临宫之后,每次来都要带两个烤肘子。 这几天吃的迟淼油光水滑,整个人精气神都好了起来。 门口,叶谨安一脸狐疑翻看着手中的纸张,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 孟辰沙凑上前,低声问:“发生何事了?” 叶谨安伸手指指身后的大殿,又道:“皇后的病好转的速度忽然变得特别快,就好像一瞬间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 “往常的药量现在已经缩减到了一半。” 孟辰沙:“我看皇后最近心情很好,和这个是不是也有关系?” 叶谨安如梦初醒,不敢相信地看了他一眼。 当初,他觉得迟淼喜欢猫,那就让猫多陪陪他,对他的病情有好处。 可现在,难不成因为迟淼喜欢烤肘子,就让他多吃吗? 油腻之物...怎好多吃... 也不能单单因为能让皇后心情好,便对身子不管不顾吧...... 一时间,叶谨安也陷入了挣扎。 “皇上驾到——” 孟辰沙迅速拽着他往旁边一撤:“皇上下朝了!” 李摇风不慌不忙,迈着稳健的步伐走来。 看到门口候着的两人,他忽地停住脚步,说了一句:“佳人在侧,孟将军当真是神采飞扬。怕是满脑子都想着如何迎娶佳人了吧?” “臣参见皇上,”两人先是齐齐行礼,而后孟辰沙开了口,“皇上莫打趣臣了...这宫中事务繁多,臣还想多为皇上做做事呢!” “筹备婚事冗长繁琐,孟将军还是早些回府吧。”说罢,李摇风便抬脚进了屋。 孟辰沙一愣,迷迷糊糊地望着李摇风的背影:“谨安,皇上这话是真的还是...还是对我失望了啊?” 叶谨安皱了皱眉:“再等等。” 很快,陆缺抱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向两人一行礼:“两位,这是皇上的赏赐,特许孟将军无事即可回府操办婚事,但叶太医...还是要对皇后的病多尽尽心。” 两人这才齐刷刷地松了口气。 帝王的话深不可测,谁都听不出那话是真的恩准,还是蕴含着对他们两人的不信任。 看到陆缺这举动,才定下心来知道不是后者。 ——那头,李摇风刚一走进去,迎面便是迟淼和魏氏规规矩矩的行礼。 李摇风微叹一声:“平身。” “是~” 迟淼抬起头,对他嘿嘿一乐,脸上蹭了不少油渍,唇边还脏脏的。 李摇风拿起手边的茶盏:“魏夫人这烤肘子做的想必相当不错,皇后心心念念了许久。” 魏氏恭敬回道:“雕虫小技罢了,皇后喜欢也是臣妇的荣幸。” 迟淼忽地转身从桌子上拿下一个油纸包,双手捧到李摇风面前,眼睛亮亮地说:“皇上,我给你留了半个!你吃吗!” 李摇风嘴角微抽。 这当朝皇帝抱着个烤肘子啃,当真要丢光皇室的脸。 可面对迟淼期盼的眼神,他又说不出话拒绝。 还好魏氏聪明,当即开口:“臣妇在宫中留的时间不短了,臣妇也该回府了。” 迟淼:“哦!母亲你明日还来吗!” 魏氏一哽,慢慢望向李摇风。 李摇风放下手中茶盏,平淡开口:“明日自会有旨意。” “是,臣妇告退。” 魏氏走后,迟淼便往李摇风身侧凑凑,再次捧着油纸包递上前: “皇上...啃啃试试呗?” 第89章 只要淼淼喜欢,他都愿意双手奉上 第89章 只要淼淼喜欢,他都愿意双手奉上 迟淼的心情明显很好。 卧蚕轻鼓,笑容清澈,露出了一排洁白圆润的牙齿。 可爱却一点儿也不女气。 李摇风笑着接过油纸包,眼底的温柔几乎要化成水淌出来。 “竟然不是给朕留几块儿骨头了?” 迟淼一愣,小脑袋歪了歪:“皇上,你怎么还记仇啊?上次...上次我是不想浪费食物!才将糕点都吃掉的!” “是是是,绝对不是因为一点儿都不在意朕,” 李摇风神情一顿,继而再次勾起唇:“无妨,无妨。” “嗯?” 饶是迟淼再迟钝,这会儿都听出来了不对劲。 李摇风的语气好像有股隐约的落寞,应该不是他听错了吧? 就因为上次只剩碎渣么? 或许那次确实是他不对,好歹该给人留几块儿的... 想到这儿,迟淼有几分自责,伸着胳膊将油纸包从李摇风手中拿了回来。 李摇风:“怎地还拿回去?” “让人给皇上切好!”迟淼撇撇嘴,“或者我自己切,皇上你也不能抱着啃,是吧?” 李摇风望着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在他唇边拭了拭。 “可是我怕切碎,还是让御膳房切吧...” 迟淼抱着油纸包跑到一旁,伸长脖子唤陆缺:“陆常侍!来帮个忙!” 陆缺连滚带爬跑进来,吓得在迟淼面前双膝跪地行了个大礼:“哎哟皇后娘娘!吩咐老奴做事何来帮忙之说!您可千万别折煞老奴!” 迟淼抿唇一乐,将胳膊往前伸伸:“那你,叫御膳房的御厨切好再端回来!” 陆缺:“好嘞!老奴遵命!” 他慌得手指尖都在抖,直到出了门才松口气。 太吓人了。 这位皇后地位如此尊崇,怎好同他如此说话? 若皇上怪罪下来,免不得落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迟淼站在门口又张望了几眼,才颠颠跑回李摇风面前。 “皇上!你那个侍卫呢?好几日没见了诶,我记得以前他也站在门外候着的!” “你说青魂?”李摇风笑了一声,扣着迟淼的脖颈向前带带,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朕吩咐他出去办些事,暂时不在宫中。” 迟淼双手搭在李摇风腿边的榻案上,身子斜着往前凑:“皇上,我是不是可以去接触六局事务了啊?” 李摇风的手指插进他发间,鼻尖溢出的嗓音透着几分慵懒。 “朕答应过你的。” “谢谢皇上!” 迟淼迅速退开身子,自己坐到一旁拿起巾帕擦嘴。 李摇风眉梢一挑,脸上笑意多了几分无奈。 还以为这小傻子知道主动亲近了呢...... 他定定神,又开口:“鹤竹已经在六局留了好几日了,你可以去找他,他比你先接触,应当比你懂得多。” 迟淼:“嗯!” 他心内喜滋滋的,忍不住开始盘算。 六局其实各有各的统领者,他不过是占了个管理的名头,细节事情都不需要他来处理。 应当不难! 况且还有鹤竹在呢! 看到身侧小傻子兴高采烈的模样,李摇风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微卷,却也掩盖不了那温柔宠溺的目光。 时至今日,任何事都没有迟淼开心重要。 无论是玄猫还是烤肘子,只要迟淼喜欢,他都愿意双手奉上。 近几日,叶谨安也没有说过不允许迟淼再吃烤肘子这种话,那就说明...... ——只要做的事是自己喜欢的,就会开心,对病情就会有好处。 区区六局罢了。 这本也是属于凤临国皇后的权利。 早给晚给,都是要给的。 若他不愿,六局二十四司,永远不会落到旁人手里。 但迟淼...是例外。 * 成安王府。 李云竭在房中等了许久,周向禹才带着贺津来了王府。 贺津的眼神一直在躲闪,看到李云竭之后更是明显溢上了一层惧怕。 他慌慌张张地跑到李云竭面前,结巴道:“王王爷!姚姚宏就这么死了,我会不会也......” 李云竭目光平静,面容沉着:“平国公,你可知姚宏为何兵败如山倒?” 贺津一怔:“为...为何...” 周向禹低笑一声,施施然开了口:“因为他没有兵权。” 贺津恍然大悟,抱拳行了个礼:“王爷的意思是,姚宏之所以被除掉,是因为他没有兵马,而皇上也正是清楚这点,才对他下手的?” “曾经姚宏与兰潇交好,兰潇有左右龙武军在手,李摇风若想除掉姚宏,必先除了兰潇,拿回鱼符。” 李云竭侃侃而谈:“兰潇死后,姚宏惶惶不可终日,做出一些狗急跳墙的事情,顺理成章。” 贺津:“臣明白了!” “而本王有云州八城的兵马,光是精骑就不下一万人,商国公更是有碧山军在手,李摇风想对我们下手,怕是难上加难。” 贺津沉默了一瞬,眸色微闪。 李云竭此话说得很有道理。 兰潇之所以败,是因为他性子太莽撞,又极容易受挑拨。 而李云竭和周向禹一丘之貉,心思都远远在兰潇之上。 要除掉他们...绝非易事啊...... 看来,若不能从外部瓦解,便只能内部发力。 这件难事,便由他贺津来做! “王爷可曾听闻近日坊间传言?” 贺津稳住心神,继续道:“传言当朝皇后乃是真凤降世,连老天都帮他,我们恐怕无法再针对皇后了......” “流言能救人,自然也能害人。” 李云竭道:“不过这次,本王要反其道行之。” “既然天下人都信迟淼是真凤,那真凤,便必须有他该做的事。” 周向禹挑眉:“王爷是想......” “贺津,明日你便上朝,请求皇后入凤临寺,亲行飞鸣礼。” 贺津:“飞鸣礼?” 周向禹笑着开口:“凤临国开国以来,每一任皇后都被传言过是真凤。凤凰乃百鸟之王, 必定会受到天下鸟类的尊敬爱戴。” “若...飞鸣礼时,他被百鸟攻击呢?” 贺津咬了咬牙,伏低身子:“臣...明白了...” 这一招,便是将计就计了。 迟淼是不是真凤,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若有人暗中搞鬼,让迟淼被百鸟攻击的话,这“真凤降世”一说,便会再一次跌入谷底。 且或许日后...天下百姓都不会再相信此说法了。 李云竭和周向禹这是想让皇后直接无法翻身啊... 该如何应对呢...... 第90章 机会送到眼前了,不顺白不顺 第90章 机会送到眼前了,不顺白不顺 翌日。 贺津在大殿上,当朝宣读民众意愿,请求迟淼亲行飞鸣礼,以庇护百姓,庇护天下为由。 李摇风并没有反对,而是将旨意派发了下去。 七日之后,他将与迟淼一道出宫,亲赴凤临寺,为国为民,义不容辞。 贺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作声,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心里跟打鼓似的,完全没有底。 此事来得突然,皇上皇后该如何应对才是啊...... 与他的担忧不同,李摇风可谓是完全不放在心上,甚至还有几分势在必得。 迟淼的种种锦鲤行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是不是真凤降世,无法验证。 ——但是小锦鲤是绝对的。 何况有他在,飞鸣礼不会出一点意外。 而飞鸣礼过后,迟淼的真凤身份,将会更加堂而皇之,更加稳固。 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不过此时的迟淼还不知道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 他正与鹤竹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讨论尚寝局内的各种事务运作。 鹤竹看上去十分老练,指着档案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成功将迟淼本就不聪明的脑袋说的更加迷糊。 真是...想简单了。 他好像不太适合做这种复杂的事。 别说亲自下手管理,就是鹤竹说的这一堆,他都似懂非懂。 李摇风说他不适合接过六局是有道理的,有些事不服不行啊! “淼淼?” 鹤竹唤他:“你在想什么呢?怎么还分心了?” 迟淼一脸苦涩:“我不是分心,我是茫然。” 鹤竹哽了哽:“害,也是,淼淼你没接触过这些,确实难理解。” 迟淼苦着脸,将下巴搭在手腕上,不服气地道:“阿竹你只管说,我边听边记,肯定能记住!” 鹤竹:“好!” 没多一会儿,鹤竹便忍不住停了下来,转而将目光落到了迟淼面前的纸笔上。 他紧紧盯着那些字,眼露疑惑地道:“淼淼...你的字...” 迟淼一惊,迅速捂住那些字,对他干笑两声:“许久没写,不太会写了!” 掉马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目前为止只有李摇风和鹤苓知道就够了! “你的字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啊?” 鹤竹慢慢收回目光,可眼中的疑惑却未减。 淼淼以前的字是这样的吗?好像确实是。 脑海里忽然闪过曾经小时候的画面。 ——那时在学堂里,迟淼的字就这般鬼画符,练了许久也没办法,气得夫子戒尺砸在桌面上,啪嗒一声断了。 鹤竹的眸色逐渐坚定了起来,没再想下去。 迟淼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再问。 问下去一定会像叶谨安一样,自己挖坑自己跳,然后还自己把自己埋了! “阿竹,时辰差不多了,和我回凤临宫吃饭吧?”迟淼迅速转移话题。 鹤竹:“哦!好!” 迟淼心里藏着事儿,一路上都没怎么开口。 一回到凤临宫,便同鹤竹说:“阿竹你等我下,我等会儿回来哦!” 鹤竹了然道:“你干脆直接说你去找皇上就是了。” 迟淼“......” “你也知道,皇上是宫里最尊贵的,我不得问问他午膳要不要来凤临宫吃啊?万一不问,他生气了我不就遭殃啦?” 鹤竹默默竖起大拇指:“好一段冠冕堂皇的话!” 迟淼抿抿唇,傻笑一声,抱着那堆记录飞快坐上了去御书房的凤辇。 这个时辰,李摇风应当还在御书房处理政务。 每日差不多都是这样的。 不是说下了朝这一整日都没事了。 偶尔下午有空,但上午是一定会留在御书房的。 这凤临国这么大,要处理的事情真的很多! 感觉...还挺累的。 “皇后驾到——” 李摇风揉揉眉心,从一堆奏折中抬起头来,脸颊爬上笑意。 迟淼慢悠悠地走进来,见到他登时展颜一笑:“皇上,你饿不饿啊?要去凤临宫吃饭吗?” 李摇风只点了下头,而后说:“你过来。” 迟淼乖巧走上前,没等帝王说下一句话,便熟练地往桌子上一坐。 李摇风来不及阻止,只得轻笑一声,将奏折从他屁股下抽出来,顺手在他腰上捏了一把。 “没规矩。” 迟淼笑得傻兮兮的,听到这话动也不动:“我这是未卜先知!” “你将李云竭的折子坐断了,” 李摇风顿了顿,忽地勾唇一笑:“断的好。” 迟淼好奇地往他手中看:“什么意思啊?” “凤临国有一传言......” “真凤降世?”迟淼惊呼一声,“皇上你是打算利用这个传言吗?” 他非常记得这个离谱的设定。 怎么说呢... 当时看原书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这个设定很中二。 “不需要朕来利用,李云竭已经将路铺好了,接下来只要等他自掘坟墓便可。” 李摇风伸着胳膊搂住他的腰,将他往自己面前一拽。 迟淼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在桌子上一滑,而后自然而然地跌进了帝王怀里。 “哇...” 他的手臂比大脑更快地做出反应,已经下意识搂住了李摇风的脖子,纸张哗啦啦散落一地。 李摇风略微一侧头,望向地面:“不错,知道记录,是很好的开始。” “重点不是这个...” 迟淼红着耳朵,弱弱地收回胳膊,将手中捏着的最后一张纸递到李摇风眼前:“皇上...阿竹看到了我的字,会不会怀疑我的来历啊?” 他的眼皮低低垂着,露出微红的眼角:“万一他们都发现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都好几日不敢去看鹤姐姐了...” 鹤苓醒后,他是各种补品各种礼物全往寻仙宫送。 可人,愣是不敢去一次。 原因自然是不敢面对,怂的很。 李摇风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眼中仿佛燃烧着什么。 他低笑一声,喉结微滚:“朕可以帮你解决。” “真的?你要怎么...” “唔......” 第91章 察觉异样了聪明暴君~ 第91章 察觉异样了聪明暴君~ 一个霸道的亲吻又落了下来。 一时间,迟淼周身的血液尽数涌到了头顶。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李摇风吻,但他还是不太习惯。 整个人都被镶嵌进帝王怀里,竟渐渐不能呼吸。 起初的吻还是温柔带着安抚意味的,但是随着李摇风逐渐加重的呼吸,吻也越来越炽热。 终于,在迟淼的脸和耳朵包括脖子都红透的时候,李摇风松开了他。 他的腰被李摇风的双臂圈抱着,只能顶着嫩红的耳尖朝人磕磕绊绊地开了口。 “你你你...我我我...” “收个酬劳。” 李摇风低低地开口,嗓音优雅撩人:“午膳过后,朕会去寻仙宫,你只管放心。” “哦...”迟淼的手指都被自己捏红了,此时紧张的差点儿没将帝王龙袍揪烂。 这这皇帝...还真是不做亏本买卖。 什么事还都要先收个酬劳,真是...... 李摇风微微眯眼,抬手,大拇指落在他下唇上,轻轻一压:“真软。” 迟淼“......” 他的脑子嗡的一下炸开,脸烧的通红,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李摇风笑着看他一眼,又捞过他的腿弯将他放到地上,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你先回凤临宫传膳,朕片刻后便过去。” 迟淼懵了一懵,纳闷地开口:“为什么不现在去...” 李摇风沉默两秒,硬邦邦地道:“还有最后一些事务未处理完,很快。” 迟淼:“那为什么我不能在这儿等你啊?” 李摇风“......” 他简直哭笑不得,恨铁不成钢地瞥他一眼:“也可以,但你要在朕怀里等。” 迟淼迅速转身开溜:“知道了!皇上等会儿见!” 李摇风收回目光,喉结暗暗上下滚动,羽翼般的眼睫因隐忍而微微发颤。 “呼...” 他不得不阖上眼,长长地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发现,他越来越控制不住和想迟淼亲近的欲//望//了。 这小傻子让他每次见到都心生欢喜,恨不得...恨不得将人挂在身上,一步也不能离。 可他是帝王,做不到时时刻刻守着迟淼。 迟淼也需要去六局接触六局事务。 他们每日都有好几个时辰见不到面。 看来...日后要考虑让迟淼和他一道上朝了。 * 寻仙宫。 经过几日的休养,鹤苓已经彻底痊愈了。 听闻皇上要来,鹤苓穿戴整齐,于正殿接了驾。 “臣妾参见皇上,”鹤苓行礼道,“皇上来寻仙宫,可是有事要吩咐?” 李摇风盯着她看了几眼,忽地一摆手。 陆缺会意,将殿内所有人都清了出去。 李摇风这才开口:“贵妃,皇后写的那几张纸,你看过。” 鹤苓迟疑半晌,斟字酌句地说:“臣妾...臣妾...” 李摇风负手而立,淡淡道:“鹤苓,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发现皇后的身份活不成,所以不得不孤注一掷,用自己的命来赌。” 鹤苓咬了咬牙,跪下磕了个头:“皇上...英明。” 李摇风勾唇一笑。 鹤苓若不是因为想护着迟淼差点儿丢了命,他不介意让这女人也病故在寻仙宫。 迟淼的身份被她发现,不确定因素太多,也太危险。 鹤苓的身份注定了她与迟鹤两家,与前朝息息相关。 若鹤苓起了一丝一毫异心,那么迟淼就会陷入万劫不复。 他不能拿这种事情来赌。 但这女人很聪明,给自己找了个普天之下最坚实的后盾。 现在他即便想杀鹤苓,也过不了迟淼这关。 ——毕竟迟淼现在当鹤苓是最好的姐姐。 李摇风思忖了片刻,面不改色地道:“别妄想你能留下朕与皇后的把柄,鹤苓,朕此番不是来安慰你的。” 鹤苓跪在地上巍然不动,看上去相当镇静,实际头皮瞬间麻了半边。 她早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李摇风。 她的那点儿小心思,李摇风根本看不上。 “皇上...”鹤苓额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脸色发白,“臣妾或许是用了手段,但臣妾对皇后是真心爱护,对皇上也是绝对忠心。” “那纸张上,不过是...皇后的几段随笔。臣妾是看了,但也忘了。” 说完,她便忐忑地埋下头,等着帝王的反应。 倏地,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可是...只有死人才绝对安全。” 鹤苓惊恐地抬起头:“皇上!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臣妾不不敢!鹤鹤家也不敢!!” “臣臣妾愿拿鹤家百年荣耀发誓!” 她吓得声音哆嗦,说话结结巴巴,声音颤抖不稳。 许久,李摇风才冷冷启唇:“鹤苓,你要记得,你这条命,是皇后保下来的。” 鹤苓重重磕头:“臣妾明白,臣妾对皇后对皇上都绝无二心!” 李摇风没再作声,一甩袖子转身便要走,却又被鹤苓忽然开口说的一句话止住了步伐。 “皇上,臣妾在不知道皇后真实身份前,从未察觉到他有任何不对劲啊......” 李摇风猛地扭头:“此话何意?” 鹤苓咽咽口水,轻声道:“臣妾自小与皇后一道长大,脑中应当有他小时的模样。” “可臣妾记忆中的皇后,和现在这个皇后如出一辙。” “若不是臣妾亲眼见到,根本无法相信现在的皇后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闻言,李摇风眼皮跳了跳,一股怪诞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猛然想起一件事: ——何止鹤苓,他对以前的那所谓“原主”的迟淼也是毫无印象,而是在这个小傻子来了之后,他才了解了几分。 若迟淼当真与原主差别巨大,他身边的朋友亲人,怎么会没有一个人察觉出来呢? 他蹙了蹙眉:“朕知晓了。” “臣妾恭送皇上......” 李摇风脚下生风,几步跨上龙辇,压低声音吩咐道:“陆缺,给青魂递一道圣旨。” 陆缺:“皇上请吩咐。” “凤临国开国皇帝是向哪位高人算卦的?” 陆缺一愣,踌躇道:“皇上...凤临国立国接近三百年,那高人怕是早已去了...” 李摇风:“去查,将他的后代全部查清,朕就不信,此等高人不会有衣钵传世!” “是。” 第92章 或许有些事情换个心态去想,就能发现美好~ 第92章 或许有些事情换个心态去想,就能发现美好~ 因着担心自己身份暴露,迟淼这几日都不敢记录了。 而是让鹤竹代他记录,他自己拿回去慢慢研究。 用的理由嘛...无非是他写字太慢,跟不上鹤竹的讲解。 鹤竹欣然应允,今日帮迟淼写完,便在一旁给温亦情写信。 “淼淼,孟将军和叶太医成婚,温大哥一定要来的吧?” 闻言,迟淼呆呆点头:“要的吧?细算的话,叶太医只有温神医一位亲人~” “嘿嘿~”鹤竹开心坏了,忙不迭地继续写,“我还没告诉温大哥呢!我想着等温大哥和伯母安定下来,叶太医那边也安定下来再告诉他!” “喔?”迟淼惊讶地上下打量他几眼。 鹤竹现在好像稳重了不少。 若是以前,他定是第一时间便将这件事宣扬出去。 成长的很快嘛! 迟淼的眼中忍不住露出了欣慰:“阿竹,你真棒!我觉得过不了多久,鹤老尚书就能松口了!” 鹤竹:“嘿嘿嘿!我真棒!” 两人相视一笑。 迟淼歪着头,望向窗外。 日子过得越来越快,似乎马上就要入冬了。 也不知道这地方冬天会不会很冷,会不会很难熬......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嘛! 祖父说了,不必担忧任何尚未发生的事情。 车到山前必有路~ 这是他来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冬不定会带来一段与众不同的回忆呢! 那他反而很期待了! “淼淼,你在傻笑什么呢?”鹤竹忽然开口。 迟淼抿抿唇,弯着眼睛道:“没想什么啊!我只是觉得,或许有些事情换种心态去想,就会发现美好呢!” 鹤竹:“你又开始说这么高端的话了,明知道我听不懂。” 迟淼笑眯眯地看他一眼,没再作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只是在刚刚那一瞬间,他脑海里想到了李摇风。 他想到那帝王对他说:“你只管做你想做的,朕会护着你。” 李摇风是这国家的皇帝,天下最尊贵的人,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了~ 那他似乎确实可以有底气,去想一些好的事情,而不是下意识就将事情往坏了去想。 或许以后,他也能成为一个乐观的人! “写完了!” 鹤竹忽地出声:“淼淼!我要回府啦~顺便差人给温大哥送些好吃的~” “嗯!” 目送这鹤竹走远,迟淼站在门口,沐浴着夕阳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挂着惬意的笑容。 这地方蛮好的嘛! “皇后娘娘——” 陆缺隔得老远就开始行礼:“迟夫人差人送了您喜欢吃的东西进宫,这会儿送到御书房了!” 迟淼侧过脸看他,不由得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容:“嗯!!这就去!” * 飞鸣礼,是凤临国开国皇帝定的一道典礼。 其目的,便是为了验证凤临国是否会有真凤降世一说。 若是真凤,定会受到万鸟爱戴。 可惜,每个亲行过飞鸣礼的皇后,回宫后都大病一场,香消玉殒。 也是因为如此,宫内基本上所有宫人听到飞鸣礼都是嗤之以鼻。 这几日,还有不少人望着迟淼的眼神都能看出来浓浓的同情。 “真可惜啊...我觉得现在的皇后性子挺好的,若是飞鸣礼后也活不过三月该...” “嘘嘘嘘!这话你都敢说,不想活了?” “可是我是真为皇后可惜啊...”小宫女扁扁嘴,不情不愿地提起一桶水,倒入面前的木盆里。 “我也觉得...”另一宫女也落寞下来,“皇后宽仁待下,我们的日子都好过许多,若真换了个皇后,谁知道以后什么样呢......” “就是就是......” “你们可知妄议主上是何罪名?”落凝忽然出声,将两个宫女吓得一颤。 “奴婢见过尚寝大人!” 宫女急忙行礼:“奴婢等并未侮辱主子!” “我知道,不然你们也无法活着同我解释,”落凝淡淡道,“你们刚刚说...参加过飞鸣礼的皇后回宫都活不过三月,是传言?” “不不是传言...” 小宫女畏畏缩缩地凑上前,小声嘀咕:“尚寝大人,您不知道吗?凤临国开国以来,每个皇后都亲行过飞鸣礼。可惜每一个,是每一个,从坐上后位到薨逝,都不超过一年呢!” 落凝心头一惊,忍不住问道:“为何?” “奴婢不知...但据说,她们都是飞鸣礼回来后才患病的,然后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另一个小宫女也凑上前:“尚寝大人,坊间传言,因为她们都不是真凤,行飞鸣礼便是冲撞真凤,所以才活不下去呢!” “那是老天不准她们活啊!” “这也太玄乎了!” “可不可不!” 落凝沉思良久,冷飕飕撂下一句:“去掖庭局各领十大板,日后我不想再听到此等传言。” 两人恭敬垂头:“是,大人。” 落凝则转身赶往了御书房。 传言虽然只是传言,但若发酵出去,所有人都会等着看当今皇后的下场。 若有心之人得知这传言,将计就计加害皇后,到时天下人恐怕又会以为是老天在惩罚皇后。 悠悠众口难堵啊...... 听闻落凝来意,李摇风安静半晌,挑眉一笑:“冲撞真凤会被老天惩罚?” 落凝一愣,有些不明白帝王为什么不但不生气,反而脸上的表情还有几分玩味:“是,奴婢听到的传言便是如此。” “好,好啊......” 李摇风忍不住深深叹息了一声。 迟淼的这锦鲤体质怎会如此管用。 这些事情竟然都在朝着对他有益的方向发展。 冲撞真凤就会受到老天惩罚的话... ——那倘若李云竭在飞鸣礼受伤,岂不是既验证了迟淼的真凤身份,又坐实了第二条流言? 果然,连天都在帮迟淼。 李摇风掀起眼皮,嘴角一抹讥讽的笑。 他倒要看看将计就计是李云竭擅长,还是他更...炉火纯青。 第93章 凤临国的皇后竟然是只白白胖胖的球 第93章 凤临国的皇后竟然是只白白胖胖的球 孟府。 今日不是叶谨安当值,他将药送到凤临宫之后,便带着药箱去了孟府。 虽然成婚不是他自愿的,但温亦情曾经教过他:凡事发生都有其道理,有的时候顺其自然也是顺应天命。 对于这句话,叶谨安十分坚信。 他只觉得,若他有自己想做的事,区区成婚根本拦不住他。 反之,若他愿意接受,那说不准也能有额外收获。 正是因为这种心态,叶谨安第一次坐上了去孟府的马车。 和他想象中的差不多。 毕竟是大将军府,气势恢宏好不气派。 可惜孟府的下人未曾见过他,并不知道他便是未来的将军夫人,狐疑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好几遍。 “这位大人是......” “太医叶谨安。” 下人一愣,慌张地垂头:“奴才这就去通报!” “通报?” 叶谨安弯唇一笑,直接抬脚迈过门槛:“我来孟府,竟还需要通报才能进?看来孟府也不是很欢迎我。” 下人一脸惊恐,竟怕的连扇自己两个耳光:“奴才失言!奴才失言!夫人恕罪!” 叶谨安没理他,自顾自往府内走,顺手将药箱抱在怀里,四处张望了两眼。 这院中的下人都很忙碌,怕是都在筹备他和孟辰沙的大婚。 门口这奴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也是正常的,他倒也不至于降罪。 只是话说回来,立威还是要的。 他无父无母,身后没有势力,官职也不高。 在旁人看来,他与孟辰沙成婚,可不就是高攀了么? 这时,那奴才快步跑到他身边,高声喊了一句:“都停下!夫人来了!” 叶谨安微微一笑,很满意这奴才的眼力见。 若刚刚他真的在门外硬等,谁知道会不会被人看不起?私下里脊梁骨怕是都要被戳断。 这一声不但引起了院里所有下人的注意,更是将孟辰沙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拜见夫人,”下人们排成几排,齐刷刷跪下冲叶谨安行礼。 孟辰沙则从一旁绕过来,几步走到叶谨安面前,调笑道:“叶太医好大的官威啊?我这孟府下人可是第一次这般行礼。” 叶谨安:“这么说来,孟将军这府里是没来过任何大人物了?” 孟辰沙一愣,失笑着摇了摇头。 说叶谨安规矩沉着吧,他的眼神流转间却总是透着一股高傲。 就冲这刚来将军府便如此立威的行径来说,叶谨安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随和。 孟辰沙朝他伸出手:“随我来。” 叶谨安缓缓抬起胳膊,却忽地将药箱塞进他怀里,直接转身往屋内走去:“请孟将军进来说话。” 孟辰沙笑着看他一眼,忍不住在心内赞叹了声。 好,不给下人面子便算了,连他的面子都不给。 若不是皇上的赐婚,此等冷美人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娶到。 不过他就喜欢叶谨安这副谁都不愿搭理的模样。 真带劲! 他迅速抬脚追上去,刚一关门,便拽着人的手腕,将人抵在了门上。 哐当一声! 外头的下人们发出一声声惊呼。 他们将军这么猛! “我以为成婚后你才会来孟府,” 孟辰沙笑眯眯地望着他,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情愫:“想我了?” 叶谨安满头黑线,动了动手腕,发现依旧挣脱不开,便放弃了打算,转而开口道:“我只是想来看看,我日后要生活的府邸是何模样,能不能让我满意罢了。” 孟辰沙:“那还满意吗?” “地方还可以,但主人不太满意。” 叶谨安一挑眉:“松开。” 孟辰沙乖乖松手,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无辜脸:“表面上我似乎是最成功的,将心上人这么快便娶回了府邸。” “可没人知道,夫人连手都不给牵啊~” 叶谨安:“皇上赐婚纯属是因为我口不择言。不过虽然你我没有感情,但既然成婚,我就会将你当作唯一的爱人。” “这话我可不爱听~” 孟辰沙敛住笑意,一本正经地道:“我并未想过要求你什么,你也不必视成婚为棺椁坟墓般恐惧。以前你是何模样,日后还是如何便是。” 叶谨安踌躇着看他一眼,又抿抿唇收回目光:“你知我来意便好。” 孟辰沙轻笑一声转移了话题:“留下吃晚饭吧?府内的小厨房手艺不错。” 叶谨安也没客气,点头应了,后又似刚想起来般补了一句:“这次飞鸣礼,敌人有备而来,我们也不能落了下风。飞鸣礼我们必须随行,否则若是......” “你和我在一起总要说这些正经的事儿吗?” 孟辰沙嘴角微微挑动,语气散漫地道:“先吃饭。” * 凤临宫。 得知叶谨安去了孟府,迟淼张大的嘴巴半天没有合上。 讲真,他以为以叶谨安的性子,会一次都不愿见孟辰沙。 没想到他这么想得开,没几天就去了? 目光一转,迟淼又看到了桌上摆着的一沓厚厚的纸张。 这几日,他将有关他来这个世界前的事情全部写完了! 但是他决定等飞鸣礼结束,再定下心来将这些给李摇风看。 其实想了想,有些事情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写完这些,他心里似乎吐出了一口浊气。 看人,看这个世界,莫名其妙变得温和了起来。 这世间应当没有什么事情,比想吃什么就能吃到什么更美好了! 只是...... 迟淼埋头,小心翼翼地伸手在腰上捏了两把。 好像长了不少肉...... 再这样吃烤肘子下去,他会不会胖成球啊? 白白胖胖的圆球...迟淼急忙晃了晃头,将画面从脑子中剔除出去。 不行! 凤临国的皇后绝对不能!是!只!球! “在想什么?”耳中忽然传进一道低沉的男声。 迟淼身子一晃,很快反应过来,自然而然地接了一句:“我在想...怎么才能不变成球。” “球?” 李摇风笑着抬手捏住他下巴,让他扭头看自己。 “朕看看...啧...” 迟淼一下子紧张起来,眼珠子瞪得溜圆:“皇上...我胖了吗?” 李摇风直接点头:“是圆润了几分。” 迟淼瞬间垮下脸,不情不愿地噘嘴:“那我得克制一下,不能再吃那么多烤肘子了。” 李摇风凝眉嗤了声,眼神慢悠悠地停在他脸上:“等朕片刻。” 迟淼:“哦!” 见李摇风转身出去,他才反应过来,将桌上的纸郑重其事地收好,塞进了自己床榻缎被下的暗格中。 ——他从没有起过将伤疤揭开给别人看的心思。 因为...会疼。 但是不知为什么,只要看到李摇风,心脏深处的那些痛楚就会减轻几分。 李摇风说,释怀比忘记更重要,所以他试着释怀,放宽心去享受这个世界给他带来的一切。 迟淼正沉浸在沉思中,忽地听到门外响起了两个人的对话声。 仔细一听,竟然是青魂和一个宫人在对话。 青魂回来了? 第94章 好像,只要暴君在,他就很安心~ 第94章 好像,只要暴君在,他就很安心~ 迟淼好奇不已,急忙跑到门口,扒着门边探出个头:“青侍卫!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青魂扭头:“臣遵旨。” “早在半月前,皇上便吩咐臣走访民间,寻找些养鸟人,以备后患。” 青魂很是诚实,迟淼问,他就答。 将这段时间出去做了什么,一五一十的全部交代了。 “但有人比皇上下手还快,目前京都内的养鸟人已经被全部接走,接去了哪里无人得知。” 迟淼忍不住道:“对方是想训练那些鸟来啄我吗?” 青魂沉重地道:“若皇后您在飞鸣礼上被鸟类攻击,那真凤降世将会不攻自破。” 迟淼:“是成安王还是商国公?” “问题就在这里,” 青魂蹙起眉,许久才道:“这半月,十七潜行卫一直暗中监视着成安王与商国公的一举一动,可没想到的是,他们也碰了壁。” “什么意思?” 迟淼心头一惊:“你的意思是,有人的行动比我们和成安王一党还快,甚至也准备在飞鸣礼上摆我一道?” “对方的目的暂未可知,”青魂道,“是敌是友,很难说。” 迟淼憋住,半晌没说出话。 李摇风和李云竭周向禹都在京都,连他们都没做到的事,竟被旁人做到了? 是谁这么未卜先知? 迟淼的脑子此时又成了一片浆糊,直到眼前落下一个瓷盘。 “参见皇上,”青魂抱拳行礼。 迟淼这才抬起头,蔫蔫儿地望向对面风尘仆仆的帝王:“你做什么去了啊?” “监督御膳房给你做些易消化的吃食。” 李摇风转头望向青魂:“你急匆匆回宫,便是要汇报此事?” 青魂:“皇上,此事有几分意料之外,该如何应对?” “书信一封,飞鸽传书给李星碎。”李摇风随手捻起一块儿糕点,递到迟淼唇边,示意他张口。 “告诉他,朕狼前虎后,急需他帮朕。” 迟淼懵懵地张口将糕点卷入口中,一脸茫然地咀嚼着。 这是在干嘛啊...他完全听不懂了! 李摇风为什么要寻求李星碎的帮助啊? 他很相信这个文偃王吗? 可是文偃王不是好人吧... 迟淼又陷入了挣扎。 剧情他已经都改了,那李星碎还会不会和原书里一样,想夺李摇风江山,也很难说啊...... 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臣...不太明白,”青魂神色凝重,“文偃王在封地津洲,无论是离京还是离成安王的云州八城都相距甚远,他即便想帮您,怕也是有心无力啊?” 李摇风散漫扬眉,大拇指落在迟淼唇边拭了拭,嗓音低沉:“放十只信鸽出去,待其中一只被李云竭截下后,便将剩余信鸽打落,拿回宫来给皇后烤了。” 迟淼“!!!!” 烤鸽子!谁能拒绝烤鸽子! 青魂愣了片刻,忽地恍然大悟:“臣明白了!” 他离开后,迟淼实在忍不住问:“皇上,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我实在听不懂。” 李摇风漫不经心道:“迟淼,你可知先帝赏给李云竭云州八城,赏给了李星碎什么?” 迟淼摇摇头。 这个他确实不知道。 书里没写。 “李星碎的封地是津洲,而津洲,靠凤临国最大的海,津洲海。” 李摇风顿了顿:“李星碎,拥有整个凤临国最大的水师军队,足有四万水师。” “四万!?四万水师!?” 迟淼愣住。 他对古代人口没什么概念,但他知道四万水师是什么概念。 这股力量不能说称霸天下,但足以称霸凤临国所有的水上军队力量。 可以说,李星碎是海上的王! “他的水师大部分以捕猎自给自足,而海上别的不多,偷吃鱼的鹰类最多。” 李摇风又拿起茶盏,递到迟淼唇边:“喝口热茶。” “哦!” 见迟淼十分乖巧,李摇风继续说了下去:“为了防止被鹰将鱼都吃光,他训练了一批红隼,用来捕食鹰。” 迟淼呆滞地眨眨眼,还是没太听明白。 “京都的养鸟人养的,无非是些体型很小的鸟,即便一千只一万只,也无法抗衡这批红隼。” 迟淼“......” 早知道不问了,又听不懂了。 “无论是谁将京都的养鸟人接走,这些被豢养的鸟儿碰到李星碎的红隼,都会是被捕杀干净的下场。” 迟淼猛地一晃神:“皇上!我听懂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让这些红隼来飞鸣礼,无论有什么鸟敢啄我,它们都会猎杀掉!?” 李摇风轻笑一声,忍不住倾身向前,宠溺地在他额上落下一吻:“当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可是可是...”迟淼有些着急地道,“若是文偃王不帮你呢?” 李摇风笑容淡然,仿佛对迟淼的怀疑根本不在意。 “朕要的,不是李星碎的忠心,而是...李云竭的禽困覆车。” 迟淼“????”啥玩意儿? 他仔仔细细看向李摇风的脸,忽然间察觉到。 ——帝王的眉眼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凌厉杀意,让人看着心生畏惧。 可他却没有后退,而是忍不住朝人凑了凑,小声嗫嚅:“皇上...有的时候,我觉得只要你在,什么事情都不需要担心。” 李摇风周身的气质蓦地柔和了下去,眼角泛起薄薄的红墨色,薄唇蓄着一抹肆意弧度。 “朕说过...李云竭只会自掘坟墓。” “好~” 迟淼与他对视,瞳仁清澈透明,流转间,竟生出几分依赖。 好像...只要李摇风在,他就很安心。 第95章 完了可怜淼淼,社恐要犯了 第95章 完了可怜淼淼,社恐要犯了 成安王府。 李云竭拧着眉,在房中不断来回踱步。 忽又停在桌前,指着桌上的信鸽横眉竖目道:“李摇风怎么会给文偃王飞鸽传书?星碎向来安安稳稳不问朝事,他这是逼迫星碎站队啊!” 周向禹也死死皱着眉:“王爷,文偃王若当真应了皇上的要求,派出那队红隼,飞鸣礼上我们又该如何......” 这时,一旁的贺津弱弱开口打断了周向禹的话:“臣臣想问,王爷您将宫中信鸽打下来...不会出问题吗?” “传递消息的信鸽同一时间不会只发出一只,”周向禹道,“路上有损耗是正常的。” 贺津恍然大悟:“这样啊...” 周向禹和李云竭对视一眼,皆嘲讽地勾了勾唇。 这贺津果然够蠢,连这都不知道,也不知这国公之位是如何坐稳的。 “那...那我们为什么不在中途也截下那支红隼队伍啊?” 贺津又颤巍巍开口:“这样飞鸣礼上的鸟类不就没有威胁了吗...” 李云竭忽地别开脸,重重地叹了口气。 周向禹也嗤笑一声道:“重点不是红隼。重点是文偃王若当真应了皇上的请求,那便是和皇上沆瀣一气对抗我们。” “我等本不想让文偃王参与进来,毕竟他的那支水师无论站在谁那边,都将会是一边倒压制性的局面。” 贺津:“那事到如今,我们只有拉拢文偃王这一条路可以走,不是吗?” 李云竭眼神闪烁,暗含犹豫。 贺津说得没错。 李摇风这一步棋纯粹是走投无路。 京都的养鸟人都被接走,他心慌无法操控,才不顾别的给李星碎传信。 可这步棋,也将他李云竭逼到了一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上。 再说了,他与李摇风两人相斗,怎地还带请外援的? 李摇风当真无耻! “要不...”贺津咽下两口唾沫,慢吞吞地开口,“要不我们想个办法嫁祸皇上?” “若是文偃王这支红隼队伍也被攻击打落,文偃王还会站在皇上那边吗?” “嗯?”李云竭倏地一扭头,“你怎知星碎一定会答应李摇风的要求?” 贺津一愣,瞳孔微微收缩,急忙道:“不答应不是更好?总归他应不应我们都得反击不是吗?” 李云竭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眼,突地笑了:“平国公言之有理,那便劳烦平国公去准备一些弓弩了。” 贺津嘴角轻颤:“这弓弩属于兵械,京都不允许私下购买啊...我要如何才能...” “那便需要平国公自己想办法了。” 说完,李云竭便一挥手:“送客!” 周向禹起身:“请吧平国公。” 贺津轻轻咳嗽了一声,没再多言。 他一走,李云竭的神色便冷了下来,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半晌,周向禹回来:“王爷,贺津回府了。” “向禹,贺津此人当真如他表面一般蠢钝吗?” 周向禹沉默片刻,缓缓点头:“京都百姓都知道,贺津能成为国公,纯属是因为老国公是有功之臣。” “贺津此人,并没有什么能力,甚至可以说是个废物。” “废物?” 李云竭眼眸漆黑,静静地看向别处:“若当真如此,李摇风怎会同意他与迟家联姻?” 周向禹浑身一抖,难以置信地道:“王爷,您的意思是!贺津在装傻充愣?” “需要验证,” 李云竭冷冷道:“且看他能否寻到弓弩。” 周向禹:“若寻到了呢?” 李云竭眼睛一眯:“杀。” * 距离飞鸣礼还有三日。 礼部为帝后赶制出的华服也送到了凤临宫。 此时,迟淼和鹤竹正盯着桌上摆着的两套华服发呆。 “好好好...”迟淼懵懵地,磕磕巴巴地开了口,“好好好好漂亮啊...” 这套华服,甚至比帝后大婚那夜的凤袍还要精美! 看来飞鸣礼真的是个很盛大的典礼啊!竟然要穿成这样! “是哇...”鹤竹也难掩惊叹,手伸了好几次都没敢摸。 “淼淼,我还以为这种场合,华服会是浅色的,没想到竟然是玄色的!” 迟淼:“对啊!” 这两套华服黑中泛赤,所用锦缎一眼便能看出上乘高档。 那衣襟处绣的金龙和金凤更是栩栩如生。 李摇风那套下摆有腾云祥纹,迟淼的那套下摆则是淡雅风的金菊吐蕊,极尽高贵。 “淼淼,你穿上一定特别好看~” 鹤竹眼中既有憧憬还有羡慕。 这种布料,这种绣花,普天之下也只有迟淼能穿到。 迟淼没作声,脑海里却忽然想象起了李摇风穿这套龙袍的样子。 那定是风姿卓绝...气度不凡! “淼淼?” 迟淼猛地扭头:“阿竹,你觉得皇上帅不帅?” 鹤竹“......” 他十分诚实地说:“帅。但世界上最好看的人还是温大哥~” 迟淼撇嘴:“切,没眼光。” 鹤竹也撇嘴:“切,你也一样。” 两人莫名其妙地互白对方一眼,还齐刷刷地哼了一声。 不过很快,他们又开开心心地凑在一起,开始讨论有关飞鸣礼的事情。 飞鸣礼由礼部侍郎操办,鹤向卓为监督,鹤竹倒能从自家祖父口里挖到点儿消息。 于是,鹤竹叭叭讲了好半晌。 “凤临国!唯一一场能与民同乐的典礼就是飞鸣礼了!” “到那日,所有百姓都会放下手中的活计,去凤临寺观礼祈福!” “而淼淼你,将会是这场典礼最万众瞩目的人!” 迟淼“......” 完了,社恐犯了。 这么多人!真要命啊! 而且据说这个飞鸣礼要举办整整七日。 但帝后只需要第一日抛头露面,剩余几日都是留给那些第一日赶不及入寺祈福的百姓的。 迟淼的脸越来越垮。 那... 那肯定很无聊吧... “百姓们都很相信真凤降世这一说,淼淼,你还需要拿一捧竹叶,将露水亲手滴到凤临寺的水井中。” “然后这口井里的水会给那些前来祈福的百姓们喝,蹭个福气~” 迟淼“......”迷信!迷信! 不是露水吗!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听到这里,迟淼忽然想起来:“可是阿竹,我听说飞鸣礼举办过好多届了,有真凤早有了,我只是...”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迟淼懵懵地听着,一听就听到了午膳时间。 直到门外传来陆缺的声音,鹤竹才停下来,口干舌燥地闷了一整杯茶。 “皇后娘娘,鹤少爷,”陆缺恭敬行礼,“午膳时辰到了,皇后可要传膳?” 迟淼:“嗯啊!传!” 陆缺欲言又止地看他一眼,又道:“皇上...还在御书房,皇后可要去御书房用午膳?” 迟淼:“御书房?那又不是能吃饭的地方,我去那儿干什么?” 陆缺“......” 他咬咬牙,决定将话说得再明白些:“皇上...也该用膳了呢...” “哦!”迟淼这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道,“那你去问问皇上来不来!” 陆缺嘴角抽搐:“这话老奴怎敢问...还是皇后您亲自去为好...” “知道了~” 迟淼拍拍衣袖站起来:“阿竹,我去找皇上先!” 鹤竹默默翻个白眼:“去吧。” 反正去了就不会回来了。 每日,是每一日! 迟淼嘴上说去找皇上来凤临宫用膳,实际上每次去后就再没了动静。 独留他一个人在凤临宫两眼茫茫。 可怜。 第96章 淼淼第一次主动,又幸福了某暴君 第96章 淼淼第一次主动,又幸福了某暴君 此时的御书房内,李摇风正在和青魂说着话。 “皇上,平国公说成安王要他去寻弓弩。若文偃王当真派出那些红隼,便全部打落,嫁祸到您头上。以此来挑拨离间。” 李摇风薄唇含笑,态度有几分懒洋洋。 “皇上,若寻不到弓弩,他们的计策失败,平国公怕是会有危险啊...” 李摇风眼睛微眯,倏忽闪过一丝幽光:“贺津寻到弓弩,才会死。” 青魂一惊:“您的意思是!成安王对平国公起了疑心!?” 李摇风别有深意地道:“朕早说过,将错事都推到旁人身上,是李云竭最擅长的事。” “若贺津寻到弓弩,他会笃定贺津此人不可信,与皇室有勾结。日后万一事发,他就会反咬一口,说都是贺津一人做的。” 青魂:“那此番...平国公寻不寻到都是错啊...” “飞鸣礼,朕不但要让皇后的真凤身份坐实,还要李云竭民心尽失。” 他嘴角半勾,却有些漫不经心地敛眸:“五年造势,一朝瓦解,日后想对付他会更容易。” 青魂点点头:“臣明白了,是否将打算与那位人证交代一番?” 李摇风神色一冷:“派出两人,于今夜入贺府,刺杀贺津。” 青魂神色平静:“臣明白了。” 所谓“刺杀”不过是假象。 皇上的目的,也是嫁祸。 他要贺津明白,李云竭对他起了疑心,若他接下来有一步走错,便会是死的下场。 而这时,那位隐藏已久的人证,也该出现了。 青魂一出门,便看到凤辇停在门口,迟淼从外头走了进来。 “参见皇后。”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迟淼没太关注青魂,到了地方就往屋内跑,一眼便看到了还在桌案前埋头批阅奏折的帝王。 “皇上!” 迟淼快步跑上前,笑眯眯地道:“午膳时辰到了,去凤临宫吗?” 李摇风唇角扬起一抹清浅的笑,开口说话的音调似玉:“还有许多未批阅,午膳晚些再用。” “哦...” 迟淼低着头,从一边绕到他身旁,抿抿唇:“那...那飞鸣礼的华服送到凤临宫了,皇上要去看看么......” “晚些再看也是一样的,” 李摇风熟练地揽过他的腰,将人揽进怀里,眼神却依旧落在奏折上。 迟淼扭头看一眼奏折,又看看帝王:“皇上...不累么?歇会儿吧...” “习惯便好,”帝王依旧紧紧盯着奏折,怀中的小傻子是一眼都没看,连平日里总喜欢这儿捏一下那儿摸一把的手都规规矩矩。 不知怎地,迟淼心里有几分吃味,小心翼翼拽拽帝王衣袖:“皇上,我能帮你什么吗?” 李摇风一顿,慢慢将目光落到迟淼脸上。 “不开心?”李摇风低声开口,“鸽子要晚膳才能烤好。” 迟淼一窘:“我也不是满脑子只有吃......” 李摇风眉心浅浅皱起,似沾染了些许担忧:“那你为何心绪不佳?” “没有啊...”迟淼下意识看向他,却蓦然撞进了那双金眸中。 似是受到蛊惑般,迟淼鬼迷心窍地抬了手,替他顺了顺肩上的发丝。 气氛似乎有些暧昧,竟顺着这动作渐渐融于空气中。 ——迅速发酵扩散开来。 李摇风眸色渐深,眼睛一眨不眨:“你是...想要朕和你一道用膳吗?” 闻听此言,迟淼动作一停,整个人不自在起来。 为了掩饰局促,他竟伸手攀上帝王脖颈,将脸埋在里面,咕哝一句: “我饿了......” 呼吸刚好洒在耳边,像导火索一般,李摇风身子瞬间紧绷,大手紧紧扣住他的腰。 “迟淼,你是不是...想要朕陪你用膳?” 男人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迟淼的心开始怦怦乱跳,双眼闭了又闭,声音如同细纱一般微微颤抖:“可可以么......” 那一瞬间,这句话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在室内,在李摇风的脑中一次又一次回响。 他的呼吸忽然轻薄了起来,脊背起伏两下,似乎在极力隐忍着某种冲动。 “朕当真是...要被你逼疯了...” 听到这明显变喑哑的嗓音,迟淼怔然着抬起头,转而望向他的眼睛:“吃个饭而已,不至于吧?” 李摇风“......” 他实在忍不住低笑出声,将人再一次搂回怀里,胸腔震颤着,笑声怎么都停不下来。 迟淼一脸茫然。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李摇风这样笑呢... 笑的这么大声,时间这么久。 不过帝王抱他抱得太紧了,他觉得胸口越来越闷,竟渐渐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眸中有些挣扎。 但最终,还是放松下来,也将李摇风的脖颈搂得更紧了些。 第97章 这小傻子听不懂好赖话,急死了 第97章 这小傻子听不懂好赖话,急死了 迟淼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会想靠近李摇风,总是想...闻闻他身上那股熟悉的竹墨香。 仿佛有个磁铁一般,莫名吸引。 不过李摇风总是小题大做。 之前在马车里也是。 因为没给他留糕点,就阴阳怪气自己。 这次也是。 “你如果不...不愿意去...我也可以在御书房...” 迟淼喉咙微微发干,语气有些低落:“毕竟我还住在偏殿,怎么也够不上正殿的档次...” 李摇风诡异地沉默几秒,又叹口气:“朕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总嘲讽我做什么,”迟淼扁嘴。 “朕何时嘲讽你了?” 李摇风反倒有几分纳闷。 这小傻子是当真听不出好话坏话。 别人故意针对他说的话,他不但听不出来还会当真,甚至还会认真地琢磨。 反倒是自己无奈之下说的自嘲的话,被当成了恶意嘲讽? “你啊...明明最近聪明了许多,怎地在这事情上还转不过弯来?” 迟淼身子一僵,迅速抬起头,狠狠瞪他一眼:“你这句不是嘲讽我吗!你这不是说我脑子不好使吗!” 李摇风亲了亲他气鼓鼓的小脸,忍俊不禁道:“胆子大了,敢瞪朕了?” 迟淼“......” 小怂包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顿时底气不足,声音越变越小:“瞪都瞪了...怎么着啊...把我推出去砍头么......” “砍谁都不能砍你,朕可舍不得。” 说话间,李摇风的眉眼染上了一丝温柔:“走吧,朕陪你去凤临宫用膳,顺便看看礼部的华服。” 迟淼一呆,慢吞吞地从帝王怀里挪下来,视线却紧盯着对方的动作。 李摇风身材真的很好。 肩宽腰细腿长,就像商场的模特架子。 不对,比模特架子还要高一些。 这种男人就站在那里不说话,都能凭借身高给旁人带来压迫感。 胡思乱想间,两人已经到了凤临宫。 本着回自己窝的想法,迟淼也没让陆缺通报,直接和李摇风迈步走了进去。 结果,就和桌前正在大快朵颐的鹤竹对上了眼。 “......” 鹤竹愣愣地看着两人,迅速将筷子里的菜塞进口中,含糊不清地开了口:“参参见...” 李摇风一抬手:“不必。” 迟淼神色复杂。 说好等他们回来吃饭的,怎么鹤竹一个人先吃上了! 这下尴尬了。 他可真没有找李摇风来吃剩饭剩菜的意思...... “皇上恕罪!” 鹤竹急急忙忙起身,胡乱拿袖子抹了抹嘴站到桌旁:“臣臣以为皇后会留在御书房...” 李摇风一挑眉:“为何会这般以为?” 迟淼:“哈哈阿竹肯定是吃撑了要胡言乱...” 鹤竹:“因为每日皇后都要去找您,而且还打着找您用膳的名义,实则都是去看您啊!” 李摇风眼角一弯,流露出惊喜的光芒。 他似乎没有猜错。 迟淼现在对他产生信任依赖了。 好事,天大的好事。 迟淼尴尬地道:“哈哈我就说阿竹胡言乱语吧...” “坐吧,” 李摇风破了一句:“随朕一道用膳。” 鹤竹“!!!!” 他又吓得连退几步,跪地行了个大礼:“臣不敢!!” 李摇风笑盈盈地牵着迟淼的手坐了下来,看他一眼:“无妨,今日朕觉着心旷神怡,许是天气凉爽。” 鹤竹满头问号,偷偷瞟迟淼。 迟淼对他眨眨眼:“皇上让你一起吃,你就过来呗!” 鹤竹:“哦!臣遵旨!” * 刑部大牢内。 狱卒带着一身着夜行衣,黑斗笠黑面罩的人七拐八拐,在一扇门前停住了脚步。 咔哒一声,狱卒按下暗门开关,将那人放进了水牢。 刑部有地牢还有水牢,不过一般都是关一些十恶不赦之人。 李摇风登基以来,地牢水牢内都未曾关过任何人。 黑衣人绕来绕去,最终在一间四四方方的牢房前停了下来。 听到脚步声,牢内的人抬眼望过来。 “你是谁?” 黑衣人没作声,只上下打量着他。 “知道我在这里的,只有皇上。皇上是有什么吩咐?” 黑衣人终于开口:“你马上可以出去了。” 男人一愣,倏地起身,双手抓住牢房铁栅栏,迫不及待地道:“当真?是皇上说的?” “是。”黑衣人道,“三日后飞鸣礼,便是你复仇的机会。” 男人顿了顿。 这黑衣人的面罩下,吐出的声音竟然是女声。 “你竟是个女人?为皇上做事的女人我都查过,可却从未见过你。” “我是谁不重要。” “那皇上要我如何做?”男人问。 “成安王若走投无路,定会出卖商国公。而碧山军曾是你的部下,你要负责给商国公最后一击。” 男人沉思片刻,忽地如梦初醒:“我明白了!” “皇上的意思,是要打商国公一个出其不意。”黑衣人道。 “好。” 黑衣人将手伸到腰后,拿出一个令牌,递向男人:“拿着此令牌,宫内可随意出入,飞鸣礼看你表现。” 男人接过令牌,面露坚定:“告诉皇上,臣明白!” “嗯。” 这场神秘的谈话结束。 男人并不知黑衣人是何人,黑衣人却对他的身份了如指掌。 交谈完毕后,黑衣人便神不知鬼不晓地离开了皇宫。 此时夜色已深,她在重重屋檐屋舍顶行进,迅速靠近了迟府。 四下打量几番,她轻巧落地,一个跳跃从窗户翻了进去。 屋内,迟曜坐在桌前,桌上则摆着一个瓷盘。 他伸手指指瓷盘:“烤肘子,吃吗?” 黑衣人定在原地,沉默几秒,扔给他一封信,又从窗户翻了出去,临走只撂下一句话。 “多大年纪了还吃烤肘子?难怪越来越容光焕发了老头儿~” 迟曜笑眯眯地拿过信,边看边自言自语道:“容光焕发可跟烤肘子没关系啊......” ——那信上只有李摇风御笔写下的一句话: [万事俱备,东风也至,收网。] 迟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忍不住喟叹一声:“这皇帝...当真是好缜密的心思...啧~” 第98章 再来一百个都不够暴君玩的 第98章 再来一百个都不够暴君玩的 距离飞鸣礼越来越近,李云竭也越来越愁眉不展。 贺津的消息递了过来,说他想尽所有办法,也无法在京都之内弄到弓弩。 对于这个结果,周向禹明显松口气。 “臣就说贺津是个废物,王爷怕是多心了。” “还是小心为上,”李云竭道,“明日便是飞鸣礼了,津洲的消息怎地还没递过来?” 周向禹蓦地正襟危坐,严肃地道:“臣差点儿忘了。王爷,文偃王当真应了皇上的要求,派出了那支红隼队伍,按时辰来算,今夜便可抵达京都。” “怎会??”李云竭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捏着脑袋。 “京都之内,还能动用弓弩打落这些红隼的,只有碧山军。” 周向禹长叹一口气:“王爷,您做个决定吧。若碧山军动手,你我可没有回头路了。” “本王做的事从来都没有回头路!” 李云竭一甩袖子,恶狠狠道:“若飞鸣礼风平浪静,迟淼便会被天下人以为是真凤!” “日后你我同样没有活路!” 周向禹摊手:“可若是碧山军动手,皇上借题发挥,臣该如何?” “若我们计策成功,李摇风哪儿还有追究你的功夫?” 李云竭咬牙切齿地道:“恐怕到时,他根本堵不住这天下悠悠众口。人言可畏他可是见识过的!” “王爷的意思,便是要碧山军动手了,”周向禹边叹气边起身,“臣这就回去安排。” 人走后,李云竭双手拍在桌案上,面露阴狠。 自从他来京都,李摇风便管都不管他。 王府周围甚至没有一个眼线。 他自己的那一万精骑更是无人在意。 原因只有两个。 要么,是李摇风当真无暇顾及他。 要么,就是李摇风是在韬光养晦,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他的目的已经如此直白的表现出来了,李摇风却只做了一件事——给李星碎飞鸽传书。 可是这当今皇上可不是个简单人物,他不会将他当成如贺津一般的蠢货。 看来只能... 若明日飞鸣礼出现意外,他便将事情全部推到周向禹身上! 将红隼打落的是周向禹的碧山军,与他没有一丝一毫关系! 人证物证无一能指控他。 李云竭嘴角含笑,笑得那般阴鸷,眼底是无尽的恨意。 他就不信,他当真斗不过李摇风! * 今日便是飞鸣礼了。 天还没亮,陆缺便在门外一声接一声地开始呼唤。 “皇上,皇后娘娘,该起身了。” 迟淼扁扁嘴,将被子蒙在头上,不情不愿地翻了个身。 下一秒,腰上揽上一只大手,将他拽了回去。 “朕的皇后,快醒醒...” 迟淼蹙着眉,装作听不见。 可身后的人却好脾气地在他侧脸上落下一个接一个的吻。 边亲还边调笑着说:“睡着也好,这样朕想亲多久便亲多久。” 迟淼急忙回头,却被帝王顺势掰住下巴吻住。 “唔...” 唇畔相碰,鼻息相缠。 迟淼揪着他的衣领,细眉微皱,哼哼唧唧地挣扎。 片刻,李摇风忽地微微咬了一口他的上唇,而后抱着他起身,低笑一声:“清醒了吗?” 迟淼平复着呼吸,唇珠颤了颤,眼底嫣红欲滴。 他恼羞成怒地瞪一眼帝王:“大...大早上...”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面色一僵。 而后,他眼珠子瞪得越来越大,难以置信地盯着李摇风。 “啊...”李摇风稍稍眯眼,声音低哑,“皇后莫不是忘了。成婚那夜,皇后可是亲口说过朕龙、精、虎、猛的。” 迟淼“......” 这皇帝怎么总是记着这些! 李摇风忽地倾身靠近,微凉的鼻尖亲昵地蹭了蹭迟淼的脸:“其实每日都是如此,只是皇后醒得晚......” “你你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个!” 迟淼慌张地连连后退,缩到床榻一角,结巴着说:“谁谁谁谁还不是男人了!你有的我也有!” “是吗?”李摇风恶劣地勾唇,“改日朕定要见识一番。” 迟淼愣住,又迅速反应过来,双手捂脸:“你你你你...” 这副可爱的模样将李摇风逗笑了。 他半倚在床榻上,笑着转移话题:“朕的皇后,想不想看一出大戏?” 迟淼偷偷看他,瓮声瓮气地道:“什么大戏啊...” “昨夜,京都有一支红隼队伍被弓弩打落,是周向禹的碧山军动的手。” 猛然间,迟淼反应过来一件事。 ——他第一次见到碧山军的时候,就发现碧山军似乎并不受皇室管辖。 他们可以在京都骑马,甚至畅行无阻,完全无视规矩。 那有弓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所以呢?” 李摇风半垂眼帘,唇角盛满了笑意:“你难道不好奇,这支红隼是哪儿来的吗?” 迟淼默默望着他,渐渐放下手。 沉思了好半晌,他才恍然大悟! 对啊! 李摇风之前说给李星碎飞鸽传书,可是十只信鸽被青魂打落了九只,剩下一只被李云竭截走了! 那这飞鸽传书根本没有传到李星碎手上! 红隼又是哪儿来的? 想到这儿,迟淼脑中不免冒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他轻轻咽下口水,小心翼翼地问:“皇上...你不会告诉我说,这支红隼是你养的吧?” 李摇风含笑点头。 迟淼“......” 呵呵,就说不能玩心计吧,他对自己相当有自知之明。 事情摆在面前他都反应不过来! “那你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啊?” 李摇风:“洗清贺津嫌疑的同时,迫使碧山军动手,且将李云竭逼进死路。” 迟淼呆滞住,讷讷不语。 “朕说过,朕要李云竭的禽困覆车,”李摇风静静望着面前呆住的小傻子,嘴角忍不住弯了一下。 “你说,若李云竭无计可施,以他的性子,会如何做?” 迟淼:“你问我啊?问我啊?真问我啊?” “哈哈...” 李摇风长腿一迈,搭在床榻外,眸中的冷冽几乎要凝成实体。 “他会出卖周向禹,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迟淼扯唇呵呵一笑:“皇上,说点儿我能听懂的...” 李摇风转身,握住他的手,对着他一字一顿: “而朕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李云竭,而是...周向禹手中的那支碧山军。” 迟淼震惊到两眼发直,脑子里一片混沌。 天啊...... 第99章 好一个连自己儿子都害的母亲 第99章 好一个连自己儿子都害的母亲 凤临寺所处的位置相当偏僻。 虽为国之大寺,却坐落在京都边界。 从皇宫坐马车到凤临寺,竟然足足需要三个时辰! 迟淼脸上的笑容彻底僵硬了。 他猛然间反应过来,这古代出行基本上都靠马。 而马车的速度,撑死一个小时能走二十公里。 凤临寺竟然在一百公里开外! “为什么...那么远...”迟淼咬咬牙,面露崩溃。 李摇风耐心道:“据说当初建在那里,是因为那里四周空旷,前方更是巨大的一片空地,能容纳许多人。” 迟淼一副苦瓜脸:“皇上,我们商量个事儿呗?如果我等下吐在马车里,你不能骂我。” 呵呵,晕车人被颠簸的痛苦谁懂!谁懂! 李摇风歪头看他:“若你不舒服,便靠在朕身上。” 迟淼一愣。 他盯着帝王看,眸子澄明,如同一壶清泉。 是啊...他现在有人可以依靠了。 迟淼忍不住眯起眼睛笑起来:“你不怕我吐你身上啊?” 李摇风忽地在身侧的座位上一按,咔哒一声,暗格出现。 他伸手进去,抓出来一叠巾帕:“朕吩咐陆缺准备了许多软帕。旁的衣衫便算了,今日毕竟是飞鸣礼,这套华服脏了会极为失态。” 迟淼嘿嘿一乐:“皇上,你还蛮会未雨绸缪的嘛!” “不是未雨绸缪,”李摇风不由笑道,“你坐马车久了便会不舒服,朕很早便知道。” “你怎么知...” “你从迟府回宫的时候,曾不舒服想出来骑马,被南吕拒绝,你忘记了?” 迟淼怔了怔,眼眸中迅速涌动起涟漪。 这么小的事情,李摇风还记着呢? 他都忘了...... 迟淼埋头吸了口气,又开口:“皇上,我们大概什么时辰能到凤临寺啊?” 李摇风沉思片刻:“申时左右,飞鸣礼会在戌时开始。” 迟淼默默在心里算。 现在差不多是早上七点。 他们下午三点到,然后晚上七点开始飞鸣礼,那中间还能有四个小时休息时间! 这次去飞鸣礼的人可不只有帝后。 全部朝臣,京都内的国公,甚至一些有头有脸的商贾都去了。 可见凤临国百姓对飞鸣礼的重视。 迟淼心里跟打鼓似的。 他知道李摇风要将真凤降世这个设定安在他头上,他也相信李摇风能做到,但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他只是个连系统都没有,金手指还时管用时不管用的外来人,和真凤怎么扯到一起去啊! 而且名头越响,要承受的不也越多么... 若他什么都做不了,失望的岂不是天下百姓? 忽地,下巴被轻轻抬起,迟淼茫然地望向对面的人。 “迟淼,你可知,为何凤临国开国几百年,入主凤临宫的皇后足有四十一人,却无一人能被百姓相信?” 迟淼摇摇头:“不知道啊......” 李摇风目光柔和,透露着温情。 “有些话百姓不能知道,但你能知道。” 迟淼认认真真地向前凑凑,满脸都是好奇:“你快说。” “其实皇后是否是真凤,从来不是一个飞鸣礼说了算的。” 李摇风顺势将人抱进怀里,叹息道:“而是当朝皇帝说了算。” 迟淼懵住。 啥意思? “若皇后是真凤,那将会得到天下百姓的爱戴信仰,对帝王掌控江山不利,” 李摇风慢吞吞地道:“若这被百姓爱戴的皇后再有庞大的母家势力,皇帝怕是要惶惶不可终日。” 迟淼愣住,大眼睛眨了眨,里头的迷惘逐渐清晰。 也就是说... 凤临国没出过真凤,是因为每一任帝王都不允许自己的皇后,在民心上胜过自己! 飞鸣礼是开国皇帝留下的典礼没错,但后来怕是早已失去初心,变为了宫廷争斗互相利用的工具! “到了后来,为了打碎百姓心中这所谓的信仰,有些帝王甚至丧心病狂到给自己同床共枕的皇后下毒。” 迟淼呆呆地望着李摇风一张一合的薄唇,喃喃开口:“真有这种事啊...” 李摇风点头:“先帝,便曾亲手除掉了自己的发妻。” 迟淼“!!!!” 他错愕地张大嘴巴,显然回不过神来。 是,他知道这种宫廷之内斗争很多,手段也都十分狠戾。 他明白,也能理解,但是并不代表他不害怕。 最开始对李摇风的惧怕,便是因为如此。 李摇风顿了一顿,眼睫低垂,又说了一句:“先帝曾下旨意,封徐易莲为继后。但还没等到徐易莲坐上那个位置,先帝便驾崩了,宫变也开始了。” 迟淼迫不及待问道:“然后呢!” “当年,徐易莲也得知了先帝毒害皇后的事情,担忧自己步上后尘,所以对先帝下了手,嫁祸给朕。” 李摇风道:“朕被迫起兵造反,发动宫变。” 迟淼再一次愣住,双眼呆滞地望着他。 “那时与那几位皇子相斗分身乏术,来不及解释,被她手段迅速地将罪名安在了头上。” “谎话说着说着...连她自己都信了。” 迟淼:“所以她才怕你,躲你...” 李摇风目光沉沉:“她害怕朕有朝一日将此事翻出来,她怕被戳脊梁骨,她怕死。” “比起在宫内做太后享受荣华富贵,她更想活着。” 迟淼沉默着,心情十分复杂。 徐易莲这是为了自己的命,亲手杀先帝,嫁祸李摇风,还将天下人的目光都转移到李摇风身上,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难怪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李摇风就说她为了活命什么都做得出来。 迟淼没有问下去。 他今日知道了许多事,对这个世界的人也有了新的认知。 寻着熟悉的怀抱向上蹭蹭,迟淼眼底流转出几分悸动。 他和李摇风都是孤独的人,可以互相取暖。 可李摇风能给他安全感,他又能给李摇风什么呢...... 小傻子脑子转不过来,想不出,一句话便将自己送进了坑里。 “皇上...你想要什么吗?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李摇风讶异地看他一眼,忽地笑开,俯下头在他耳边说:“和朕圆个房如何?” 迟淼慢吞吞地抬眼看他,眼神中有戒备还有困惑,圆圆的大眼睛却晶莹水润。 李摇风笑着吻他一口:“与你说笑呢,朕也不是...” “行...” 迟淼忽然开口,白生生的小脸变得通红一片,长睫毛也不停颤动:“我...我可以答应...” 这回,轮到李摇风愣住了。 他紧紧盯着他,眸色渐渐变得严肃:“迟淼,朕对你好,不是一定要你付出什么。” 迟淼红着脸辩驳:“我只是想报答你...” “你若想报答朕,便答应朕。日后的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不要胡思乱想。” 迟淼咬牙点了下头,又羞又窘,脸颊火辣辣的。 被拒绝了...好尴尬...... 他双手捂住脸,讷讷不肯再吐一个音节,闭眼装睡。 第100章 凤凰金身碎裂,淼淼吓cry 第100章 凤凰金身碎裂,淼淼吓cry 帝后到达凤临寺,全寺僧人都出寺迎接,在门口跪了好几排。 迟淼倒没有特别不舒服。 午时停下休息了许久,还去外头溜达了番,后来,他便窝进帝王怀里睡了一觉。 这会儿神清气爽! 不过在看到凤临寺附近满满当当的百姓之后,迟淼还是白了脸。 不是,真有社恐能忍受成百上千的人都盯着你看吗! 虽然他们的目光都很尊敬,但迟淼还是被看得头皮发麻。 垂在身侧的手胡乱抓了抓,准确抓到李摇风的手。 迟淼紧紧握住,霎时间松了口气。 “不必紧张,”李摇风侧过脸,“朕在。” 迟淼:“嗯!” 其实,牵手就已经安心很多了。 李摇风在,他什么都不怕! 众人开始高声行礼,因着人太多跪不下,便只能站着低头。 李摇风忽地捏捏迟淼手指:“今日你才是万众瞩目,让他们平身吧。” 迟淼急忙开口:“平平身!” “皇后万岁万岁万万岁!”也不知谁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句。 迟淼一愣。 这平日不都说吾皇万岁吗?怎么到他这儿还改了? “不要小瞧百姓的信仰,”李摇风缓缓道,“在他们心中,真凤降世比什么神仙下凡更让人信服。” 迟淼弱弱嘟囔:“有什么区别么...不都是迷信...” 这时,凤临寺的住持上前,微微躬身:“贫僧参见皇上皇后,请皇后先将露水滴到水井中,再进寺。” 迟淼:“哦!” 还好他事先和鹤竹讨论过,不然一定是一个头两个大。 可他刚走到水井边,便有一妇人从人群中硬挤出来,扑通跪在地上,怀中还抱着一个襁褓。 她哭声凄厉,连着磕了三个响头:“求皇后娘娘将第一碗水赏给小人!” 迟淼茫然地望向住持:“这是...” 住持开了口:“回皇后,她的孩子刚一出生便患了重病,京都所有郎中都无力回天。” 迟淼抿抿唇,心内十分复杂。 这大概就是,医生救不了,便相信信仰吧。 “那给她吧...”迟淼不假思索地道。 他知道,根本帮不了这个妇人。 什么真凤降世,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做完这件事,他们才算被迎进凤临寺。 飞鸣礼正式开始。 两人首先需要对堂内的一尊雕像行礼。 ——那是一尊凤凰金身。 雕刻的十分漂亮,体型更是巨大,一眼看上去相当震撼。 迟淼呆了好一会儿,直到身旁传来李摇风的声音:“淼淼,来,向凤凰金身行礼。” “哦!” 迟淼急忙撩开衣摆,和李摇风一道跪在蒲团上,虔诚地叩拜。 恐怕这世间能让帝后下跪的,也只有这凤凰金身。 可变数来的太快了! 两人连头都没抬起来,便听到了一声极小的碎裂声。 李摇风首先蹙起眉:“什么声音?” 迟淼懵懵地向左右看了一眼。 这也没有东西碎啊...... 哐当! 哗啦啦! 那神龛上的凤凰金身中间,忽然出现了一道裂纹。 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那裂纹迅速扩大,而后,当场碎成几半! 从神龛上掉下来,散落一地。 这变故将屋内所有人都吓得愣住了。 凤凰金身在这里摆了几百年,且每年都会重塑一层金上去,不可能有问题啊! 李摇风首先回过神来,迅速抓起迟淼的手:“将礼行完!” 迟淼魂不守舍地被李摇风拉着行礼,脸上的慌张已经溢了出来。 这么大的凤凰金身,想砸碎都难,怎么可能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碎了啊? 难不成是老天知道他是冒牌货,警示他? 迟淼脸色白了,手也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若今日飞鸣礼出现意外,何止是他,连李摇风都会成为众矢之的万夫所指。 恐怕以后,百姓心里对帝后的尊敬都会荡然无存了...... 屋漏偏风连阴雨。 门外,李云竭和周向禹迅速应声跑过来。 在看到雕像碎裂后,两人对视一眼。 李云竭首先下跪,高声呼喊了一句:“皇后切莫放在心上,臣弟觉着,这凤凰金身定是年月太久才会碎裂!” 周向禹紧随其后:“是啊皇后娘娘!下官也如此以为!” 瞬间,外头的百姓就跟炸了锅似的,开始不停惊呼,窃窃私语。 “凤凰金身碎了?怎么可能?” “难道这位皇后也惹天怒了?这惩罚来的也太快了!” “你们怎么知道金身碎裂一定是坏事呢?” 两人扭头,一起望向身后这个与他们唱反调的人。 “凤凰金身都摆在凤临寺百年了,若不是老天发怒,怎么会碎?” “就是就是!” “诶?非也非也~”那人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折扇,“我问你们,凤凰金身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两人狐疑地看着面前这个一身白衣,带着个斗笠,折扇还摇来摇去装模作样的年轻人。 “凤凰金身和真凤降世,自然是后者强大,” 年轻人嗓音染上笑意:“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真凤真的降世了,凤凰金身不敌真凤,才会碎裂呢?” 两人皆是一脸惊恐,齐刷刷地捂住嘴,倒吸了一口凉气。 也...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你是何人,是附近的吗?” “对啊!阁下想法异于常人,敢问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年轻人轻轻摇头,合上折扇,顺手塞进袖间,将双手一背。 “我啊...不过是一无名无姓的山野乡民罢了......” 他转身向外走:“对了,不要说见过我哦~” 两个百姓纳闷地挠挠头。 这人谁啊? 第101章 感恩的心,感谢暴君将淼淼救出来~ 第101章 感恩的心,感谢暴君将淼淼救出来~ 百姓间的大风向不好变。 即便这两人已经改变了想法,也无法凭两张嘴说动所有人。 很快,他们的声音就被淹没在了茫茫人海中。 所有人,都因为凤凰金身的碎裂开始胡言乱语,更有戾气大的在拿事儿。 即便隔得远,迟淼也很容易听到了外头的闲言碎语。 他的脸色更差了。 李云竭和周向禹则双双勾起唇,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得意。 金身碎裂,不比百鸟攻击更有说服力? 有句话叫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养鸟人全部失踪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不是照样将所谓的真凤降世踩在脚底了? 他们倒要看看,这迟淼该如何应对! 堂内,迟淼被帝王牵着,规规矩矩地将礼全部行完。 他掌心渗出薄汗,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过。 “礼毕——” 住持走上前,表面看着迟淼说话,实则余光一直在瞟金身碎片:“怪事,怪事。这凤凰金身在凤临寺上百年了,怎会无缘无故碎裂呢......” 迟淼沉默着不作声。 反倒身旁忽然传来李摇风的声音:“朕记得,这金身是用纯金雕刻而成。” 住持:“回皇上,是的。” 李摇风:“那朕为何看到了旁的东西?” 闻言,迟淼和住持一起仔细望向神龛。 那神龛底座内,凤凰金身的碎片确实是金灿灿的,但在一片金灿灿中,却隐约露着一道似红非红的东西。 “那是何物?”住持也一脸纳闷。 迅速有个小和尚上前,小心翼翼地拨开碎渣,将那东西拿了出来。 那竟然是一条极长的尾羽! 尾羽通体为晶莹的赤色,仔细望去,赤色中还掺杂着金色的纹路。 “这难不成是...这...” 住持双手捧着那尾羽,激动到浑身都在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迟淼茫然地扭头望向李摇风,声音极轻:“这是凤凰尾羽?世间当真有凤凰?” 李摇风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朕说有,便有。” 迟淼恍惚了一瞬,想起来李摇风在马车上说的那句:凤临国的皇后是不是真凤,从来都是皇帝说了算。 他是不是真凤,也是李摇风说了算呗...... “看来真凤真的降世了啊!!” 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声:“赤羽都现世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百姓之间出现了一阵很短暂的停滞,而后又轰然炸开。 风向瞬间转变,百姓们全都热泪盈眶,高声呼喊皇后万岁。 门外,李云竭愣住,满脸惊诧地问向周向禹:“你怎么办事的?凤凰金身内为何会有赤羽?” 周向禹的神情也很是茫然:“臣都是按照王爷说的做的啊...臣也不知这赤羽何处来的!” 李云竭冷哼一声:“一根赤羽便想将金身破碎这页掀过去,可笑。” 话音落下,那人群中便忽然爆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哭叫。 众人定睛望过去,赫然发现,竟是那刚刚跪求迟淼将第一碗水给她的妇人。 此时她瘫坐在地上,疯狂摇晃着怀中的襁褓:“儿啊!我的儿啊!啊!!!” 李云竭唇角一勾:“好戏来了。” 妇人双眼通红,崩溃地大哭:“我儿!我儿喝了那碗水后便没了呼吸啊!老天啊!!” 她倏地伸手,直直指向正堂的方向:“什么真凤降世!全是假的!我儿被他害死了啊!!” ——刚回过神来的迟淼再一次陷入了迷惘。 好大一口锅,扣头上怪疼的。 百姓们十分容易被带偏。 他们本就对迟淼的真凤身份存疑,这会儿见到这局面,更是迅速转变态度。 笃定迟淼不是真凤的人,现下也更为坚定了些。 “我就知道!他不是真凤!” “对啊对啊!真凤怎会如此对待子民!” “骗子!” “骗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百姓们群情激愤的时候,四周忽地传来了阵阵簌簌声。 李摇风微微侧脸,拽着迟淼的手,将他带到门口,面向外头的所有人。 看到皇上出来,百姓们全部闭了嘴,不敢再开口。 “淼淼,你看,”李摇风忽然低声开口,“他们都认为你是骗子。” 过往种种难堪的画面浮现在眼前,空气瞬间凝固。 迟淼眼神恍惚,喃喃出声:“我不是骗子......我没做错什么...” “你不是骗子,你没做错任何事,”李摇风温声道,“但朕今日想要你明白,” “你若还躲在深渊内逃避,所能见到的人或物,都会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你。” 迟淼感到一阵眩晕,脑子轰地炸开,心脏开始狂跳。 四周的簌簌声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 视线内,出现了许多只五彩斑斓的小鸟。 它们在空中盘旋,鸣叫,逐渐靠近凤鸣寺。 不远处,周向禹惊讶开口:“王爷,百鸟来了,它们看上去...好像很暴躁。它们...它们似乎要攻击皇后!” 李云竭阴沉道:“真是天助我也。” “淼淼,”李摇风忽地转身面向他,双手扒住他的肩膀将他转过来,盯着他的眼睛说,“凤凰金身碎了,百鸟也朝着你飞过来了,你若害怕,便只能任由它们伤害你!” 迟淼只感觉,胸口仿佛被勒住一样。 空气安静的他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周围的一切迅速开始虚化。 他的眼中只留下了李摇风。 迟淼眨眨酸涩的眼,脸上的神色沉默又悲哀。 像是求救,又像是控制不住的坠落。 他能看到李摇风薄唇一张一合,似是开启了慢动作一般。 他能感觉到有人在紧紧握着他的手,源源不断的热度从掌心向他传递,一路暖进了心底。 他能听到自己脑海中有一句话在不断回响。 “相信他,跟他走。” 缓了许久,迟淼终于伸手揉揉眼睛,猛地扭头,冲外头的所有人,大声喊: “我不是骗子!” 这一句喊出来,迟淼的眼角滑落下一滴泪。 他倔强地将眼泪憋回去,再次喊道:“我什么都没做错!你们凭什么说我是骗子!” 迟淼又望向百鸟:“你们敢啄我,我就把你们的羽毛拔了!全烤熟!” 四周攻向他的飞鸟,忽然在空中停了下来。 继而,它们开始绕圈在空中盘旋,叽叽喳喳地乱叫。 顿时,现场鸦雀无声。 百姓们一个两个全都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看他。 李摇风长长地吸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有几分释怀。 太好了。 迟淼终于、终于愿意握住他的手,让他将迟淼从深渊中拉出来了。 第102章 盒饭热好了,商国公请~ 第102章 盒饭热好了,商国公请~ 那些色彩艳丽的小鸟们开始向后飞,似乎想逃离凤临寺。 可谁知,凤临寺后,却响起了一道道尖厉的鸟鸣声。 众人齐刷刷望过去,却见不知从何处飞来了数不尽的大鸟。 那些小鸟几乎在瞬间就被大鸟们捕食了个干净。 迟淼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呼吸,急忙向帝王靠了靠,低声问:“怎么还有红隼啊?” “特殊训练的,可低空飞行,”李摇风笑眯眯地望着他,眼中尽是宠溺。 迟淼:“哦...” 李摇风一个手势,那些红隼便停下了进食的动作,转而飞到两人面前的台阶上,齐刷刷立了好几排。 “赤羽现世。” 李摇风牵着迟淼的手,一级一级往台阶下迈步。 每一层台阶,他都会说一句,声音低沉,威严感十足。 “红隼倾护” “百鸟敬畏皇后。” “种种此般,足以见得,当今皇后便是真凤!” 还没等百姓们反应过来,李云竭忽地远远道:“皇上只说这些,怎不说凤凰金身破碎,福水害死婴孩,百鸟攻击呢?” 周向禹紧随其后:“皇上此话,是否太过武断了些?人命关天......” “商国公竟还知道人命关天?”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随着话音,青魂提着个木盒慢慢走出来,边走边说:“臣奉旨查案,正巧查到这妇人怀中的婴孩,早在昨日便已死亡。” “商国公暗中给这妇人多少好处,她竟敢在飞鸣礼上栽赃皇后啊?” 周向禹脸色一沉:“区区侍卫,凤临寺也是你胡言乱语的地方?” 青魂耸耸肩:“京都仵作不少,想验出婴孩究竟何时死亡,还是很简单的。” 周向禹嗤笑一声,显然十分有恃无恐:“空口白牙污蔑,你有何证据?” 青魂微微一笑,朝李摇风的方向行了个礼,“皇上。” 李摇风笑着一摆手,陆缺便吩咐人搬来了两张椅子。 迟淼好奇地跟着他坐下来,脑子里还在琢磨。 竟然真的有好戏看! “商国公想要证据啊?”青魂道,“那便让臣的下属来给商国公证据。” 倏地,从房顶上跳下来一个暗卫,他踱步到李摇风面前,将胸前的东西掏出来,呈上前。 “皇上,这是商国公给凤临寺住持的银票。” 迟淼“!!!!” 李摇风随手将银票递给迟淼,继而故作不解地道:“为何?” “商国公要住持在凤凰金身上动手脚,以此破除真凤降世一说,都乃臣亲耳听到。”南吕道。 “皇上!老僧从未做过此种大逆不道之事啊!老僧冤枉啊!” 住持扑通一声双膝下跪,哭诉着反驳。 周向禹比他平静的多:“几张银票,便想将罪名嫁祸给我?” “商国公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青魂叹口气,“亲耳听到的,商国公都能诡辩?” 周向禹:“子虚乌有之事!我自然问心无愧!” 青魂咂咂嘴,将手中木盒打开,一板一眼地道:“臣遵循陛下旨意,驯养了一批小隼,可昨日,它们却被弓弩击落。” “京都之内,只有您的碧山军有弓弩啊?” 周向禹一顿,脸上冒出虚汗,下意识地瞟向李云竭。 李云竭紧紧蹙着眉,没看他。 青魂:“劳烦商国公解释解释?” 周向禹咬着牙:“碧山军在操练,谁知弓弩射到了何物!!” 这时,沉默已久的李摇风终于开口,一句话便将事情扭转到了另一个层面。 “商国公此话的意思是说,碧山军做的错事,商国公不准备负任何责任了?” 此话一出,连李云竭都呆了一瞬,而后神色复杂地埋下头。 糟了。 周向禹今日怕是在劫难逃。 他必须要保住自己了! 周向禹脸上血色尽失。 那些红隼怎么会是李摇风的...那不是李星碎的吗? 袭击当今皇上圈养的红隼,和刺杀有何区别? 此等大罪,他若是应下,便得死。 他不应,或许还能活! 想到这儿,周向禹狠狠点下头:“碧山军做的事与臣无关!臣也是被牵连的!皇上明察!” “好,”李摇风懒懒地倚在椅子上,忽地轻笑一声,“都听到了吧?” 青魂及时接过话:“碧山军,你们的首领被商国公所害,如今,他又为了保命出卖你们,跟着这样的主子还有何意?” 马蹄声响起。 碧山军八十八人,皆骑着高头大马,从凤临寺另一侧绕出来。 待看清带头之人,周向禹如遭雷击,跌坐在地上,满脸都是不敢相信。 “徐高?你怎么会...我不是早就杀了你吗!?” 徐高冲他挑眉,憨厚的面容却多了几分杀意:“周向禹,你说只要我跟你入宫,你就会在皇上面前保下我,结果呢?你根本就是要杀我,保自己的命!” “你在御书房与皇上请罪之时,青侍卫便来了天牢,用一易容过的死囚将我换了出来!” 周向禹颓然栽倒,脸上尽是绝望。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任何辩驳的可能。 前碧山军首领的亲口指控,比任何人证物证都能令人信服。 片刻,周向禹忽地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往李云竭的方向爬,边爬边说:“王爷!臣都是奉命行事啊!王爷救救臣!王爷!” 李云竭缓缓抬起头,双目里的杀意像刀片般锋利。 他忽地从袖间翻出一柄匕首,在周向禹脖颈间狠狠划过! 周向禹双眼瞪得大大的,嘴唇微微翕动,艰难地喘息几声,最终无力倒下。 李云竭迅速将匕首一扔,恭恭敬敬向李摇风行礼。 “此等心狠手辣之徒,必杀之!臣弟愿为皇兄除掉祸患!” 李摇风别有深意地望着他,眸中划过道道幽光。 迟淼咽咽口水,忽地小声说:“皇上,你的目的是要碧山军对吧?那现在碧山军归顺你了,周向禹也死了,是不是目的就达成了?” 李摇风将目光落到他脸上,温柔笑笑:“坐实你真凤身份,收服碧山军,除掉周向禹,确实都成了。” 迟淼一呆:“还有?还有别的目的?” “朕要毁掉李云竭这五年来得到的所有民心,” 李摇风低笑一声,“而且...已经成功了。” 第103章 磕到小傻凤了,真是罪大恶极~ 第103章 磕到小傻凤了,真是罪大恶极~ 迟淼盯着他,粉润的唇微微翘着,脸上尽是呆傻。 他觉得,经过这么久以来李摇风的熏陶,他的智商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飞鸣礼目前为止发生的所有事情,他也都明白了。 可为什么!他还是想不通! 李摇风究竟什么时候针对李云竭了!? 不过下一秒,事情的解释,就摆到了他面前。 “杀杀人啦!!” “啊!!!!” 百姓们做鸟兽状四下散开,惊恐地迅速向两边跑。 有些年迈体弱的老人,被撞得晃悠几下,差点儿没摔在地上。 迟淼噌地站起身:“皇上!那边!” 李摇风只一伸手:“青魂。” 青魂远远点头,和赶过来的南吕徐高一道,飞快钻进人群中,安抚百姓。 龙武军在外围护着整个凤临寺。 有个百姓跑出来后,见到面前密密麻麻的龙武军,忽然就钉在了原地。 “这是......” 百姓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军队,被震惊到说不出话。 “你们都是朕的子民,都是凤临国的子民,”远处响起帝王冷静的声音。 李摇风朝迟淼伸出手,凤眼狭长,薄唇含笑,举手投足间更是带了几分冷傲。 迟淼毫不犹豫搭上他的手。 帝王牵着他,一步一步向外走。 “龙武军是朕的军队,更是护着朕子民的军队,” 李摇风一字一顿:“皇后乃真凤降世,从今以后,朕会与朕的子民一般,以真凤为尊!”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连迟淼都惊住,半晌没回过神来。 帝王这句话,似乎还有更深的含义。 但以他现在懵成一片的脑子来说,什么都想不出来。 反倒是那些百姓安静了一晌,突然全部下跪,高声呼喊:“皇上圣明!” “帝后情深,万民之福!!” “真凤为尊,凤临国必定得上天庇护!” 看着眼前这一幕,迟淼的眼眶不由得湿润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原来...让李云竭失民心,并不一定代表,一定要让他做坏事。 还有个方法。 ——让自己得民心。 很明显,李摇风就是用的后者。 恐怕这场飞鸣礼之后,天下百姓不会再骂他是暴君了。 “皇上......” 迟淼忍不住深深地凝视着他,更是本能地朝人靠了靠,软着声音说:“我觉得你好厉害。” 李摇风看他一眼,笑着凑近:“你夫君厉害的日子还在后头。” 迟淼“......” 他无声地拽紧了帝王的手,慌忙低下了头。 余光忽地瞟到,一只漂亮的小鹦鹉,落在他脚边,小心翼翼地朝他挪挪爪子。 迟淼惊讶地蹲了下来,指尖递向鹦鹉。 鹦鹉乖巧地让他戳戳头,又朝他挪了两下,小脑袋在他鞋上蹭啊蹭。 迟淼:“哇!?皇上,它们好像不是要啄我!” 李摇风也讶异地扬了扬眉。 很快,一只又一只小鸟接踵而至,有鹦鹉,有麻雀,还有其余鸟类。 它们全部停在迟淼身边,将他和李摇风围了起来。 而那些红隼见到后来的这些小鸟也没有捕食,两批鸟类之间莫名有一种诡异的和谐氛围。 迟淼喃喃道:“它们好可爱...皇上,我们是不是误会它们了?” 李摇风摇摇头,压低声音:“这些很明显不是豢养的鸟儿。更像是...从山野间自己飞来的。” “难怪现在才飞到啊...”迟淼好奇地戳戳这只,拨拨那只,与众鸟玩得不亦乐乎。 “淼淼,快看戏。”李摇风道。 迟淼:“哦!” 他急忙起身,顺着李摇风的目光望过去—— 那些红隼似乎进食差不多了,此时已经从台阶上飞了起来,转而在众人头顶飞快盘旋。 属于猛禽的那股气势渐渐溢出,压得众人都有些心悸。 这些隼吃了小鸟之后,好像一下子被激发了血性一般,鸟鸣声愈发刺耳。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些红隼迅速攻向不远处还跪在地上的李云竭。 几十只红隼的攻击性相当强,但李云竭也反击的很快。 他手中的匕首,瞬间便斩了两只红隼! 迟淼嘴巴越张越大,眼见下巴都要掉下来。 李摇风还有这一招呢!? 倏地,下巴上落下一只手,将他的下巴往上托了一把。 “失态了皇后,”李摇风的声音内含着笑意,“明日,天下百姓岂不是该认为真凤是小傻子了?” 迟淼舔舔嘴唇,扭头:“你才是小傻子!” 李摇风一愣,哭笑不得地道:“真不错,现在都敢骂朕了。” 听到这话,迟淼也懵了一懵。 他怎么...现在都敢这么和李摇风说话了... 这要是以前,别说呛李摇风两句,连回他的话都战战兢兢的。 难不成! 迟淼一脸期待地问道:“皇上,你觉得我涨十个胆子了没有?” 李摇风:“朕觉着不止十个。” “诶?嘿嘿!” 迟淼开开心心地将头搭在李摇风肩上,笑眯眯地说:“皇上!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李摇风只温柔地看着他,没作声。 这头两人甜甜蜜蜜,那头李云竭被红隼啄的灰头土脸。 红隼的攻击还是太快,即便他武功高强,也一不留神被红隼将衣袍啄了个洞。 见差不多了,李摇风清清嗓开口:“离奇,红隼怎会忽然攻击成安王?青魂,去帮帮王爷。” “是。” 青魂带着一小队侍卫上前,将红隼全部赶走,又扶住李云竭:“王爷,您没事吧?” 李云竭气急败坏地瞪他一眼:“无事!” 他又强忍愤怒下跪,对李摇风磕了个头:“臣弟先告退了!” 李摇风:“退下吧。” 李云竭气势汹汹地绕开一大堆人,自己上了匹马,绝尘而去。 “哈哈...” 某小傻子笑开了花:“他今天丢脸丢大了!” “开心了?”李摇风含笑问。 “嗯!很开心!今天真的很开心!” “那便好。” 吩咐青魂处理剩下的事情后,李摇风便带着人去了庙中一间,特意为两人准备的房间内。 坐了一天马车,又看了好几场戏,迟淼确实有些疲惫。 一进屋,便迫不及待往床榻跑。 结果,就被床榻磕到下巴,嗷的一下哭出声。 李摇风吓一跳,急忙上前。 迟淼捂着自己下巴,疼的脸都红了,还在吐字不清地冲李摇风告状。 “呜...这床...一点儿豆补软...!” 李摇风又气又笑。 气迟淼也不试探一下便自己往床榻上扑。 笑迟淼这副模样又好笑又可怜的。 “还不承认自己傻?” 李摇风将他的手扒下来,温柔地替他揉着下巴:“哪有人像你似的,不熟悉的床也敢往上扑?” 知道自己出洋相了,迟淼有几分不好意思,但却依旧理不直气也壮。 “那补能怪我!我怎么知道这床榻这么硬!” “是是是,”李摇风笑道,“磕到凤临国的小傻凤了,当真是罪大恶极。” 疼痛减轻了不少,迟淼便张口说:“那倒也不至于罪大恶极。我这人,心地善良!” 李摇风动作一顿,低下头,在他下巴上吻一口:“心善和傻,不冲突。” 迟淼“......” 他眸光清润,定定地注视着李摇风的眼睛,心内麻酥酥的。 李摇风好像...很喜欢亲他。 他也不觉得很难接受。 这是李摇风喜欢的事吗? 那... 迟淼忽地主动探着头,回吻了李摇风一口。 而后垂头,脸颊染上一抹红晕,手也不知所措地交叉在了一起,整个人都怔住似的。 李摇风惊讶到愣了好几秒。 迟淼又偷偷瞄他一眼,谁曾想正好碰上他的眼神。 下一秒,一个炽热的吻便落了下来。 迟淼没有如往常一般想挣扎。 他努力地学着换气,学着将胳膊搭在对方脖颈。 帝王温热的手掌锢在他腰间,热意竟好像透着华服传到肌肤一般。 这次的吻似乎与往常都不同。 迟淼很明显的没有将人往外推,而是尽力迎合着。 察觉到迟淼的顺从,李摇风只觉得满足。 满足到心脏都在刺痛。 他啊...这辈子,都要被这只小傻子套牢了。 第104章 小道士刚下山,就被温温毒了 第104章 小道士刚下山,就被温温毒了 庙外丛林间。 那白衣的年轻人摘下斗笠,随意找了块儿干净地方坐下来,从怀中掏出几个铜板,自己开始念念叨叨。 “迟淼...嗯,生辰八字对的上,命格也对。” 他又笑盈盈地将铜板收起来,咂咂嘴:“真没想到,三百年了,真凤终于降临凤临国了。” 四周有些山野小动物看到他,都好奇地停在原地打量。 抱着松子的小松鼠跑来跑去,松子不小心掉下来,砸在年轻人头顶。 “嘶!” 年轻人摸摸头,白了树杈上的松鼠一眼:“干什么!我又没说错。” 他又自言自语道:“啧,凤临国第一位男后啊...无论从何处算来,都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个。” 啪嗒一声,一个野果掉到他面前。 小松鼠似乎在道歉似的,扔下野果便窜进树丛间,消失不见。 年轻人笑眯眯捡起野果,随意擦了擦便放进口中咀嚼起来。 “谢了啊~” 他拍拍衣衫站起,正准备离开,却忽然动动耳朵。 脚步声,有人? 他猛地扭头,却见一背着药筐的俊美公子从树后走出。 “你是何人?偷偷摸摸在做什么?” 温亦情淡淡瞥他一眼:“采药。” 年轻人手指指肚碰触点点,忽地道:“你说谎,卦象上说,你是来看心上人的!” 温亦情一愣,视线上下打量对面的人。 此人的姿态很是悠闲散漫,穿着一套一尘不染的白衣,却不太合身。 生的...还凑活。 算得上英俊,但不是他会多看一眼的类型。 “喂,你怎么不说话?你心上人是谁啊?” 年轻人好奇地走过来:“卦象上说,你心上人是个养尊处优的人,将来还可能封官拜相,是谁啊?” 温亦情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和你有关系?” “交个朋友嘛!” 年轻人笑嘻嘻地冲他一抱拳:“在下凌书!” “温亦情。” “这名字好听,比我的好听!” 凌书踮脚瞅瞅温亦情身后的药筐:“温公子,你是不是很思念你心上人啊?” “那凤临寺人山人海的,你能看到吗?” “自然能,”温亦情眉眼寂寂,看着无端有些落寞。 “相识即是缘分!” 凌书十分自来熟地道:“要不我为你两人算个卦,算算你们将来怎么样?” 温亦情:“不必。” “好吧...” 凌书嘴上这么说,手心的铜板却开始转了起来。 温亦情神情一凛,抓着药筐的手忽然抬起,在凌书眼前一挥。 凌书愣了一瞬,闭上眼睛,直直倒了下去。 “无礼。” 温亦情蹙着眉,低声道:“随意给人算卦,便试试我刚研制的药吧。” 说完,他也没管凌书死活,绕过他再次走向丛林深处。 总归只会昏睡片刻,无大碍,算是他这年轻人个教训。 不经过人同意便给人算卦,实在不驯。 他刚走没多久,不远处的树上便跳下一个暗卫打扮的人。 夜色渐深了,他身着夜行衣,竟无一人看到他。 南吕走到凌书面前,俯身诧异地上下打量他几眼。 此人似乎有些本事。 若能将他带回凤临寺,给皇上皇后解解闷也算好的。 何况这人就这么倒在这里,万一遇到猛兽岂不是尸骨无存? 这样想着,南吕便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扛在肩上,快步回了凤临寺。 百姓已经散去了不少,此时只有一些还在等着接福水的。 青魂刚处理完外头的事,一回房,便见南吕扛着个人。 两人对视上,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青魂面色复杂:“南吕啊...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勾当了?” 南吕一脸黑线,将肩上的人放在床榻上,转身道:“在庙外见到他给温神医算卦,觉着有几分本事,便带回来了。” 青魂:“那也没必要将人迷晕吧?你真没有非分之想?” 南吕:“首领,属下在你心里是这种人?” “孩子大了谁知道呢......”青魂轻咳两声,又严肃地板起脸。 “他是不是惹到了温神医,被人下药了?” 南吕点点头:“是。” “啧,生的倒是周正,就是年纪不大,”青魂也没太在意。 随意说了两句便转身离开:“那你今夜看好这小道士,等他醒了再带他见皇上皇后。” “是,属下遵命。” 第105章 深藏不漏顺风耳之——云州段氏 第105章 深藏不漏顺风耳之——云州段氏 这一觉,凌书从天黑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纳闷地环视一番房间。 昨日他被那背药筐的温公子下了毒,应该还在山上,怎么会在这儿呢? 凌书皱眉想了想,忽地惊呼一声。 他在凤临寺啊! 凌书迅速摸摸身上吃饭的家伙,确认它们都在,便起身下榻,准备开门溜出去。 谁知刚下榻,他便看到右侧墙上倚着一穿夜行衣的男人。 那男人戴着面罩,双臂在胸前交叉,一柄长剑夹在里面,正闭着眼睛睡觉。 凌书悄无声息地靠近来人,嘴角勾起狡黠的笑容。 “相逢即是有缘啊兄台......我来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差一寸便要摘下面罩了,凌书的手腕忽然被抓住,那男人也睁开了眼。 “小道士,摘救命恩人的面罩,是你报恩的方式吗?” 凌书干笑两声,讪讪地抽回手:“那兄台救了我,我给兄台算一卦,咱们就算扯平了呗!” “我不看到你的脸,怎么给你算卦啊?” 南吕不以为意,随口说:“算卦对我而言,不过是无趣时消遣的东西,我根本不会当真。” “诶?” 凌书不乐意了,反驳道:“算卦的确实骗子很多,但我不是,你不要一概而论啊!” 南吕沉默片刻,微微扬起下巴:“我不管你是真会算卦还是江湖骗子,能逗得皇后娘娘开心,便是本事。” 凌书“......” 他垂下头,自己转身走到桌前的椅子上坐下,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位兄台,不是什么人都能被算卦的,你明白吗?” 南吕:“不明白。” 凌书没作声。 他能给所有人算命,包括当今皇上,但唯独不能给迟淼算。 那是老天都在庇护的真凤,他敢算,便一定会被反噬。 想想那凤凰金身,想想那百鸟,那就是他的下场啊! “反正我不能给皇后算,要么你杀了我算了。” 凌书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我就抗旨不遵了,怎么着吧!” 南吕缓步走上前,手中长剑慢慢搭在他脖颈上,可剑却并未抽出来。 他忽然问:“你叫凌书?” 凌书一愣:“你怎么知道?那你叫什么?” “南吕。” 凌书弯唇:“假名字!你这是后来旁人赐给你的,你有自己真名!” 面罩后传出一声低笑:“难怪温神医要给你下毒,你这见谁都算个卦的毛病,确实讨人嫌。” “那你放我走吧兄台...” 凌书小心翼翼地瞟了眼颈边的长剑,满脸讨好地道:“我只是个山野之人,没必要硬揪着我不放吧?” “能让皇后解闷的人多了去了,为何一定要我去啊?” 南吕不为所动:“只遇到你了。” 凌书:“赖上我了还?” 南吕点头:“对。” 凌书无语。 他不过就是好奇来看看真凤而已。 怎么现在想走还走不得了! 倒霉,十分倒霉! “行吧,但我有个要求,” 凌书一本正经地道:“你告诉我你真名,然后把面罩摘下来让我看看,我就答应你。” 南吕却沉默了下去。 他们做暗卫的,没有正式理由,不会将面罩摘下来。 在京都,在皇宫这些年,十七潜行卫只有内部兄弟互相见过对方。 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如今这小道士却提此要求,当真是难办。 “不行吗?” 南吕淡淡开口:“我可以告诉你真名,但恕我不能摘下面罩。” 凌书惋惜地扁扁嘴:“好吧好吧,那就算了~” 他期盼地等着南吕开口。 “我叫段以澜。” “姓段?”凌书手指飞快动来动去,霍地起身,不敢相信地喊道,“你是云州段氏...” 南吕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威胁道:“你若再口无遮拦,我保你不能活着离开!” 凌书闭了嘴,眼珠子滴溜溜地在人眉眼间转来转去。 云州段氏啊! 那可是云州城的首富啊! 可惜段氏在二十年前被仇家寻仇,全府上下无一活口! 名下财产全数被皇室收缴,从此云州第一商贾之家销声匿迹,再也无人敢提起了。 没想到段氏还有活口留在世上,而且就在他面前! 凌书小心翼翼扒下他的手,放轻声音说:“兄台...别杀我灭口啊...我也是不小心知道的...” 段氏遗孤在皇帝身边,难不成是想伺机复仇? 毕竟当初段氏的灭门,很多人都说是皇室为了段氏财产下的手。 完了,他知道了这么大一个秘密! “不该问的别问,”刀鞘在凌书脸颊点了点,南吕低声道,“取得皇后信任,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 凌书咽下两口口水,惊慌失措地点了下头。 以后再也不见谁给谁算卦了。 真到了威胁到性命这一步,他还是害怕。 谁都不想脑袋掉。 “当然,你也可以将我的身份告诉首领,告诉皇上,但你要想清楚,他们会信你一个江湖骗子,还是信我。” 凌书苦着脸:“大哥,咱别打打杀杀的吧!我绝对当什么都不知道!你放心!我不和自己的命过不去!” 南吕满意地将剑收了回来。 凌书松了口气。 他确实没办法告发。 就算告诉所有人这暗卫是当年段氏遗孤,也没有任何用。 算卦不能作为证据。 而且同当今皇上说,段氏还有遗孤在世,不是打皇家的脸吗? 那他就更活不长了! “跟我走,我带你去见皇后。” 凌书哭丧着脸跟上去。 他这是做的什么孽哟...... 第106章 贫道发现,这位公子会断子绝孙 第106章 贫道发现,这位公子会断子绝孙 听说南吕寻来了一个会算卦的小道士,迟淼瞬间腾起兴趣,早膳刚吃完便忙不迭地催将人带过来。 李摇风无奈地道:“你先去见,朕还有事与青魂商议。” “哦!”迟淼冲他挥挥手,“那我看看那小道士,你忙你的!” 李摇风笑着亲在他唇边:“朕不知这道士长得如何,但你若是敢用第一次看温亦情的眼神看他,朕便拧了他的脑袋。” 迟淼一激灵,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角。 怎么最近开始跟他翻旧账了! 那时候他以为那是主角受,才一直盯着看的! 这道士他又不认识,才没兴趣。 李摇风摸了摸他的头,转身离开。 迟淼冲他离开的方向撇撇嘴。 切。 他现在不怕了! 他算是发现了,李摇风就嘴上能耐。 说什么要他好看,要他想清后果之类的话,实际上什么都没做。 明明就是吓唬他! 而他已经聪明到能反应过来了,自然不会和以前似的被吓到! “皇后娘娘,南吕求见。” 门外传来南吕的声音,迟淼急忙轻咳一声,正儿八经地坐好:“进来吧!” 门被推开,南吕走在前面,身后跟着那个小道士。 一个一身黑,一个一身白,倒是有几分莫名的搭。 “你就是南吕口中的小道士啊?” 迟淼好奇地将凌书看来看去:“果然年纪不大!” 凌书此时还没太回过神来,只能先守规矩行礼:“参见皇后,贫道凌书。” “哦~南吕说你会算卦,算的还特别准,真的吗?” 凌书:“贫道只是略知一二,混口饭吃......” “那你能给......”。 迟淼眼珠转了转。 给自己算卦就算了。 这人若真有本事,会算,他听了这人的话,无论好坏都会胡思乱想。 若没本事,不会算,那听着也没什么用。 总归是找乐子,随便给谁算都是一样的。 于是,迟淼说了一句:“你给南吕算个卦吧!” 南吕“......” 凌书“!!!!” 他们俩默默对视上,眼中皆是震惊。 任谁都没想到,这皇后竟然不给自己算,也不给皇上算,要给一个暗卫算! 凌书抿起唇,在心内笑了一声。 太好了。 正巧他对这段以澜很好奇,皇后让他算,不正是顺理成章!? 若他借着算卦将南吕身份说出来...... 能逃! “皇后娘娘,臣并不需要...”南吕下意识拒绝,却被迟淼摆摆手制止。 “哎呀,玩玩嘛!反正也无聊~” 南吕噎了回去,默默垂头,死死盯着凌书的后脖颈。 若此人敢多说一句话,他的长剑必抹了此人脖子! 感觉到后颈凉嗖嗖的,凌书忍着惧意,慢慢悠悠地开始说了起来。 “这位公公子...英俊潇洒,绝非池中之物...有朝一日,必得扶摇直上,为官为将。” 迟淼:“喔!” 凌书:“虽年少时吃了不少苦,但只要在在正路上走,将来定是大富大贵!” 迟淼:“哇!” 南吕翻了个白眼,默默移开脸。 这几句废话,说谁不一样? 也就皇后还当真了。 “还有吗还有吗?”迟淼兴冲冲地问,“缘分方面呢?子嗣方面呢?” 凌书回头看南吕一眼,破罐子破摔地道:“卦象表明,这位公子以后会断子绝孙。” 南吕“......” 迟淼愣住,笑容略微僵硬。 这...这... 断子绝孙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略带有几分贬义的话。 这道士也不怕惹恼南吕,真敢说啊...... 见气氛太诡异,迟淼只能出来打圆场:“哈哈哈...南吕你别当真,这种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对不对!” 南吕抱拳行礼:“皇后说的是,臣自然不信。” “那就好那就好...”迟淼掩饰地拿起茶盏,抿了一小口茶,偷偷看南吕的反应。 早知道不让这小道士算卦了,这下可真是尴尬住了。 别人算卦都是挑好听的说,这人倒好,上来说人断子绝孙! “淼淼!淼淼!”门外忽然传来鹤竹的大嗓门,“淼淼!我来找你玩!” 迟淼简直老泪纵横。 鹤竹可真是个好孩子!总是在关键时候救他! “快迎鹤少爷进来!快!” 南吕:“是。” 鹤竹快步走进来,见房中气氛离奇,忍不住问:“这是怎么了?这是谁啊?” 闻言,凌书抬头望向对面的鹤竹,忽地一怔:“你......” “小道士,你认识他吗?”迟淼开口问道。 凌书摇摇头:“不认识。但我认识他的心上人。” 鹤竹呆呆地张开嘴:“你认识温大哥?” “他昨日来了凤临寺,来看你,我与他在山间遇到,” 凌书实话实说:“我被他下药毒晕,后被南侍卫所救。” 鹤竹眼睛陡然睁大:“温大哥来看我了!?他怎么不和我说啊!我去给他写信!” 说完就跑,一秒都不含糊。 茶杯定在唇边,迟淼嘴角微抽。 说好的来找他玩呢! 不过竟没想到,这小道士还认识温亦情。 “你先回去休息吧~” 迟淼笑盈盈道:“若我唤你,你要来哦!” 凌书咬咬牙:“是。” 命暂时保住了,凌书也出了一身冷汗。 南吕倒是悠哉的很,提溜着他衣领便将他提回房间:“帝后在凤临寺这七日,你便留在这里,待帝后离开,我放你走。” 凌书蔫蔫儿应声:“知道了......” 他又道:“我要吃饭,还要沐浴。” 南吕:“可以。” 凌书:“这是谁的房间,我这几日都要住在这里么?” 南吕:“我的房间。不愿住我可以让你头身分离,分别在不同房间。” 凌书“......” 真是吓死道士了。 * 屋内,李摇风站在窗边,顺着敞开的窗户,望向了远处的山川丛林。 他还需要和迟淼在这里留上几日,那不如趁这几日,带迟淼去那边逛逛。 脚步声传来,青魂走近行礼:“皇上,您唤臣,是有吩咐?” “青魂,你信天命吗?” 帝王的一句话,让青魂整个人都茫然了。 他诧异地问:“皇上何出此言?” 李摇风嘴角轻扬,侧头:“你可知,昨日飞鸣礼上的百鸟,不是朕安排的。” 青魂不由一愣:“您说的是攻击皇后的那批百鸟,还是后来归顺皇后的那批?” “前者攻击皇后,确实在朕意料之中,但意料之外的是,它们会被皇后吓住,未曾敢真的靠近。” 青魂一脸愕然:“您只安排了赤羽和红隼,并未安排百鸟,难不成......” “只有真凤能压制百鸟,也只有真凤能让百鸟奔赴而来,主动归顺。” 李摇风轻轻叹息一声,带着些许欣慰了然。 “皇后...就是那只独得上天庇佑的真凤。” 第107章 我们淼淼有个超厉害又超好的夫君~ 第107章 我们淼淼有个超厉害又超好的夫君~ 青魂当场愣住,瞠目结舌。 凤临国人,都会被从小灌输真凤降世这个信仰。 所有人都知道真凤对这片土地的意义。 只是还是那句话,若信仰一次一次被否定,期盼一次次落空,百姓的心里也会渐渐对这件事失去期待。 可是在今日,当朝皇帝却告诉他,告诉天下人——真凤降世,是真的! 这无异于将一块儿大石头扔进平静无波的湖中。 激起千层浪,波涛不绝。 “您昨日便已发现了...”青魂心内震撼不已,“所以您才当众宣布,您会与天下人一样,以真凤为尊?” “不,”李摇风却摇摇头,坚定地说,“飞鸣礼,虽是李云竭想针对皇后而设下的局,却也是朕顺势而为,验证心中猜想最合适的机会。” 青魂只觉得心惊肉跳,愣了好几秒都没有反应过来。 “尚寝局那两个宫女被天雷劈死之时,朕便怀疑,是否真有真凤降世之说。” 李摇风慢慢扭头,直直地注视着他:“时机是要等的。” 青魂:“那臣想知道,若昨日那百鸟真敢攻击皇后,您岂不是......” “你可知朕这段时间筹谋了多少事?” 李摇风似是有几分疲惫地叹息一声:“朕步步为营,让李云竭走投无路出卖周向禹,让飞鸣礼上意外频发,让百姓们被传言左右...” “所有,所有一切,朕都是想让皇后在飞鸣礼上说出那句话。” 青魂心神恍惚:“您想要皇后勇敢起来,对吗?” 李摇风缓缓点头。 青魂只觉得思绪模糊,无法正常思考。 他知道皇上对皇后不一样,也知道皇上很在意皇后。 但他不知道,帝王用情至深,能到这个地步! 古文中,有写某些昏君,为博爱妃一笑,会做出些丧心病狂的事情。 最终失了天下丢了命。 可李摇风却能在哄着皇后开心,哄着皇后勇敢起来的同时,将江山牢牢握在手里。 除掉障碍,除掉威胁,还能和皇后甜甜蜜蜜两不相冲。 刨除当今皇后什么都不懂,无法参与政事的原因外,便只有帝王的能力了。 青魂慢慢低头,恭敬而又庄严地重重磕了个响头。 “皇上乃真龙天子,雄才大略,臣...佩服。” 李摇风只轻笑一声,带着些许无奈:“青魂,吩咐下去,朕想和他出去走走。” “是...” 青魂起身,慢慢退了出去。 直到门外,他才抬起头,长长地吐了口气。 他不由得在想,当今皇后能如此得帝王喜爱,究竟是有什么魔力? 换句话说。 自古帝王枕畔的,要么是极有头脑,能为帝王分忧的聪明人。 要么是母家足够忠诚,能让帝王全身心信任的人。 总归...都是能帮到帝王的。 可当今皇后从哪方面论来,他都帮不到皇上任何。 怎么就能让皇上这般钟情,钟情到处心积虑只为让他开心呢? 正想着,门外响起一声:“皇后驾到——” 青魂打起精神望过去,却见迟淼提着个食盒,从外头走进来,很快便走到了他面前。 见青魂愣在那里不说话,迟淼伸手在他眼前晃晃:“青侍卫?” 青魂脸色一变,急忙行礼:“臣参...” “诶,你总是守在这里,饿不饿啊?” 迟淼抱着食盒递上前:“我带了好多吃的,你可以吃,但是可别被皇上发现,他小心眼儿!” 青魂像被施了定身术般,一动也不敢动,扯着嘴唇道:“臣不敢,臣不饿。” “这么客气,好吧~” 迟淼也没再多说,扭头便进了屋。 青魂沉默着站在原地,许久,终于忍不住低头笑出声。 其实他早就觉得,当今皇后给人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见到他,就会莫名其妙心情变好。 很诡异,但却很舒坦。 似乎无论他做什么错事,皇后都不会怪罪。 那种自然而然的放松惬意感,实属难得。 ——迟淼一进屋,便迫不及待地冲到李摇风面前,将食盒往桌上一砸。 “皇上!” 李摇风被冲过来的小傻子抱住,嘴角的笑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 “若朕未记错,这是皇后第四次投怀送抱,” 李摇风含笑道:“怎么?皇后找朕有事?” “一定要有事才行吗!” 迟淼抬起头,大眼睛对他眨啊眨:“皇上,我觉得凤临寺的空气特别好,我昨晚睡得特别香!” 李摇风顿了顿:“是是是,也就踹了十几次被子。” 迟淼“......” 他认认真真地问道:“我睡觉...真的很能踹被子吗?” 李摇风:“偶尔也踹朕。” 闻言,迟淼惊得差点儿没站稳,紧紧抓住帝王手臂:“真的啊?我这么不老实吗......” 李摇风弯着唇,将人抱起来,放到桌案上,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一只手捏捏他脸颊。 “是不是又想说知错了?” 迟淼心头一颤,望进李摇风眸底,忽地咧嘴一乐:“我没错哦!我睡觉不老实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你明知道还不处罚我,你就是纵容~” 迟淼得寸进尺道:“所以挨踹了也不是我的错!” 李摇风笑着捏住他下巴,恶狠狠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说的没错,朕就是纵容。” 两人对视着,呼吸都渐渐越来越轻。 和李摇风挨得这么近,迟淼的心又开始怦怦乱跳。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不想抗拒。 他喜欢在李摇风身边,这样他心里会很安稳。 这种安全感,来之不易。 这次的吻,竟如微风般轻柔。 迟淼微微闭上眼睛,手不自觉环绕住了帝王的脖颈。 在这个绵长而又温柔的吻中,迟淼仿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他能感受到帝王强烈的气息,和自己内心深处的回应。 “皇上...唔...”迟淼头脑发胀,满脸泛着鲜润的红色。 空气似乎变得有些燥热。 李摇风微微挪开脸,埋头重重吸了一口气,才抬头看他:“嗯?” 迟淼忽然勾着他的脖子将人往前拉了一下,而后红着脸说:“皇上...回宫之后,我想给你看个东西...” “是什么?”李摇风明知故问,眸中尽是对眼前人的宠溺。 “现在不能告诉你~”迟淼眼角眉梢荡开了笑意,细细看去,竟有些调皮的意味。 李摇风轻轻挑眉一笑:“好,那现在和朕出去走走?凤临寺外有山有水,风景极美。” “嗯!” 迟淼左手提着食盒,右手拽着李摇风的手,忙不迭往外跑。 李摇风弯着眼睛看他,越看心内越欢喜。 这世间没有任何事,比爱人在身边,还愿意全身心信任你更幸福了罢? 第108章 小包子见谁给谁算卦,见谁怼谁 第108章 小包子见谁给谁算卦,见谁怼谁 与此同时,凤临寺正门口。 来祈福的百姓太多,龙武军不得不和碧山军一道守在附近,保护百姓安全。 这可给孟辰沙累坏了。 好不容易得到休憩时间,孟辰沙便几大步走到一旁的小亭子下面坐了下来,疲惫地吐了口气。 小亭子内摆着两张桌案, 一张前坐着还在埋头写药方的叶谨安。 孟辰沙认认真真地打量着他,心内既有心疼还有欣赏。 叶谨安自从来了凤临寺后,便向皇上请求,为百姓们诊脉看病。 从早坐到晚,一个接一个。 对于叶谨安的医者仁心,孟辰沙早有体会。 但他没想到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叶谨安都愿意做。 可见这位太医有多心怀天下。 孟辰沙叹口气,拽着椅子坐到叶谨安身边,将热茶推到他手旁:“谨安,休息片刻吧,你这样会吃不消的。” 叶谨安动也不动,只淡淡开口:“飞鸣礼只有七日,京都百姓这么多,肯定诊治不完,能多诊治一个是一个。” 孟辰沙:“你若是这样坚持七日,身子定会垮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 叶谨安将药方递给面前候着的百姓,扭头看他一眼:“孟将军不也一样?守在凤临寺外七日,也不见得比我轻松多少。” 孟辰沙双眸微眯,冲他促狭地笑道:“那我们便一道累死算了,死后躺一个棺材。” “那恐怕孟将军要失望了,” 叶谨安道:“还未成婚,没有与你合葬的道理。” 孟辰沙一哽,片刻后,又忍不住低笑出声。 他觉得叶谨安这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特别可爱。 “好好好,那我可得坚持坚持,否则还未成婚便倒下,谨安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叶谨安动作一顿,侧脸白他一眼。 孟辰沙笑眯眯地起身:“我去给你拿些吃食~” 结果还没等走出去,便看到庙内走出一个鬼鬼祟祟的小道士。 多年的警惕性,让孟辰沙本能地敛住笑意,直直地望着他。 凌书探头瞄了好久,确认那段以澜没在外头看着他,便准备跑路。 他可不要在这凤临寺待着!憋死道士了! 那答应段以澜的都是缓兵之计,他一个大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了? 谁知,刚跑出来,便迎面撞上个英姿勃勃的武将,直接将他堵在了门内。 凌书抬头看他:“这位兄台,拦我是想让我给你算个卦吗?” 孟辰沙一愣,狐疑道:“你是那个...那个被南侍卫找来给皇后解闷的小包子?” “小包子???” 凌书双手叉腰,指着面前的人一通骂:“骂谁呢!我和包子有什么关联?侮辱谁呢?这称呼谁取的!” 孟辰沙耸肩:“南侍卫说的,他说他在草丛里看到你的时候,你就像个白白胖胖的包子。” 凌书呆了呆,低头打量自己几眼。 衣服确实是白色的,但他不胖啊! “你想跑?”孟辰沙直言不讳道,“恕在下直言,你即便能飞檐走壁,也无法从这重重军队保护的凤临寺逃出去。” 凌书扁扁嘴,讨好地道:“这样,我给你算个卦,你把我放了,怎么样?” 孟辰沙双臂抱胸,饶有兴趣地道:“你对你的算卦很有信心?” 凌书:“当然了!” 不等孟辰沙拒绝,他便微微阖眼,郑重其事地嘟囔了几句。 而后,他瞪大眼睛,视线掠过孟辰沙,望向了不远处的小亭子。 孟辰沙一惊。 “天造地设啊天造地设,”凌书笑弯了眼,“那边小亭子坐着的那个,是你的正缘啊兄台!” 孟辰沙瞬间笑开:“诶这话说得对,那是我即将过门的夫人~” 凌书:“那我是不是能...” “但这事儿没人不知道吧?”孟辰沙又道,“我看你就是个江湖骗子。” 凌书气急:“不是,你可以侮辱我的人,但不能侮辱我的能力!” 他又停了一下:“不行,人也不能侮辱!” “你快够了啊,”孟辰沙道,“若不是看你是南侍卫带回来的,我早派人抓你回去了,还能容你在这里撒泼打滚。” “你!” 话刚说出口,凌书便感觉到背上落下一道视线。 他僵住身子,满脸堆笑地回过头:“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南侍卫嘛...” 南吕挑眉:“凌大师啊...这是嫌屋子里闷,出来透气?” “诶对对对,正巧在门口碰到孟将军,”凌书谄媚道,“气透完了!我这就回去啊!” 说完,他便瞪了孟辰沙一眼,不情不愿地往回走。 孟辰沙在后头阴阳怪气道:“出师未捷身先死哟~” 凌书气得又回头狠狠剜他一眼:“就你厉害,连夫人手都摸不到!” 孟辰沙愣住,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不是,这小道士怎么连这事儿都知道? 难不成还真有本事!? 他心情复杂地拿着吃食回了小亭子,又心不在焉地将吃食摆在桌案上。 叶谨安瞟他一眼:“出去一趟魂儿丢了?” 孟辰沙怔了怔,忽地说:“谨安,我刚才碰到那个小道士了,他好像真有本事,不是江湖骗子。” “怎么,连你都信了?”叶谨安嗤笑一声,“皇后性子单纯,才会相信真有高人的存在。” “可是他只看我的脸便算到......” 叶谨安摆手打断他:“先吃饭,我也饿了。” 孟辰沙:“好......” 给叶谨安倒好热汤,他又拿着瓷碗给人夹菜,最后才自己拿个馒头啃了起来。 叶谨安连手都不让他碰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啊! 若这小道士当真有本事,是断断不能如此怠慢的。 他得...找个机会再去试试。 第109章 没见过世面的小道士VS当朝皇后打水漂 第109章 没见过世面的小道士VS当朝皇后打水漂 凌书被提进房中,蔫儿的像霜打的茄子。 这世间没人比他更倒霉了吧? 莫名其妙被毒晕,莫名其妙被抓回来,现在还哪儿都去不了! 凌书愤愤不平地往椅子里一坐,满脸都是郁闷。 “生气了?”南吕忽地开口。 凌书别开脸,不理他。 南吕嗤笑一声:“我救了你,又只要你在凤临寺留上七日,还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倒耍上了?” 凌书沉默下来,扁着嘴不作声。 “早知如此,该任由你倒在山间,被那野兽之类的吃干抹净算......” “打住打住!”凌书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急忙开口。 说得也是。 怪不得旁人,怪只能怪他刚刚下山,不懂这世人的相处模式。 他在山上,那些师兄弟们都宠着他惯着他,因为他是年纪最小的小师弟。 结果下了山,直接遇了虎。 他是真觉得相识便是有缘,算个卦也是他交朋友的一种方式。 谁知道那温亦情这么不好说话!竟然下药毒他! 至于吗! 等他再见到那温亦情,一定找他算账! “我劝你放弃,” 南吕幽幽开口:“这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是在记温神医的仇吧?” 凌书扭头看他:“不是记仇!我只是觉得不至于!” “惹谁也不要惹温神医,我只能提醒你一句。” 凌书:“可是......” “既然在庙中太无趣,我带你出去走走,” 南吕将佩剑握在掌心,朝门外一歪头:“皇上和皇后要出寺,我等自然要随着保护,去不去?” 凌书一下子开心起来,忙不迭道:“去去去!” 于是,南吕带着一个,满脸都写着没见过世面的小道士出了门,和青魂汇合。 看到两人,青魂嘴角抽搐:“你带着他怎么隐藏?你在树上,他能爬上去?” 南吕沉默片刻:“属下可以拽着他一起爬。” 青魂:“他穿一身白,如此显眼,能藏哪儿?” 凌书:“那我换!我换!” 青魂哽住,摇了摇头。 还是那句话,孩子大了。 他捡到南吕的时候,南吕还不会走路呢... 时间过得多快啊,孩子都长这么大了,有自己想法了。 “行吧,”青魂没再问下去,“反正南吕你看好他,别让他扰了皇上皇后。” “是。” * 帝后出寺,表面上不带着任何兵马,实则十七潜行卫都护在周围。 哪怕有一点儿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迟淼并不知道他们身后跟了很多人。 他还以为真的只有两个人出门。 毕竟他对李摇风的实力很有信心,甚至不觉得单单两人出去会有什么意外。 李摇风也不打算告诉他。 这小傻子难得能放开了去玩,最好还是不要给他压力。 迟淼拽着人就往河边跑。 来这个地方之后,他还没在河边玩过呢! 李摇风一直在笑,直到看到他弯下腰,伸手在地上抠来抠去。 “你在做什么......” 迟淼头都没抬:“皇上,我打水漂可厉害了,没见过吧?给你看看!” 李摇风“......” 他还真...真见过。 成婚那夜,这小傻子在绯华泉打水漂这件事,他怕是能记一辈子。 没有别的原因,纯属是因为迟淼傻得太好笑了。 “你帮我拿着!” 迟淼倏地起身,将一捧石子塞进李摇风手里。又蹲下来继续抠:“别着急啊,我马上让你见识见识!” 李摇风实在哭笑不得,眸中尽是无奈。 他也蹲了下来,将迟淼垂下的头发向后捋了捋:“好,那朕一定要见识一番。” 迟淼又抱着几个石头起身,顺便将李摇风拽起来。 “皇上你退后!” 李摇风老老实实向后退了两步。 迟淼撸撸袖子,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不知哪儿来的自信。 李摇风只看着他笑。 迟淼确实很会打水漂。 只是这当今皇后,凤临国的真凤,在河边打水漂这种事,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看到没!” 迟淼兴冲冲地回头邀功:“别的我不敢说,但打水漂你肯定不如我!” 李摇风也不反驳,随口应道:“说得有理,朕确实从未打过水漂。” 迟淼:“嘿嘿!” 少年可开心坏了,又抓住帝王的手,拽着他往前走。 “皇上,这地方确实很漂亮~” 依山傍水,风景优美,能让人感觉非常惬意舒服。 这一刻,迟淼不后悔坐了六个小时马车了。 值了! 下一瞬,迟淼忽然愣了一下,而后鼻尖微微一动。 “皇上,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李摇风陡然一怔。 今日这一幕幕,怎地与成婚那夜如此相似? 迟淼那夜闻到了房中的催情香,若不是房门四敞大开了许久,两人怕是都要着了道。 现在迟淼又说了同样一句话,难不成... “好像是烤肉的味道啊...” 迟淼惊讶道:“皇上,附近有人在烤肉,好香啊!” 李摇风堪堪松了口气:“凤临寺内的小和尚们嘴馋,偷偷破戒也不足为奇。” “还有这种事?” 迟淼倒是佷好奇。 和尚破戒,那还能算是和尚吗? “皇上,我偷偷瞄一眼,你等我啊!” 说完,迟淼便轻手轻脚地往香味儿来源的方向走,偷偷扒着棵大树往远处看。 李摇风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同他一道跟做贼似的偷窥。 “竟然真的是和尚...”迟淼小声道,“那皇上我们换个方向逛...” “等下,” 李摇风渐渐蹙起眉。 不对劲。 那三个正在烤兔子的和尚虎背熊腰的,且一举一动十分粗鲁,根本不像那种平日吃斋念佛的和尚。 李摇风忽地转头,望了一眼远处层层叠叠的树枝。 第110章 已经被糖砸晕了,真要命 第110章 已经被糖砸晕了,真要命 隔得老远,南吕便察觉到了李摇风的眼神,心头一动,立刻定下神来聆听。 “百鸟...失败...不关我们的事...” 南吕声音极轻地喃喃自语:“主子要我们杀了...杀了成安王?” 小道士扒着树枝,愣愣地扭头看他:“啥?杀谁?你能听到那些人说的话??” 南吕:“想听便能听到,看我想不想罢了。” 小道士捂住嘴惊呼一声:“牛啊大哥!” 南吕没理他。 他的听力是很强,但副作用也很大。 ——没人能忍受耳边出现各种声音,喋喋不休密密麻麻,那会让人崩溃。 所以他平日里并不会刻意去听远处的声音。 只有在需要的时候,他才会动用这个能力。 这样能保证他不崩溃。 “那几个人在商讨如何杀了成安王,然后...嫁祸给皇上。” 南吕皱眉:“我得去向皇上禀告。” “诶诶诶!” 见南吕真要下去,凌书吓得拽住他衣摆:“你不能把我自己留在树上啊!你带我一起啊!” 南吕叹口气,认命地将人扛在肩上,刚准备从树上爬下来,却忽然看见李摇风微微摇摇头,而后将脸转了回去。 南吕顿住动作,又将肩上的人放回到树杈上。 “不去了吗?”凌书问,“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皇上吗?” “皇上说不急,”南吕道,“晚些回寺之后再向他禀告。” “那你们不怕成安王真被杀了啊?再怎么说那也是皇室中人,若出意外,天下人怎么想皇上哦......” “堂堂王爷,若被这几个歪瓜裂枣杀了,只能说他没本事。” 凌书哦了一声,继而眼中又充满好奇地道:“你对皇上好像很忠心啊?” 南吕瞟他一眼,没作声。 凌书自讨没趣,也扭过头不说话了。 ——那边,李摇风带着迟淼,脚步极轻地慢慢走远。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啊...” 迟淼压根听不清那三个和尚在说什么,隔得有些远,他只能依稀辨别那三人穿的是僧衣。 可李摇风为什么一直皱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呢? 李摇风忽地抿唇轻笑,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 “朕早说过,你是个小福娃。” 迟淼:“???” “福娃?” 迟淼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又白又胖?” 李摇风“......” 他长叹一口气:“朕的意思是你很幸运,还记得那几道天雷吗?” 听到这话,迟淼神神秘秘地往人身上靠了靠,压低声音:“那皇上,你知道什么是金手指吗?” 李摇风:“你喜欢金子?” 迟淼急忙晃晃头:“不是那个金子!” 他怎么感觉和李摇风有代沟啊! 果然,年龄差太多说话就是说不到一起去! 不过迟淼忽然想起来——他好像连李摇风具体多大都不知道...... 迟淼一下子有些心虚,但还是问道:“对了皇上...我还不知道你多大...” 李摇风凑到他耳边,故意压低声音,低沉的嗓音似乎带了丝挑逗的意味。 “不知道吗?皇后不是感觉到了?” 迟淼一怔,回过神来瞬间双颊爆红,气恼地甩开他的手,自己往前走。 “哈哈...” 李摇风笑着追上前,再次将人扯回来:“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敢甩开天子自己走?” 迟淼不说话,就瞪他。 李摇风好脾气地哄道:“你今年十九岁,明年开春便及冠了,对吧?” 迟淼点头。 “朕比你大五岁,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发动了宫变。” 迟淼忍不住开口:“皇上,有的时候你说的话,总让我感觉你在嘲讽我。” 李摇风勾着唇,将人抱进怀里,下巴搭在他头顶,笑道:“那不叫嘲讽,叫逗小傻子。” “......” 迟淼噘着嘴,满脸不满。 他象征性地推推帝王,用的力道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而后又自己说服自己,是因为推不开才让李摇风抱着的。 而后,他心安理得地将头埋进帝王胸前,阖上了眼睛。 这地方山清水秀,他喜欢,也想放松下来享受一番。 但享受风景的同时,他更想身边的人是李摇风。 好奇怪。 他并不明白为什么时至今日,他越来越依赖李摇风,越来越不想和他分开了。 反正,有好东西,有好地方,他都想和李摇风一起分享。 两人安安静静拥抱片刻,便在附近再次溜达了一会儿。 直到太阳快落山,才停下来。 而那时迟淼也有几分疲惫,脚步变得沉重了些。 “皇上......” “嗯?” 迟淼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开口:“你能不能...你能不能背我...” 李摇风微微一笑,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模样反问道:“为何?” “我累了......”迟淼埋下头。 他倒也不至于累到路都走不了。 他只是从来没被背过,很想试试那种感觉,会不会和他想象中一样。 李摇风恶劣地笑:“叫声夫君就背你。” 迟淼一下子感到了害羞,轻轻垂下眼帘,目光落在两人交缠的手上。 好半晌,才嗫嚅着唤:“夫...夫君...” 说完,他便羞得掌心都出了汗,完全不敢看李摇风。 李摇风却愣住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渐渐地出了神。 眸中满满的,全是对他的宠溺。 许久,他开口:“这里...可没有糕点...” 李摇风微微倾身,那双金眸中仿佛有着深不可测的情感。 “再唤一声。” 迟淼不肯开口,身子却朝他怀里凑了凑,头靠在他胸上一蹭,像只粘人小猫。 李摇风猛地闭上眼,接连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压下那股愈来愈浓的渴望。 “为夫背你,” 李摇风又俯身在他额上落下一吻,而后便道:“夫人累了,为夫自然要背着。” 迟淼的眼眸还氲着雾气,闻言乖巧地爬到帝王背上,满足地眯起了眼。 比他想象中还好。 心里的满足感太过浓烈,激得迟淼眼眶都泛了红。 他一扁嘴,忽然哼哼唧唧地哭出了声。 “皇上...” 迟淼抽泣着唤他:“皇上,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李摇风轻笑一声:“道谢好几次了,可究竟谢朕什么呢?” “呜...” 迟淼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后脖颈,哽咽着说:“我不...我不知道,但我就是想谢谢你...” 李摇风含笑道:“重新说。” 迟淼呆了呆,嗓音软软的,小声呢喃。 “夫君...谢谢你......” 第111章 冷面侍卫怪凶的,吓坏小道士了 第111章 冷面侍卫怪凶的,吓坏小道士了 那一瞬,李摇风只觉得眼眶酸涩胀痛的厉害,眼前一片模糊。 他抿抿唇,垂头望着脚下的路,第一次没有回答这句话。 他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都被那股剧烈的窒息感给堵了回去。 迟淼终于肯走出来,全身心放松地留在他身边,也愿意靠近他了。 他本以为他会很开心,很激动,兴奋到将人抱回房间。 可是在这一刻,他脑子里想的却是——迟淼究竟是开窍了,还是对他只是感激。 好几次,迟淼都同他说谢谢,真诚又认真。 他不得不开始琢磨,迟淼对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 是喜欢,还是只是感激。 “夫君...” 见李摇风不理他,迟淼又嘟起嘴,不满地开口:“你怎么不理我啊......” 李摇风抬起头,眼圈通红,可惜迟淼看不到,依旧在纳闷地问:“夫君,那几个人不对劲是吗?我看你一直魂不守舍的...” “嗯...” 李摇风怔怔地看着前方,瞳孔里翻涌着酸楚:“淼淼,凤临寺连住持都与人暗中勾结,朕此番也要将凤临寺从里到外整顿一次。” “好~” 迟淼没心没肺地道:“那凤临寺有什么好吃的吗?刚那几个人烤的兔子好香,我可以吃吗?” 李摇风嘴角微微上扬:“想吃什么都可以,但不能吃太多。” “嗯!” 迟淼又开心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谢谢夫君!” 李摇风眸光微沉,金色的瞳仁在夕阳映衬下翻出点点波光。 温柔又深情。 * 帝后回寺了,十七潜行卫也撤了回来。 青魂带着南吕的消息跑去向李摇风禀告,南吕便闲了下来,这会儿正被凌书拽着衣袖不撒手。 “段大哥,我没玩够,咱们再出去溜达溜达呗?” 南吕冷着脸:“要么叫南大哥,要么被活埋,你自己选。” “不是,咱就不能别把弄死我挂在嘴边吗!” 凌书气恼道:“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我刚下山,没见过山下人,确实不知道怎么和你们相处,但我在学了啊!” 闻言,南吕不由问道:“你刚下山?” “嗯...” 凌书不开心地瞪他一眼:“师父说我十六岁了,可以下山历练了才放我下来的,谁知道一下来就碰到温亦情,碰到你们!” “你若是我,你能开心吗!” 南吕沉默片刻,波澜不惊的神色也起了一丝涟漪。 他其实看得出来,这小道士过于天真,不明白世间的弯弯绕绕。 不然他也不会得罪人。 傻兮兮的真以为遇到谁都是缘分使然,又因为自己只会算卦,便好心地想给对方算卦拉近关系。 可他不知道,世间多得是复杂难测之人。 不知怎地,南吕心内忽然生出了一丝同情。 开口时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可以带你出去,但你不要想着跑。” 凌书绽开笑容:“你放心,我想明白了!你对我有恩,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若不是段以澜,他恐怕真的要在野外躺一整夜。 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况且段以澜说得也没错。 他在凤临寺好吃好喝的,也没人对他做什么,没必要那般愤然。 于是,两个人再一次离开了凤临寺,顺着河边一步一步走。 凌书年纪小,性子活泼好动,总想找话题和南吕聊天。 南吕偶尔理他,偶尔不理他,气氛倒是也和谐。 直到凌书问出了他最好奇的问题。 “南大哥,我看你也不大,你段家被灭门的时候...你是怎么逃过去的啊?” 南吕瞟他一眼,眸光转冷。 “我真的不会跟旁人说的!我拿我的算卦本领发誓!我若告诉旁人,定让我再也算不了一个卦!” “这些事情倒是可以告诉你,”南吕道,“我是首领救出来的。” 凌书:“你别以为我傻,你那首领比你可大不了几岁,他怎么救!” 南吕慢吞吞地继续道:“你既然知道云州段氏,自然也知道京都孟氏吧?” 凌书使劲点头。 他当然知道! 那孟辰沙就是孟氏的子孙啊! “孟辰沙的父亲孟天和,派人将我救出,和其余十六人藏在一幢私密宅子内秘密培养。” 凌书呆住,脸色逐渐变得迷茫。 “宫变之时,他和平国公贺氏的父亲为救皇上而死。” “临死前,孟天和将我们托付给了皇上。于是皇上在登基后,便成立了十七潜行卫,算是独属于他的一支暗卫。” 凌书愣道:“所以,对你有救命之恩的是孟天和?” “救命之恩确实是孟天和,但知遇之恩还是皇上。” 说到这儿,南吕顿了顿,嗓音愈发低沉:“其实,皇上本可以将我等全部除掉。毕竟我们是孟天和秘密培养的,杀了也是名正言顺。” 凌书又听不懂了:“孟天和那么忠心,皇上为什么要杀你们啊?收为己用不是更好?” “你太小看天子的心思了,”南吕淡淡道,“孟天和忠心,不代表我们十七人能受皇上掌控。” “他刚刚登基,身边怎能留下不知底细,又不确定因素太多的一群人?” 凌书缓缓点了下头,总算是明白了南吕话的意思。 也就是说,皇上其实完全可以除掉这一批人,但他没有,反而加以重用。 那么对于十七潜行卫来说,皇上便也是恩人。 恩就该报。 这也是南吕对皇上这么忠心的原因。 “那你当时还那么小,怎么知道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啊?” 南吕瞧了眼他,眸色沉了沉:“孟天和告诉我的。” “他说找到我的时候,我在一个襁褓里,被塞进了床榻下的暗格中,不哭不闹,身上带着名牌,写着我自己的名字。” “你等下,”凌书忽然蹙起眉。 照南吕这么说,他的身份来历都是孟天和告诉他的,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故意的? 云州段氏被皇室所害这个传言传了二十年,已经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孟天和秘密培养这些孩子,究竟有什么目的? 若真要隐姓埋名,那不该告诉南吕他的真实身份不是吗? “你确定你身份没人知道么?你首领也不知道?” “嗯。”南吕点头,“对外,我们十七人全是孤儿,首领比我大八岁,算是将我照顾大的。” 凌书急问:“那孟天和有没有说过,为何要培养你们?他当年应当也是有权有势的人物,暗中培养死士,算是大罪吧!” 南吕慢慢摇头:“未曾说过。” 凌书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后退一步,眼中尽是忌惮。 二十年前是先帝在位。 段氏又被传言是皇室所害。 那孟天和会不会是想培养人害先帝啊...... 这个想法一出,凌书的脸色都变了。 他总觉得他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两人安静了许久,凌书终于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一直不将真实身份告诉皇上,是不是...不相信皇上?” 南吕神色一顿,眸底飞快闪过一抹暗色。 他撩起眼皮,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声音里透出淡淡的冷漠。 “不该知道的不要问,否则只会死得更快。” 凌书急忙憋了回去,不敢再言语。 其实,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南吕是对皇上忠心,但他内心深处并不相信皇家。 ——因为他笃定自己是段氏遗孤,更笃定段氏的灭亡是皇家手笔。 那这样看来...日后他很有可能和皇上分道扬镳反目成仇啊...... 第112章 朕只想陪陪朕的皇后~ 第112章 朕只想陪陪朕的皇后~ 房中,迟淼坐在一旁,面前摆着烤好的兔子。 两只。 他难得地顾着形象慢悠悠啃。 毕竟青魂还在房中。 “皇上,那几人确实不是僧侣。他们正在筹谋如何除掉成安王。” 李摇风转转茶杯,漫不经心地应一声。 “飞鸣礼上成安王吃瘪,是天下人都有目共睹的。若这个时候成安王出意外,皇上,您苦心经营的民心定会荡然无存。” 闻听此言,李摇风微眯起眼睛,斜倚着椅子,淡淡抬眸:“李云竭可不会这般轻易被杀。” 青魂:“可就算不死,受了伤,不也难处理吗?” “是谁请走京都养鸟人,便是谁在暗中筹谋,”李摇风浅笑一声,“想要朕与李云竭相斗,他好从中获利的人......” 迟淼在一旁插嘴:“那会是谁呢!” 青魂一怔,忽然很想笑。 他觉得皇后特别像那种捧哏的人。 捧场技术十分了得。 可迟淼却不是这么想的。 因为他怀疑是那个文偃王在坐山观虎斗。 可他没有证据,又不能全然相信原书写的,只能想办法提示李摇风一嘴。 谁知道李摇风压根没听懂,扭头看他说了一句:“只有一个人对凤临国的飞鸣礼了如指掌,且能猜到朕想做什么,要做什么。” 迟淼“????” “谁啊?谁啊?” 李摇风凛声道:“徐易莲。” 迟淼“!!!!” 等会儿?等会儿?? 他怎么忘了!京都还有个徐贵妃呢! 之前他听李摇风说起当年的事的时候就在想,这个女人心够狠,也够无情。 但他没想太多,只将现在的徐易莲当成一个想活命,正在苟延残喘的普通妇人罢了。 经过李摇风这一说,他才猛然间想起来! 徐易莲和李云竭有仇啊! 那李云竭入京,徐易莲岂不是终日提心吊胆? 她为了活命对李云竭下手,也是极有可能的! 可是想到这儿,迟淼又有些迷茫:“皇上...徐贵妃又为什么要找百鸟攻击我啊?又为什么一定要嫁祸你啊?” 他还是不懂。 徐易莲想杀李云竭,没必要针对他,也没必要嫁祸李摇风吧? 这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臣也不太明白,”青魂也一脸疑惑,“您与成安王相斗,她能得到什么?” “或许不是她能得到什么,而是她身后的人能得到什么。” 李摇风开了口,声音冷冽:“青魂,你可还记得...永郡王?” 青魂一惊,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臣当然记得,永郡王乃是先帝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如今已经五十开外了。” 还在座位上乖乖坐着的迟淼当场愣住了。 这个世界真的和原书没有一毛钱关系。 这永郡王他是听都没听说过!哪儿冒出来的!? 李摇风又道:“那你可知道,永郡王当年最喜欢的皇侄是谁?” 青魂埋头:“是太子,被您的惊风斩于东宫。” 李摇风:“永郡王李诚,当年和先帝的哪位后妃被传过风言风语?” 青魂:“您的生身母亲,贵妃徐氏。” 两人你一问我一答,那边迟淼震惊成一尊雕像。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事情就很明朗了啊! 徐易莲这是去找了永郡王,和他再续前缘了? 然后永郡王动用了他的人脉能力,帮徐易莲先他们和李云竭一步,请走了京都所有养鸟人。 这会儿,两人可能还要合谋杀李云竭,然后让李摇风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是连他都能猜出来的,真的会是真相么...... 迟淼合上嘴巴,望向李摇风:“皇上......” 李摇风却忽然一摆手,嘴角含笑着说:“等等。” 迟淼青魂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等什么? 很快,陆缺从门外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皇上!出事了!” “成安王驾马离开后没多久,便在山路间遇到了山贼,对方人数众多,还好平国公及时赶去,成安王只受了轻伤!” 平国公? 迟淼呆呆地在脑海中想了想。 他姐夫。 那个因为迟蕊的死迁怒他,后来还和李云竭狼狈为奸的人! 竟然是他救了李云竭! “青魂,吩咐徐高,让碧山军护送成安王回府,” 李摇风道:“你则要带着一支伪装好的精骑,出现在永郡王府周围,故作不经意间被发现,再落荒而逃。” 青魂:“是。” 待人都离开,迟淼也放下了手中的烤兔子,慢吞吞蹭到李摇风身旁。 “夫君...你要做什么啊?” 李摇风望向他,嘴角忍不住弯了一下。 “青魂会带着一队伪装成精骑的人靠近永郡王府,而京都之内只有李云竭有精骑,无论永郡王信不信,他都会在心里犯嘀咕。” “他会怀疑他和徐易莲的合谋,是不是已经被李云竭知道了。” 迟淼:“那夫君是打算看他们两个相斗啊?” 这几声夫君唤的李摇风心情越来越好,忍不住将人揽到怀里:“朕这段时间累了,只想陪陪朕的皇后。” 迟淼脸颊渐渐发红,伸手拽拽他衣袖。 “这可是你说的啊......” 第113章 又幸福了深情哥/(挨打)(抱头鼠窜) 第113章 又幸福了深情哥/(挨打)(抱头鼠窜) 李摇风就那么看着他,一脸笑意,却愣是不回答。 迟淼皱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有点茫然。 “夫君?” 李摇风忽地向后靠靠,双臂抱胸,冲他挑眉。 迟淼瘪着嘴:“我哪句话说错了吗......” 好怪异啊! 这男人为什么光盯着他看不说话? 迟淼忍不住伸手在自己唇边蹭蹭,又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衫:“没问题啊...” “夫君?” 李摇风禁不住嘴角上翘。 迟淼急了:“夫君!到底怎么了啊!” 李摇风终于双肩微抖笑出声来。 他眉眼舒展,似乎有无限的欢喜:“无事。” 迟淼瞪他:“那你不理我!” 李摇风不作声,将人揽进怀里,眉宇间难掩满足。 他啊,就是想多听听“夫君”这个称呼。 真的太好听了。 只要迟淼能在他身边,这样唤他,他便觉得没什么遗憾了。 这边李摇风还在脑海中胡思乱想,那边迟淼拽着个兔腿递到他眼前。 “你吃吗?可香了。” 李摇风“......” 迟淼总是有本事能让气氛变得稀奇古怪,乱七八糟。 偏偏他很喜欢。 他喜欢迟淼没心没肺快快乐乐,笨笨呆呆的样子。 凤临国所有事情,他都能处理好。 所有敌人,他也都能一个一个解决。 迟淼什么都不需要做。 只坐在那里,让他能看到,他就知足了。 “喜欢便吃,”李摇风道,“想吃什么,只要凤临国有,朕都能给你寻来。” “真的啊?”迟淼半信半疑地看他一眼。 没等李摇风接话,迟淼又自己嘟囔了一句:“我觉得什么东西都好好吃,我都没吃过。” 李摇风一惊:“那你小时候都吃什么?” “奶奶做的饭啊,一般都是白菜土豆和馒头,” 迟淼边回想边说:“还有萝卜汤之类的,每次都做一大锅,然后能吃三四天。” 李摇风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难怪... 难怪迟淼总觉得御膳房做的什么东西都好吃。 原来是因为他根本没吃过好吃的东西! 怪不得迟淼见到吃食便走不动路,馋的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他以前并没有往深处去想过,只以为迟淼是不挑食,很好养。 现在看来,迟淼根本不是贪吃。 李摇风轻叹口气,眼中满是心疼:“日后想吃什么直接吩咐御膳房,不必顾着规矩。” 迟淼:“哦!!” 他开开心心地窝进帝王怀里,伸手扯兔腿上的肉,扯下一条就回头往帝王嘴里塞。 “你快尝尝你快尝尝!” 李摇风听话极了,任由他像投喂猫咪似的,一次一次给他吃。 等下,猫咪...... 迟淼很久没见到那只玄猫了吧? 据说自从陆缺寻到假荆芥后,那只玄猫变得十分乖巧,成日里缠着人撒娇。 看来可以考虑将它带回来了。 不然他每日上朝之时,迟淼自己在殿中也很无趣。 “对了夫君,” 迟淼口齿不清地道:“你怎么确定,百鸟和暗中害成安王是永郡王做的啊?” “没有确定,”李摇风抿着笑回道,“只是怀疑。” “上一次飞鸣礼在十八年前。这一次,李云竭周向禹,包括朕都算是第一次参加,毕竟上次的时候我们都没有留下任何印象。” “而徐易莲和李诚,算是目前为止京都内对飞鸣礼最了解的两个人了。” “哦!!”迟淼恍然大悟,“所以只有他们能提前筹谋,把养鸟人都带走?” “嗯。” 李摇风四下瞟了一眼,从桌案上拿下一块儿软帕,将迟淼的手指拢住,细细擦拭。 “正是因为没有证据,朕才要以牙还牙,让他们两人去相斗,朕才好从中获利。” 迟淼:“哦~” 所以李摇风也不确定徐易莲是不是和永郡王有联络! 有没有,他都要搅浑水,让这俩人将目标转移到对方身上。 他就可以暂时在一旁看了~ 那他们是不是也能迎来短暂的休息啊? 他来这个世界到现在为止,已经快半年了。 据说已经入了冬,可气候却并没有迟淼想象中那般寒冷。 甚至,他觉着和秋天差不多。 还怪舒服的! 不过在宫里好像没什么好玩的东西...... “皇上!你小时候都玩什么,可以教教我吗?” 李摇风面无表情:“刚唤没几声,又改回去了?” 迟淼脸颊微鼓,漂亮清澈的眸子眯着,竟胆子大到说了一句:“看我心情咯......嗷!” 腰间传来痛感,迟淼愤愤地低下头。 李摇风的手还没撤,正作势要再捏一把。 “你掐我干什么!”迟淼一脸恼怒。 “忤逆天子当然要掐了,”李摇风一本正经道,“旁人都被摘了脑袋,你却只被掐两下,可要记得感恩戴德啊皇后。” 迟淼:“不是!你这不是偷换概念吗!我又惹你了吗!” 李摇风微微抿嘴,轻笑:“仗着朕宠你便无法无天,回宫之后该磨十根墨条。” 迟淼“......” 他扁扁嘴,切了一声:“磨就磨!到时候全蹭你龙袍上!” “蹭便是,总归凤临国现在以凤为尊,龙袍算不得什么。” “你!!” 李摇风变着法儿逗他,成功将人气到脸红,最后还凉飕飕地阴阳了一句。 “成为真凤当真是不得了,对帝王都敢连打带踹的,怕是过不了多久,朕都要给你下跪了。” 迟淼愣了一愣,慢慢放下扯着李摇风头发的手,小声嘀咕:“天天欺负人,不讲道理......” 李摇风笑着将人按进怀里,长长地叹了一声。 原来,和喜欢的人就这样坐在这里,说着话,笑闹着,也这般幸福。 迟淼开不开窍他已经不在意了。 反正这小傻子这辈子都只能在他身边,哪儿也去不了。 有一辈子的时间,总会开窍的。 何况现在的相处模式他也很喜欢。 忽地,外头传来陆缺的声音:“皇上!皇上!鹤竹鹤少爷求见!” 李摇风:“传他进来。” 第114章 算计不了暴君一点儿,即便唱戏也白搭 第114章 算计不了暴君一点儿,即便唱戏也白搭 迟淼迅速从他腿上跳下来,理理衣衫,顶着微红的脸望向门口。 鹤竹怎么会这个时辰来啊?是找他有事吗? 果不其然,鹤竹是提着一个陶瓷罐子进来,向两人行礼:“皇上,皇后娘娘,臣...臣从外头抓了两只蛐蛐,想着来给皇后解解闷。” 迟淼:“啊?这季节有蛐蛐?” 不是已经冬天了吗! 凤临寺外头的树木都绿油油的便算了!怎么在夏秋活动的蛐蛐还能出现!? 等会儿... 凤临国不会是那种四季如春的气候吧!! 若是这样,那都见不到下雪了吧... 迟淼陷入沉思,鹤竹不得不重复一遍:“皇后娘娘可有兴趣?” 见迟淼不作声,李摇风清清嗓:“你带着皇后回房解解闷,正巧朕有些政务要处理。” 鹤竹:“是!” 迟淼还没太想通,人却已经诚实地跟着鹤竹离开了房间。 他走后,李摇风面色冷了下来。 没多一会儿,孟辰沙进房,与李摇风碰了面。 见到他,李摇风嘴角一勾:“孟将军这两日辛苦了,待碧山军回来,便休息休息,交给徐高去操办守卫便好。” 孟辰沙有些迟疑地开口:“皇上,叶太医每日都在凤临寺门口为百姓诊脉。医者如此,为将者更不能懈怠。” “你这段时间心思太多,”李摇风低低开口,“告诉朕,你在想什么?” 孟辰沙双膝跪地,慢慢将头搭在地面上:“臣不敢!” “朕恕你无罪。” 孟辰沙这才敢说实话:“臣觉着,自从您相信贺津,让他去成安王身边做细作之后,对臣的信任便大大减少,也不再事事都交予臣办了。” “贺氏老国公对您确实忠心,但孟家也不差!” 李摇风一听,微挑眉,冷呵一声:“朕若不信孟家,何必留下那十七人!?” 孟辰沙身子一抖,头埋得更低。 “孟天和当年暗中培养他们,究竟意欲何为,你还不清楚吗?” 孟辰沙咬咬牙:“父亲或许是想谋刺先帝,但目的也是扶持您!” “孟辰沙!”李摇风霍地起身,一脚将桌案踹倒。 哐当一声巨响! “此等放肆的话你都敢说,是不想要脑袋了吗!?” 孟辰沙抬起头,压着声音,怔然着道:“皇上...臣没有别的意思。臣只想让您知道,臣对您绝对忠心,孟家如此,十七潜行卫也是如此。” 李摇风的眼神带着不悦,眉头皱起,显然是有几分生气。 听到这话,他缓缓道:“重点在十七潜行卫吧?” 孟辰沙猛地滞住。 “青天白日里来求见朕,嘴上说是为孟家谏言,实则是想为十七潜行卫说话,是吧?” 李摇风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道:“你是担忧碧山军归顺朕后,朕便将这支暗卫除掉,所以才冒死来这里。” “你孟家与十七潜行卫浑然一体,你担忧他们被除掉后影响你孟家...” “孟辰沙啊孟辰沙...你当朕是傻子?” 孟辰沙手脚冰冷,像是被冰雪覆盖一般刺骨。 可他还是强行鼓起勇气:“您可以当臣是在表忠心!十七潜行卫跟了您五年,孟家跟了您十年!那碧山军只有三日而已!” 李摇风阴冷道:“在朕没有发怒之前,滚出去。” 孟辰沙不甘心地磕了个头:“臣遵旨。” 他离开后,李摇风慢吞吞地坐回椅子里,把玩着手中的软帕。 戏唱完了,看客也该登场了。 不过在真正的看客登场前,他还想办另一件事。 ——孟辰沙在借着这场戏抒发心中的怀疑,很明显。 毕竟十七潜行卫现在的立场有些尴尬。 论资历名头,哪一方面碧山军都远远高于十七潜行卫。 孟辰沙心存芥蒂,可以理解。 李摇风弯了弯唇,脑中忽然想到了一个十足恶趣味的反击之法。 “来人!” 陆缺急忙跑进来:“老奴在!” “传叶谨安觐见!” “是。” ——此时,叶谨安还在凤临寺外为百姓诊脉。 得知皇上要他觐见的消息,他简直一头雾水。 怪了,既不是诊治天子,又不是诊治皇后,唤他作甚? 陆缺小心翼翼开口:“叶太医,孟将军和皇上在房中吵起来了,皇上很生气。” 叶谨安:“因为什么?” 陆缺:“这老奴就不知道了......” “好吧。” 叶谨安将药箱收拾好,拍拍衣衫起身,却见孟辰沙木着脸从远处走来。 见到叶谨安,他也只是耷拉着眼角说:“皇上传你,你快去吧。” 叶谨安:“嗯......” 他跟着陆缺往李摇风在的位置走,却还是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孟辰沙几眼。 这究竟是怎么了... 待看到李摇风,他心内更是一片惊惧。 虽然看上去很正常,但他敏锐地察觉到帝王眼神中那股浓重的杀意! 十分直白! 叶谨安身子有些僵硬地行礼:“微臣叶谨安,参见皇上。” 此刻,李摇风眸中毫无温色:“叶太医,朕叫你来,是想给你个机会。” “你若不愿与孟辰沙成婚,朕可以朝令夕改,收回旨意。” 叶谨安愣住,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这... 过的话竟还有反转的余地? 圣旨都已经下了,这会儿却说他可以反悔,难不成跟两人刚刚吵架有关? 那这么说来,他若答应取消婚约,孟辰沙可能... 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李摇风这是想留他一命,才给他机会的。 想通这些,叶谨安眸光骤然缩了一下,神色越来越复杂。 两条路。 ——要么解除婚事,从此孟辰沙是死是活与他无关,他还是宫中太医。 ——要么不解除,为孟辰沙求情,让李摇风饶过他,至少能保下命,他依旧会与他成婚。 前者,他能重获自由。 后者...却可能丢了命。 叶谨安眼底爬上了一层痛苦。 他的眼前开始不停闪过孟辰沙的身影。 那对外英姿飒爽的孟将军,在他面前玩世不恭,嬉皮笑脸的模样。 可或许一月,或许一年后,孟辰沙就会被杀,变成一具尸体。 而自己也因为没有与他成婚的原因,无法与他合葬。 棺椁内...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 空气仿佛瞬间变得稀薄,让人窒息。 叶谨安只感觉每一口呼吸,都如同在不断挣扎。 胸腔像被一颗坚硬的石头压迫着。 直到他的脸色渐渐愈来愈苍白。 终于,他抬起头—— 第115章 小孟子你就偷着乐吧,暴君给你当助攻 第115章 小孟子你就偷着乐吧,暴君给你当助攻 李摇风好整以暇地等着。 叶谨安不愿与孟辰沙成婚,这是不争的事实。 虽然没人会去孟辰沙面前直说,但他心里也是心知肚明。 他非常好奇叶谨安会有怎样的选择。 “臣...” 叶谨安唇瓣抿地紧紧的,眼底像是染上了血色一般,逐渐泛红。 “臣请求皇上!取消臣与孟将军的婚事!” 李摇风沉默了下去,半晌没作声。 意料之中。 他早知道,叶谨安的性子过于认真正直,很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 且他两人的婚事,叶谨安心内并不情愿。 李摇风刚想开口,叶谨安忽然又说了一句:“皇上恕罪,请容臣问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李摇风敛下眸色:“说吧。” 叶谨安停顿许久才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若...若臣与孟将军再无瓜葛,百年之后,是否无法与他同葬。” 李摇风的神色倏忽冷然了起来。 此话表面上在问两人的以后,实则在试探他会不会杀孟辰沙。 也就是说,叶谨安想知道刚才他和孟辰沙的争吵,会不会影响到孟氏的以后。 话里有话的问法,很聪明。 ——李摇风并没有拆散一桩姻缘的恶趣味。 他不过是想让孟辰沙明白——算计他的后果。 于是,李摇风淡淡开口:“若取消婚事,莫说百年之后,便是明日孟辰沙出意外,你都无法与他同葬。” “若臣与他成婚,他能否与臣日后相敬如宾!” 说完这句,叶谨安抬起头,盯着李摇风的眼睛。 连一贯正经严肃的声音,此时都变得有些嘶哑。 李摇风幽幽地叹了口气,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 “叶太医医术超绝,在宫中也算是颇有声望,更是...得皇后信任。” “朕自然不会让叶太医年纪轻轻,便成了鳏寡之人。” 听到这话,叶谨安才彻底放松下来,瘫倒在地上,冷汗浸湿了衣衫。 虽然不知道孟辰沙做了什么将皇上气得勃然大怒,但皇上的话说得已经很明显了。 ——只要他和孟辰沙成婚,孟辰沙便能活! 而他...无法眼睁睁看着那人死在面前。 他认了。 叶谨安气息有些不稳的吐出几个字:“臣替夫人...谢皇上恩典。” 李摇风一愣:“夫人?” 叶谨安咬着牙,脸色显然有几分窘迫。 “啊...朕知晓了,”李摇风低笑出声,“既然如此,将军夫人便回吧。” 叶谨安恍然行礼,慢步退了出去。 李摇风坐在龙椅之内,手中不停把玩着那个软帕。 此时,他心中当真是感慨万千。 也不知这次是帮了两人还是害了两人。 他与孟辰沙本是暗中约定好要演一场戏,一场钓鱼的戏。 借此来试探十七潜行卫中是否有人心存异心。 可孟辰沙却起了心思,向他演了场戏中戏,试探他对孟家是否还足够信任。 他这才起了恶趣味,想逗弄这两人一番。 谁知叶谨安会因为想保住孟辰沙的命,而如此坚定地要与孟辰沙成婚。 真的...只是医者仁心吗? 眼前不由浮现了迟淼的影子。 叶谨安对孟辰沙究竟有没有一点喜欢? 迟淼对他...又有没有呢...... * 房中,迟淼正开开心心地与鹤竹斗蛐蛐。 他拿着象牙小棍,戳弄自己面前的蛐蛐,让它发怒,去撕咬对方。 但这两只蛐蛐却异常的和平。 像是在敷衍两人似的,戳一下动一下,不戳便懒懒地扒在陶罐侧壁。 “阿竹,它们是不是快死了,怎么一点儿都不活泼?” 鹤竹也一脸纳闷:“你来之前,它们咬的很凶啊!怎么你一来,它们成朋友了?” 迟淼:“讲和了?” 鹤竹额上落下三条黑线:“淼淼,它们只是蛐蛐,哪儿懂那么多,估计是饿了。” “哦~” 迟淼轻轻地眨了下眼睛,若有所思道:“是不是快吃晚饭了...” 鹤竹当场翻了个白眼:“我们才离开半个时辰不到,你就想皇上了??” 迟淼呆呆地抬起头:“我哪儿说...” “我若是说快吃晚饭了,你一定会说那你去问皇上要不要一起吃。” “我若是说还早着,你就会说那你去问问皇上能不能早些吃。” 鹤竹颇有些义愤填膺的意味:“淼淼!我太了解你了!说来说去你都是要去找皇上!” 迟淼下意识别开脸,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我没有,我今天不去了还不成吗!” “呵,”鹤竹冷笑一声,“我才不信。” 迟淼埋头不吱声。 鹤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问:“淼淼,有件事憋在我心里很久了,你能不能给我个答案!” 迟淼愣道:“什么事儿啊?你说就是。” “你...” 鹤竹神秘兮兮地将陶罐挪到一旁,凑到迟淼面前,小声说:“你告诉我,你看上哪个有婚约的人了?” 迟淼“????” 他张着嘴,很明显愣住了。 “你之前偷偷问叶太医的,我和温大哥都知道。” 鹤竹道:“不过你也不要怪叶太医,他也是担心你......” 迟淼还在愣着。 “你偷偷告诉我,我不会告诉别人的,真的!” 见迟淼不说话,鹤竹急忙举手发誓:“若我同旁人讲,定叫我追不到温大哥!” 听到鹤竹这么严肃庄重的发誓,迟淼总算是回过神来。 可他的思绪还是一片空白,脑子里空洞洞的。 他?看上?有婚约的人? 看上? “我没有啊...”迟淼眼神空洞,“我没看上啊......” 鹤竹:“可是这是你亲口说的...” “我当时问的只是觉得那人...人不错而已,没说看上啊...” 鹤竹鄙夷地撇嘴:“淼淼,你好别扭,看上就是看上,没看上你问这些做什么?就像你现在,想皇上就说想,总不承认!” 迟淼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仿佛石化的化石。 鹤竹的话,让他迟钝的大脑愈发昏沉了起来。 他喜欢李摇风吗...他喜欢吗... “淼淼?” 迟淼定定神,气若蚊蝇道:“我搞错了,他没有婚约。” “那你...喜欢他吗?” “喜欢?”迟淼反问道,“喜欢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说到这个,鹤竹可十分有话说。 “嗯...就是会很想看到他,想和他亲近,若他与旁人关系好心里便会泛酸水,大概就是这样!” 迟淼:“那若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就该追求对方?” “对咯!” 鹤竹嘿嘿一乐:“不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子!像我喜欢温大哥,我就一定要先告诉他,让他知道我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 “但有的人,会暗戳戳追求,直到对方也喜欢上自己才会说出口~” “哦...”迟淼似懂非懂。 他咽咽口水,又问:“那怎么追求人啊?” 鹤竹直直地盯着他,忽地叹了口气:“投其所好吧一般是...再多在对方面前晃晃。” 迟淼偷偷攥紧拳头,心里莫名坚定住了某想法:“哦!” 第116章 小道士你完咯,真的逃不了咯~ 第116章 小道士你完咯,真的逃不了咯~ 深夜。 南吕房中。 自从凌书住进来,南吕便每日都靠在墙上睡觉,将床榻让给了这个小道士。 凌书也不客气,每日都睡在舒舒服服的软榻上。 只是今夜,他却被一阵簌簌的声音吵醒。 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他猛地看到,南吕弯着腰,盯着桌案上的一封信发呆。 “怎么啦...”凌书好奇地问。 南吕没作声,伸手将信拿起来,在手中打开。 凌书眼睁睁看着他周身的气势变的越来越冷,眼见濒临发怒边缘,他急忙跳下床榻。 “南大哥,怎么了啊?我可以知道吗?” 南吕猛地抬起头,嗓音中尽是寒意:“竟然有人能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在我的房中塞进一封信!” 凌书大惊失色。 他知道南吕的听力非常好,只要想,就能听到很远处的声音。 且这种暗卫,夜间应当更为警惕才对。 竟然能有人如此厉害,逃过南吕的耳朵塞进一封信来!? “信上说,孟将军试探皇上的心思,结果惹怒了皇上,十七潜行卫怕是全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凌书呆住:“南大哥...这是真的么...” “我不知道,”南吕双手重重砸在桌案上,恨恨地道,“信上还说,皇上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收服碧山军,就是为了趁早除掉十七潜行卫!” “这...” 此时,凌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早就知道南吕并不信任皇上。 若此事是真的,那南吕与皇上会很快反目成仇吧? 谁不想活着呢! “昨日,孟将军与皇上在房中争吵这件事,已是无人不知。” 南吕侧脸看了凌书一眼,稍稍放缓语气:“孟家与十七潜行卫脱不了干系,本就属一体,出现此事,确实极有可能。” 凌书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支着头:“可是你们帮了皇上那么多,你的首领更是忠诚,皇上没理由在这个时候除掉你们吧?” 南吕:“那为何孟将军会被迁怒?据传,连叶太医都被牵连,离开的时候脸色十分苍白。” “你可别冲动啊...”凌书小心翼翼道,“把事情搞清楚再说嘛...你总不能去刺杀皇上吧?” 南吕慢慢扭头,直勾勾地盯着他,忽然,在凌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面罩一把拽了下来! 凌书“!!!!” 他可听说看到暗卫的脸会被杀的! 凌书急忙别开脸,磕磕巴巴开口:“我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旁边传来一声低笑,南吕直接伸手捏住他下巴,逼迫他转过头来。 一张极为英俊的脸映入眼帘,鼻梁高挺,眉目深邃,凌书震惊到屏住了呼吸。 长这么俊,早给他看看啊! “现在,你只能跟着我了,” 南吕慢条斯理地道:“小道士,你若在我不同意的时候偷偷离开,我会杀了你。” 凌书喉结滚了滚,忽地伸手摸上他的脸:“我还真...真不太想跑了...” 南吕“......” 他一扬眉:“什么意思?” “长得这么厉害,你早说啊...”凌书嘿嘿笑了,“虽然你这人性子又冷又硬,但顶着这张脸,我还真生不起气来。” 南吕眸子一如既往地冷,比夜色还寒凉,说出的话能将人气死:“你脑子有病是吧?” 凌书:“你好凶啊!你不能好好说话吗?” “呵,不过你说得没错,” 南吕复又将面罩重新戴了回去,低声说:“不排除有人想挑拨离间的可能。但我就是不明白,京都何时有此等高手了。” “能在你房中塞进密信,无一人发觉的高手...” 凌书也陷入了沉思:“碧山军都是将士,高的是武功,不是隐匿之术。那先不说京都,全天下有谁能有这么强的轻功吗?” 南吕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叹口气:“论听力,我确为天下第一。但论轻功,比我厉害的人...” “是谁啊?在京都么......”凌书跟着叹气。 “有一人,”南吕唇角微勾,目光摄人地看向他,“先帝在世时,身边有一位轻功冠绝天下的暗卫。” “名叫景刃。” 凌书腾地一下起了兴趣:“那他现在...” “可他已经死了。”南吕道,“若他不死,先帝更不会死,我亲眼见到他被皇上杀了。” 凌书一摊手:“那你看,那还讨论个屁,毫无头绪么这不是?” 南吕垂下头,双手在桌沿上越抓越紧,渐渐出了神。 屋外好像起风了。 窗格上糊的纸被吹打的哗啦哗啦响。 迟淼睡得迷迷糊糊,手往旁边一搭,却没有碰到熟悉的身体。 他茫然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身侧空无一人。 李摇风去哪了? 明明他们是一起睡着的...... 迟淼打个哈欠,坐起来伸着胳膊将床边的烛台点亮,这才瞪着眼睛环视四周。 这大半夜的,李摇风怎么会不在啊...什么事还需要皇帝亲自去做么...... 他想不通,索性抱着缎被,盯着面前的虚空出神。 鹤竹说,喜欢一个人就要追求他。 鹤竹说...他喜欢李摇风。 是不是喜欢,他不知道,他也想不明白。 所以!他要想办法搞清楚自己的心意! 如果,如果结果是他真的喜欢李摇风,那...... 迟淼眯了眯眼,指节无意识收紧,唇边漾出一抹乖巧的笑容。 嘿嘿~那他也要学着追求李摇风! 第117章 哈哈哈!他真的有金手指哈哈哈太棒了! 第117章 哈哈哈!他真的有金手指哈哈哈太棒了!() 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总之坐着坐着,迟淼便开始犯困打盹。 他将头靠在床榻边的木柱上,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李摇风怎么还不回来...做什么去了啊! 哪有皇帝大半夜不好好睡觉出门的! 不过想到这儿,迟淼忽然忍不住弯唇一乐。 他发现,李摇风有的时候做的事真的很不像个皇帝。 在他印象里的皇帝应该是不苟言笑,一句话就能吓得所有朝臣叩首认错。 可李摇风总是做一些奇怪的幼稚事情。 比如记仇他那次没留糕点,偷他蟹钳,说玄猫没有规矩之类的。 特别好笑。 这里已经不是书中世界了,那展露出自己真实的性格也很正常。 而他也确实很喜欢这里。 诶,正巧李摇风今夜不在,他正好试试自己金手指管不管用! 于是,迟淼盘起腿,将缎被盖在身上,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眼睛。 “老天!老天爷老天奶!我是不是言出法随啊!是的话...是的话你就提示我一下!” 外头风声呼啸,迟淼有些紧张地继续自言自语:“要不...要不你下个雪...”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去,连窗外的风声都停了。 迟淼偷偷掀开眼皮,小心地望向门口。 “呃...是不是太难了...” 或许金手指真的有条件的,那...那他换一个。 “那能让那只玄猫出现在凤临寺么?” 迟淼眼眸温润:“我好久没见到它了...” 风声继续响了起来,似乎是老天在回答他的话。 迟淼忐忑不安地放下手,抓紧了怀中的缎被。 希望金手指是真的,这样他应该能帮到李摇风。 不然...他总觉得他每日除了吃和睡什么都做不了。 没什么用。 忽地,迟淼身形一僵,微微蹙眉。 他怎么又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和上两次闻到的都不一样。 这是... 迟淼双眼一闭,歪倒在榻上睡了过去。 片刻,门被推开。 随着身影走近,一道竹墨香也飘了过来。 李摇风叹口气,将人揽进怀里,又扯过缎被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你真是...”他无奈叹气,“还有三日便要回宫了,不能回宫后再看那只猫吗?” 迟淼睡得十分香甜,没人理他。 “啧...” 李摇风边笑边褪下外衫躺到榻上,熄灭蜡烛后便将人揽进怀里。 “罢了,也只不过是只猫。” * 翌日清晨。 李摇风是被耳边传来的一声尖叫吵醒的。 迟淼坐在床榻一角,气鼓鼓地瞪着他:“你昨晚做什么去了!” 李摇风啧了一声,沉声道:“胡言乱语什么?朕昨夜不是和皇后一道睡着的?” “你!说!谎!” 迟淼怒气冲冲地道:“你还不承认!你肯定是出去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李摇风深吸一口气,拽着迟淼的脚踝直接将人拖了回来。 谁知迟淼竟然使劲挣扎,一个不小心,在他身上踹了一脚。 “嘶——” 李摇风倏地皱起眉,目光将他上下轻扫一遭:“很好啊?大早上便踹朕。” 迟淼略紧张地缩成一团,心虚地挪开眼神:“你这不是活该么...谁让你拽我...” “啧,” 李摇风的神色明显有几分不耐烦,大手一揽,直接将迟淼搂回怀里,顺便将缎被蒙到他头上。 “喂!干什么!”迟淼在被子里扑腾,声音闷闷的。 “老实点,”李摇风勾着唇,将缎被压住,任由某小傻子在里头张牙舞爪地挣扎。 “你快说昨晚上去哪儿了!” 迟淼还在不死心地追问。 肯定不是他做梦,李摇风就是半夜偷偷出门! “朕说了哪儿也没去。” 迟淼:“我不信!你放我出来!” 李摇风:“叫夫君,不然就用缎被把你裹成球,挂在房梁上。” 迟淼不服气,使劲拽缎被,结果李摇风忽然松了力气。 他急忙将头探出去,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便被李摇风堵住了唇。 “唔唔!”迟淼心急想知道真相,双手按在帝王肩上推了又推。 但李摇风铁了心要掀过这一页,吻来的极其凶猛。 迟淼越是挣扎,他禁锢的越是牢固。 一会儿功夫,迟淼便被吻得四肢发软,倒在他怀里轻喘了几声。 “下次不准踹朕了,” 李摇风压低声音,像是呢喃般,气息却烫得厉害。 “硌到脚了怎么办?” 迟淼一愣,脸颊瞬间跟火烧般。 他头晕目眩,神智也不清明了,满脑子只留下:“硌到脚...硌到...硌...”。 “啊!!” 迟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双手捂脸,疯狂地揉了好几下。 李摇风欺负人啊啊啊!! 他又不是故意踹的! 见迟淼不说话,只害羞地捂着脸,李摇风才偷偷松了口气。 还好这小傻子好忽悠,不然他还真不知该如何解释。 “陪为夫再睡会儿,” 李摇风轻轻阖上眼,声音越来越轻:“还早着...” “那你...”迟淼声音更小,却紧张到在结巴,“那你让它别老...戳我...” 李摇风“......” 他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是他能控制的? 谁让他喜欢这小傻子,喜欢的要命。 同床共枕这么些天,他都快成正人君子了。 “你自己和它说吧,它不听我的。” 李摇风低低地笑:“估摸着挨了你的踹会很听你的话。 ” 迟淼缩了缩脖子,闷声道:“不想理你,不讲道理......” “哈哈...”李摇风没再说话。 迟淼也安静下来,同他再次睡了个回笼觉。 这次,是被门外传来的陆缺的声音唤醒的。 那老太监语气明显有几分惊喜:“皇上!皇后娘娘!老奴看到了个小玩意儿!” 迟淼揉揉眼睛,从男人怀里探出个头:“是什么啊?” 李摇风起身下榻,熟练地拽下幔帐:“朕去处理点事情,午膳前回来。” 迟淼:“哦~” 李摇风出门的时候,陆缺口中的小玩意儿也被放了进来。 看清那只浑身灰扑扑的玄猫,迟淼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 啊?啊! 他的金手指真的管用!! 这只猫真的出现了啊?! “老奴看着,它像是自己偷跑出来的,” 陆缺在外头沉思道:“您看,它脏兮兮的明显是赶路了。” 迟淼:“它能自己从宫里跑到凤临寺来!?” 陆缺重重点头:“很有可能啊皇后娘娘,猫的速度比马车快多了,估摸着两个时辰就能到。” 两个时辰? 迟淼急忙埋头开始思索。 他凌晨醒的时候好像就是两个多时辰之前。 难不成,他的金手指能让这只猫,在那时就从宫里出发,一夜赶路赶到这里!? 哈哈哈!他真的有金手指! 第118章 孟将军好可怜哟,好可怜哟~~ 第118章 孟将军好可怜哟,好可怜哟~~ 此时,叶谨安还在凤临寺外为百姓诊脉。 而孟辰沙却单独去找了凌书。 他迫切地想知道这小道士是不是真有本事,是不是真会算卦。 于是,南吕离开了房间,将地方让给了两人。 孟辰沙唰拉一下从胸前掏出一沓银票,摆在桌案上。 “小包子,你是不是真会算卦?” 凌书瞥了一眼那堆银票,傲娇地轻哼一声:“我不叫小包子,我叫凌书!” 孟辰沙老老实实改口:“好好好,凌小弟,你若是真会算卦,能不能给我算算?” “可是我决定不随便给人算卦了啊!”凌书道,“南大哥说我再乱算卦,就把我活埋了!” 孟辰沙一噎,一时无言以对。 南吕这么凶吗?这不是威胁人吗? “你这么听南吕的话?” 凌书乖乖点头:“南大哥再怎么说也救了我,我当然要听话了~” 孟辰沙:“我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凌书“......” 他别开脸,不作声了。 “还有半月我便要与谨安成婚了,”孟辰沙身体往后靠了靠,声音有几分急切,“小道士,你帮我算算,我能不能安稳将他娶回来行不行?” 凌书狐疑地打量着他:“我上次说了,他是你正缘,与你成婚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何来安不安稳之说?” 孟辰沙叹了口气,一股脑地将这几日心内积压的烦闷全倒了出来。 虽然他和叶谨安有皇上的赐婚,但他总觉得和叶谨安的距离很远。 便说诊脉这件事。 他不是不同意,而是心疼。 那京都百姓数以万计,叶谨安就这么从早坐到晚,认真又专心,是个人都承受不住吧? 可叶谨安却压根不听他的,甚至连他说的话都不当回事,依旧我行我素。 他又气又难过,恨不得自己也会医术,能帮叶谨安分担一些。 且昨日,叶谨安从皇上那儿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很奇怪。 “具体是怎么个奇怪法?”凌书问。 孟辰沙长长地吸口气,面色复杂:“他说我欠他一条命,当牛做马也报答不了,让我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凌书:“噗哈哈......” 堂堂将军!被自己夫人伤到了,跑到他这里来找答案!好好笑! 虽然他早知道孟辰沙现在和叶谨安并不是很亲近,但他不知道孟辰沙是这种性子。 “给你算吧...倒也不是不行...”凌书故弄玄虚地道,“但是你也知道,我们这种人不能算与天命有关的东西。” “我能算你两人能不能和和美美一世,但我算不了叶谨安会不会喜欢你呀!” 孟辰沙耷拉着脑袋:“那也行,你算算他能不能...就和我一辈子在一块儿,不离开我。” 凌书正襟危坐,操纵着手中的铜钱。 许久,他慢慢睁开眼睛,神秘一笑。 “孟将军,卦象表明,叶太医他对你...” 哐当! 门忽然被一脚踹开! 两人吓了一跳,齐刷刷望过去—— 叶谨安背着手,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一遍。 而后 ,他开了口,依旧是那般冷淡的,不辨情绪的声音。 “孟将军好雅兴,说给下官寻些吃食,寻到房里来了?” 凌书愣愣地盯着叶谨安看。 嚯... 这位叶太医好强的气势! 二话不说就踹门啊?不愧是大将军夫人! “谨安?” 孟辰沙狗腿子似的凑上前,腆着脸笑:“我来找凌小弟问些话,马上就回去~” “问话?”叶谨安冷笑一声,“问话需要给这么多银票?” 孟辰沙眼角抽了抽,表情极其不自然:“拜托他帮我个忙...” “凌书是吧?” 叶谨安却没理他,而是转头望向凌书:“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本事,但我希望你老实些,别想着诓骗旁人的银子。” 凌书诧异地歪歪头:“你认识温亦情吗?” 叶谨安一怔:“你怎知我师父?” “果然,你们两个性子都这么像,”凌书撇撇嘴,“要怎么你才会相信我不是骗子?” 这世间,打着算命骗人钱财的人一定不少,不然这师徒俩也不会对他如此不信任。 可他真不是骗子! “好,” 叶谨安反倒一撩衣摆,在凌书对面坐了下来,淡然开口:“你若能算出我生辰,我便信你。” 凌书:“这可是你说的啊!你生辰是二月二十。” 叶谨安猛地一晃神,眸中渐渐溢上了惊诧。 孟辰沙傻傻地开口:“不对啊...谨安你生辰不是六月三十吗?” 凌书和叶谨安都不说话,只盯着对方。 好半晌,叶谨安才起身,紧皱着眉头,嘴角下垂道:“看你年纪轻轻,没想到确实有本事,是在下失礼了。” 孟辰沙“????” 凌书骄傲地双手叉腰,冲他挑眉一笑:“那可不!知道就好!我原谅你了!” “啊?”孟辰沙一头雾水。 叶谨安的生辰档案什么的,太医署都有记录,明晃晃的六月三十,不会有错啊! 怎么...... 他还在想着,叶谨安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孟辰沙刚准备抬脚跟上,却被凌书喊住:“等等!” 那小道士偷偷摸摸地靠近他说了一句:“孟将军,刚才的卦我还没说完。” 孟辰沙:“哦对,你接着说!” 凌书嘿嘿笑着:“卦象表明,你们俩现在的关系并不是很遥远,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冷。” “什么意思...” “叶太医对你应当不是毫无感觉,你看,他刚刚还以为你被我骗了,来给你撑腰呢~” 孟辰沙恍然大悟,冲凌书行了个礼便飞快追了出去。 凌书站在原地笑弯了眼。 正缘就是正缘,什么都比不了~ 他四处看了几眼,决定出门溜达溜达。 结果刚一出门,便看到那现如今全天下最尊贵的人,真凤迟淼抱着一只玄猫站在门口。 ——见到他,还对他呲牙一乐。 第119章 真尴尬,四个没谈过恋爱的小碎催 第119章 真尴尬,四个没谈过恋爱的小碎催 “小道士!” 迟淼完全没有一丁点儿身为皇后的自觉性,见到凌书便小跑着冲上前。 “小道士,我有事找你!” 凌书忽地道:“皇后娘娘,我也有个不情之请,你能答应吗?” 迟淼:“那你先说~” “你能...”凌书神情有几分不自然,还有几分紧张,“你能随便给我个什么东西吗?” 真凤站在面前诶~ 若不是怕掉脑袋,他都想往真凤身上贴贴,蹭蹭福气了... 迟淼一愣,目光游离半晌,慢慢落到了怀中的玄猫身上。 玄猫抬头看他,瞳孔慢慢从一条竖线变成了圆:“喵呜~” “这只猫不能给你...”迟淼扁扁嘴,认认真真地说,“我很喜欢这只猫,不给。” 凌书“......” 他也没说要猫啊! 在真凤怀里待着的猫,怎么可能跟别的主人? 再说他要一只猫又能蹭到什么福气! “我我不要猫,就随便什么东西,比如佩剑啊手帕啊,或者你亲手写的字!” “哦!” 迟淼又纳闷地看他:“我可以给你写几个字,但你得告诉我拿着做什么。” 他是反应慢,但他不傻! 万一被拿去做坏事呢!到时候不就几张嘴都说不清了? 凌书轻咳一声,郑重其事道:“珍!藏!” 于是,迟淼便和他进了屋,之后将玄猫放在一旁,神情庄重地拿起毛笔。 “我的字不好看,”迟淼还先给他打预防针,“而且我很久没写了,不太会,你不能嘲笑我。” 凌书急忙摇头:“不会不会!” 试问,这世间谁不想求真凤庇护! 真凤写的字谁又敢说不好看呢? 迟淼这才放下心来。 可是琢磨了好一会儿,他都不知道该写什么。 “写什么都行!”凌书道,“两三个字也可以!” 迟淼忽地抿唇乐了,而后在纸上写下两个字:“嘿嘿”。 凌书沉默了。 他真是左思右想都没想到迟淼能写这俩字。 真的好憨啊! “呐,给你。” 凌书无奈地接过来,对折几下,塞进胸前:“现在,你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迟淼闻言双眼一亮:“小道士,你算卦这么厉害,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才能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啊?” 凌书:“算卦不管这个......” “哦...” 迟淼蔫蔫儿道:“那怎么办...” “要不你想象一下,若对方身边有别人,你会不会不开心,不就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了?” 迟淼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呆滞地道:“可是就算是朋友,也会因为对方有别的朋友不开心吧?” 凌书“......”好嘛这反应速度倒是够快。 “你说的也有道理,占有欲和爱情还是不一样的。” 两人一起陷入了沉思。 玄猫倒是舒舒服服地打个哈欠睡上了觉。 今日外头阳光正好,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十分舒服。 两人就这么拄着下巴各自思索,愣是思索了好一会儿。 直到门外再次传来鹤竹的声音:“淼淼!淼淼你在这儿吗!我来找你玩!” ——然后,就变成了三个人拄着下巴沉思。 “啧...” “哎...” “嘶...”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将喜欢和占有欲彻底分开。 凌书是个刚刚下山没见过世面的小道士。 鹤竹还不和心上人在一块儿。 两人都没法帮迟淼想通。 于是,迟淼只能吩咐人,将还在凤临寺外诊脉的叶谨安唤了过来。 这下,四个人开始大眼瞪小眼。 叶谨安木着脸,视线在三人身上扫来扫去,最终还是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有种带孩子的错觉。 要怎么告诉这三人,他...也没喜欢过人呢...... 房中气氛从来没这么僵硬过。 还好还好,不久之后救星便出现了! 孟辰沙提着大包小包的吃食来找几人,说是该吃午饭了。 迟淼跟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开门见山问道:“孟将军,你对叶太医是什么样的感觉!?” 孟辰沙边将吃食往桌上摆边说:“皇后娘娘,这种事情很复杂的,旁人说什么都不如问问自己内心。” 迟淼哽住,局促不安地道:“我...我若是能问,我就不会出现在这儿了...” 孟辰沙将一个明显区别于旁人的瓷碗推到叶谨安面前,笑眯眯开口:“其实喜欢一个人,最重要的就是光明正大。” “在臣心里,谨安永远比旁人重要,给他的,也永远会比旁人的好~” 叶谨安埋下头,镇定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实则耳垂偷偷泛了红。 迟淼简直像个求知若渴的学生般,急急问:“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就对方在我心里,应该是不一样的,而我也该明显感觉到这种不一样才对?” 孟辰沙:“诶!对咯!” “我知道了!” 迟淼蹭地起身,抓起还在桌上趴着的玄猫就跑,一溜烟没了影子。 四人沉默好久,还是鹤竹先开口:“叶太医,淼淼说他没有看上那个有婚约的人,还说他搞错了,对方没有婚约。” 叶谨安淡淡道:“他一直没承认是谁?” 鹤竹:“我猜到是谁了,但是我不明白...” 他停顿几秒,一脸迷茫地问:“皇上什么时候有过婚约?” 凌书在一旁抱着瓷碗猛吃。 孟辰沙道:“皇上怎么可能有婚约?我也不明白,皇后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鹤竹:“好奇怪啊!但是淼淼不肯承认,我也不敢问,怕他生气。” “感觉皇后性子很好啊...”凌书口齿不清地道,“感觉脾气也很好,应该不会生气,你问呗?” 鹤竹抬头,接收到了来自三人信任的目光,顿时底气满满 “好!我找个机会问清楚!” * 此时的迟淼,正偷偷摸到小厨房,准备按照孟辰沙说的,来验证自己心里的想法。 他听的明白。 是不是喜欢一个人,要看自己承不承认,这个人在自己心里就是不一样的。 喜欢就是喜欢,如果连自己都不愿意接受,那就不是真正的喜欢! 他现在还不确定,所以他来了小厨房。 “皇后娘娘,您想吃什么直接吩咐便是了,不必亲自来。”御厨恭敬地在一旁行礼。 迟淼摇摇头:“我想来找个答案。” “答案?”御厨傻兮兮地挠挠头,“是...是您想吃的新菜式?” 迟淼“????” 他噗嗤一乐:“不是,我只是在想...我喜欢吃的东西,好像都想给皇上尝尝。” 御厨嘿嘿笑道:“那当然啦~帝后情深可是千古佳话呢!” “你们做的东西很好吃,每次我都想吃光,但是...”迟淼无意识地地捏了捏怀中玄猫的耳朵。 “喵嗷...” 迟淼:“但是我还是想给皇上留,我想和他一起吃饭......” 御厨听得有些窘迫,后退一步低声说:“皇后娘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您和皇上感情很好,是旁人艳羡却达不到的情深。” “我...” 迟淼垂下眼帘,没再作声,抱着玄猫离开了小厨房。 他的心跳不自觉地快了起来,干净剔透的眸子内,盛着些许亮光。 如果他真的喜欢李摇风,那他一定会承认自己内心,不会扭扭捏捏磨磨唧唧! 然后按照鹤竹说的,追求李摇风! 想到这儿,迟淼又有些害羞,微红着脸,抱着玄猫坐上了去李摇风那儿的凤辇。 第120章 哟嚯,小情侣闹别扭咯~所谓小吵怡情~~ 第120章 哟嚯,小情侣闹别扭咯~所谓小吵怡情~~ 房中。 青魂跪在地上:“皇上,永郡王那边已经察觉到了精骑的靠近,但暂时没什么反应,永郡王府也是一片寂静。” 李摇风笑了笑,声音慵懒,带着几分冷意:“徐易莲的行踪查到了吗?” “徐贵妃很谨慎,躲在永郡王府不远处的一幢私宅内,臣查清,那私宅是永郡王名下的。” 李摇风缓缓地抬起眼皮,冷冷扫他一眼:“青魂,朕一直很好奇,你的生父生母是谁?你和孟天和又是什么关系?” 青魂一惊,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皇上,孟将军是臣曾经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臣定会被变卖为奴。” “既然如此,恩人的儿子,你也应当以礼相待,” 李摇风道:“可朕不明白,你为何与孟辰沙从无接触,日前遇到他,也仿佛不认识一般。” 说着,李摇风缓缓向前靠靠身子,紧紧盯着地上的青魂:“你是在...刻意避嫌吗?” 青魂先是一愣,紧接着指尖发颤,眼神惶恐不已:“皇上!臣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臣绝无不臣之心啊!” “是吗?” 李摇风靠近椅背,面色冷凝,浑身散发着那股使人噤若寒蝉的压迫感。 “你先出去吧,将徐高唤来。” 青魂咬着牙,不甘心地重重磕了个头:“是!” 他浑浑噩噩地走出门,从陆缺身边过去。 陆缺欲言又止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在心内叹了口气。 也不知怎么了,最近皇上明显脾气暴躁了起来。 继上次孟将军与皇上吵架后,今日青魂也脸色极差地从房中出来了。 而且竟然是因为同一件事! ——碧山军归顺后,皇上对十七潜行卫的信任大打折扣。 孟将军和青侍卫都察觉出来了,所以才与皇上起了冲突。 陆缺缓缓蹙起眉。 这可如何是好啊...... “皇后娘娘驾到——” 陆缺的脸色瞬间好了不少,急急忙忙迎上去:“皇后娘娘,您来了。” 迟淼看着他笑:“陆常侍!午膳时间到了,我来找皇上!” “皇上一定高兴,”陆缺也笑道,“皇后娘娘请。” “你这话说的...” 迟淼边走边问:“又出什么事了吗?” “哎...”陆缺压低声音,“老奴不敢多言。” “我听说了来着,皇上和孟将军吵架了是不?” 陆缺:“这回是和青侍卫...” “嗯?” 迟淼也有些茫然。 凤临寺不大,很多事情传的很快。 李摇风和孟辰沙吵架的理由,就是孟辰沙觉得皇上不信任十七潜行卫了,转而信任碧山军了。 迟淼本来没有当回事。 可是现在,同样的一件事,另一方变成了青魂,他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青魂为李摇风做了多少事,别人不知道,他清清楚楚。 怎么会到如今这个地步呢...... 迟淼刚进屋,李摇风便抬头看他,眼中凝着令人胆寒的锋凛锐利。 倏地,那目光又凭空消失,变为了温和从容。 迟淼眨眨眼:“皇上,我来找你吃饭...” “好,” 李摇风缓缓勾唇:“饿了?” 迟淼轻轻摇头,自然而然地走到帝王身边,往他肩上一靠。 “皇上,你看着心情不太好...怎么了啊?” “嗯?”李摇风将人揽进怀里,笑眯眯地说,“哪有心情不好?看到朕的皇后如此乖巧,朕欣喜还来不及。” 迟淼垂下眼帘:“皇上,我真的不是傻子...” “朕何时说过你是傻子了?” “那那为什么...”迟淼眼含落寞,嗓音也低了下去。 为什么李摇风做什么事都不告诉他。 昨夜明明就出门了,今天却不承认。 明明刚才和青魂吵架了,却不告诉他。 他是帮不上什么忙,但他...但他... 迟淼伸出细白的手臂,环着他的脖颈,那双清澈的眸子内似乎蒙上了一层烟雨般朦胧。 “我...我...” 他很想问,但他不知道该不该问。 李摇风是帝王,是这天下的王。 想做什么,要做什么,谁能管得了,谁能问的了? 而且...他的真凤身份,还是帝王给的。 他像是依附李摇风生存的菟丝花一般。 有什么底气能质问帝王呢... 事到如今,他甚至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淼淼?” 李摇风轻轻将他的脸拨回来,温温柔柔地问:“饿了?朕马上吩咐...” “我不饿!” 迟淼攥紧拳头,从帝王身上跳下来,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我不想吃饭了!我先回房了!” 李摇风愣在原地,手还保持着搂着人的姿势,神情渐渐越来越恍惚。 他是又做错了什么吗...... 迟淼总是说跑便跑,是完全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吗! 他们两人性子是做不到百分百契合,但这么久了,迟淼为什么还不肯与他交心? 忍无可忍,李摇风霍地起身,大喝一声:“站住!迟淼!你给朕站住!” 刚跑到门口的迟淼被这一句话吓得,直直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第121章 小夫夫闹别扭都是在打情骂俏,啧 第121章 小夫夫闹别扭都是在打情骂俏,啧 迟淼想不通。 他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遇到什么事情,他宁愿自己憋着忍,也不愿意散发负能量。 可李摇风为什么总是凶他。 他已经不再继续往下问了...... 身后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迟淼不知所措地抿紧了唇,嘴角轻抽,脸色渐渐发白。 忽然,他被拦腰抱了起来,双脚离地吓得他慌乱地回头。 李摇风沉默着看他,将他抱起来便往回走。 “皇...” 他倔强地伸手擦着眼泪:“你放开我,我不想理你......” 李摇风啧了一声。 迟淼又埋下头,呼吸越来越轻,怂怂地道:“我招你惹你了...” 李摇风回到龙椅前坐了下来,将人按在怀里。 迟淼眼圈红红的,嘴角也有些泛白,泪珠随着他的抽噎颗颗滑落。 看得人心疼不已。 李摇风眼中的火气还没彻底消失,却也将声音放的极其温柔:“不哭了,告诉朕,为何委屈?” 迟淼别开脸,不理他。 李摇风叹口气,俯身在他眼角落下一吻。 继而向下,堵住他的唇。 “呜...” 那种委屈感瞬间溢满胸腔的感觉又袭来了。 迟淼的泪落得越发凶猛,哭着搂住李摇风脖颈。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这样大声吼他,他就控制不住的难过想哭。 眼泪也忍都忍不回去。 吻渐渐变成唇/舌之间的缠绵。 迟淼眼眶盈满泪水,断断续续地哭。 好一会儿,李摇风缓缓退开脸。 迟淼看到那双格外邪戾的金眸紧紧盯着他,内里似乎闪过一丝哀伤。 “有的时候,我觉得是我做错了,” 李摇风忽然开口:“淼淼,我想让你能放松的在这个世界做自己,不必去想些旁的,只为了自己。” 迟淼呆了呆,脑子里却在想,李摇风怎么忽然换了自称? “可你为何还是喜欢逃避,不愿与我将心事说明?” 李摇风脸色晦暗,好像蒙了层淡淡的薄雾般。 迟淼不出声,就那么直勾勾地看他。 他...是很喜欢逃避。 依稀记得,好几次,他不愿回答李摇风的话的时候,都是转身便跑。 这种行为...在旁人看来是不是很难理解呢...... 他颤了颤眼睫,战战兢兢地开了口:“我...我不是...” “我确实偶尔会控制不住脾气,”李摇风声音发哑,“但我不想凶你,因为我知道你受过伤害。可你就不能...” 他顿了两秒,继续道:“你就不能...为我想想吗?” 李摇风的声音像是哽在了喉咙里般酸涩:“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蛮不讲理心狠手辣的暴君吗?” 迟淼愣住,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乱作一团,神情僵硬。 李摇风也没再作声,只抱着他,不停深呼吸,似乎在压制心内的暴躁。 好半晌,迟淼才有些羞愧地将头抵在帝王锁骨上,轻轻地唤他:“夫君...” 李摇风忽地阖上眼。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愿意被别人看到我...我最狼狈的一面。” 迟淼面颊开始发烫,鼻尖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我我不想让别人为我担心...我自己能扛住,真的能...” 他的手指不停地抠着衣衫,表情呆滞不安:“是我...错了吗?” 李摇风心跳沉重的厉害,下颌线条紧绷,瞳仁中翻滚着铺天盖地的浓烈情绪。 他伸手抚着他的脸,覆了薄茧的指腹用了几分力道,按在他下巴的那颗红痣上。 “我说过,你没有错,但我也说过,你可以放心依赖我,还记得吗?” 迟淼的眸色渐渐变得清澈且坚定:“那...那我以后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直接问你吗?” 李摇风慢慢点头:“你不必担忧任何事,只要你想,你便做。” 迟淼微微仰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可置信:“可你是皇上...” 李摇风叹息一声,忍不住捏捏他下巴:“可你是皇后。” “呜...” 迟淼吸了吸鼻子,眼尾染上水汽,却没有再落下泪来。 他委屈地开口,语气中透着可怜与幽怨:“那...你昨晚做什么去了?” 李摇风哭笑不得:“你就是因为这个委屈的?” 迟淼转过半边脑袋,切了一声。 “这件事暂时不能告诉你,没有旁的原因,是担忧你戏演的不够真实。” 迟淼愣道:“什么?演什么戏?” 李摇风笑着在他温热洁白的颈边啄了一口,耐着性子哄道:“淼淼,帮为夫个忙如何?” 迟淼一下子直起身子,严肃地点了下头:“我真能帮到你?你说!” 李摇风又朝他靠近了一些,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听着听着,迟淼便弯起眼睛笑了:“好~” * 本是传膳时辰,皇上却迟迟没有传。 陆缺茫然地站在门口,心里紧张又忐忑。 也不知道房中情况怎么样了... 结果下一秒,屋内便传来迟淼的一声大吼:“你讲不讲道理啊!青魂还不够忠心吗?你疑神疑鬼过了头吧!” 而后,又响起帝王愠怒的声音:“迟淼,你如此没规没矩,朕做事需要同你解释!?” 迟淼:“对对对!你是皇帝,我管不着!你自己吃饭吧!” 李摇风:“回你房中待着去,没有朕的旨意不准出门!” 迟淼瞪他一眼,扁扁嘴,又抬高声音:“我还不想看见你呢!” 李摇风轻扶上他的后脑,渐渐凑近,轻吻上他。 很快,他抬起头,眸光深深地看着迟淼:“乖,先回去,为夫还要见见徐高,晚些便去看你。” 迟淼红着脸,朝他乖巧地点头:“嗯!” 李摇风嘴角含笑,又故作愤怒地道:“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出去?” 迟淼鼓着脸从他身上挪下来,理了理自己衣衫:“走就走!再也不来了!” 而后,他对李摇风调皮地眨眨眼,飞快往门口跑。 正好撞见目瞪口呆的陆缺。 陆缺呆在原地,震惊地望着他:“皇后娘娘...这...” 连皇后都和皇上吵架了? 这下完了。 没人能劝解皇上几句了。 迟淼板起脸,气冲冲道:“再也不来了!有事没事都别喊我!” 陆缺:“啊...啊?” 他挠挠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有种天塌了的感觉,糟透了。 第122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122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帝后因为十七潜行卫吵架的事情,迅速传遍了整个凤临寺。 百姓们倒是什么都不知道,每日络绎不绝的来。 可南吕就没这么平静了。 他自己窝在房间里,手中剑鞘上的穗子都被他捏的变了形。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为了自己考虑。 他的听力确实能听到皇上和皇后说了什么,但那只限于说话人很少的时候。 凤临寺白日里人太多,吵吵闹闹好不热闹,他根本无法只探查皇上那边的消息。 这也是为什么以前,他只能在夜晚守在凤临宫外的原因。 越安静,才能听的越清晰。 可现在...... 叩叩—— 南吕倏地扭头:“谁?” “我。” 听到声音,南吕眼中的戾气才稍稍淡下去几分,开门将青魂迎了进来。 “首领,您怎么忽然来找属下?” 青魂叹口气,拽着他一道坐下,脸上有些无奈:“事情都听说了吧?” 南吕:“知道,但是属下不明白。那碧山军全是莽夫,论暗中做事,十七潜行卫哪里比不上他们了?” 青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南吕,你知道我们和碧山军,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首领请讲。” “那碧山军是一支正统军队,走到哪里都让人又敬又怕,而我们是暗卫,并不能如他们一般光明正大行事,且达不到他们那般威名。” “可...” 青魂又道:“而皇上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种能在明面上代替他去办事的人,而不是我们这种无法展露的暗卫。” 南吕就此沉默了。 半晌后,他嘴角淡然一扬:“首领,您来找属下,是想为十七潜行卫找个活路吗?” 青魂再次长长地叹口气:“你们十六人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送命。” 南吕面上闪过一丝动容。 “可是南吕,你要知道,我们除了效忠皇上,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青魂忽地转变语气:“皇上的手段我们不是不知道。我们跟了皇上五年,皇上对我们也是极好的。” 南吕眉心微皱,面上却浮起一抹淡笑:“您说得有理,但皇上对属下等明显不够信任了,还请首领明示。” “我暂时也没想到办法,不然我也不会被皇上赶出来了,” 青魂无奈地耸耸肩:“总归静观其变吧,别着急。” 南吕目光闪了闪:“属下明白了。” 青魂走后,南吕安静了很久。 他知道,青魂是来安抚他的。 可事到如今,从孟辰沙到青魂,甚至到皇后,都被皇上斥责迁怒。 他真的看不到活路了。 这五年来,十七潜行卫各个心惊胆战,没有一日能放下心来。 他们的命,不过就在皇上一念之间。 为了得到皇上信任,他们几乎是拿自己的命在表忠心。 可好不容易快成功了,碧山军出现了。 而这种扭曲的君臣关系,到今日,也完全无法再继续掩藏。 “我回来啦!” 门忽然被推开,凌书抱着个食盒站在门口,冲他眯眼笑:“南大哥!你吃饭了嘛!” 南吕目光沉沉,看着凌书带上门进屋,又将食盒摆在桌上。 “这是孟将军拿来的吃食,都可好吃了,我想着你没吃饭就给你...” 话没说完,南吕忽然一把擒住他的手腕,语气愈发阴冷:“你是不是喜欢我?” 凌书愣住,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红,几乎是慌不择路地反驳道:“不是!我只是觉得你长得挺好看而已!” 南吕并没有当回事,将人拽到面前,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那你觉得我是个好人吗?” 凌书慌张地点头:“就就还好,不不那么凶就更好了!” “那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南吕将面罩摘下来,目光直直落在他脸上。 “若有朝一日,我无法留在皇上身边,你敢不敢和我走?” 凌书一惊,脸上腾起一抹不可思议。 “什么意思啊...南大哥,你不会真的想叛出去吧?!” 南吕双眼微眯,目光锐利的扫过他的脸,突然笑了:“没有,我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吓死我了...” 凌书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又将手腕从南吕手中抽出来:“我听说皇上皇后吵架的事情了,但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南大哥,你千万别胡思乱想!” 南吕没作声,自顾自坐下,拿起吃食吃了起来。 皇上有多在意皇后,怕是没人比十七潜行卫更清楚。 连皇后都没落着好,更别说他们。 这小道士年纪小,长相稚嫩,想法也天真。 若真到那一日,恐怕凌书也逃不过去。 ——毕竟他是自己带回凤临寺的。 想到这儿,南吕忽然放下馒头,低声说:“明日我便送你离开,但在你离开前,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凌书好奇道:“什么事啊?” 南吕:“你还未觐见过皇上,晚些便去。” 凌书:“哦!” 是的是的,他来凤临寺后还没见过皇上呢! 据说现在的皇帝性子阴晴不定,一句话说错可能命就没了。 他本来不想见,但不见是不可能的。 山下有各种奇怪的人,宫里也有各种奇怪的规矩。 凌书伸了个懒腰,又拄着下巴看他:“南大哥,你要送我回哪里啊?” “随便。”南吕淡声道。 “那先别送我走了吧...”凌书欲言又止地道,“你们回京的时候再把我带回去呗?我也想去京都集市逛逛,但我自己也找不到路。” 南吕:“随你。” “好~”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凌书忽然开口:“南大哥,你喜欢过人吗?” 南吕:“没有。” “哦...”凌书摇头晃脑地自言自语,“我也没有...好好奇哦......” * 终于到了晚膳时间,叶谨安也带着药箱回了房间。 他前脚进去,后脚孟辰沙便跟了进来,二话不说便将他一把拽进怀里搂住。 “你!”叶谨安惊了一瞬,“孟将军自重!” “自重?”孟辰沙闷声低笑。 “对自己夫人还要自重,当真是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叶谨安伸手推他:“在下还不是孟将军的夫人。” 孟辰沙轻挑下眉,腔调散漫。 “但是我这人...不、要、脸、” 第123章 好好好演着演着把小包子演丢了 第123章 好好好演着演着把小包子演丢了 虽然早知孟辰沙玩世不恭,但叶谨安还是被他这脸皮惊到了。 规规矩矩长大,听温亦情话,在宫中老实做事的他何时见过这种人? 孟辰沙二十六岁了,却像个毫无定性的小孩子一般,性子不着调极了。 叶谨安被他抵在门上,抱在怀里,根本挣扎不动。 只能故作镇定地开腔:“话虽如此,但孟将军还是该注意自己身份......” “我都知道了,”孟辰沙忽地沉声开口,“谨安,我知道你对我并非无意~” 叶谨安怔了怔,不确定地问道:“你都知道了?” 那日他和皇上说的话,孟辰沙是怎么知道的? “嗯~” “我说过,既然与你有婚约,你我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会将你当做下半辈子唯一的爱人的。” 闻言,孟辰沙扬了下眉,故意拖着腔调,语气戏谑地道:“是是是~叶太医这么正经,正需要我这种不要脸的人~” 叶谨安:“怎么个需要法?” 孟辰沙猛地被噎住。 忽然,他低声笑了,悠哉悠哉地道:“你等着,等成婚之后,我让你知道怎么个需要法~” 叶谨安面无表情:“有些好笑,孟将军倒是很有自信。” “没办法,我这人就这么一个优点~” 叶谨安被逗笑了,伸手推推他:“行了,吃饭。” 孟辰沙笑盈盈地举起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一口:“辛苦叶太医了,回宫之后好好休息,婚事我来操办。” “本也没打算管,”叶谨安抽回手,还嫌弃地在衣衫上蹭蹭,“啧。” “还嫌弃我?” 孟辰沙佯装恼怒地垂下头,重重亲在他脸上:“嫌弃我?” 叶谨安偏过头,轻咳一声,气息却有些乱了:“嫌弃怎么?不行?” “行,你说什么都行~” 孟辰沙侧首看他,眼眸中噙着笑意:“谁让我对叶太医一见钟情呢?” 叶谨安不理他,使了几分力气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自己坐到桌前。 “还真饿了,这一天天累死了,”孟辰沙叹道:“回宫就好了,回宫之后能轻松不少。” 叶谨安也不回他的话,只若有所思地埋头开始吃饭。 * 晚膳吃过很久,李摇风才回来。 彼时,迟淼正与玄猫窝在床榻上玩。 白日的时候,玄猫被陆缺带走洗了个澡,现在干干净净。 迟淼就盘腿坐着,玄猫窝在一旁,懒洋洋地伸爪子够他的手。 “猫咪真可爱啊...” 迟淼喜欢得紧。 他从小就很喜欢猫。 小时候为了追猫还摔过几次,也被挠过。 可猫猫又能有什么错呢! 磕哒一声,门从外面推开,李摇风踱步进来。 “夫...”迟淼正想喊,李摇风忽地将手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 迟淼急忙将话音再次憋了回去。 李摇风要他帮他演戏,嘿嘿,现在应该还没演完呢! “还没结束。” 李摇风走到他面前,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极低:“淼淼,今夜还需要演一次。” 迟淼眼睛亮亮的,冲他猛点头。 李摇风轻笑一声,弯腰在他脸上接连亲了好几口,才满意地抬高声调道:“堂堂中书令孙儿,竟敢如此狂妄,朕怕是太惯着你了。” 迟淼眯着眼睛看他,唇边漾着笑:“关迟家什么事?你是皇帝又怎么样!” 李摇风忍不住伸手捏住他的脸:“目中无天子,当真是无法无天。” 迟淼不服输,也拽他衣领:“是你疑心病太重!朝我撒气算什么本事!” “啧,”被迟淼的可爱模样逗到想笑,李摇风强忍住笑意,“朝堂中事,何时轮到后宫中人置喙了?” 迟淼:“那你别来找我啊!我还不想看见你呢!” 李摇风挑眉:“既然如此,皇后便留在房中自省吧!” 迟淼撅起嘴,不情不愿地看他。 李摇风笑着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大口,又再次轻声说:“天亮后我才能回来,淼淼,最后一夜。” 迟淼攥紧拳头,眼神坚定。 直到李摇风离开房间,迟淼才放松下来。 他不知道李摇风在做什么,要做什么。 他只是想帮他。 这么久以来,都是李摇风在惯着迟家,惯着他,他都没有报答过李摇风什么。 他不希望自己是个没用的废物。 不过现在,他有用了!嘿嘿嘿! 迟淼这次没有自言自语,而是在心里默念着:希望李摇风成功,无论他在做什么~ 玄猫似乎都看出了他的紧张,从榻上起来,走到他腿边,靠着他再次躺了下来,将自己窝成一团。 迟淼笑眯眯地摸摸玄猫,一脸开心。 ——远处的房顶上,南吕沉默了很久,不由抬头望向了天空。 今夜没有月亮。 四周很安静,安静到他能听清李摇风和迟淼的每一句话。 本是飘摇不定的内心,在这会儿逐渐安定了下来。 皇上对十七潜行卫起了疑心。 而帝王的疑心是最难消的。 他不知道他的身份到底暴露了没有,他只知道接下来的路,恐怕是死路。 南吕轻手轻脚地从房顶上撤下来,转身回房。 凌书还在睡着,睡得很香。 南吕收回目光,将长剑摆在桌案上,望着眼前的漆黑,再次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起身,走到榻边,俯身盯着呼呼大睡的凌书。 这小道士年纪小,脸上还有婴儿肥,倒是怪可爱的。 他慢慢伸手,微凉的指尖落在凌书脸颊上,轻轻一按。 嗯,和想象中一样软。 他敛了敛眸,从袖间掏出一个纸包,捏开凌书的嘴,将药粉倒在他嘴里。 而后,等凌书彻底陷入昏睡,他便将人扛在肩上,又背上一个包裹,拉开门走了出去。 再也没回头。 第124章 想不到暴君也有老马失前蹄的的一天! 第124章 想不到暴君也有老马失前蹄的的一天! 翌日。 天刚蒙蒙亮,李摇风便带着一身寒气进了房。 他躺到迟淼身边,将他揽进怀里,长长地吸了口气。 “唔...” 迟淼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夫君...” “吵醒你了?”李摇风温柔地问。 “没有~”迟淼乖巧地向他靠了靠,“怎么样了?” 李摇风垂下头,叹息道:“南吕和那个小道士都失踪了。” 迟淼一下子清醒了不少,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南吕?凌书?怎么会是...” “南吕原名段以澜,是曾经云州首富段氏的遗孤,” 李摇风道:“段氏的落败,所有人都说是皇室造成的。” “原因,是因为段氏被灭门后,所有财产都被皇室收缴,充入了国库。” 迟淼顿在原地,眼底满是错愕。 “所以夫君,你演这些戏,都是给他看的?” 李摇风缓缓点头:“淼淼,段以澜对皇室有恨,却一直埋在心里,哪怕是青魂,他都一句话没提过。” “在他心里,他不相信任何人。” “这...”迟淼心情很复杂。 他和南吕不太熟,只知道这个人话很少,独来独往的不与人亲近。 可他记得,凤临宫有人刺杀他,是南吕救的他。 那次回宫路上,碧山军拦他的路,也是南吕当机立断带他跑路的。 鹤竹被绑架的时候,也是南吕出现劝他冷静,别着了对方的道。 还有!是南吕查到鹤竹被绑到哪里去,和温亦情一道将鹤竹救出来的! 这么多事情,让迟淼根本没办法转变对南吕的印象。 他脑子乱得不行。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将那小道士一并带走。” 李摇风声音里带着丝丝欣慰:“他心里清楚,若他离开,那人定留不下命。” “他将那人带走,说明他心内还有几分良善。” 迟淼懵懵地道:“那接下来怎么办啊...要派人抓他回来吗?” “他的听力天下第一,谁能抓得住他?” 李摇风无奈道:“只能等他自己回来。” “他还会回来么...”迟淼面露不安。 这件事情,南吕这个人都怪复杂的。 他都敢不告而别,怎么可能还会回来呢...... 李摇风顿了许久,才幽幽开口:“淼淼,你不问问,为何我要行上这一遭吗?” 迟淼:“我为什么要问啊?你想做什么做就是了,我相信你啊!” “你不问,我却一定要说。”李摇风不由笑道,“你不问是一回事,我主不主动告诉你又是另一回事。” 迟淼一愣,忽地眼眶发酸,又往帝王怀里凑了凑。 李摇风有的时候真的好温柔诶~ “碧山军归顺我后,第一件重中之重的事情,就是十七潜行卫了。” “他们两支队伍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更别说段以澜曾经和徐高起过冲突。” 李摇风慢悠悠地开始解释:“碧山军觉得潜行卫上不得台面,潜行卫觉得碧山军全是莽夫。” “若这件事不处理好,会对我产生动荡,我身边会极为不稳。” 迟淼:“喔!然后呢!” “段以澜无法在人声鼎沸的凤临寺探知消息,我便与孟辰沙暗中谋划,将这场戏做足。” 迟淼:“哇?还有呢!” 李摇风:“段以澜的离开不是目的。潜行卫跟我五年却心内不安我也清清楚楚。所以我要借段以澜,让潜行卫彻底忠心于我。” 迟淼:“天呢...” 他们来凤临寺才六天。 六天时间,李摇风便让事情发展到了如今的局面! 他是知道李摇风心思重,但他还是每次都会被震惊到。 这人脑子转的也太快了吧!真不愧是帝王啊! 低头看到迟淼呆滞的模样,李摇风弯着眼睛吻上他,顺便将那只睡着的玄猫往一旁拨了一下。 一个绵长黏腻的吻结束,李摇风低笑道:“段以澜的离开,我会顺势而为,将二十年前的段氏灭门案档案翻出来重查。” 迟淼惊呼一声:“那夫君,剩余的潜行卫你怎么打算的?” “我会给他们离开的机会,”李摇风道,“他们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选择继续留在我身边。” “哇...” 迟淼咽下几口口水,绞尽脑汁地在脑中思索。 可他的脑子完全转不动啊! 他现在除了想说一句牛逼之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要不要再睡会儿?”李摇风忽地问。 迟淼:“啊?我不困了,你是有事吗?” 李摇风:“嗯,青魂和孟辰沙都在那边房里候着,你同为夫一道去好不好?” 迟淼立刻眯眼笑出声:“嗯!” * 房中,孟辰沙和青魂皆是一脸忧虑。 待李摇风和迟淼进来,两人便齐齐跪在地上行礼:“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起来。” “是。” 迟淼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后跟着李摇风走到桌案后。 李摇风将一个小瓷碟递给他:“先填填肚子,等下传膳。” 迟淼乖得不行:“好~” 两人落座后,孟辰沙首先开了口:“皇上,段以澜离开凤临寺后,一路向着山间走去,最后消失在了竹林。” 李摇风:“嗯,撤回来吧,不必监视他。” 孟辰沙:“凌书被他下药迷晕了,这才被他带离凤临寺,臣不免担忧那小道士的安危...” “嗯?”李摇风有些不解,“你担心那道士做什么?” “皇上,那小道士真的会算卦,”孟辰沙忍不住道,“他不是江湖骗子,臣保证!” 李摇风慢慢扭头,望向一旁还在将吃食往嘴里塞的迟淼。 迟淼一愣,迟疑地开口:“我我也觉得他不是江湖骗子...” “为何?” “直觉吧...”迟淼声音微弱。 凌书又没骗人钱财,还只问他要了两个字,什么也没骗啊... 闻言,李摇风的神色出现了几丝松动。 凌书他知道,但他没有见过。 昨日凌书是说要来觐见他,但他那时与徐高商议事情,便推了。 现在孟辰沙和迟淼都说那道士有真本事,他还真腾起几分兴趣了。 正想着,陆缺忽然急急忙忙跑进来,迅速跪下高声喊了一句:“皇上!您之前吩咐老奴做的事,有结果了!” 李摇风倏地神色一紧:“那高人的衣钵寻到了?” 陆缺热泪盈眶地道:“老奴将三个徒弟派出宫到处寻查,终于查到,那高人在离世后,曾在白林山留下一座道观!” 这话一出,房中三个人都愣住了。 只有迟淼一脸茫然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陆缺又道:“老奴徒弟们寻到那处道观,却听说那高人唯一的衣钵传人在十日前便下了山!” 孟辰沙怔怔地接过话:“那弟子叫什么名字?” 陆缺:“名字不知,只知道和高人一样姓凌,凌云壮志的凌!” 听到这话,李摇风的眉毛瞬间拧紧,眼底划过丝丝气恼。 好啊...... 他派人找的高人衣钵竟然就在眼皮子底下! 可现在却被段以澜带走了,完全不知去向。 想不到他李摇风也有老马失前蹄的一天! 真是有种打碎了牙...还不得不咽到肚子里的感觉。 第125章 只有淼淼能安抚住暴君~ 第125章 只有淼淼能安抚住暴君~ 房中的气氛,因为帝王的低气压影响,逐渐凝结。 陆缺最为忐忑。 他知道凤临寺出现了个叫凌书的小道士,是南吕带回来的,甚至皇后还见过几次。 但他不知道这凌书就是他们苦寻许久的高人衣钵! 这下好了,南吕把人带走不知去向,皇上第一次吃了瘪,肯定相当不爽。 陆缺头都不敢抬,此时只祈求自己不要被帝王迁怒惩罚。 孟辰沙和青魂对视一眼,也齐刷刷埋下了头。 这个时候谁先说话,谁就得被帝王撒气。 他们也不想莫名被罚。 于是,房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可没多久—— “咔嚓...咔嚓...” 忽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咀嚼声。 三人下意识望过去。 只见迟淼手里拿着一张薄饼,正在往嘴里塞。 发现三人看过来,迟淼滞了滞,将手里剩的一块儿塞进口里。 “咔嚓...” 陆缺脸都憋红了,想笑又不敢笑。 迟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手却诚实的又捻了一张薄饼:“咔嚓...” 李摇风抬起眼睫,深邃的金眸沉甸甸地看向他,意味不明。 迟淼一呆,迟疑地将手往前递递:“呃...你也想吃?” 李摇风环着双臂,勾唇:“想吃。” 迟淼:“哦~” 他乖乖起身,走到李摇风身边,将薄饼递上前:“那给你。” 李摇风微微张口:“你得喂朕。” 跪着的三人齐齐浑身一抖。 迟淼为难地回头看了一眼,确认他们三个都没敢抬头,才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块儿薄饼,往帝王嘴里塞。 李摇风就那么看着他慢慢咀嚼,眼神里的情绪愈浓。 忽地,他伸手在迟淼腰上轻轻一捏:“没规矩,吃东西还敢发出声音。” “嗷...”迟淼低头给自己顺气,又缩缩脖子,“知错了~” 李摇风:“下不为例。” 迟淼:“好~” 这个小插曲出现,房中的气氛才正常了些许。 三人都松了口气,眼含感激地望向迟淼。 这个时候也只有迟淼能让帝王的情绪稳定下来了。 李摇风嘴上说他没规矩,实际上谁都能听出来,这语气里可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 只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温和。 是三人从来没听到过的温和。 李摇风神情微舒,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既然凌书已经离开了凤临寺,朕也下旨不必再跟踪南吕,此事便暂时搁置吧。” “是!老奴告退。”陆缺这才敢退下去。 他走后,李摇风将目光落到了许久未开口的青魂身上:“你一直未曾开口,没话可说?” 青魂原本略微有些蹙紧的眉头更紧了几分:“臣没有劝住南吕,是臣失职,请皇上降罪!” 迟淼在一旁正襟危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听到这话,他还是忍不住想开口。 南吕在李摇风身边的时候,忠心,做事稳重,是个好下属。 就算离开也是静悄悄的,没有伤害任何人。 何况南吕保护了他那么多次,他本就很复杂,再听到青魂请罪,他更是如坐针毡。 南吕是心存芥蒂,可青魂是真的忠心,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忠心暗卫远离李摇风吧? 就像李摇风说的,那会让他治下不稳。 所以,迟淼在李摇风还没开口的时候,便抢先一步道:“皇上!青魂这么忠心,只是犯了个小错误,皇上就饶过他吧~” 青魂猛地抬起头,目瞪口呆。 李摇风突地轻笑两声:“管教不严,朕本可以治你的罪,但念在皇后为你说话的份上,便罚你一年月俸。” 迟淼抿唇偷笑。 青魂面向迟淼的方向,重重磕了个头:“臣谢皇后娘娘!谢皇上!” 迟淼:“不客气不客气!” 他忍不住看向李摇风,心内美滋滋的就快冒泡泡。 这个瞬间,他的脑子里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帝王确实身不由己。 这种事情不能太过心软,又不能太过严厉。 前者影响帝王威严,后者会让下属心生隔阂。 那么是不是需要一个人在旁边唱红脸呢! 嘿嘿!他现在真的有用! 李摇风余光瞟到迟淼的表情,唇边勾起丝丝无奈。 自从上次迟淼说想报答他之后,他就在想,这小傻子是不是又自己胡思乱想了什么。 这几日,他发现迟淼总是想做什么事,甚至还跑去小厨房。 他便清楚,迟淼现在虽然从阴影中走出来了,但心内那份自卑还是没有消失。 所以他得让迟淼明白,他很需要他。 ——这小傻子也从来不是可有可无的人。 青魂行了个礼便和孟辰沙一道退了下去。 房内没有旁人了,李摇风便向后靠靠,拍拍自己腿:“朕的皇后该过来了。” 迟淼冲他笑,边笑边跑到他面前,扑进他怀里,语带雀跃地道:“夫君!我刚表现不错吧!” 这一声喊得李摇风浑身舒畅。 他的大手轻轻抓住迟淼搭在肩上的细白小手:“当然,没有淼淼我还不知该怎么办呢...” 迟淼:“真的啊?那我很有用诶!” 李摇风看向他的眼神温柔而炙热,满脸的宠溺隐藏不住:“谁说你没用?我准备准备砍他的脑袋。” 迟淼不回话,只爬到帝王怀里,将人抱住,又开心地笑。 太好了!太好了!他不是废物! 他有金手指,还能帮到李摇风! “明日便回宫了,想回去吗?” 迟淼使劲点头:“想~虽然凤临寺也很好,但我更喜欢在宫里~” 李摇风忍不住啄了一下他的唇:“凤临宫正殿可以居住了,你可以搬回去了。” 迟淼神色一顿:“哦...” 在金阳殿住了这么久都快习惯了,现在竟然不给住了! 不过他也有自己要做的事,不能成日里和李摇风在一块儿,毕竟皇帝也很忙。 这般想着,迟淼才说服自己,嗫嚅开口:“皇上,单一个尚寝局就让我头大,看来想管好六局,让鹤老尚书松口,还有的折腾呢...” 李摇风眼睛危险地眯了下:“夫君唤不习惯吗?总是改口,我该在你嘴上挂把锁头。” 迟淼气鼓鼓地反驳他:“我乐意!我想唤什么我就唤什么!” 李摇风捏住他下巴,一字一顿道:“得寸进尺,看来我是太宠你了。” 说完,他将唇凑到迟淼耳边,带着惩罚意味地咬了一口:“再偷偷改口,就不是一口这么简单了。” 迟淼飞红了脸,两只手紧张又期待地抓住帝王衣领:“怎么着啊...咬死我么...” 李摇风沉默一瞬,轻扯下唇角,用力地吻上他。 漫长的深吻将迟淼吻得头晕眼花。 他实在承受不住,唇齿间泄出暧昧的呢喃,鼓起力气将人推开,起身就要跑。 结果又被李摇风一把拽了回来,跌坐进他怀里。 “呜~” 不知怎么,迟淼感觉到李摇风这次的吻带了几分凶狠的意味,他有些措手不及,却完全挣扎不动。 李摇风不让他有任何逃跑的机会,将他抱得更紧。 等这个吻结束的时候,迟淼已经半垂着眼皮,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只能搭在帝王肩上。 “淼淼......” 耳边响起李摇风的轻声低语,一声接一声。 迟淼满脸通红,手从帝王脖颈间绕过来,捂住自己的脸。 下一瞬,他便僵了一僵,眼中腾地升起一阵愕然。 李摇风...李摇风好...好放浪! 他不想青天白日和小李摇风打招呼! 迟淼又羞又恼,忽地说了一句:“我我我我去传膳了!” 他从李摇风怀中跳下来,落荒而逃,还撂下一句:“你你你你和它好好商量一下!让它听话些!” 李摇风一愣,哭笑不得地低头看了一眼。 啧。 都说了,他管不住。 第126章 好好好,这波小孟子上大分~ 第126章 好好好,这波小孟子上大分~ 第二日,帝后便起程回宫了。 百姓们依依不舍,在寺外跪了一大群。 看到这些百姓,迟淼的心情也有些萎靡。 这次飞鸣礼,让天下百姓都以为他是真凤,对他如此尊敬,倒是让他自责了。 虽说百姓有信仰,江山稳定,对皇室对天下都是好事。 但作为信仰本人的迟淼,还是十分不自在。 李摇风站在马车前,对他严肃地道:“别看了,上去坐着。” 迟淼瞟他一眼,老老实实地上了马车。 李摇风随后进来,熟练地将他抱到怀里,轻声开口:“心里不舒服?” 迟淼:“嗯...夫君,我们这算是骗他们吗?” 李摇风笑了笑,语声低沉悦耳:“你就是真凤,何来欺骗之说?” “骗着骗着自己还信了...”迟淼不满地噘噘嘴。 李摇风又道:“我说你是,你就是。” 迟淼瞪他一眼:“知道了!” 反正什么真凤都是李摇风说了算,他也没有什么反驳的余地。 随便他好了! 可心里这么想,迟淼却还是忍不住掀开马车的帘子,向外张望。 那些百姓们都朝着他们的方向跪拜,神态虔诚无比。 一个两个都眼眶含泪,明显不舍得迟淼离开。 他心头堵得慌,干脆缩回帝王怀里,顺便阖上眼。 李摇风也没再作声,只轻轻拍拍怀中少年的后背。 若让迟淼得知自己真的是凤会让他有压力的话,那便不要让他知道了。 飞鸣礼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可以揽到身上。 迟淼的脑子本就只有丁点儿大,根本消化不了太多的内容。 他也不希望迟淼成日里脑子乱糟糟的。 ——那会让这小傻子总是皱眉,闷闷不乐。 而他作为天下之主,若不能让自己喜欢的人开心,便枉为天子。 南吕离开后,无人能再探听迟淼的自言自语。 不过他每日和迟淼分开的时间也不长,迟淼也很少会再自己嘟囔了,应当问题不大。 “夫君...”迟淼忽然开口梦呓了一句,而后再次陷入沉睡。 李摇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忍住在人脸上亲了好几口。 迟淼真的很乖。 虽然这“乖”里,有自卑,有敏感,有胆子小发怂。 但他就是喜欢。 他喜欢迟淼渐渐变得有勇气反驳他,质问他,敢将不满说出来,做出来。 这种成就感,满足感,比迟淼叫他夫君的时候更让他着迷。 李摇风挪挪姿势,让迟淼靠的更舒服些。 半晌,他有些失神地自己轻声说:“你何时能喜欢上我呢...不为了报答,无关任何,只...单纯的喜欢我呢?” 一片安静。 马车渐渐驶过耸立的高山,驶向宽阔的平原。 今日天气明显泛凉,好似冬日瞬间来临了一般。 李摇风扯过软毯将迟淼裹住,微微叹息一声。 * 终于回宫了,孟辰沙也算是放下了心。 叶谨安不用守在寺外,他能舒服不少。 他扭头望向身侧骑着马的太医,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叶谨安满脸疲惫,头一点一点的,看着都快睡着了。 孟辰沙轻声唤他:“谨安,困了便休息片刻吧?” 叶谨安一激灵,噌地抬起头,一板一眼地说:“还好,还能坚持。” “这回宫还要好几个时辰呢,你硬扛什么?” 叶谨安白他一眼:“你管我?” 孟辰沙一哽,干脆利落地一伸胳膊,将与他并排驾马的叶谨安直接从马上搂了起来,按到自己马上。 叶谨安吓了一跳,坐稳后便咬牙回头瞪他:“孟将军!光天化日的成何体统!” 孟辰沙吊儿郎当道:“啧,我心疼我自己夫人,还不成体统了?” 叶谨安:“没有同骑一匹马的规矩!” “还没有一定要给百姓诊脉的规矩呢,你不也是一定要做?” 叶谨安一哽,挪回头不吱声了。 他不觉得自己是个无私奉献的人。 只是迟蕊没救回来的那刻,他心中有愧,总想借什么事情补偿一下。 这次为百姓诊脉,不过是他与自己和解的一个方式。 但似乎...没人理解他。 他不免有些落寞。 谁知下一刻,耳边便响起了独属于孟辰沙不正经的声音。 “谨安现在心里舒服些了吗?贺夫人的死不怪你,但你心里难过,所以不眠不休地为百姓诊脉,我都知道。” 叶谨安的眸中瞬间溢满了难以置信。 他不由得抓紧缰绳:“你......” “你啊,只想着为百姓诊脉,可想过这么多人来诊治,又回去抓药,凤临寺附近药堂的药材够不够用?” 叶谨安一怔:“啊...” 他确实没想这么多。 “这几日可是将你夫君我累坏了,” 孟辰沙幽幽地道:“又要保护百姓们,又要派人到处找药材补上空,偶尔还得监督你,转来转去转的我脑子都晕了~” 叶谨安胸口一滞,眸中划过一丝恍然。 原来...孟辰沙一直在帮他周全。 是他从来没认真想过,也没认真看过孟辰沙。 叶谨安心里某处被触动了一下,忍不住低声开口:“谢谢......” 第127章 玄猫:笑话,我连暴君都咬,你还敢蛐蛐我!? 第127章 玄猫:笑话,我连暴君都咬,你还敢蛐蛐我!? 算上路途上的折腾,帝后离宫了差不多十日。 这次回来,宫内上下准备了不少好东西,十分隆重。 只是迟淼一直没有醒,从午膳吃过后便睡熟了。 许是累了,睡得正酣。 嘴唇微微张着,可爱极了。 李摇风也没有喊他起来的意思,进宫后便将人抱回了凤临宫。 陆缺跟在后面,怀里抱着那只玄猫,心里不断琢磨着。 若不是这只猫独得皇后喜爱,还真无法让他堂堂内侍省常侍抱回宫来。 现在凤临宫上下都知道,这只猫在皇后心里的地位日渐拔高,眼见快追上皇上了。 但皇上惹不得,一只猫还欺负不得吗? 李摇风将迟淼放到榻上,又将幔帐拽下来,一回头,便看到陆缺盯着怀里的猫看,皱眉也不知在想什么。 “让皇后好好休息,”李摇风背着手从他面前走过,“御书房内堆积的事务数量可多?” 陆缺抬脚跟上去:“回皇上,还好。略重要些的都送到了凤临寺,剩下的不过是些日常琐事,皇上不必心急。” 李摇风侧头看他一眼:“还抱着它做什么?” 陆缺:“是。” 他松开手,玄猫轻巧地落到地上,忽地回头狠狠在他小腿咬了一口。 “喵嗷!” 陆缺“......” 李摇风一挑眉:“陆常侍这是怎么惹到它了?” 陆缺脸都绿了。 他不过是刚刚在脑子里随意过了个想法,这猫就咬他? 果然,不愧是在皇后身边的猫,都有灵气了! “老奴...也不知...”陆缺也不敢承认,只能装作毫不知情。 李摇风微微勾唇,没再作声。 这猫现在和迟淼有点儿像。 二话不说就亮爪子,咬人,呲牙咧嘴的。 不过... 还怪可爱的。 李摇风慢步向外走,陆缺就跟在后面向他禀告这些时日宫内的事情。 一直到回了御书房,陆缺还没说完,又跟着帝王进屋继续说。 李摇风默默听着。 确实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个大臣说他那里某种水果成熟了,派人送来京都好几大车。 那个大臣说他夫人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很是开心。 还有的单纯上折子问皇帝身子可好,像极了每日请安。 听着听着,李摇风便有些神游天外。 看啊,现在天下太平了许多,他的大臣子民们都安居乐业,这何尝不是一种盛世? 可惜总有人做不到安分守己,试图掌控他的江山,伤害他在乎的人。 李摇风倏地抬起头:“李云竭如何了?” 陆缺顿了顿,低声说:“回皇上:成安王受伤回府,平国公正忙前忙后地照顾着。” “那便让他休息、休息吧。”李摇风眼神一凝。 陆缺立刻了然垂头:“老奴遵旨。” 他躬身后退,出门后便将李摇风的意思告诉了青魂。 青魂点头:“我明白,我这就去办。” 陆缺:“好。” 青魂再次离了宫,将消息递给了贺津贴身的小厮。 此时,贺津正在厨房里守着药罐。 小厮附耳说了两句话,贺津却皱起眉:“皇上想要成安王的伤短时间内无法痊愈?可区区剑伤,再拖也拖不了多久。” “可这是皇上的意思,郎主,我们该如何做?” “不可,”贺津紧紧拧眉,“这是我得到成安王信任最好的机会,此时给他下毒,岂不是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小厮:“那郎主的意思是...抗旨?” 贺津:“你去告诉青魂,此事我不能遵旨,待事情结束,我自会向皇上请罪。” “是。” ——青魂将贺津的话原封不动禀告给了李摇风。 可李摇风不但没生气,反而笑容还越来越大。 “很好,”他赞叹出声,“贺津此人能忍辱负重,且在这种关头还有胆子忤逆朕,不愧为贺老国公唯一的儿子。” 青魂疑惑道:“可皇上,京都中人对平国公的评价,都是说他胆小怕事,不...不像个男人。” “你觉着他是吗?”李摇风反问道,“他与迟蕊感情甚笃。迟蕊难产而死,他悲痛至极,却能在极短时间内振作起来,更是能迅速做好应对之策。” “贺津此人...不简单啊...” 青魂怔了怔:“皇上,您早知平国公本性,所以才将迟小姐赐婚于他?” 李摇风含笑点头:“早在三年前,朕便起了拉拢迟鹤两家之意,迟蕊的赐婚,是朕试探迟家的第一步。” 青魂:“您发觉迟家并未对迟小姐的婚事持反对意见,便再一次下旨要迎娶皇后娘娘?” 提到迟淼,李摇风唇边笑意渐深。 “与迟淼成婚前,朕并未见过他。” “若硬要说,娶他的目的,不过是要迟家走上两难之地。” 李摇风径自说道:“但迟曜是个识时务的人,他知道朕的想法,也知道迟淼是迟家唯一的血脉,却没有表露出一丝不满。” “所以,迟鹤两家的倒戈,是朕的意料之中,也是迟曜的心之所向。” “啊...”青魂心内有些复杂,甚至不知该如何回帝王的话。 虽然帝后成婚前都未见过对方,但婚后,到现在接近半年的时间,两人的感情却能越来越好。 或许,这就是常人口中的缘分。 此时,他也对帝王的心思有了个更深层次的了解。 天下人都说李摇风是暴君,是弑父杀兄的罪人,是心狠手辣之人。 可李雪落,兰氏,姚宏,周向禹的死,全部都是光明正大的。 李摇风根本没有如旁人口中说的那般,一个不开心便随意将人杀了头。 他步步筹谋,引导对方先犯错,而后待时机成熟才撕破脸,将对方有理由的除掉。 更离谱的是,这些人的死,李摇风的手都没有沾上一滴血! 李雪落被徐易莲毒死,兰潇谋反罪证确凿,兰贵妃病故,姚宏罪大恶极。 连周向禹,都是成安王杀的。 再加上这次飞鸣礼,真凤的降世,天下人对李摇风的印象,已经从狠厉之徒,变为了圣明君主。 或许...这就是帝王的手段。 “你在想什么?”李摇风忽地开口。 青魂一僵,摇了摇头:“臣只是钦佩皇上。” “钦佩朕什么?” 青魂眼珠转了转,忽地说:“皇后娘娘当初与您成婚虽是不情愿的,但如今也与您恩爱有加,臣当真羡慕至极!” 李摇风一弯唇:“是吗?” 青魂急忙点头。 他不能将心里想的说出来,自然要挑帝王喜欢的话说了。 谁知李摇风下一句话便说:“油嘴滑舌,自己去领五大板。” 青魂“......” 他诧异地挠挠头,实在不明白自己哪句话惹到帝王了。 可他只能先应下来,低头行个礼。 五大板说实在的,对他这种习武之人,打了如同没打,不消一日便会好。 李摇风并不是处罚他,只是小小惩戒罢了。 可是他还是不明白!究竟哪句话说错了! 奇怪...... 第128章 我们淼淼是最坚强的宝宝 第128章 我们淼淼是最坚强的宝宝 门口,陆缺一脸茫然地看着青魂招呼了两个侍卫,自己则趴到长木凳上,说是被赏了五大板。 而近日来发生的事情,陆缺都知道。 上次皇上和青魂吵架,他的心内已经很忐忑了。 这次又看到青魂受罚,他更是有些兔死狐悲。 果然,想做离天子最近的奴才,就必须时刻注意言行举止。 一不小心,就得像青魂似的,月俸没了,板子也挨了。 忽地,一个小太监跑到陆缺面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陆缺的脸上瞬间布满笑意,转头冲进御书房,双膝下跪。 “皇上,晚膳时辰到了,皇后娘娘刚醒,正在和霜凝讨论晚膳吃什么。” 李摇风嗯了一声:“让御膳房随时候着,但记得菜量要少一些,让他能多吃几种。” 陆缺:“老奴遵旨。哦还有,说是皇后娘娘不小心磕到了榻边的木柱上,额上肿了个小鼓包,太医署的叶太医已经赶过去了...” “混账!” 李摇风霍地起身,呵斥道:“这么大的事情不早说?出去自己领五大板!” 陆缺噤了声,规规矩矩行个礼。 李摇风步履生风地离开了御书房,陆缺也走到青魂身旁。 看到那两个小侍卫五大板打完准备离开,陆缺默默开口:“先别走了,还有五大板,打我。” 侍卫“......” 青魂:“哈哈哈哈!” 自己一个人受罚可能有些不悦,但若有人一道受罚,那可就不一样了。 陆缺冷脸瞥他一眼:“青侍卫不必如此幸灾乐祸,你我都惹恼了皇上,日后的日子还不知该如何呢。” 青魂:“说得也是...哈哈哈!” 陆缺“......” * 叶谨安先李摇风一步赶到了凤临宫。 见迟淼顶着个鼓包的额头冲他腼腆地笑,叶谨安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没听说过谁能磕到自己床的木柱的。 不过眼前这个皇后出现这情况,倒出奇的正常。 “还好,撞得不重,” 叶谨安道:“去寻些冰块儿来,再烫两张巾帕,晾到半干给我。” 霜凝:“是!” 迟淼:“要冰敷吗?” 叶谨安点点头:“今日冰敷,明日视情况而定。您可有其余不舒服?譬如头晕,反胃?” 迟淼笑眯眯道:“没有啊!没事儿!就磕一下而已!我以前被人拽着头......” 话没说完,迟淼忽然停住,而后面带心虚地瞟叶谨安。 “我以前被人拽...拽着头发绕圈打了好几个结。” 叶谨安“......” 他状似不在意地偏过头,实则眼中泛起了疑虑:“那便好。” 见叶谨安没反应过来,迟淼偷偷地松了口气。 还没等他继续说,门外便传来了李摇风压抑着怒火的吼声:“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能让皇后磕到额头?” 外头跪了一地的奴才宫女,都在磕磕巴巴地求饶。 叶谨安一耸肩:“皇后娘娘,他们都是无辜的,您看...” 迟淼笑着对他眨眨眼:“我知道哦!放心~” 说完,他便起身,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了过去。 “皇上!” 回到凤临宫,他觉得身心都很舒畅。 可是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再加上床榻是重新砌的,他才迷迷糊糊地撞到头。 这跟别人都没关系,是他自己不小心~ 于是,迟淼扑到帝王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欢喜道:“皇上!跟他们没关系,您别生气了!” 李摇风扭头呵斥:“皇后仁慈,朕便不追究了,都滚下去!” “是...是......” 李摇风这才将目光落到迟淼额上那个鼓包上,顿时眼中溢满疼惜。 “你这小傻子,怎么能笨成这样?” 听到李摇风这略带埋怨的声音,迟淼讨好地笑笑:“我可能是睡得太久了...头昏脑涨的,一不小心撞上了~” “撞到头还这么开心?” 迟淼歪头笑:“我就是开心啊!” 李摇风忍不住问道:“为何?” “嗯...”迟淼十分诚实地答道,“其实刚撞到的那刻,我也恍惚了一下。” 李摇风心内一惊,刚想说话,迟淼却抬手捂住他的嘴:“听我说完。” “我确实想到了以前,我被人按着头往墙上撞的时候,”迟淼话音轻颤,却鼓着勇气一字一顿地继续道: “但我反应过来之后,我发现我在凤临宫,身边都是真心对我好的人~” 迟淼又弯起眼睛笑起来:“皇上,你知道吗?那一瞬间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 李摇风闭上眼睛,将他揽入怀中,心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即便猜到了这个原因,他也不愿想,不敢想。 不敢想他放在心尖上爱着宠着的人,曾经受过怎样的委屈。 那段时间,迟淼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这小傻子明明是个没有脾气,性子又软又乖巧的小少年,对人也没有防备,温和又善良。 该有多难熬...... 李摇风的心底揪成了一团,泛出千分心疼,唇瓣用力地抿了抿,忍不住长长地吸了好几口气。 无妨...无妨。 以后他不会再让迟淼受到一丝一毫伤害,绝不会。 也不知过了多久,迟淼忽然将头抬起来,抖着声音说:“皇上...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李摇风也严肃起来:“何事?” 迟淼伸手指指身后的房间,面露慌张:“叶太医...还在房里...” 李摇风“......” 第129章 小叶子厉害了,柳暗花明又一村呐 第129章 小叶子厉害了,柳暗花明又一村呐 迟淼来自于别的世界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但在这一刻,李摇风脑中却蹦出了一个很怪异的想法。 ——鹤苓曾经同他说,并未觉得迟淼有哪里不对劲。 连迟曜,魏氏这些看着迟淼长大的亲人,都丝毫没察觉出来。 他便在想,迟淼会不会本来就是属于这里的。 寻找那位高人衣钵也是这个原因。 不过在迟淼是不是外来者这件事还没确定下来之前,他先发现了迟淼的真凤身份。 而这个真凤身份,让迟淼被上天庇护。 也就是说,那所谓的“锦鲤体质”,不过是身为真凤所带来的一种加成而已。 那既然上天都给他加成了锦鲤体质,是否在别的方面也有加成? 譬如......让他能瞬间融入这个世界? 李摇风来不及细想,因为这个时候,叶谨安是不是已经觉察到了异样,更为重要。 鹤苓能活已经是他手下留情。 若再被叶谨安知道,影响到迟淼,他也不介意让孟辰沙守个寡! “夫君啊...”迟淼忽然晃晃他胳膊,“我想和你说个事儿~” 李摇风眼中的杀意稍稍减轻,转而放轻声音:“你说。” “你知道吗?我其实不是个仁慈的人~”迟淼小心翼翼搂住他的腰,将头抵在他胸前,半是撒娇半是恳求地说: “若那些欺负过我的人出现在我面前,我想一刀一刀把他们砍成条。” 李摇风脸色阴沉:“然后呢?” “其实我都明白,你担心我身份暴露了之后,会影响到我,” 迟淼忽地抬头看他,睫毛扑闪扑闪的:“但是我前几天的时候明白了一件事,我知道你作为皇帝,很多事情都很难做。” 李摇风倏然眯紧金眸,神色冷冽:“可若护不住你,我便枉为天子。” “我知道~”迟淼软下声音,继续哄道,“我害怕那些能轻易毁掉我人生的人,同理,我也不想因为我,让一个无辜的人惹来杀身之祸。” 李摇风沉默了下去。 迟淼这是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在给叶谨安求情。 这小傻子,确实成长了不少。 曾经鹤苓发现的时候,他还没有懂这么多。 现在他竟然能想明白了。 可迟淼的身份被发现,不确定因素太多。 他怎么能拿迟淼的安危做赌注? “夫君~” 迟淼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我不仁慈,我也不会甩锅。是我自己说出口的,和叶太医没有关系~” 李摇风:“甩锅?” 迟淼哽了哽:“就是...就是把自己犯的错怪在别人身上。” “如此...”李摇风忽地弯唇,“那李云竭就很会甩锅。” 见李摇风笑了,迟淼也松了口气,急忙点头:“对!夫君真聪明!嘿嘿!” 李摇风“......” 真是风水轮流转。 竟然有一天他会被迟淼夸聪明。 不过迟淼的这番话,确实让他听着心里渐渐安稳了些。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迟淼能将这些话说出来,对他来说便已经很棒了。 不杀叶谨安,迟淼不会心有愧疚,也不会难过。 反之,迟淼一定会被打击到。 说不准还会更怕他。 到那时,他这段时间的努力可就全部化为泡影了。 杀或不杀,这两个选择,明显是后者最好。 李摇风压下眸中的暴戾,转而温柔地替他捋了捋头发,顺便在他头上那个小发冠上拽了一把。 “这个发冠不好看,你该戴金色的。” 迟淼狐疑地伸手摸摸自己头顶:“银色也很好看啊...” “但你是皇后,要稍微...” 李摇风顿了顿,后半句话没再说下去。 他得吩咐人给迟淼做些华丽的东西。 比如纯金的发冠,玉簪之类的。 作为皇后,凤临国的真凤,得富贵些。 “哦~”迟淼嘿嘿一乐,“我明白!” 两人相视一笑,这才齐齐迈步往房内走。 结果一转过去,就看到叶谨安跪在地上,面前还摆着一柄匕首。 见两人走近,叶谨安重重磕了个头:“臣知罪!求皇上降罪!” 李摇风挑眉:“叶太医,你明明可以想个办法装作自己没有听见,为何一定要承认,反而请罪?” 叶谨安:“臣确实想过好几个办法。” “磕到头昏倒,或者自己将自己毒晕,或者装作认真写药方听不到外界声音的方式,来逃避。” 李摇风饶有兴味地道:“可你最终还是选择认下,你当真不怕死?” “怕。”叶谨安诚实地答道,“但臣光明磊落二十四年,不愿终日活在担忧惧怕中!君若要臣死,臣死便是!” 听到这话,迟淼忍不住噗嗤一乐。 他笑吟吟往李摇风肩上蹭了蹭:“皇上你看~叶太医真的好正直,这性子怎么会出去胡言乱语啊?” 李摇风也叹了口气,上下多看了叶谨安几眼。 在迟淼入宫前,他并未对叶谨安留下什么印象。 只知道此人医术高超,且两袖清风,在宫中拿着那微乎其微的月俸却十分认真,是个好大夫。 经历诸多事情,他却发现叶谨安此人不但有一分胸怀天下的仁心,还是个刚正不阿的人。 此等人才,自然杀不得。 “来人,”李摇风忽地抬高声调。 叶谨安抿紧了唇,将头搭在地上,拳头攥的死紧,额间也渗出了细汗。 霜凝从门外迅速跑进来:“奴婢在!” “传朕旨意...”李摇风故意停顿了几秒。 看到叶谨安明明害怕到肩膀都在抖动,却不得不故作镇静的模样,李摇风忍不住低笑出声。 “传朕旨意,叶谨安仁心仁术,妙手回春,朕破格提拔他为正五品太医令,掌管整个太医署!” “是!” 叶谨安猛地抬头看向李摇风,身子有一瞬间的颤抖。 他呆立不动,脸色露出惊愕。 迟淼冲他笑着眨眼:“快谢恩呐!” 叶谨安心跳几乎停止,只是凭着本能向两人磕了个头:“臣...谢主隆恩!” 第130章 淼淼收获了好些真爱粉! 第130章 淼淼收获了好些真爱粉! 这下,宫中上下都炸开了锅。 被皇帝亲口点名破格提拔的医官,在皇帝登基以来还是头一遭。 很多宫人知道叶谨安在凤临寺为百姓诊脉的事,对他都十分钦佩。 这个正五品,来得也名正言顺。 叶谨安浑浑噩噩地回了太医署,又受了所有太医御医的恭贺,直到天色暗下来,都没太回过味来。 他发现了这么大的秘密,皇上不但没有处罚他,还褒奖他? 按照当今皇上的性子来说,他不应该当场被杀吗? 叶谨安蹙眉,微微叹息一声。 他明白。 若...若不是皇后那些话,别说太医令,他的命都保不住。 现在他拥有的一切,都是皇后为他求来的。 那么... 他不在意这个皇后是哪里来的,也不在意其他。 ——他只知道他的命,他的官位,都是皇后给的。 这份恩情,他叶谨安必会知恩图报! “谨安!” 孟辰沙从门外大步走进来,见到他便笑弯了眼。 “这么快升官了啊?不愧是我夫人~” 一整日的紧张,忽地被这句话抚平了。 叶谨安也没忍住弯起眼睛:“孟将军可要小心了,下官只比孟将军的官职低上两级。” “啧,谨安怎地还在意这个?” 孟辰沙笑着走上前,忽地将他抱住,轻声说:“升官的路不好走吧?” 叶谨安愣了愣,第一次没有推开他,抿唇道:“还好,至少我现在活得好好的。” “帝王恩威难测,在宫中做事自然不比外头,谨安,和为夫回府吧?” 叶谨安:“为何?我自己有府邸,虽比不上孟府...” “我得看着你,让你好好休息两日,”容不得叶谨安拒绝,孟辰沙直接搂着他的腰将他环抱了起来。 “孟...” “别硬撑了,”孟辰沙没好气道,“累了七日,又硬扛一整日,我看着心疼。” 叶谨安沉默半晌:“我自愿的,又没人逼我。” “我还能不知道?”孟辰沙笑道,“升官了,可以光明正大歇息了,你总得休息好再去接手太医署吧?” 叶谨安不作声了,缓缓闭上眼睛,放松下来便当场睡了过去,眼角眉梢都是疲态。 * 这几日,宫内风平浪静,几乎所有事情都走上了正轨。 叶谨安忙着管理太医署,孟辰沙便在自己府中尽心操办婚事。 鹤竹搞定了尚寝局,此时已经着手别的部门了。 落凝在六局帮衬着他,事情都井井有条。 二十年前的段氏灭门案被重新找出来,青魂已经着手开始调查了。 只有迟淼,这几天还在瞪着大眼睛吃。 他不得不开始琢磨—— 六局的事务,他究竟要不要管。 管吧...他实在力不从心。 不管吧...那又是属于皇后的权利。 还真是纠结。 不过好在,每天宫门下钥前一个时辰左右,鹤竹都会来凤临宫请安。 实则是与他商讨六局运作,迟淼也算是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看不出来鹤竹这么有能力,看来这件事成功后,鹤竹也要被重用了。 想到这儿,迟淼就止不住的开心。 鹤竹现在无法与温亦情在一起,不就是因为他没有官职吗? 若鹤老尚书能看到他的能力,那放他去追求自己喜欢的,就是水到渠成了! 魏氏在旁边看着他笑,笑着笑着就忍不住说了一句:“皇后娘娘,想何事呢如此开心?” 迟淼扭头:“不知道啊!我就是觉得现在的生活可好了!” 魏氏:“你啊,和小时候一样。” 迟淼忽然愣了一下,而后语带迷茫地问:“母亲...我小时候就很爱吃烤肘子吗?” 魏氏也一愣,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许久,她点点头:“你这么一问,母亲忽然发现,竟然记不清你小时候的事情了...” 迟淼:“啊?啊?” 原主在这个世界长大,身边的人怎么会没有他小时候的印象? “光记得你爱吃母亲做的饭,记得你小时候就性子乖巧,一块儿糖就能哄得你蹦蹦跳跳,其他事情......” 魏氏有些愧疚地埋下头:“母亲或许是年龄大了,想不起来了......” 迟淼呆住。 原主不光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性格也一模一样啊? 他小时候也喜欢吃糖,而且会因为一件小事就开心的到处跑,还拿糖块儿喂猫。 ——虽然没有猫理他。 “哦对还有,你小时候就喜欢猫,”魏氏忽地望向一旁趴着睡觉的玄猫。 “你还因为追猫摔了好几次,腿都摔破了,膝盖上还留下个小疤痕。” 迟淼“!!!!” 他倒抽口气,身体突然僵直。 这件事情他没和旁人提过吧?连李摇风他都没说过! 他真的!膝盖上有个小疤痕!! “皇后娘娘?” 迟淼一摆手:“母亲,您别这样唤我,这儿没外人...” 魏氏柔柔地笑:“好,淼淼,母亲该回去了,你若想吃什么,吩咐人告诉母亲,母亲给你带来。” 迟淼:“好......” 魏氏走了很久,迟淼都满脸失神地望着面前的虚空。 连外头响起的太监禀告声都没听到。 李摇风一进来,就看到迟淼在张着嘴发呆,好像个犯了痴呆的小傻子。 “嗯?在想何事?” 迟淼还没反应过来,压根没理他。 李摇风哭笑不得,俯身吻他,这才将人的魂儿拽回来。 “淼淼?” 迟淼的眼睛终于聚焦在了帝王身上。 他猛然站起身,差点儿把桌子带倒,一把掀开自己衣衫:“皇上!我给你看...” 李摇风吓了一跳,急忙按住他的手:“你做什么?青天白日的!” 迟淼懵懵地拽着自己衣衫:“不是!我给你看我的腿...” 李摇风“!!!!” 他难得地面露紧张:“晚些,晚些回来再看!” 迟淼“......” 他歪头盯着李摇风看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脸颊蹭地红了。 “你想哪儿去了!我给你看我腿上有个疤痕!” “疤痕?”李摇风舒了口气,“那不是很正常的?” “不不不不...” 迟淼心急地道:“皇上,母亲说我小时候追猫摔到膝盖,可这件事是我身上发生的!是我!是我!” 李摇风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他低声道:“你是想说...在魏氏印象里的迟淼,是你,不是原来那个‘迟淼’?” “嗯嗯!” 迟淼着急地拽着李摇风的手,从裤腰探进去,滑了下准确无误地落在膝盖上。 “皇上你感觉到了吗?有一个月牙形状的小疤痕!” 李摇风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嗯...是有。” 啧...怪嫩的。 第131章 小福娃淼,看着就开心~ 第131章 小福娃淼,看着就开心~ 迟淼压根没意识到,面前这位帝王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还在着急地说:“对吧对吧?可是母亲说这是我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就算事情一样,疤痕的位置也不会这么巧吧?” 李摇风听罢,蹙着眉心,又摸了两把,才装模作样地抬起头:“说得也是,太巧了。” 迟淼诧异地撞进他颇具深意又深邃的金眸里,不由得愣了一下。 李摇风十分正经地将手抽出来,恋恋不舍道:“淼淼,别胡思乱想,巧合罢了。” 迟淼偏头看他,莫名的,他感觉到了一丝侵略和危险,心跳却异常地加了速。 “是...是巧合么...” 李摇风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身边的人都没有察觉出迟淼的异样便罢了。 现在连小时候的事情都一模一样,他心内的疑虑也越来越深。 可他的猜测,只有找到凌书才能验证。 那给凤临国开国皇帝算卦的高人,可只有凌书这一个传人。 在凌书没有找回来之前,迟淼最好不要想太多。 ——还是那句话,这小傻子是想不通的,最后只会把自己拧住。 他见过迟淼把自己拧住的情况好几次了。 所以,这个时候还是别当回事为好。 于是,李摇风忽地起身,动作迅速地搂过正在发呆的迟淼,再次给了他个甜蜜的深吻。 迟淼的脑子成功变得更乱,最后只能红着耳朵瞪他:“你老亲我干什么!” 李摇风一下子被这句话噎住,脸色越来越复杂。 亲了这么多次,竟还不知道为何亲他! 真不知道这小傻子何年何月能开窍。 哎...... 李摇风也没深究,只是自然而然地坐到他身边,将他的手握在掌心:“淼淼,这世间的巧合很多,你来到这里,和我相识,不也是巧合吗?” 迟淼:“那不是缘分么?” 李摇风“!” 他难得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凝视着他。 迟淼竟然知道什么是缘分了? 他要柳暗花明了? 谁知下一秒,迟淼又补了一句:“不光和你啊,和阿竹,叶太医他们认识不都是缘分么?” 李摇风“......” 他额上青筋都快突出来了,嘴角抽搐:“说...说得也是...” “哦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那天晚上做什么去了!” 迟淼忽然向他发了难,“你别以为我傻,就这么忘了!” 李摇风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地道:“你不傻,你不傻怎会想不通?” “若你亲眼看到我回来,第一句话不也是这句?” 迟淼:“啊...” “你只要问出一句,就会被听到,我不能让你开口。” 迟淼:“哦...” 原来是这样。 如果那天晚上他就看到了李摇风,肯定会当场问他去哪儿了。 那就会被南吕听到,李摇风的计划也就会失败了! 可他还是郁闷! 提前和他说不就得了,至于把他迷晕吗! 察觉到迟淼的情绪变化,李摇风迅速开口:“你睡觉向来很沉,我也没想到你那夜会忽然醒来,事急从权,无奈之举...” 迟淼瘪瘪嘴。 “淼淼...”李摇风伸手摸上他的头顶,轻轻揉揉,“是为夫的错,原谅为夫好不好?” 迟淼撇过头,不搭理他。 这种事情提前和他说他也不会坏事的! 明明是不信任!把他当傻子! 李摇风淡笑一声,将迟淼的手拉到唇边,在他指节上吻了一口:“皇后?夫人?娘子?” 迟淼的耳垂肉眼可见的红透了,磕磕巴巴地开了口:“我我不是傻子...下次这种事情你提前告诉我嘛...” 李摇风笑逐颜开,点头应下来:“早知道淼淼这么聪明,我该早就和淼淼一起商量才是。” “这不就对了嘛......”迟淼弱弱嘟囔。 李摇风微微一愣,又忍不住低声笑起来。 不行,这小傻子实在太可爱了。 垂着头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像一个耷拉着耳朵的小动物。 又乖又怂。 “这几日六局事务接触如何了?” 迟淼:“啊...还行,不过我觉得鹤竹比我更适合管理六局,他好厉害呢!” 李摇风沉下脸:“这话什么意思?” 迟淼迟疑地望向他。 嗯?这话哪里有问题吗? 没想到李摇风好像忽然间生气了似的,脸黑得不行。 下一秒,腰就又被掐了一下。 迟淼差点儿没弹起来,又痛又痒的捂住腰:“我怕痒!你别掐我!” “啧,” 李摇风眯了眯眼,毫不留情地这儿捏一把,那戳一下。 迟淼像个案板上的鱼似的弹来弹去,一会儿就气得脸红脖子粗,撸袖子要和他干仗。 李摇风再一次被逗笑,将人抱进怀里满足地深呼吸了一口。 无论凤临国有多少事务,想对他不利的人有多少,他都能处理好。 但处理的同时,他也会心生疲惫。 在这个时候,迟淼在旁边陪着他,和他说笑,他就会放松下来。 很奇怪。 好像谁在迟淼身边都会心情好起来。 说他是开心果吧,他又没有刻意的迎合谁,逗谁笑。 就只是坐在那里,哪怕自己抱着东西吃,都能让人看着心生喜爱。 不愧是小福娃。 迟淼也跟他打闹累了,便窝在他怀里把玩他的手指:“夫君,你说南吕会带着凌书去哪儿呢?他有哪里可以去么?” 李摇风想了想,叹道:“其实,我宁愿他离开,也不愿意他就那么心存异心的留在我身边。” 迟淼点头:“我明白~至少他做这件事是正大光明的,而且还没有造成什么影响,悄无声息地就走了~” “是啊......” 李摇风的思绪也不由得飘远。 段氏灭门这个案子,他早就好奇了。 二十年前,对这个案子处理结果不满意的人大有人在。 但都架不住先帝雷霆手腕,全部压制了下来。 这次段以澜离开,他便能名正言顺地重新翻查。 一来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二来,像段以澜这种人才,他不想就这么弃了。 再者,若十七潜行卫就这般没落下去,徐高岂不是会自高自大? ——若要平衡,必得制衡。 第132章 小包子难啊,某暗卫油盐不进怎么破? 第132章 小包子难啊,某暗卫油盐不进怎么破? 白林山的山脚下,曾经有一座寺庙,叫白林寺。 但因为地势原因,一下雨便会坑坑洼洼的。 山路本就崎岖难行。 后来百姓们便宁愿绕道都要去凤临寺。 那毕竟是御寺。 这就导致这间寺庙空置了下来,现在已经越来越破败了。 屋内又脏又乱,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但今夜,白林寺内却出现了火光。 屋里,南吕摆弄着面前火堆上烤着的野鸡,时不时扭头看一眼身侧。 凌书躺在一堆厚厚的稻草上,还在睡着。 南吕收回目光。 他们从凤临寺离开已经两日了。 可身后却没有任何追兵。 似乎不光皇上,连青魂都不在意他们去了何处。 南吕低下头,有些自嘲地想着。 果然没人在意他,甚至不管他的死活。 罢了。 “唔...”凌书醒了。 本想翻个身,却猛然反应过来,睁开眼坐起身子。 看清周围的环境,再看到一旁木着脸坐在火堆旁的南吕。 “我们这是...在哪儿?” 南吕:“白林寺。” “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凌书拽着衣摆,小心翼翼地从稻草堆上起来,又走到他身边。 “不知去哪儿,便先在此处落脚了。” 凌书愣道:“这算什么?我们这是私奔么?” 南吕身形一顿,幽幽地瞟了他一眼:“脑子睡傻了是吧?你不报官说我拐带孩童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又不是孩童,我都十六岁了,”凌书撇嘴,在他身边坐下,“南大哥,你最终还是选择离开啊?但你走就走,为何带上我?” “不带上你,你还能活?”南吕淡淡道,“你是我带回凤临寺的,我若消失,你必逃不过去,甚至可能被严刑逼供。” “这样啊...” 凌书直勾勾地盯着火堆上烤着的野鸡,喉结滚了滚:“既然这样,你以后去哪儿都得带着我 ,不然我一个人无依无靠,被抓回去怎么办?” 南吕沉默不语。 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这小道士怕是只有在他身边才最安全。 啧。 早知道不救了,救了个拖油瓶回来。 见南吕不作声了,凌书便得逞地再次向他靠了靠:“有点儿冷~” 南吕一只手按住某人要凑上来的肩膀,冷冷启唇:“这穿野鸡的木棍又细又长,正好能将你脖子捅个对穿。” 凌书“......” 好冷漠一人! 自小被宠大的他还没见过这种人! 他那些师兄别说撒娇了,就是口气稍微软一点,他们都把好吃的给他。 怎么这段以澜油盐不进呢! “我只是有点儿冷...”凌书委委屈屈地道。 南吕停顿片刻,将外衫脱下,扔到他头上:“穿。” “我穿这个你穿什么啊?”凌书一脸茫然,“你光一件内衫怎么扛得住...” “你废话这么多?”南吕阴森森地瞟他。 凌书急忙将自己裹住,没再说话,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他。 其实他觉得段以澜的冷漠都是外表上的。 若当真铁石心肠,怎么会把他带走? 而且还特意寻了那么多稻草让他睡,没将他直接扔到地上。 明明就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凌书为自己发现了南吕的真实性子而窃喜,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 南吕刚将野鸡拿下来,扯下一块儿鸡腿递到他面前。 结果听到这两声偷笑,又将胳膊撤回去了。 凌书急了:“不是给我的吗!” “我觉着你没安好心,”南吕淡淡道,“所以不配吃鸡腿。” 凌书:“诶?不是!我...” 南吕倏地起身,将木棍和剩下的鸡全部递给他:“吃吧。” 凌书又兴高采烈起来:“谢谢南大哥!” 南吕转身离开,神色平静无波,眼底却溢出幽幽笑意。 有个人能陪着他似乎也不错。 不然...这漫长无趣的日子,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 距离孟辰沙和叶谨安成婚的日子只剩三天。 孟辰沙在孟府忙的团团转,叶谨安也在太医署忙的团团转。 那毕竟是太医署,上上下下的太医不少人。 叶谨安新官上任,难免焦头烂额。 鹤竹比他轻松不了多少。 不过他今天心情好的不像样,坐在迟淼对面,光自己笑就笑了好半晌。 迟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叹口气:“阿竹,你也用不着这么开心吧?” 鹤竹登时道:“为何不开心?温大哥要来参加孟将军和叶太医的大婚啊!而且他还是高堂主位呢!” 迟淼:“这我倒是知道。” 他一直很好奇叶谨安的身世,这几日明察暗访的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据说他本来是个寻常人家的孩子,但父母患了病,在他十岁的时候便双双去世了。 但还好有亲戚照应,他才能继续在学堂学习。 后来,他亲戚也患病去世,他便起了学医的心思。 于是,他在十一岁那年,自己一个人辗转多地,找到了温亦情。 温亦情与他不同。 温亦情从记事开始,就在和老神医学习医术了。 看到叶谨安那么小的孩子孤身寻来,浑身破破烂烂的狼狈样子,温亦情便做主留下了他,让他跟着自己。 后来,叶谨安便拜了他为师,与他一起悬壶济世。 之所以入宫,是他觉得在小村庄里能医治到的人太少,他有一份为天下百姓的仁心。 温亦情很欣慰,便放他离开入了宫。 所以,叶谨安是跟着温亦情学了十年医术,在二十一岁那年入的宫。 而后又凭借高超的医术慢慢做到了九品太医。 现如今,短短三年,他便从九品升到了正五品。 虽是李摇风提拔,但也与他自己的能力脱不了干系。 “淼淼?”鹤竹忽地开口唤他。 迟淼回过神来:“嗯啊?” 鹤竹又嘿嘿傻笑:“淼淼,我和温大哥已经有快三个月没见到啦~我好想他~” 迟淼却忽地一晃神。 温亦情走快三个月了? 时间过得真快...... ——与此同时,某村落的一间房屋内。 温亦情笑吟吟地低着头,目不转睛地望着手中的信件。 温菱华也在一旁看着他笑:“儿啊,何事如此开心?” 温亦情轻声道:“娘,离开京都的这段时间,我总会想到鹤竹。” “鹤竹那小少年确实招人喜欢,”温菱华笑道,“不然娘怎么会把那银镯给他?” 温亦情一愣,这才想起来,鹤竹曾经向他炫耀手腕上戴着的银镯。 但他直到走都没有问出口。 原来...分别真的有用。 分别能让他意识到——鹤竹早就在他心里留下了一席之地。 “娘,谨安升官了,也马上要成婚了,您与我一同去?” 温菱华笑得温婉:“都好,娘都听你的。” 温亦情眸中流转着无尽的温柔,手指不自觉捏紧了信纸。 太好了。 他就快要见到鹤竹了。 第133章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啧,可真不矜持 第133章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啧,可真不矜持 津洲。 海边渔船内。 一年纪不大的少年正盘腿坐在地上,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棋盘。 “王爷,该您了......” 少年蹙起眉,两根手指捻着白子,极为缓慢地落到棋盘上。 对面的人见状落下黑子,傻笑一声:“属下赢了!” “诶??” 少年忽然就不满了,飞快将白子拿起来:“不不不,我这步棋不是下在这里的,你看错了!” “哈?” “下在...这儿!”少年这回满意了,朝对面人一摊手,“对,就是这儿!” 那人哭丧起脸:“王爷棋艺高超,属下甘拜下风!” “哈哈哈!!” 少年开心不已,双手交叉:“你们棋艺都太烂了,还是我哥哥厉害~” 下属急忙嘘了一声:“王爷!您的哥哥现在已经是皇帝了,您还是该注意规矩!” “哦~” 少年不满地扁扁嘴。 他已有五年没有见到哥哥了。 自从哥哥登上皇位,他便没再见过。 听说...哥哥已立后了? 不过无妨,都是利益联姻~ “王爷?”下属忽地唤道,“您在想何事呢?” 少年抿唇笑笑:“哥哥的生辰快到了,我在想送他什么~” 下属沉思一会儿:“皇上好像确实没有...没有很喜欢的东西...” “要不,我去见哥哥吧?”少年忽地起身,兴奋道,“我去为他祝寿可好?李云竭都能入京,为何我不能?” “属下觉着可行!” 少年眼含憧憬:“正巧,哥哥的千秋节就是元正,我去京都找他一起过~” 下属:“王爷,您与皇上兄弟情深,实属难得。” 少年眼眸眯起,笑意自嘴角蔓延开来,眸中光华流转。 “我和哥哥...关系最好了~” * 今日便是孟辰沙和叶谨安成婚的日子。 不过正时辰在黄昏,此时还是清晨。 鹤竹起了个大早,早膳都没吃,便带着十几个护院去了京都城门口,翘首以盼等着。 温亦情说,他会和温菱华一起来,约辰时便会到。 但鹤竹卯时就来了,足足提前了一个时辰。 此时,他坐在马车里,马车则停在门口一侧。 身边放着一个不小的木盒,里面都是给温亦情母子准备的吃食。 他已经快一百日没有见到温亦情了,也不知道他的温大哥有没有什么变化~ 鹤竹有些迫不及待,但还是定下心来等着。 没多久,外头响起辰时的梆子声,伴随着城门口守卫的高声:“辰时已至——辰时已至——” 鹤竹也看到了心心念念的身影。 温亦情和温菱华都带着斗笠,穿着倒和普通老百姓差不多,简朴干净。 “温大哥!” 鹤竹急不可耐地跳下马车,朝着两人飞奔了过去。 可因为温菱华在旁边,鹤竹属实不太好意思,硬生生在两人面前停了下来,朝温菱华认认真真地行了个礼。 “温伯母一路上辛苦了吧!我在马车里给伯母准备了吃的~” 温菱华看着他笑:“小鹤竹好久不见,那伯母就先上去了。” 鹤竹:“嗯嗯!快扶伯母上马车!” 下人很有眼色,将马车牵过来,扶着温菱华上去。 鹤竹这才笑吟吟地望向温亦情:“温大哥...” 温亦情定定地注视着他,忽地抬手落在他脸颊一侧,一贯平静冷淡的眼底染起一丝温柔:“鹤少爷...好久不见。” 鹤竹瞬间支撑不住,哽咽着抱住他:“温大哥!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温亦情垂眸:“这是在城门口呢......” “呜呜...”鹤竹也不管别的,抱着人就嚎啕大哭,“呜呜!!我不管!” 温亦情微微一怔,哭笑不得地抚了抚他的后背:“好了,莫让旁人看了笑话去。” “那我们先回府!”鹤竹抹抹眼泪,拽起他的手,“先上马车!” 温亦情也不作声,只被他牵着往前走,视线却将鹤竹从头到尾扫了好几遍。 三月未见,这个鹤少爷有了很大的变化。 好像忽然间长大了一般,脸上的稚气都少了许多。 马车内,温菱华和温亦情坐在一侧,鹤竹坐在两人对面,眼珠子一直钉在温亦情身上。 温菱华掩口笑:“伯母怎么觉着...在这里不太合适呢?” 鹤竹一窘,收回目光,有些难为情地将木盒递上前:“伯母~赶路饿了吧,先吃些~” 温菱华笑着打开木盒,将糕点递向温亦情:“儿啊,你也吃点。” 温亦情也没推拒。 只短暂的安静了一小会儿,鹤竹便急吼吼地开了口:“温大哥!在外头是不算是很辛苦啊?我都感觉你憔悴了!” “不辛苦,”温亦情淡淡开口,“这么多年都是这般过来的,倒是鹤少爷你,在宫中如何?” 鹤竹:“嘿嘿!日子过得很顺呢!” 温亦情:“那便好。” 许是温菱华在一旁的缘故,两人对话明显有些疏离。 还好很快便到了鹤府。 吩咐下人安顿好温菱华,鹤竹便着急地拽着温亦情便走:“温大哥,我们先去叶府!” 习惯了鹤竹风风火火的性子,温亦情也没什么反应,再次坐上了去叶府的马车。 这下,马车内只剩两人了。 鹤竹直接将“矜持”俩字抛到了脑后,上车便紧紧抱住人,又哭又笑。 温亦情不说话,安安静静,嘴角却勾起微微弧度,眼瞳闪着波光。 “温大哥呜呜呜...温大哥你想我了吗?温大哥...” 温亦情忍不住轻笑一声:“嗯。” “呜...”鹤竹边哭边扒着人衣领往前凑,“温大哥...我我我...” 温亦情无奈叹气,温热的指腹将他眼角的泪擦去:“好不容易见到,要哭着过一日吗?” 鹤竹眨眨眼,又吸吸鼻子将眼泪憋了回去:“温大哥说得对...” 温亦情忽地低头,轻轻地吻了下他的额头,嗓音哑了几分:“你啊,还真是个难搞的小家伙。” 鹤竹一愣,不知道想到什么倏然红了脸,结巴着说:“不不难搞...你...你试试呗...” 温亦情也一愣:“你在说什么?” 鹤竹不作声,自己将自己往人怀里塞,偷偷地连耳朵带脖颈都红透了。 第134章 医者,当不忘初心,不忘使命! 第134章 医者,当不忘初心,不忘使命! 凤临国的婚礼,都在黄昏时刻,大约戌时开始。 可现在不过是清晨,叶谨安便紧张到起了身,坐在铜镜前发呆了足足半个时辰。 他是真的要成婚了。 ——与男子,还是凤临国目前为止最得皇上信任的孟氏大将军。 当成婚彻底摆在眼前这一刻,叶谨安才终于意识到——他是真真正正的要有爱人了。 十岁那年父母双亡,十一岁那年亲人病逝,从那之后,他便与大他两岁的温亦情相依为命。 在医术造诣上,他确实差温亦情一大截。 但他却比温亦情还早成婚。 做徒弟的竟然越过师父先成婚,实在有些失礼。 目光一转,落在了衣架挂着的婚服上。 婚服很漂亮,是京都最大的成衣局定制出来的。 京都内外都知道孟辰沙和他成婚,街头巷尾都在传。 有些闲言碎语,会说孟辰沙堂堂孟氏大将军,娶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叶氏,实在门不当户不对。 叶谨安并不在意这些。 毕竟这种背地里说道旁人的事情,是永远无法消灭的。 不如放平心态。 何况,他也不觉得他配不上孟辰沙。 他是没有家世,背后也没人能帮衬,但他从寂寂无名的乡野大夫,做到如今的太医令。 凭的,都是他自己。 配不配得上,本就不该只单单看家世。 “大人!大人!” 门外忽地传来下人的喊声:“鹤家公子来了!” 叶谨安霍地起身:“快将他们请进来!” 门被推开,看清来人后。 叶谨安眼眶一热,忽地撩着衣摆跪了下来。 鹤竹吓一跳,第一反应就是往一旁跑。 这堂堂太医令下跪,他可受不住! 谁知压根没跑掉。 温亦情一只手拽住他衣袖,将他留在身边,稍稍一扬下巴。 叶谨安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师父!” “为何行如此大礼?”温亦情的语气与往常一般清冷。 叶谨安:“师父在上,理当受徒弟一拜!” 温亦情微微眯眼:“你行此大礼,总该有正当理由才是,否则草民可不敢受。” “师父教导徒弟多年,于徒弟有恩,自然可受!” 鹤竹尴尬地往温亦情身后蹭蹭,装做自己不存在。 “你如今是太医令,在宫内如日中天,又得皇后信任,草民岂敢?” 叶谨安咬咬牙,重重磕头:“请师父放心!徒弟即便成为太医令,即便成了婚,也不会忘记行医治病,为天下苍生!” 温亦情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些,轻声道:“起来吧。” “谢师父。”叶谨安直起身子,望向温亦情。 温亦情与他对视着,脸上挂着欣慰的笑。 当年初见叶谨安,他只有十一岁。 如今却成了太医令,将军夫人,当真是世事无常。 他本还担忧叶谨安在宫中时日久了,会被这复杂的皇宫影响,失了初心。 现在看到叶谨安的模样,又得知他曾在凤临寺为民诊脉七日,心中的顾忌才逐渐消失。 他们是医者。 医者若忘了学医的初衷,那便是对不起自己。 “师父,我给您准备了一套衣衫。” 叶谨安语气尊敬:“我与孟辰沙成婚之时,您要坐在高堂之上,受我们的礼。” “嗯。”温亦情随口应道,“带我去沐浴一番。” “是。” 见温亦情扭头就走,鹤竹急忙抬脚跟上去,却被叶谨安喊住:“鹤少爷!您做什么!” 鹤竹理直气壮:“温大哥要沐浴,我去给他搓搓啊!” 叶谨安:“青天白日的不合适,待婚事完毕,您再去也不迟。” 鹤竹收回脚步:“好吧...” 也是。 今天是孟辰沙和叶谨安成婚的大日子,他不好在叶府做什么。 虽然...他确实很想。 * 迟淼做了个梦。 他梦到,他又在那夜湖中小船上,和李摇风一起泛舟游湖。 只是青魂没有在划船,所以这次的小船没有上次的平稳。 他感觉小船晃晃悠悠,他在船舱内被颠簸的到处翻滚。 一会儿有根棍子打他一下,一会儿有个凸起撞他一下。 很不舒服。 迟淼实在难受地睁开了眼,顺手往腰后一摸。 他愣了一秒,忽然反应过来,惊慌地收回手,尴尬的再次闭上眼睛。 他不是故意的...他不是故意的...他真不是故意的! 谁知,身后的帝王却醒了。 李摇风将人又往怀里搂了搂,喟叹一声。 迟淼窘迫得不知所措,浑身僵硬的像块儿木头。 “嗯?”李摇风忽地出声,嗓音慵懒低沉,“醒了?” 知道自己装不下去了,迟淼只能承认,又将半边脸陷进软枕内:“嗯...嗯...” 李摇风诧异地眯眼看他。 迟淼的脸红扑扑的,耳朵也烫。 这小傻子莫不是...... 李摇风忽地坏笑凑近:“朕的皇后不会是也...” 迟淼尴尬的双手捂脸,急声道:“你闭嘴!我才没你那么放浪!” 李摇风挑眉,在他手背上吻了一口:“你说是便是了。” 迟淼又怂怂地转移话题:“快起身了...等下孟辰沙和叶谨安就要来宫中请安了...” “嗯,”李摇风长叹一口气,微微向后挪了挪,“你先去更衣。” 得到解脱,迟淼起来便跑:“哦!知道了!” 他顶着大红脸朝外喊:“霜凝!更衣!” 李摇风侧着身子,含笑看他。 很多事情都需要循序渐进。 他可没忘记,这小傻子对圆房有多恐惧。 他要一步一步让迟淼陷入他编织的网中。 心甘情愿与他在一起,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他有的是时间。 李摇风笑着平躺下来,直到迟淼更衣完,他才起身。 今日是那两人成婚的大日子,他和迟淼难得接受这种觐见,穿着自然要稍微正式一些。 这还是他与迟淼成婚以来,第一次看着心腹大臣成婚。 呼啦—— 迟淼这会儿冷静多了,毫不顾忌地一把掀开幔帐:“皇上!起来更衣了!” 李摇风又气又笑,视线却不由得钉在他身上。 今日迟淼穿了身嫩绿色衣衫,衬得他少年感十足,清秀又灵动。 李摇风眸色渐深,喉结上下滚了一下:“淼淼...你给为夫更衣可好?” 迟淼一愣,瞬间想到了那个梦,脸唰地就红了。 “我...我不会更衣......” 第135章 有人被迷得五迷三道的还不承认,我不说是谁 第135章 有人被迷得五迷三道的还不承认,我不说是谁 空气凝结了一瞬。 李摇风将双手垫在脑后,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奇怪,大婚那夜不会便罢了,怎地如今还不会?” 迟淼偷偷摸摸往后挪两步,理不直,气也壮不到哪里去。 “不会就是不会...” 李摇风:“可我记得,在我卧病之时,你学习过宫中礼仪。” 迟淼咂舌:“你怎么知道?” “我不光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你当初带着鹤竹跑去御花园找李雪落要说法,结果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迟淼“......” 有种被揭老底的感觉。 李摇风从来没提过这件事,他以为李摇风不知道呢! 可倔如迟淼,依旧还是梗着脖子反驳:“我是学了!但我没学怎么给你更衣!” 李摇风凉凉开口:“皇后要学习宫中礼仪,首先要学的便是侍候皇帝。” 迟淼被说的哑口无言。 他确实...确实稍微学了那么一丢丢。 但是那嬷嬷说这方面的事情的时候,他都不好意思听。 所以干脆左耳进右耳出,一句也没记住。 现在好了,李摇风开始得理不饶人了! 不过算了,更衣又不是侍寝,没关系的... 迟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自己做好心理斗争,自觉地拿下架子上的衣衫:“那你起来,我给你更衣。” 李摇风一挑眉,眸中闪着笑意,慢吞吞起身:“皇后,你该给朕先穿鞋。” 迟淼登时吹胡子瞪眼:“你别太过分啊!” “好好好,” 李摇风是想逗他,但这小傻子不禁逗,总是会被逗得晕头转向。 所以该哄的时候也要哄。 不然把他逗急了,他就会气得脸红。 然后又因为不会爆粗口,自己把自己憋住。 越想,李摇风越想笑。 但他忍住了,转而走到迟淼面前,居高临下地道:“皇后开始吧。” “知道了!” 迟淼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低头找到衣衫的领子,然后踮脚往李摇风肩膀上套。 动作虽很是生涩,但李摇风却非常享受,脸上的笑容渐深。 几层衣衫罩好,迟淼便拿起腰封,又走到帝王面前,低头给他束腰封。 李摇风笑眯眯地盯着迟淼的头顶看。 不错,今天知道戴了个富贵些的鎏金发冠。 很听话。 迟淼不知道李摇风在想什么,他只是在认真的完成自己的任务。 但视线却根本控制不住地一直往帝王腰间和胸前瞟。 李摇风有胸肌,他知道,因为他被抱过很多次感觉到了。 但有没有腹肌呢...真好奇... 这身材怎么长得...肩宽腰细,真让人嫉妒。 迟淼偷偷垂下嘴角。 这皇帝又不运动,凭啥有这么好的身材啊? 这不合理。 “系好了吗?”李摇风忽然问。 迟淼切了一声:“系好了!皇!上!” 李摇风一滞,没说话,抬起他下巴低头吻了下来。 窗外忽地一阵风吹过,窗纸簌簌响了几声。 迟淼的心轻轻颤了一下,身体却诚实地闭上了眼睛。 他揪住帝王的衣领和肩胛,眼底嫣红欲滴,腰身也被揽住,整个人被拥进了怀里。 李摇风的头发还没有梳,发丝垂下来,拂在迟淼颈边,惹得他痒痒的。 “唔...”迟淼失神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正看到帝王俊美的眉眼轮廓,顿时有些无措。 有的时候,他真的觉得李摇风是个很完美的男人。 可是世间哪有绝对完美的人呢? 李摇风温柔地吻了他一会儿,便松开了他,转而叹息一声。 “淼淼...” 迟淼迷蒙地望着他:“啊......” “让你给我更衣,是逗逗你,不是故意欺负你,一定要你遵守宫内的规矩。” 李摇风嘴角始终带着浅笑:“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在我身边,永远不需要遵守任何规矩,明白吗?” 迟淼倏地呆住。 他直直地注视着李摇风的眼睛,渐渐的出了神。 李摇风扬着嘴角:“记住,你有任何想法,任何不满都可以与我说,不必憋在心里。” 迟淼忽然鼻尖一酸,倔强地咬住牙:“我没有不满...” “是是是,那是我胡乱揣测了,是我的错。” 李摇风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牵起他的手,朝外喊道:“霜凝,进来梳发。” 迟淼愣愣地被他牵着,一路坐到妆案前,坐到帝王身侧。 他不由得一直望着帝王发呆。 原来皇帝真的会生来便带着高贵么? 他之前就觉得,李摇风的气质完完全全压过了他的长相。 这种皇帝就坐在那里,大臣们都不敢直视。 反倒是他,时不时还能这样盯着帝王看。 而且...他现在也不像以前似的,那么畏惧李摇风了。 毕竟李摇风真的对他很好,而且也很温柔。 胆子是越来越大的嘛......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梳发完毕,李摇风起身,他才反应过来。 “走吧,去金阳殿,”李摇风再次握住他的手,“孟辰沙和叶谨安已经到了。” 迟淼:“嗯!” * 成安王府。 经过这几日的休养,李云竭已经彻底痊愈了。 他躺在床榻上,朱樱便在一旁给他喂些补身子的药。 李云竭咽下最后一口汤药,忽地道:“贺津还在王府里?” 朱樱点头:“平国公这几日对您的伤十分上心,煎药都要亲自监督,生怕过了旁人的手不安全。” 李云竭渐渐蹙起眉:“他竟如此忠心?” 朱樱:“王爷,妾身觉着,商国公已经死了,您身边暂时没有可用之人,不如便给那平国公次机会?” 李云竭沉思了一会儿,摆了摆手:“你出去,将他唤进来。” “是,妾身告退。”朱樱端着托盘撤了下去。 不多时,贺津便赶了过来,在床榻前双膝下跪:“臣拜见王爷。” 李云竭声音沉沉地说:“贺津,本王叫你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 贺津:“王爷请讲。” “这件事说来惭愧,哎...”李云竭幽幽地叹了口气,“迟蕊难产那一日,是王妃的生辰。本王在府中与家人团聚,却未曾想周向禹竟如此心狠手辣。” 贺津瞳孔骤缩,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王爷此话何意...” “他派人在半路拦下了那向宫中递话的下人,将人杀了后,换成自己的人,又刻意晚了快一个时辰才入宫......” 贺津抬起头,两只眼睛发痴,心也好像被栓了块儿石头似地往下坠。 李云竭再次叹口气:“本王知道后,便将周向禹骂了一顿,可他是本王的人,本王不好处罚他。” “现如今,本王也是心中有愧,所以将此事的真相告知于你。” 贺津像石化了一样,僵硬地跪在那里。 是...此事竟是周向禹所为? 可无凭无据,他凭何相信? “你若不信,尽管问本王府中下人,或者周围的商贩,” 李云竭道:“那日因为王妃生辰的关系,府中没有一个下人出过门。” 贺津嘴唇微微抖动起来,两眼发直:“臣...自然相信王爷。多谢王爷将真相告知臣!” 他又咬紧牙关,重重磕了个响头:“王爷大恩,臣没齿不忘!” 李云竭勾唇:“你知感恩便好,日后跟着本王,不会亏待你。” 贺津垂着头,眸中一抹黑色暗涌。 仔细看去,竟是无尽的恨意蔓延开来。 他一字一顿:“臣,唯王爷马首是瞻!” 第136章 小竹子:我可不知道矜持两个字怎么写 第136章 小竹子:我可不知道矜持两个字怎么写 叶府。 温亦情去沐浴了,叶谨安也入宫了。 鹤竹一个人在房里等,属实有些无聊。 他时不时往外张望着,恨不得自己长了透视眼,能透过重重屋舍看到温亦情。 他家温大哥生的那么好看,沐浴的时候肯定也...... 鹤竹脸上的粉嫩一直都没有消下去,反而有愈来愈红的趋势。 不行不行! 鹤竹急忙正襟危坐,自己劝自己。 今天可是孟辰沙和叶谨安的大婚! 他就算想做什么,也不能在叶府或者孟府啊! 那实在太无礼了! 看来只能等到婚礼结束,回鹤府之后再...嘿嘿嘿... 光是想到,鹤竹就开始难为情了。 但是在与心上人亲近的幸福满足感面前,这点儿难为情算不得什么! 他和迟淼不一样。 他喜欢温亦情,他就要大胆去追求,去靠近。 而迟淼竟然到现在都没明白喜欢是什么! 鹤竹噗嗤一乐。 这种事情旁人最好不要掺和,这都是两个人的事情~ 或许皇上就乐在其中呢? 他可不能胡言乱语。 正想着,门忽然被推开。 温亦情边往里走边低着头说:“谨安,这套衣衫的颜色是不是太...” 鹤竹噌地站起来:“温大哥!叶太医进宫了!” 温亦情微微一怔,继而道:“无妨,我在想能不能换一套衣衫,这套颜色过于鲜亮了。” 鹤竹直勾勾盯着他,光明正大地吞了两口口水:“我...我觉得特别好看...” 凤临国内,百姓成婚之时,新郎着红色,新娘着绿色。 但更高级些的官员成婚之时,会因官职品级着别的颜色婚服。 孟辰沙从三品,婚服是紫色的梁冠礼袍。 叶谨安正五品,婚服则是绯色的。 而温亦情身上这件礼衣,却在颜色上比婚服亮眼了许多。 ——是酡颜色的,与橙色相近,但要稍微沉一些。 可是穿在温亦情身上,真的特别好看! 身姿笔挺,仿若修竹。 莫名将温亦情身上那股清冷疏离的气质淡化了许多,让他看上去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 鹤竹忍不住又补了一句:“真的特别好看,好喜欢啊...” 温亦情瞟他一眼,关上门朝他走了过来。 “不会失礼便好,毕竟是谨安的大婚。” “不会的...”鹤竹眼睛直了,“温大哥这套其实很简朴了,绣花都很少,不会喧宾夺主的。” 温亦情嗯了一声。 见鹤竹还盯着他不作声,他微微翘起唇角:“鹤少爷?” 鹤竹这才回过神来,目光向上,落在温亦情漂亮的薄唇边。 “温大哥...”鹤竹按捺不住,急急地抓住他衣袖,“温大哥,我可以亲你吗?我好想亲你!我想亲你!” 温亦情一愣,低头笑着摇了摇头。 这也太直接了。 他真是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热情。 于是他清清嗓:“不可以。” 鹤竹急了:“就亲一口!就一口!” 温亦情:“一口也不可以。” 鹤竹沮丧地扁了扁嘴,却忽然踮起脚,重重在温亦情唇上吻了一口。 而后,他得逞地笑了:“嘿嘿!我不!亲到了!” 温亦情没作声,只转身坐到桌前,状似不在意般,实则眸中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他说不准又有什么用? 鹤竹的性子,没人比他更清楚。 很久之前他便拒绝过,甚至不止一次,但鹤竹哪次听了? 一次都没有。 而他也冷静惯了,实在无法如鹤竹一般张扬。 “温大哥~” 鹤竹开开心心地道:“等他们成婚典礼结束,你就和我回鹤府呗?” “鹤老尚书岂会容许?”温亦情道,“别让这段时间的努力都化为乌有。” 鹤竹眼睛一亮:“温大哥,你也知道我很努力对吧?那我这么努力,你不该给我点儿奖励么?” 温亦情含笑道:“奖励不是已经给了?” 鹤竹“......” 呜...这一口都能算奖励么... 他要的可不止是这一点点甜头! * 黄昏时分,婚典正式开始。 凤临国有个习俗。 新娘子要以团扇遮面,且在进门拜堂前,脚不能沾地。 于是,正门口,孟辰沙意气风发地跳下马,走到叶谨安的马车前。 “夫人,为夫来背你~” 随行的小厮将两块儿银锭塞给马车旁的两个喜婆。 喜婆立刻笑开了花,帮孟辰沙将马车的帘子掀了开来。 叶谨安慢悠悠起身,刚探出个头,孟辰沙便猴急地将人直接抱了起来。 “喂!” 叶谨安吓了一跳,手中的团扇差点儿掉到地上,还好他动作快抓住。 孟辰沙却不由分说地将那镶满珠翠的团扇抢过来,低笑一声:“谨安,女子才以扇遮面。” “我只是守规矩...”叶谨安道。 孟辰沙:“知道了~” 叶谨安又将团扇挡在脸上,挡住自己略微泛红的脸颊,任由孟辰沙将他抱进院中,一直抱进了屋内。 高堂之上有两张椅子,但只坐了温亦情一人。 他时不时往一旁站着的鹤竹身上瞟。 接收到他的目光,鹤竹还冲他傻乐:“温大哥你放心,我很遵守规矩的啊!” 温亦情抿了抿唇,再次瞟他一眼。 鹤竹诧异道:“怎么了...我站的太靠前了么?” 温亦情“......” 第137章 嗝...怎么到处是糖,不习惯真不习惯 第137章 嗝...怎么到处是糖,不习惯真不习惯 最终,鹤竹也没有坐到温亦情身边。 毕竟凤临国的规矩摆在这里。 连看着叶谨安长大的温菱华都不能坐,他自然也不行。 何况...他和温亦情还没有正式在一起,算不得光明正大。 拜堂行礼之类的倒很平常,没什么不同的。 礼毕后,孟辰沙留下来去招呼那些宾客,叶谨安也将温氏母子单独唤到了一间房中。 此时,他正为两人斟酒。 “伯母,师父,”叶谨安语气平淡,“将您两位请来,没有旁的原因,只是我似乎从来没有与您两位喝过酒。” 温菱华温柔笑笑:“你师父对你的要求太严格。伯母记着,莫说酒了,他有时连饭都不让你吃。” 温亦情:“他那是深夜起来偷吃,自然不行。” 叶谨安也忍不住笑:“那时我才十二岁吧?” 温亦情点点头。 叶谨安刚留在他们一家人身边的时候,其实和普通小孩子的区别就已经很大了。 经历过父母亲人离世的他,比同龄人的性子成熟许多。 但孩子终归是孩子,碰到喜欢吃的东西,根本控制不住。 他不止一次抓到叶谨安晚上不睡觉,偷偷摸到厨房去。 然后叶谨安就会挨罚。 一般都是罚站。 “若不是您两位,我活不到现在,” 叶谨安举起酒杯,神色恍然地道:“伯母和师父的恩情,我定会报答。” 温亦情一抬手:“不必。你已经二十四岁了,有自己的路要走。日后无论做什么选择,都要为了自己。” 叶谨安一怔:“师父...” “我向来不喜参与进旁人的事情,何况我对你的性子很是了解。” 温亦情伸手握住酒杯,微叹口气:“谨安,师父有时觉着,你给自己肩上扛的担子太重了。” 叶谨安垂下头,沉默不语。 温菱华忽地开口:“谨安,伯母看得出来,你到现在还在挣扎,在犹豫,你是不是无法面对你已经成婚了的事实?” 温亦情慢慢拿着酒杯与叶谨安碰了下杯,云淡风轻道:“你来我家后,师父第一句教你的话是什么?” “是...”叶谨安猛地抬起头,“是要我无论过去发生什么,也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只活在今日。” “很好。” 温亦情欣慰地将酒杯拿到唇边,一仰脖干了。 而后,他起身:“孟将军快回来了,该如何做,你要考虑清楚。” 叶谨安攥紧酒杯,也起身朝两人行了个礼:“我明白了。” 温菱华笑盈盈地和温亦情一道往外走。 她眼露欣慰:“儿啊,你知道吗?娘一直觉得你是为娘的骄傲。” 温亦情轻笑一声:“您也是儿子的骄傲。” 两母子相视一笑,慢慢走出院落。 没多久,孟辰沙便脚步飞快地回来了。 他停在婚房门口,深呼吸了好几口才推开门。 叶谨安坐在桌前,手里的酒还没有喝下去。 “怎地还有自己喝合卺酒的道理?”孟辰沙大步上前。 叶谨安:“这不是合卺酒,这只是我想敬师父和伯母的酒。” “也就是说,夫人在等为夫了?” 孟辰沙弯唇笑:“来,为夫自然要满足夫人~” 叶谨安白他一眼,却还是规规矩矩地与他喝了合卺酒。 喝完,他便有些紧张地低下头:“然后...” 孟辰沙忽地起身朝外喊道:“刚吩咐你们在厢房放的热水放好了吗?” 门外传来丫鬟的迟疑声:“啊?啊...放好了...” 孟辰沙点点头,转而握住叶谨安的手,对他认认真真地说:“谨安,我知道你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我说过不会逼迫你的。” 叶谨安愣愣地看着他。 “我今晚睡在厢房便可,你不必害怕。” 叶谨安:“我......” “那我先过去了,喝了许多酒,脑子昏昏沉沉的...” 孟辰沙边说边往门口走,还伸手捶了捶自己的头。 谁知,叶谨安忽然一大步跨上前,拽住了他的衣袖。 “我没说什么...” 叶谨安既紧张又羞窘,头垂的极低:“我也说过既然与你成婚了,我便会将你视作爱人,你不必离开...” 孟辰沙眼中划过笑意,转身吻上他。 随后,叶谨安被拦腰抱起。 一阵天旋地转,他被轻柔地放到了床榻上。 幔帐缓缓落下,一室春华。 门外,小丫鬟诧异地问向同伴:“将军何时吩咐我们放热水了?” 同伴也一头雾水:“对啊...压根没说过啊...” “怪了...” * 今夜似乎不止是孟辰沙和叶谨安的甜蜜时刻。 鹤竹如愿以偿地和温亦情在外面散起了步。 温菱华先被送回鹤府休息了,他便要求温亦情与他走走,从孟府一路走回鹤府去。 温亦情没有反对。 两人顺着长街,一步一步走。 鹤竹的余光一直在瞟身侧俊美的男人,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他想起来那次,他霸道的带温亦情去看花灯。 好像快半年前了吧? 现在他终于能靠近心上人了! 鹤竹偷偷摸摸地将手伸向温亦情身侧,抓住他的手。 温亦情顿了顿,没作声,任由他牵住。 “温大哥...” 鹤竹小声唤他:“你什么时候和我在一起啊?” 温亦情眼中流过笑意,故意轻声道:“没有这个打算。” 鹤竹“!!!!” 亲也亲了!手也牵了!现在还拒绝他! 若是以前,他会立刻着急地问理由。 可想起曾经温亦情说的话,他又安静下来,继续问:“等我祖父松口,你就能和我在一起了么?” 温亦情忽然顿住脚步,转而叹了口气。 鹤竹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儿:“怎么了...” “我那般说,只是想让你意识到你身上肩负的责任。” 温亦情抬手,温柔地摸在他脸颊:“鹤竹,我看到了。” 鹤竹:“看到什么?” “看到了你的努力,看到了你为了与我相见,与我在一起付出的所有,” 温亦情低声道:“鹤老尚书的松口,只是能让我正大光明留在你身边而已。” 鹤竹红着眼眶:“那温大哥,等我祖父同意,你可以像孟将军和叶太医一样,与我成亲么?” 温亦情只是笑,将他按进怀里,定了定神:“我对待感情很认真,不会做那始乱终弃之徒。” 鹤竹指尖微微颤抖,忍不住噗嗤一乐,而后又啜泣出声:“温大哥,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你啊!” 温亦情沉沉地笑出来。 夜色中,他的笑声传出去很远。 他一字一顿:“鹤竹,下次见到,我定会向你提亲。” 鹤竹又哭又笑,将人抱得紧紧的。 他又踮脚,在温亦情肩上用力咬了下去。 直到留下一枚深深的牙印。 “呜...温大哥你等我,你等我!” 温亦情低头亲亲他的鼻尖,接着是唇角。 鹤竹却心急地先吻了上来。 温亦情无奈地加深了吻,手臂顺势圈住他的腰。 月色映照在两人的身上,给两人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月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莫名甜腻的香气。 令人目眩神迷。 第138章 小福娃,快来贴贴 第138章 小福娃,快来贴贴 翌日。 叶谨安和往常一样,去了凤临宫给迟淼请脉。 迟淼盯着人上下看了好几遍,终于忍不住问:“皇上昨...你成婚可以在府中休息三日么?你怎么今天又来了...” 叶谨安一本正经地道:“太医署事务繁多,臣忙惯了。” 迟淼:“那你不疼么?” 叶谨安“......” 迟淼一窘。 完了,又说错话了。 可是他真的很好奇啊! 毕竟毕竟书里写的...第一次都会很痛的...... 叶谨安对他硬挤出一个笑容:“还...还好...” ——其实一点都不好。 孟辰沙不愧是武将,精力好的出奇。 他一个柔筋脆骨的文官,差点儿没死在榻上。 但后来也不知孟辰沙给他擦了什么,总之醒了之后,只有些许不自然,不至于疼。 “哦...”迟淼心不在焉地应声。 谁知下一秒,叶谨安便惊讶地道:“皇后娘娘!您与皇上成婚快半年了!竟还未曾......” “嘘嘘嘘!”迟淼慌得不行,急忙打断他,“你快住口!你知道的太多了!” 叶谨安急忙闭了嘴。 知道的太多容易惹来杀身之祸。 他平日里也不会说话这般毫无顾忌,只是这件事让他过于震惊了。 帝后的感情这么好,竟都没有圆房吗? 他压下心内的疑虑,收回手:“皇后娘娘,您现在身子很好,臣觉着您可以停药了。” “真的?”迟淼忙不地地问道,“以后都不用吃了吗?” 叶谨安:“暂时改为十日服一次吧,循序渐进为好。” 迟淼:“好~” 叶谨安走后,迟淼则拄起下巴沉思。 好像...没有书里写的那么恐怖。 是不是这个朝代有什么能让男子不疼的东西啊? 可这种事情他也不能直接问,多不好意思啊...... 不过他有一件埋在心里很久的事。 ——他决定今天便将写好的那些纸张给李摇风看! 迟淼偷笑着,自己跑到床榻边,将暗格打开,拿出那一沓纸。 而后,他又将纸张郑重其事地叠好塞进胸前,坐上了去御书房的凤辇。 ——彼时的御书房内。 李摇风刚下朝没多久,迟曜和鹤向卓也刚离开。 今日君臣商讨的,是姚宏死后,门下省的侍中该提拔哪位大臣为好。 门下省太重要,既不能群龙无首,也不能随意处之。 只是这人选实在难抉择。 仅次于侍中的门下侍郎有两人。 一个是他登基后第一次科考新科状元的获得者,一个寒门子弟。 另一个则是老牌世家子弟。 这两人一个有能力,一个有背景。 而世家目前的势力影响力太大了。 姚宏和兰潇,包括姜家和周向禹都隶属世家。 他们虽然被除掉,但朝中还是迟鹤两个名门在把持。 连十七潜行卫和碧山军都需要制衡,何况世家和寒门? 要如何扶持寒门子弟,又不寒了世家的心呢... 李摇风皱眉思索,手中的毛笔迟迟没有落下。 “皇后娘娘驾到——” 闻声,李摇风将毛笔摆回砚台上,将两个折子推到一边,起身迎向迟淼。 “皇上~” 迟淼小跑着冲进来将他抱住:“你上朝累不累啊!” 李摇风宠溺地笑:“看到你就不累了。” 迟淼:“嘿嘿!皇上,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是什么?” 迟淼牵着他的手,将他拽回到桌子前,又将他按在椅子上,慎重其事地将纸张掏出来。 “我...我把我从小到大的重要事情都写了下来,” 迟淼认真地说:“你之前说你想知道,所以我拿来给你看!” 李摇风愣住,目光有一瞬间的凝滞。 他喉咙上下滚动了两下,手忍不住抬起,将迟淼揽进怀里,轻轻吸了口气。 “何时写的?” 迟淼乖乖答道:“姚宏死之前就写完了~” 李摇风再次深吸一口气:“我看看。那边茶案上有糕点,你若饿了便先吃些。” “好~” 迟淼噌地起身,准备往一旁走。 谁知他没注意到摆在砚台边的毛笔,一不留神,衣摆碰到了。 毛笔转了个圈,滚落到一旁的奏折上,墨汁瞬间将奏折浸湿。 “我不是故意的!” 迟淼慌了神,急急地将奏折拿起来,第一反应就是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皇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 李摇风把手里的纸张放下,很平静地望向他:“我知道,你别着急。” 迟淼愧疚到鼻尖都红了:“对不起...这么重要的折子被我弄脏了...” 李摇风的脸色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底已经暗暗地揪成了一团。 他看到迟淼道歉,心里就跟针扎似的疼。 他真的见不得这小傻子这样。 李摇风声音变得沙哑:“折子我都看过了,脏了也无妨。即便你将这些折子都扔到墨汁里也无妨。” 迟淼犹犹豫豫地问:“真的么?” 李摇风:“真的。” 其实不然。 折子被墨汁浸透,上头的字会看不到。 那这位上折子的人便失去了上奏的意义。 但他不能告诉迟淼,否则迟淼会很自责。 “那就好那就好...” 李摇风松口气,刚想开口,忽地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他将被迟淼浸湿的那折子接了过来,细细查看一番。 这张折子,果然是那门下侍郎其中之一,世家子弟吴侍郎的折子。 上头洋洋洒洒,写的都是肺腑之言。 说白了,就是自荐。 李摇风正愁如何制衡世家的势力,转而扶持那另一位寒门子弟的时候... ——迟淼出现了。 他莫名其妙弄脏了吴侍郎的折子。 李摇风忍不住弯唇一笑:“小福娃,过来让为夫亲一口。” 迟淼懵住:“唔?” 第139章 他也很幸运,因为他能娶到小傻凤 第139章 他也很幸运,因为他能娶到小傻凤 这一次,李摇风十分耐心地同他将事情原委讲了个清清楚楚。 当然,只是李摇风以为的清楚。 迟淼依旧听的云里雾里,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李摇风说,门下省侍中他想提拔一个寒门子弟,但是另外一个姓吴的侍郎,非常想得到这个位置。 他上了折子,言辞恳切地请求李摇风给他个机会。 反而那位寒门子弟的折子上,只写了朝堂中事,对侍中之位只字未提。 迟淼绞尽脑汁琢磨着。 这种情况下,作为领导,会选择哪个下属提拔呢? 应该... 算了。 他想不明白。 不想了。 迟淼又问:“那我为什么是小福娃?” 李摇风应声抬眸,与他的目光相撞,缓缓笑了。 “若不是你忽然弄脏他的折子,我还不会这么快想到应对之策。” 迟淼:“怎么应对?” 李摇风低笑一声,“睁眼说瞎话。” “我会将他们两人单独唤到御书房,说他们的折子都被浸湿了,我没有看到,要他们再次将折子上的内容重新复述一遍。” 迟淼张大嘴巴“?” “到时迟曜和鹤向卓需要在一旁旁听,” 李摇风又道:“究竟选择提拔谁,相信这两位大臣心中有数。” 迟淼“......” 有的时候,他觉得说他脑袋是浆糊都高抬他了。 这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见他还是听不懂,李摇风只能将话说得在明白些。 “御书房不是该自荐的地方,两个人究竟谁心怀百姓,真正在为百姓做事,一开口便知。” “啊!”迟淼恍然大悟! 这招叫隔岸观火还是抛砖引玉来着? 总归李摇风的目的是:让迟曜和鹤向卓来被迫开口选择那位寒门世子,而不是李摇风自己开口。 这是对帝王最有利的做法! 迟淼又感觉自己的脑子转了起来,虽然转的速度可以忽略不计。 “原来是这样啊...” 李摇风:“所以你说,你是不是小福娃?” 迟淼恍惚着点点头,脑海里却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在凤临寺,那夜他帮李摇风演戏的时候,他曾经在心里默念过一句话。 “希望李摇风想做的事都能成功,无论他想做什么。” 现在看来,这是不是金手指又发功了? 哦豁!哦豁!他的金手指竟然真的能帮到李摇风! 迟淼忽然开心了起来,摇头晃脑地笑了两声。 “那我是福娃!” 李摇风深邃的双眸内,掠过一缕微妙的幽光。 迟淼可不止是福娃这么简单。 ——得老天庇佑的真凤,可比寻常人要幸运的多得多。 从他出现开始,几乎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有利于他。 更可爱的是,迟淼到现在还没意识到。 不过他也不打算拆穿。 不然以后听不到迟淼自己小声的嘟嘟囔囔了,还怪可惜的。 李摇风笑着低头,继续细细查看着手中的纸张。 迟淼写的这些,有一部分他看过了,所以感觉还尚可。 但在看到迟淼十二岁那年,他口中的奶奶去世的时候,李摇风还是心脏紧缩了起来。 迟淼的奶奶是年纪太大了自然死亡,并不是病逝,也算寿终正寝。 在这方面还好。 但或许没人能想到,在迟淼的奶奶去世后,迟淼会变得沉默寡言,胆小怕事。 他居住在学校的宿舍里,每月靠补助吃喝。 李摇风不知道迟淼写的补助二百块是多少钱,但他感觉的到,很少。 少到无法让迟淼吃饱饭。 在那个正需要长身子的年纪,迟淼却经常挨饿。 长时间的营养不良,让他的精神头越来越差,挨了欺负也没有力气还手。 而且还偶尔会被把二百块抢走。 他就会...会...会在晚上放学后,去附近的面包房门口蹲着。 等到面包房关门后,去翻垃圾桶。 ——这是他能活下来唯一的指望。 可即便这样,迟淼也没有放弃。 他是挨骂甚至挨打,但他一直很努力学习,还风雨无阻的经常去祭奠他奶奶。 十八岁的时候,他终于考去了别的城市,如愿上了大学。 在那之后,他更是勤工俭学,有时间就会努力赚钱。 还买了人生中第一部... 李摇风忽地开口:“手机是什么?” 迟淼歪头笑:“啊...是个很好玩的东西!” 李摇风嗯了一声,也没细问。 这里面写的许多东西他都看不懂是什么,但他能猜得出来。 只是看着看着,他便觉得胸腔里有一把尖锐的钩子,一下一下往他心里扎。 扎的他鲜血淋漓。 迟淼写的这些并不是很细节。 字里行间也看不出痛苦。 但他就是心疼,疼得无以复加。 这一摞纸张,在他手里仿佛有千斤重。 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才能让他不这么痛苦。 李摇风垂下头,心疼和愧疚溢满了脑海。 他想到迟淼刚来的那天晚上。 眼中对他的惧怕,恐慌,以及后来他表现出的种种行为,都十分符合他的性格。 “夫君?”糕点吃完了,李摇风还没有说话,迟淼忍不住担忧地唤他。 可李摇风没有回他。 他在回想曾经发生的事情。 以前的迟淼胆子极小,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吓得他后退。 现在...... 李摇风忽地抬头,对上迟淼好奇的目光。 他缓缓勾唇,忍不住露出笑容。 “淼淼...” 迟淼:“啊?” 李摇风:“你是个小傻子。” 迟淼“......” 他噌地一下站起来,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李摇风:“你才是小傻子!你才傻!” 李摇风瞬间笑出声来。 太好了。 迟淼从一只受惊小鹿变成现在偶尔会张牙舞爪的小傻子,变化有目共睹。 而他早就说过,他希望迟淼释怀。 现在看来,迟淼能把这些东西给他看,就已经是迈出很大一步了。 不过他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问。 “淼淼,你过来。” 迟淼也不记仇,颠颠跑到李摇风面前:“干嘛?” 李摇风将他揽到自己腿上,又拍拍他的后腰:“你的生辰,是不是三月六日?” 迟淼一愣:“你怎么知道?我里面没写啊...” 李摇风深吸一口气,不由分说地吻上他,堵住了他的疑惑。 ——三月六日,是凤临国民间传说里,凤的诞生之日。 或许,他也很幸运。 因为...他能娶到这只小傻凤。 第140章 别人做什么都不行但我的小傻凤做什么都行? 第140章 别人做什么都不行但我的小傻凤做什么都行? 迟淼窝在帝王怀里,眼睛却时不时往远处桌案上的瓷盘瞟。 李摇风:“怎么?你还在御书房吃东西吃上瘾了?真当御书房可以吃东西了?” 迟淼扁扁嘴,忽地瞪他一眼:“不!行!吗!我就要在御书房吃!” 李摇风非但没有如往常一般掐掐他的腰,反而温柔地说了一句:“行当然行。旁人不行但你行。” 迟淼沉默片刻,神色复杂地侧脸看他:“夫君,我觉得我可自作多情了...” “嗯?” “我有的时候觉得我被区别对待了...”迟淼小声道,“但是我又不敢相信,所以一直都很挣扎。” 李摇风一惊,倏地扭过头。 刚想开口,迟淼却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总是将事情都往最坏了去打算,所以我不相信会有好事发生在我身上。” 迟淼唯唯诺诺地道:“夫君,我以前是不是很惹人生气啊?” 李摇风哽了半晌,才垂眸道:“淼淼,我不会骗你。你哪怕到现在都时不时惹我生气。” 迟淼“......” 他又怂怂地问:“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啊?” 李摇风轻笑一声,熟练地掐住他的腰:“你现在这个姿势就不对,我不喜欢。” 迟淼满头问号。 不是,他侧坐在李摇风腿上又怎么了! 哪里不对了! “你这样会挡着我看奏折,”李摇风眸光渐深,“你应该......” 他直接将人抱了起来,改成面对面坐着。 迟淼茫然地任他摆弄,变为双腿叉开,背对桌案。 李摇风这才满意地道:“这样才对。” 迟淼有些害羞地将下巴搭在他肩上。 “不讲道理......” 李摇风忍不住哈哈大笑:“是,淼淼说得都对。” 迟淼身子又僵了几分,不敢动了。 他还是第一次和李摇风这样拥抱呢... 有种直接坐在龙椅上的感觉。 好亲密啊... 可是,可是,迟淼现在不想挣扎。 李摇风说他错了,那他可能真的错了。 别人说他不信,李摇风说,他就信。 因为李摇风是除奶奶之外对他最好的人,也是第一个说他不像女孩子,说他坚强,说想知道他的过往的人。 更是第一个...能给他安全感的人。 迟淼还在胡思乱想着,忽然...... 小李摇风不老实! “你!”迟淼的脸整个儿都红了,“你干什么呢!” 李摇风却无辜地摊了摊手:“你别动,我在拿远处的奏折。” “哦...”迟淼又将头埋回去,不作声了,顺便在心里唾弃了一番自己。 怎么能把李摇风想成那种人呢! 他没有看到,李摇风弯起的唇角,和眼中一闪而过恶劣的光。 * 白林寺。 南吕和凌书在寺里待了好些时日。 今日,凌书终于忍无可忍了。 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站到南吕面前,老气横秋地拍在他肩上。 “南大哥!咱们下山吧!我可以养你!” 南吕一挑眉,双臂环胸,不冷不热道:“你,养我?” “嗯!”凌书胸有成竹道,“我可以在山下支个算卦摊子,养活咱俩不成问题!” 南吕:“但是我还有点儿银子。” 凌书:“还有多少?” 南吕:“不多,几百两。” 凌书“......” 他当场泄了气,满脸不满地嘟囔:“你这么有钱,还天天带我吃烤鸡!” 南吕嗤笑一声:“你和我又没关系,我凭什么给你吃山珍海味?” 听到这话,凌书一下子不开心了。 他转头就要走:“那你别管我!我要自己赚钱自己吃好吃的,是死是活也跟你没关系!” 结果刚迈出去一步,长剑便抵到了脖子上。 南吕还在后面凉飕飕启唇:“再走一步我看看。” 凌书又气又委屈,竟然当场哭出了声。 他边抹眼泪边哭着说:“我就是想吃肉!我想吃猪肉啊啊啊!我想吃肉包子想吃烤鹅呜呜呜...” 南吕一愣,抿唇慢慢收回长剑。 之所以在这个破庙里待着,是不想抛头露面被人发觉。 凌书若下山,肯定会被发现。 但这小孩子哭得也太可怜了。 才十六岁,确实该吃点儿补身子的东西。 南吕叹口气,生硬地劝道:“别哭了,丑。” 凌书“......” 他气得回头狠狠瞪他:“对对对我最丑!我是个白白胖胖的包子!反正你早就觉得我丑!” 南吕:“我说你是包子不是说你丑,是说你干净。” 凌书压根不听,只低头抹眼泪。 南吕沉默半晌,又僵硬地张开胳膊:“真没说你丑,你长得挺可爱的,你看你小脸胖乎乎的。” 凌书气得脑子嗡嗡响。 这个段以澜说话太难听了,他受不了了! 谁知下一刻,南吕上前将他揽进怀里,低声说:“我是说你哭的丑,不是说你长得丑。” 凌书:“这和......” “从小我便知道,无论发生再大的事情,都绝对不能哭。” 南吕声音越来越沉:“我杀过很多人,他们在死前都会哭着求饶。我心里会有一种莫名的厌恶和憎恨。” 凌书泪汪汪地看他:“你真没嘲讽我?” “没有。”南吕阖了阖眼。 这种不喜欢看到别人哭的心理,他也无法理解。 他甚至不知道他憎恨的是对方...还是自己。 “那好吧~”凌书道,“那你能下山给我买肉包子么?” 南吕没回话,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凌书纳闷抬头:“南...” “别出声,”南吕忽然将他放开,转而缓缓抽出长剑,如临大敌地望向破庙的正门口。 他听到了马蹄声和交谈声。 有一队人马正往破庙的方向来。 凌书也紧张起来,抓紧他衣袖。 “你先躲起来,”南吕忽地开口,“无论是敌是友,都不要牵扯到你。” 凌书:“哦!” 他急急忙忙躲到远处的柱子后,略有些担忧地等待着。 会是皇上派来抓他们的人么...... 第141章 哟哟哟还有小脾气了可不得了哟 第141章 哟哟哟还有小脾气了可不得了哟 南吕似乎根本没有想逃跑的意思。 凌书慢慢蹲了下来,目光却一直盯着南吕的眼睛。 他茫然间发现,南吕眼中有一缕很淡很浅的光,好像...是期待。 他竟然期待皇上会派人来找他? 凌书想不通。 既然期待,又为何逃跑? 这个人真的好复杂哦...... 胡思乱想间,破庙的门已经被来人打开了。 可是外头站着的人,凌书却不认识。 穿着看上去是个有钱有势的,身后跟的一群人也都骑着马穿着铠甲。 南吕诧异地盯着来人:“平国公?” ——没错,那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平国公贺津。 他身后的,则是李云竭的精骑。 贺津慢吞吞迈进庙内,四下看了几眼,忍不住叹口气:“段公子这住的环境也太差了,瞧瞧你们这都面黄肌瘦了。” 凌书“......” 南吕没有放下长剑,很是警惕:“你知道我是谁?” “不要小瞧王爷的实力啊段公子,” 贺津微微一笑:“查你还是轻轻松松的,你说是吧段以澜?” 南吕沉下脸。 “可是我很好奇,你看到我,似乎很失望?” 贺津笑问:“怎么,段公子在等谁?” 南吕没作声,面罩后的嘴唇紧紧抿起。 贺津眸光微闪,心情也有些复杂。 他在成安王身边埋伏这件事,只有皇上孟辰沙和青魂知道。 南吕身为副首领,却对此事毫不知情。 贺津在心内叹息一声。 无妨,当今皇后身为他的妻弟,也一概不知。 知道的人越少,越能让他后续的计划顺利。 “我这次来呢,是奉王爷之命接两位去成安王府的。” 南吕终于开口:“接我们去王府?” “王爷知道您两位现在的日子不好过,也知道皇上对你疑心颇重,你放心,成安王府会是京都最安全的地方。” 南吕后退一步,握紧长剑:“贺津,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我是气恼皇上疑心我,我也承认我对皇上不是绝对信任,但一仆不侍二主,你竟想要我效忠成安王?” 贺津一耸肩:“我这次来呢,就是要么带你们回去,要么杀了你们。你一个暗卫,根本无法抗衡这些精骑,何况...那边柱子后面还有个小道士。” “我相信你能逃......但他呢?” 南吕沉默了,瞟了凌书一眼。 凌书埋下头,不敢看他。 现在,他也觉得他真的是个拖油瓶了。 没有他,段以澜跑到哪儿,天涯海角,都不会被抓住。 因为他在旁边,才导致两人现在面对着这个局面。 南吕忽地嗤笑一声:“成安王当真厉害。他就不怕我即便跟你回去,也不会忠心效忠他?” 贺津:“王爷并无此意,只是想给两位一个安全的容身之处罢了。至于为不为他做事...还要看两位的意愿。” 南吕眼神冷漠,像是一潭死水。 这话表面上说得好听。 他若真跟贺津回去,日后怕是更身不由己。 “我也不想与你兵戎相见,” 贺津走到他对面,忽地挑眉轻笑:“南侍卫,其实你不必多虑。为王爷做事,也不见得就是刀山火海。” 南吕一愣。 这贺津怎会忽然唤他“南侍卫”? 他狐疑地注视着贺津的眼睛。 渐渐的,他发现贺津眼神里有一道很明显的笑意。 笑什么? 难不成...... 还好有面罩挡住,众人没有看到南吕表情的变化。 他先是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眸中又渐渐生出期待。 “平国公此话当真?” 贺津缓缓点头,意味深长道:“择、明、主,才是最好的选择。” 南吕心头一动。 他看出来了。 贺津眼神里的意味很明显。 这个平国公留在成安王身边,似乎根本不是追随这么简单。 而能让此人做细作的人只有一人——当今皇上。 那...想要他帮衬的人,还是皇上。 皇上...没有放弃他。 半晌,南吕终于吐了口气:“我跟你走。” 远处的凌书“????” 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吗! 可是他不敢问,也不敢反对。 当小命都被别人攥在手里的时候,保持安静才是最正确的。 何况他也不放心南吕自己去。 于是,凌书慢慢从柱子后挪出来,走到南吕身边,小声问:“段大哥...真去啊?” 南吕重重点头:“王爷仁慈,我自然愿意去,总在破庙里也不是办法。再说了,你不是说想吃京都的肉包子?” 凌书懵懵地挠挠头:“啊?哦...好的吧...” 虽然这个段以澜总是冷冷的,说话还不中听,但他就是觉得他很靠得住。 跟着他,不会有意外的! 贺津也绽开笑容:“识时务者为俊杰。两位放心,王爷不会亏待你们的。” * 凤临宫。 自从上次温亦情来了之后,鹤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他一头扎进了六局,拔都拔不出来。 连迟淼都好些天没看到他了。 他不由得开始沉思。 鹤老尚书说的是要鹤竹辅佐他接过六局,才能让鹤竹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但是按照这个情况看来,鹤竹真的做成了,就会被赏个官位吧? 那到时候不就更不能离宫了? 难不成让温亦情入赘? 啊...好像也不是不行。 两人家世差距那么大,鹤老尚书与能轻易松口才是见鬼呢! 不过趁这两天,迟淼也恶补了尚寝局的事务。 鹤竹在努力,他也要努力! 虽然确实很复杂,也很麻烦,但对他来说,都比活着简单。 想到这儿,迟淼又想到上次在御书房。 他将那些纸张给李摇风看了之后,李摇风就变得有几分怪异。 总是用那种怜悯的目光看他,还大发慈悲地将那玄猫送到凤临宫,甚至还派陆缺送了很多东西来。 ——这让他有种被可怜了的感觉。 于是,今早在李摇风去上朝的时候,他跑去御书房,把龙椅掉了个儿,表达不满。 陆缺在一旁人都傻了。 他满脸复杂:“皇后娘娘...您这是...” 迟淼:“你告诉他啊!他用不着可怜我!我四肢健全!脑子也不傻!” 陆缺“......” 总感觉皇后在欲盖弥彰,但他不敢说。 没办法。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后将龙椅挪到一旁,还拽走了笔架上的所有毛笔,甚至把墨条带走了。 然后再次眼睁睁看着皇后离开。 但他还是觉着,皇后的性子好有趣。 这种恶作剧怪可爱的。 他又赶去接下朝的皇帝,将人接回御书房。 没等李摇风开口问,他便先禀告道:“皇上,皇后娘娘来过了,让老奴向您传话。” “他说他有手有脚,人也不傻,您不必可怜他......” 李摇风弯唇一笑:“不傻?不傻还做这般孩子气的事儿?” 陆缺:“老奴也不知...” 这时,跟在帝王后面的迟曜忽地接了一句:“这和在老臣饭菜里加盐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摇风无奈地笑:“罢了,整理好,朕等下还有折子要批。” 陆缺急忙吩咐人将新的毛笔墨条拿回来,椅子又搬回去。 第142章 淼淼紧脏,但淼淼不知道怎么说 第142章 淼淼紧脏,但淼淼不知道怎么说 今日的御书房里,有迟曜和鹤向卓。 还有那两位门下侍郎。 李摇风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任由这两位侍郎禀告,而后顺其自然的让迟曜和鹤向卓做个选择。 意料之中的,他们同时选择了那位名叫陈子晋,年仅三十四岁的寒门子弟。 陈子晋磕头跪谢圣恩,另一位姓吴的则又愧又尴尬,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 这件事顺理成章的处理了。 李摇风心情大好,待两人离开后,话锋一转问向迟曜:“陈子晋在朕登基的第一年中状元入朝堂,若没有姚宏的提拔,短短五年,他岂能坐到门下侍郎之位?” 迟曜心领神会,弯腰行礼:“回皇上,姚宏的党羽基本已经处理干净了。而陈子晋之所以能得到这个位置,是姚宏想制衡手下的权力。” “陈子晋表面上是门下侍郎,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权力。” 李摇风点点头:“所以他心境坦然,想法做法,都是为民。” 听到这话,迟曜安静了片刻,看了鹤向卓一眼。 两人又齐齐弯腰:“皇上圣明。” “行了,无事的话便下去吧。” 迟曜没动,而是继续开口:“皇上,您的千秋节快到了,还和往年一样操办吗?” “啊...”李摇风问,“似乎...还有一个月?” 迟曜点头:“是的,您的千秋节是元正(注:阴历正月初一)。今年的元正是二月二十二。” 李摇风:“随意些,不必劳民伤财大操大办。” “是。” 鹤向卓紧随其后说:“皇上,文偃王递了折子,请求入京为您祝寿,折子正在您面前的桌案上。” 李摇风一怔,低头望向桌案。 那上面确实摆着一张与众不同的折子,是李星碎的没错。 但他登基都五年了,李星碎可从未说过要来京都。 这如此突然? 李摇风微微蹙眉:“他刚成婚不到一年,正是与王妃培养感情的时候,此时入京作甚?” 两位大臣对视一眼,都不知该说什么。 李摇风又问:“他是不满意朕给他赐的婚?” 两人急忙下跪。 还是迟曜先开口:“皇上多虑了,文偃王自小便乖巧听话,怎会不满您的赐婚?” “回皇上,或许文偃王只是想携王妃来为您祝寿。” “如此...”李摇风摆摆手,“朕知道了,下去吧。” “是。” 陆缺端着热茶进来,正巧看到帝王眉头紧锁,显然心绪不佳。 他轻轻将托盘放在桌案上:“皇上,皇后娘娘知道您下朝了,正往御书房来。” 李摇风霎时眉头舒展:“嗯。” 陆缺行了个礼,迅速撤下去,跑到门口小声和一个小太监低声吩咐道:“你快去凤临宫请皇后娘娘来!要快!” 小太监:“是!” ——而得知小太监来意的迟淼,却傲娇地哼了一声。 “皇上知道我弄乱他的御书房啦?是不是要降罪我啊!” 小太监一脸茫然:“奴才不知啊...奴才只是听说皇上脸色很差。” 迟淼:“那我现在去不是自寻死路啊!我不去我不去!” 小太监一下子慌张了起来。 他心急地跪下磕头:“求您了皇后娘娘,您快去吧!您再不去皇上定会发火啊!” “好吧~”迟淼当场应了。 给个台阶就得下嘛~ 凤辇很快将迟淼带到御书房,迟淼也板着脸背着手迈步进房。 看到李摇风,他还站在原地,将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皇上早啊!” 李摇风抬头看他:“站那么远做什么?” 迟淼又是一声装模作样的轻咳:“万一你打我板子呢?我可不过去!” 李摇风简直哭笑不得,幽幽道:“胡言乱语,我何时说过要打你板子?” 迟淼这才笑眯眯地跑上前,撞进男人怀里:“夫君!我来看你!” 听到“夫君”这两个字,李摇风眼瞳里再次翻滚起丝丝温柔。 他搂住怀里的小少年的腰,示意他看桌案。 “淼淼你看,这个折子是李星碎的。” 迟淼一惊,迅速转身望过去。 “他说要入京来为我祝寿。” 迟淼怔然道:“他每年都会来么?” 李摇风:“这是他去封地后第一次。” 迟淼不免有些紧张,下意识抓住帝王衣袖:“他还有多久到?” 李摇风:“折子上说,会在我千秋节前七日入京,也就是还有二十日左右。” 迟淼又急问:“你同意了?” “嗯,”李摇风道,“李云竭都入京了,不准他来说不过去。” “哦...” 迟淼心里那股久违的警惕性,在这刻,又迅速发酵了起来! 他不是第一次警铃大作,但没有一次如这次这般紧张。 李云竭现在已经和他们成为对立面了,坏得纯粹。 可李星碎这个人,他根本无法下定论! 什么原书的设定都不靠谱! 不说别的,现在就单单提起李星碎这个名字,迟淼都浑身不自在。 他忽地转身,面对面跨坐到李摇风腿上,将自己塞进他怀里。 “夫君,我有点儿紧张...怎么办啊...” 李摇风面露诧异,伸手轻轻拍他后背:“为何紧张?星碎比你还小一岁,说不定你们很聊得来呢?” 迟淼“......” 他扁扁嘴,在心内哀叹一声。 完了,李摇风也当这个弟弟是好人,那他更什么都不能说了...... 第143章 淼淼其实是只粘人小猫~ 第143章 淼淼其实是只粘人小猫~ 迟淼就这么粘着李摇风粘了好一会儿,直到门外传来陆缺的汇报,说青魂求见。 “青魂回来了!” 迟淼开心地从李摇风身上跳下来,跑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夫君,是段氏灭门案查出来了吗!” 李摇风瞥他一眼:“或许是,传他进来!” 陆缺远远应道:“是。” 青魂很快走近,在房中跪下行礼。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起来,”李摇风道,“查得如何了?” 青魂:“皇上,二十年前的段氏一百五十九口灭门案,经手督办的人...是永郡王。” “当年他对先帝十分忠心,很多事情都经他的手。收缴段氏财产,也是他的提议。” 李摇风直起身子,一改刚才的慵懒随意,表情也逐渐凝重了起来。 “这个案子以段氏仇家寻仇结案,那犯人也早早被斩首了。” 闻言,迟淼忽然问:“犯人?就一个?” 青魂点头:“就一个。” 李摇风忍不住嘲讽一笑:“为了迅速结案,竟连基本的逻辑都不管不顾。” 迟淼默默接话:“就是!一个人杀了一百多个很不靠谱啊!除非提前下毒,或者这人武功高强吧?” 青魂诧异地望向迟淼。 几日不见,皇后现在已经能这么快反应过来了? 迟淼却还没说完:“但如果武功真能高到一个人杀那么多人,又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抓住斩首啊!” 李摇风扭头看他:“那若是提前在饭菜里下毒呢?” 迟淼:“那下毒不就更不会被抓住了吗?他都用不着出现吧?” “说得有理。”李摇风又看向青魂,“这么大的一个家族,饭菜不会不验,何况仵作验尸并未验出这些人体内有毒物。” 青魂赞同道:“臣更倾向于深夜暗杀,且暗杀的人数最少有二十人以上,否则根本控制不住这么多人。” 李摇风忽地弯唇,气定神闲地拿起茶杯,低声开口:“这个案子到这里便结束吧。” 迟淼满脸茫然:“就..就结束了吗?” “将案件进展放出去,范围越大越好,”李摇风又道,“要让永郡王和李云竭都知道。” “而朕,正巧有一个绝佳的隔岸观火之计。” 青魂了然:“段氏灭门嫌疑最大的就是永郡王。而徐贵妃和永郡王狼狈为奸,成安王又和徐贵妃有仇...” 李摇风笑了:“李云竭若想借刀杀人,定会让段以澜知道真相,而后帮他杀了徐易莲和李诚。” 迟淼“......”说啥呢? 青魂点点头,接过话来:“成安王会聪明反被聪明误。段以澜明面上已经是他的人,杀了永郡王,只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 李摇风抿了口茶,悠悠开口:“朕早说过,朕会让李云竭和李诚自相残杀。” “朕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迟淼弱弱开口:“那什么...我问一下...” 李摇风和青魂齐齐望向他。 迟淼一激灵,声音更小了:“那成安王那么能嫁祸别人,事情败露的话...段以澜会不会有意外啊...” 李摇风轻笑一声:“朕不会让他出意外。因为...朕还有一颗极为重要的棋子没有动。” 迟淼:“哦...” 他本来想问还有颗棋子是谁,但他又觉得现在这情况不适合问。 重要的棋子肯定要到最后才能展露的嘛...... 青魂也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唇。 最重要的那颗棋子,就是平国公——贺津。 成安王能否彻底倒台,段以澜能否毫发无伤,全看贺津了。 青魂退下去后,迟淼又慢吞吞蹭到李摇风身边,小心翼翼地问:“该吃午饭了~你想吃什么嘛?” 李摇风微挑下巴,意味不明地说了句:“想喝萝卜汤。” 迟淼一愣:“萝卜汤?” “嗯。” 迟淼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御膳房做的东西真的都很好吃,但他现在听到萝卜俩字都难受。 小时候天天吃萝卜,吃萝卜,吃的自己都像萝卜似的干巴巴硬邦邦的。 “快去,”李摇风却拍拍他的腰,“乖,去告诉陆缺传膳。” 迟淼瘪嘴:“知道了...” 他慢慢往门口走,眼中的疑惑还是没有消下去。 李摇风怎么忽然要喝萝卜汤啊...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谁知,听到迟淼的话,陆缺却十分惊讶。 “萝卜?皇后娘娘怎知外地刚进贡一车萝卜来?老奴还没来得及向皇上禀告呢!” 迟淼“????” “萝卜很难吃到吗?” 陆缺:“是啊,一般只有冬日冷的时候才有。” “原来是这样......” 迟淼浑浑噩噩地走回房里,又浑浑噩噩地蹭到帝王身边。 “皇上...为什么忽然要吃萝卜?” “因为我想让你明白,你现在在凤临国,不在你纸上的那个地方。” 李摇风抬头,不疾不徐地道:“同样的事情会有不同的结局,同样的食材,也可能有不一样的味道。” 迟淼眨了下眼睛,歪着头,表情迷茫。 “你啊...笨死了。” 李摇风无奈地放下毛笔,转而起身拉住他的手,顺便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在这里,没人会欺负你,也没人会抛弃你。” “释怀并不只是对外界给你造成的伤害释怀,更要和自己内心释怀,明白吗?” 迟淼怔住。 透过李摇风的眼眸,迟淼似乎看到了一片温柔的海。 一个对自己来说安静祥和,又干净的世界。 还有...一个倒映出来的,执拗的自己。 迟淼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语带哽咽地道:“你是想说...我曾经讨厌和惧怕的东西,在这里,都是微不足道的吗?” 李摇风欣慰地望着他,眼底的爱意一闪而过。 “是。” 他半阖着眼,抚摸着迟淼的头发:“有很多人在你身后,你有能直面一切的勇气。以前种种,都是过往云烟。” “呜...”迟淼先是哭出声,复又抬手揉揉眼睛,将眼泪擦干,“那我好久没吃萝卜了,我也要吃!” 李摇风笑着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皇后要吃,我这做夫君的自然要满足。” “谢谢夫君!”迟淼破涕为笑,狠狠搂住了他:“有你真好!” 李摇风一怔,手指微微有些僵硬。 他回抱住迟淼,缓缓平复着呼吸。 有迟淼在他身边啊...也真好。 或许爱一个人就是这么简单。 看到对方开心就够了。 可对他来说,他却并不满足只能看着。 他要让迟淼明白,他会是迟淼最值得依靠的人,也会是迟淼唯一的爱人。 ——谁都不能反对。 第144章 暴君的病娇弟弟来了 第144章 暴君的病娇弟弟来了 津洲。 得知李摇风同意了入京请求,李星碎翘起二郎腿,往嘴里塞入一个葡萄。 正巧这时,有下人在门外汇报说:王妃来了。 李星碎毫不在意地道:“让她进来就是了~” 很快,一温婉柔美女子走进,对他行礼:“妾身见过王爷。” “不用这么客气~” 李星碎笑眯眯地对她招招手:“静云,你快过来!” 陶静云掩唇轻笑,慢步走到他身边,被他示意着一起看桌上的折子。 “皇兄答应了,我们过些时日就去京都!” “王爷想念皇上,自然该去京都看看皇上。” 陶静云自然而然地走到他身后,为他轻轻捏着肩膀:“王爷,妾身此次来,是想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李星碎:“嗯?” 女子笑容羞涩:“王爷...妾身有喜了~” 李星碎蹭地起身,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难掩激动地说:“当真?” 陶静云:“是~” “太好了!皇兄知道一定高兴!” 陶静云微微一愣,有几分疑虑地问:“为何...为何皇上知道会高兴?” 李星碎眯眼笑:“因为你是皇兄赐婚给我的啊~你有喜...皇兄自然...” ——皇兄自然会喜不自胜。 他听话地娶了陶静云,又听话地与陶静云圆房。 他这么听皇兄的话,皇兄怎么会不开心呢? “我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皇兄!” 李星碎兴冲冲地转到桌案另一侧,刚拿起毛笔,却又放了下来。 “您为何不写了?”陶静云好奇地问。 李星碎弯唇一笑:“不急,若皇兄知道你有喜了,不准我去京都了怎么办?” 陶静云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分:“王爷...王爷说得是...” 她的神情怅然若失,语气也低落了下去:“在王爷心里,皇上很重要吧?” 李星碎侧过脸,微扬下巴,一字一顿:“是...最重要。” “是...妾身先回房休息了。” 陶静云起身,神色落寞地走了出去。 李星碎眼中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眸中掠过的那道执拗的光。 太好了。 陶静云有喜了。 那么... 皇兄喜欢他做的事,他就算是做完了。 他坐回椅子内,懒散地将腿搭在桌案:“来人。” 贴身侍卫洪先飞快跑进来:“王爷!” “最近这段时间,李云竭那边有什么动向吗?” 洪先恭敬回道:“成安王受伤后便在王府内静养,一次都未曾出过府。属下觉着,他应是在养精蓄锐。” “啧,真是奇怪,”李星碎蹙眉道,“你说他一个手下败将,怎么总安分不下来呢?” 洪先沉默片刻,叹道:“王爷,毕竟他与皇上从小便不睦,不似您与皇上感情好。” “诶,这话说得没错!” 李星碎又眯起眼睛笑起来:“我还记得小时候,皇兄偷偷给我带吃食呢!我们七个兄弟里,我和皇兄的关系最好!” 他又道:“不过皇兄好厉害,他说那迟淼是真凤,不但没有失民心,反而将属于自己的民心收回来了!” 洪先:“是啊,皇上赢得很漂亮。” 李星碎眸色微闪,没应声。 据探子来报,当日凤临寺外人山人海,那迟淼可谓是风头无两。 不过他都不在意。 若不是那迟淼身后是中书令,才不会得到皇兄青睐,立做皇后呢~ 以他对皇兄的了解,这都是在利用迟淼罢了! 想想...这迟淼还怪可怜的。 李星碎忽地开口:“准备些厚礼,我还得去觐见皇后呢...” “是,您放心,”洪先道,“得知您要入京,津洲百姓渔民们上供了许多供品。” “好,”李星碎笑眯眯道,“我还真期待,也真好奇这皇后是什么样的人。” “据说这个皇后...”洪先顿了顿,伸手指指自己的头,“脑子不太好。” 李星碎噗嗤一乐,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脑子不好? 太好笑了。 这不正好? 他的皇兄身边就需要这样一个脑子不好的人。 毕竟若太聪明,会让皇兄忌惮的~ 李星碎撤下腿,嘴角勾着笑趴到桌案上,百无聊赖地玩弄起毛笔:“我没有参与进皇兄和李云竭争斗的兴趣,但若李云竭敢伤到皇兄,别怪我不客气。” 洪先一惊,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 他一直知道,自家这位王爷对所有事都不太关心,唯独对皇上不一样。 这叫...逆鳞吧? 成安王数次针对皇上,王爷都没什么反应,因为他知道成安王伤不到皇上。 可现在,他却要入京,又说出这句话,难不成是对成安王也产生忌惮了? 啊... 洪先深深埋着头,极为小心道:“是,王爷。若无吩咐,属下先告退了...” 李星碎随意摆摆手,洪先便迅速撤了下去。 他继续趴着发呆,眼中的寒意却有愈来愈浓的趋势。 李云竭...... 区区云州,区区一万精骑。 无须在意。 他更好奇的...是那真凤迟淼。 ——而此时,真凤本凤迟淼,正没心没肺地在榻上呼呼大睡。 吃过午饭后,他便回宫午睡了。 李摇风回来的时候,就见这小傻子睡姿七扭八歪,这么大个床榻都不够他翻滚的。 “也不怕着凉,真是。” 李摇风无奈地坐到床榻边,拽着缎被往他身上盖。 虽然是下午,天气还算不上寒冷,但不盖被子还是有很大几率伤风的。 谁知迟淼似乎感觉到了帝王,竟无意识地抓住他手。 小嘴一张一合,咕哝出两个字:“夫君...” 李摇风垂眸,心内一片柔软,忍不住吻在他唇边:“为夫在呢...要为夫陪夫人吗?” 迟淼像在撒娇一般,软声嗫嚅着:“嗯...要...” 第145章 好可怜一只小包子,哎 第145章 好可怜一只小包子,哎 李摇风自己将鞋脱下,躺到迟淼身边,将他揽进怀里。 手自然而然地搭在迟淼腰上,轻轻揉了两下。 迟淼的腰不至于盈盈一握,没那般纤细,但...很软。 手感让他想起御膳房做的糯米糍粑。 目光向下,又落到迟淼的脸上。 这小少年的长相是很灵动类型的,可是在他唯唯诺诺胆小发怂的时候,这个长相就会给人带来一股不一样的感觉。 灵动淡去,老实居多。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迟淼已经展露出真实的性格了。 李摇风微微俯身,吻在他额间,轻叹一声。 现在迟淼身上的畏畏缩缩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活泼好动。 这让李摇风觉得,这小傻子越来越可爱,他也越来越喜欢。 说来也怪。 李摇风又将人往自己怀里扯了扯,舒舒服服地阖上了眼。 迟淼则微微一动,头不自觉地往人怀里蹭。 他又做了个梦。 梦里,他自己在一条满是雾气的林间小路上走。 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也没有任何声音,没有别人。 他仿佛木偶似的向前走,直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淼淼!” 迟淼猛地回头望去。 ——却见身后站着李摇风。 李摇风对他敞开怀抱,轻声唤他:“淼淼...到为夫这里来。” 迟淼眼眶一热,毫不犹豫地向着他的方向飞奔过去,直直撞进男人怀里。 声音带着鼻音:“夫君,夫君...夫君!” 李摇风含笑着摸摸他的头,对他说:“你在哪里,我都在你身后守着你,什么雾气,狂风亦或暴雨,都不用怕。” “嗯!” 迟淼边哭边笑,主动踮脚吻上男人。 “夫君......” 这世间,只有李摇风能让他有这么强烈的安全感。 只要他在,坎坷沟壑都不存在。 一片静谧中,迟淼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便是李摇风的脸。 他红着眼睛,探着头吻在李摇风唇边。 同时,眼角缓缓滑落了一滴泪。 * 永郡王府。 徐易莲乔装打扮,带着自己的贴身婢女从后门进了王府,和李诚会面。 见到对方,徐易莲便着急地走上前:“阿诚,我听说李云竭的精骑出现了?那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 “急什么,”桌案前坐着一个面带微笑,精神抖擞的男人。 他慢条斯理地道:“易莲,你杀李雪落的时候便该想到,李云竭迟早找你的茬。” “可我没想到他真能入京啊!”徐易莲心急如焚地道,“自从他入京,我四处躲藏,许久都不敢出门了!” 李诚低笑道:“你的好儿子过河拆桥,逼你帮他除了李雪落,却不管你的死活,当真心狠啊~” 徐易莲沉默不语。 李摇风确实说过李雪落死了,她便能活。 可她的日子根本没安生多久,李摇风便忽然大开城门,将李云竭迎了进来。 从那之后,她草木皆兵,一点儿风吹草动便慌得不行。 李摇风当真是言而无信! 而她必须为自己打算,这才想到投奔永郡王李诚。 李诚上了年纪,本无意参与,但架不住她苦苦哀求,最终还是下了手。 ——可惜没成功。 那百鸟本该攻击迟淼的,结果不但没有,竟然还被捕食了个干干净净! 而他们派去杀李云竭的人,也被赶来的贺津全杀了! 这几日,处理那些养鸟人都费了两人不少功夫。 好不容易停下来,却发现李云竭的精骑出现在了永郡王府附近。 徐易莲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段氏竟然还有活口在世!” 李诚忽地脸色一沉,恶狠狠开口:“孟天和这个狗娘养的,死都死了还留一手!现在皇上翻查二十年前的案子,若查到我头上,你我都得死!” 徐易莲惊恐不已:“那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该先杀了这个段以澜?” “可他似乎早早听到风声了一般,竟然躲到了李云竭那里,我等想下手都难!” 李诚阴森森道:“趁现在皇上还没查到,你我必须先下手为强。” 徐易莲:“可李云竭有精骑,我们没有那么多兵马,强攻也不可能攻得进去啊...” “段以澜也有弱点,”李诚嘲讽勾唇,“他身边带着个小道士,据说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宝贝得很。” 徐易莲一声惊呼:“那你的意思是。从这个小道士身上下手?” “强攻攻不进去,便只能从内部发力了,”李诚道。 “好......” 两人商讨了好一会儿,最终敲定了下一步的计划。 李诚派人直接去了白林山,将那道观中的所有人都控制了起来。 与此同时,又派个送菜的小厮,将一封信送到了凌书手上。 各个行动顺利进行,一帆风顺。 ——可惜不谙世事的凌书何时见过这场面? 他边抹眼泪边跑到隔壁院落里,找到正在练武的南吕。 “南大哥!呜呜,出事了!” 南吕收回长剑,抬脚迎上来,接过他手中的信。 “我...呜呜...”凌书泣不成声,“我师兄们都被抓了,信上说,说若我不按照他说的做,他就杀了道观里所有人!” 南吕蹙紧眉,咬牙切齿:“这永郡王手段如此狠厉!” “怎么办啊...”凌书慌极了。 他甚至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 莫名其妙卷入皇室斗争,又莫名其妙被威胁,他只是想下山玩玩而已啊...... “别急,”南吕定下神来安慰他,“我不会让你师兄们有意外的。” 凌书:“呜呜...” 南吕则愧疚地抿了抿唇。 都怪他。 若不是他将凌书扛回凤临寺,这后来的一切,都不会牵扯到凌书。 随着事情逐步发展,凌书现在不但不能离开,还必须时时刻刻留在他身边,才最安全。 可现在李诚竟针对上了凌书! 他绝对不能忍受! 南吕将信还给凌书,又转身:“别着急,相信我,我去找王爷商议此事。” 凌书:“呜呜呜...南大哥...” “别哭了,”南吕叹气,伸手擦擦他脸上的泪,“怪我,事情结束后,你想怎么处置我都行,杀了我我也毫无怨言。” 凌书一愣:“啊?” 他还在发懵,南吕便已经离开了院落,径直去东院寻到了李云竭。 第146章 淼淼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傻子,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第146章 淼淼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傻子,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此时,李云竭正在房中和贺津下棋,时不时低声攀谈。 得知南吕来意,李云竭将棋子直接砸在了棋盘上,怒不可遏地道:“好啊!李诚明知道你和凌书都是本王的人,还敢如此!?” 南吕恭敬行礼:“王爷,臣想向您借一支精骑,将道观中人都救出来。” 李云竭瞟他一眼,忽地慢慢坐了下来,挑眉道:“本王可以答应,但在这之前,你必须帮本王做一件事。” “王爷吩咐。” 李云竭:“你帮本王杀了徐易莲,本王便可帮你除掉李诚。这个买卖不亏吧?” 南吕有些沉默。 徐贵妃,可是皇上的生母。 他若真杀了徐贵妃,皇上岂能饶他? 李云竭此举不过是要他彻底与皇上决裂,转而忠心跟随他罢了! 可现在若不按照李云竭说的去做,凌书的师兄们定是在劫难逃。 这时,一旁的贺津忽然说了一句:“段兄啊...王爷可不是谁都欣赏的,能为王爷做事,你该感到荣幸才是。” 闻言,南吕的心绪瞬间平定了下来。 既然贺津的意思也是按照李云竭的话去做,他便做。 “属下遵命。三日内,必将徐易莲除掉。” 李云竭顿时喜笑颜开:“你是聪明人,知道审时度势,事成之后,本王定不会食言。” 南吕:“是。” * 翌日。 御书房内。 青魂带着新鲜出炉的消息回来,越听,李摇风的笑容越大。 迟淼则在一旁听傻了。 他呆滞地微微张着唇,满脑子只留下一句话:完了,竟然牵扯到那个小道士了! 他对凌书的印象很深,也知道凌书年纪小,什么都不懂。 本以为被南吕带走,他能绝对安全。 但...但凌书确实安全了,不安全的却是他的师兄们! “皇上,永郡王此举有狗急跳墙撕破脸的嫌疑,他之所以如此做,怕就是为了逼南吕出成安王府,好来个瓮中捉鳖。” 李摇风笑着点头:“啧啧,李云竭倒也很会将计就计,竟然要南吕杀了徐易莲才肯派精骑帮他。” 青魂有些犹豫:“皇上,您当初可是答应了保徐贵妃的命,事到如今...” “段以澜这种人才,绝对不能放弃,”李摇风道,“徐易莲若在他手下活下来,朕反而会对他很失望。” 青魂大惊:“皇...” 李摇风一抬手,止住了他的话。 “徐易莲可以死,但绝不能真死。” 青魂这才松了口气,平静了不少。 皇上的意思,就是南吕的意思。 南吕这个人其实性子很简单。 若不是他当皇上是主子,对皇上忠心不已,也不会心灰意冷到离开凤临寺。 他以为皇上不相信他了,也不要他这个下属了。 殊不知,皇上不但没有抛弃他,还派贺津与他汇合。 ——南吕现在的心境应当是极为明净的。 “朕只需要静观其变,”李摇风气定神闲道,“他们咬得越狠,朕的赢面越大。” 青魂:“皇上圣明。只待成安王与永郡王自相残杀,两败俱伤,您便可收网了。” “告诉迟曜,差不多了。” 李摇风抬眸,淡淡道:“让他从中做个梗,与贺津暗中联络一番,确保事情万无一失。” 青魂:“是。” 直到青魂离开,迟淼都没反应过来。 是,他是知道李摇风在坐山观虎斗。 但他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这么复杂,且牵扯了这么多人! 连他祖父都扯进来了? 果然,想除掉李云竭,不是轻松的事情! 而李摇风也不单单要李云竭死。 他还要他身败名裂再也无法翻身! 迟淼好不容易回过味来,将手中的糕点塞进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他现在是不懂,但他相信,事成之后,李摇风会逐字逐句地将事情和他讲明。 到时他就会全都明白了! 现在琢磨也没用~ 不过...李摇风真的好厉害啊! 从周向禹死后,他们回宫,碧山军和十七潜行卫便动都没动。 京中的御林军和龙武军也一片和平。 对外风平浪静。 李摇风只在御书房便操纵了外头发生的所有事! 心思之重,真是令人难以想象啊! 迟淼现在觉得,他不是比李摇风少了好多心眼儿。 ——如果李摇风有一千个心眼儿,那他就有两个。 “想什么呢?”李摇风忽然望着他开口。 迟淼脱口而出道:“我在想,我是不是有两个心眼儿~” “你有这么多吗?”李摇风故意逗他,“我怎么觉着,你连一个都没有?” 一听这话,迟淼立刻急了。 他放下瓷盘,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李摇风面前,气呼呼地道:“我算是发现了!我以前怀疑你在嘲讽我就是没错的!” “你这就是在嘲讽我笨!” 李摇风哈哈大笑,将人带进怀里:“可是我也说了,这不是嘲讽,是逗小傻子。” “虽然我确实和你的心眼儿比不了,但我也不至于是个傻子!” 迟淼义愤填膺地伸手,拧在李摇风手背上:“我又不是不能自理!” 李摇风只是笑,笑着笑着便来了一句: “别人说自己都是身体健康,只有你说自己是四肢健全。” “别人说自己不笨都说自己机灵聪明着呢...你却说自己脑子不傻。” 李摇风偏着头,凑近他耳边,声音带着慵懒的沙哑。 “你说你是不是小傻子?” 迟淼一愣,忽然就被这两句话问得愣住了。 李摇风说得好像...有道理啊... 难不成他真是个傻子... 迟淼脸上尽是愤慨,语气却有些犹豫:“我...我真傻啊?小时候奶奶说我笨,现在你也说我笨,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啊?” “你啊,只是稍微反应慢了些,”李摇风笑道,“而且我只是觉得逗你很有趣,不是在嘲讽你。” “逗我很有趣?” 迟淼更急了:“你怎么不逗别人呢!你总逗我做什么!” 李摇风:“就想逗你,偏要逗你,怎么?” 迟淼扁嘴瞪李摇风。 别惹他! 他现在可涨了十几个胆子了! 哦对,他之前是不是说等有胆子了之后,也要逗李摇风来着? 嘿嘿...... 迟淼忽然清清嗓,一本正经地说:“夫君,你身材真差,连腹肌都没有!” 李摇风倏地一愣,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危险。 第147章 他希望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迟淼不会觉得很突然。 第147章 他希望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迟淼不会觉得很突然。 迟淼还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满脑子想的都是—— 他长胆子了,他也要逗回来! 谁知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抓住,被男人强行地带到腰间,附在上面。 “你说这里是吗?” 李摇风声音粗哑,吐露的气息滚烫:“我想我应该有。” 迟淼呆住。 掌心的触感... 他鼓着勇气,磕磕巴巴地说:“没没有!我只感觉到你衣衫很厚!” 李摇风挑眉,手臂一搂,将他往怀里按按:“你是看准了我不能在御书房衣衫不整是吗?” 迟淼:“我我我我可没那意思!那你是皇帝,当然不能在御书房脱衣服了!” 李摇风又气又想笑。 他现在不能,不代表以后不能。 迟淼迟早要为他的胡言乱语付出代价。 他之所以没有在御书房做什么,是因为迟淼现在还没开窍。 等这小傻子开窍,哪里都是他能欺负迟淼的地方。 别说御书房。 便是御膳房,御花园,又有何不可? 李摇风啧了一声,忽地伸手摸向迟淼的腰,故作愁闷地说:“那你有腹肌吗?” 迟淼登时骄傲地扬起下巴:“我!有!” 李摇风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你有?” 他的手这儿捏一把,那轻掐一下:“你没有。你腰上的肉特别软,很好捏。” 迟淼“......” 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他留! 他瘪起嘴:“我确实没有。我以前有时间都去打工赚钱,没时间锻炼。” “锻、炼?”李摇风有几分疑虑地问,“你喜欢打铁?” 迟淼“????” 他不由得认真起来问道:“这里的锻炼是什么意思?” 李摇风:“锻造兵器,冶炼金银之类的。” 迟淼:“哦!!我们那个地方,锻炼是通过运动让身体强壮的意思!” “运动?”李摇风喉结明显一滚,“什么算是运动?” 迟淼诧异地盯着他。 为什么,他感觉李摇风这个问话怪怪的。 但他第一时间确实想不出来。 于是他只能老实回答:“就像你们这儿的马球,蹴鞠,踢毽子吧!” “啊...”李摇风不怀好意地贴近他,呼出的气息热热的,“那我问你......运动算不算...” 听清李摇风的后半句话,迟淼整个人都呆住了。 等等等等! “不不不不算!” 迟淼紧张道:“那不能算!” “对你确实不算,” 李摇风恶劣地低笑一声,又一脸无辜地凝视着他。 “你只需要躺着享受就可以了,出力的是我,自然不...” “你闭嘴!!”迟淼慌张地伸手捂住他的嘴,害羞到浑身都开始冒热气。 下一秒,他却偷偷垂头,往另一只手上瞟了一眼。 李摇风真的有腹肌,但他不想面对现实,才谎称衣衫太厚的。 可是为什么不锻炼都能有腹肌?这是不是主角光环? 不服,实在不服。 忽地,他的下巴被一根手指挑起来,热烈细碎的吻落了下来。 有些猝不及防,但这么多次,迟淼也渐渐习惯了。 他本想和往常一样搂帝王的脖颈,却被帝王强势地将他的手继续按在腰间。 仿佛他不承认有腹肌就不肯放开一样。 没办法。 迟淼只能双手抵在李摇风腰间,缓缓喘息,承受属于帝王的热吻。 安静的御书房内,荷尔蒙蔓延得肆无忌惮。 迟淼渐渐意识模糊,好似在沉沉的梦中徘徊。 等他再次回过神,看清面前的男人之时,梦中的情景也似乎浮现在了眼前一般。 在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脑中,胸腔里溢满了对面前这个人的依赖。 他顶着泛红的眼尾,忽然狠狠抓住李摇风的衣衫,紧紧抱住他。 李摇风一愣,垂下眼帘。 迟淼将头搭在他肩上,不知在想什么,呼吸轻且浅。 “淼淼?” 迟淼闭上眼睛不作声,疯狂平复着呼吸。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就是很想抱住李摇风,好像不抱住,他就会忽然消失一般。 他从未对一个人产生过如此强烈的依赖感。 这也导致,他会在某一刹那患得患失,只想将这个人死死抓紧。 “呜......” 不自觉的,喉咙里渗出一声呜咽。 迟淼又埋头,使劲闻了闻李摇风的衣衫,闻到那股熟悉的竹墨香后才放松下来。 而后竟然渐渐睡了过去。 李摇风也没再开口,而是轻轻抚着他的后脑,嘴角带着笑。 他知道迟淼对他产生了依赖,但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在迟淼能走出来,舒舒服服地享受这个世界带给他的一切。 坏在,他的身份会让迟淼的安全感时而浓烈时而淡化。 很矛盾。 但他不认为这是阻碍。 接近二十年的畏缩性格,他半年便将人拽出来了。 让迟淼真真切切体会到他的情意,也不难。 他现在时不时恶趣味爆棚逗迟淼也是因为—— 他希望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迟淼不会觉得很突然。 不会手足无措,不会慌张难捱。 一切...都会是水到渠成。 * 永郡王李诚,带人去了白林山。 这就导致永郡王府的守卫稀少,保护徐易莲的人更少。 徐易莲本就惶惶不可终日,这下更是难熬。 若不是当年她与李诚有旧情,李诚不会答应护她,且帮她做这么多事。 她心知肚明。 可是当性命之忧摆在面前的时候,她又开始挣扎了。 若李诚这次再失败,李摇风定有理由杀李诚。 那她到时被推出去挡刀都有可能... 李云竭不会放过她的! 事到如今,她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祈祷李诚这次成功,要么...入宫请罪,将事情都推到李诚身上,再请求李摇风的庇护。 在宫中,她能得到绝对的安全,毕竟李云竭无法明面上杀她! 可在她还没有下决定之前,永郡王府便迎来了史无前例的一场屠杀! ——仅剩的那些下人守卫,被一个不知名的杀手全部杀了个一干二净。 徐易莲站在门口,害怕到双腿都在打颤。 她不敢看院中血流成河的画面,手心里全都是汗。 院中站着的杀手手中拿着一柄长剑,剑尖向下滴着鲜血。 忽地,他回头,阴冷的眼神直直望向徐易莲。 徐易莲吓得瘫软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饶...饶我一命!求求你,我有钱!我...我儿子是皇帝!” 杀手一顿,似乎被她这句话逗笑了。 “我杀的就是你。” 闻言,徐易莲发出一声惨叫,当场吓晕了过去。 杀手攥紧长剑,一步步往前走,跨上台阶。 在长剑马上要没入徐易莲胸口之时,却忽然被飞来的另一柄长剑击落。 杀手来不及细想,后退一步躲开了来人致命的一刀。 “你...” 他冷冷地瞟着对面和自己同样打扮的人,眼神中的疑惑越来越明显:“你是...段以澜?” 第148章 这盘大棋,马上就要彻底收尾了 第148章 这盘大棋,马上就要彻底收尾了 南吕安静几秒,并没有问对方是谁,只淡淡道:“她现在不能死,她还有利用的价值。” “云州段氏二十年前灭亡,始作俑者就是永郡王,而这个女人现在和永郡王狼狈为奸,你却不让我杀她?” 南吕:“不是不让,是现在不行。” 杀手:“那何时行?” 南吕:“不知道。” 杀手气急,转身一踮脚,顺着屋梁墙沿飞快跑远。 眨眼间不见踪影。 南吕却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 鼻尖闻到的全是血腥味,面前还躺着一个吓昏的女人。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已经施展他极强的轻功逃走了。 南吕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喃喃道:“景刃...你竟然还活着......” ——只有景刃能有如此高深的轻功,甚至走路的时候没有任何声音。 若不是徐易莲这一声惨叫,他都无法及时赶到。 景刃杀人无声无息,连他的听力都无法捕捉。 这世间,也只有景刃能做到转瞬间灭门一整个府邸,还不发出任何声音。 可景刃为什么还活着? 他可是亲眼看到皇上将他杀了的...... 而且景刃是先帝的暗卫,为何要来屠戮永郡王府?又为何指名道姓要杀徐易莲? 想不通。 但现在也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 贺津私下为他准备了易容过的死尸头颅,他需要先将徐易莲藏起来,而后带着那头颅回去找李云竭复命。 而后,贺津会带着李云竭的一支百人精骑队伍,去白林山救出凌书的师兄们。 这是他欠凌书的。 想到凌书,南吕眼中又划过丝丝愧疚。 此事结束后,希望凌书能抽身。 不再被这些争斗卷进来,无忧无虑地去过他算卦小道士的日子。 * 听说南吕和贺津带着李云竭的精骑去了白林山,李摇风哈哈大笑,笑得停不下来。 迟曜和鹤向卓站在房中,互相对视一眼,皆弯起唇角。 皇上根本未动一个兵,就让成安王和永郡王打的你死我活。 恐怕用不了多久,白林山上便会生出胜者。 这个胜者,必定是成安王。 永郡王的地位确实高于成安王,在京都的口碑也确实比成安王强上许多。 ——但他坏在兵马不足。 也不知是年纪大了缘故还是什么,竟能被徐易莲蛊惑,参与进皇上和成安王的争斗中来,纯属找死。 且成安王本就想杀徐易莲,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他不可能放弃。 现在,永郡王和徐易莲被成安王算计,而成安王...被皇上算计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谁都想不到在后面操纵整个棋盘的...是在宫里成日吃喝玩乐和皇后笑闹的皇上。 迟淼在一旁正襟危坐,已经做好了听李摇风解谜的准备!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也该知道部分真相了吧! 于是下一刻,李摇风便开了口:“若将此事从头与你讲,你怕更是一头雾水,所以朕和他们长话短说。” 迟淼:“好!” 李摇风笑着望向迟曜,迟曜会意先清嗓道:“皇上查段氏案,本是为了消除段以澜心中的芥蒂。但在这桩灭门案指向永郡王之时,皇上便生出了另一计。” “他将此事透露给永郡王,就是逼迫永郡王做个选择:是保自己的命,还是保徐贵妃的命。” “永郡王选了前者,所以才带着所有心腹离开王府,丢下了徐贵妃一人。” 迟淼:“喔??也就是说,徐贵妃也是永郡王的弃子了!” 迟曜含笑点头:“没错。永郡王是想用徐贵妃的命,换段以澜的命。也可以当做是想与成安王讲和。” 迟淼:“我的天呢......” 李摇风:“但他没想到,李云竭要的不止是徐易莲的命,还要段以澜的绝对忠诚。” “所以李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迟淼:“那...那现在段以澜算是被成安王利用,成了灭门永郡王府的罪人么?” 李摇风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皇后...” 迟淼一怔,弱弱地道:“我又说错话了么...” “未曾。朕只是觉得,皇后变聪明了许多。” 迟曜和鹤向卓在一旁默默点头。 迟淼登时骄傲地嘿嘿笑几声:“人总会成长的嘛!” 李摇风笑道:“若按照正常情况,以后李云竭确实会用永郡王府被灭门这件事威胁段以澜,要段以澜为他做事。” “但......” 迟淼立刻好奇起来:“但什么!你快说呀!急死我了!” 迟曜眉毛一竖:“淼淼,不可如此无礼。” 迟淼:“哦~知道了~” 李摇风却丝毫不在意,只摆摆手:“无妨,迟卿知晓皇后的性子,日后不必对他要求规矩。” 迟曜:“老臣遵旨...” 李摇风这才慢悠悠地继续说下去。 “但是...永郡王府的所有人,不是段以澜杀的。” 听到这话,迟淼惊得唰拉起身:“不是!?不是!?” 李摇风笑眯眯地拄着下巴,侧过脸看他:“淼淼,旁的你先别管。你现在只要知道,李诚和李云竭会在白林山殊死搏斗。” “一方的目的是杀段以澜,另一方的目的是保段以澜。” 迟淼忍不住惊呼一声:“段以澜是个香饽饽啊......” “当然,”李摇风似笑非笑,语声低沉道,“一个好的下属,有时抵得上千军万马。” 迟鹤两人双双低下头,一道笑出声来。 见状,迟淼也乖巧地眯起眼睛笑起来。 “嘿嘿~那我也开心!” 李摇风一滞,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唇边笑意更深了。 第149章 打起来打起来(那个表情包哪儿去了!) 第149章 打起来打起来(那个表情包哪儿去了!) 白林山,道观。 这道观自建成之日开始,便鲜少与世人接触。 除了需要下山采办东西的弟子,其余人都未曾下过山。 ——凌书更是直到十六岁才有了下山的机会。 这也归功于他是建观之人喻清道长的唯一传人。 喻清道长的本领,都是隔代相传,传外不传内。 只能传给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子,不能传给子孙后代。 这也导致每个将衣钵传承给徒孙的师祖,都会在不久羽化。 凌书下山后,道观本是风平浪静,按部就班地过着普通生活。 可前日,白林山被李诚带兵团团围住,将每个道士都囚禁了起来。 他更是放话说,若段以澜不来白林山,他便将这些人都杀光。 柴房内,一群道士盘腿坐在地上,神情皆看不出紧张惧怕。 更有两人在小声聊得全是有关凌书的话。 “小师弟下山后遇到谁了?你算了没?” 另一人点点头:“我不知道啊!小师弟不是说去凤临寺逛么?应当见到皇上皇后了吧!” “啧啧,不可能这么简单。我刚刚偷偷算了一下,我发现小师弟和这段以澜的关系,绝对不是普通相识这么简单!” “小师弟被拐跑了!?” 头先那人小声地笑:“想得美!谁敢!要是这段以澜真敢来白林山,我定将他腿打断!” “就是就是...谁也不能欺负小师弟!” “就是!” 忽地,不远处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安静。” 两人急忙闭嘴,老老实实坐好。 吱呀一声,柴房门被推开,李诚大步走进。 见众人都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他低笑一声:“诸位不饿吗?” 众人都不理他,只有那个训斥弟子的中年男人开了口。 “饿上两日,要不了我等的命,反倒是永郡王,怕是气数已尽。” 李诚负手而立,淡淡道:“你就是凌书的师父,淩住持吧?” 凌霁面色不改:“贫道正是。” “你真会教徒弟啊...看看你的好徒弟刚下山就和段以澜勾结到一起,啧啧...” 凌霁依旧面无表情:“阿书是贫道最自豪的徒弟,他虽然年纪小,但分得清是非善恶,不似王爷,做事向来不顾后果。” 李诚神情一僵:“你!” 这时,一个护卫慌慌张张地跑到李诚身后,附耳对他说了几句话。 李诚缓缓笑了:“好。那本王便去看看这位好皇侄。” 说完,他拂袖而去。 凌霁抬头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嗤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大限将至啊......” ——李云竭的一万精骑,此次出动了接近一半。 贺津和南吕一左一右,跟着李云竭上了白林山。 凌书被留在成安王府等着。 见到李云竭,李诚鬓边的褶子都笑了出来:“皇侄啊,其实你不用带这么多人来的,你一句话,我这做叔叔的还能不答应吗?” 李云竭也皮笑肉不笑地道:“侄儿自然也不想和皇叔兵戎相见。这样,皇叔想要什么同侄儿说,侄儿能做到必定做到。” 李诚立刻伸手指向南吕:“我只想要他。只要皇侄将他给我,任我处置,我便即刻撤兵,放过这白林山的道士们。”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去。 李云竭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李诚的话。 他早知李诚想杀段以澜,做这件事的目的也是明哲保身。 可事到如今,这已经不是一条命能解决的事儿了。 段以澜刚刚带着凌书投奔他,李诚就如此做,明显是在打他这个成安王的脸。 若此时和平解决,他在这京都还有颜面留下吗? 不光是为了段以澜,也是为他自己的名声,所以此战,决不能退! 李云竭轻飘飘开口:“皇叔,侄儿好不容易劝得段以澜为侄儿做事,你却这么快向侄儿要人,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他不过才跟你短短几日而已,皇侄啊,你我可是多年叔侄。”李诚面色变了变,冷笑道。 他就不信,李云竭能不管皇室的名声,为了一个下属和他对峙不放! 可他低估了李云竭的野心。 早在李云竭带着精骑入京前,他便已经生了夺位的心思。 连李摇风他都敢针对,何况一个区区永郡王。 于是下一秒,李诚便听见李云竭嘲讽的笑声:“皇叔也知道?皇叔若当真顾忌皇室名声,又怎敢...派人山间伏击本王!?” 一听这话,李诚当场滞住,难以置信地凝视他道:“你...” “徐易莲这个女人,是我的心腹大患,”李云竭放慢语速,“而永郡王心知肚明,却还是顾念旧情,着了她的道。” 李诚脸色乍青乍白,面颊阴沉:“皇叔当初是被蛊惑了,这不已经向你求和了?” “求和?”李云竭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骗我可以,皇叔可别将自己也骗了!” 李诚:“你!你的意思是今日必得与我战一场了?” 李云竭耸了耸肩:“怎么会,我如此尊重皇叔...这种事情,就交给他们吧。” 话音落下,贺津和南吕从两侧走出,各自拿出了武器。 李诚铁青着脸后退一步,示意身后的护卫们上前。 两拨人马瞬间打了起来。 叫喊声铺天盖地,传到柴房—— 凌霁缓缓睁开眼,望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叹了口气。 旁边有弟子问:“师父,为何唉声叹气?” 凌霁:“白林山很快会血流成河。多年的平静,将在今日毁于一旦了。” 众弟子都埋下头,齐刷刷叹气。 * 凤临宫内。 用过午膳后,迟淼便抱着被子窝进床榻里睡觉。 李摇风则站在窗边,一直等着外头的动向。 直到片刻后,青魂在门外小声唤他:“皇上...” 李摇风轻轻拉开门走了出去。 “皇上,成安王带走一半精骑上白林山,剩余精骑则埋伏在山脚下的破庙附近,随时准备接应。这样就导致成安王府的守卫很少,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李摇风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若有人从中作梗,想在这个时候抓走凌书,成功率将高达九成!” 听到青魂略带担忧的话,李摇风忍不住沉沉地笑出声:“朕很早便想见见这个叫凌书的小道士,这不是将机会送到朕眼前了?” 青魂:“属下明白,这就向迟大人递消息。” “去吧。” 交代完,李摇风又回房,嘴角噙着笑走到榻边,坐下来后便在迟淼唇上吻了一口。 谁知迟淼竟然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夫君...事情进展如何了...” “一切顺利,再睡会儿?” 迟淼深吸一口气,摇摇头。 李摇风便将人抱起来,让他倚在自己胸前,温声道:“淼淼,若有件事我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第150章 小包子要成皇室御用小包子惹 第150章 小包子要成皇室御用小包子惹 迟淼一愣,茫然地抬头看他:“什么事啊?” “很快你就能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呢...”迟淼扁嘴。 “不算骗,只能算瞒着你没有告诉你。” 李摇风哄道:“淼淼,你本就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我不告诉你也是因为你想不明白。” “哦......” 迟淼此时还没太清醒过来,李摇风说的话他也是似懂非懂。 但他确实曾经想过,这些所谓的权谋不适合他,让李摇风自己玩去就行了。 只要和他没关系,他都不好奇,也不是一定要知道。 刨根问底很招人烦的! “随便你了...”迟淼又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反正你做什么都有你的道理...我不管...” 李摇风笑眯眯地捏捏他的肩膀:“淼淼好乖。” 迟淼:“一般乖吧~” “哈哈...” 只要和迟淼说两句话,就能被他弄得心情十分愉悦。 这小福娃有的时候可爱得过分。 李摇风侧过脸,又放轻声音:“淼淼...晚些带你见个人。” 迟淼:“好~” ——他根本不问要见谁,也不问为什么见。 李摇风说要见,他就很乖巧地听。 听话极了。 李摇风又没忍住,狠狠亲了他一大口。 复又捏捏他的脸,喜欢的不得了。 迟淼有的时候像个小娃娃似的,尤其犯懵的时候,特别惹人喜爱。 没人能抵得住迟淼瞪着两只圆滚滚的大眼睛看你,所以不算他色欲熏心。 现在他要继续等消息,干脆搂着迟淼休息了一会儿。 * 成安王府。 凌书忐忑不安地在府里等着。 他知道南吕昨日去灭了永郡王府满门,还杀了徐易莲。 ——趁永郡王不在的时候。 那今天,李云竭也把兵都带走了,会不会他也有危险啊... 凌书忍不住掏出怀里的铜板,想了想,又默默揣回去了。 不知道算什么,也不能给自己算,还是罢了。 可下一刻,门外便响起了簌簌的声音,凌书紧张地喊:“谁啊?” 门被推开,一身着夜行衣戴着斗笠的人站在门口,不过身上倒是没有血腥味儿。 凌书慌忙向后退,直到退到墙边:“你你你谁啊!” 黑衣人笑了一声,对他伸出手:“我是皇上的人,奉旨和碧山军来成安王府,接凌道长入宫。” 凌书反倒一愣:“你是女子?” 黑衣人:“听不出来吗?” 凌书:“听出来了......” 他向外张望几眼,看到了碧山军的高头大马,还有那个长得很憨厚的徐高首领,这才放下心来。 “皇上为何要接我入宫啊?” 黑衣人温温柔柔地道:“皇上担忧你在成安王府不安全。” “那南大哥怎么办啊...他还没回来呢...” “你放心便是,你入宫,南吕更无后顾之忧。” 凌书抱起自己小包裹,跟她向外走,边走边问:“后顾之忧?南大哥要做什么?” “晚些就会知道了。” 黑衣人和徐高互相点了下头。 徐高吩咐牵来一匹马,凌书有些艰难地爬上去:“好吧~既然是皇上接我,我肯定遵旨啊!” “哈哈...”徐高忽然开怀大笑,一掌拍在凌书肩上,差点儿将凌书拍下马,“这小老弟好玩儿,我喜欢的。” 凌书直起身子,呲牙咧嘴地对他一笑:“徐大哥...谬谬赞了...” “哈哈哈哈......” 看着一行兵马走远,黑衣人重重舒了口气,转头飞快上马,直奔着迟府的方向。 迟曜躺在屋中的躺椅上,脸上还罩着个扇子,十分惬意。 听到声响,他伸手挪开扇子,眯眼望向窗户。 “你每次都一定要走窗户吗?” 黑衣人摘下斗笠,随手摆在桌上,又从怀里掏出个纸包:“给你买了卤猪蹄,吃不吃?” 迟曜一下子坐了起来,眯眼笑道:“诶算你有孝心!淼淼这小兔崽子,总不记得给我买。” 他坐到桌前,一边倒腾纸包,黑衣人在对面整理面罩。 她摘下面罩,露出一张清丽大气的脸庞。 而后,她又开口:“徐高和青魂带着碧山军去和龙武军汇合了,他们准备等成安王和永郡王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直接攻上白林山。” 迟曜点点头:“嗯,好,我知道。” “我不得不感慨皇上的布局能力,”黑衣人道,“这盘大棋从他大开城门那一刻便开始布了,我们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 迟曜毫无形象地拽下一块儿猪蹄肉,递向黑衣人:“你也多吃点儿补补身子。” 黑衣人满脸无奈,但还是接了过来:“还好您投诚早,否则姚宏的下场便是您的下场。” “淼淼在宫里,是他的皇后,我必须要为了淼淼着想,” 迟曜正色道:“只要他对淼淼好,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是正确的。” 黑衣人:“这话倒说得没错。” 迟家但凡再晚投诚一步,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和这样的皇上做敌人,纯属自寻死路。 这盘棋,从布局开始到现在,花了四个月。 很短。 四个月能除掉周向禹,收服碧山军。 还能让李云竭和李诚自相残杀,坐收渔翁之利。 当今皇上的心思手段,已经非常人所能比拟。 不愧是七子夺嫡的胜利者。 也不愧是这...天下之主。 黑衣人不由得望向窗外,眉目舒展,眼角含笑。 “想那姓贺的了?”迟曜忽然问。 黑衣人睫毛微微一动,旋即笑开来:“当然。我早说过,贺津很有本事,也是个很好的男人。” 迟曜也笑了:“是是是......” 第151章 带脑婆粗去丸~ 第151章 带脑婆粗去丸~ 皇城正门口。 孟辰沙身着铠甲,正在集结龙武军。 碧山军将凌书护送回来之后,徐高便与孟辰沙会了面。 徐高又带着凌书入宫,和青魂擦肩而过,互相点了下头。 凌书对眼前的皇城十分好奇,眼珠子瞟来瞟去都觉着看不够。 当真是气势磅礴,雄伟壮观啊! 他以后会在宫里待着么...那南大哥怎么办呢... 正琢磨着,迎面碰上抱着个药箱往外走的叶谨安。 凌书停住脚步:“诶?叶太医?” 见到凌书,叶谨安也不太意外:“凌道长,好久不见。” 凌书:“你这是要做什么去啊?” “和辰沙一道去白林山。” “啊?”凌书纳闷不已,“他们是要去打仗的,叶太医跟着去会很危险吧?” 叶谨安微微垂头:“就是担忧将士们受伤或者有性命之忧,我才要跟着去医治,若是......” 他又话锋一转:“本想多带些太医去,但又不想让他们置身险地,便自己来了。” 凌书忍不住面露欣赏:“我真是有些敬佩叶太医了。不过孟将军应当不会同意吧?” “他同不同意我都要去。” 叶谨安朝他拱了拱手:“我先去了,凌道长回见。” 凌书:“哦!” 他目送着叶谨安离开,嘴角一撇,啧啧了两声。 若是全天下的大夫都如叶谨安一般仁心就好了~ 国家富强,百姓安康不都是指日可待嘛~ “小老弟,第一次入宫吧?”徐高忽然开口。 凌书老老实实点头:“对,只听说过,第一次见。” “这是全天下最富贵庄严的地方了,”徐高道,“等下陆常侍会来带你去内侍省,安排你的起居,还会有专人教你规矩。” “皇宫不比外头,有些规矩是要遵守的。不过守规矩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小老弟你也放宽心。” “我知道!”凌书倒十分看得开,“你放心!我既然来了,我就肯定会守的!” 徐高:“嗯,皇上这次恐怕要圣驾去白林山,你先休息,等皇上传召。” “好!” 很快,陆缺便带着几个太监嬷嬷接上了凌书,带他一道离开了。 ——与此同时的凤临宫内。 得知李摇风要亲自去白林山,迟淼既忐忑又期待。 他别的不知道,只知道李云竭要被李摇风除掉了。 日子恐怕就是今天,二月七号。 这种大场面,他真的很想去见见! 可是李摇风没发话,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去啊... 况且这个时候,他是不是在宫里才最安全啊! 迟淼攥了攥手中的腰封,低头心不在焉地递给李摇风。 李摇风没有穿铠甲,而是换了一套更为华丽的龙袍,布料明显不一样。 迟淼伸手捏捏衣摆,心里有些狐疑。 下一秒,李摇风便开了口:“还记得李云竭在家宴上穿的那套衣衫吗?” 迟淼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忽地反应过来:“记得!我还说你好大方,那么好的布料都赏给他!” “凤临国的规矩,全天下最好的布料是凤袍的布料,而不是龙袍的。” 李摇风耐心道:“他本想嘲讽你没有穿到最好布料的衣衫,结果你不认识布料,他吃了瘪。” 迟淼:“啊?还有这回事?” 他当时确实没想那么多。 他也不知道凤临国所谓布料的说道,只知道李云竭不安好心,下意识怼他罢了。 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事...... “那布料很稀少,一年满打满算只能做四套凤袍,只有在帝后生辰或者其余重大场合之时才能穿到。” 迟淼茫然地听着他继续说。 李摇风弯唇抓住他的肩膀,低头看他:“但那之后,我命六局用那布料做了一套龙袍,今日,你会穿着全天下最好的布料。” “然后...和我一起去白林山,亲眼让李云竭看到。” 迟淼眨眨眼,突然噗嗤一乐。 他笑吟吟地望进李摇风的眸底:“夫君,你这是记仇吗?” “是记仇。” 李摇风弯腰在他额上轻吻一口,承认得也十分痛快:“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或者试图伤害你。” 迟淼眼眶一热:“带我去白林山,也是为了让我出口气吗?” 李摇风慢慢点头,轻笑道:“曾经他做的种种恶事,今日都会让他血债血偿。” 这一刻,迟淼眼睛微微泛红,心中似有无限的暖流在涌动,肩膀轻轻颤抖。 周围的空气充满温情,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温暖起来。 他根本不需要问。 ——李摇风压根就没打算将他自己留在宫里。 他恍惚间想起李摇风说,他可以把心里想到的所有话都说出来,疑问可以问,不开心可以直接表达。 在这里,在李摇风身边,没有人会看不起他。 迟淼不禁鼻子一酸,直直地与李摇风对视着,眼中闪烁晶莹的光芒。 像是有一股力量顺着四肢在蔓延,在血液中沸腾。 迟淼意识到,那是面前人带给他的力量。 ——是只有面前这人能带给他的力量。 “我...我...” 心中像是有千言万语,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迟淼又急又感动,结果...就将自己憋住了。 他憋得脸通红,结结巴巴了好半晌也只能说出一个“我”字。 “笨,”李摇风嘴角上扬,指尖拂过他的发丝,然后在他额前停顿片刻,声音低沉而温柔。 “有些话我很想听,但有些话我不想听。” 迟淼一呆,眼神逐渐迷茫:“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李摇风微笑着看向他:“好了,先让霜凝来给你更衣,我与孟辰沙商议些事情,很快便来接你。” 见帝王要转身离开,迟淼忽然拽住他衣领,踮脚在他唇边亲了一口。 “那那那...” 主动的是迟淼,害羞到说不出话的也是他。 迟淼慌张地挪开身子,自己将头垂得极低:“那那那那等会儿见!” 李摇风笑眯眯地揉揉他的头:“好。” 直到帝王身影彻底消失,迟淼才敢偷偷抬眼往门口看。 其实他最开始意识到这个世界,和他印象里的书中世界最大不同的地方——就是李摇风。 书里的暴君和他面前这个温柔的男人,完全不是同一个嘛! 也是因为李摇风,他才逐渐明白过来,这里不是什么书,而是一个真真切切的世界。 这里面的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性格,自己的生活轨迹。 像直白又热烈的鹤竹,清冷却成熟稳重的温亦情,正直且心善的叶谨安,吊儿郎当的孟将军...... 像后来所有,都与书里无关呢! 而指引他一步步脱离出来,一步步有了勇气和力量的人...都是李摇风。 迟淼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正巧听到霜凝在外头敲门:“公子!公子!奴婢来为您梳妆更衣了!” “嗯!进来!” 迟淼绽开笑容,乖乖跑到妆案前坐下,望着镜中的自己笑。 第152章 若连子民都不管不顾,刚愎自用,便算不得天子 第152章 若连子民都不管不顾,刚愎自用,便算不得天子 龙武军集结完毕后,孟辰沙便去了御书房向李摇风汇报,同时满脸憋屈地将叶谨安带去了。 一见到李摇风,孟辰沙便下跪告状。 “臣参见皇上!臣请皇上下旨,让太医令大人留守宫中!” 叶谨安也从容下跪:“参见皇上,臣请旨随大军去白林山,以做好随时医治我方将士的准备!” 李摇风扫了两人一眼,挑眉不语。 孟辰沙登时横眉竖目地道:“要不了多久便回来了,你去作甚?你在宫中不是一样?若有将士受伤带回来给你医治还不成吗!?” “万一错过最佳时间,害了人命呢?”叶谨安完全不肯退让。 听到这句话,李摇风愣了一下。 迟蕊的死,恐怕给叶谨安带来的打击不小。 让他从那之后,更无法接受能救回来的人出现意外了。 孟辰沙则气得不轻:“那若是十个人都有性命之忧,你救不过来呢?日后心中的愧疚岂不更深?” 叶谨安:“我会努力!能救一个是一个!” 孟辰沙:“叶谨安!!” 眼见两人快在御书房吵起来,李摇风开了口:“叶卿,朕记得,你曾在金阳殿与皇后说过一句话。” “你要他放过自己,你可还记得?” 叶谨安怔了怔,埋头:“回皇上,是。臣说过。” ——在迟淼那次发病的时候。 他说过要放过自己,首先要做的就是坦然面对自己,这是温亦情教他的道理。 “朕知道迟蕊的死是你心头过不去的一道坎,但这件事,不见得会只有一个结局。” 叶谨安有些听不懂:“皇上的话臣不太明白......” “留在宫里,待此事结束,朕会让你明白。” 皇上都发话不准了,叶谨安也没法再强求,只能妥协。 “臣遵旨。” 孟辰沙这才松口气,感激地看了李摇风一眼。 白林山危机四伏,叶谨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官,实在不适合。 ——可叶谨安的性子十分执拗。 上次在凤临寺诊治百姓他便已经见识过了。 这次只能求皇上下旨不准才有用。 叶谨安又行了个礼:“那臣先回太医署备药,以防万一。” 李摇风摆手:“去吧。” “臣告退。” 他走后,孟辰沙也被恩准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皇上,成安王去白林山已经一个时辰了,据说两方人马打的不可开交,永郡王的兵马死伤惨重。” 李摇风嗯了一声:“看这天色快黑了...” 孟辰沙:“皇上,您与臣带龙武军,徐高带碧山军打头阵,青魂则带十七潜行卫赶去附近,准备骚扰山脚下的那五千精骑。” 李摇风:“先让潜行卫偷偷上山,向李云竭的精骑放箭。” “好。” 两人沉默片刻,李摇风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案上,咚地一声。 “出发。” “是!” 皇上御驾亲去白林山,打的是阻止两位皇室成员争斗的旗号。 宫内上下无不赞叹皇上的仁慈。 迟淼穿戴完毕,翘首以盼地等着。 很快,视线里出现一匹身躯庞大,四肢强健的骏马。 再向上看,他看到李摇风坐在马背上。 男人身姿卓然,昂然端坐,手中红缨枪一片清寒。 马蹄踏在青砖地,声音沉闷。 迟淼愣愣地看着他,直到骏马停在面前,李摇风翻身下马。 “淼淼?” 迟淼下意识伸出手:“皇上......” 李摇风笑着牵住他的手,对他说:“朕不是要拽你上马,是要抱你上马,要张开胳膊,知道吗?” 迟淼脸一红,瞟了眼不远处跟着的孟辰沙,乖乖张开胳膊。 李摇风这才双手搂着他的腋下,将他抱到怀里,而后一只手环着他,一只手拽着缰绳上马。 在感叹李摇风臂力的同时,迟淼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么多人看着呢...好难为情啊! 他将头埋进帝王脖颈间,耳边也响起低沉威仪的声音。 “走。” “是!”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地在宫中行进,慢慢走出宫门。 这次去白林山,李摇风没有动用御林军,只单单带了一万龙武军。 但一万可不是小数目。 这么多兵马在京都行进,很容易便能被百姓发现。 于是,李摇风吩咐所有人顺着京都边界走,中途不得说话。 有帝王的威压在,连马都十分安静,连一声啼叫都没有。 走出宫门一会儿了,迟淼才偷偷睁眼看。 结果正巧和望过来的青魂对上视线。 迟淼瞬间手足无措,又往李摇风怀里缩了缩。 “怎么了?”李摇风低声问。 迟淼磕磕巴巴回道:“我我我...我第一次和你骑一匹马,这么多人有有点儿...” “夫人可要习惯,”李摇风笑道,“为夫可十分需要夫人这个小福娃,日后去何处都要带着,不习惯的话...岂不是要次次羞窘了?” 迟淼嘟嘟囔囔地反驳:“那坐马车不行么...” “这不一样,”李摇风的语气反倒认真了几分,“御驾亲征,自然要天子在前,将士在后。” 闻言,迟淼又嗫嚅着说:“夫君,其实你心里很关心在意你的子民对吧?” 李摇风笑了,笑声悦耳又无奈。 “若刚愎自用我行我素,对子民不管不顾,那算不得天子,只能算是坐在那张皇位上的人罢了。” 迟淼抬眸看他。 “夫君,刚刚在你吩咐所有兵马绕路走的时候,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儿~” “何事?” 迟淼忽地眯眼一笑:“等回宫再告诉你!嘿嘿~” 第153章 欢迎回来,副首领段大人~ 第153章 欢迎回来,副首领段大人~ 白林山的战争进行的如火如荼,十分胶着。 几个回合下来,贺津大步跳回到李云竭身边,低声问:“王爷,段以澜和李诚有仇,他们两人必会殊死相斗。” “可若我们还留在这里,难保皇上不会带兵来,臣护送王爷先离开如何?” 李云竭一皱眉:“说得有理,总不能被李摇风抓住把柄。” 贺津:“王爷放心,五千精骑在山脚待命,臣护送您顺小路离开。” “好。” 李云竭现在很信任贺津,甚至超过当初信任周向禹。 这两人的区别在于,周向禹自身实力过强,不好掌控。 而贺津一无所有,人又蠢笨,自然更好控制。 李云竭毫不犹豫地转身便走,贺津则目光一瞥,看向南吕的方向,冲他露出了一个隐含深意的笑容。 “哦对了,”李云竭忽然转头。 贺津脸色变化十分迅速,没叫李云竭察觉出一丁点儿异常:“王爷请吩咐。” “不能杀李诚,叫段以澜活捉他,擒贼擒王便是。” 贺津故作不解:“为何?王爷您不是说要杀永郡王吗?” “蠢。”李云竭嘲讽勾唇,“他可是皇室,若本王伤到他,岂不成了忤逆犯上之徒?” 贺津:“可您答应了段以澜,若此时反悔......” “贺津啊,你看事实在太过浅显,” 李云竭幽幽道:“段以澜究竟是不是真心跟本王还不确定,本王怎会为了他去杀一个郡王?” “来白林山,不过是为了出口恶气而已。” 贺津恍然大悟:“臣明白,臣立刻将您的意思告知段以澜。” 于是,他又冲到战场之中,和南吕一起挡了永郡王的一剑,而后齐齐退步。 贺津将声音压得极低,只对南吕说了一句话:“将李诚杀了,越快越好!” 南吕会意。 两人一拍即合。 南吕继续和李诚缠斗在一起。 贺津则偷偷带着李云竭撤出了战场,顺着小路往山脚下赶。 眼见李云竭离开,李诚却无可奈何,只能将不甘发泄到南吕身上。 叮地一声,双剑碰撞,李诚冷冷开口:“你为李云竭做事,他却带着心腹离开,段以澜,你活的真悲哀!” 南吕也冷笑一声:“我问你,二十年前,段氏被灭门是不是你干的?” “你知道你爹娘死的时候有多可笑吗?”李诚丝毫没有怜悯之心,反而故意激怒南吕似的。 “堂堂云州首富,跪在本王面前求本王饶他们一命,可惜,偌大的段府,一夜毁于一旦了!” “为什么?为什么?!”南吕死死咬着牙,眼底泛出了一股浓烈的杀意。 “事到如今,本王也不怕告诉你。” 李诚阴森道:“先帝早就看上了云州那块儿肥沃的土地,他本想将云州八城赏给太子,谁知后来李云竭生母莫名暴毙,先帝才不得已封了云州八城给李云竭!” 南吕:“是先帝指使你的?” “那倒不是。”李诚倒诚实地说了实话,“本王本就是太子一党,灭你段氏,不过是想为太子的势力添砖加瓦罢了!” 闻言,南吕莫名松了口气,心内稍微安定了几分。 和先帝无关,和当今皇上更没有任何关系。 他不该将怨恨都怪在皇上身上。 这是他的错。 而如今,他已经知道段氏灭门的真相了。 ——果然就是李诚,这个自私残忍的郡王! “李云竭不敢杀本王,段以澜,你也不敢。” 李诚显然十分有恃无恐,根本不在意南吕眼中滔天的恨意:“本王今日哪怕在白林山掉一根头发,你和你的主子都将被天下人唾弃致死!” 南吕没作声。 李诚却继续说了下去:“像五年前弑父杀君的皇上一般,被百姓们口诛笔伐!” 南吕依旧没作声,手中的长剑越攥越紧。 “你和本王在这里纠缠毫无用处!段以澜,你......” 话没说完,李诚便不可置信地低下头,望向自己胸前穿透的长剑。 “你...” “杀你的是段以澜,和南吕,和十七潜行卫,和皇上,都没有任何关系。” 南吕缓缓松开手,抹了抹衣领上被溅上的鲜血。 说话的声音冷静又放松:“我本来有很多事想不通,但在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为何皇上会任由我离开,不派任何追兵来追杀我了。” 李诚踉跄倒地,呼吸声逐渐艰难急促。 南吕缓缓蹲下来,又握住剑柄,一寸一寸往里推,边推边说: “皇上想要我手刃仇人,皇上想要我放下心结,日后不再为此事伤神。” 他忽地笑了:“李诚,我告诉你,皇上才是我要誓死效忠的主子。” 李诚瞪大眼睛,又控制不住地渐渐阖上。 最终气竭,倒地而亡。 南吕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眼中除了大仇得报的快感外,只余满眼的轻松。 这一瞬间,他只感觉他的脑中前所未有的清明,心中也前所未有的畅快。 如他在山间与凌书聊的那些话一般。 ——当今皇上并非残忍嗜血之人。 他从未想过除掉十七潜行卫,也从未想过除掉自己。 之所以要自己离开,就是要自己用另一个身份去接近真相,去自然而然的报仇。 如此用心良苦的主子,自己没有不效忠的理由。 想到这儿,南吕又扭头望向了李云竭离开的方向。 自己这里成功了,不知道贺津那边如何了。 今日成败,全看贺津。 嗖嗖嗖———— 一支支长箭从远方射来,无差别地攻向周围的人马。 李云竭的精骑虽然实力强大,但经历了这么久的战争,已有几分疲惫,难以抵挡如此密集的箭矢。 李诚的兵马更是在他死亡那一刻便开始自乱阵脚,顷刻间便倒了一大片。 南吕只是跪在地上,没有动作。 直到周围趋于安静,数人将他围起来,面前也落下一只手。 南吕这才抬头,望向面前对他笑的人:“首领...” 青魂一歪头,对他如释重负地一笑:“欢迎回来,副首领段大人。” 南吕咬着牙,重重朝他磕了个响头:“是!” 第154章 姐夫忍辱负重,加油! 第154章 姐夫忍辱负重,加油! 十七潜行卫一个不少,重新聚合起来,带着李诚的尸首飞快下了山。 碧山军留在白林山上处理残局。 山脚下,龙武军和李云竭剩余的五千精骑已经打在了一起。 李摇风并没有动手,只是将马停在远处,抱着怀里发懵的小傻子,一刻不停地用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迟淼何时见过这种战争场面,又慌又怕的把自己吓得脸色发白。 李摇风一直在笑,听得迟淼惧怕都少了些,转而涌现出几分不满。 “你笑什么!” “笑你呆,”李摇风道,“又害怕又想来,来了还不敢看,小傻子。” “你才小傻子!谁不敢看了!” 在这方面,迟淼总有股莫名其妙的不服气。 他就是要呲牙咧嘴地和李摇风争论这些没用的东西。 于是,他挪挪身子,又推李摇风肩膀,“你让我转过来,我瞪大眼睛看!” 李摇风哈哈一笑,恶劣地松开扯着缰绳的手,还向后一撤。 “这么厉害啊?那你自己转个身让我看看。” 迟淼“......” 不是,这马背就这么大块儿地方,怎么可能在马背上转身啊! 他不是只能下马再重新上马吗? 可下面也没有凳子,他下去恐怕就上不来了...... 很尴尬,他就这么僵住了。 李摇风好整以暇地等着,结果等着等着,就看到迟淼再一次自己将自己噎住,好半晌一动不动。 “怎么,下不去?” 迟淼讷讷不语,郁闷地别过脸。 李摇风笑着捏捏他的脸:“现在知道夫君的好了?” “我早就知道了...”迟淼嗫嚅反驳,“但你有的时候好恶劣, 你就是故意欺负我,我也早就发现了!” “我只是不想让你那么紧张罢了,” 李摇风话说得十分正经,手却将人再次揽回怀里:“这种场面...淼淼,你可能这辈子只能见识到这一次了,真不想看看吗?” 听到这话,迟淼腾地一下抬起头,结果头顶撞到李摇风下巴,将人撞得嘶了一声。 “......” 迟淼忽地眯眼笑:“疼吗?” 李摇风点点头:“疼。” “那次我闪到脖子更疼!”迟淼也开始翻旧账了,“这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李摇风简直要被怀里这小傻子逗笑了。 迟淼有的时候反应很快,有的时候没有反应。 装疯卖傻都装不成他这个样子。 ——没人能傻的这么自然,还聪明的这么突然。 见李摇风不说话,迟淼拍拍他的肩膀:“夫君,挪挪马,让我看看~” 李摇风微微一笑,也拍拍马背。 马很听话地侧了过来,这样迟淼也能将战场看个清楚。 “哦豁...” 没多一会儿,迟淼就开始惊呼。 他眼珠子转来转去,一会儿看这边,一会儿瞅那边,满脸都是惊奇。 古代的战争,他只在书里看到过。 但书里一般不会描写的很详细。 而他对面前这个战场最大的体会就是——血腥味儿好大! 土地好像都被鲜血浸透了! “天......” 迟淼已经看傻了。 这双方兵马加起来还不到两万,就能打成这样。 要真是那种大型战争场面,得多震撼啊! 李摇风忽地开口:“淼淼,心里会不舒服吗?” 迟淼一愣,扭头看他:“啊?” “正常人看到后,都会心生对同类的怜悯,毕竟是眼看着同类死在面前,所以我问问你。” 迟淼这才明白,旋即稍稍点了下头:“其实有一丝丝,但是没有特别不舒服。” 李摇风:“那便好,你若不舒服便与我说。” “我会说的!”迟淼又将头扭回去,继续看。 他确实没有那些难受的情绪。 或许是他也曾经被同类欺凌过的缘故,对这种现象看得很淡。 ——淡到可以忽略不计。 “夫君,”迟淼搂住帝王脖颈,轻声说,“李云竭在哪儿呢?” 李摇风眸色一闪,牵着他的手,带着他指向远处的山坳。 “和贺津在逃亡的路上。” * 山间。 一行人本是飞快向山脚下行进,谁知刚走到中途,便听到了山脚下的厮杀声。 李云竭停住脚步,神色逐渐凝重。 贺津心急地开口:“王爷,皇上的兵马好像已经到了!怎么办!” 没等李云竭说话,又有一将士冲上前说:“王爷!有追兵追上来了!人数不多,似乎是潜行卫!” 李云竭面色大变! 前有皇城兵马,后有天子暗卫,李摇风这次是真的打算瓮中捉鳖了! “王爷,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 贺津双膝一跪,掷地有声地说:“剩余精骑去引开潜行卫,臣带着您再次绕路离开!否则被皇上的人抓到,您百口莫辩!” 李云竭沉默着看他,依旧没有作声。 贺津急得鬓边汗水都流了下来,连着磕了三个响头:“王爷!您还在犹豫什么!被皇上抓到您的把柄,便难以脱身了!” 李云竭却十分冷静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递向贺津:“吃下去。” 贺津怔了怔,接过药瓶:“王爷...这是?” 李云竭:“本王让你吃。” 贺津咬紧牙关:“是!” 他毫不犹豫地旋开瓶盖,一仰脖将里头的药丸吞进口中,咽了下去。 李云竭这才挑眉开口:“此毒三个时辰便会发作,若无解药,便会浑身溃烂而死。” 贺津瞬间脸色煞白,不敢相信地望着他。 “一个时辰内,带本王回成安王府,解药就在王府内。”李云竭阴冷道。 听到这话,贺津只觉得晴天霹雳,胸腔内的恨意在此时达到了顶峰。 若今日无法将李云竭杀死在白林山,让他回了成安王府,那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努力便都白费了! 李云竭这个举动,摆明是不相信他,要用他的命控制他! 贺津脸上冒着虚汗,神色却不能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只能恭敬且忠心地说: “王爷放心,臣必定誓死护王爷周全!” 李云竭这才一摆手:“你们去吸引十七潜行卫,本王与平国公先行离开。” “是!” 贺津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针刺般强烈冰冷的杀意被掩藏在眸底。 他一字一顿:“王爷......这边走。” 第155章 是计,全部都是计 第155章 是计,全部都是计 两人顺着山路走了好一会儿。 可惜白林山实在太大,两人又都未曾来过,竟然走着走着迷路了。 李云竭一直阴沉沉地盯着贺津:“你不认识路?” 贺津:“王爷您放心,臣的命和您的命是拴在一起的,臣定会带您回王府。” “本王倒不是不相信你,”李云竭佯装愁闷地道,“事到如今,本王不得不确保事情万无一失,还望你莫要记本王的仇。” “臣明白,”贺津对他笑笑,“臣既然决定追随您,便不会质疑您的想法。” 李云竭眼中的冷然这才淡去几分,转而拍拍他的肩膀:“不错,你比周向禹更能让本王舒心。” 贺津皮笑肉不笑地扯着笑容:“多谢王爷夸奖。” 李云竭如此虚伪,他自然也不会落于下风。 论戴面具装模作样,他可不比李云竭差。 现在山路间只有他们了,他必须要找机会除掉李云竭。 但按照皇上的计划来说,现在还差最关键的一步没有成功。 贺津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视线四处环视。 这山上生长着许多枝繁叶茂的榕树,树叶全都是翠绿翠绿的。 唰唰—— 贺津猛地扭头望向一侧,却看见一个背着小筐的小道士从树后面走出来,见到两人还吓了一跳。 后退好几步,差点儿没摔在地上。 见面前这个小道士不过四五岁年纪,李云竭眼中的忌惮才稍稍减轻了些。 他缓步上前,蹲下身子问:“小道士,你为何一个人在这里?” 小道士抿抿唇,伸着胖乎乎的小手指指身后的白林山:“我想出来采花,师祖就让我出来啦!” 贺津站在后方,默默看着。 “你师祖是道观的哪位道长?” 小道士老老实实答道:“是凌住持呀!” 李云竭眼睛一眯:“可是前几日,他们就被永郡王抓起来了,你是如何出来的?” 贺津心内一惊,刚想开口,小道士却一脸无辜地说:“可是没有人管我啊...他们都好像看不到我似的,我每天都在山上玩呢!” 李云竭:“没人管你?” “对啊...”小道士又瘪瘪嘴,“可能是我太矮了,他们都看不到我...哼...” 李云竭沉默了下来,半晌都没作声。 这个孩子和他的世子差不多年纪。 他忽然想到了还在成安王府等他回去的朱樱和两个孩子。 再看到这个小道士,李云竭也多了几分信任:“那小道士,你能不能带我们下山?我可以给你银子,你可以买很多想吃的。” 小道士登时开心起来,双眸晶晶亮地望着他:“真哒?” “真的。” 小道士欢欢喜喜地抓住他的手,对他笑:“大哥哥,你要下山的话,跟我走就是了!” 李云竭忍不住捏捏他的手,也轻笑一声:“好。” 贺津忽然在后面问:“小道士,能否有一条路,能绕过山脚下那些人?” 小道士歪头沉思了一会儿,缓缓摇头:“绕过山脚下的人下山不太可能,但是绕过山上的人回道观的路我知道!” 贺津思索片刻,蹲下道:“王爷,我们确实可以声东击西,回山上,皇上一定察觉不到。” 李云竭扭头:“何意?” 小道士糯糯开口:“我知道有一条密道,能回道观的后院,那里没有人会去,你们要是想躲着的话,那里最合适啦!” 贺津:“王爷,您的安危是最重要的,此时别被皇上抓住,能躲一刻是一刻。待皇上带兵离开,您再回府更好。” 李云竭神情复杂:“可你的毒...” 贺津一愣,垂下眼帘:“无妨,只要王爷安全,臣死也无憾。” 李云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小道士:“那你带我们去密道好不好?” 小道士:“好~跟我走就是啦!” 他蹦蹦跳跳地在前方带路,时不时拽下一朵漂亮的花,小心翼翼地放到身后的小筐里。 两人一路跟着他,进了一个隐蔽的地道入口,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了道观。 “那我走啦!” 小道士对李云竭伸出手:“银子呐?” 李云竭笑着将银票按在他掌心:“谢谢你,千万不能和任何人说我们在这里。” 小道士拍拍自己胸脯:“你放心好了!拿人钱财替人做事!天经地义!” 说完,他就迈着小短腿,背着小筐逐渐走远。 两人终于能放下心来休息了。 这间房屋十分脏乱,没有任何人居住的痕迹。 李云竭嫌弃地皱起眉。 贺津则从胸前拿出背壶,递向他:“王爷,一路赶路口渴了吧?先喝口水吧。” 李云竭不疑有他,拿过背壶便仰脖咕咚咕咚灌进口中。 而后他一抹嘴,垂下头,轻声说:“贺津,你回成安王府吧,回去找朱樱,她会给你解药。” 贺津一怔:“您......” “从这里赶回王府,一个时辰便够了,皇上要抓的是我,和你无关,你至少先留下自己的命。” 贺津唇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王爷,您是想让臣先离开,过几日再来接您吗?” “不然呢?”李云竭反问道。 贺津没作声,接过背壶塞回自己怀里。 直到现在,李云竭都毫无仁慈之心。 本以为那小道士能让他心软几分,谁知现在要自己回府拿解药的目的,还是只为了他自己。 贺津的神色渐渐彻底冷下来。 “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有孩子,” 他忽然冷笑一声,直勾勾地望着李云竭:“而我的妻子,却因为你而死。” 李云竭慢慢抬眸,目光毫无波澜:“你不相信我?我与你说过,那是周向禹做的。” “是啊...”贺津长叹息一声,“你害怕周向禹将你咬出来,竟不管不顾地将他杀了,李云竭,你好狠的心!” “放肆!”李云竭本想动手,却忽然发现自己浑身没有任何力气,只能踉跄着撞在墙上,伸手扶住窗棂。 “你给我喝了什么?” 贺津无所谓道:“没什么,只是以牙还牙罢了。不过你给我下的毒能致死,我却只给你下了失去力气的毒,对比起来,我比你仁慈多了。” 李云竭目眦欲裂道:“贺津!!你疯了?你当真不要命了?” 贺津笑容苦涩,语气里带着充满绝望的凉薄:“阿蕊和孩子都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若不是为了复仇,我早已随她们去了!” “你你你!” 李云竭气得捂住胸口:“你接近周向禹,接近我,煞费苦心得到我的信任,就是为了给迟蕊报仇?” “不然呢?不然呢?”贺津毫不畏惧地反问他,“取得你信任可真不容易啊李云竭!我忍辱负重这么久,才让你彻底放下戒心!?” 听了这话,李云竭面色铁青,双拳紧握,脸色差到了极点。 他嘴唇发抖,几近疯癫地抓紧胸口:“贺津!你这是要和我同归于尽?” 贺津死死盯着他,忽地勾唇点头:“没错。我的命能换你的命,我不亏!” 李云竭恨得上下两排牙齿咬得咯吱咯吱怪响,额头青筋暴起。 现在,他知道贺津是在他身边隐藏了, 可他不明白,为何要绕这么大一个圈,作势带他下山,又派个小道士带他回来? “你现在有许多不解吧?” 贺津淡淡道:“你放心,皇上会让你明白一切。” 李云竭顿时愣住,满脸都是震惊。 李摇风...李摇风... 是李摇风在背后操纵! 他只觉得头上好像重重地挨了一下,怒火在胸中剧烈翻腾。 “李摇风...”李云竭喃喃道,“是他在算计我,是他在算计我!?从我入京开始他就在算计我是不是!?” “我不想再与你解释些无用的话了,” 贺津直接上前,扯着他的衣领,将他拖到门口:“恶事做多了,总要面对!” 李云竭没有挣扎,只不停自言自语:“李摇风...李摇风算计我...” 第156章 小傻凤说血腥味太重,于是,下雨了 第156章 小傻凤说血腥味太重,于是,下雨了 山脚下,那五千精骑已经被龙武军尽数剿灭。 不过龙武军也死伤惨重。 孟辰沙明显十分疲惫,跪在李摇风的马前向他抱拳:“皇上,差不多了,可以上山了。” 李摇风却摆摆手:“不急,等个人。” “是。” 迟淼好奇地问:“等谁啊?等青魂还是徐高回来啊?” 李摇风笑着摇摇头:“马上你就会知道了。” “嗯?” 话音刚落下,就有个小团子飞快地顺着山路跑下来,绕过遍地尸体跑到李摇风面前,仰着头对他乖巧一笑。 “皇上好~” 迟淼:“哇?好可爱啊!” 这个小道士还是个光头,像小和尚似的,特别萌! 李摇风也笑眯眯地略微弯腰:“麻烦小道长了。” “不麻烦不麻烦~” 小道士将小筐从身后取下来,向上举起:“皇后娘娘!这是我给您采的花,希望您喜欢~” 迟淼一呆,瞬间感动的无以复加。 他都没见过这个小道士,这小道士居然给他采了一筐的花。 红红绿绿的,好漂亮! 接过孟辰沙递上来的小筐,迟淼开心的不得了:“谢谢你!我很喜欢!” 小道士:“皇后娘娘不必客气!嘿嘿!皇上,您吩咐我的事情我做完啦!您可以上山啦!” 李摇风:“好。” 他这才清清嗓,微微抬高声调:“上山!” 众将士听令,皆神色肃穆。 小道士又小跑着在前面带路,所有人跟着他光明正大地往山上走。 迟淼现在内心的疑惑已经到顶峰了。 再不给他解谜,他的脑子就要炸了! 谁知下一刻,李摇风便开了口:“淼淼,李云竭现在在道观里,这次他逃不掉了。” 迟淼“......” 很好,一个字都听不懂。 ——不过在他看到贺津的时候,脑中那根紧绷着的弦,瞬间就断了。 道观正门口的空地上,站着密密麻麻的道士。 众人面前,则是贺津押着李云竭跪在地上。 李摇风将迟淼抱下马,低声说:“你的姐夫贺津,在李云竭身边忍气吞声了三个月,终于成功将李云竭逼到如今的地步。” 迟淼微微张口,满脸都是呆滞。 他姐夫...他一直以为他姐夫是个很蠢的人...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计,当初借迟蕊的死借题发挥也是计啊! 那他误会了贺津好久...唔... 迟淼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贺津。 李摇风带着他走上前,贺津也迎上来,重重对两人磕了个头:“臣...臣幸不辱命!” 迟淼紧张地拽紧帝王的手:“姐夫...难为你了...” 贺津眼眶通红地抬起头:“皇后娘娘,只要能为阿蕊报仇,臣做什么都愿意。” 听到这话,迟淼心里对贺津的欣赏噌噌往上冒。 原来贺津真的很爱迟蕊,能为迟蕊做到这个地步啊! 李云竭还瘫坐在地上,见到李摇风走过来也没什么反应。 “此次朕来白林山,一是为了阻止两位皇室的争斗,二是要将成安王做过的恶事,悉数昭告天下!” 李摇风也没理李云竭,而是望向那群道士,声音低沉地道:“徐高,说吧。” 徐高快步走近,掏出胸前的一道圣旨,轻咳一声。 “成安王李云竭罪状如下:与已薨的长公主勾结,绑架鹤尚书孙子鹤竹。京都闹市灯会刺杀当今皇后。” “拦截报信之人,害死平国公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 “指使商国公周向禹在凤临寺凤凰金身上动手脚,击落皇上饲养的红隼队伍。” 徐高停顿一秒,放下圣旨,补了一句:“最严重的,还是残忍杀害皇室中人永郡王,行径实在令人发指!” 听到这些指控,李云竭只嘲讽地弯了弯唇:“李摇风,你当真是太有本事了。” 李摇风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忽然说:“李云竭,抬起头来。” 李云竭一滞,诧异抬头。 李摇风却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皇后的衣衫好看吗?” 迟淼“......”好幼稚! 李云竭被气笑了,视线落在迟淼身上,话却是对着李摇风说的:“我早知你大开城门是为了瓮中捉鳖,可我还是不服。” “我不相信五年前败给你,五年后还会败给你。” 李摇风:“你若安分守己,不会到如今这地步。” “安分守己?”李云竭冷笑道,“我本就不甘现状。我想让天下人知道,我才是最适合坐在那张皇位上的人。” “可你竟然能如此有耐性,步步为营环环相扣,一个名正言顺杀我的局,能布这么久!” 李摇风但笑不语。 迟淼却忽然扯扯他衣袖:“皇上...血腥味儿好重,我不喜欢...” 李摇风刚想开口,忽地察觉到了什么,仰头望向天空。 而后又抿唇笑了:“淼淼你看,下雨了。” 第157章 我们淼淼的脑子是会转的,聪明着呢 第157章 我们淼淼的脑子是会转的,聪明着呢 微凉的黄昏时刻,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 孟辰沙和青魂一左一右将伞展开,将帝后分别罩住。 迟淼迷茫地将手伸出雨伞范围,水珠滴在指肚上,些许凉意让他脑子稍微清醒了几分。 他说血腥味儿太重,就下雨了? 二月份还会下雨,且山间树木郁郁葱葱的,看来凤临国果然是个四季如春的地方。 那他岂不是...见不到雪了... 迟淼情绪低落了下来。 他没有见过雪,一直很向往,结果来这里也见不到。 “淼淼?”李摇风抓住他的手,将他胳膊拽回来,轻声问,“怎么了?不开心?” 迟淼摇摇头,“回去再和你说~” “好。”李摇风并没有追问。 现在不是他与迟淼尽情说话的时候。 面前还有个李云竭没有彻底解决。 且这雨有逐渐加大的趋势,他要加快速度了。 “李云竭,你一定很奇怪,朕为何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将你骗下山又将你骗回来。” 闻言,李云竭道:“愿闻其详。” 这时,李摇风又侧过脸看迟淼:“淼淼,之前不是明白了?现在你与他说吧。” 迟淼登时骄傲地挺起胸脯:“对!我知道因为什么!” 他傻傻地笑了两声,又板起脸:“皇上要将战场控制在白林山,不影响到京都任何一个百姓!” “这就是皇上与你最大的区别!” 李云竭当场愣住,神色呆滞,眼珠子一动不动。 李摇风满脸宠溺地笑:“继续说。” 迟淼:“皇上九五之尊,心系天下,从不会伤到他的子民!而你!竟然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杀人!” “哼!” 李云竭眼睛空洞无光,失神了一般怔愣在那里。 原来...原来李摇风之所以花这么久的时间布局,又将他们引到白林山,是因为他不想让百姓们害怕...... 李摇风蹲了下来,直直盯着李云竭的眼睛,压低声音开口:“杀你,很容易。难的是如何名正言顺,且让天下人信服。” “同为皇室,你还是朕的弟弟,你以为做事凭着一腔执拗便够了吗?” 听到这话,李云竭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凤临寺除掉周向禹,京都百姓都是你的证人...” 李摇风低低地笑:“今日见证你罪状的证人,是这白林山所有道士,明白了吗?” “哈哈...”李云竭脸色苍白,因为浑身无力,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他只能坐在地上放声大笑,笑着笑着,眼眶便含了泪。 “李摇风,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心机当真太重了!” 李摇风挑眉:“能让朕布如此大的局的人,普天之下也只有你一个。” “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李云竭苦笑道,“直到刚刚,我才彻底信任贺津,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喝下了他给我的水。” “若非那壶水,我不会输。” 贺津扭头看他一眼,没作声。 他知道李云竭疑心很重。 否则也不会到这个时候了还给他下毒。 若不是最后一步,是那个与李云竭世子年纪相仿小道士的出现,李云竭心内的戒心都不会轻易消下去。 想扳倒这大名鼎鼎的成安王,还是太难了。 不过还好,现在成功了,他也能...去地下找阿蕊团聚了。 这时,徐高又带着碧山军走到那群道士面前,大声喊:“诸位!成安王李云竭的罪状条条当诛!今日,皇上便是要清理门户,大义灭亲!” 众道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凌霁先开口:“白林山虽与世无争,但皇上是真龙天子,想在白林山做什么,贫道都会将门四敞大开,恭迎皇上与皇后娘娘——” 他带着一群道士齐齐下跪。 徐高这才转身,也带着碧山军下跪。 李云竭回头看了一眼,又将头扭回来:“李摇风,你在白林山杀我,当真不怕百姓们说你残暴无情吗?” 李摇风眼神一冷,忽然掐住他的脖子,面露阴狠:“残暴无情?你给皇后下毒之时怎不说残暴无情!?” 迟淼一愣,也慢慢蹲下来,轻轻拽拽帝王的衣袖:“那次给我下毒,不是姚宏做的么...” 他记得,当初这条罪状是安在了姚宏身上啊! 李摇风松开手,半低着头,眼底凝着压抑的怒意。 “李云竭,你以为姚宏做了替罪羊,死了,便无人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了?” 李云竭咳了两声,又勾唇:“贺津可真是好样的,在我身边探了不少消息吧?” 贺津埋下头,拳头拧得死紧。 李摇风猛地站起身,一脚踹在李云竭肩上,又倏地扭头:“青魂!” 青魂急忙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呈到李摇风面前。 李摇风直接捏住李云竭的下巴,将里头的东西灌了进去。 “咳咳...咳咳咳!”李云竭剧烈地咳嗽起来,面上却依旧带着些嘲笑的神情。 “你这是要毒死我?哪有一刀杀了我来得痛快?” 李摇风只再次蹲下来,视线与他平齐。 雨下得更大了,李云竭被淋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却还是平静地与他对视着。 迟淼在一旁手足无措,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不知该说什么。 第158章 暴君记大仇,淼宝感动坏了~ 第158章 暴君记大仇,淼宝感动坏了~ 下一刻,李摇风忽然从袖间翻出了一支极为小巧的,与手指差不多粗细长短的小刀,而后一只手捏住李云竭下巴,迫使他张开嘴。 “你知道那天,淼淼有多疼吗?” 李摇风眼神冷得可怕,戾气在眼中翻涌:“你知道他有多疼吗?你知道他有多无辜吗?” 迟淼也愣住,不可思议地望着李摇风。 他看到,李摇风将小刀直接扎在了李云竭口中,无视对方的惨叫,一刀。又一刀。 鲜血顺着李云竭嘴角向下滴落,转瞬又被暴雨冲刷干净。 李摇风满脸杀气,双眼发红,每刺一刀,都会说一句:“你现在知道有多疼了吗?你现在知道了吗?” 迟淼也不由得眼眶泛酸,吸了吸鼻子。 这件事过去这么久了,李摇风竟然还记着。 不但记着,还将他曾经受过的伤全部报复回来。 或许他早该知道——李摇风连李云竭嘲讽他的衣衫这件小事都记仇,更何况他被下毒这么严重的事。 积压在胸口的那口闷气,终于吐了出来。 迟淼慢吞吞起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看到李云竭如此惨状,他不但不觉得可怜,反而还觉得痛快! 若不是一念之差,死的就是他了! 活该!他本来就不是仁慈的人! 他什么都没做错,无缘无故针对他,欺负他的人都该死。 于是,迟淼从青魂手中接过一块儿手帕,又小心翼翼地拽拽李摇风衣袖:“夫君,你手上溅上血了,我给你擦擦~” 李摇风这才停下动作,将小刀一丢,侧脸看他:“淼淼,我说过,他必会血债血偿。” 迟淼哽咽着道:“我知道...我都明白了。” 李摇风缓缓起身,用干净的那只手摸上迟淼的头,轻轻揉了两下:“怕吗?” 迟淼急忙摇头:“不怕!” “在你被下毒后,我便吩咐叶谨安研制出了与你所中之毒一模一样的毒物,刚刚喂李云竭吃下去了。” 李摇风笑了:“你曾受过的痛苦,我要他千倍万倍的还回来。” 迟淼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许久才重重点头:“好!” 他就知道,有李摇风在身边,他不用害怕任何人,任何事。 迟淼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抿抿唇道:“夫君...谢谢你。” 李摇风:“和夫君还说谢?” 迟淼又有几分羞怯地垂下头,不作声了。 李摇风又笑了一声,而后转头望向贺津:“去吧。” 贺津:“是!”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直接抓住李云竭的衣领,将他扯了起来:“李云竭,你害我妻儿,我今日要你偿命!” 李云竭十分狼狈,剧痛和暴雨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真没想到...我聪明一世,竟会...死在你手里。” 贺津强行压抑着心内的怨恨,长剑只捅在了他腹间:“你的命太值钱,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死,半个时辰内,你的毒便会发作!” 李云竭却渐渐勾唇:“彼此彼此。贺津,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多久。” 听到这话,迟淼一下子呆住,继而紧张地问道:“怎么回事?姐夫!” 贺津慢慢扭头看向迟淼,忽地对他露出一个释怀的笑:“淼淼,姐夫窝囊一辈子了,临死前能为你姐姐和孩子复仇,也算是不白来人世间一遭。” 迟淼:“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姐夫你说啊!” “他对我下了毒,想要我带他回成安王府,”贺津长叹一口气,语气轻松地道,“我宁愿死,也不能让他就这么逃了。” 迟淼心急地晃晃李摇风的手:“夫君!救救姐夫啊!” 李摇风缓缓蹙起眉。 一旁的孟辰沙脸色煞白,喃喃道:“我该让谨安来的...这白林山无一位大夫,该如何......” “诸位不必为我忧心。” 贺津却并不在意,依旧笑着:“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做成了,死而无憾...” 他神色一顿,控制不住地吐出一口鲜血,松开手任由李云竭倒在地上,陷入昏迷。 迟淼急得不行,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夫君!!你快想想办法!” 李摇风抬眼看贺津,也叹口气:“还有多久发作?” 贺津:“大概...一个时辰吧。” 一个时辰...来不及回宫了。 这件事来的太过突然,李摇风一时间也没想到办法。 众人陷入焦灼,空气瞬间安静。 忽地! 不远处响起一道声音。 “或许贫道有办法。” 话音落下,凌霁打着伞缓步走来,慢慢走到李摇风面前,对他行了个礼。 “皇上,请将平国公送入道观,贫道或许能救他。” 李摇风:“孟辰沙!” 孟辰沙迅速扶住贺津,将他背起,大步跑进道观。 凌霁带着那光头小道士一道跟着进屋。 李摇风一摆手:“青魂,将李云竭尸首收好。淼淼,走!” 迟淼:“嗯!” 两人也顾不得越来越大的暴雨,都心急地迈步往屋内走。 贺津脸上血色尽失,人躺在榻上,已经是有进气儿没出气儿。 凌霁在房中翻翻找找,很快在一个夹层内翻出了个小木盒。 他将木盒打开,拿出里面的药丸。 “平国公,先服下此药丸!” 待贺津服下后,凌霁又坐在榻边为他诊脉,片刻,终于松了口气。 “皇上,这粒药丸无法救命,但能续命,平国公还能有三日的时间。” 迟淼松了口气:“那快带我姐夫回宫!叶太医在宫里!” 凌霁却摇摇头:“皇后娘娘,这世间能解此毒者,只有一人。” 迟淼:“谁?” 凌霁:“温亦情温神医。” 迟淼“!!!!” “贫道建议,将贺津送到温神医那里,是最快也最稳妥的做法。” 李摇风十分果断地下旨:“徐高,带着碧山军护送贺津去寻温亦情。孟辰沙,回宫寻叶谨安,以防万一,将他也带去!” “是!” 龙武军和碧山军都撤离了白林山。 屋内也只剩下了五个人。 这时,那个光头小道士忽然开口说:“师祖~这颗药丸是徒孙拿回来的那个吗~” 凌霁嗯了一声:“是。” 迟淼忍不住好奇问道:“小道士你这么厉害,哪儿来的这续命神药啊?” 小道士骄傲地抬起下巴:“回皇后娘娘!您在凤临寺的时候,我也在呢!” “那几日我和师祖也去凤临寺看您啦!我想在凤临寺附近玩耍,征得师祖同意后便在附近山间玩,正巧遇到了那位温神医~” “这颗药丸,也是他给我的~” 迟淼震惊地捂住嘴。 难怪这小道士给他采花,原来是真的认识他! 难怪凌霁说只有温亦情能救贺津,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些缘分! 李摇风敏锐地意识到了他情绪的变化,低声开口:“朕说了,你是小福娃。” 迟淼满脸都是不敢相信,认认真真地问向李摇风:“这事儿跟我有关系?” “当然,”李摇风笑道,“若你不去凤临寺,温亦情不会去看鹤竹,凌主持和这小道士也不会去看你,他们不会相遇,今日贺津必死。” 迟淼忍不住惊呼一声:“可是...可是飞鸣礼是姐夫要我来的,那救了姐夫的人,是他自己吧!” 李摇风也笑了:“你这么说也对,但是你是小福娃,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迟淼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 “那小福娃想回宫了~” 霎时间,李摇风眼中温柔弥漫:“都听小福娃的。” 第159章 老天:“下雪就下雪,谁让我惯着小傻凤呢” 第159章 老天:“下雪就下雪,谁让我惯着小傻凤呢” 此次白林山一战,大获全胜。 永郡王李诚,成安王李云竭双双死亡。 震惊天下。 丧仪办的庞大且隆重,李摇风甚至下旨给了两人身后尊荣。 两个王府的财产全部被充入国库,成安王妃朱樱和两个侧室在府中自缢而亡,留下一个三岁的世子和一个两岁的郡主。 后被接到宫中,养在了鹤苓名下,成了她的孩子。 贺津被送到乡下,在温亦情家中住了下来。 对于贺津的突然到访,温亦情并没有很意外。 他和叶谨安认认真真地将全部时间扑在贺津身上。 孟辰沙在乡下天天帮温菱华做农活,温菱华便给几人安排着一日三顿的吃食。 结果她没想到孟辰沙那么能吃,家里几乎所有的余菜都被吃了个一干二净。 在宵禁前,她还发现孟辰沙偷偷溜到厨房,想找些吃食填饱肚子。 温菱华表情十分耐人寻味:“孟将军,谨安小时候也曾经做过此事。” “是吗?” 孟辰沙不但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还无所谓一笑:“难怪我和谨安会成婚~” 温菱华也笑了:“明日我再去集市买一些,孟将军实在饿的话,不如先吃几个鸡蛋。” 孟辰沙:“诶诶诶好好好。” 他随手塞给温菱华一张银票:“麻烦您了伯母,明日我同您去,多买些。” 温菱华低头:“这太多了,能把整个集市都买下来了。” “我们在这儿本就是影响您了,况且我是谨安夫君,理当孝顺您。” “好吧。”温菱华也没再多说,将小筐拿到灶台边,将剩余的十个鸡蛋都放进了大锅里煮。 孟辰沙端着热气腾腾的一盘鸡蛋,去贺津那边寻温亦情和叶谨安。 此时,两师徒还在桌前研究药方。 温亦情说,叶谨安写,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 “贺津这个毒来的太猛烈了,”温亦情蹙眉,“攻势十分迅猛,毒素侵入身体的速度相当可怖。” 叶谨安点点头:“师父,还有两日时间,您先别急。” 温亦情倏地起身,焦躁地在房中来回踱步:“谨安,要想救贺津,还需要一味重要的药材。” “是什么?” “雪山冰参。” 叶谨安大吃一惊道:“雪山冰参只会在寒冷的高山上生长,且徒弟只在医书中看到过,在现实根本没有啊!” “没错,凤临国从未出现过一株雪山冰参。”温亦情眉头蹙得更深,“要想出现雪山冰参,除非天降大雪。” 叶谨安:“师父,这不现实,凤临国已经五年没有下雪了。” ——他印象里,只有李摇风登基那日下过雪。 从那之后再也未曾下过。 那次的雪也并不是很大,甚至落到地面上的时候便已化成了雪水。 这种温度,雪山冰参是不会生长出来的。 除非现在立刻漫天飘雪,足足下一整日才有可能。 “让孟辰沙快马加鞭将消息递到皇上那里,坊间没有雪山冰参,不代表太医署没有。这东西能保存几百年。” 温亦情焦急不已:“你我现在再想想旁的办法!” 叶谨安急忙点头:“好!” * 凤临宫。 距离李云竭死到现在已经快一日了。 李摇风一直在处理两位亲王的身后事,直到晚膳之后才有功夫回凤临宫。 迟淼盼啊盼啊,终于盼到自家夫君回来,忙不迭地便冲了上去。 “皇上!” 李摇风伸手揽住扑上来的小少年,轻笑一声:“在做什么呢?” 迟淼:“这里逛逛那里晃晃,什么都没做~” “那只玄猫呢?”李摇风忽地问。 迟淼也狐疑道:“不知道啊...可能又去哪里玩耍了吧,回来就没见呢!” “你昨日在想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李摇风牵着迟淼的手,将他带到桌前坐了下来:“你说回宫之后同我说的。” “嗯!我记得!但我确实没想什么,我只是在想这里好暖和,是不是看不到雪了啊?” 闻言,李摇风一愣,沉思片刻道:“凤临国下雪的次数屈指可数,自我记事以来,二十年间只下过六次。” “才六次?” 迟淼满脸不满。 别的地方一年都不止下六次,这里二十年才下六次! “不过这雨下了一整日了,白林山上的血应当全部冲刷了个干干净净。” 迟淼点点头,心不在焉地道:“皇上,我从来没见过雪,真的很想见见。” 李摇风:“真的想看?” 迟淼:“真的。” 李摇风没作声,只低头吻上他。 这小傻凤,到现在还不知道老天在格外关照着他。 他说血腥味儿难闻,老天迅速下了雨。 现在他说想看雪,也不知道老天这次还纵容不纵容他了。 李摇风起身将他抱了起来,放到桌案上。 少年体温暖洋洋的。 李摇风指尖微微颤动,眉眼间的情愫如潮水般暗涌。 每次吻迟淼,他都觉得十分满足。 恍惚间,他想起第一次吻迟淼额头的时候,迟淼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现在...... 好乖。 他缓缓退开脸,低低一笑,抓住迟淼的手,将自己的衣衫往两边拨,露出块状有力的腹肌。 “淼淼...腹肌在这里。” 迟淼“......” 他眼冒金星,脑子一团糟。 此时此刻,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了! “不只有腹肌,还有......” 李摇风声音轻哑,带着显而易见的蛊惑:“淼淼,你说我们都是男人,我有的你也有,对吗?” 迟淼磕磕巴巴地开了口:“没没错,这这话是我说的!” “我不信,我要比对一下...” 说这话时,他带着他的手向、下、挪:“你觉着......我和你一样吗?” 迟淼的脸骤然爆红,迅速蔓延至耳根。 宛如一汪春水连绵荡漾,胸膛的起伏也明显加剧。 他浑身僵硬,盯着李摇风看了好半晌,才诚实地埋下头,嗫嚅开口: “不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李摇风还恶劣地追问。 迟淼抬眸,眸子里闪烁着几丝无措的羞恼。 “你长得这么人模狗样的,怎么小李摇风完全不继承一下啊?” 李摇风“......” 他脸上的笑容略微有些僵硬:“什么...什么意思...” 迟淼:“你长得和魁梧俩字一点儿也不沾边!” 李摇风一愣,忽地低头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 好好好。 点到为止。 他能明白迟淼在表达什么就够了。 再逗下去,这小傻子就该胡言乱语了。 李摇风笑眯眯地转头,望向窗外的方向:“差不多了。” 迟淼:“差不多什么?” 李摇风意味深长道:“下雪了。” 迟淼“!!!!” 第160章 还有一个月就及冠了耶... 第160章 还有一个月就及冠了耶... 他蹭地一下从桌子上跳下来,几大步跑到窗边拉开窗户。 看到外头飘着的鹅毛大雪,迟淼几乎错不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 他的金手指在这方面竟然这么灵验啊? 说下雨就下雨,说下雪就下雪!? 天! 等什么时候李摇风不在,他还要试试他的金手指在别的方面管不管用。 “啧...” 李摇风缓步走来,也随着迟淼一道望向窗外。 虽然有几分意料之中,但他还是觉得很惊奇。 迟淼这只凤临国的真凤,竟能得老天宠爱到这个地步! 在凤面前,龙都无足轻重。 他随手拽下衣架上的披肩,披到迟淼肩上,低声开口:“开心吗?” 迟淼兴奋的扒着窗沿就想往外跳,话语里的开心是任谁的听得出来。 “开心!真的好开心啊!” 李摇风吓了一跳,急忙将人拽回来,控制在怀里,咬牙切齿地说:“谁教你的,还爬窗户?” 迟淼:“夫君我们出门去看雪好不好?夫君!” 李摇风:“有事求我就叫夫君,无事就叫皇上,你怎么这么机灵呢?” 迟淼一哽,干笑两声,又讨好地往人怀里蹭蹭:“我哪有!” 李摇风低头看他一眼,脑中却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事。 迟淼其实并不矮。 他站在窗边的时候,腰部是大大高于窗沿的。 他真的能从窗户翻出去,且很轻松。 只是因为性格的关系,迟淼以前总是畏畏缩缩的低着头,看上去并不高。 但这段时间...... 李摇风忽地开口:“淼淼,你是不是长个子了?” 迟淼扭头看他,也认认真真地打量起自己。 复又抬头和李摇风对视。 两人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迟淼突然说:“夫君,可能是...吃的东西有营养了,所以稍微长了点儿?” 一听这话,李摇风的脸色微微僵硬。 虽然迟淼现在释怀了许多,能将自己受过的伤害很随意的说出来,但他听到,还是非常心疼。 不过想想,迟淼说的也不无道理。 他以前吃的东西别说营养了,连肚子都填不饱。 现在个子拔高,说明他身体也逐渐在变好。 这是好事。 李摇风吸了口气,扬起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那小福娃日后要多吃些,为夫也会...多喂喂小福娃的...” 乍一听,迟淼还没听出来这话的不对劲,竟然歪着头问:“我又不是不能自己吃饭,做什么还要你一个皇帝亲自喂我啊?” 李摇风挑眉,欺身逼近,弯了弯唇角,气息忽然多了两分轻佻:“圆房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迟淼“......” 他红着耳朵,支支吾吾地道:“夫君...你很想圆房么?” 李摇风一怔,似乎没想到迟淼会问出这样一句话。 “可是我...” 察觉到面前这小少年为难的情绪,李摇风在心内叹了口气,迅速打断了他的话。 “淼淼,你还未及冠,我不会强迫你。” 迟淼愣愣地抬眼看他。 他还有一个月就及冠了诶... “淼淼,你及冠之后就能取表字了,有没有想过叫什么?” 迟淼抿唇摇摇头:“没想过这个...不过夫君,你为什么没有字啊?” 李摇风神色复杂:“表字一般都是父母或者长辈取的。” 迟淼登时一脸紧张。 完了,这回是真说错话了! 李摇风夺位的时候还没有及冠。 表字也无人给他取! “我并不在意有没有表字,”李摇风道,“但淼淼,你有很爱你的母亲和祖父,他们会为你取的。” 迟淼:“哦...知道了...” 窗外的雪下得越来越大,温度也越来越低。 迟淼伸长胳膊将窗户关上,又搓搓手:“夫君,睡觉吧~” 李摇风:“好。” 他顺手摘下迟淼的披肩,将人抱起放到榻上。 而后又亲了他好一会儿,才满足地抱着他睡了过去。 * 这场雪来的不但突然,还十分大。 温亦情在房中边收拾包裹,边吩咐着叶谨安:“你在家中好好看着贺津,我去凤临寺一趟。” 叶谨安:“师父,徒弟去吧!” 温亦情:“不可,这雪山冰参十分难寻,我也不保证能真的长出来,我必须亲自去。” “可这么大的雪,徒弟怎能放心?” “有何不放心?”温亦情笑笑,“无妨,这雪若能下一夜,明早冰参便极有可能冒头,明日晚膳前我便回来。” 叶谨安满脸都是担忧,明显不想让温亦情孤身一人出去。 可孟辰沙已经在回宫的路上了,贺津又需要有人在一旁照应,他离不得。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温亦情起身出门,渐渐消失在了视野之内。 叶谨安沉默了很久,直到温菱华端着一碗热汤走到他身边。 “伯母,其实我一直觉得,在医者仁心这方面,师父并不比我差。” 温菱华幽幽地叹口气。 “可是师父性子冷淡,对人对事都有些疏离,很难让人看透他的真实性子。” 温菱华:“他啊......” 这一声长叹里包含了太多的忧心。 两人对视一眼,又齐齐望向天空。 这场雪下的太好了。 贺津...命不该绝。 只是这雪山冰参究竟能不能寻到,还是未知数。 ——而同一时刻的寻仙宫内,黑衣人也在收拾包裹。 鹤苓站在一旁,本想劝她两句,到嘴边却只出来几个字。 “路上小心。” 黑衣人动作一顿,重重点了下头:“阿苓你放心。贺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即便死,我也不能让他死在乡下。” 鹤苓哭笑不得地瞪她一眼:“胡说什么?” “阿苓,我来不及去见皇上皇后了,你帮我禀告一声,我先走了。” 鹤苓郑重其事地道:“好。” 见她毅然决然地离开,鹤苓垂下眼帘。 许久,她忍不住弯眉浅笑。 这两人再不见面,她都要心急了。 第161章 淼淼可是凤,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 第161章 淼淼可是凤,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 凤临寺周围的那几座大山,是整个凤临国最高的。 雪山冰参若能生长出来,只有可能在这里。 孟辰沙走的时候留下了好几匹马,温亦情便深夜驾马赶往了凤临寺。 凤临寺毕竟地处位置偏远,他到的时候,正巧是天亮。 将马停在凤临寺,拜托寺中的小和尚帮他喂马后,温亦情便自己去了山间,开始认真找。 雪确实下了一夜,此时已经能没到小腿肚了。 温亦情走的有些艰难。 他将腿上缠了好几层,才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行进。 今日实在太冷。 寒意料峭,冷风席卷而来,他的鼻尖冻得发红。 温亦情拽了拽狐裘的帽子,又从包裹里将面罩拿出来戴在脸上,这才缓和了些。 这场雪下过后,这山间的草木怕是要冻伤一大半。 温亦情手拿树枝,在雪山冰参能出现的地方不断拨着。 那参与寻常参完全不同。 寻常参根部长在地下,慢慢向土壤内蔓延,雪山冰参却是向上生长的。 越冷,长得越快。 这一夜,保守估计能长三十公分。 能比这雪的厚度稍微高一些。 且雪山冰参参如其名,从枝叶到根茎全部是透亮的银白色,十分清澈。 温亦情一刻都不敢懈怠,神经一直紧绷着。 这是能救一条人命的东西。 这老天连雪都能下,说明贺津能活。 可这冰参为何毫无踪迹呢...... 温亦情渐渐蹙起眉。 他不停在山间行走,雪太大了,面前的景色都有些看不清。 寒冷顺着小腿肚向全身蔓延,温亦情的脚步愈发沉重。 他的呼吸声逐渐粗重了起来。 下一秒,他忽然踩到一个凸起的大石块儿,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扑在雪地里。 摔得他浑身剧痛,眼冒金星。 他挣扎着撑起上半身,却突地眼前一亮! 不远处这摇摇晃晃的植物,不正是雪山冰参吗! 他本想起身,却猛然间意识到,他的双腿因为温度过低,又一摔,此时毫无知觉,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温亦情深吸几口气,艰难地扒着石块向前爬。 可寒冷迅速将他彻底侵袭,他的手最快失去知觉,根本无法再前进一步。 那雪山冰参就在眼前,他却根本抓不到。 最终,他失去力气,昏倒在雪地里。 * 凤临宫。 得知温亦情孤身一人去了山间寻这味药材,鹤竹急得在屋内转来转去,脸上的担忧是任谁都看得出来。 迟淼也难得的端坐在椅子上,没有和鹤竹开任何不合时宜的玩笑。 这是件很严肃的事情。 这么大的雪,温亦情孤身一人在山间寻药,若精疲力竭摔上一跤,可能就会倒地再也起不来。 太危险了! “皇后娘娘,凌道长到了。” 霜凝忽然在外头喊了一声。 迟淼立刻起身:“快!请他进来!” 见那小道士进来,迟淼和鹤竹都心急地跑上前:“凌道长,你在宫里真是太好了!” 凌书眨巴眨巴眼,好奇地问:“发生何事了,两位如此着急?” “温大哥去山间寻雪山冰参,到现在杳无音讯!”鹤竹急道,“皇上派了十七潜行卫去寻他,但我还是放心不下!” “你是真有本事的人,你能不能算算温大哥在何处?” 凌书一愣,神色变得有几分怪异:“温亦情?” 那个在凤临寺外给他下毒的温神医啊! 迟淼:“嗯嗯!你不是见过他吗?” 凌书:“见过......” 人命关天,他还是将他铜板从胸前掏出来,仔仔细细地开始卜卦。 很快,他抬起头,面露凝重:“温亦情在东南方,目前状态很不好,若一个时辰内不能将他带离雪山,恐怕有性命之忧。” 听到这话,鹤竹瞬间脸色惨白,踉跄着后退一步。 迟淼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阿竹你放心,算算时辰,青魂应当已经到凤临寺了,一个时辰会寻到温亦情的!” 鹤竹身形颤抖,一句话不说就要往外跑。 “诶!?”凌书急忙上前拉住他,“你现在去有什么用啊?你能有皇上的暗卫动作快吗?那么大的雪,万一你也出事了呢?” 鹤竹急得眼泪都飙了出来:“可温大哥,温大哥...” 迟淼咬了咬牙,也被鹤竹影响到,越来越紧张。 若温亦情有事,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贺津是他要送到温亦情那里的... 见两人明显都冷静不下来,凌书满脸严肃,直接在原地盘腿坐了下来。 而后,他闭上眼睛,嘴里默念了一串类似于经文的东西。 迟淼和鹤竹对视一眼,皆不敢打扰他。 没多久,凌书便倏地睁开眼,望向迟淼,意味深长地说: “皇后娘娘,您是真凤,是独得上天偏袒爱护的真凤,有些事情,不必往最坏处打算。” 迟淼一愣:“啥意思?” 凌书弯唇:“我刚又给温亦情算了一个更深层次的卦,卦象上说,他可能会得到搭救,绝处逢生。” “但我算不出能救他的人会是谁。” 鹤竹长长地吐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不停拍胸脯:“还好...还好...” 闻言,迟淼狐疑地问:“他没事就好,但去救他的人是潜行卫啊,这不是很明显么?” 凌书却摇摇头:“不是。卦象上说,能让温亦情死里逃生的对象,与皇后您有关。” 迟淼:“啊?” 与他有关? 不是,怎么什么都和他有关啊... 温亦情能不能活下来,也和他有关系? 他知道温亦情去了雪山后,还没来得及试金手指呢...... “总归你们放心啊!” 凌书笑眯眯道:“温亦情不会死的,放心!” 鹤竹在一旁眼神空洞地盯着面前的虚空。 迟淼也失神地开始发呆。 现在他们除了等,没有任何办法。 这么大的雪,他们就算出宫也没用。 迟淼忍不住自言自语道:“温亦情肯定不会有事的...阿竹你相信我...” 鹤竹似乎根本没听到,并没有回答他。 凌书那张还有些稚嫩的小脸上,却露出了深沉。 他瞟了迟淼一眼,伸手抚了抚胸口那张纸。 这是真凤给他写的字,温亦情是真凤想保护的人。 上天都这般偏袒爱护他了......问题应当都不算问题。 第162章 绝处逢生,死里逃生,化险为夷。 第162章 绝处逢生,死里逃生,化险为夷。 雪山上,冬雾弥漫,冷风裹挟着雪花迎面扑来。 一片白茫茫中,忽地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在雪地上显得十分突兀刺眼。 那东西很快跑到温亦情身边,在他周围来回走了几圈。 “喵呜~” 它努力用头蹭着温亦情的脸,将身子塞到他脖子下方,伸着舌头不断舔温亦情的下巴。 “喵~喵~嗷呜...” 一阵热气蓦然钻入口鼻。 温亦情周身颤栗,剧烈咳嗽了两声,缓缓睁开眼。 胳膊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他应当没有昏迷太久。 下一刻,他发现颈边有一只浑身温热的小东西,正努力地温暖着他。 温亦情诧异低头。 这雪山上,哪儿来的一只玄猫? 见他醒了,玄猫的叫声明显欢快了起来。 它起身抖抖毛发:“喵!” 温亦情吐了口气,疲惫地开了口:“你还是走吧...在这儿只会和我一起被冻死。” 玄猫却一扭脖子望向一侧:“喵呜!” 温亦情:“我够不到那支冰参,若你......” 他又顿住话语。 算了。 这只是只猫,还能指望它摘下冰参回去给谨安么? 下一秒,那玄猫忽然迅速向远处跑,眨眼间没了影子。 温亦情长长地叹了口气,低下头,神色落寞。 在这一刻,他的眼前浮现出了鹤竹的影子。 他答应鹤竹,下次见到他会向他提亲。 可是...终究是要失言了。 谁知,远处却响起了几声高昂的呼叫:“温神医!温神医!” 温亦情骤然抬起头。 “喵嗷!!!” 那只玄猫又飞快跑回他眼前,仰着脖子疯狂嘶叫。 “喵嗷!喵嗷!!” 猫叫声成功将人引了过来。 青魂拨开重重树枝,终于看到雪地里趴着的人,急忙大步跑过来:“温神医!您还好吗!” 温亦情震惊地盯着他,又震惊地低头看一眼玄猫。 “我...” “我带了个太医来!”青魂急忙将他扶起,南吕也将一层缎被披到他身上。 “别踩到那株冰参!”眼见这些人脚步杂乱,温亦情急声开口。 “在何处?”青魂问。 温亦情还没说话,那只玄猫便轻巧地走到冰参前:“喵呜~” 青魂:“这株便是雪山冰参?” 温亦情点头:“将它摘下来保管好,派人先回去送给谨安。” “好。”青魂回头,“南吕,快去。” “是。” 见南吕带着冰参和三个人离开,温亦情才彻底放松下来,再次昏了过去。 青魂和剩余的人将他裹了好几层,才抬起来脚步飞快地往凤临寺走。 众人离开后,玄猫抖了抖爪子:“喵呜~” 而后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跑远。 * 贺津被送到温亦情那里的第二日下午,南吕将雪山冰参送到了贺津身边。 见是南吕来,温亦情没回来,叶谨安上前问:“师父呢?师父为何...” “叶大人放心,温神医无碍,正在凤临寺内静养。” “师父发生何事了!” 南吕:“温神医在山间摔了一跤,很严重,差点儿再也醒不过来,还好...” 见对方有些欲言又止,叶谨安纳闷道:“还好什么?” 南吕神色复杂:“还好有一只不知哪儿来的黑猫找到了温神医,用自己的体温将他暖醒,否则温神医怕是捱不过去。” “黑猫?” 叶谨安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再多问。 现下贺津的命才是最重要的,这些事情待他回宫之后再问也不迟。 “叶大人,平国公应当会无碍吧?” 闻言,叶谨安先是点点头,复又摇摇头。 “这冰参确实能救他,但他究竟想不想继续活着,还很难说。” 南吕皱眉:“若他一心求死,怕是什么灵丹妙药都不管用。” 叶谨安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两人没再多说什么,南吕跑到厨房,监督着熬药。 叶谨安便在床榻边,破天荒地开始劝解贺津。 “平国公,我知道你不想活了,但是我师父为了你差点儿出事,你合该报答才是。” 贺津昏睡着,没人理他。 叶谨安又叹气:“你知道我们医者最怕的,就是病人没有任何求生欲望。” 他们费尽心思,十分努力地救人。 结果对方却根本不想被救,这简直是普天之下最好笑的笑话。 ——贺津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叶谨安现在最担忧的,就是现在万事俱备,却化为一场空。 两个时辰后,南吕将药端来。 贺津服下药后,脸色明显变好了许多。 南吕这才从胸前掏出一封信,递向叶谨安:“叶大人,孟将军回宫之后太过疲累便没再出宫,但他给了我一封信,说让我交给你。” 叶谨安狐疑地伸手接过:“信里写了什么?” 南吕:“我并不知。” 叶谨安更好奇了。 结果刚打开信看了一眼,叶谨安便迅速移开目光,将纸张对折。 而后,他扯了扯嘴角:“你...没看到信上第一句话是什么吧?” 南吕沉默片刻:“看到了。上面写着夫人,好想你,想亲亲你。” 叶谨安“......” 他尴尬地移开眼神,轻咳一声:“那什么,辰沙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南吕并没有当回事,而是反问了一句:“叶大人,你和孟将军成婚之后似乎感情越来越好了,那你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听到这问话,叶谨安眼中浮现疑虑。 南吕是暗卫,平日里很少说话,怎么今日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但他也没有多想,只随意答道:“不知道怎么说,我也不知道我爱不爱他,但现在这种生活我心里觉得很安稳。” “我很喜欢,也很享受。在我看来,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无关其他。” 南吕低下头:“原来如此。” 他沉默一会儿,又问了一句:“叶大人,你知道京都哪里的肉包子最好吃吗?” 叶谨安:“啊...其实我觉得温伯母蒸的包子最好吃,你可以留下来尝尝。” 他算是温菱华带大的。 温菱华做的饭,也是他觉得最好吃的。 南吕哦了一声,转身往外走,边走边说:“我知道了。” 第163章 淼淼:hia,hia!接下来到给我解谜的时间了! 第163章 淼淼:hia,hia!接下来到给我解谜的时间了! 今日,距离贺津最后的时间还有三个时辰。 可贺津依旧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 温亦情和叶谨安坐在房中,互相沉默。 贺津怕是根本不想活下来,才会导致他到现在都未曾苏醒。 这一日,他们这些人轮番上阵,在贺津耳边说了很多话,但似乎都毫无用处。 “若他再不醒,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温亦情的腿被寒冷侵袭,还没彻底痊愈。 但他担忧贺津,还是要青魂将他送了回来。 这会儿,十七潜行卫都在温亦情家里,正在外头帮温菱华劈柴,直接劈了好几年的用量。 叶谨安也一脸愁闷:“师父您为了给他寻雪山冰参,差点儿落下病根,他却不领情。” 温亦情一扬眉:“谨安,贺津不想活,是因为他在意的人,深爱的人都死了才没有活下去的动力。” “你站在师父的角度,所以无法理解贺津的思想。他不是不领情,也不是故意为之,他只是绝望罢了。” 叶谨安面露惭愧:“师父教导的是。” “天这般黑了,你回去休息吧,我看着他。” “是。” 叶谨安没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开了房间。 温亦情给自己斟了杯茶,目光沉沉。 贺津若实在不想活,他也不会怪他。 生死有命,他尽力便够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想要的选择。 ——这是鹤竹说的。 想到鹤竹,温亦情又拿起纸笔,准备给鹤竹写封回信。 他这次去寻冰参,将那还在京都的小鹤竹吓得够呛,差点儿便想来找他了。 他得让鹤竹先放下心来。 谁知纸笔刚拿起来,门外便传来了青魂的声音。 “温神医!有人求见!” 温亦情好奇扭头:“何人?” 门被推开,一身着夜行服的人站在门口。 “你是?” 黑衣人走进屋内,关上门,又摘下面罩:“温神医,我是迟蕊。” 温亦情大惊:“迟蕊?迟蕊不是早就......” “此时说来话长,”迟蕊叹道,“现在我必须要让贺津活下来,温神医,劳烦您准备一剂猛药。” 温亦情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起身出门:“我知道了。” 他离开后,迟蕊迅速跑到床榻边蹲了下来,抓住贺津的手,声音带着哭腔。 “夫君...夫君!你睁眼看看我!我还活着,我没有死!” 贺津依旧昏迷着,没有任何反应。 迟蕊抓着他的手贴在脸上,眼泪顺着指缝滑落。 “夫君,我们的孩子没有了,你若再离开,我怎么办...” 她就这么跪在地上,一声接一声呼唤贺津。 直到一个时辰后,温亦情带着药碗回来:“夫人,若此药下去平国公还未醒,便回天乏术了。” 迟蕊哽咽着道:“我明白,给我吧。” 温亦情脑中全是疑虑,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药灌下去,迟蕊继续哀声呼唤着自己的夫君,声泪俱下,好不可怜。 温亦情的神色愈来愈复杂。 迟蕊既然活着为何不早早出来与贺津相见呢? 若早出来,事情不会发展到如今的局面吧? 这中间究竟有多少事...... “夫君!” 迟蕊忽然声调抬高,欣喜地直起身子:“夫君!?” 温亦情急忙望过去。 贺津似乎想睁开眼睛,但他做不到,所以眼皮在不断颤抖,连带着睫毛也一样。 温亦情走上前为他搭脉,很快便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太好了,他很快便能醒了,夫人,待他醒来后,切记让他多喝水。” 迟蕊:“好!我明白了!” 温亦情这才彻底放下心,出门和守在院中的叶谨安碰面。 叶谨安此时的表情十分精彩。 他灼灼地望着屋内,又伸手指了指:“师父,皇上早就知道平国公夫人还活着,所以他与我说,事情不会只有一个结局。” ——这一瞬间,叶谨安忽然明白了李摇风在御书房说的那段话的含义。 原来迟蕊根本没有死。 那...那他也不算是没来得及救人。 温亦情忍不住轻笑一声:“谨安,你现在可释怀了?” 叶谨安也笑了,继而长长地舒了口气:“好似一瞬间轻松了许多。” 温亦情:“那你现在最想见的人是谁?” 叶谨安脱口而出:“我想回京,想告诉辰沙,迟蕊没有死,我也没有来晚。” 温亦情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你脑中想到的第一个人,其实就是你最在意的人。” 叶谨安猛地愣住。 温亦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渐渐离开了。 独留下叶谨安一人神色迷茫,在原地不断回想。 他对孟辰沙,其实并不是毫无感觉。 这段时间的亲近他很习惯,也并没有觉得难以接受。 孟辰沙虽性子稍稍不着调了一些,但对他一如既往,从未要求过他什么。 和孟辰沙相处,他可以很自然,很随性的去表达一些想法。 或许...他也该正视自己内心了。 * 李云竭死后第四日,李摇风终于得了空闲。 于是今早他一下朝,迟淼便颠颠跑到御书房,准备听他解谜。 他有一肚子问题想问,但最好奇的,还是迟蕊的事情。 今日御书房内,除了他和李摇风,还有迟曜和鹤向卓,孟辰沙和叶谨安。 人都到齐后,李摇风便首先开了口:“贺津和迟蕊还有几日回来?” 迟曜:“回皇上,三日之内,平国公还需要休养,倒是叨扰温神医了。” 李摇风随意嗯了一声,望向迟淼:“淼淼,想问什么,直接问。” 迟淼顿时充满底气,忙不迭地道:“皇上,为什么姐姐没有死不能早告诉姐夫和叶太医啊?他们都以为姐姐死了......” 李摇风没作声,微微垂头。 这时,迟曜叹了口气开口:“阿蕊的这件事,并不是皇上授意的,而是我自己的想法。” 迟淼“????” 接下来,迟曜向迟淼将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番。 第164章 暴君:“别人都有赏赐,凭啥我没有?” 第164章 暴君:“别人都有赏赐,凭啥我没有?” 原来从迟蕊嫁给贺津之后,迟曜就对贺津此人非常不满。 他在京都的名声很不好,都说他懦弱怕事,作为迟家的女婿,属实给迟家和贺家丢脸。 于是迟曜暗中和迟蕊商议了一番,决定想个办法测试一番贺津。 那日的产房中所有产婆和下人,都被两人买通,准备吓唬吓唬贺津。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李摇风会忽然知道这件事。 最开始,迟曜并没有打算让事情变成一尸两命的结果,只是想看看贺津对迟蕊的感情究竟如何。 但得知此事的李摇风,却萌生了要贺津去接近李云竭的想法。 他说想要扳倒李云竭,必须有个人能获得李云竭的信任。 他说贺津并非迟曜以为的那般懦弱之徒,让迟曜定下心来,看贺津表现。 再加上迟曜本就想试探贺津,便与李摇风一拍即合,用了个一石二鸟之计。 一来,迟曜和迟蕊都想知道贺津在得知迟蕊死讯后会是何种反应。 二来,李摇风需要贺津去李云竭身边做细作。 ——可所有人都没料到,迟蕊真的难产了。 只是不同的是,迟蕊的命保了下来,孩子却没保住。 那之后,李摇风派人将迟蕊秘密藏了起来,为她调养身体,为她医治。 这才在两个月后,让她作为一个神秘的部下做一些行动。 与此同时,贺津也潜伏在了李云竭身边。 听到这里,迟淼还是有些不解:“可是这和早告诉姐夫叶太医并不冲突啊...” “我与皇上本打算让阿蕊在最后一刻出现,指控成安王曾派人拦截报信下人的事,但成安王并没有反驳此事,竟然认了。” 迟淼:“啊......” 啊!! 所以李摇风之前说,他有一颗最重要的棋子没有动,说的就是迟蕊! 若李云竭反抗,迟蕊会是最重要的人证,所以不能被旁人知道她还活着。 可李云竭没反抗,迟蕊便正大光明出现了。 这时,李摇风接过话:“李云竭毕竟是亲王,身边还有拥有先帝亲赐军队的周向禹,朕想除掉他,必得堂堂正正且顺理成章。” “在不影响到京都百姓的前提下,让李云竭自食恶果,并非诸位想象中那般简单。” 屋内众人都齐齐点了下头。 说得没错。 李云竭身边有周向禹还有精骑,以前更有民心。 李摇风先除掉了周向禹,又让李云竭失了民心,之后的种种,才能更顺利一些。 从李云竭进京到现在死亡,已经快五个月了。 这段时间,李摇风可谓是稳扎稳打,做事十分有步骤,有把握地进行着。 这才能让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 李云竭的死,让李摇风的民心更加稳固,更让迟淼心内的钦佩不停往上冒。 他早知道李摇风是个很强大的帝王。 此时就这么坐在这里,听这些人平淡的叙述这些事,他也无法将目光从李摇风身上挪开。 为什么能有人聪明到这个地步啊...... 他根本不需要为李摇风担心什么。 以李摇风的手段心思,根本无人能伤到他! 迟淼呆呆地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好厉害啊...真的好厉害啊...... 现在南吕真的主动回来了,而且还亲手报了仇。 贺津和迟蕊也安安稳稳。 凌书更是被接到了宫中,过上了十分快乐的日子。 好像所有人,所有事,都幸福了! 正想着,外头忽地传来陆缺的声音:“皇上!老奴有事求见!” 李摇风:“进来。” 陆缺几步走近,身后却跟着一只很眼熟的黑猫。 他躬身行礼:“皇上,这只玄猫回来了,老奴想着向皇后娘娘禀告一声。” 李摇风还没说话,迟淼便高兴地道:“这小东西去哪儿野去了!这么久不见猫影子!” 玄猫飞快跳上他的腿,在他怀里舒舒服服闭上眼睛,迟淼也笑眯眯地伸手抚摸猫咪。 安静很久的叶谨安忽然道:“这只黑猫...难不成是雪山上那只?” “嗯?”迟淼好奇望向他,“雪山?” “师父在雪山上摔倒,南吕说有只黑猫将他暖醒,又拼命嚎叫引起青魂的注意,这才让他们寻到师父。” 迟淼愣了一瞬,缓慢低头,盯着腿上正在睡觉的玄猫沉默。 不会吧? 凌书说的能救温亦情,还和他有关的东西,就是这只猫!? 可是建国之后不是不能成精吗? 这猫这么有灵性?还会救人了? 一旁的陆缺神色更复杂了。 ...他挨咬真是不冤。 众人都在惊奇玄猫的灵性之时,只有李摇风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弧度。 意料之中。 他早清楚,迟淼这只小傻凤不但自己本身幸运,连身边的人都能被庇护到。 早在兰氏灭亡之时,他便察觉出了一件事。 ——得到迟淼影响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若不是迟淼,他后来几乎所有的事情都不会进展的如此顺利。 很多事情都能串联起来,而最终指向的那个最重要也是最不能少的人——就是迟淼无疑。 李摇风抿着唇笑,忍不住深深地望向迟淼。 这小傻凤就这样坐在这里,都让他觉得....好可爱。 再说玄猫本就是充满灵气的,再加上日日跟着真凤,能有这般举动,倒也正常。 只是话说回来,他日后和迟淼亲近的时候,得让这猫离得远远的。 迟淼并不知道李摇风在想什么,他还起身,抱着猫跑到李摇风面前,一伸胳膊:“皇上,它立大功了!有没有赏赐啊!” 李摇风先是一哽,继而扬起笑容:“赏,此次事件完美结束,该赏的都赏。” 他又面向众人:“无事的话便下去吧。” “是。” 待房中无人,李摇风便自然而然地伸手接过那只玄猫,又毫不留情地放到桌案上。 玄猫被吵醒,一爪子拍在李摇风衣摆,不满地伸了个懒腰,继续睡了。 李摇风则将迟淼揽到腿上,含笑着问:“旁人都得了赏赐,连猫都有,为何我没有?” 迟淼一愣,纳闷地问:“谁能赏你啊?你要自己赏自己么?” 李摇风吸了口气,按住迟淼后脑,轻轻吻他一口。 这个吻倒是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而后他又开口:“淼淼...为夫也想要赏赐。” 闻言,迟淼鼓起勇气,也在他唇上吻了一口,而后自己红了脸,极小声地问: “夫君...你是想圆房么......” 李摇风没回他的话,笑着吻住他,在他唇上辗转。 手掌落在迟淼腰上,逐渐变得火热。 慢慢地...顺着他的腰际往下滑落。 第165章 淼淼: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第165章 淼淼: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迟淼难、耐地瞪大眼,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感觉着。 李摇风忽地退开脸,灼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耳畔:“别动。” 迟淼不听话,使劲挣扎,呜咽着说:“我...这是御书房...玄猫还在...” “我知道......” 李摇风呼吸粗重、地、将他压、在、、桌案上,抓着他的手勾住自己脖子,然后再一次吻了上来。 日光斜斜照进屋内,照在两道身影上,暖烘烘的。 “淼淼,”李摇风目光火热地盯着他,又俯身凑近了几分。 “你知道小迟淼在做什么吗?” 迟淼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砰地浑身冒烟,脑中嗡嗡乱响。 “你之前总要我管管它,但你这次也没有管住,不是吗?” 迟淼当场被这两句话说的生无可恋,差点儿没昏过去。 他能看到李摇风懒洋洋地勾唇,目光变得滚烫。 他感觉到李摇风的手指还捏着他后颈,指腹随意地轻轻摩、擦。 像过、电一样。 “我我我...”被帝王的气息铺天盖地地笼罩,迟淼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在说什么。 “是是是你动、手、动、脚,不不关我的事!” 李摇风低笑一声,神情暧、昧:“那...那淼淼总不能不管吧?” 迟淼不说话,脸红的不像样子。 “好吧,”李摇风凑近他耳畔道,“那我来帮、帮、它们。” 迟淼“......” 他头皮都一阵酥、麻,抖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想要的赏赐就是...就是...” “并非。” 李摇风将手抽出来,漫不经心地轻点一下他略微泛肿的嘴唇:“淼淼,今日是二月十六日,还有二十日你便及冠了。” 鼻尖闻到的帝王味、道让迟淼头晕眼花,几乎是本能地应了一句:“什么意思...” “你及冠当日,我必与你圆房。” 李摇风的唇再次贴上来,低声呢喃着:“听清楚了吗?” 迟淼目瞪口呆地与他对视。 不是!怎么还有提前告诉你哪天要...要...的人啊! 这让他回什么? 说不行,李摇风肯定说还有二十天呢,不必着急。 说行,又像是自己迫不及待似的! 于是,迟淼又害羞又慌乱,不出意外的,再次将自己噎住了。 李摇风直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没忍住笑出声。 “你怎么这么呆?” 迟淼别开脸不搭理他。 李摇风这个人真的很恶劣。 他看过那么多小说,从来没见哪个人会定下时间,还提前告诉另一方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二十天后就被斩首了,要你做好准备一样。 等下... 想到这里,迟淼忽地一怔。 李摇风说这话的意思...不会就是想要他做好准备吧? !!!! “淼淼?” 迟淼并没有听见李摇风在唤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要真是这个意思,这也太离谱了! 他还没答应圆房呢!怎么就要他直接做准备了!? 李摇风叹口气,低头轻吻他的下巴安抚他:“生气了?” 迟淼茫然地眨眨眼:“生什么气......” 李摇风暧昧一笑:“生气要小迟淼和小皇帝一起玩耍了。” 迟淼“......” 他猛然反应过来,一使劲将人推开,慌不择路地起身便跑:“我我我我回宫了!” 一溜烟没了影子。 李摇风沉默片刻,缓缓瞟向那还在桌案上趴着的玄猫。 继而一拂袖,抬脚追了上去。 迟淼总是喜欢逃这个毛病,他必须要治好。 否则日后受不住了便二话不说逃跑,他会很煎熬的。 刚走到门口,正巧看到陆缺。 陆缺急忙行礼:“皇上,皇后说是回凤临宫了。” 李摇风:“嗯,朕去寻他,午膳安排好。” 陆缺:“是。起驾凤临宫——” * 迟淼一回凤临宫便自己钻到床榻上,拿被子将自己蒙住。 霜凝满脸担忧:“公子,您有心事吗?奴婢愿为您分忧。” 被子里的人瓮声瓮气地道:“我没心事!你...你给我找条亵裤来!” 霜凝恍然大悟:“是!” 她偷笑两声,离开了房间。 见周围没声音了,迟淼才敢偷偷探出头。 结果刚一冒头,就看到李摇风弯着腰,金眸盯着他,一脸意味深长。 迟淼“......” 属鬼的啊?走路没声? “你你你!” 李摇风忽地挑眉问:“淼淼为何将自己蒙进缎被里?” 迟淼愣道:“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你不回金阳殿换裤子么?” 李摇风哈哈一笑,坐到榻边,轻声说:“我倒没有皇后想象中那般快。” 一听这话,迟淼立刻急了。 这话什么意思! 不就是在嘲讽他吗! 迟淼气得狠狠瞪他一眼,又觉得不解气,伸脚踹他:“对对对!你天下无敌!你立一天都行!” 李摇风伸手抓住他脚踝,轻轻地笑,带着点儿促狭:“淼淼若需要的话,我倒真可以试试。” 迟淼默了。 算了。 说不过他。 “淼淼,我这次来,是有件事要与你商议。” 闻言,迟淼呆道:“与我商议?与我?我?” 李摇风这心思手段,轮得到和他商议? “嗯,”李摇风认真地说,“徐易莲还活着,且在宫中,你作为皇后,觉着将她安排到何处居住合适?” 这个问题,确确实实让迟淼陷入了迷惘。 徐易莲是李摇风的生母,按照这朝代的规矩,怎么也得是个太后。 可是他们两个的关系都差成那样了... 再说了,李摇风如果真想让徐易莲做太后,早就将她接到宫里来了,何必等到现在? 所以!综上所述! 李摇风不想尊徐易莲为太后! 迟淼立刻清清嗓:“皇上,如果朝臣知道徐贵妃在宫里,会上奏要你尊她么?” 李摇风缓缓摇头:“有你祖父和鹤尚书在,旁人不敢。” 迟淼:“那李云竭都死了,她在京都也没有要她命的仇人了,放她出宫呗?” 李摇风眸色一闪:“理由呢?” “你当初说保她的命,这都救她一次了,也不欠她的了吧?” 迟淼道:“皇上,我可不是个仁慈的人,你也不是。” 徐易莲这个女人,若论起她的罪状,可是条条当杀啊! 况且她对李摇风毫无母子之情。 李摇风却对她仁至义尽。 再说了,李摇风从来也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所以放徐易莲出宫,任她自生自灭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李摇风欣慰地揉揉他的头:“淼淼真聪明。” 第166章 淼淼可终于被暴君算计一次了,真的开始准备了 第166章 淼淼可终于被暴君算计一次了,真的开始准备了 津洲。 得知李云竭和李诚的死讯,李星碎却并不在意。 他自己坐在棋盘前,漫不经心地和自己对弈着。 很快,他将几颗棋子拿下来,攥在掌心,自言自语道:“弃子......” 这短短半年多时间,李摇风除掉了很多人。 每一个,都顺理成章,毫无痕迹。 他倒真有些好奇京都都在发生什么了。 这时,他的侍卫洪先迈步进来,恭敬行礼:“王爷,都准备好了,可即刻启程。” 李星碎弯唇一笑,将手中棋子随意扔在棋盘上,慢慢道:“入京。” * 今日,李星碎要入京了。 迟淼紧张不已,掌心一直在出汗。 鹤竹坐在他对面,歪头看他:“淼淼,你好像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 迟淼摇摇头没作声。 不能说。 对李星碎的忌惮,他只能在心里想。 毕竟这属于毫无根据的东西。 他都没见过李星碎,也不能就把“坏人”这个头衔安在他身上吧? 况且这可是李摇风最后也是唯一的一个弟弟了。 他得慎重。 见迟淼不回话,鹤竹只能转移话题:“淼淼,这段时间我发现,六局的运作其实并不难。” 他侃侃而谈道:“其实搞清楚其中一局,其余五局便都差不多了。” 迟淼忽地道:“阿竹,我一直在想,六局都是女官,你一个男子天天在那里,会不会不太合适啊?” 鹤竹一愣,竟然陷入了沉思。 迟淼不问还好,一问,他也觉得怪怪的。 按理来说他是外臣,六局二十四司他进都不该进。 可是是皇上说的要他帮迟淼管理的啊? “皇上说...皇上说...”鹤竹结巴道,“皇上当初说要我帮你,说你力不从心的不是吗?” 迟淼沉默几秒,忽地问:“阿竹,温亦情知不知道这件事啊?” 鹤竹点头:“知道啊!我早就同他说过啊!” 他又猛地起身,如梦初醒地道:“啊!” “温大哥上次来的时候,同我说,他只是想让我意识到身上肩负的责任罢了。” “我当时没往深处去想。现在想来,温大哥的言下之意,应当是要我不要为了和他在一起才做这些事,对吧!!” 迟淼默默竖起大拇指:“阿竹,你好聪明啊!” 有些事情呢,若目的性太重,可能就会失去初心了。 对于这件事,迟淼深有体会。 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是那次和迟曜在马车上的对话。 迟曜告诉他,事在人为,休言万般皆是命。 他那时明白,他或许不该那么想要剧情走上正轨,想要李摇风和温亦情在一起。 但他心里还是有疙瘩。 他认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抢占了别人的人生,别人的成果。 后来,李摇风在小船上,同他说的那些话,才让他逐渐清醒过来。 迟淼眯起眼睛,长长地吸了口气。 这段时间,他觉得他成长了许多,真的。 他懂得了好多道理,也学会了很多。 只是...... “阿竹...” 迟淼左看看右看看,鼓起勇气问道:“你和温亦情...有没有圆房啊?” 听到这话,鹤竹一怔,继而脸一红:“我倒是想...但温大哥他不同意,所以我没...” “他不同意?”迟淼倒是没想到。 他以为温亦情和李摇风是差不多的人,所以原书里才有感情线的。 可是现在他发现,这两人是真的没有一个地方合适! “其实温大哥真的是个很好的人!”鹤竹笑吟吟道,“可能是因为他比我大七岁的缘故,有的时候我觉得在他面前我很幼稚。” 迟淼:“你继续说。” “他很冷静也很成熟,很多事情他会教我,叶太医从小被他教导大,你看叶太医的性子多好!” 说到这儿,迟淼也表示赞同。 温亦情这个人虽然性子冷冷的,但从很多方面都能看出来,他是个十分稳重的男人。 叶谨安有如今的地位,少不得温亦情的教导。 可是一想到温亦情那张脸,迟淼又觉得割裂。 天,温亦情长得那般俊美,竟然性子与外表全然不同诶! “淼淼,你怎么会忽然问这个问题啊?” 迟淼又有几分窘迫地开口:“阿竹...我和皇上成婚到现在八个月了,还没有圆房呢...” 鹤竹:“哈????” 他惊呼出声:“还没有!???” 八个月啊!那可是八个月啊! 要是他和温亦情成婚,别说八个月,八天他都不愿意! “为什么啊?淼淼,皇上不像是...不像是不行的样子啊?” 迟淼倏地红了脸:“不是他的原因...是我的原因...” “啊...”鹤竹叹了口气,“淼淼,你不喜欢皇上么?” 迟淼微微怔愣:“阿竹...他嘲讽我,说我长大了还没有他没长大的时候大。” 鹤竹“......” 他将这句话在脑中翻来覆去过了好几遍才听懂。 随即,鹤竹便有些手足无措:“这话...这话不能同外人说!” 迟淼:“哦......” “不过淼淼,如果你想知道圆房怎么圆,我建议你去问问叶太医,他有经验!” 迟淼登时反驳:“我没有!” 鹤竹拉长声调,故意哦——了一声。 没有才不会问呢。 迟淼这副样子哪里是不喜欢皇上啊! 明明是又喜欢又想圆房,但是心里慌乱才纠结犹豫的。 他看出来了! “淼淼,我先去六局了,顺便帮你将叶太医唤来!” 迟淼还没来得及阻止,鹤竹便对他一笑,飞快跑远。 * 太医署。 “唔...” 叶谨安如今贵为太医令,太医署内的许多事务都需要他亲自打理。 相对的,去各宫诊治的次数减少了许多,都只留在太医署内。 孟辰沙近日无事,便成日往太医署跑。 他两人是光明正大的夫夫,无人会置喙。 于是今日,孟辰沙便将人堵在房中,拦腰吻他。 叶谨安还穿着官服,被他压在墙上,用力地吻着。 “辰...辰沙...我在做事呢...” 孟辰沙嗓音低哑,带着一种身心舒畅的慵懒感。 “叶大人好忙啊~”他揶揄道,“为夫已有两日未与夫人亲近了...” “回府再...回府...” 叶谨安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潋滟光华,挣扎着说:“这是太医署...” “行吧...”孟辰沙不满地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叶大人都发话了,岂敢不从?” “叶大人!”门外忽然传来鹤竹的喊声,“叶大人在吗!” 叶谨安急忙推开孟辰沙,低头理理自己官服,顺便应声:“在!” 他顶着微红的脸拉开门:“鹤少爷可是有事?” 鹤竹跑上前,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又看一眼旁边双臂抱胸靠着墙的大将军,神神秘秘地开口。 “叶大人,淼淼想咨询你一些有关圆房的事情,你去凤临宫一趟呗?” 叶谨安:“哈?” 第167章 淼淼:“我最聪明!” 第167章 淼淼:“我最聪明!” 迟淼是真的没有想到,鹤竹说去唤叶谨安,还真的将人唤来了。 此时,他满脸尴尬,恨不得钻桌子下面去。 反倒是叶谨安十分坦然:“皇后,您有何想问的,只管问便是。” 迟淼微微低垂着视线,有些局促不安。 叶谨安忽然开口:“在您问之前,下官想与您说上一句话。” 迟淼:“啊?哦...你先说。” “其实与爱人亲近,在心理上的满足幸福感是会远远大于他给你带来的外部感觉的。” 迟淼一呆。 这话是什么意思...... 啊! 他好像明白了。 “下官知道您并非这个世界的人,所以或许有些思想,无法与下官等相近。” 叶谨安道:“比起您想知道的,下官更想让您明白。” “可以与两情相悦的人亲近,便已经胜过绝大多数人了。” 毕竟这世间...多的是痴男怨女,真心相爱却无法在一起。 迟淼却更加怔愣了。 他喃喃低语道:“两情相悦?两情相悦......” 他和李摇风,好像也算不得两情相悦吧... 他们又没正式在一起! 一段正常开始且循序渐进的感情,一定不能跳过相识,相知再表白这个环节的! “皇后,您对皇上...是不抗拒的吧?” 听到叶谨安的问话,迟淼头埋得越来越低,耳垂渐渐泛了红。 见迟淼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生涩和茫然,叶谨安会心一笑:“若您当真抗拒,便不会要鹤少爷来找下官了。” 迟淼“......” 这可不是他要鹤竹去的!! “成婚之后的圆房是必经之路。您...不想拒绝,但却害怕,对吧?” 迟淼先是摇摇头,复又诚实地点点头。 他曾经是很抗拒,不光害怕李摇风,还害怕所谓的圆房。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好像已经习惯了。 现在对于圆房,他只是担心会不会疼而已...... “其实在和辰沙成婚前,下官也怕。” 叶谨安道:“但您该分清,怕的是对方,还是自己。” 迟淼:“有什么区别...” “怕对方给你带来伤害,和怕自己承受不了,是两个概念。”叶谨安掷地有声道,“前者,您可以想想对方是不是那般丝毫不顾忌自己想法的人。” “后者,可以想想自己的承受能力是否真有那般差,内心深处是否真的无法接受对方,也无法接受圆房。” “若这两者都没有影响,又何必担忧呢?” 听到这番话,迟淼只觉得醍醐灌顶,忽地起身:“叶太医,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叶谨安弯了弯唇,舒口气:“那便好。” 迟淼腼腆一笑,白皙的脸颊泛起了红晕。 他懂了! 李摇风是个很温柔的男人,圆房...应当没有那么恐怖! 何况叶谨安也怕过,但他现在很好啊! 他还说不疼呢! 那他还胡乱琢磨什么! 叶谨安复又严肃道:“且您与下官的想法不同。下官认为既然与辰沙成婚了,便会认真对他,可您似乎并未觉着成婚有多重要。” 迟淼显然有些紧张,几个字说的结结巴巴。 “成成婚......成婚......” 成婚对他来说,何止是不重要这般简单。 在他在的现代,男子之间是不可以成婚的。 他根本是连想都没想过,也完全没有当回事过。 现在想来,这个朝代对成婚极其看重啊! 难怪知道他和李摇风成婚八个月未曾圆房,他们的反应都这么大。 不过这也怪不到谁,思想的不同罢了。 “不过既然皇后已经想明白了,下官便先告退了,太医署还有不少事务。” 叶谨安起身行礼:“若皇后还有疑问,尽管唤下官便是。” 迟淼:“哦!” 人离开,迟淼的心境也坦然了不少。 他准备去找李摇风。 既然已经想通了,就不要扭扭捏捏的! 可还没等他付诸行动,霜凝便走进来,低声禀告道:“公子,文偃王携王妃入宫了,此时已经到了御书房。” 刚准备迈出去的脚步,在这刻忽然退缩了几分。 李星碎......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对李星碎有种莫名的敌意。 即便他在脑中想过无数次,不能有刻板印象,可还是控制不住。 既挣扎又矛盾。 迟淼低下头,只觉得双手无处安放。 霜凝诧异道:“公子,您不去么?” 迟淼:“他们兄弟见面...我去合适吗?” 霜凝:“可是皇上派人来请您了啊,凤辇都停在门口了。” 迟淼深吸一口气,抿抿嘴角,又抬头:“知道了!这就去!” 管他呢。 当初李云竭入宫的时候,他好奇得紧,就想去看看。 反之,李星碎来了他却退步。 太奇怪了。 明明都是弟弟,明明都是王爷。 迟淼又咬咬牙:“霜凝,我要换套衣衫,你去拿那套棕红色的来!” “是!” * 李星碎入宫,礼数可谓是足够。 御书房内,他和陶静云双膝下跪,朝李摇风行了个板板正正的大礼。 李摇风盯着他看了几秒,轻笑一声:“平身。” 李星碎这才抬头,弯着眼睛冲他笑:“皇兄!” 他今年只有十八岁,脸上还透着稚气,一双眼眸明净极了,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李摇风:“赶路辛苦了吧?王妃有喜怎不早些告知皇兄?” 李星碎笑眯眯地道:“无妨,一路上都坐马车的!” 陶静云也开了口:“臣妾谢皇上关心。臣妾无碍。” 李星碎扶着她坐到椅子上,自己也坐到一旁,而后便将目光落到了李摇风身上。 “皇兄,臣弟五年未曾见到您了,皇兄一切可好?” “好,”李摇风嘴角噙着淡然的笑意,“不过星碎倒是长大了,已不是当年那个只知偷吃点心的孩童了。” 李星碎:“皇兄!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您怎还取笑臣弟?” 他又吩咐手下呈上来一个盒子,而后兴冲冲地道:“皇兄,给您献的礼已送到礼部了,这是给皇后娘娘的,皇后何时来?” 李摇风抬眼望向门口:“快到了。” 第168章 暴君:“呜呜呜老婆不想和我在一起,呜呜呜” 第168章 暴君:“呜呜呜老婆不想和我在一起,呜呜呜” 话音落下,就有宫人在门外高声喊:“皇后驾到——” 屋内几人都随着声音往门口看。 李星碎眼中的好奇都快溢出来了。 迟淼... 他真的很想知道迟淼长什么模样,是个什么样的人。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略微亮眼的衣衫。 再向上看到迟淼的脸,李星碎不由得微微怔愣了一瞬。 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他想象中一个脑子不太好的皇后,长相应当很普通才是。 可没想到,进来的这个少年,生得十分精致。 挺鼻薄唇,皮肤白皙,明眸清澈,模样很是干净。 在李星碎打量迟淼的同时,迟淼也在打量他。 这个文偃王比他还小一岁,身上带着一股意气风发的少年气。 但是迟淼总觉着哪里不太对。 他没作声,眼看着李星碎和那王妃给他跪下行礼:“臣弟/臣妇见过皇后娘娘。” 迟淼定了定神:“起来吧...” 他又看向李摇风,乌溜溜的眸子一眨不眨。 李摇风眼中略微有些诧异,但被他掩埋了下去,继而朝迟淼摆摆手:“站着做什么?” 迟淼的指节无意识收紧,蜷了蜷手指,缓步走向李摇风,声音有几分苦涩:“参见皇上...” “嗯?” 李摇风更觉诧异,但并未多想。 迟淼以前说他会在有外人的时候注重规矩,所以会向他行礼。 于是他也只是随意道:“不必多礼,皇后坐便是。” “哦。”迟淼老老实实地坐到他身边,将双手摆在腿上,双目微垂。 御书房的气氛,果然很好。 李摇风和李星碎也确实如外人口中传言那般兄弟情深。 和李云竭完全是两个极端。 可他就是不舒服! 这时,李星碎又道:“皇嫂来了!臣弟可盼了好一会儿了。” 迟淼瞟了李摇风一眼,才轻声开口:“王爷可是有什么要事?” 李星碎复又抱起那个木盒道:“皇嫂!这是臣弟给您带的礼物,请您笑纳!” 这熟悉的一幕让迟淼有些神游天外。 上次,朱樱也说有礼物,结果送他送子观音嘲讽他! 这次李星碎又要做什么? 可是现在骑虎难下,李摇风在一旁,他不能说不收吧! “多谢王爷了。” 于是,陆缺将盒子呈到了迟淼面前,打了开来。 盒子里,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而是...两条极为漂亮的金色小鱼。 “皇嫂,臣弟的津洲没什么好东西,但这鱼啊水产之类的倒不少,臣弟便吩咐银楼为您打造了这对金鱼。” 李星碎笑得真诚:“希望皇嫂莫嫌弃!” 迟淼此时的心情可谓是复杂到了极点。 比起朱樱的送子观音,这两条用金子雕刻而成的小鱼明显正常多了。 他甚至有些恍惚。 李摇风忽地开口:“你怎知皇后喜欢金子?” 李星碎笑道:“臣弟怎知啊,只是想将臣弟认为的好东西献给皇嫂罢了!” 李摇风勾唇笑了:“你倒有心。” 听到两人的对话,迟淼肩线显见地绷直了一瞬。 他慢慢开口:“王爷有心了,我很喜欢。” 李星碎嘿嘿一乐,眼中却无半点笑意。 下一刻,李星碎又道:“皇兄,五年未见,臣弟的武功长进可不少,皇兄何时有空指点指点臣弟?” 李摇风笑笑:“文偃王请求,朕岂会不应?这便去校场准备吧,朕即刻便到。” “臣弟遵旨!” 李星碎开心地起身行个礼,而后便和陶静云退了下去。 屋内恢复一片寂静,迟淼也终于渐渐放松下来。 李星碎看上去太正常了。 难不成真是他莫名其妙胡思乱想? 忽地,李摇风伸手将他从椅子上抱起来,不由分说地放到自己腿上,捏住他下巴看他。 “淼淼...怎地不开心?” 迟淼在他怀里微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嘟囔道:“没有不开心啊...” 他真不是不开心。 他只是觉得怪,哪里都怪! “你开不开心我还不知道?” 李摇风轻轻吻他一口,软下声音:“是我昨日与你说的话放浪,让你不舒服了?” 迟淼“......” 他摇摇头:“皇上...文偃王好懂规矩啊...” 话题转得太快,李摇风一瞬间没太反应过来,但还是宠溺地回道:“他啊...应当算是我兄弟中最注重礼数的了。” 迟淼缓缓伸着胳膊搂住他的脖颈,嘴唇扁了又扁:“皇...” “啧,”李摇风忽地不满地捏捏他下巴,“外人在便罢了,怎地这时还唤皇上?” “你这张嘴真是时而听话时而不听话的。” 迟淼还想说些什么反驳,却发现李摇风的吻已经落了下来,将他的唇堵住。 这一瞬间,迟淼才感觉到心内那股安全感又回来了。 他鼻尖泛红,被亲得哼哼唧唧的。 “夫君...” “呜...” 李摇风动作一顿,急忙挪开脸,语气有几分焦急:“怎么了?怎么还委屈了?当真是我说错话了?” 鼻翼间,那股独属于帝王清冽的味道里,仿佛掺进了丝丝温柔。 有种令人安心的好闻。 迟淼:“夫君...我不去看你们比武行不行啊...” “为何?”李摇风更慌了,逐渐蹙起眉。 迟淼今日怪怪的,他总在怀疑是不是因为昨日他说的话。 昨日他或许是过分了些。 迟淼本就是个容易害羞的性子,他还将话说的那般直接。 可是事到如今,这话已经不能不说了。 他快要受不住了。 他必须让迟淼知道,他对他有欲望,有控制不住的欲望。 提前与迟淼挑明,也确实是想要他在那天到来的时候,不那般慌乱想逃。 可若迟淼真的无法接受,他也不会强求。 “淼淼...你说实话...”李摇风又埋下头,低声哄着他,“我不会怪你,你说便是。” “那好吧!” 迟淼倏地抬起头,一板一眼道:“夫君,其实我就是不太喜欢这个文偃王!不能怪我!谁让我见到的你这些亲人都没一个好东西!!” 李摇风“......” 他哭笑不得地将脸埋进迟淼脖颈间,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早说是这事儿啊...... 他也不至于脑中的弦都绷紧了。 第169章 淼淼,我劝你不要太好忽悠!暴君真坏! 第169章 淼淼,我劝你不要太好忽悠!暴君真坏! 李摇风拧眉“啧”了一声。 “只是单纯不喜欢吗?” 迟淼:“对!就是单纯不喜欢!” ——并不是。 原书里写,李摇风的江山可谓是风雨飘摇。 他的兄弟姐妹都想抢,还有几个国公。 李星碎的形象在原书里完全没有任何交代。 只出现了一个名字。 这让迟淼一直揣着颗心,惴惴不安的。 毕竟不知道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的人,更可怕! 李云竭坏得很纯粹,李星碎却很正常。 无论言语还是举止,都挑不出一点错处。 可就这样,迟淼才不舒服呢! 但也因为如此,他并不能直说,现在说不喜欢只是找个理由罢了。 这里面还包含迟淼的一个小私心。 ——虽然他明白过来这里是个正常且独立的世界,但他不能让李摇风和其他人知道,这里原本只是本书。 如果有人告诉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只是本书中世界,他一定会破大防的! 所以能憋就一定要憋住! “没有旁的理由?”李摇风又问。 迟淼义正言辞:“对!可能是八字不合!” 听罢,李摇风沉沉地笑出声:“那淼淼与我八字合吗?” 迟淼:“我又不知道你八字!” 李摇风一下子拧起眉,嘴角牵起一个牵强的笑:“我...我的八字,在内侍省便能查到。淼淼...竟是毫不关心么?” 迟淼“......” 他悄悄掀起眼皮,有点理亏的模样。 这话说得...让他还有点儿自责。 “我不知道...”迟淼弱弱地道,“我没查过......” 李摇风原本略微蹙紧的眉头更紧了几分,唇边的笑意都淡化了下去。 “罢了,和我有关的事情淼淼向来不关心。” 听到这话,迟淼呼吸一滞,沉默着向他靠了靠。 他好像...真的从来没有试图去了解过李摇风。 别说八字了,他现在都不知道李摇风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 这么久以来,似乎都是李摇风在对他好,惯着他。 “夫君......” 迟淼颤抖着声音唤了一句,眼眶忽地红了:“我是不是又惹你不开心了?” 李摇风绷着脸:“是的。” 迟淼声音闷闷的:“我这就去内侍省查你的八字,然后让凌道长算算和你八字合不合好不好?” 李摇风微微挑眉:“倒也不必。若是算出不合,日后淼淼岂不是都不准我靠近了?” 迟淼急忙摇头:“不会的!无论合不合都不会的!” 李摇风面上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眼底的笑意却越来越深:“那...” 他慢慢凑近。 迟淼只觉得耳畔一热,一个低沉撩人的声音响起。 “那...淼淼便是答应及冠当日与我同房了?” 迟淼“!!!!” “你!”被这句话震惊到,迟淼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 他气恼地从帝王怀中跳下来,转头就要跑:“口无遮拦!放浪!” 李摇风哈哈一笑,迅速拽住他的胳膊又将他拽回怀里。 他的手轻轻抚摸迟淼的发丝,低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哪有放浪,为夫可是认真的...” 迟淼缩缩脖子,额头微微泛汗,望向他的眼睛却晶莹明亮:“我总感觉被你耍了...但是我又找不出理由。” 李摇风忍俊不禁:“怎会?淼淼现在这么聪明,谁能耍淼淼呢?” “倒也是。” 明明看到坑了,可迟淼还是头也不回地跳了下去,甚至还好脾气地哄着某恶劣帝王。 “那夫君别生气了呗~快去和文偃王比武吧,我去找凌道长聊天!” 李摇风又佯装愁闷地叹口气:“好吧......” 见状,迟淼又探上前,在他唇上轻啄一口:“晚上见~” 李摇风这才笑逐颜开,狠狠亲他一口:“好。” * 迟淼带着新鲜出炉的皇帝八字,去找到了正在房中发呆的凌书。 “凌道长?” 迟淼站在他面前喊了好几声,才将凌书的魂儿喊回来。 凌书慢慢扭头,看到他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起身行礼。 “皇后...” 迟淼:“诶?不用行礼不用行礼。你在想什么呢?” 凌书瘪着嘴,指指桌上的纸包。 “皇后娘娘,我在宫里也好几日了,可南大哥竟然一次都不来找我。” “嗯?”顺着凌书的手望过去,迟淼看到桌上有个纸包。 纸包里是两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 “可是每天,我睡醒的时候,桌上都有两个肉包子,” 凌书蔫蔫儿地道:“也只有南大哥知道我喜欢吃肉包子,可他既然来了,做什么不与我说两句话啊?” 迟淼沉默了下来,坐到他对面,将头垂低。 其实这其中的事情他并没有很了解。 他也不太明白。 但他知道南吕现在回了十七潜行卫,和李摇风也算是冰释前嫌。 李云竭既然也死了,事情不就算是结束了么? 那南吕和凌书应当也是朋友,为什么连见一面都不肯呢? “我不明白。” 凌书鼻尖泛酸,声音也十分低落:“自从上次在成安王府分开后,我就一次都没有见到他,他真这么忙么?” 迟淼垂眸,手指捏了捏掌心的纸张。 “我不懂诶...我也不明白...” “唔...”凌书这才注意到迟淼手中的纸,“您找我有事?” 迟淼:“啊!这上面是皇上的八字!我想让你算算,我和皇上的八字合不合!” 凌书毫不犹豫:“合。” 迟淼“????” 看都没看一眼! 敷衍,绝对敷衍! “这个不用算的,”凌书正儿八经地抬起头,“皇后娘娘,这世间也只有真龙能压制住真凤,您和皇上是天生一对。” 迟淼:“可是我的真凤身份是假的啊!那是皇上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忽悠你们的!” 凌书大惊失色:“这话可不能说啊!我就当没听见!” 迟淼:“算卦不就要真实吗!为什么当没听见!” 凌书:“就是没听见!” 迟淼急了:“凌道长!我知道你是真有本事的,你算卦那么准,可你也不能看都不看就随口说吧!” 凌书默了。 他只能接过那张纸,故作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才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真的,特别合适,没有敷衍你。” 迟淼幽幽地望着他:“凌道长,我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凌书“......” 迟淼:“我的八字你都没看,你就是在当我是傻子。” 凌书扯出个笑容:“您的八字天下无人不知吧?我也不需要问啊!” 可是迟淼根本不听他解释,气鼓鼓地转身就走:“不理我算了!切!” 凌书想辩解两句,可根本不知道从哪辩解起。 真凤的八字他是真的早就知道。 不然迟淼的真凤身份他也无法笃定啊! 而且当今皇上是第一个,也是受真凤庇佑最深刻的人。 他们两个本就是一对,和谐的正缘,这还需要算? 与其算龙和凤,还不如算算南大哥在做什么呢...... 这样想着,凌书立刻掏出铜板。 可很快,他便蹙起眉:“不在宫里...奇怪...” 第170章 这何止是长了十个胆子,这就快把房顶掀了 第170章 这何止是长了十个胆子,这就快把房顶掀了 翌日。 李星碎和陶静云在京中住了下来。 距离李摇风的千秋节,也只剩五天了。 宫里的氛围肉眼可见变得喜庆了起来。 迟淼今天才知道,李摇风的生日,竟然是大年初一! 难怪宫内张灯结彩的,原来不止是皇帝生日,还要过年了。 这是他来这里过的第一个年,还真有些期待了! 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忽地,腰上揽上了一双胳膊,李摇风低低开口:“在看什么?” 迟淼眯着眼睛笑:“你下朝了?” “明知故问,”李摇风也笑了,“回来就见你站在窗边,还开着窗户,不凉吗?” 迟淼摇摇头:“雪都化干净了,一点儿也不冷!” 那场雪仿佛从没来过一般。 现在到处都看不到大雪下过的痕迹了。 好像都没几天。 “皇上,上次下雪我都没来得及堆雪人打雪仗,感觉有些可惜。” 李摇风毫不留情地掐掐他的腰:“我真恨不得把你嘴缝上,一个称呼变来变去。” 迟淼却回头冲他一乐:“你缝啊!我可不怕!” “这胆子何止长了十个?”李摇风宠溺道,“我看你这胆子就快大到将房顶掀了。” “真的啊?” 迟淼却很开心,摇头晃脑地笑:“那我改天就把房顶掀了!” 李摇风一愣,哭笑不得:“掀不动便治你的罪。让我想想治个什么罪......” 迟淼:“治你自己吧!治你自己管不住我!” 李摇风忍不住将人搂紧,笑出了声。 迟淼现在的性子愈发可爱了。 和以前那个小怂包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他很开心,也很有成就感。 迟淼能变成现在这样无忧无虑的小少年,是他一直很期望的。 就这样安安稳稳的下去,他有信心能走进迟淼心里,成为他最重要的人。 “淼淼,”李摇风轻声呢喃道,“我有些话想单独问问那个凌书,等下便回来。” 迟淼狐疑看他:“什么话啊,我不能旁听么?” “有关段以澜的,你在怕他不好意思讲,”李摇风低头吻在他唇边,含糊不清地说,“去御书房等我,等下段以澜会过去。” 迟淼:“好~” 看着李摇风离开,迟淼心内莫名有一股很奇怪的感觉。 不止是他很想要也很喜欢的安全感,还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就好像屋子里很冷,但床上插了电热毯,被子也很厚。 他拖着被冻到微微僵硬的身体,将自己塞进被窝的时候,那一瞬间的舒爽感。 就是由内而外都觉得好幸福,好想就一直这样感觉下去。 等下,幸福? 迟淼忽地一怔,继而伸手抚向自己的胸口。 这难道是...... * 凌书终于被李摇风单独宣去觐见了。 他既紧张又好奇。 毕竟他只听说过这个皇帝,却完全没见过。 不过在看到李摇风的第一眼,他就愣住了。 倒不是因为李摇风略有几分阴鸷的长相,而是气质。 ——让人感觉他像是被什么东西萦绕着,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高贵且令人忍不住臣服的压迫感。 凌书战战兢兢地垂下头:“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不愧是皇帝啊...这气质也太吓人了。 迟淼是怎么在这种威压下生存下来的! 难道就因为是真凤吗! 李摇风并没有冷着脸,面色反而还相对来说平和许多。 “凌道长无需多礼。” 凌书这才敢抬眼:“皇上传我来,可是有吩咐?” 李摇风声音温温的:“朕此次唤道长来,是有件事想要道长解惑。” 凌书:“回皇上,若是真凤一事,我倒是可以向皇上说明。迟淼确实是真凤无疑。” 李摇风摆摆手:“并非此事。朕是想问,既然你也知道他是真凤,那你便该知道他是从何处来吧?” 凌书抿抿唇,没敢作声。 迟淼从哪里来,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迟淼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真凤是降临到这个世间的,而不是诞生。 这两个词可完全不一样。 这个世界本来没有真凤的踪迹,是迟淼来了之后,上天才出现种种庇护行为,来保护这只唯一的凤的。 “按理来说,他出现在这个与曾经完全不同的世界,即便他再迟钝,也不该对这里习惯得如此之快。”李摇风蹙眉道。 旁人没有察觉出迟淼的异常便罢了。 迟淼是自己都没有觉得很难接受。 他完全没有被不同世界不同生活方式习惯之类的影响到,适应得十分迅速。 不过若说这是迟淼自己本身适应能力就强,也行。 于是,在凌书还没开口的时候,李摇风又跟了一句。 “最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察觉出他来自别的世界,甚至旁人印象中的迟淼,就是他本人。” 闻言,凌书也陷入了沉思。 看皇上这意思,是要他给迟淼算卦了。 可是真凤,他!不!能!算! 若真敢算,缺胳膊少腿,被疾病缠身都是轻的。 重则可能丧命啊! 凌书面色微微发白:“皇上...” 李摇风:“凌道长,你是否能给淼淼算一卦?朕很想知道,为何会如此。” “他会不会...本就属于这个世界?” 听到这话,凌书却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 “绝非。” 他十分严肃地道:“皇上,我可以笃定,迟淼绝对不是,本就属于这个世界。” 李摇风诧异扬眉:“那究竟是......” 第171章 好小子,真敢忤逆暴君,你完了 第171章 好小子,真敢忤逆暴君,你完了 凌书从跪着变为盘腿,全神贯注地盯着掌心的铜板。 许久才开口:“皇上,三百年前那个传言,说的是会有真凤降世。” 李摇风:“没错。全天下人都知道。” 凌书:“真凤降世和真凤诞生,这是完全不同的。” “若皇后原本就属于这个世界,他便不可能是真凤!” 李摇风饶有兴趣地盯着对方,打量片刻。 这句话说得让他也有些如梦初醒。 看来,他的想法是错的。 迟淼确实不属于这里,确实是从别的世界来到这里的人。 也难怪最开始的时候,迟淼总是会因为这个心中不安。 可这就很难解释为何旁人都未曾察觉迟淼的异样了。 “皇上,请恕我...无法给皇后算卦!” 凌书咬咬牙,泄气地道:“皇后得上天垂怜爱护您是知道的。算卦本就是在探知天命,轻微的一次两次,或许无伤大雅。” “但若是皇后,上天是不会允许的。” 李摇风神色一凛:“你就不怕忤逆朕,朕会砍了你的脑袋?” 凌书僵着脸:“我若给皇后算卦,受到的反噬定会十分巨大。比起反噬,您直接砍了我的脑袋,反而不那么怕了。” 李摇风沉默了下来。 之所以想找凌书,就是因为他想知道这件事的原因。 可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又无法算到他想要的。 还真是做了无用功。 且凌书说的也没错。 上天有多宠爱迟淼,他是知道的。 凌书敢去探迟淼的命格,怕不只是一两道天雷这么简单。 “罢了,”李摇风叹口气,“下去吧。” 凌书却没有动,而是小心翼翼地问:“皇上,我还有件事...想问问皇上。” “问。” “南大哥...”凌书鼓起勇气,“南大哥可是回宫了?” 李摇风眯起眼睛,目光困惑地顿了顿。 白林山一战,南吕在亲手杀了李诚后,就已经回到十七潜行卫了。 这几日也一直在宫中。 凌书问出这句话,难不成是根本没见到? “他确实回来了,凌道长可是想见他?” 凌书缓缓点头:“回皇上,我不明白,我与南大哥也算是朋友,为何他都不来看我一次?” 李摇风弯唇一笑:“可以,现在同朕去御书房,南吕在那里。” 凌书眼睛立刻亮了:“是!”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 迟淼本来不明白李摇风为什么要让他先来御书房。 但在看到南吕的时候,他忽然就懂了。 这个暗卫今天没戴面罩,赤裸着上身,背着根藤条,跪在御书房的地上。 浑身上下都写着“负荆请罪”。 迟淼偷偷瞄了他几眼,越看内心的惊诧越大。 南吕长得...真的很英俊啊! 只是皮肤太白了,白到有些病态。 不过像他这种常年戴着面罩的人,皮肤白也正常。 两人在御书房里谁也不和谁说话,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迟淼实在忍不住先开了口:“南吕,你请什么罪啊?” 南吕郑重其事道:“臣对皇上心存芥蒂,不辞而别还带走凌书,罪该万死!” 迟淼:“万死?” 不至于吧! 李摇风也没准备降他的罪啊! 发生这么多事,要杀他早就杀了,何必放他回潜行卫? 迟淼默默在脑中琢磨着。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都懂,南吕会不懂吗! 看来...看来应该还有旁的理由。 只是他现在想不通。 “喵呜~” 那只玄猫最近胆子越来越大,竟然天天睡在皇帝处理政务的桌案上。 迟淼都为它捏了把汗。 李摇风不喜欢猫,却能允许猫在桌子上睡觉啊!真离奇! 玄猫喵喵了好几声,见迟淼不理它,又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到迟淼面前。 一个轻巧的跳跃,跳到迟淼膝盖上。 迟淼伸手摸摸它的头,又望向南吕,却发现南吕正盯着玄猫。 “这只玄猫太有灵性了,皇后娘娘,您最好离它远些。” 迟淼一愣,狐疑道:“有灵性就要远离?它还真能成精么?” “您不觉得它能自己跑到凤临寺,在雪山上寻到温神医,还能将人暖醒,又认识冰参这一系列行为,很诡异吗?” 迟淼“......” 其实,更诡异的事情他都见过。 他的金手指可是言出法随! 而且凌书当时给温亦情算卦的时候就说了,能救温亦情的东西和他有关。 那这只玄猫是他的猫,就很正常。 可是落在旁人眼中...... “啊...好吧,我知道了。”迟淼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他才不会远离猫猫。 猫猫最可爱! 忽地,外头响起:“皇上驾到——” 迟淼迅速抬起头,脸颊也爬上笑意。 李摇风缓步进来,身后跟着凌书。 迟淼好奇地看了眼凌书,又规矩行礼:“皇上。” 李摇风瞥他一眼:“皇后无需多礼。” 待迟淼及冠后,他便昭告宫中,迟淼日后不需要再遵守任何规矩。 和凌书聊了些话之后,他也觉得——堂堂真凤给他行礼,他还不一定受得起。 “皇上?” 见李摇风神游天外,迟淼纳闷地问道:“怎么了?你有心事?” 李摇风定下神:“无妨。” 他自然而然地牵起迟淼的手,将人拉到身旁一道落座。 之后,他便开了口:“南吕,你这是来请罪?” 南吕重重磕头:“是!臣请皇上降罪!” 凌书在一旁神色复杂地盯着南吕看。 看着看着就开始心猿意马。 南吕这身材...穿着衣衫的时候还真看不出来... 这肌肉生的挺漂亮啊...... 这么完美的身材,若真打上几藤条,不就破坏这美感了? 李摇风:“你何罪之有?” 南吕抬头认真地说:“臣愧对主子的信任,愧对主子的栽培,险些酿成大祸,还请皇上降罪!” 李摇风忽然转头望向迟淼:“朕今日似乎精神不太好,听不太懂,淼淼,他有罪?” 迟淼会意,嘿嘿一乐:“我也听不懂!听不懂就是没有嘛!” 南吕目光一愣,没做反应。 李摇风又故作疑虑地问向凌书:“凌道长,你觉着呢?” 凌书急忙跪到南吕身边,也磕个头:“我觉得...我觉得皇上圣明!” 迟淼:“噗哈哈......” 有种睁眼说瞎话的感觉,但他却很开心。 南吕是个好下属,这谁都知道。 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就不要再揪着不放了。 李摇风要他在这里,不就是想要他和李摇风一唱一和,将这页掀过去吗? 简单! 可南吕却很是执拗,依旧面无表情地说:“皇上看重臣,是臣的荣幸。但臣若此次毫发无伤地走出御书房,皇上威仪何在?” 闻言,李摇风微微蹙眉,却没作声。 凌书扯扯南吕手臂,小声劝解:“你疯了?皇上都说不追究了你还说!你再说下去就真是忤逆天子了!” 南吕也皱起眉:“臣明白!但臣觉着,主子的名誉更重要!” 凌书:“你!你别这么犟行不行啊!急死我了!” 他对南吕的性子也算是有几分了解。 他知道南吕刚正不阿,但这个时候还说这话,不就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吗! 李摇风冷笑一声:“无妨,让他说。” 南吕又将头抵在地面上,一字一句:“请皇上降罪!” 这回连迟淼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好小子! 真猛,真敢当众违反天子圣意啊! 果不其然,李摇风的脸色一瞬间阴沉了下去。 第172章 有些事情需要理由去做,小包子也不傻 第172章 有些事情需要理由去做,小包子也不傻 迟淼甚至都觉得浑身泛冷,恨不得去捂上南吕的嘴。 他偷偷瞄李摇风。 帝王的神色可谓是差到了极点。 他能理解。 当着他和凌书的面,被下属忤逆,多没面子啊...... 连迟淼都埋下头,在心内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南吕,挨罚也不冤。 他不想说话了。 “来人,”李摇风声音低沉,不疾不徐地开口。 青魂走进:“皇上。” “将南吕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一听这话,青魂和凌书的表情都变了。 四十大板本不至于致命,但若是重打,便一定非死即残。 凌书慌张地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急得声音都哽咽了起来。 “皇上恕罪!南大哥他也是...也是为了您着想!请您...” 话音未落,李摇风含着怒意的嗓音猛地抬高:“朕说,打。” 凌书哽住,不敢相信地望向迟淼。 迟淼皱皱眉,第一次没有开口帮南吕求情。 ——这是南吕自己要求的。 既然敢这样违逆帝王,就要做好会被重罚的准备。 见迟淼没作声,凌书有些绝望,但还是硬撑着勇气说:“皇上,南大哥做错事也有我的原因,这四十大板,我愿与他分受!” 迟淼一怔,眼中逐渐弥漫上呆滞。 青魂也诧异地看了凌书一眼。 南吕更是难以置信地扭头。 凌书:“求皇上,让我与南大哥一人受二十大板!”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让屋内众人都齐齐沉默了几秒。 李摇风却向后靠了靠,捏捏迟淼的手指,嘴角勾起一丝深意:“准了。” “谢皇上!” 青魂行了个礼,将两人带了下去。 迟淼这才缓缓侧过脸,盯着身旁的帝王出神。 这件事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他好像感觉到了! 于是,他脱口而出地问道:“皇上...你是不是就想要凌书这么说啊?” 李摇风掀起眼帘,随口应道:“你可看出凌书对南吕的在意了?” 迟淼点头:“看出来了,但是南吕似乎没有...” “这二十大板下去,凌书必定卧床不起,到时南吕便能正大光明地去照顾他。” 李摇风轻笑一声:“有些事情需要理由去做,凌书明白,朕也清楚。” 迟淼“!!!!” 他懂了。 南吕本就对凌书有愧,这一遭下去,愧疚之心会更重。 但也...更割舍不掉了。 若今日南吕当真什么事都没有离开,凌书和他只会渐行渐远。 而他也知道,凌书这几日一直在惦记南吕,更是心神不宁的。 这也是一个机会! 而且鹤竹曾经说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今日,对这句话迟淼又有更深刻的体会了! 他忽地起身,乖巧地寻着帝王的怀抱蹭了进去,又揽住对方脖颈。 “皇上,你好聪明...” 李摇风却别开脸:“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迟淼。” 迟淼:“啊?” “有旁人在的时候,你唤我皇上,我可以允许。” “但若你私底下还唤皇上...” 李摇风略微用了几分力气,掐住他腰上的软肉:“我便...” 迟淼僵着身子,嗫嚅应声:“你便什么...” “我便...” 李摇风低笑着凑近:“我便在御书房与你圆房。” 迟淼滞住。 好半晌才磕磕巴巴地开口:“你你你...我我我......” 他现在不怕和李摇风圆房了。 但是御书房是不是太...太...... 李摇风笑着搂紧他:“逗你的。” ——才不是。 凡事都要循序渐进。 他承认,告诉迟淼及冠当日与他圆房,确实有故意的成分在。 他要迟淼做好与他圆房的心理准备,也给了他足足二十天的时间。 够了。 只要这一步踏出去,他以后的日子不知道会有多幸福。 御书房? 啧。 已经是最正常的地方了。 ——迟淼不知道李摇风心里在想什么恶劣的事情。 他只将下巴搭在帝王肩上,闭上眼睛缓缓呼吸着。 好清新的竹香啊... 为什么李摇风身上的味道这么好闻? 因为是帝王么? 迟淼想不通,干脆不想了。 一阵困意袭来,他渐渐睡了过去。 李摇风也不打扰他,只小心地将一沓奏折拿到手里,认真翻看着。 可没多久,门外便传来了陆缺的声音。 “王爷!皇上在批阅奏折,容老奴先禀告一声!” 李星碎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不用不用!本王来看皇兄还需要通报了?不必!” “王爷!” 李摇风倏地抬眼,正巧和刚走进来的李星碎四目相对。 李星碎刚想开口,却看到迟淼窝在李摇风怀里睡得正香。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几分。 “怎地这般急?”李摇风道。 李星碎眸色微闪,又扬起笑容:“臣弟在宫内好无趣,想着来寻皇兄下棋!” 李摇风:“嗯,待朕批完奏折。” 李星碎缓步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迟淼,皮笑肉不笑地道: “是。” “臣弟、就在这里等着。” 第173章 淼淼:我真不会下围棋呜呜呜 第173章 淼淼:我真不会下围棋呜呜呜 李摇风并没有太过关注李星碎的语气。 只是埋头继续看着奏折,另一只手熟练地抚抚迟淼后背。 可迟淼却忽然醒了。 他是被背上传来的奇怪感觉硬生生憋醒的。 “嗯?” 李摇风微微侧过脸,诧异道:“怎么刚睡熟便醒了?” 迟淼抬起头,没作声,直接向后望。 果不其然,李星碎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可这笑里,却怎么都看不出善意。 迟淼心内的警铃再次疯狂响动。 他不由得有几分怔愣,盯着李星碎出神。 没想到李星碎先开了口:“皇嫂醒了?可是臣弟说话吵到皇嫂了?” 迟淼轻轻摇摇头,又不自觉地拽紧李摇风的衣角:“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失态了...” 李星碎却意外的平静,脸上甚至还带上了揶揄:“皇嫂与皇兄感情这般好,臣弟当真是羡慕呢!有何失态呢?” 迟淼:“哦......” 李摇风也拍拍他的后腰:“不再睡会儿了?” “不睡了...” 迟淼乖乖从帝王身上下来,捏着自己衣袖,也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李摇风笑着看他:“等朕片刻,还有些奏折没看完。” 迟淼:“哦~” 这个气氛实在太奇怪了。 可表面上又很正常,正常到挑不出来一点儿不对劲。 迟淼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 “皇兄,”李星碎浅浅笑着,不经意,瞳中露出一丝深沉的黑,被他轻而易举掩盖了下去。 “臣弟和皇嫂就这样坐在这里等您批阅奏折,也太无趣了!” 李摇风头也没抬:“嗯?你想做什么?” 李星碎忽地转头望向迟淼:“皇嫂是名门之后,想必棋艺十分高超吧?臣弟很想讨教两招。” 迟淼“......” 围棋,象棋,他是真不会。 他只会什么五子棋跳棋之类的,简单的。 可是“迟淼”确实是名门之后,中书令的孙子,肯定应该从小就会这些。 他若是和李星碎下棋,不但面子丢光,马甲都得当场掉! 这可怎么办啊...... 李摇风动作一顿,那双金色的眼眸抬起来,默默望向迟淼。 李星碎不知道迟淼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以为他很会下棋,确实正常。 但看到迟淼的脸色,他就知道迟淼根本不会了。 而他却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好啊。皇后,与文偃王下一盘。” 迟淼满眼都是求饶,可怜巴巴地看李摇风:“皇上...” 李摇风不为所动:“无妨。你的棋艺虽无法与棋坛大家相比,但也算是过得去,不必紧张。” 迟淼深吸一口气,生无可恋地道:“那...那便下吧...” 这是李摇风的意思。 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相信李摇风。 他相信李摇风不会让这件事到最坏的结果。 李摇风高声喊道:“陆缺。” 陆缺急忙进来,神色还有些尴尬:“皇上。” 李摇风淡淡道:“去六部,将朕那套琉璃棋子拿来。记得小心些,琉璃易碎。” 陆缺眼珠微微一转,躬身行礼:“是,老奴这就去。” 他离开,李摇风也含笑着对李星碎说:“那套棋子色泽透光似玉,手感温润顺滑,是为上品。” “若不是你来,朕还不舍得拿出来呢。” 闻言,李星碎忽然笑开:“那臣弟多谢皇兄了!” 李摇风:“先喝杯茶,很快便能取来。” 李星碎:“好!” 迟淼也拿起茶杯,偷偷瞄李摇风一眼。 李摇风并没有看他,而是认真查阅着奏折,时不时拿起毛笔批阅一番。 迟淼心里跟打鼓似的,但就是有一种莫名的自信。 李摇风在身边,他就是什么都不怕。 * 那头,陆缺以最快的速度去了太医署。 他迅速找到在房中整理医案的叶谨安,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叶大人,有事相求!” 叶谨安:“嗯?” “皇上忽然要老奴去寻那副琉璃棋子,可那棋子放在六部已经五年了,从未拿出来过!老奴觉着事情不对!” 叶谨安倏地起身:“陆常侍此话何意?” 两人边往外走,陆缺边说:“六部有许多上好的棋子,可皇上却指名道姓要老奴寻琉璃棋子,还着重说了琉璃棋子易碎。” “老奴觉着皇上话里有话,便来寻您了!” 叶谨安似懂非懂:“御书房内可是发生了什么?” 陆缺:“好像是文偃王要和皇后娘娘下棋。” 叶谨安面色一紧,瞬间明白了过来。 ——迟淼定是根本不会下棋。 而宫中只有他清楚迟淼的真实身份,且官职足够高。 皇上是要他去御书房将这件事搅黄! 想通这点,叶谨安顿住脚步:“陆常侍,你先带着琉璃棋子回去,微臣随后便到!” 陆缺:“好!” 他和叶谨安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离开。 琉璃棋子美则美矣,但确实太过脆弱。 一个小小的磕碰,可能都会四分五裂。 陆缺不放心旁人拿着,索性自己抱在怀里,忐忑又认真地回到了御书房。 “皇上,老奴将琉璃棋子取回来了。” 李摇风嗯了一声:“放到桌案上吧。” 陆缺小心翼翼地将棋盒摆好,又小心翼翼地将棋子都拿出来。 这套琉璃棋子并不是黑白棋之分。 因为琉璃材质的缘故,黑子是翡翠色的,透光碧绿,落子如漆。 “这棋子当真漂亮,”李星碎先惊喜地开了口,“多谢皇兄!” 李摇风:“无妨,下吧。” “好~” 李星碎笑盈盈地拿起“黑子”,捻在指尖,一脸纯良地道:“那皇嫂,臣弟就不客气啦?” 迟淼紧张到掌心都在冒汗,但又不得不也扯出笑容,捻起白子:“好。” 没见过猪肉但他见过猪跑。 围棋和五子棋也是有很相似的地方的,他至少能先混过开始! 这样想着,迟淼的心绪才算是稍微安定了些。 谁知他刚将白子落到“黑子”一旁,门外忽然再次传来了陆缺的声音:“皇上!太医令叶大人求见!” 第174章 满脑子都是老婆的某暴君 第174章 满脑子都是老婆的某暴君 李摇风放下手中奏折:“传他进来。” 叶谨安快步走了进来,在众人面前下跪:“微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王爷。” 李摇风目光沉沉:“叶大人可是有事?” 叶谨安不卑不亢道:“皇上,到了每日为皇后请脉的时辰了,微臣去了凤临宫,才得知皇后在御书房。” 迟淼愣愣地看着他。 每日请脉?有这回事? 李摇风却一摆手:“嗯,先去为皇后请脉吧。” 随后,他看了迟淼一眼。 这一眼里,分明包含着一股莫名的深意。 迟淼“!!” 他明白了! 救兵到了! 他急忙正襟危坐,眼珠子直勾勾地望着叶谨安。 李星碎也放下棋子,看着两人。 “皇后脉象尚稳,但为何不用早膳?” 迟淼这回反应得十分快:“不饿啊!想着午膳再吃来着!” “您气血稍亏,不能不饿便不吃,必须立刻吃些东西。” 迟淼:“哦!好!” 叶谨安收回手,垂眼道:“微臣告退。” 他一走,李摇风便开了口:“早膳不用,你的贴身宫女也该罚。” 迟淼急忙正儿八经地跑到李摇风面前行礼:“皇上,是臣的错,臣立刻回凤临宫用膳,请皇上饶过霜凝吧!” 李摇风一皱眉:“下不为例。” “是!” 迟淼偷偷朝他眨了下眼,又转身:“王爷莫怪,我先去吃点儿东西再回来和你下棋啊!” 李星碎还没太回过味来,下意识应声:“是......” 迟淼立刻转身就跑,一点儿也不含糊。 李摇风这才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真担心迟淼这小傻子反应不过来。 还好,他明白。 房中安静了一会儿,李星碎才诧异开口:“皇兄,皇嫂还需要每日请脉吗?” 李摇风语气平淡:“嗯,他身子不好。” 这轻飘飘的几个字,却将李星碎要说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他眼神阴鸷,似有不悦地蹙眉:“可这棋都开始了......” 李摇风慢慢起身,向他走了过去:“正巧,奏折批阅完了,朕与文偃王下便是。” “是...” 李星碎看着他,眼中翻腾着各种异样的情绪。 怪异,相当怪异。 但比起能和李摇风下棋,其余的都不重要。 何况他还有话要问。 棋局再次开始,李星碎被李摇风杀了个片甲不留,却依旧笑着:“皇兄好厉害!臣弟下棋从来都赢不了皇兄呢!” “你擅长的一直都不是下棋,”李摇风也笑了,“何况你年纪还小,有的是时间可以学习。” “那皇兄教教臣弟,”李星碎目光一动,面上显出一抹真诚的笑容,“臣弟最崇拜皇兄了。” 李摇风并没有在意,只淡声说:“嗯,朕有空的时候便可。” 李星碎也不在意他话里的敷衍,反而将头凑上前,紧紧盯着李摇风的脸,轻声说: “皇兄,臣弟有个问题想问你。” 李摇风:“问便是。” “臣弟...可是皇兄最重要的亲人?” 闻言,李摇风顿住动作,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帝王周身气场骤然变得摄人,令人心惊胆寒。 李星碎却仿佛没有被影响到一般,还在笑着:“皇兄,是吗?” 李摇风微微向后挪了挪身子,眼帘低垂。 许久,他才开口:“是。” 若论亲人的话,确实是。 他只剩李星碎这一个弟弟了。 其余亲人死的死,逃的逃。 而迟淼,是爱人。 “真的?”李星碎眼睛亮亮的,急声又问,“真的?皇兄没有骗臣弟吗?” “你确实是朕最重要的亲人,”李摇风顿了一顿,“但是朕还有爱......” “这便够了。” 李星碎长长地吸了口气,打断了他:“听到皇兄这句话便够了。” 他敛住眸色,也敛住眼底深处的杀意,呢喃着说:“只要皇兄将臣弟当亲人,当唯一的亲人,臣弟便知足了。” 李摇风久久沉默,薄唇紧抿。 “臣弟入宫久了,该回府了~” 李星碎又笑着起身向他行礼:“改日再来寻皇兄下棋!” 李摇风静静地望着他:“嗯。” 人走了许久,李摇风都在原地静坐着。 他修长的手指捻起“黑子”,握进掌心圈住,而后逐渐用力,收紧。 本是深沉的如同幽潭的眼底,终究如同起了微风般,震荡出层层波痕。 * 迟淼乖巧地窝在凤临宫内吃东西,时不时瞄一眼对面满脸严肃的某太医令。 察觉到迟淼的目光,叶谨安叹口气:“还好皇上的吩咐及时,否则您这次怕是逃不过去。” 迟淼先是猛点头,复又有几分愁闷地说:“主要他这出来得太突然了,我本来在睡觉的,压根没想到!” “若论养尊处优,或许文偃王还不如您,”叶谨安道,“您是中书令唯一的孙子,他即便是皇子,也只是七个皇子其中的一个罢了。” 迟淼:“我明白。叶太医,你等下教我下棋吧?” “我想过了,躲过一次以后可能还有第二次,我不能总靠皇上救我!” “那您为何不要皇上教您?”叶谨安不解,“皇上的棋艺应当很好。” 迟淼瘪瘪嘴:“他教我的话,肯定觉得我很笨,他就会嘲讽我了。” 李摇风平日里是蛮温柔的,可是恶劣起来也真是很恶劣。 他是没有什么自信能不被嘲讽。 而且李摇风还特别喜欢逗他! 他才不想自讨苦吃呢...... “太医署事务繁多,下官的时间也...不太够用...” 叶谨安微微垂头,声音逐渐变小:“而且辰沙已经不满很久了,下官还是想...想回府多陪陪他。” “哇?” 迟淼忍不住惊呼一声:“叶太医!我记得你当年很讨厌他啊!现在感情这么好了啊!” 叶谨安哽了哽,忽地反问一句: “您当初不也很抗拒皇上么?” 迟淼“......” 他放下筷子,微红着脸,嗫嚅着说:“人都是会变的嘛...我现在觉得皇上是个很温柔也很好的人...” 叶谨安刚想说话,余光忽然瞟到一袭明黄色衣摆。 帝王含着笑意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哦?” 他踱步走近,边走边说: “是吗?皇后当真觉着...朕是个好人?” 迟淼脸一僵,像是被抓包了一般埋下头不作声,连礼都不行了。 这种感觉比说人坏话被抓到还让人不好意思! 叶谨安行个礼便退了下去。 李摇风也走到他面前,大手落在他头顶揉揉:“怎么?当着面便不好意思夸我了?” 第175章 无论是谁,都不能忤逆天子 第175章 无论是谁,都不能忤逆天子 李摇风慢慢坐到他身侧。 手顺其自然地从他头上滑下来,在他脸颊轻捏一把。 “怎么?不说了?” 迟淼既尴尬又羞窘,挣扎了好半晌才蔫蔫儿地开口:“我说的是实话......夫君,你反应好快。” 李摇风弯唇:“那你不会下棋,怎地不早些告知我?” 迟淼:“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你啊,这些事情应当早早与我说。围棋罢了,我可以教你。” 迟淼急忙摆手:“不用不用!叶太医教我便好!” 李摇风眼睛一眯:“叶谨安可没空教你,只有我有。” 迟淼:“可是你也比叶太医空闲不了多......” “我说只有我才有...”李摇风一字一句,“就是只有我才有。” 迟淼一愣,不免有些呆滞。 这话说的怪霸道的,而且怎么感觉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他本想开口问,却被帝王猛然拉近,一个炙热的吻落了下来。 霎时间,迟淼思绪变得空白一片,完全想不起自己还要说什么。 许久,直至迟淼在几乎窒息的边缘,李摇风才不舍地撤离。 “淼淼...” 他的大拇指落在迟淼下巴那颗红痣上,指腹微压,轻声说:“你和李星碎可能确实八字不合,日后离他远些。” 迟淼的喘息还有些急促,意识也没彻底清醒,只听话地点头。 “哦...好......” 他本来也不想见到李星碎。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是很不对劲的! 但要他硬说,他还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对了,”李摇风忽地道,“迟蕊和贺津在回来的路上了,晚些会来宫里见你。” 迟淼:“哦!” “迟蕊毕竟是你亲姐姐,别让她看出你来自别的世界,知道吗?” 迟淼:“哦!” 少年眼睛干净透亮,眼睫垂下来的时候,平白带着几分温顺。 而且明明刚刚被他亲过,这会儿还不自觉地冲他乖巧笑。 李摇风忍不住笑着捏他下巴,将他还泛红的嘴唇捏的微微嘟起。 这小傻子怎么这么可爱。 让他总想伸手捏两下,欺负两下。 迟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忽然口齿不清地说:“夫君,凌道长说我们八字特别合,但他连我们八字都没看一眼,我觉得他把我当傻子。” 李摇风一哽。 这凌书有本事他知道。 但敷衍都不好好敷衍一下迟淼,这么明目张胆,难怪迟淼要不满。 他只能温声哄着:“你的八字我早早便昭告天下了,他确实知道。我的也不是秘密。他没有当你是傻子。” “真的?”迟淼噘嘴,“好吧~” 李摇风:“嗯?我说你便信?” 迟淼:“对啊!你说我就信!” 李摇风双眸渐沉,目光中微微露出一丝暖意:“很相信我?” 迟淼继续点头,诚实极了:“相信你!就是相信你!” 李摇风眼角含笑,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从被迟淼厌恶惧怕,走到如今得到迟淼信任。 这一步又一步,走得太久,也太难了。 迟淼和寻常人不一样。 ——他曾经心里有阴影,无法磨灭的阴影。 想让迟淼敞开心扉接受他,信任他,不是简单的事情。 但还好,现在他做到了。 “夫君...”迟淼忽然低下头,脸色有一点莫名其妙的拘束。 “你生辰,想要什么礼物么?” 李摇风沉默一瞬,忽然凑近,在他耳边低声说:“我不想要...但它想要。” 迟淼脸颊蓦地红了起来,心跳得飞快:“你你你......” “淼淼...” 李摇风咬着他的耳朵,冷沉的音调却带着勾引的意味。 “马上我们就要圆房了,提前让它们接触接触不好么?” 迟淼头昏脑涨,简直要被李摇风这两句话说得无地自容。 太!太放浪了吧! 可可是,他确实不知道准备什么礼物给李摇风。 这可是他来这里之后李摇风过的第一个生日啊...... 李摇风拉住他的手:“淼淼?” 迟淼抬眼看他。 帝王容貌俊美至极,让人移不开眼。 他明知道李摇风现在想要什么,可还是被蛊惑似的不想拒绝。 迟淼忽地探着头,主动吻上他。 李摇风眸色一顿,用力地回吻回去。 * 文偃王府。 晚膳时间,李星碎和陶静云双双坐在桌前,埋头吃饭。 本是两人都未曾说话的安静氛围,忽地被陶静云打断。 “王爷,见您心绪不佳,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 李星碎淡淡道:“无事,只是下棋又输给皇兄了。” “啊...”陶静云松口气,含笑着说,“皇上棋艺精湛,但您棋艺也不差,或许再过段时间便能赢过皇上了。” 本以为这句话能顺杆子往上爬,讨好李星碎,却未曾想李星碎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抬头,冷冷启唇:“皇兄最厉害,我赢不过他,也没人能赢过他。” 陶静云心内一惊,吓得起身在餐桌旁跪了下来:“王爷恕罪!妾身并无置喙皇上之意!” 李星碎不但没有让她起来,反而还补了一句。 “皇兄是天子,是这天下最强大的人,无论是谁,都不能忤逆他,你可明白?” 陶静云慌张地伏低身子:“妾身明白!” 李星碎这才缓和语气:“吃饭吧。” 陶静云心惊胆战地坐了回去,心内的惊诧不但没有消,反而越滚越大。 她不明白。 她不明白为什么王爷对皇上有一股莫名的敬仰。 她知道当今皇上是人中之龙,无论武力还是心思都是顶端。 她也知道很多人都仰慕皇上,但也不至于到王爷这个地步吧? “迟淼...” 李星碎忽然开口,而后顿了一顿,“皇兄娶他,无妨。他与皇兄之间有没有真心我也不在意。” 陶静云一脸后怕:“王爷...您想说什么...” 李星碎放下手中的瓷碗,啪嗒一声摔在桌案上,阴沉沉地笑了一声。 “我不反对皇兄喜欢他,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坐在皇兄腿上休憩。” 陶静云:“妾身...不明白...” 李星碎没再作声。 他不在意皇兄娶了谁,喜欢谁。 他在意的,是无论是谁,都不能让他皇兄低头。 无论...是谁。 第176章 小竹子要苦尽甘来咯~ 第176章 小竹子要苦尽甘来咯~ 凤临宫内,举办了一个小型家宴。 鹤向卓带着鹤竹和鹤苓,迟曜带着迟蕊和贺津,齐刷刷跪在迟淼面前,向他行礼。 “老臣/臣拜见皇后娘娘。” 迟淼“......” 地上为什么没有一条能容纳他钻进去的缝! 这些位高权重的人给他行礼,他真怕折寿啊! “快起来!快起来!” 迟淼伸手在身侧胡乱抓,终于抓到李摇风的手,心内这才安定了些。 他太需要有个人在旁边了,这样不至于那么尴尬。 “是!” 待众人落座,迟淼也将目光放到了迟蕊身上。 这其实,算是他第一次见到迟蕊。 和他想象中一模一样,是个大家闺秀。 见迟淼望过来,迟蕊一歪头,对他轻笑一声:“皇后娘娘望着臣妇,可是有话要问?” 迟淼登时窘迫了起来:“没话问...我就看看......” “噗嗤...”迟蕊掩口笑。 贺津则开了口:“皇后娘娘,抱歉,当初去成安王身边做细作,确实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没有告知您,望您莫怪。” 迟淼:“啊,没关系啊,我现在都知道了~” 李摇风一直没作声,只侧着脸看着迟淼,嘴角勾着笑。 这小傻子现在比以前强多了。 他还记得朱樱来那次,迟淼还怂怂地要当个哑巴皇后。 ——虽然没当成。 但现在却自然了许多。 果然,孩子需要成长。 李摇风稍稍垂眼,又低声开口:“这次家宴,鹤老尚书有件事要宣布。” 他望向鹤向卓:“鹤卿,你说吧。” 迟淼一下子好奇了起来,和也同样好奇的鹤竹对上视线。 鹤向卓缓缓起身,行礼道:“老臣遵旨。” 他清清嗓:“阿竹这半年来,对六局事务十分上心,也在宫中历练的不错,所以借着今日家宴,我想告诉诸位,” “阿竹长大了,日后他想做什么,想追求何人,我都不会反对。” 这话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 鹤竹当场愣在了那里。 连迟淼都没反应过来。 天...... 鹤老尚书同意了!松口了! 鹤竹可以和温亦情在一起了! 当这件事摆到面前的时候,迟淼更多的是觉得不可思议。 鹤竹努力了这么久,终于看到回回报,他也为鹤竹开心。 鹤竹噌地一下站起来,语含激动:“真的?祖父您说真的?” 鹤向卓笑了笑:“祖父还能骗你不成?” 迟曜也笑着开口:“你这段时间在宫里有多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无论你有没有成就,只要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鹤竹热泪盈眶,抱着鹤向卓又哭又笑。 迟淼本能地向李摇风挪了挪身子,由衷地道:“真好,真为鹤竹开心,他终于能去找温亦情了。” 李摇风却意有所指地道:“是啊...连他都能将话与心上人说清楚了。” 迟淼疑惑扭头:“什么意思?我怎么总是觉得你话里有话?” 李摇风但笑不语。 迟淼自己嘟嘟囔囔了一句:“阿竹性子直接,喜欢谁就直接表白了呢......” 李摇风一愣:“表白?什么是表白?” 迟淼“????” 李摇风竟然不懂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不过也是,他也从没说过。 于是,迟淼乖乖解释道:“就是示爱。把自己的爱意告诉对方,寻求建立恋爱关系~” “恋爱关系?”李摇风又问,“对你来说,什么样才算是恋爱?” 迟淼又答:“我不知道,我又没恋爱过!” “这样啊......” 李摇风微微垂头,眸中掠过丝丝疑惑。 原来迟淼不但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想要对方表白。 那他是不是该表个白? 可是他觉得两人现在的关系不需要一定说出口吧...... 迟淼难道没发现他们做的事情,与寻常正在恋爱的男女没有任何区别吗? 等下。 迟淼的脑子,确实不太够用。 他又没有恋爱过,察觉不出来也是正常。 他不能对迟淼的要求太苛刻。 那容他想想,何时表白合适...... * 翌日,鹤竹兴冲冲地收拾好行囊,与迟淼在宫门口告别。 “淼淼!我要去找温大哥!皇上千秋节前,一定将他带回来!” 迟淼:“好!” 后日便是大年初一,也是李摇风的生辰了。 其实过年的气氛并不浓郁,迟淼也没有太当回事。 但鹤竹若能和温亦情苦尽甘来,那便是双喜临门了! “淼淼!我走了!” 迟淼站在原地朝他挥手:“路上小心!” 鹤竹冲他笑笑,转身钻进马车。 迟淼也长长地吸了口气,面带欣慰。 太好了。 亲眼见证有情人终成眷属这种感觉真的,很让人兴奋啊...... 他都想亲自上手按头了。 嘿嘿~ 迟淼转身,坐上凤辇,慢悠悠地往宫内走。 李摇风应当快下朝了,他要去御书房待着~ 谁知凤辇刚行驶起来,宫门口再次停下了一辆马车。 十分豪华。 车夫拽紧缰绳:“吁——” 他回头向马车内喊:“王爷,到了。” 马车内迟迟没有动静。 车夫不免狐疑:“王爷?” 李星碎的声音这才响了起来:“那鹤家少爷去何处了?” 洪先思索一番,摇了摇头:“属下不知,但鹤家少爷和皇后关系很好,是好朋友。皇后都亲自来送了,估计要出远门。” “去查。”李星碎道。 洪先:“是!” 李星碎这才掀开马车帘子,慢慢走下马车,抬脚往宫内走。 一路上,他见到了许多宫人。 也看得出如今宫内上下都很有秩序,很和平。 无论前朝还是后宫,都一片祥和。 ——这是当之无愧的盛世景象。 他不由得低下头,沉沉地笑出声来。 当然了。 他哥哥,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是举世无双的强者。 有李摇风在,天下怎么会不太平呢? 可惜,总有人不顾天子威仪,试图以下犯上。 李星碎咬了咬牙,在心中默念着。 迟淼...迟淼... 就算是当今皇后,就算是真凤,也不能对李摇风不敬。 啧。 没规没矩的东西! 第177章 淼淼:呵呵,吃大醋,但不承认 第177章 淼淼:呵呵,吃大醋,但不承认 今日李摇风下朝下得早。 迟淼到御书房的时候,他正巧处理完政务。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坐到桌案前,双双拿起了棋子。 迟淼:“夫君,你首先得告诉我,围棋这个最开始应该是什么样的?” 李摇风宠溺一笑:“白子先行,放入交叉点...” “白子?”迟淼好奇问,“那上次应该是我先下对吧?” 李摇风:“嗯,但在凤临国,白子黑子哪方先行都不重要,看下棋的两人如何商议的便是,并没有正式规定必须是黑子或者白子。” “哦!” 迟淼认认真真地将指尖白子落于棋盘正中央的交叉点上:“然后呢?” 李摇风笑了笑,将黑子落在了右上角。 迟淼又迷茫了。 他见人下过围棋的,围棋顾名思义,不就是围住对方的棋子吗? 下到右上角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 “此为敬手,”李摇风解释道,“若下次你拿到黑子先行的话,第一子要落在你的方向的右上角。” “以示对对方的尊重。” 迟淼:“明白了!” 他是真的想学围棋。 有李摇风这么厉害的老师,他求之不得! 李摇风抬头看他一眼,轻轻笑了。 围棋其实最开始的礼仪,就是要正襟危坐。 迟淼这七扭八歪的坐姿首先就不对。 但与他下棋,不必有那么多规矩。 况且学成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行的,慢慢来。 “皇上,”陆缺忽然进来,“文偃王求见。” 李摇风淡淡应声:“传。” “是。” 迟淼愣了一愣,急忙端正坐好。 这李星碎天天来啊? 这么喜欢来找李摇风?有那么多话要说吗? 迟淼瘪着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脸上已经露出了醋意。 他望向门口的方向,就那么直勾勾盯着进来的人。 李星碎慢步走近,依然十分有规矩地行礼:“臣弟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李摇风微微侧脸:“免礼。” 李星碎抬起头,直接和迟淼的视线对上了。 两人默默看了对方几秒,又齐齐移开目光。 李星碎首先开口:“皇兄在和皇嫂下棋啊......” 迟淼一扬下巴:“对啊!看不到吗!” 李星碎皱皱眉:“皇兄棋艺当为天下第一,皇嫂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迟淼哽了一哽,本想赞同李星碎的话。 李摇风确实下棋很厉害,他是知道的。 但见李星碎这一副看不起他的样子,他又莫名有些不服气。 “是不是苦不也要吃了才知道吗!” 李星碎勾起唇,神情明显有几分嘲讽:“皇嫂说得也是,但臣弟与皇兄有要事相商,还请皇嫂退避。” 迟淼瞪大眼睛。 这么直接赶他走! 凭什么赶他走。 李摇风都说了不必如此重视规矩,何况是他先来的! 这时,李摇风忽然开口:“嗯,淼淼,你先回去。” 迟淼眼珠子瞪得更大了。 如果是以前,李摇风说让他先走,他走就是。 可李星碎让他走,他就是不想听!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李星碎,就是不想如他的意。 可还没等他说话,李星碎冷冷地补了一句。 “怎么,皇嫂是连皇兄的话都不听了?” 迟淼一惊,不由得严肃了起来。 李星碎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好奇怪。 就好像一个随时随地都能爆炸的炸弹。 ——可却根本不知道引线在哪儿。 连拆弹都拆不了。 他察觉到李星碎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无邪,可却完全察觉不到李星碎究竟危险在什么地方! 这种感觉真不舒服...... 但迟淼还是按捺住想法,起身行礼:“自然不会。皇上,臣先告退。” 李摇风:“嗯。” 李星碎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几分。 “陆缺,”李摇风又将在门口守着的陆缺唤了进来,“朕觉着御书房这几日做的点心很不错,吩咐御膳房做两盘端上来,给文偃王尝尝。” 陆缺又是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是。” 他走到门外,伸手喊来自己的三个小徒弟,挨个吩咐着。 “你们两个去御膳房,让御膳房同样的点心做两份,一个将一份点心端回来,一个将另一份送到凤临宫。” “奴才明白!” “你,去太医署找叶太医,告诉他到了每日请脉的时辰了,要他亲自去凤临宫。” “是!” 吩咐完这些,陆缺才彻底放松下来。 李摇风...从来没有在御书房唤过他呈点心。 ——只有在皇后在的时候,御书房内才会出现点心。 而刚刚他注意到皇后离开的时候脸色不虞,明显是心情不好。 再结合前几日琉璃棋子的事情,他很快明白—— 皇上现在确实离不得御书房,但是不想让皇后心绪不佳,所以才话里有话地要他送点心给皇后。 帝王......实在太身不由己了。 明明很在意皇后,明明怕皇后不开心,但却不能直言。 陆缺深深叹口气。 ——屋内,李星碎坐到李摇风对面,心不在焉地说:“皇兄,津洲近年来收成不太好,百姓们最基础的保障虽然不受影响,但整体却下滑许多。” 李摇风:“今日早朝,门下省侍中陈子晋上奏说,成安王曾经的封地云州八城,在他死后变得一团糟。” “成安王在封地似乎很受百姓爱戴,”李星碎道,“皇兄,目前为止,对您微词最大的,便是云州八城的百姓。” 李摇风点了点头。 李云竭确实在封地很安稳,受百姓拥护也很正常。 他将李云竭杀了后,虽表面上是光明正大顺理成章,但免不得有人会心生怨怼。 认为他是个残暴不仁的皇帝,对亲兄弟也毫不留情的人大有人在。 但这些人杀不净,也杀不得。 他再心狠,也不至于对平凡老百姓下手。 “臣弟知道皇兄难做,”李星碎从容说道,“臣弟也无事,不如臣弟帮皇兄将此事处理干净如何?” 李摇风眉头微挑,紧缩的眸子透露出一丝危险韵味。 云州八城现在是没有主儿的封地。 李星碎此话,莫不是动了云州八城的心思? 他顿了顿,道:“云州距离津洲尙远,且你的王妃刚刚有喜,你还是该时刻陪伴在侧。” 李星碎眼神一暗:“皇兄,若此事现在不处理,拖着拖着,对您并无益处。” 李摇风眯起金眸:“无妨。总归是些平头百姓,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可是...” “下棋吧,”李摇风打断了他的话,“马上便到年节了,莫在这个时候生事。” “是。”李星碎没再作声。 确实。 马上就是李摇风的千秋节了。 他即便想做什么,也不能在这几日。 那便待千秋节过后再处理。 到时,若谁敢侮辱李摇风,便直接全部杀了。 第178章 小叶子——淼淼的情感启蒙老师 第178章 小叶子——淼淼的情感启蒙老师 凤临宫。 迟淼倒没有特别不开心。 他只是一直在琢磨,李星碎的不对劲究竟怎么表达出来。 他并不擅长表达,有些话到嘴边了都不知道怎么说。 小时候,奶奶说他笨,也不只是脑子笨,嘴更笨。 “公子~”霜凝小跑进来说,“叶大人来了~” 迟淼:“快!请他进来!” 来得好啊! 这宫里,他觉得叶谨安是最能明白他的想法的人了! “下官参见皇后娘娘,”叶谨安恭敬行礼。 “不必不必!” 迟淼期待不已,急忙摆手示意他坐到自己对面。 叶谨安也没推却。 “叶太医,我有件事不明白,你能帮我解答一下么?” 叶谨安:“您说便是,下官会尽力。” “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和旁人在御书房说话,把我赶回来,我就很不开心。” 迟淼道:“而且我对那人也有种莫名的敌意,我总觉得他不是好人,可他什么都没做过,这是为什么呢?” 叶谨安沉默片刻,意味深长地道:“您这是吃味了。” “吃味?” 迟淼茫然地想。 吃味...他吃醋了!? “当初您说不知该如何将喜欢和占有欲分开,辰沙的回话也模棱两可,您没有彻底明白吧?” 迟淼缓缓点头。 “皇上...”叶谨安顿顿,“皇上是天子,想对他投怀送抱的人大有人在,皇后娘娘,您从来不会觉得有危机感么?” 迟淼:“没觉得啊......” 叶谨安这么一问,他忽然反应过来。 这段时间,他在李摇风身上感受到了很深的安全感。 似乎这辈子都能这么舒服地相处下去。 可现在,他却被叶谨安一句话说的恍然了起来。 是啊... 李摇风那么强大,长得帅又是皇帝,多少人想自荐枕席啊! “皇上后宫嫔妃稀少,对您好,不代表便无人敢接近他,”叶谨安又道,“您应当明白,有些人为了能与皇上亲近,可以连命都不要。” 迟淼“......” 他迷茫道:“可是...可是那人对皇上不像是喜欢啊...” 如果是喜欢倒还能轻易看出来。 可李星碎的样子明显更危险! “这并不重要,”叶谨安笑道,“重要的是您需要有危机感,即便此人并不是爱慕皇上,也难保日后不会有爱慕皇上的人出现。” “与其到时自乱阵脚,不如现在便未雨绸缪。” 迟淼如梦初醒。 这时,霜凝端着两盘糕点过来,笑吟吟地望着迟淼。 “公子,皇上吩咐御膳房给您做的点心,看皇上多在意您~” 迟淼没回话,只怔怔地望着面前两盘精致的点心。 看吧,安全感总能时时刻刻出现。 李摇风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让他根本没有意识到 ——当今皇帝是多有魅力的人,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夫君。 如果不是叶谨安,他真的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 “对了,”叶谨安突地道,“您是不是不知道,后宫还有一位您没见过的嫔妃?” 迟淼“????” “啊?还有一个?” “曾经和现在的侍中陈子晋争侍中之位的那位吴侍郎,有个叫吴岚的妹妹在后宫,被封为岚妃。” 迟淼:“有这号人?那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叶谨安:“据说她身子很差,连门都出不得,一直在卧床静养,存在感很低。” “下官升为太医令之后,才听说到此号人。” 迟淼一下子扁起嘴。 好像以前,李摇风曾经和他说过宫中嫔妃,还说他从来没碰过。 但他当时没在意,也没让李摇风说完话。 搞得都这么久了,他才知道宫里还有个岚妃! “啊...”迟淼哼了一声,“那我应该......” “她身子好了。” 叶谨安严肃道:“皇后娘娘,据说她性子温婉,对下人很好,宫内上下无不夸赞。” 迟淼一愣神,脸色也渐渐认真起来:“你的意思是...” “不出意外,您马上便会见到她了,” 叶谨安缓缓道:“您虽为真凤,但在宫内并无,实绩。” “若让她先一步将自己的名声在宫内打响,您的地位定会受到威胁。” 迟淼猛地回过神来,顿时心内涌起了一层担忧。 他知道叶谨安的意思。 对外,他是凤临国的真凤是不假。 但这么久以来,他都没有真真切切做过什么实事。 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会被说德不配位吧? 那不行,那不行! 他正想着,霜凝又再次跑进来:“公子,苓贵妃求见。” 迟淼直起身子:“快让她进来!” 叶谨安刚说到这个岚妃,鹤苓就来了。 无巧不成书。 果不其然,鹤苓行过礼后,第一句话便是:“淼淼,大麻烦来了。” 迟淼和叶谨安双双沉下脸。 “鹤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鹤苓皱眉道:“吴岚卧病在床两年未曾见到皇上,这次痊愈,请求皇上晚膳去她的岚依宫。皇上前段时间没有抬举她哥哥,这次不好拒绝,便答允了。” 迟淼:“答应了?” 哼。 “她的心思昭然若揭,若皇上今夜留宿在岚依宫......” 鹤苓叹口气:“淼淼,明日合宫上下便都会轻视你。” 迟淼还没太明白过来,傻兮兮地问:“轻视我干什么?” 叶谨安接过话:“皇上对您好是宫中人都知道的,若在这时候,吴岚留住皇上...定会有数不尽的人开始背后说道您失了圣心。” 听到这儿,迟淼终于忍不住了。 他噌地起身,满脸气愤地一甩袖子:“不行!我不答应!” 迟淼气冲冲地扭头就走,浑身都是醋味儿。 两人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终于收回目光,各自低头叹口气。 希望迟淼能意识到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让迟淼察觉到自己对皇上的感情,可真不容易啊...... 第179章 淼淼吃大醋,要去宣誓主权捏 第179章 淼淼吃大醋,要去宣誓主权捏 有时,单凭三言两语,无法让一个人意识到内心真正的想法。 叶谨安如是想着。 迟淼的想法和常人不同。 他完全意识不到他现在是和皇上成婚的夫夫,很多方面,他有他该做的事。 他们这些人也不是没有明示过迟淼,但迟淼都听不懂,也无法体会话中更深刻的含义。 ——那么内部不行,就只能从外部发力了。 希望迟淼这次能明白,他心里是有多在意皇上,多喜欢皇上。 “淼淼这孩子...哎...” 鹤苓没有离开,而是摇摇头说:“这么久以来,皇上对他有多好,我们都看在眼里。” “作为天子,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叶谨安接过话:“皇后性子单纯,看不出来倒也很正常。” 鹤苓:“可是有时我会觉得皇上可怜。用心良苦,淼淼却没心没肺,还没良心。” 闻言,叶谨安没忍住勾唇笑起来。 这种话,也就只有鹤苓敢说了。 只是见到鹤苓,叶谨安忽然想起—— 他上一次见到鹤苓的时候,鹤苓是为了保护迟淼写的几张纸才差点儿被勒死的。 之前他不懂,但现在知道迟淼的身份,这些事情也全部对上了。 原来宫里不只有他知道迟淼的真实身份。 难怪鹤苓和迟淼之间有一种很自然又和谐的氛围。 “下官先告退了,贵妃娘娘。”叶谨安笑着起身行礼。 鹤苓:“好。” * 迟淼带着霜凝,左拐右拐,拐去了御膳房。 明明还不到用午膳的时辰,迟淼却开始查问晚膳。 他面前站着一位御厨,正老老实实地向他汇报着。 “晚膳未曾准备,岚依宫那边也没有说想吃什么,所以御厨们大概会做些日常吃食。” 迟淼绷着一张脸,鼻子通红:“岚妃说做几个人的吃食了吗!” 御厨挠挠头:“岚妃娘娘说晚些皇上会过去,所以是两个...人...” 说着说着,御厨就发现面前的皇后脸色越来越黑,骇得他声音也越来越没有底气。 迟淼:“做三个人的,我也去!” 御厨:“是!微臣明白!” 迟淼盯着他看几眼,又问:“皇上有说午膳在哪里吃吗?” “回皇后,皇上说午膳在金阳殿,文偃王也会在。” 听到这话,迟淼更加不开心了。 每顿饭他都和李摇风在一起吃的,李星碎来了,就不管他了吗! 就算知道李星碎是李摇风唯一的亲弟弟,迟淼也控制不住情绪。 他心头有股无名的火渐渐燃烧了起来。 在胸腔内东撞西撞,十分不是滋味。 “我知道了!” 迟淼噘着嘴,再一次从御膳房离开,直奔着金阳殿去了。 御书房里那两人还不知道在说什么,他不去。 他就在金阳殿等着! 霜凝一路跟着他,满脸都是疑惑。 自家这主子是怎么了....... 迟淼直接跑到金阳殿正殿,找个椅子坐下来,然后就那么硬坐着等。 霜凝停在门口,沉默很久,还是选择先离开去汇报消息。 她飞快找到尚寝局,找到落凝:“姐!” 落凝嘘了一声,将她拉到一旁,小声说:“在宫里别这么叫,被其他宫人听到要说你不守规矩。” “你是皇后最信任的婢女,言行举止能代表皇后的!” 霜凝心有余悸地点点头,急忙说:“落尚寝,皇后似乎和皇上有矛盾了,奴婢见他心情很不好。” “他先去御膳房指挥了一遍,又去空无一人的金阳殿坐着,说是等皇上去。” 落凝微微蹙眉:“奇怪,皇后从未这样过。” “对吧!所以我觉得不对,立刻来寻你!你想办法旁敲侧击一下,咱不能看着帝后生嫌隙对不!” “主子的事儿轮不到下人来操心,”落凝却说,“小心参你个忤逆犯上。” 霜凝噎住,讪讪地住了口。 “抓紧回去。” “哦...” 被落凝教训一通,霜凝也蔫蔫儿地离开了尚寝局。 她离开后,落凝却转头找到青魂,将事情告诉他。 青魂:“好,我去向皇上说一声。” “好。” ——那头,没过多久,龙辇便在宫门口停了下来。 霜凝急急忙忙跑进屋:“公子!皇上和文偃王回来了!” 迟淼:“你去给我和皇上上两杯茶。” 霜凝:“两杯?” “就两杯!” 他就是要李星碎知道,他才是皇后,他才是该陪在李摇风身边的人! 吩咐完,迟淼也起身走到宫门口迎接。 ——李摇风刚一转过来,就看到迟淼站在门口,站的笔直笔直的。 见到他,还冷着脸瞪他一眼。 李摇风神色略微有些复杂。 果然在这里。 怎地突然过来了... “参见皇上!” 迟淼从来没行过这么严肃认真的礼。 李云竭在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重视规矩。 李星碎:“臣弟见过皇嫂。” “起来便是,”李摇风道,“皇后怎会在这儿?” 迟淼瞟了李星碎一眼,清清嗓,“文偃王无需多礼。因为平日里用膳我都和皇上一起用,所以今日来金阳殿候着皇上!” 李星碎一皱眉。 李摇风只得无奈道:“啊...这样啊,那一道用膳吧。” 迟淼鼓着脸又看李星碎一眼,才跟着李摇风往里走。 李星碎诧异地顿了顿脚步,眸中划过丝丝冷意。 莫名其妙。 三人进屋没多久,御膳房的吃食便送来了。 圆桌上摆着十数道精致菜肴,看上去色香味俱全。 但迟淼这次的心思完全不在好吃的上。 他一直绷着心里的弦,不停在脑中琢磨该怎么暗戳戳秀一下。 正想着,李摇风扭头看他,和往常一样,自然而然地将一块儿烧鸭夹到他碗里。 “想什么呢?” 迟淼一下子开心起来,得意地眯眼笑:“没想什么!皇上你也吃!” 他刚打算给李摇风夹菜,谁知筷子到了半空,却直接被李星碎一伸手打掉了。 当时的气氛瞬间凝滞。 第180章 小情侣总是需要磨合的嘛~ 第180章 小情侣总是需要磨合的嘛~ 迟淼愣住,不敢相信地望着李星碎:“你这是什么意思...” “臣弟知道皇兄和皇嫂感情好,但请皇嫂莫忘了规矩。” 李星碎唇角冷冷勾了勾:“天子给你夹菜,你该跪谢,而不是胆大包天地给天子夹菜。” 这一刻,迟淼忽然明白了李星碎的不对劲在什么地方。 他第一次见到李星碎,就说过他很懂规矩。 这两次的接触,他发现李星碎在规矩这方面,有股病态的执拗。 就好像不守规矩就该死一样! 可李星碎敢打掉他的筷子就不算以下犯上吗! 这时,李星碎忽然起身,在李摇风面前双膝下跪,重重磕了个头。 “臣弟知错,臣弟这就自罚。” 李摇风面色阴沉得可怕:“你也知道你有错?” “臣弟有错,皇嫂也有错!” 李星碎伸手拿起自己的那双青玉筷子,不等两人反应过来,猛地往自己的手背扎了下去! 迟淼“!!!!” 李摇风反应很快,一脚踹在李星碎肩上,将他踹得扑在地上。 往常俊美的面容此时也染上了怒气:“你这是在干什么?” 李星碎又挪回身子,语气平淡:“臣弟知道,皇兄曾用一支银簪罚过对皇嫂不敬的姜氏。” “今日,臣弟也可用这支青玉筷子自罚!” 迟淼已经彻底茫然住了。 他现在觉得他来金阳殿就是个错误。 李星碎有病啊! 真至于到这个地步吗! 李摇风眼中含着的寒冰已经迅速地凝聚全身。 他压低嗓音,忽地弯腰,手用力捏住李星碎的脖颈,迫使他抬起头。 “你是不是疯了?” 李星碎愣是倔强地盯着他,不发一言,就那么死死盯着他。 “是朕说迟淼不需要守规矩的,你是想要朕也用这筷子将手掌穿透吗?” 闻言,李星碎那双冷漠坚定的眼神里,渐渐流露出了强烈的嫉妒和不满。 他磕磕巴巴开口:“皇...皇兄,这天下所有人都是你的臣子,就该敬你怕你!就就该守规矩!” “你!”李摇风气得手指收紧,将他捏得剧烈咳嗽起来。 迟淼吓一跳,慌慌张张拽住李摇风衣袖:“皇上!” 他总觉得再不出声,李摇风真能在金阳殿掐死李星碎。 可李星碎是李摇风最后的亲人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死在宫里啊! 那李摇风苦心经营的民心岂不是一瞬间荡然无存了? 可李摇风却完全没有动摇,依旧紧紧掐着李星碎的脖子。 “朕和迟淼之间如何相处,与你无关。” 他阴着脸道:“李星碎,朕这次放过你。你若下次再敢对迟淼这种态度,大可以看看朕的手段。” 说完,他将李星碎甩到地上,恶狠狠道:“出去!” 这个台阶,给的已经很明显了。 可是李星碎真的像疯魔了一般,红着眼睛望向迟淼。 “皇嫂!你为何还不跪!” 迟淼“......” 他眼看着李摇风脸上的怒气一瞬间加深。 他真的担心事情会发展到他控制不住的局面。 迟淼咬咬牙,一撩衣摆:“臣......” “坐下!” 李摇风拽住迟淼衣袖,将他控制在身边的凳子上,气得拔高声调:“李星碎,你再不出去,别怪朕不顾多年兄弟情谊!” 李星碎呆呆地看他一会儿,最终还是不甘心地埋下头:“臣弟告退!” 他缓缓起身,阴郁的目光却一直落在迟淼身上。 眼睛犹如两把锋利的刀子似的,内里时刻向迟淼投射着愤怒和浓烈的恨意。 迟淼呆滞地看着他离开房间,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不是,不就是没有跪下谢恩吗? 李星碎能恨他恨成这样? 那眼里的情绪太明显了,他不傻,他看得清清楚楚。 “夫君...” 迟淼心有余悸地朝他靠靠:“他为什么这么在意规矩啊?我知道宫里很注重这方面,但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 李摇风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我不是让你离他远些?为何明知他也来用膳,你还一定要过来!?” 迟淼惊了惊,下意识辩驳:“我...” “我当时如何与你说的,你是如何应允的?” 李摇风好似还没消气一般,字字扎心:“迟淼,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听话,才能不让我这么担心!?” 迟淼呆坐在原地,眼里的委屈一瞬间全部涌了上来。 他喉间发哽,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 他怎么知道李星碎这么有病啊... 不过就是吃顿饭,谁知道能发生这种事啊! 凭什么怪他啊! 迟淼垂下眼,眼眶酸涩,委屈惊措地用手指一擦。 咸涩的泪水落在手指上,他用力眨了下眼。 不是他的错,可李摇风又凶他。 他不服。 迟淼忽地起身,哽咽着大吼:“我怎么知道会这样!” 他的眼泪不停往下掉,显得完全没有气势。 可他还是哭着反驳:“你想和谁吃饭就和谁吃饭,想赶我走就赶我走,凭什么啊!” “那你以后别和我一起吃饭了,你和他吃,你和吴岚吃好了!” 李摇风脸上的火气倏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内疚。 他伸手想将人搂到怀里,可迟淼这回倔的愣是不给他碰。 “我就不该来找你,我就不该来!” 迟淼向后退一步,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随便你!你爱怎么着怎么着!” 他紧紧闭了下眼,使劲将眼中的委屈压下去。 “淼淼...” 李摇风低声唤他,声线里明显带着慌乱:“我不是对你撒气...我...” “你说我总喜欢逃避,可是你凶我还不让我走,凭什么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迟淼擦擦眼泪,别开目光不看他。 “凭什么指责我......” 他轻轻吸了下鼻子,心口堵得厉害。 “我告诉你,”迟淼抽噎着说,“我做错了事,你可以和我说,可以教我,但你不能不分青白皂白的凶我。” “我是脑子不够用,但我也不想任人欺负。” 一听这话, 李摇风呼吸猛地一滞,心跳险些骤停。 怪他。 他确实刚刚被李星碎气到了,脾气上来,没忍住质问了迟淼。 可他是真的不想迟淼和李星碎接触,才让迟淼回去,也没唤他来用膳的。 他也没料到迟淼会自己跑过来。 李摇风向他走了一步,伸手想拽他的手:“对不起,淼淼,是我...” 迟淼忽然双手使劲揉揉自己的脸,而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你别碰我!” 第181章 这皇宫上下遍地都是助攻,全员助攻? 第181章 这皇宫上下遍地都是助攻,全员助攻? 李摇风心中凉了一大片。 他知道迟淼委屈,也知道是自己没有控制住脾气,但他不明白的是—— 为什么迟淼能这么轻易的说出来不想和他说话,也不让他碰的这句话。 八个多月了。 明日便是他生辰了。 他一直觉着两个人之间有摩擦,有矛盾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遇到问题要解决问题,而不是冷着对方。 之前之所以不喜欢迟淼总是逃,就是这个原因。 现在迟淼又不理他,他真的是...有些累了。 这么久以来,他的努力,他的真心,迟淼是一丝一毫都看不到吗? “我回宫冷静冷静,你别来找我,我不想看见你!” 迟淼还在气呼呼地说这种话。 李摇风沉默下来,低垂眼帘,苦涩地笑了一声:“我不知道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他轻声道:“我克制着脾气,克制着所有,就是因为你曾经受过伤害,我不想让你更难过。” “可是这么久,都是我在一味妥协。” “迟淼,你可有认真想过我?” 迟淼呆呆地看着他,手心微湿,心里有一瞬间的混乱。 他知道,他其实都知道。 他知道李摇风一直在惯着他,宠着他,给他安全感,什么事都为他处理妥当。 可是那瞬间脾气上来的时候,他也是真的很委屈。 若他早知李星碎有这么偏执的想法,他也不会自己跑到金阳殿来! 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一刹那,他只感觉某种东西在飞快地往外流,抓都抓不住。 像极了他得知奶奶昏迷不醒的时候,那股害怕和慌张。 “我...我...” 迟淼又急又难过,眼泪又啪嗒啪嗒往下掉。 “你现在让我觉得...”李摇风伸手拭着他脸上的泪,哀声低语,“你让我觉得我从头到尾都是个笑话。”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水中花镜中月,全是妄想。” 迟淼落在身侧的手指揪紧了衣衫,心脏也随着他的这句话往下一沉。 逐渐跌到谷底。 “妄想...” 迟淼心里十分难受,喃喃着道:“妄想么...你是妄想,我又是什么?” 李摇风别开眼睛不看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我也是妄想对吧?” 迟淼努力控制着泪水,一句话说得艰难无比:“你是皇上,是旁人不要命也想靠近的皇上......” 那他...他又凭什么独占。 他是皇后没错,但这种地方,皇上哪怕有几十个妻妾都正常。 他算什么。 他算什么! 迟淼猛地转身,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砸在地上。 “那谁都不要妄想好了。” 他攥紧拳头,手指紧紧扣进掌心:“以后我做什么都和你没关系,你做什么也和我没关系!” 迟淼没出息地擦擦眼泪,又说:“反正我从来都不配!” 说完,他便往门外跑,眨眼间没了影子。 而李摇风没有抬脚追上去。 他垂下头,双手抓在桌沿上,手背的青筋渐渐凸起,指节也渐渐发白。 眼睛泛红,内里的情绪像是不甘,又像是绝望。 随后,他抬头,望向迟淼离开的方向。 唇角勾出了一抹极淡的轻笑。 像是在嘲讽什么。 一种说不出来的酸痛,在他心底翻滚,来得极为汹涌。 他以为,迟淼已经渐渐接受他了。 无论是亲近还是圆房,迟淼都不像以前那么抗拒。 他的努力有成效。 可是到这一刻,他却感觉所有一切,全部一朝溃败。 明日是他生辰啊... 是迟淼来这里之后,他过的第一个生辰啊! 他本是很期待的。 可现在...... 不知过了多久,李摇风才逐渐平静下来,略有些疲惫地坐回龙椅上。 “陆缺。” 陆缺飞快跑进来,眼神明显带着担忧:“老奴在。皇上,您...” 李摇风脸上尽是疲态,声音低沉:“凤临宫记得传膳,他午膳没吃东西。” 陆缺:“是......” 他欲言又止地瞥了李摇风好几眼,最终还是忍不住跪到地上:“皇上,老奴斗胆,想问一句。” 李摇风没有看他:“问,朕恕你无罪。” “您和皇后娘娘可是...吵架了?” 李摇风没作声,只沉着脸看他一眼。 陆缺又埋下头:“皇上,皇后午膳前去御膳房,说晚上他也要去岚依宫,与你和岚妃娘娘一道用膳。” “而后,他来了金阳殿,等了您很久。” 陆缺道:“老奴不知您两位为何吵架,但老奴觉着,皇后娘娘并非是蛮不讲理之人......” “朕便是蛮不讲理之人了?” 李摇风忽地打断他:“他喜欢逃就让他逃。” 陆缺不敢作声了,慌张行了个礼:“老奴多嘴,老奴这就去传膳。” 随后,他停在宫门口,唉声叹气。 这不是帝后第一次吵架。 可这次明显比上次严重多了。 至少上次,皇后脸上没有这么明显的泪痕。 这可如何是好... 帝后吵架,影响的是整个皇宫啊...... “哎......” 这时,青魂风尘仆仆地从外头赶来。 见到陆缺臭着脸站在原地叹气,青魂诧异上前:“陆常侍这是怎么了?” 陆缺手中拂尘抖了抖,向身后的房屋挥了一下:“青侍卫啊...皇上和皇后娘娘又吵架了...吵得很凶。” 青魂一脸疑惑:“怎么这么突然?” 陆缺:“不知啊...不过皇上现在心情很不好,青侍卫你还是小心说话。” “行,我知道了。” 青魂收敛表情,踱步进屋,在李摇风面前单膝下跪。 “皇上,您吩咐臣的事臣已经做完了。永郡王的身后事和徐贵妃的安置都已处理妥当。” 李摇风淡淡地嗯了一声。 青魂又想说什么,余光却忽地瞟到那只玄猫悄无声息地从身旁走过去。 而后极为熟练地跳上帝王的桌案,蹲着舔起爪子。 青魂一惊。 皇上正是不开心的时候,这玄猫这个时候在他面前这样,真不会被撒气吗! 谁知,李摇风只是看着玄猫,没作声也没动作。 青魂这才稍稍放下心,又开口:“皇上,据查,文偃王和王妃的感情是不错的,津洲百姓也都口口相传,不像是表面夫妻。” 李摇风这才开口:“朕只剩这一个弟弟了,必须将所有事情查明,再做决断。” 青魂:“是。” 他又状似不经意地补了一句:“皇上和王爷手足情深,合宫上下无人不知。” 李摇风一怔,眸光充满深意:“你这话...” “臣多言了,”青魂迅速行礼,“请皇上恕罪。” 李摇风却因为这句话,思绪逐渐飘远。 无人不知,那么迟淼也知道。 他曾经说过他不喜欢李星碎。 而且自从李星碎来了,迟淼就变得怪怪的,时不时会自己埋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他不知道迟淼为什么不喜欢李星碎,但他确实发现李星碎也很怪。 可偏偏这种怪异是他无法掌控的。 这也导致这些天,连他的脑子都短暂出现了迷惘。 而陆缺刚刚说,迟淼跑去御膳房说他晚上也要去岚依宫。 这行为很离奇。 因为迟淼曾经说过有外人在的时候,他会守规矩。 可是吴岚并未邀请他,他不请自来,也是不将规矩放在眼里的。 难不成...... “他...”李摇风定下神,“皇后是在知道朕应了岚妃的邀约之后,才跑去御膳房,又跑来金阳殿的?” 青魂:“是的。皇上,臣觉着皇后很明显是...吃味了。” “嗯?” 李摇风倏地一愣。 吃味了? 第182章 淼淼:委屈,委屈极了,暴君王八蛋 第182章 淼淼:委屈,委屈极了,暴君王八蛋 那头,迟淼跑回凤临宫,直接自己钻进被子里,蒙着头掉眼泪。 委屈,委屈死了! 霜凝好奇地在幔帐外问:“公子,您没用膳吗?御膳房刚刚送来许多吃食,还有您喜欢的莲子凉糕。” 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不吃!” “您多少用一些吧,”霜凝担心道,“叶大人说,您要多吃些才好。” “就不吃!” 迟淼一把掀开被子,气冲冲地说:“少吃一顿饿不死!” 霜凝住了口,不敢再多言语。 皇后很明显的生气了,这时候触霉头可不行。 可是就让皇后自己这样,也不行啊... 怎么办呢...... 霜凝灵光一闪:“公子,明日便是皇上千秋节了,您可有想好送什么礼物?朝臣们的礼可都送到礼部了。” 迟淼噎住,半晌没作声。 礼物他不是已经给了吗! 那天他问李摇风想要什么,李摇风说... 于是那天,他应了的。 那可是在御书房呢...... 迟淼忍不住红了脸,自己在心里嘟囔。 早知道还要送礼,那时候就不答应了! 可他从小到大也没给别人送过生日礼物。 李摇风是皇帝,送的东西还得正式又华贵。 他能送什么啊! “我...我不知道!我要睡觉!” 迟淼胡乱朝她摆了摆手,自己闭上眼睛。 很快便陷入了沉沉的梦乡中。 可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闻到了一阵竹香。 迟淼瞬间清醒,但却倔强地没睁开眼睛。 哼。 来了也不理他! 于是,迟淼开始装睡,耳朵却抖了又抖,一直听着身旁的动静。 可身旁安静极了。 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幔帐被掀开的声音。 这是做什么呢... 李摇风既然来了,干嘛不过来? 谁知下一刻,耳边响起一声:“喵~” 迟淼倏地睁开眼,正巧和那玄猫的眼睛对上。 ...... 原来竹香是从玄猫身上传来的! 天天在帝王的桌案上睡觉,都染上帝王身上的味道了! 迟淼闭了闭眼,将玄猫搂到怀里,委委屈屈地嘟囔:“真是自作多情......” 这次玄猫陪着他一起睡着了。 他睡得很沉。 不久之后,幔帐轻轻被掀开,一道身影坐到一旁。 一道隐含几分沙哑的声音低低地响了起来。 “淼淼......” 帝王伸手落在他脸上,十分轻柔地拭了拭。 冷静下来后,他愈发想知道,迟淼是不是真的吃味了。 是不是...真的在乎他。 李摇风想问,但是不敢问。 他煎熬了很久,才决定亲自来找迟淼。 可没想到两人刚吵了架,迟淼却在这里抱着猫睡大觉。 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李摇风眼底漫上了一层悲凉。 只是一刹那,又归于平静。 是他想多了罢...... 他起身,动作轻微地离开了床榻。 见到霜凝,他轻声吩咐:“不必告诉皇后朕来过。” 霜凝神色复杂:“是......” 陆缺候在外面,见他出来时的脸色还是不太好,心头愁闷极了。 这都来了,怎么还是不见和好呢... “去岚依宫。” 陆缺一滞:“是,老老奴遵旨。” 完了。 这下天真塌了。 他浑浑噩噩地跟着李摇风的龙辇往岚依宫去。 一路上,他不停在脑中想着该怎么办,怎么能不让帝后就这么冷战下去。 可是已经往岚依宫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啊! 陆缺愁得就差原地转圈了。 他朝身后的太监小徒弟疯狂挤眉弄眼。 小徒弟恍然大悟,立刻停住脚步,转身往凤临宫跑。 陆缺不停在心里祈祷。 皇后啊皇后,您可千万别让皇上就这么去岚依宫了啊! 可半道,李摇风却又说:“回御书房。” 陆缺这才松了口气:“摆驾御书房——” 皇上勤政,回御书房处理政务也是正常的。 只是皇后那边...... ——那边,小太监急急忙忙找到霜凝,开门见山地说:“皇上去岚依宫了!你快告诉皇后娘娘啊!” 霜凝一脸为难:“可是皇后在睡着,奴婢不好吵醒他啊...” “帝后感情好咱们可才有好日子过!”小太监倒是十分机灵:“快想办法告诉皇后!” 霜凝:“说得有理!我这就去!” 她迅速冲到床榻边,站直身子,一声接一声地开始呼唤迟淼。 “公子...公子!公子!” 喊了很久,迟淼才被吵醒,不耐烦地伸个懒腰,又将玄猫往怀里搂搂:“干嘛啊...” 霜凝:“皇上去岚依宫了!公子您快起身!” 迟淼眼珠子瞪得溜圆,眨啊眨,又将头埋进软枕。 他喉咙里难受又刺痛,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进软枕内。 深呼吸了好几口,他才勉强压下心内的酸涩,失落地开了口: “关...关我什么事......” 第183章 淼淼傲娇。淼淼难过 第183章 淼淼傲娇。淼淼难过 距离晚膳还有一个时辰。 李摇风这么早就去岚依宫,这么迫不及待去见吴岚么? 迟淼眼睫微颤,又缩缩身子,将玄猫往怀里扯。 “公子...”霜凝的声音也染上了心疼无措。 “您当真不去么?” 她小声说:“奴婢不知道您和皇上究竟为何吵架,但奴婢觉着,您若不管,日后只会和皇上渐行渐远的......” 迟淼不作声。 说到渐行渐远,他想起了南吕和凌书。 好几天了,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公子...” 霜凝还在唤他。 迟淼伸手捂住耳朵,装作听不见。 他和李摇风吵架了,回宫自己待着。 李摇风却跑去找别人! “喵呜~” 玄猫窝在他面前,伸着爪子,肉垫搭在他脸上,软软的。 “喵~” 见迟淼实在说不动,霜凝在心内叹口气,转身离开了。 迟淼这才松开捂着耳朵的手,起身坐起来,靠在软枕上发呆。 曾经,他想要主角攻受甜蜜恩爱的时候,他恨不得温亦情和李摇风独处一室处一整天。 可现在,他却浑身都不舒服,满脑子都是不甘和愤怒。 想冲到李摇风面前质问他。 可是说来说去,他们吵架也不单纯是一个人的错。 他答应过李摇风离李星碎远些,可他明知道他们两个要一起吃饭,他还是去了。 那一瞬间脑子里根本没有想起来这层。 想的都是他不开心,他就是不想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他就是受不了李摇风只在乎别人不在意他。 不光有李星碎的原因,更有吴岚的原因。 他知道,他知道那次在御书房,李摇风说过他想扶持那个叫陈子晋的寒门士子。 他也知道李摇风用了个小手段,才能成功让陈子晋坐上侍中之位。 他更知道李摇风答应吴岚的邀约,纯属是为了安抚她。 可他就是!受不了! 只要一想到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之间发生什么事他都不知道,他就很慌。 他害怕好不容易得来的,又像流水似的飞快流失。 最终干干净净无影无踪。 “呜...” 越想越委屈,迟淼的眼泪又控制不住掉了下来。 “喵呜~” 玄猫跳到他怀里,爪子落在他颊边,似乎在为他擦眼泪一般。 “还是猫猫好...” 迟淼扁嘴嘟囔,又双手将猫抱起来,直直地望着它的眼睛。 看到这双金瞳,他又想到李摇风,眼神恍然了一瞬。 “公子!” 霜凝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公子!中书令迟大人请旨与您在御花园一见!” 迟淼放下玄猫,扭头问:“是有什么事儿么?” 霜凝:“奴婢哪儿敢问!奴婢不知,公子,您见么?” 迟淼泄气地道:“见呗,反正我也能猜到祖父来做什么。” ——肯定是知道他和李摇风吵架了,来教育他的! 教育就教育,反正说的对的话,他会认真听的。 没想到,他到御花园,和迟曜见到面的时候,迟曜第一句话却没有提这件事。 而是将一个长条盒子摆到石桌上,努了努嘴。 “这是你入宫之后,皇上的第一个千秋节。猜到你不知该准备什么礼物,祖父便自作主张帮你准备了。” 迟淼一愣神,手却诚实地将盒子捞到面前。 “真的啊?” 迟曜点头:“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仅能代表心意。这可是我们的秘密,不能让旁人知道,皇上也不行。” “哦......” 两人莫名安静了好半晌。 到后来,还是迟淼偷偷摸摸瞟了他几眼,忍不住开口:“祖父...还有事儿么?没有的话我回宫了...” 迟曜倏地长长地吸了口气。 迟淼登时直起身子。 要开始教育他了! 谁知迟曜说了一句:“你娘给你烤了两个肘子,你吃么?” 迟淼“......” 他简直又惊诧又无语:“吃。” 没吃午饭,现在确实饿了。 迟曜又从身侧的石凳上拿起一个纸包,推到他面前:“喏。” 迟淼也不说话,自己打开纸包,自己埋头啃。 两人再次安静了许久。 一直到太阳落山,天色逐渐暗下来,迟曜才开口。 “皇上有旨,说今夜留宿在岚依宫了。” 迟淼一怔,顿住动作,将肘子肉放回纸包里。 好像烤肘子也没那么好吃了。 迟曜:“是不是吃不下去了?没胃口了?心里不开心了?” 迟淼却不服气地反驳:“没有,我只是吃饱了!” 迟曜却笑眯眯地伸手摸摸他的头:“淼淼,你是皇后,你在意皇上不丢人。” 这句话,让迟淼脑子里的弦濒临崩断,处于在失控的边缘。 呜...那李摇风都留宿在岚依宫了,他又能怎么样啊! “祖父这次来,不是来将你当做不懂事的孩子训斥的,” 迟曜笑眯眯道:“你马上及冠了,也长大了,祖父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想做的事。” 迟淼埋着头,不断深呼吸,试图压下心内的酸涩感。 “淼淼...” 迟曜最后说了一句:“你不必害怕,也不必惊慌,你可以有勇气有胆量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可以回迟府,祖父和你娘倾尽全力,也会保你一世安稳。” 迟淼终于扛不住,嘴一扁,嚎啕大哭起来。 他双手捂住脸,搭在桌面上,泪水顺着指缝不断流下。 泪珠从他眼眶奔涌而出,伴随着阵阵啜泣声。 他... 他在这个世界有对他很好的家人和朋友了。 他有能直面任何困境的底气了! “呜哇!呜呜呜——” 迟曜眯着眼睛,看着他欣慰地笑。 他印象里那个,总喜欢和他恶作剧的小娃娃长大了。 他会因为和皇上吵架不开心,会因为皇上要留宿在岚依宫而觉得食难下咽。 他应当...也懂什么是情爱了。 迟淼成为皇后这段时间以来,他表面上漠不关心,实则很担心。 毕竟迟淼的性子很容易会触到天子逆鳞,会惹到皇帝。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当今皇上不但有能力有心思,还对迟淼如此爱护。 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现在也只是想让迟淼不要自己和自己抬杠,自己和自己过不去罢了。 迟淼忽地抬起头,吸吸鼻子:“那祖父...他旨意都下了,我能怎么做啊?” “祖父是前朝臣子,你是后宫中人,祖父只能稍加提点。” 迟曜道:“具体如何做,还是看你自己。” 迟淼眼圈红红的,泪痕还挂在红润的脸颊上,听到这话却重重点了下头。 “嗯!我明白了!” 第184章 破金手指,一点儿都不管用 第184章 破金手指,一点儿都不管用 天色彻底暗下来了。 迟曜也离开了御花园。 而迟淼,自己窝在凉亭内,虔诚地双手合十,开始默念。 “我这次不要别的...我就想要李摇风不留宿在岚依宫,老天你听到了么?” 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声音回复他。 迟淼又重复了一遍:“看在我这么诚心的份儿上,再让我金手指成功一次呗?那么多次都成功了也不差这一次嘛!我也去岚依宫,咱们双管齐下,绝对万无一失!” 谁知话音落下,迟淼忽然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有点儿不太对劲。 轰隆—— 天上划过一道闪电,接着,瓢泼大雨落了下来。 迟淼“......” 这么突然? 下这么大雨!他怎么去岚依宫啊! 这时,候在远处的霜凝拿着柄油纸伞跑上前:“公子!雨下大了,咱们先回宫吧!” 迟淼不肯动,只鼓着脸看她:“我不!这雨不停,我就在这里不走了!” 真是见鬼。 他的金手指怎么又不管用了! 不但不管用,还和他对着干? 明明知道他想去岚依宫阻止某两人的同床共枕,还下这么大雨! “公子!” 霜凝急得不行:“等下会越来越冷的,公子您穿这么少,会伤风的啊!” 迟淼抬高声调:“我不!” 霜凝无奈,行了个礼:“那公子,奴婢回宫给您取个披肩来。” 迟淼:“嗯!” 霜凝将伞留在一旁,顶着雨小跑出去,很快没了影子。 迟淼将手肘撑在桌面上,拄着下巴生闷气。 破金手指,破金手指,以后再也不相信了。 按照这个地方的时辰来说,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后了,是必须睡觉的时辰了。 若雨不停,难不成他要在这里一直等吗? 不行! 余光瞟到身侧立着的油纸伞,迟淼噌地站了起来。 算了!他自己去! 可凉亭外电闪雷鸣,暴雨瓢泼,一片朦胧,他连路都有些看不清。 即便这样,他也从凉亭中走了出来,一步一步踏在青砖地上,顺着记忆力的方向往外走。 确实...很冷。 凉意逐渐顺着皮表向身体内蔓延,迟淼将手缩进衣袖里,吸了好几口气。 御花园是一个很大的花园,里头的凉亭也不止一个,有大有小。 雨势渐大,迟淼越走心里越不稳。 他没来过御花园几次,现在雨下这么大,还没人带着他,他好怕迷路。 他真的是路痴。 刚来这里的时候就找错了方向,差点儿被扯进兰贵妃中毒的事情。 可想去岚依宫阻止李摇风的心情还是达到了顶峰。 他接受不了,就是接受不了。 可是走着走着,他惊恐地发现,他真的迷路了。 明明每一步都走在青砖路上,鞋子都湿透了,怎么还会走错路呢! 迟淼慌张地四处环视。 可是雨实在太大了,他根本看不清远处的景色。 身旁一个人没有,除了语声之外也没有任何声音。 一股恐惧感瞬间从心头蔓延了起来。 迟淼攥紧拳头,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连嘴唇都轻微颤栗了起来。 “有...有人吗?” 迟淼轻声唤:“有人吗?!” 明明平日里许多侍卫守着的御花园,怎么今晚这么安静啊! 迟淼不甘心地咬咬牙,决定还是顺着来时的路回那个凉亭。 至少还能等到霜凝回来。 眼前出现那个熟悉的凉亭,迟淼才堪堪松了口气,慢慢往凉亭迈步。 还好,还好他还能找回来。 可变故来得十分突然。 他刚迈步上台阶,没等扶一把凉亭的柱子,身后却猛地传来一股巨力! 一双手直接将他的手腕钳住,按在了腰后。 油纸伞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他被雨水浇了个透心凉,当场打了个冷战。 可比起暴雨,他更害怕的是身后悄无声息出现的人。 那人一只手按住他的两条手腕,一只手按在他颈后,就那么将他按在了柱子上! 大雨还未停歇,反而越发滂沱。 迟淼吓得面色惨白,结巴着开口:“你你你你是谁!这可是御花园!” 身后的人没作声,却掐着他的后脖颈将他带着转过来。 因为暴雨和黑夜,眼前的昏茫让迟淼并没有第一眼看清面前的人。 他只看清是个一袭黑衣高大的身影。 “你...” 话没说完,他忽然眼前一黑。 来人倾身吻了下来,略带凉意的唇与他的唇相贴。 迟淼怔住,眼睛眨了又眨。 雨水顺着额头不断向下流淌,他眼前也一片模糊。 可鼻尖闻到的味道,让他鼻尖一酸,眼泪当场流了下来。 他呜咽了一声,伸手推来人的肩膀,却被对方再次将手腕钳住,举过头顶按在柱子上。 “呜...” 迟淼哭唧唧地挣扎,伸脚踹他。 总算是被放开了,迟淼粗喘几口,哽咽着说:“你...你怎么在这儿...不是留宿在岚依宫吗!” 面前的人浑身都被雨水浇透了,如同落汤鸡一般。 可那双金眸,却直勾勾地望着他。 “淼淼...” 他不顾大雨,将迟淼揽进怀里,哑着声音:“淼淼......” 迟淼伸手擦擦脸上的雨水,手指发颤。 李摇风的唇再度覆了上来,温柔地亲吻他。 迟淼双手搭在他肩膀上,眼里看似委屈的水光之下,明明蕴藏着明显的爱意和期待。 李摇风怎么会在御花园啊...... 此时此刻,他顾不得下雨不下雨,也顾不得旁的。 失而复得的欣喜已经充斥在了他脑海中,心中。 将他胀得满满当当。 “唔唔...” 两人在暴雨中拥吻。 不知过了多久,李摇风才再次放开他。 他望向迟淼的眼睛里殷红一片,染了几分癫狂。 “淼淼...淼淼...” 李摇风金色的眸子氲着情动,声音已经哑得不行。 可还是缓缓牵起他的手朝自己带过来,极力克制着,不急不缓道: “是我脾气不好。淼淼...不生气了好不好?” 迟淼微微一愣,脸颊发烫:“哼......” 第185章 想不到吧,竟然是条腰带 第185章 想不到吧,竟然是条腰带 雨逐渐变小。 迟淼将头靠在李摇风胸前,扁了扁嘴。 “你不是去岚依宫了?去吃饭还去留宿的...” 李摇风垂眸看他,亲了亲他的额头。 “我没有去,一次都没去过。” 迟淼眼皮颤了一下。 他感觉到李摇风呼吸很重。 明明两个人都被淋了个通透,帝王的身上却是烫的。 “我让陆缺去告诉吴岚,我在御书房处理政务没有时间,改日再说。” 迟淼:“那霜凝和祖父都耍我咯...” “这不是我授意的,” 李摇风急忙解释:“淼淼,我知道你在御花园之后,便赶来了。” 迟淼吸了口气:“能不能回亭子里,别在这儿挨淋啊...” 李摇风却没说话,只直勾勾地看着他。 见对方没动,迟淼诧异仰头,蓦然撞进对方充满欲念的眸子里。 他一呆:“你......” 李摇风倏地别开目光,喉结轻滑了好几下:“好。” 两人进亭子里,李摇风一眼看到石桌上摆着一个木盒。 “这是?” 迟淼一窘。 还好刚才没离开御花园,竟然把礼物忘记了! “明日便是你千秋节了...我送你的礼物...” “嗯?” 李摇风好奇地拿过来,当场打了开来。 迟淼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还以为是金银玉石一类的贵重物品。 没想到,是一条黑色的腰带!! 李摇风惊讶地将腰带拿起,放到眼前细细打量着。 “这上头,金丝绣的是大雁啊...” 李摇风忽地扭头看他:“淼淼送我腰带?” 迟淼“......” 天地良心,他真不知道里面是腰带! 送皇帝一条腰带是不是...是不是太不上档次了! 他记得李摇风的衣衫上绣的都是金龙,金雁哪里够得上... “额...你若是不喜欢我再送别的...” 李摇风轻轻一笑,指尖捏捏他下巴:“我很喜欢。” “真的?”迟淼反倒有些不相信。 “嗯。” 李摇风爱不释手地在他脸上捏了好几把,突地双手一揽,将腰带附在他眼睛上。 迟淼下意识挣扎:“诶?干什么...” 眼前黑漆漆一片,令迟淼有些心慌地捏紧帝王衣领。 “别动。” 将腰带束好,李摇风又掐着他腋下,将他抱起放到石桌上。 低沉的,带着极具诱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淼淼...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好看极了。” 迟淼讷讷不作声。 李摇风忽地又问:“会不会冷?” 迟淼僵了僵身子。 果然! 他确实发现李摇风眸中的情绪了,也明白这句问话背后代表的意思。 但是...他们刚刚被暴雨淋,这会儿衣衫还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呢...不舒服! 可一想到面前的男人是谁,他又什么都不想管了。 只有李摇风能让他无条件信任,也不想拒绝。 “不冷......”迟淼小声回道。 可李摇风却沉默了下来,大手落在他腰际,不甘心地抚着。 衣衫已经湿透了。 迟淼挨了雨淋,身子又不好,定是不能着凉的,这会儿应当立刻回宫才是。 李摇风食指向上,指腹贴在他的喉结上,若有若无地轻蹭。 “罢了...” 他强行压下四肢百骸涌动的火,哑着声音说: “我...不能这样离开御花园。你先...回宫?” 迟淼一歪头。 以李摇风恶劣的性子来说,不应该是在这里直接让小暴君和小迟淼打打招呼...一起玩耍一通么? 怎么反倒赶他走了? 他又没说不同意... 于是,迟淼鼓起脸:“我不,我和你一起回去。” “好。” 李摇风突然轻笑起来,一只手握住他的下巴,一只手圈在他腰上,吻了上来。 “那淼淼...帮帮为夫好不好?” 迟淼整张脸都烧了起来,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喉结,咽了咽口水,才小小点了下头。 暴雨变为了蒙蒙细雨。 心头的凉意也变为暖意荡漾而过。 细雨滴在路面的小水洼中,溅起涟漪。 两人仿佛置身于一幅水润清新的水墨画之中。 极其美妙。 * 不出意外的,第二天,便有人着凉感冒了。 不过,是李摇风。 上朝时辰都快到了,李摇风还没有醒。 迟淼盘着腿,先用手背探探他额头的温度,又用自己的额头和他的额头相贴。 果然是发烧了! 李摇风身子这么好竟然还会着凉啊! 幔帐外,叶谨安和陆缺正在小声交代什么。 迟淼伸长脖子听。 “皇上昨日本就疲累,淋雨后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便算了,还出了汗再次淋雨,怎会不着凉?” 陆缺唯唯诺诺地应着:“是...叶大人说的是...” 听到这话,迟淼恍了恍神,耳尖再次泛了红。 今日便是李摇风生日了,他竟然在这时候生病,当真是有些遗憾。 “等下扶皇上起来用膳,之后将熬好的药给皇上服下,再让皇上多睡一会儿,想必醒后能舒坦不少。” 陆缺:“好好好...” 待叶谨安离开,陆缺也亲自去了小厨房监督煎药。 迟淼便左看右看,将被子给帝王盖好,盯着他出神。 这好像还是李摇风第一次生病呢... 没想到怕冷的他没感冒,李摇风却感冒了。 “啧...” 李摇风皱着眉呓语一声,而后缓缓睁开眼。 迟淼登时凑上前:“夫君,起来吃点儿东西不?” 李摇风一愣,失笑道:“什么时辰了?” 迟淼:“辰时了,你今日过生辰,不用去上朝吧?” 李摇风好似刚反应过来一般,叹口气道:“生辰了啊......” “是啊...”迟淼乖乖躺下来,蹭到他怀里,手搭在他腰上,“夫君,很难受么?” “还好,就是感觉没有力气。” 李摇风偷偷翘起唇角,在迟淼抬头的时候又迅速换上一副痛苦的表情:“恐怕都无力用膳了。” “没关系,我喂你!” 迟淼兴冲冲地说:“夫君放心,我照顾你!” 李摇风笑吟吟地嗯了一声:“好。” 片刻后,他又问:“看你的模样,想必是没有着凉,身子骨倒是比我还硬朗。” 迟淼浑然不觉地说:“那当然了!我要是身子不硬朗,早就死掉了!” 李摇风“......” 好好好。 当初是他说的希望迟淼释怀,不再被过去发生的事情伤害。 可迟淼现在这么无所谓地说出这种话,他反倒难受了。 李摇风垂眸,刚想转移话题,迟淼忽地上前,在他唇上重重吻了一口。 “夫君!生日快乐!” 霎时间,李摇风的眼神溢满温柔:“昨日的事是我不对,日后不会再...” 迟淼:“夫君,我也有错,我不该在金阳殿对你大吼大叫~” 李摇风倏地愣住。 迟淼小声道:“脾气上来了控制不住,以后不会了!” 李摇风笑着闭上眼睛,长长地吸了口气。 “那你也得答应我,以后做什么事能提前告诉我...” 迟淼瘪着嘴:“不然我自己一个人待着会胡思乱想。” “好。” 李摇风又问:“鹤竹还没回来吗?” 迟淼:“对哦!阿竹当时说今日之前会回来的啊!” 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第186章 淼淼:活跃在吃瓜磕CP前线的第一人? 第186章 淼淼:活跃在吃瓜磕CP前线的第一人? 鹤竹并不是没有找到温亦情。 而是,温亦情不肯和他离开。 他早在昨日便找到了温亦情和温菱华居住的地方,结果说明来意后,温亦情却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开心。 反倒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鹤竹一脸茫然。 他不由得在想。 难道一段时间没见,温大哥不喜欢他了么? 不然为什么得知这么大的消息都没什么反应? 他不悦地坐在院中的摇椅上,噘着嘴沉思。 ——身后的房屋里,温菱华正疑惑地望着温亦情。 “儿啊,你在想什么?小鹤竹都找来了,你为什么不和他回去?” 温亦情沉默许久才开口:“娘,我将所有身家都拿出来,东凑西凑,也只有一千两。” “我上次答应阿竹,说再见到他一定向他提亲,可只一千两...” 温菱华笑着摇了摇头。 京都鹤氏基本上是无人不知。 家底深厚不说,名头也是极响。 “可是儿啊,能比鹤氏家业还大的,全凤临国也没几家,你不必担心这个吧...” 温菱华劝慰道:“何况小鹤竹明显不在意。” “他不在意,我却不能不为了他打算。” 温亦情沉声道:“他从小锦衣玉食,这么点儿银子,我能给他很好的生活吗?” 温菱华哽住。 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 温亦情是个有担当的人,没有在最开始便答应和鹤竹在一起。 明知道鹤竹很喜欢他,想和他亲近,他也没有应允。 表面上,温亦情冷冷淡淡,实际上,他心里想得比所有人都多。 “儿啊,要不你也去宫中谋个一官半职?” 温菱华道:“上次你救了平国公,皇上和皇后应当会抬举你的。” “这都是后话,”温亦情叹道,“现在先想想,如何让这个提亲提的漂漂亮亮才是。” 温菱华:“那...” 话音未落,鹤竹忽然探出个头,笑眯眯地说:“温大哥,要不咱们私奔吧?” 温亦情“......” 温菱华“......” “胡闹。”温亦情嘴上这么说,人却朝鹤竹迈开步子,“鬼鬼祟祟,还偷听?” 鹤竹嘿嘿傻笑,拽着温亦情的手晃晃:“温大哥,祖父说允许我追求我想要的,其实就是允许你嫁给我了~” 温菱华不自然地轻咳一声。 温亦情也一扬眉:“我嫁给你?” 鹤竹:“对啊对啊!” 温菱华:“那什么,娘锅上炖着汤呢...娘去看看。” 她离开后,鹤竹更加得寸进尺:“温大哥,我和祖父都不在意你的身家,其实闻名国家的神医能和我在一起,或许还是我高攀了呢!” 闻言,温亦情眉间的愁容才稍稍淡化了几分。 他不由笑道:“话虽如此,但你想要我嫁给你,还有一段路要走。” 鹤竹:“那都不重要!温大哥,你即使只有一百两,十两,祖父也不会说什么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 温亦情心里都明白。 他只是怕鹤竹跟了他亏待了。 毕竟这小少爷养尊处优多年。 “温大哥,晚上宫内可有皇上的千秋节,而且年节到了,街上张灯结彩的可漂亮了,你真不跟我去看看嘛?” 说到这里,温亦情便想到那次他们去灯会。 那时候,他明知道鹤竹喜欢他,却只能装作不知道,来逃避鹤竹热烈的情意。 而现在,他却能坦坦荡荡的接受了。 温亦情微顿,又温柔笑开:“好,我们走。” * 金阳殿。 服下药后,李摇风便睡熟了。 迟淼闲不住,也不喜欢在榻上窝着。 于是,他悄无声息地离开金阳殿,准备去看看凌书。 也不知道那二十大板下去,凌书那小身板能不能扛得住。 谁知他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两个人压低声音的吵架声。 一个是凌书:“段以澜!你站住!” 另一个不出所料是南吕:“怎么?你还有事?” 凌书:“你每天放下吃食就走,也不和我多说些话,你是觉得我在你房里休养,成了你累赘拖油瓶了是吗!?” 南吕:“我没说过,只是想起有事要向皇上禀告。” “你哪儿来那么多事儿?”凌书气急,“我帮你受了二十大板,你天天冷着脸,我欠你的吗!” “我没有冷着脸,”南吕停顿了一秒,又说,“我本来就长这个样子,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你!!” 迟淼急忙推开门走进去。 还以为这两人会有进展,没想到还是这么针尖对麦芒。 他再不进来,这两人又要吵起来。 结果,他本以为房中的画面,会是凌书趴在床上,红着脸和南吕吵架。 没想到看到的却是: ——凌书坐在床榻上,怀里抱着个纸包,里头又是肉包子又是烧鸭的。 他吃得脸颊上全是油。 而南吕却在一旁倒茶。 迟淼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怎么看都像是凌书在耍小性子欺负南吕啊! 他的表情十分精彩。 见到他,凌书一怔,放下手中的鸭腿,诧异道:“诶?皇后娘娘?您来了怎么不让下人通传一声?” 迟淼结巴着开口:“啊...啊我本以为你们在在吵架,没没让下人说...” 凌书:“我和他没什么好吵的,他跟个木头一样!” 迟淼默默望向南吕。 南吕将茶杯放到凌书手边的矮桌上,淡淡道:“我是木头,你是一点就炸的火星子,彼此彼此。” 凌书:“段!以!澜!” 迟淼“......” 怎么办,他觉得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好有意思啊! 第187章 哈哈哈哈哈哈哈成娃娃音了哈哈哈 第187章 哈哈哈哈哈哈哈成娃娃音了哈哈哈 这世间的情侣多种多样。 有鹤竹那样热烈地追求心上人的,还有叶谨安那样性子正直却也十分惦念另一半的。 但像这两人似的,说不了两句话就吵起来,还真不多见。 不过吵归吵,还是在一个房间里待着,谁也不肯离开,才是最好磕的! 迟淼兴奋极了,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巴巴地望着两人。 即便有旁人在,凌书也不服气,梗着脖子跟南吕吵:“你才火星子!嘲讽我矮是吧?” 南吕一挑眉:“你矮还用我嘲讽?谁没长眼睛看不到吗?” 迟淼:“噗...” 他努力憋着笑意。 凌书气坏了,抄着茶杯往南吕身上砸。 南吕轻飘飘接住茶杯,又熟练地将茶水倒进去,淡然道:“你就像偏殿摆着的那个瓷瓶似的,又矮又白。” 凌书“......” 迟淼:“哈哈哈哈!” 好好玩儿! 这两个人真的好好玩! 他就坐在旁边看,都觉得很好笑。 凌书恼得包子都不吃了,将纸包胡乱放到身侧,光着脚就从榻上跑了下来,一溜烟跑到南吕面前。 本来气势是很凶的,但因为身高的原因,他不得不仰着脖子看南吕。 这就导致...他的气焰压根没着起来。 迟淼拄起下巴:“哇小包子,你伤好得很快啊!” 凌书:“我!不!叫!小!包!子!” 南吕:“是啊小包子。” ...... 迟淼笑得停不下来,急忙说:“我就是来看看你们,既然都痊愈了,就没事了,我先回去了啊!” 凌书气呼呼地扭头:“皇后再见!” 迟淼迅速跑路。 他坐着凤辇,在长街上慢悠悠地行驶。 昨日那场大雨过后,空气中有一股很清新的味道。 他很喜欢。 虽然凌书和南吕看上去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但他莫名觉得靠谱。 这两人不是寻常朋友。 他们是经历过很多的。 未来,应当也会有更深的羁绊。 迟淼只觉得自己脑中前所未有的清明,好像很多事都瞬间想通了一般。 他脸上一直挂着笑。 凤辇一拐弯,忽然遇到了青魂和落凝。 两人本是在低头攀谈,见到凤辇便齐齐走到一旁,弯腰行礼:“皇后娘娘。” 迟淼好奇地打量他们几眼:“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去啊?” 青魂笑道:“本打算去寻您来着。鹤少爷的消息递来了,他说还有两个时辰,她们三人便能到宫门口了。” 闻言,迟淼眼睛稍稍眯起,笑容越来越深。 “那太好了!” 好像所有人都很幸福诶! 那他也要去找能让他幸福的人了! “那我回宫了啊!” “是。” 凤辇回了金阳殿,迟淼开心地跑进殿中,又轻手轻脚地脱鞋上榻。 李摇风侧着身子,还在睡。 迟淼先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 好像还没彻底退烧。 他咕哝一句,掀开被子钻到帝王怀里,笑眯眯地在人唇上亲了一口。 李摇风没有醒,胳膊却很自然地将他往怀里扯扯。 那一瞬间,迟淼只觉得心里十分满足。 他抬头凝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不由自主地屏息。 仿佛周遭的空气都静止了。 他从来不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从来不后悔。 在原来的世界,他已经没有任何牵挂了。 而这里,现在有了好多让他牵肠挂肚的人。 最明显的...就是面前这个男人了。 如果不是这次吵架,他不会彻底反应过来 ——这么久以来,李摇风对他是有多好。 以前他也知道,但不像这次,明白的这般深刻。 他没有与这么多人相处过,很多事情不懂,不知道该怎么做。 但所有人都不厌其烦地教他。 他很知足,也很享受。 他不觉得被教育很难堪,他只觉得他有了愿意教他的长辈,也是件很幸福的事。 “夫君~” 迟淼小声开口:“快些好起来!快些痊愈!” 他眉眼带笑地阖上眼,和李摇风一起再次睡了个回笼觉。 门外,本是有些阴沉的天气逐渐清朗。 阳光暖烘烘地照在这片土地上,不知暖了谁的心。 * 一个半时辰后,李摇风幽幽转醒。 怀里有个暖暖的身子,被子还盖得严实,他莫名出了一身汗。 但目光向下,看到迟淼,他又忍不住在迟淼额上吻一口。 昨夜那场雨下得好。 太好了。 不然谁知道他会不会和迟淼错过。 一个离开了御花园,一个在御花园内疯狂寻找。 想来都觉可笑。 而且... 他发现迟淼现在好像长了不少,没有以前那么单薄了。 腰上的软肉很好捏,腰下...... 李摇风低头瞄了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 手感也好极了。 他表情十分正经,在迟淼腰上的手却不安分。 其实很久之前,他便很想亲近迟淼。 随着时间推移,他已经忍不住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油在火上随时爆炸一般。 不过他有耐性,一步一步引导,一步一步靠近。 现在,成功一大半了。 “唔...” 迟淼似乎有些不舒服,拧着眉睁开眼睛。 李摇风立刻闭眼,装作自己还没睡醒。 迟淼先是习惯性地凑上前与李摇风额头相贴,测试温度。 “咦?”他自言自语,“退烧了诶...” 话音刚落,李摇风忽地睁开眼,搂着他的后背,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吻了上来。 迟淼吓了一跳,但与李摇风接吻也不是一次两次,他习惯得很快。 他望着李摇风,眸中蔓延着无尽的笑意。 在这短短的几息内,蓄满了点点碎芒,光彩流离。 他能很清晰地感受到脸颊烧了起来,完全不受控。 真没出息,迟淼心想。 就算不是第一次,他也会害羞,也只敢在李摇风闭着眼睛的时候这样盯着他看。 炽热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幔帐都挡不住。 落在李摇风身上,让他浑身镀上了一层金边,连发丝好像都在发光。 迟淼耳根红透了。 许久,李摇风稍稍退开脸,直直盯着迟淼看。 这小傻子唇瓣都轻微红肿了起来,透着绯色。 “淼淼...” 他轻声唤:“我好开心。你知不知道,我...” 话没说完,他脸色忽然变了。 迟淼也没忍住,低着头笑出声来。 李摇风说话声音!有鼻音!还很重! 瞬间变得好可爱啊! 他笑得停不下来,搂住李摇风脖颈说:“夫夫君,你的声音,哈哈哈哈......” 李摇风沉默了。 他这次睡醒本没有什么不适了,头不疼,四肢也有力气,可偏偏声音变了。 变成这种毫无威严且...且莫名其妙多了一分软的声音。 害得他连话都说不下去了。 迟淼还在乐:“哈哈哈...” 李摇风气恼地低头,在他下巴上咬一口:“不准笑。” “可是很可爱啊!”迟淼实在忍不住。 李摇风从来没有过这么可爱的一面。 这声音听着完全与人对不上号,太有意思了! “啧,” 李摇风满脸不悦,也不说话,也不起来,就那么盯着他看。 迟淼只管自己笑够了才停下。 谁知下一刻,李摇风胯间忽然重重撞了他一下,咬牙切齿地说:“你再笑?” 迟淼一惊,心砰砰狂跳,脸忍不住红起来,立刻求饶:“不笑了!不笑了!” 李摇风:“也就你敢嘲笑天子。” 一听到李摇风说话,迟淼就忍不住想笑,憋得难受。 他只能飞快转移话题:“夫君,你大部分都痊愈了吧?正巧,阿竹快到了~” 李摇风阴郁地瞟他一眼,冷哼一声:“你要去接他们?” 迟淼点头:“嗯啊,快吃午饭了,我等下去传膳,顺便和叶太医等阿竹一会儿~” 李摇风又瞟他一眼:“等下来金阳殿,我有些事情吩咐孟辰沙。” 迟淼乖极了:“好~” 第188章 啧啧啧,淼淼真是毫不顾忌 第188章 啧啧啧,淼淼真是毫不顾忌 金阳殿。 孟辰沙许久没来了。 成婚后,这是第一次。 他知道皇上看重他,特许他在府中休息,顺便和叶谨安培养培养感情。 但宫中有事,他责无旁贷。 帝后吵架这般严重的事儿他都不知道缘由。 不过还好,今日皇上千秋节,他顺理成章进宫了。 只是不是听说帝后已经和好了么?为何皇上的脸色还这么差? 孟辰沙好奇地单膝跪地行礼:“参见皇上。” 李摇风没作声,只点了下头,一甩袖子坐到龙椅上。 孟辰沙起身道:“皇上,您的千秋节虽未大操大办,但来祝寿的大臣很多,臣已经将龙武军安排到了各处,以保证宫宴安全。” 李摇风:“嗯。” 孟辰沙又道:“永郡王府被灭门之日,段以澜见到了那人,但却一直未曾向您禀告,他是未认出那人么?” 李摇风总算开了口:“他不会认不出来。他只是以为那人去灭门永郡王府是朕的授意,所以未曾放在心上罢了。” 听到这串话,孟辰沙终于明白李摇风为什么脸色差了。 这声音听上去怎么...... “既然他的身份迟早瞒不住,皇上可有打算让他入宫?” “可他对外已经死了,”李摇风道,“而且是死了足足五年。” 孟辰沙:“皇上,若不唤他入宫,他很有可能寻到徐贵妃,将人杀了。” 闻言,李摇风也蹙起眉。 青魂已经将徐易莲送出宫,秘密安排了。 若好不容易保下来再被杀... 李摇风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开口。 他们口中的“那人”,就是先帝身边那位轻功举世无双的暗卫——景刃。 景刃今年已经四十开外了。 五年前,徐易莲杀先帝的这件事,只有李摇风和景刃知道真相。 徐易莲曾经有两个儿子。 一个是李摇风,一个是曾经的太子。 也是因为想要太子之位,徐易莲才暗中加害李云竭的生母,导致李云竭没有坐上太子之位。 到后来,见事情变化太过迅疾,徐易莲杀了先帝又无法嫁祸给别的皇子,只能嫁祸给他。 因为徐易莲和李诚都想扶持他的太子哥哥,自然要扫清其余障碍。 ——这其余障碍里,就包括他李摇风。 哪怕同是亲儿子,徐易莲也明显偏心于太子,对他很淡。 这也是李摇风奋起夺位的重要因素。 而追溯到景刃,就要追溯到当年的金阳殿一战了。 想到这儿,李摇风道:“他不愿再参与进宫廷争斗,只想复仇。” 孟辰沙:“以他的本事,想杀徐贵妃简直轻而易举。” 李摇风嗯了一声:“朕对徐易莲已经仁至义尽了,若她当真命该绝,朕也不会再出手阻止。” 孟辰沙一顿,幽幽地在心内叹了口气。 其实他觉得,徐易莲能活到现在,已经是李摇风格外开恩了。 当年,徐易莲差点儿将李摇风害死! 前段时间又联合李诚针对当今皇后。 若是旁人,早就被大卸八块了。 也就皇上还念着那么一丝丝母子之情饶过她,还救她的命。 “皇上,臣觉着需要一个人去找景刃,与他汇合,最好能将他带进宫。” 李摇风没作声。 孟辰沙垂头:“臣觉着段以澜去最为合适,毕竟他与景刃在永郡王府见过。” “嗯,去办吧。”李摇风摆摆手。 孟辰沙憋着笑,又行个礼。 皇上的声音实在是...感觉皇上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一样。 好怪。 他刚出门,就见到迟淼带着身后的四个人往里走。 隔得老远,他便与叶谨安的视线对上。 他笑眯眯地走上前,先对迟淼行礼,又开口:“温神医和温伯母一路上辛苦了,快歇息片刻吧?” 看到孟辰沙,温菱华也笑了:“小孟啊,好久不见了。” 孟辰沙嘿嘿笑着:“伯母好,既然已到金阳殿了,臣便带谨安回去了。” 叶谨安白他一眼:“回哪儿去?” 孟辰沙一脸无辜:“谨安你现在可是太医令,哪儿能随意离开太医署呢?当然是回太医署啊!” 叶谨安“......” 说的还真有道理。 明知道孟辰沙不安好心,但他又说不出话反驳。 于是,他拱手道:“诸位,我就先回太医署了。” 迟淼急吼吼开口:“好好好!你们先回去吧!不然孟将军又要不满了!” 叶谨安脸色一僵,和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孟辰沙一道转身离开了。 迟淼这才带着其余三人往屋内走。 “夫君!他们到了!”他飞快跑进去,直直奔着李摇风。 李摇风接住怀里的人,轻咳一声,眉眼染上无奈:“好。” 三人“......” 第189章 暴君怎么茶里茶气的,啧啧,显眼包 第189章 暴君怎么茶里茶气的,啧啧,显眼包 文偃王府。 惹怒天子被赶回府邸的李星碎,这几日一直阴沉着脸在自己房间里。 除了送饭的洪先外,不见任何人。 今日,洪先将吃食放到桌案上,神色复杂地开了口:‘王爷,距离皇上的千秋节宫宴只有不到三个时辰了,您该早些入宫才是。’ 李星碎冷冷道:“让你查的都查清了吗?” “查清了。” 洪先急忙回禀:“说是那鹤家少爷看上了一个神医,这次出远门是去接他和他母亲来京都的。” “迟淼...迟淼小时候便被宠着,规矩方面确实不太够,入宫之后还特地和宫中嬷嬷学习了一番。” “但...成效似乎并不太大。” 李星碎:“此话怎说?” “据说他曾经去御花园质问已薨逝的长公主,声势浩大,但后来灰溜溜回来了。” “这样一个皇后在皇兄身边,若被天下人知道了,不知道要怎么笑话皇兄。” 洪先:“可是飞鸣礼的时候,皇上亲口宣布,他是真凤。百姓们都相信了。” 闻言,李星碎陷入沉思。 什么真凤不真凤的,他并不在意,也无所谓。 他只在意李摇风才是天子,迟淼就算是皇后,也是臣子。 臣子就该恪守本分。 况且论亲疏,论血缘,他才是李摇风的亲弟弟。 虽然李摇风生气赶他走,但他不生气。 他气得是回府之后,得知迟淼又在金阳殿对天子大喊。 这实在太没规矩。 怕是好日子过久了,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吧? “再过一个时辰入宫,”李星碎道,“宫宴上,安排个人弹劾迟鹤两家,否则他们怕是以后更加无法无天。” “是。” 李星碎眉心凝起一抹冷意,目光犀利。 鹤向卓可是当朝尚书,自己孙儿做出如此败坏门楣的事,他难辞其咎。 同理,迟淼敢在宫里对当今天子这样,迟曜也逃不掉。 他必得让这群人知道,臣子该怎么当! * 金阳殿。 温菱华被陆缺接走,去偏殿休息,毕竟年纪大了容易劳累。 李摇风四人便留在金阳殿,开始商讨。 不过一直都是他和温亦情在说话。 迟淼和鹤竹就坐在一旁听,时不时往嘴里塞块儿点心,再窃窃私语两句。 “今日宫宴,安全可以保证,孟辰沙做事朕放心。但外部保证了,内部便要格外注意。” 温亦情面无表情地看了李摇风几眼,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皇上,这药丸医治伤风的药效十分显着,您要不先服药?” 李摇风一脸黑线地住了口,恨不得自己一句话都不用说。 不用这些人开口,他也能看出来。 ——孟辰沙离开的时候脸都憋红了,鹤竹现在也是。 他的声音真有那么奇怪!?? 迟淼一直看着他,察觉他脸色不对,急忙开口:“皇上,你说的内部是什么意思啊!是那些大臣吗!” 李摇风清清嗓:“鹤竹这件事,虽然鹤向卓和迟曜一直在压,但今日,他已经正大光明将温亦情带回来了。纸便包不住火了。” 温亦情默默起身,默默走上前,默默将小瓷瓶摆到李摇风面前。 而后又一脸淡然地回到座位上。 李摇风“......” 他咬咬牙:“宫宴上,定会有人借题发挥,用此事开罪鹤向卓,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迟淼:“皇上,虽然温神医家世比不上阿竹,但是名头也很响的啊!” 李摇风:“没错。所以你们也要想办法用温亦情的名头来应对。” 温亦情思量片刻道:“臣明白。” 迟淼和鹤竹异口同声,又都满脸疑惑:“明白什么了?” 温亦情望向李摇风:“难为皇上了,千秋节上还要处理这些事。” 李摇风缓缓向后一靠,挑眉笑:“若不是因为你医术高超救了贺津,若不是因为鹤竹和皇后是从小的情分,朕才没功夫管。” 迟淼一愣,又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怎么觉着这段话说得也好可爱。 平日里,李摇风说这种话的时候,都给人的感觉很凶,很无情。 但今日,他这个声音说这种话,有一种莫名的傲娇感。 他真的第一次见李摇风这么可爱的样子! 迟淼眼中的情意都快溢出来了,偏偏他自己没察觉到。 鹤竹歪着头盯着他看,看着看着就说了一句:“淼淼你这眼神......” 温亦情忽然开口:“我见过。” 鹤竹“????” 李摇风“????” 温亦情顿了一顿,诧异地看了眼两人的脸色,又后知后觉补了一句。 “我是说我在阿竹眼中见过。” 鹤竹这才松口气。 李摇风却微微蹙眉,轻声说:“淼淼,你过来。” 迟淼还一头雾水,人却乖乖地起身,走到李摇风身边:“嗯?” 李摇风压低声音:“你这般眼神看着朕做什么?” 迟淼浑然不觉:“我眼神很奇怪吗?我只是觉得你今天的声音特别不一样,好独特啊!” 李摇风:“你这是损朕呢?” “没有啊!” 迟淼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李摇风的脸色这么难看。 原来是以为他在嘲笑! 他真没有。 “真没有,真的挺可爱的!” 鹤竹震惊不已,扭头看温亦情。 皇上可爱? 这得是多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当今皇上和“可爱”两个字可是没有一处沾边的。 李摇风笑了笑,仗着桌案挡着,无所顾忌地伸手掐了一把迟淼大腿。 “朕暂时相信你了。” 迟淼脸一红,转身就跑:“那我传膳去!” 有别人在呢! 这皇上怎么还动手动脚的,不知羞! 李摇风笑眯眯地盯着他的背影,突然说了一句:“你们有没有觉着...淼淼很可爱?” 鹤竹扯扯嘴角:“皇后一直都...都是这个性子...” 温亦情压根懒得理他,只自顾自地喝茶,似乎不将帝王放在眼里一般。 李摇风也不在意:“只是不太懂规矩。朕的生辰,竟然只送朕一条腰带。” 鹤竹两人“......” 说着,李摇风竟然还起身,走向门口,然后又和迟淼一起走回来,故意在两人面前晃了一圈。 迟淼被他牵着回来,茫然极了。 “皇上?” 李摇风不说话,嘴角噙着笑。 第190章 暴君:让我看看是谁在喧哗 第190章 暴君:让我看看是谁在喧哗 今日宫宴,来祝寿的人很多。 专门举办宫宴的宫殿,叫翠华楼。 翠华楼距离金阳殿的距离不算近,在皇城边缘,周围的环境很好。 温亦情和鹤竹早早便过去了。 迟淼和李摇风也分别坐上了龙辇和凤辇。 “切......” 迟淼盯着前方的龙辇,自己扁扁嘴。 这龙辇就不能大一些吗?他不能坐吗? 两个人分开走,还真是不习惯! 他自顾自生闷气,偷偷瞪了李摇风好几眼。 李摇风像是察觉到了一般,忽然一摆手。 陆缺:“停——” 李摇风从龙辇上下来,慢慢踱步走到还在犯傻的迟淼面前,对他伸出手:“朕想走走,皇后可愿陪同?” 迟淼一呆。 这话好耳熟啊! 好像很久之前,李摇风就说过这么一句。 不过那时候还是炎炎夏日,现在已经深冬了。 迟淼愣愣地下了凤辇,又愣愣地牵上他的手。 李摇风轻笑一声,带着他开始走路。 迟淼沉默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皇上,我记得夏天的时候你也说过这句话,你是不想我跟在后面走路,才说要走去凤临宫的吗?” 李摇风弯起眼睛,在心内喟叹一声。 这么久了。 迟淼总算反应过来了。 虽然时间拉得很远,但他觉得值得。 “嗯。” “朕并未打算让你守规矩,”李摇风道,“宫内规矩是很多,但你不需要必须遵守。” 迟淼不自觉地握紧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皇上......” 他知道,因为他来自别的世界,所以李摇风对他一直很纵容。 一阵微风拂过。 李摇风的发丝被风稍稍吹起。 迟淼的视线紧紧盯在上面。 他分不清是发丝在动,还是心在动。 李摇风忽然侧过脸,正对上迟淼乌溜溜的眸子。 他声音极轻地开了口:“做什么?想亲朕?” 迟淼“......” 他低头不语,蓦地红起了耳尖。 真是不分场合! 李摇风也笑着挪回脸。 逗迟淼真的很有趣。 他甚至不需要做什么,一两句话,迟淼就会被逗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除去脸皮薄这个原因,便只剩迟淼反应慢,不能迅速应对了。 对比起来,鹤竹比迟淼机灵的多得多。 明明同样年纪,同样家世,从小一起长大。 幸亏鹤竹没什么坏心眼儿,否则迟淼定会被忽悠懵。 他这反应速度,谁都能欺负两下。 ——没多久,两人便到了翠华楼。 翠华楼外称得上是人山人海。 见帝后到了,众人全部跪下高声行礼。 迟淼又控制不住的紧张了起来。 上次在凤临寺的人也不少,但百姓多于大臣。 这次正巧相反。 “都起来吧。”李摇风道。 而后,他牵着迟淼的手,从众人中间的那条宽敞的路往里走。 迟淼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他永远受不了这么多人盯着他看! 待坐到高椅上之后,他才稍微放松了下来,放眼望去。 地位越高的大臣坐的越靠前。 不过他这边,坐在最前面的是鹤苓。 鹤苓的一侧,则坐着另一个女人。 迟淼多看了她几秒。 这应当就是吴岚了。 发现迟淼望过来,鹤苓先对他弯唇一笑。 迟淼也乖巧地回了一个笑容,将脸扭了回去。 殿内进来了一些舞女,身段轻盈曼妙,跳的舞更是漂亮至极。 迟淼看傻了。 啊...原来电视剧里全是假的! 这些舞蹈真的很好看啊! 迟淼越看脖子伸得越长,眼见都快从椅子上蹭下来了。 李摇风凉飕飕地在一旁说:“喜欢?” 迟淼猛点头:“比我想象中好看多了!” 李摇风“......” 竟然还反口夸了一嘴,真是够呆。 他直接被气笑了:“好,宫宴结束后,朕将她们全部传到凤临宫,给你跳三天三夜好不好?” 迟淼这都没意识到李摇风话里的醋劲儿,还认认真真地说:“那也不至于三天三夜吧...太累了,总得给她们休息时间啊!” 李摇风气得不说话了。 堂下,李星碎收回目光,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他听不清帝后在说什么,他只看到李摇风脸色很不好,明显被气到了。 迟淼真是好大的胆子!敢在皇帝千秋节让皇帝不悦! 他掀起眼皮,阴森森地瞟向远处坐着的一个大臣。 大臣见他望过来,急忙对他使了个眼色。 一曲舞罢,他迅速起身,垂首道:“皇上,臣敬您一杯,恭祝吾皇百寿康宁。” 李摇风淡淡地望过去,神色一顿。 这第一个祝寿的大臣不是别人,正是吴岚的亲哥哥,当初他没有扶持的那个吴茂吴侍郎。 这杯酒是要喝的。 李摇风拿起酒杯:“嗯。” 一杯酒下肚,吴茂却没有坐下,而是继续开口说:“皇上,臣有奏。” 李摇风微微挑眉:“今日是朕的千秋节,若非重要的事,便不必奏了,明日朝上再奏也不迟。” 吴茂停了停,忽然转身指向远处正安稳坐着的温亦情:“臣请问,此人为何会在此?”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到了温亦情身上。 温亦情神色未变,淡然地抬眼。 他就知道,这场宫宴一定会有人针对他。 他和鹤竹的事情已经摆到台面上来了。 对鹤家不满的人一定会借这件事大做文章。 只是没想到,会是吴茂,这个堂堂的侍郎。 温亦情倏地开口:“阁下是?” 吴茂忽然被噎住,没说出话来。 这时,李摇风望向鹤苓:“苓贵妃,你可识得这位公子?” 鹤苓起身行礼:“回皇上,臣妾认得,他是温亦情温神医。” 李摇风又道:“那这位大臣你可识得?” 鹤苓礼貌笑笑:“皇上恕罪,臣妾...并不认识。” 李摇风点点头,示意她坐下,而后又问向迟淼。 “皇后呢?” 迟淼也老老实实地答道:“回皇上,臣认得温神医,但没有见过这位大臣。” 殿内安静了一会儿,吴岚忽然说了一句:“皇上,臣妾等为后宫中人,不识前朝大臣也属正常。” “且温神医入后宫诊治过,被熟识也自然。” 这话一出,吴茂的底气又涨了起来。 他刚想说话,却听见李摇风冷冰冰的声音响了起来。 “奇怪。岚妃久病未出岚依宫一步,却知温神医进过后宫?” 吴岚神色陡然一变。 第191章 暴君:玩你们跟玩狗似的 第191章 暴君:玩你们跟玩狗似的 李摇风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现场的气氛变了。 温亦情是来过后宫,但并没有去给吴岚诊治过。 吴岚能知道,要么是有人偷偷和她说,要么是她吩咐人时时刻刻在关注自己宫外的情况。 无论哪种,她都犯了忌讳。 前朝后宫本就不该有牵扯。 迟淼为皇后,作为中书令的迟曜想见他,也必须得到皇上的同意才行。 何况是吴岚和吴茂这两兄妹。 迟淼不由得在心里惊叹。 李摇风的反应好快啊! 竟然能这么迅速问出这句话,一下子噎住了这两兄妹。 他要学学,他一定要学学! 吴岚也很快回过了神。 她起身行个礼:“回皇上,温神医入宫之时,曾给命妇们诊治过,包括臣妾的母亲,臣妾自然知晓。” 吴茂紧随其后:“皇上,温神医的医术虽然有目共睹,但他是民间大夫,从何处论起,他都不适宜在您的千秋节宫宴上。” 李摇风没作声,瞥了鹤向卓一眼。 鹤向卓会意,也起身道:“怪事。温神医是我属意的孙婿,和阿竹一道来宫宴又有何不妥?” 吴茂:“鹤尚书也说了只是属意。未成婚,便算不得名正言顺。” 这话说得的倒是有道理。 众人的眼神又再次落到温亦情身上。 温亦情却毫不在意,只微微垂着眼帘不作声。 鹤竹拽着他衣袖,小声说:“温大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温亦情意味深长地瞟他一眼:“不急,还不到时机。” “什么时机?” “等他们暴露最终目的之时。” 鹤竹似懂非懂:“哦...那我也不说话!” 见风声偏向自己这边,吴茂乘胜追击道:“在座诸位哪个不是门当户对?只有这鹤家少爷和这温神医算不得堂堂正正,自然不该在此了!” ——这话说得迟淼不开心了。 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吴茂。 鹤竹和温亦情确实没有成婚,温亦情的家世也确实不如鹤竹。 但他们两人的事情一直都是光明正大的,又没有私相授受,凭什么算不得堂堂正正! 他们又没偷情! 凭什么这么说他们啊! 况且鹤竹是他的好朋友,说鹤竹不就等于说他吗? 迟淼气呼呼地开了口:“吴侍郎这话说得真是奇怪。他们两人的事,轮得到你管了吗!” 李摇风差点儿笑出声来。 看看。 迟淼现在这胆子真是不得了,都敢在宫宴上骂前朝大臣了。 吴茂不服:“皇后娘娘,这是皇上的千秋节,若影响了皇上的声誉又该如何?” 迟淼:“那你在宫宴上嘲讽当朝尚书,就不会影响皇上声誉了吗?” 吴茂:“臣正是因为担心,才出言反对的!” 迟淼:“你!!” 这时,宫门口传来了陆缺的高声汇报。 “平国公到——” 李摇风笑着望向迟淼:“好了好了,看你气得,歇会儿。” 迟淼:“哼。” 他鼓着脸,满脸都是愤慨。 那就先看看接下来事情发展如何吧! 贺津和迟蕊穿的都很正式。 进来后先给李摇风和迟淼行礼。 “免礼,”李摇风道,“平国公姗姗来迟啊。” 贺津微微一笑:“请皇上恕罪。臣今日得知了个好消息,实在喜不自胜,来得晚了些。” “是何好消息?说来听听。” 贺津牵着迟蕊的手,后者脸颊泛红。 “臣的夫人...有喜了。” “哇?”迟淼先开心地惊呼了一声,“真的啊!” 贺津含笑点头:“那是自然,便是因为在府中等着大夫过去,才稍微晚了时辰。” “果真是好消息,”李摇风摆摆手道,“坐吧。” “是。” 贺津应了声,却没有找位置坐下,而是带着迟蕊,缓步走到了温亦情面前。 而后,在殿中所有人的注视下 ——撩着衣摆跪了下去! 鹤竹“!!!!” 不是! 叶谨安跪温亦情都让他尴尬了,这国公和迟蕊跪他更是受不得啊! 桌下,温亦情拽着鹤竹的手,云淡风轻地道:“平国公,好久不见。” 贺津和迟蕊竟然还磕了个头,而后十分恭敬地开了口。 “古人云,膝盖上可跪天地,下可跪父母。” “温神医虽不是我和阿蕊的父母,但也该受我们一拜。” 温亦情端坐在原地,一袭白色暗纹长袍衬得身姿挺拔如柏。 他眉目疏淡,又问:“为何?” “温神医医者仁心,为救我险些命丧雪山,我贺津这辈子都记您的恩情。” 温亦情垂了下眸,温柔一笑:“平国公折煞在下了。在下不过是一乡野大夫。” 贺津掷地有声地道:“乡野大夫也好,宫中御医也罢,只要有这份仁心,便该受尊敬。” “平国公言之有理。”这时,一位身形修长的男人站了起来,声音响亮地说,“凤临国上下无不知道温神医的为人。” “今日温神医能在宫宴上,诸位应当与有荣焉。” 迟淼好奇地看着说话的人。 这人没见过,是谁啊? 看座位,应当是地位很高的大臣了! 李摇风忽地压低声音提醒他:“陈子晋,门下省侍中。” 迟淼恍然大悟。 这个人他只听说过从来没见过。 李摇风当初扶持他上位,果然没扶持错。 这句话说得很及时啊! 温亦情又开口:“平国公请起。” “多谢温神医。” 贺津这才带着迟蕊起身,寻到座位坐了下来。 鹤竹已经快呆滞了。 堂堂国公都如此尊敬温亦情,吴茂现在怕是骑虎难下了吧? 果不其然,贺津做这一遭后,殿中的窃窃私语多了起来。 不过吐槽的,都是不尊敬大夫的吴茂,并非温亦情。 吴茂脸上有点挂不住。 第192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踢到铁板了吧 第192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踢到铁板了吧 忽地,温亦情起身,仍是那副不急不缓的温润模样,走到吴茂身边略一行礼。 “其实在下觉着吴侍郎说得很有道理,” 温亦情慢条斯理地道:“但是我这人向来睚眦必报且小肚鸡肠。” “既然吴侍郎觉着在下是个乡野之人,那在下也只能认了。” “不过若有朝一日,吴侍郎有亲人重病不治...千万别找在下。” 温亦情一字一顿:“毕竟在下,名不正、言不顺。” 迟淼没忍住噗嗤一乐。 哈哈哈哈! 他就知道! 他早就知道温亦情是个狠角色。 早在他看那五万字剧情的时候就知道了! 温亦情虽然着墨不多,但人设在那里摆着。 睚眦必报什么的,他不清楚。 他只知道温亦情性子清冷,不屑于与吴茂这种人多费口舌。 现在在这大殿上说这么一句,不就是无形中给吴茂下了死亡通牒么? 他是闻名全国的神医,他的徒弟是当朝太医令。 ——敢针对他,不是找死吗? 迟淼放松下来,朝后挪挪身子,又扭头看李摇风一眼。 贺津这次来肯定是李摇风安排的了。 这男人真的是,什么事情都能处理妥当,什么都不需要他操心。 哦不对。 他也操不到什么心,他没那个脑子。 吴茂的脸色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变了。 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是被温亦情这句话的气势吓到了。 吴茂咬着牙,偷偷看了眼吴岚。 吴岚神色一凛,立即跪在李摇风面前,弯腰道:“皇上,吴侍郎此番确实出言犯上,但请皇上念在他都是为了您声誉着想的份上,从轻发落!” 李摇风一挑眉,还没开口,迟淼忽然说:“为皇上声誉?我就纳闷了,阿竹和温神医的事情和皇上有什么关系?” 吴岚沉默下去没作声。 吴茂却好像瞬间反应过来了一般,扬起下巴:“皇后娘娘,既然您问了,臣也想问您一句。” “金阳殿内对天子大喊大叫,纵容好朋友随意出入后宫的人,可是您?” 迟淼愣住。 温亦情眸色一闪。 最终的目的出现了。 吴茂今天要针对的根本不是他和鹤竹,而是迟淼。 只不过是循序渐进罢了。 他要众人以为他是狗急跳墙,才不得已将矛头对准皇后。 ——实际上,他要弹劾的人从头到尾都是迟淼。 一直在沉默的李星碎忽然问:“当真有此事?那...恕本王直言,此举怕是有些大逆不道了吧?” 迟淼明显怔愣住了,久久都没开口。 他感觉他的脑子瞬间被堵住,一片空白,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和李摇风吵架的确实是他,但放任鹤竹在后宫窜来窜去的,不是鹤老尚书么? 他也曾经因为这事儿好奇过,但没太在意。 没想到今天成了被攻击的理由! “我...” 此时,迟曜轻咳一声开了口:“吴侍郎说笑了。帝后之间说上两句重话,起个矛盾不是正常?难道吴侍郎没有和夫人红过脸吗?” 吴茂一脸得意:“迟大人,您竟拿寻常夫妻和帝后相比?难怪如此不守规矩,想见皇后便见啊?” 迟曜忽然哽住。 “据说还害得皇上伤风...”吴茂道,“皇后娘娘,您是否太过任性,失了作为国母该有的规矩?” 这几串反问,说得在场人都沉默了下来。 迟淼紧紧抿着唇,努力在脑中想该如何应对。 这来者也太不善了。 照吴茂这么说,他不光丢皇后的脸,还丢迟家的脸,更是让天子的威严受影响。 真是难搞。 殿中陷入安静,气氛十分诡异。 打破这片寂静的,竟然是一声:“喵呜~” 迟淼猛地扭头,一眼看到那只玄猫从后面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姿态优雅。 它迈着轻巧的步伐,跳上迟淼膝盖,舒舒服服地眯起眼:“喵~” 吴茂又找到理由,继续嘲讽道:“果然,连这只猫都如此不守规矩。” 闻言,迟淼还没说话,玄猫先怒了。 它抬头,朝着吴茂张开嘴,喉咙里发出低吼声。 迟淼抿抿唇,声音极轻地说:“挠他!” 玄猫动作很快。 在吴茂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飞扑向他,在他脖子上狠狠挠了一爪子! 而后自己落到地上,惬意地开始舔爪子。 “啊!” 吴茂捂着脖子痛呼一声,下意识便想抬脚踹玄猫。 这时,高椅上传来一道压着怒火的声音:“吴侍郎好有规矩啊...皇后的猫都敢动手?” 吴茂猛地僵住,不敢相信地望向李摇风。 李摇风此时的脸色已经黑了个彻底。 他目光极冷:“口口声声为了朕的声誉着想,却在千秋节宫宴上公然弹劾当朝皇后。” “吴茂,你若是活够了,朕可以满足你!” 迟淼吓一跳,急忙跳下椅子,朝李摇风恭恭敬敬行礼:“皇上息怒!” 众人也都被帝王的怒火吓到,齐刷刷下跪:“皇上息怒!” “息怒?” 李摇风冷冷道:“陈子晋,你就是这么管你的下属的?” 陈子晋吓得猛磕头:“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殿内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伏低身子,没一人敢抬头。 当今皇上极少动怒,这还是第一次。 ——而究其根本,竟是因为吴茂对皇后不敬。 刚刚吴茂在说鹤竹和温亦情的时候,皇上可没这般生气。 看来吴茂这次可是踢到铁板了。 李摇风眼底是藏不住的戾气,望着吴茂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坨烂肉。 他的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满了不耐和威胁。 “吴茂,你在朝中多年,虽算不得出众,但也算安稳。” “朕给你个机会。” “告诉朕是谁在背后指使你,朕便放过你。” 李摇风话语中透出的怒气,让殿中的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他们不约而同地盯着吴茂,都在等他接下来的反应。 吴茂浑身一抖,双肩颤栗着趴在地上。 为何不早早告诉他,皇上如此在意皇后,容不得旁人说他一句不是啊! 现在弹劾迟鹤两家失败,反倒惹怒皇上,他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远处,李星碎眉心紧蹙,盯着迟淼,脸上忍不住流露出愤怒。 凭什么。 凭什么皇兄如此袒护这个迟淼! 论头脑,论武力,甚至论棋术,他哪点值得了? 凭什么! 可事到如今,吴茂若咬出他来,皇兄一定会再次生他的气。 他不允许。 于是,李星碎起身,慢慢地道:“皇上,今日是您的大日子。莫生气了,再气坏身子。” 李摇风看他一眼,唇角微勾,慢慢抬起胳膊。 李星碎一惊,脑中已经蹦出了千百个解释的理由。 ——谁知,李摇风将手伸向身侧还在跪着的迟淼:“皇后,你先起来。” 迟淼:“哦...” 他心头一热,缓缓坐回椅子上,目光灼灼地望着帝王。 李星碎移开目光,接连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压下心内的不满,继续道:“皇上,惹您不悦的人,打发出去便是。您的千秋节才刚刚开始呢。” 李摇风唇角勾得更大。 他上下扫李星碎几眼,皮笑肉不笑:“文偃王说得有理。那你觉着,吴茂如何处置呢?” 顿时,众人的目光又齐齐落到李星碎身上。 第193章 数不清底多少个坑了,但淼淼还是义无反顾地跳 第193章 数不清底多少个坑了,但淼淼还是义无反顾地跳 即便被所有人盯着,李星碎也面无波澜,似乎完全不在意。 “回皇上。臣弟以为,既然吴茂是门下省的侍郎,对他的处理,应当由陈侍中做主才是。” “一来,皇上千秋节本就不该心生烦闷,二来,相信陈侍中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交代。” 听到这话,迟淼眼中的惊讶都快溢出来了。 天... 李星碎这个脑子,这个反应速度,真不愧是李摇风弟弟啊! 刚接了个皮球,立刻就踢出去了,甚至自己身上都没蹭到一点儿灰尘。 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这两句话,既合理又足够恭敬,当真是厉害! 迟淼立刻扭头,期盼地望着李摇风。 没想到是陈子晋先磕头认错:“是!皇上,请将此事交给臣处理,臣定处理妥当!” 吴茂还站在原地捂着脖子。 吴岚似乎想说话,但看看场中的局势,还是选择闭嘴。 再开口,前朝后宫的瓜葛就更明显了。 殿内安静一会儿,李摇风忽然笑了:“文偃王不愧是朕的弟弟,如此为朕着想。” 李星碎低头:“多谢皇上。” 李摇风恢复神色,板着脸说:“下去吧。” “是!” 陈子晋立刻上前,和两个侍卫将吴茂架起往外拖。 吴茂这才反应过来,不要命地大吼:“皇上!无规不成圆无矩不成方!您过度纵容皇后,只会寒了臣等的心!” 迟淼“......” 啊?至于吗? 这吴茂怎么和李星碎似的,对他守不守规矩这么关心啊? 不理解,真不理解这个朝代。 不过话说回来,文官上能谏天子失职,下能说群臣错失,说他不守规矩,倒也...倒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只是他实在不懂。 这种事私底下进言两句就得了,拿到千秋节上来说,夺不给皇帝面子啊? 李摇风没有作声。 即便吴茂的话已经在指着他鼻子骂了,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是语气平淡地道:“传舞。” 陆缺:“是。” 随着殿内歌舞声的响起,气氛才稍稍正常些。 迟淼偷偷往李摇风那边挪挪身子,小声唤他:“皇上,皇上?” “嗯?” 李摇风拿起酒杯,作势要和他碰杯,眉眼含笑:“想问朕为何不赶尽杀绝了?” 迟淼一窘。 他还没说话呢,怎么就这么轻易猜出来了! “因为够了,”李摇风道,“他们的目的达到了,朕给他们留下的破绽也够了。” 迟淼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什么时候李摇风说话能不这么高深莫测的!简单些不行吗! 他脑子里什么成分李摇风不知道吗! “淼淼,你看得出今日这一遭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吗?” 迟淼先是点点头,复又摇摇头:“皇上,我对我自己很有自知之明。我觉得我能猜出来的都不是真的。” “你说便是。” 迟淼眨眨眼,小声说:“皇上,感觉像李星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李摇风忍不住弯起眼睛,笑眯眯道:“这么聪明啊?那你再猜猜,朕给他留的破绽是什么?” 迟淼呆住。 这他怎么猜? 看到迟淼的脸色,李摇风笑着说:“贺津是朕故意安排晚到的。他晚到的理由是迟蕊有喜,本来天衣无缝。” “可破绽就破绽在......” 都提示到这个地步了,迟淼还没有反应过来,依旧呆滞着问:“是什么?” “贺津和迟蕊回平国公府到现在,不过半月而已。” 迟淼一声惊呼:“啊!我知道了!” 半个月啊! 半个月怎么可能查出迟蕊有喜? 在场这么多人,肯定已经有人看出来了。 但因为李摇风刚刚发了火,所以即便有人质疑也不敢这个时候说出来。 “那皇上...如果他忽然反应过来了,会不会...” “那就要看他何时发难了,”李摇风笑道,“总归这场宫宴,他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迟淼点点头,又有些不解地问:“那为什么你要留下这个大的一个破绽给他?” “没有破绽,便没有针对。没有针对,便没有将计就计。” 李摇风慢吞吞地用手中的酒杯和迟淼的酒杯轻轻一碰。 叮铃一声。 “何况这也是转移他注意力的一个方式,否则成日里盯着你。” 迟淼:“哦!” 他也拿起酒杯,回碰一下。 “那皇上,如果他回过神来,开始针对姐姐和姐夫该怎么办?” 李摇风不由笑道:“等他回过神来,怕是要一月之后。” “到时迟蕊究竟有没有喜,还很难说。” 迟淼彻底放下心来,低头抿一小口杯中的酒。 他没有兴趣,也没有脑子去管李摇风的想法,去怀疑李摇风的做法。 他一直觉着,李摇风能在这个皇位上坐的安安稳稳,自身的实力是非常强大的。 而他不过是连话都听不懂的小傻子。 他问,只是好奇想知道缘由,不是想胡言乱语影响李摇风。 这么多年的生存,教会他一个道理。 ——既然做不到八面玲珑圆滑处世,就规规矩矩做自己。 不明白的事情,对方愿意解答就解答,不愿意就不问。 做不到的事情,能努力便努力,努力不了就看天意。 当一个强大的人愿意在你身前,关心你帮你的时候,你要做的,不是得寸进尺地非要追根究底。 ——而是乖乖地听对方话,让对方放心。 迟淼垂下眼帘,盯着李摇风搭在扶手上的手。 这双手他也亲近过很多次。 迟淼忽地抓住他的手,抬眼看他,眸子里涌着情愫。 帝王侧脸的线条凌厉分明,五官深邃,薄唇紧抿,矜贵从容。 “皇上~” 李摇风扭头望过来,目光看似平静无波:“怎么了?淼淼怎么今日怪怪的?” 迟淼耷拉着脑袋,又松开他的手,自己端坐回椅子上。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 昨夜从御花园回来之后,他就很想靠近李摇风。 就很想时时刻刻都不和他分开。 可是李摇风是皇上,还是这种场合。 真磨人。 李摇风则眸中含笑地道:“淼淼。朕想在腰上挂个香囊,你能不能给朕绣个香囊?” 迟淼张大嘴巴:“哈?我?我绣?” 天可怜见的,他连字都写不明白还绣花呢? “啊...也是,那便罢了,” 李摇风微微叹息一声:“朕只是刚才看到李星碎腰上挂了一个,觉着还不错。淼淼不会朕也不勉强。” “啊...” 别人还好,但李星碎都有香囊,李摇风却没有,这就是迟淼不能忍受的了。 数不清第多少个坑,总归迟淼是二话不说跳了进去。 还在坑里抬头看李摇风,对他诚恳地说:“皇上你放心,不就是香囊吗?我一定学会,给你也绣一个!” 李摇风故作不忍:“不必。要淼淼做这种女儿家做的事...也不太好。” “没关系!皇上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能帮到你的事儿我一定尽力,你放心!” 李摇风这才笑开,眼角勾着一丝得逞:“那朕便静候淼淼佳音了。” “好~” 第194章 猫猫头:“对啊,就是挑衅,打死我?” 第194章 猫猫头:“对啊,就是挑衅,打死我?” 翌日。 千秋节后来没再发生什么。 鹤竹如愿以偿带着温亦情回了鹤府。 鹤向卓特意上奏,请求皇上赐婚。 其实鹤竹和温亦情的婚事,跟皇帝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经昨日宫宴上那一遭之后,鹤向卓更想要李摇风下圣旨赐婚,给他两人一个名正言顺。 李摇风并没有拒绝,只是说容后再议。 迟曜和贺津夫妻在御书房,不知道与皇帝商议什么。 迟淼则自己跑去六局,寻到落凝,请她教教自己如何刺绣。 听完他的来意,落凝明显神色复杂起来。 “皇后娘娘,其实香囊不一定非要绣什么动物或者鸟类,” 落凝侃侃而谈:“在边缘处绣云纹,或者寻常水波纹都可以。” “这样啊...” 迟淼好学极了:“那一般香囊都用什么颜色布料啊?” “那要看送何人了。” 落凝笑吟吟道:“香囊很普遍,谁都可以佩戴可以送,但若要送给心上人的话...布料就要好好选选了。” 迟淼倏忽红了耳垂,嘟囔着说:“那送给皇上...要不要用明黄的布料,再绣金龙啊?” “银色布料绣金龙便好。金龙清晰,银色香囊也不会太突兀。” 迟淼:“好!” 他兴冲冲地从一堆布料里选出银色的,又兴冲冲地坐回桌前招呼着落凝:“快!教我绣龙!” 落凝:“是。” 这一学,就学到了午膳时辰。 迟淼的进度倒是不错。 ——至少他将边缘的水波纹都绣出来了。 虽然不说没人知道那是水波纹,还以为是胡乱勾的几条线。 但迟淼还是很有成就感。 他开开心心地离开六局,往御书房走。 李摇风和他们商议政事应该商议的差不多了,该吃午饭了! 凤辇停在御书房,迟淼刚下凤辇,便看到陆缺抱着那只玄猫走上前。 “老奴参见皇后娘娘。” 迟淼好奇地看着他:“陆常侍,你这是要将它抱去哪儿啊?” 陆缺:“皇上说它太有灵性,且在御书房成日熏陶,怕是过不了多久便能帮他处理政事了,所以让老奴将它送回凤临宫。” “喵呜~” 迟淼于心不忍,将玄猫接过抱进怀里:“不会的啊,它只是只猫而已,别把它想的那么那啥啊!” 陆缺也没有办法,只能答允:“是。” 迟淼又将玄猫抱回了御书房。 李摇风诧异地打量他几眼:“你来便是了,将它带着做什么?” ——他真是不想说。 这玄猫每天晚上会来御书房睡觉,然后等他下朝之后,御书房进来旁的大臣了,它便在桌案上抖抖身子离开。 经常是李摇风刚坐下,玄猫便起身,灰尘毛发落一桌子。 然后宫人们再来收拾一番。 一次两次便罢。 次数多了,李摇风就觉着这只猫在挑衅他。 偏偏等他来了再抖,明显是故意的。 可迟淼喜欢这只猫,他又不能和一只猫计较,干脆让陆缺将它带走。 结果迟淼又给它抱回来了! “夫君...” 迟淼扁扁嘴,开始为玄猫说话:“它多厉害啊,要不是它,温神医说不定都不能活着回来了...” 李摇风冷哼一声。 “不就是在御书房睡觉么...”迟淼声音逐渐变小,“夫君你就别管它了~” 李摇风还是不肯松口。 见状,迟淼只能放下玄猫,几步蹭到帝王身边,熟练地往人怀里一坐。 “夫君~” 李摇风眼神平静,淡淡瞥了一眼他,而后说:“御书房是什么地方,怎能让一只猫留着?” 迟淼为难地道:“那要怎么样夫君才同意啊?” 李摇风不作声,指尖点点自己唇边,意思很明显。 迟淼听话地在他唇上吧唧一口:“可以了吗!” 李摇风:“不可以。” 迟淼又吧唧一口:“行了吗!” 李摇风:“不行。” 迟淼“......” 这还没完没了了! 他气恼地别开脸:“那算了!让它陪我回凤临宫睡。” 李摇风唇角抿起一丝浅笑,望着他的神色柔和了几分:“好好好,你都发话了,我还能不让它留下?” “只是...” 他又凑到迟淼颈边,低声说:“日后...我们在御书房...的时候,必须将它丢出去...” 迟淼“!!!!” 他腾地闹了个大红脸。 李摇风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很久之前,李摇风就恶劣地逗他说他有隐疾。 这人一直都这么坏!真是! 李摇风笑眯眯地将人往怀里揽揽:“李星碎自请去云州,我答应了。他已经动身了。” “云州?”迟淼纳闷地道,“那不是李云竭曾经的封地么?他去那里做什么?” “李云竭死后,云州八城出现了许多不满我的人,李星碎自告奋勇去处理。” “他处理?” 迟淼又有些心不在焉。 李星碎能怎么处理啊...别再弄巧成拙了...... “他知道这几日惹了我生气,所以想做些事情弥补。”李摇风解释道。 “哦~”迟淼也懒得在意。 他将下巴搭在李摇风肩上,探着鼻子使劲闻了几下。 李摇风身上这股味道怎么这么好闻啊...... 以前没觉着啊? “别扭来扭去,”李摇风忽地开口,“再扭龙袍要顶起来了。” 迟淼身子一僵。 李摇风这张嘴怎么越来越无遮无拦了! 第195章 小竹子:温大哥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有老攻~ 第195章 小竹子:温大哥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有老攻~ 玄猫窝在桌案上打盹,时不时抬眼看看吻在一起的两人。 它舔舔爪子,又蹭蹭脸:“喵~” 李摇风忽然回过神来,放开怀里被亲的头晕目眩的小傻子。 迟淼甚至感觉眼前有金星在转,转得那叫一个活跃。 他和李摇风四目相对,继而又闭目,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总...总是青天白日的。 “淼淼,你觉着温亦情和鹤竹何时成婚合适?” 闻言,迟淼微微一怔。 他们两人想何时成婚,关他什么事! 只是偶尔,他会觉得有几分不现实。 有时躺在榻上的时候,他会在心里默默复盘温亦情和李摇风的性格。 这两人原书里确实是一对。 但现在看来,撞号了是其一,性子不和是其二。 一个是弹压山川的皇帝,一个是悬壶济世的神医,两人的性子都很强硬。 本来他觉得温亦情是主角受,是受的。 可是这段时间看来,温亦情的性子根本不像会为爱做受的人。 李摇风...就更不像了。 他们两人碰到一起可能真的能蹭出火花,但在一起是什么画面,他实在是无法想象。 而且他总觉得,温亦情对李摇风并没有寻常百姓的那种敬畏。 李摇风对他也没有对神医的敬仰。 很奇怪,但又莫名很正常。 迟淼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他们两个关系怎么样,都不影响他和鹤竹。 “看他们想什么时候吧...这种事要看两个人的想法。” “问题就在这里,”李摇风示意迟淼望向桌案上的奏折,“鹤老尚书说,鹤竹明日就想成婚,但温亦情显然不愿意,不但没有答应,还说过段时日再说。” “鹤竹很不开心,于是鹤老尚书今日递了折子,请求朕为他们赐婚。” 迟淼:“你给他们赐婚,温亦情就不能不答应了是吧?” 李摇风点点头:“但你也知道,成婚是两个人的事。” “虽然孟辰沙和叶谨安现在感情很好,但当初赐婚,叶谨安也不是十分情愿。” “啊...”迟淼也陷入沉思。 他知道鹤竹很喜欢温亦情,喜欢很久了。 但温亦情这人话少,心思不浮于表面,旁人轻易猜不透。 他都答应和鹤竹回来了,却不答应成婚... 难不成! 迟淼突地恍然大悟道:“皇上!温亦情缺个身份啊!你看他在京都没有家业没有官职的,可能心里觉得不是门当户对吧?” 李摇风蹙眉:“淼淼说得没错。可叶谨安已是太医令,温亦情若来宫里,再怎么也越不过叶谨安去。” “嗯...” “不如...不如让温亦情在京都开个医馆,如何?” 李摇风道:“他在京都开医馆,百姓们应当也很开心。” “我觉得靠谱,”迟淼应道,“那就等他的医馆开起来,稳定了之后,再赐婚吧!” 李摇风温和地看着他:“好。” * “医馆?” 鹤府。 得知李摇风的旨意,鹤竹沉吟片刻:“温大哥,医馆倒也不是不能开,可是看店铺再开业之类的,一月都不够吧?” 温亦情:“差不多。” “那不能先成婚再开么...” 鹤竹可怜兮兮地蹭到温亦情面前,嘴角向下耷拉着:“温大哥,你知道的。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这么久。” “我承认我不够成熟,想法经验方面也不如你,可是不能与你成婚,我总觉着心里安定不下来。” 温亦情目光微微一动,慢慢低头看向他:“是我无法给你安全感吗?” 鹤竹委屈地瘪瘪嘴:“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温大哥你从来没说过喜欢我,让我感觉直到现在...我做的一切都是在强迫你。” “强迫?若我不愿意,何人能强迫我?” 温亦情眼底柔缓:“阿竹,你在为了我努力,我也想为了你努力。” “在京都开间医馆,是最好的选择。” 鹤竹:“切......” “何况你...”温亦情顿了一顿,“何况你还没有及冠。” 鹤竹一愣:“凤临国没有及冠了才能成婚的规矩!” “我知道,我只是想说,” 温亦情伸手抚在他的脸上,目光渐渐变得温柔无比:“给我点时间,我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适应过程。” 鹤竹:“哦...好吧...” 他其实明白。 温亦情是不喜欢在京都或者宫中留下的。 开医馆,一方面能让他的名头再次打响出去,一方面也能让他逐渐习惯京都的生活。 他知道待风平浪静再成婚是最好的,但他还是忍不住心急。 温亦情长得那么好看,万一被别人看上勾搭呢! “谁敢啊?” 温亦情忽然含笑开口:“谁不知道我是你鹤家小少爷的心上人?谁敢和你作对啊?”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鹤竹问。 “因为你的所有心思都露在脸上,” 温亦情道:“最开始与我相识,你脸上就全是爱慕,我心知肚明。” 听着这话,鹤竹心里怪怪的。 这到底是夸他呢还是损他呢...... 鹤竹不说话了。 温亦情则伸手将他揽到怀里,安抚似的拍拍他的后背:“你放心。我既然决定了和你在一起,就一定会对你负责。” “过于快的身份转变,会让我觉得不现实。” “我更希望我们的成婚是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婚后,也只会越来越幸福。” “好~” 鹤竹这回开心了,抱着人不撒手。 真好。 他喜欢的人虽长相略有几分阴柔,但性子稳重,是个很可靠的男人。 谁能有他这么好的福气哦! 嘿嘿嘿~ “对了,”温亦情忽然开口,“谨安说等下要和孟将军来鹤府用晚膳,你知道吗?” 鹤竹:“我知道!你放心,小厨房都安排好了!” 温亦情笑了笑:“好。” ——与此同时,叶谨安正在房中,一脸不悦地盯着孟辰沙。 “把私蓄交出来。” 孟辰沙堂堂一个将军,人高马大的,却跪在地上,满脸讨好。 “谨安啊,我那私蓄留着给你买好东西呢...” “嘴上说孟府由我做主,俸禄也交给我管理,实则私下里藏着小金库?” 叶谨安冷笑一声:“你这不是骗我是什么?” 孟辰沙欲哭无泪。 他刚攒了二百两银子就被叶谨安发现了。 但他是真的想自己留些银子,日后给叶谨安买礼物的。 谁知道忽然收到宫中的消息,说温亦情要在京都开医馆。 这下,叶谨安像打了鸡血一般,将自己这么多年攒的所有银子都掏了出来,说要给温亦情开医馆。 这种孝敬师父的事,孟辰沙当然是举双手赞成。 谁知道赞成过了头,口不择言说出来自己有私蓄了。 现在这不,被罚跪了。 “谨安~那京都开间医馆花费不了这么多银子,咱们都拿出两千两了。” 叶谨安:“多多益善,万一不够呢?” 孟辰沙扁着嘴,不甘心地嘟囔:“那两千两都能买条街道了......” 叶谨安一挑眉:“嗯?” 孟辰沙立刻怂了,将二百两银票双手奉上:“给你!你要什么都给!” 叶谨安接过银票,这才瞪他一眼:“起来。” “好嘞!” “谨安你看,我所有的积蓄都给你了~” 孟辰沙恬不知耻地拽着他的手往身下带带:“这里的也都给你了~” 叶谨安腾地红了脸,转身就走,不搭理他。 “诶?”孟辰沙快步追上去,“等等为夫啊夫人~” 第196章 猫猫我呀,这次也要做个助攻捏 第196章 猫猫我呀,这次也要做个助攻捏 李摇风千秋节过后,很多事情都走上了正轨。 鹤竹和温亦情忙着在京都开医馆。 叶谨安有空就会去帮衬,比温亦情还上心,经常惹得孟辰沙像个怨夫似的。 这不,今天,孟辰沙竟然委屈的找到了迟淼。 彼时,李摇风在御书房和迟曜两位老臣谈论国事。 迟淼窝在凤临宫研究香囊。 孟辰沙作为前朝将军,进内宫是件很不合理的事。 可他说有要事禀告,非要求见迟淼。 正巧,迟淼也有事情想问他,这才放了他进来。 一见到迟淼,孟辰沙就双膝下跪磕个了头。 “皇后娘娘,您行行好,让温神医将谨安赶回来吧!” “他一有空就扑在医馆那头,臣已经六日都!都未曾与他亲近了!” 闻言,迟淼有些尴尬地摆摆手:“你先起来...” 孟辰沙:“您行行好,就当是帮帮谨安!他本就管着整个太医署疲累,这还要去帮温神医,他的身子怎么吃得消!” 见再不转移话题,孟辰沙都快哭出来了,迟淼只能顶着害羞,结结巴巴问了一句: “那什么...我一直很好奇...你和叶太医的那什么生活,和谐吗?” 孟辰沙一愣,抬头诧异地看着他。 迟淼“......” “诶我不是八卦啊!我只是很好奇,叶太医说不疼,那你是不是有什么...高招啊...” 孟辰沙一声惊呼:“您与皇上竟然到现在都没圆房吗!!” 迟淼“!” 完了,他又自己把自己出卖了。 等下,为什么是又? “我我我我...”迟淼疯狂找理由给自己辩解,“皇皇上说我还没及冠,所所以...” “啊,这样啊,那臣倒是能理解。” 孟辰沙神秘兮兮地道:“您要是好奇这个,臣可就有的说了。” 他开始侃侃而谈:“这个圆房里头的学问可大了,前头的准备,后头的安抚都需要。” “您说哈,这不单单是一个人的事儿,这应该两个人都快活才行,所以对方的感受也很重要。” 这些话听得迟淼脸越来越红,就快把头埋进桌子下面:“哦哦...” 孟辰沙:“臣呢,确实知道京中哪家店铺卖脂膏,而且是只供权贵用的,无论是香味儿还是质地都是上乘。不过臣觉着这种东西御用的应当比臣那里的更好,皇后您说是不是...” 迟淼已经听得快崩溃了。 真不该问孟辰沙啊! 他该问叶谨安的! 至少叶谨安不会说得这么直白! 偏偏孟辰沙嘴还没停:“您也知道, 凤临国娶男妻是很普遍的现象,但男子之间呢,总会有些不适应。所以您如果想和皇上圆房,最好也要自己准备准备。” “这样您和皇上都能快活,您说是吧?” 迟淼“......” 救命! 他真的是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 这个孟辰沙啊,真的是直来直去。 说这些话都不会觉得羞怯的! 他可受不住。 “我我我我知道了!” 迟淼又羞又急,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你快回宫吧!” 孟辰沙:“啊?回宫?” 迟淼:“回府!!” “是...”孟辰沙挠挠头,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想起今日来凤临宫的目的,他又磕个头:“还请皇后娘娘帮帮臣,同谨安说道说道。” 迟淼胡乱摆手:“知知道了!” 孟辰沙走后,迟淼迅速捂住脸,难捱地使劲揉搓了几下。 可是任他如何揉搓,脸颊的红润都消不下去。 最终,他泄气地趴到桌子上,看着眼前的香囊发呆。 其实六天过去,他已经把香囊绣好了。 但是,那勾线,那金龙,是真的惨不忍睹。 李摇风要是带上这么个东西去上朝,群臣不得笑掉大牙啊? 他盯着香囊看了好久,都不忍心送出去。 “喵呜~” 玄猫忽然跳上桌案,鼻尖嗅来嗅去。 迟淼百无聊赖地摸摸它的头,又自己嘟囔:“你说这么丑的香囊,皇上能喜欢么?” “喵~” 玄猫的小脑袋动了动,忽然一口咬上香囊。 迟淼蹭地直起身子:“哎!别咬!再咬坏了!” 玄猫不听,咬着香囊疯狂晃头,四只爪子齐上,非要和香囊斗个你死我活。 “喵嗷!” 迟淼急了,拽住香囊流苏:“快松口!松口!” 玄猫也不甘示弱,尖牙穿透布料,死死咬着香囊不松口。 “松开!” 迟淼不忍心打猫,只能拽它的爪子:“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玄猫顿了顿,突然一使劲将香囊往一旁一拽。 在迟淼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跳下桌案,飞快跑了出去。 “诶?诶!!” 迟淼着急地追出去。 可猫跑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眨眼间就没了影子。 迟淼懊恼地站在原地,心里又难过又委屈。 他可怜巴巴地垂下脑袋,沮丧地转身回房。 算了,那再绣一个好了。 ——他不知道的是,玄猫叼着香囊,跑向了御书房的方向。 第197章 暴君:你们怎么知道淼淼给我绣香囊? 第197章 暴君:你们怎么知道淼淼给我绣香囊? 御书房。 就最近发生的事情,迟曜和鹤向卓陈子晋在向李摇风禀告。 陈子晋交代了给吴茂的处理。 他说吴茂已经被他扔进水牢里,成日里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这个结果倒是让李摇风稍稍满意几分。 吴茂毕竟是前朝大臣,还与后宫有牵扯,要他的命也不急于一时。 “皇上,”陈子晋道,“后宫中事轮不到臣来过问,但对岚妃的处置,臣还有几句话要说。” 迟曜:“知道轮不到你过问还说?” 陈子晋“......” 他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李摇风。 李摇风抿着笑:“迟卿,让他说。” “岚妃娘娘的处置,应当由皇后做主,但皇后性子和顺善良,想必......” 话点到为止。 陈子晋住了口。 其余三人倒是陷入了沉思。 迟淼的性子,要他去惩罚一个后妃,他恐怕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 可是作为皇后,确实该御下。 吴岚在千秋节上话太多了,理当惩罚。 只是迟淼...... “皇上,岚妃之所以敢在千秋节上多言,就是觉得皇后性子好。臣觉着...” 迟曜停顿几秒,又说:“皇后总不能一直都如此,这样底下的人迟早要不守规矩以下犯上。” 李摇风点点头。 说得没错。 迟淼虽然胆子越来越大了,但身为皇后,有些地方确实该稍微有威严一下。 就像他之前要迟淼穿的富贵些是一个道理。 他希望迟淼由内而外变得自信张扬起来,敢对所有不公平说不。 管理后宫,本就是他该做的。 “待有空,朕与皇后商议一番。”李摇风道。 三人:“是。” 正聊着,玄猫从门外跑进来,几步便跳上桌案。 李摇风本是半眯的眸子瞬间睁开。 这猫嘴里叼着的是...香囊? “咦?” 鹤向卓先好奇地开了口:“这不是皇后的玄猫吗?它叼着的香囊莫非是皇后的?” 李摇风轻咳一声,示意迟曜走上前,装模作样地道:“迟卿,你看看这香囊是皇后的吗?” 迟曜低头打量半晌,摇摇头:“皇后从来不戴香囊,这不是他的。” 李摇风满意地笑,又望向鹤向卓:“鹤卿你说呢?” 鹤向卓眼珠一转:“这香囊看起来绣工不是上佳,应当不是绣房的手艺,臣倒觉着...像是皇后绣的。” “皇后绣的?”李摇风明知故问,“皇后为何要绣香囊?” 迟曜:“想必是准备送给皇上您的。但担心您还有要事未处理,便要玄猫送来了。” 李摇风啧了一声:“真的?” 鹤向卓:“臣也赞同,估摸着皇后脸皮薄,不好意思自己送来。” “这样啊...” 李摇风满脸惬意,笑眯眯地将香囊从玄猫口中拽下来,放在眼前细细看。 “别说,这小金蛇绣得还不错。” 迟曜嘴角抽搐:“皇上...依臣所见,那是金龙。” “是吗?” 李摇风浑身上下都写着不信,甚至还将香囊递向鹤向卓:“你们看看,是金龙吗?” 三人无奈地凑成一团。 李摇风偏过头,破天荒地摸了下玄猫的头,唇边笑意越来越深。 玄猫不理他,自己往一旁挪挪,伸个懒腰趴到桌案上。 三人看完,躬身行礼:“回皇上,确实是金龙。” 李摇风又扭过头,面无表情地说:“当真是皇后绣的?” 三人:“绝对是。” 李摇风:“真的?” 三人:“...真的。” 李摇风这才将香囊拿到手里,往腰间一贴。 “可是这条腰带和香囊好像不太合适。” 李摇风又说:“迟卿你看,皇后送朕的这条腰带上是金雁,香囊上却是金龙,是否冲突了?” 迟曜无语:“臣觉着很合适!” “这样啊...行了,无事便退下吧。” “是!臣告退。” 三人如蒙大赦,飞快行礼离开。 再不走,皇上怕是要就着这腰带和香囊说一整日。 屋内人都离开了,陆缺也走进来:“皇上。” 李摇风盯着他看了几眼:“陆常侍,你说朕戴香囊会不会太突兀?” 陆缺:“怎会,皇上您是天子,金龙香囊极为合适。” 李摇风:“啊...下去吧。” “老奴告退。” 他走到门口,叹口气招呼自己的小徒弟:“小福子,去吧,去凤临宫接皇后过来。” 陆福一脸茫然:“师父,皇上没说啊...” “这还用直说吗?” 陆缺又叹口气:“皇上的意思已经很直接了。” ——都快把香囊拍他脸上了,还不够明显吗? 陆福:“是!” 他迅速跑向凤临宫的方向。 * 彼时,迟淼正郁闷地和桌上的丝线斗智斗勇。 没有落凝在旁指导,他真是完全搞不明白。 但他不服。 别人都能学会,凭什么他不能! 于是,小福子到的时候,就见迟淼满手都是丝线,还有几根缠在头上脖子上,整一个十分狼狈的状态。 他吓一跳,急忙上前:“皇后娘娘,皇上派奴才来请您。” 迟淼好不容易把头上的线扯下来,扯得自己呲牙咧嘴的:“怎么啦?还不到午膳时辰啊?皇上有事吗?” “奴才不知。” “哦...” 迟淼急了,拿剪刀把丝线都剪断,胡乱扔到桌案上:“那走吧!” 一路上,他都在琢磨,该怎么解释玄猫叼跑香囊这件事。 李摇风不喜欢玄猫,若是得知他的香囊被玄猫弄丢了,肯定要生气。 他怎么说才能救猫命呢...... 第198章 暴君——满脑子见不得人的想法,啧 第198章 暴君——满脑子见不得人的想法,啧 谁知,刚到御书房门口,就见李摇风从屋内走出来,腰上挂着一个很眼熟的香囊。 迟淼一愣:“皇上?这香囊怎么......” “啊,什么香囊?” 李摇风笑着停在他面前,故意用不大却能让周围所有宫人听清的声音说:“你说你送朕的这个香囊吗?还不错,味道很香。” 迟淼“????” 李摇风又对他伸出手:“辛苦皇后了。” 迟淼愣愣地搭上他的手,又被他牵着走进屋里。 玄猫正趴着打盹。 看到玄猫,迟淼才明白过来:“啊!它送来的?” 李摇风:“不是你让它送来的吗?” 迟淼有些尴尬地撇撇嘴:“不是。我觉得绣的太差了,想重新绣的,是它叼着就跑。” 李摇风哭笑不得地揉揉他的头。 太诚实了。 这个时候其实完全可以应下来的。 “谢谢淼淼,”李摇风道,“我很喜欢。” “真的啊?”迟淼反而有几分不确定了,“其实你不用勉强的......要是你觉得太丑,我可以重新绣......” 李摇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从不会勉强自己,也无人能勉强我。” 迟淼茫然地盯着他的眼睛看。 看着看着,思绪便飘得越来越远。 他想起来,很久之前有一次,他在御书房和李摇风说,不必为了巩固势力,勉强地对他好。 那时候李摇风骂他说他神经病来着。 现在再结合李摇风的话,迟淼忽然觉得,他好像当时真的有点大病。 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很想让该有的剧情走上正轨,想要李摇风和温亦情甜甜蜜蜜。 像被下降头了一样。 “我...” 迟淼故意勇气问道:“夫君,我是不是有的时候特别固执?” 李摇风拉着他的手将他拉到怀里坐了下来,低声道:“为何这么问?” “就是忽然想起来了......” “因为经历,你的性子和所作所为,在我这里都很合理。” 李摇风认认真真地说:“淼淼,在某些时间,心内的想法是最符合当时心境的。” “所以不必后悔。要相信自己当时做的决定是最正确的,知道吗?” 迟淼醍醐灌顶。 他明白李摇风这句话的意思。 在当时他的状态下,选择走剧情,对他来说是最合适也是最好的方式。 现在过去这么久了,不必再去回想以前的事情,没有必要。 “夫君!谢谢你!总是会教我很多!” 迟淼开心极了,捧着帝王的脸吧唧一口:“如果以后还有什么我不明白的,你再多教教我可以吗?” 李摇风眸色一闪:“会的。” 迟淼还在嘿嘿傻笑:“谢谢夫君!” 李摇风抬眸,别有深意地望着他的下巴,手也掐住他的腰。 迟淼要学的,确实还有很多。 不过有些事情亲身实践比口头上教导更有用。 比如圆房...... 李摇风清清嗓,忽地转移话题:“淼淼,吴岚在宫宴上不敬,该如何处罚才是呢?” 这句话实实在在将迟淼问住了。 他苦思冥想道:“夫君,首先我得知道,这个程度在哪里。你得告诉我最重能罚到什么地步才行。” 不然他罚重了,肯定要惹来非议的! “你是皇后,你想罚后宫嫔妃,没有任何程度。” 李摇风沉声道:“直接处死......也无妨。” 迟淼:“喔!” 他这皇后好大的权利! 竟然能处死后宫嫔妃啊! “我知道了......”迟淼鼓起脸,“看我的吧!” 李摇风宠溺不已:“好,看你的了,小傻凤皇后。” ——他很期待。 毕竟迟淼还曾经跑到御花园质问长公主,这胆子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他当时刚成为皇后没多久,都不怕惹长公主。 何况现在。 而且迟淼虽然平日里性子怂怂的,但真遇到事情,脑子转的比所有人都快。 吃不到一点儿亏。 太可爱了。 李摇风忍不住狠狠亲了他一大口:“真可爱。” 迟淼:“嘿嘿~” * 午膳过后,迟淼便雄赳赳气昂昂地带人去岚依宫了。 除了霜凝外,他还特意叫上了鹤竹,美其名曰给他壮胆。 帮迟淼壮过一次胆的鹤竹表示:正常,小事。 他才不是去给迟淼壮胆的,他是去当捧哏的。 到时迟淼说什么,他就在一旁应声就行了~ “皇后娘娘驾到——” 宫人的声音响起,迟淼也迈步走了进去。 岚依宫的装潢很简约,不太衬吴岚的妃子身份。 许是因为她卧病在床要静养的缘故,住的稍稍偏远了些。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吴岚的婢女先冲出来向他行礼,而后又说:“岚妃娘娘她身子不好,正在睡着,皇后娘娘可是有吩咐?” 迟淼:“不是痊愈了么?” 婢女:“许是......受了打击,病情又加重了些。” 迟淼狐疑地在心内思索。 吴岚这是因为吴茂下了水牢才被打击到复发的? 那他这个时候来罚吴岚,会不会落得个不近人情的名声啊? 可若现在不罚,不就被她逃过去了? 那以后,这女人还能作什么妖,就说不准了! 没等他说话,鹤竹就高声开了口:“睡着也叫起来!皇后来了还躺着,没规矩!” 迟淼:“噗......” 鹤竹真的好有意思,太好玩了。 婢女沉默片刻:“是。” 很快,她扶着吴岚从屋内出来。 吴岚跪地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迟淼压根没给她说其他话的机会,直接就是一句: “你还知道参见?作为后妃,身子痊愈了不该第一时间向我请安吗?” 鹤竹:“就是就是!不该第一时间见过皇后吗!” 吴岚慢慢抬头,目光落在鹤竹身上。 “这位鹤少爷,这里是内宫,你是外臣,来这里不合适吧?” 鹤竹一哽,默默后退两步。 迟淼也愣了一下。 吴岚竟然先向鹤竹发难了。 可鹤竹是他要带来的! “他是我带进来的!岚妃既然知道规矩,就该知道尊卑!” 吴岚咳了两声,又行礼:“皇后娘娘恕罪。臣妾身子实在不好,当日即便是痊愈了,也无法离开岚依宫。” 迟淼顿了顿:“我看你精神很好啊?皇上千秋节宫宴上字正腔圆的。” 吴岚:“是。但臣妾实属心急,担忧皇上和皇后清誉受损,才不得已开口的。” 迟淼“????” 这个吴岚好厉害,这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他今天是碰到对手了。 “这么说,你还是为了我和皇上着想了?” 吴岚恭敬垂头:“皇后娘娘谬赞,臣妾愧不敢当。” 迟淼“......” 糟糕,遇到难题了。 吴岚这几句话说得滴水不漏,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啊! 不过...难不倒他钮祜禄-迟淼! 第199章 淼淼被算计的都找不到太阳从哪儿出来了 第199章 淼淼被算计的都找不到太阳从哪儿出来了 来之前,迟淼并没有做准备。 一来,他猜不到会发生什么情况,没法提前预判。 二来,他就是抱着必须处置吴岚的心情来的。 可以说不管她的嘴说出什么花儿来,他都得迎难而上。 于是,迟淼灵光一闪,说道:“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你身子不好,确实该静养。” 鹤竹:“??” 吴岚微微弯唇:“是。皇后娘娘仁慈,臣妾不胜感激。” 谁知,迟淼话锋一转:“既然这样,你就在岚依宫好好休养吧~” 吴岚眉头微蹙。 “哦对,”迟淼又补了一句,“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任何人进来,任何人出去哦~” “否则,你就是忤逆我,你就得遭大罪~” 鹤竹:“噗...” 这不就是禁足吗? 吴岚若就这样被关在岚依宫,就等同软禁了。 ——她恐怕以后连岚依宫外的太阳都看不到。 迟淼这个处罚本来是蛮狠的,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有些怪异的可爱。 鹤竹将笑声憋回去,默默盯着吴岚看。 在迟淼这句话说完之后,吴岚的脸色瞬间白了。 她眸底凝起焦躁:“皇后娘娘!臣妾不知做错何事,竟要受此等重罚!” “没有罚你啊?”迟淼笑嘻嘻地道,“不是你说的你身子不好吗?那我让你休养还休出错来了?” 吴岚咬唇:“皇后自然没错...” 迟淼:“那不就得了?” “可...” “好了,”迟淼绷起脸。 “岚依宫的宫人都给我听好了,若谁敢没有我的旨意便往外跑,就直接拉到掖庭局乱棍打死!” 鹤竹:“豁!” 他就说吧,他不需要给迟淼壮胆。 鹤竹眉眼弯弯地跟着开口:“都听清楚皇后的话了吗!” 宫人们的脸色都不太好,但还是依着规矩下跪:“奴婢谨遵皇后懿旨。” 迟淼满意道:“阿竹!走!” 鹤竹:“走!” 两人又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岚依宫。 霜凝一直在后面捂着嘴笑:“公子,您看到岚妃的脸色了吗?嘿嘿嘿!” 迟淼也没忍住笑了:“她倒机灵,把自己的错处都摘干净了,可惜聪明会反被聪明误的!” ——这句话,迟淼原封不动地说给了李摇风听。 那帝王上下看他一眼,忽然说:“这就是你不聪明的理由?” 迟淼“......” 这天真是没法聊了。 李摇风午觉刚刚睡醒,半倚在床头,揽着迟淼的腰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拉拉。 迟淼动也不动,就瞪他:“我知道我不聪明,但你也不用一直说吧!” “你要是太聪明了我反倒不习惯了。” 李摇风双眸微眯:“不过淼淼处理的很好。后宫的嫔妃,现下只剩鹤苓了。” 迟淼一晃神,忽然凑近问:“夫君,你当初把她们养在后宫,真的只是保护?” 李摇风:“不是保护,是制衡。” 他淡淡道:“鹤氏,姜氏,兰氏吴氏,全部都是世家,包括你。” 迟淼:“那你想扶持寒门,为什么不纳几个寒门的女子?” “你祖父和鹤氏多年交情,兰潇和姚宏又都有从龙之功,我若不逐个击破,世家岂不是要翻上天去?” “世家不没落,寒门中人永远无法在朝中,亦或后宫留下一席之地。” 迟淼听得云里雾里,努力理解着。 趁这机会,李摇风将他搂到面前,捏捏他的手指:“陈子晋的上位,是我制衡世家最重要的一步。” 迟淼:“哦......” 他好像听懂了。 朝堂不安,便是天下不安。 李摇风怎么平衡朝堂,他听不懂,也没兴趣。 反正他这个世家之首的子孙已经是皇后了,李摇风不制裁他就行! “在想什么?” 听到问话,迟淼摇摇头:“我在想,你不会哪天连我都制衡了吧?” “制衡是不会的,” 李摇风顿了一顿:“做是要做的。” 迟淼“......” 李摇风这个嘴现在是怎么了! 以前不会这么口无遮拦啊! 虽然之前,李摇风也会说些不着四六的话,但没现在这么直接啊! 果然,大尾巴狼迟早会露出原型。 迟淼又鼓劲儿瞪他一眼:“我跟你说,我已经习惯了,你这种话尴尬不到我了!” 李摇风怔了怔,没忍住,偏头笑出了声。 他本就是要迟淼习惯。 没想到迟淼完全没意识到,还迫不及待地告诉他真的习惯了。 看吧,他就算告诉迟淼,面前有个坑,迟淼都会义无反顾跳进去。 跳进去之后还要叉腰说:“哈哈!我跳了!一点儿事没有!” 越想,李摇风越止不住唇边的笑。 世上竟然有这么可爱的人。 他真的是好喜欢迟淼这个性子,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让他很放松。 在迟淼身边,不需要想复杂的事情,说复杂的话,因为迟淼...听不懂。 李摇风直直盯着他,眸里渐渐染上灼热:“淼淼,你知不知道你有的时候真的很可爱,特别是瞪我的时候。” 迟淼:“你受虐狂啊?喜欢被瞪?” 李摇风眸色一荡,长睫低垂,拽着他的手伸进被子里。 “你若是这么说,倒也对。” 迟淼愣住,脸颊还是迅速泛了红,慌张地将手抽出来:“变!态!” “变态?” 迟淼哽了哽:“放浪!无耻!下流!” 李摇风哈哈一笑,一把将他扯到床榻上,翻身吻住他。 “唔......” 第200章 龙凤本就是一对,上天盖章的~ 第200章 龙凤本就是一对,上天盖章的~ 凌书今日很无聊。 因为南吕被青魂派出去做事了。 没人和他吵架,忽然觉得有些不适应。 在宫里是好,有吃有喝,还能支使南吕跑来跑去伺候他。 但是闲下来后,怪无趣的。 于是他决定,和皇上请旨,回一趟白林山。 上次他的师兄师父们差点儿出事,他放心不下。 不过在觐见皇上前,凌书先认认真真地为他占了一卦。 而后,带着卦象去了金阳殿。 李摇风浑身慵懒地靠在椅子上。 “参见皇上,我这次来,是想请求出宫去一趟白林山。” 闻言,李摇风嗯了一声,声音里透着满足过后的愉悦:“可以,不必觐见朕,向陆缺说一声便是了。” 凌书:“不过在走之前,我为您卜了一卦。” 李摇风面色一凝:“卦象如何?” 凌书沉默几秒,微微抬头:“皇上,卦象表明,您的真龙之相隐有被冲击的迹象,但并未对您有何大影响。” “反倒是旁边卧着酣睡的凤被波及到,陷入了动荡不安。” 李摇风沉声开口:“你无法给迟淼算卦,却能通过给朕算,来探知他的命格?” 凌书干笑两声:“哈哈...那什么,偷偷的,偷偷的......” ——其实也算不得偷偷。 他早说过,这世间能压制真凤的,唯有真龙。 而他们两个本就息息相关密不可分。 他探真龙的时候,真凤肯定是能瞄到几眼的。 不过真凤一直都懒洋洋地窝着睡觉,任凭真龙在一旁呼风唤雨水淹山川都在睡觉。 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状态。 “他被波及到的程度如何?” 凌书一下子严肃起来:“皇上,我无法看到真凤的整体面貌,但它周身的羽毛,掉落了好几根。” 李摇风拧起眉,眼中溢上冷冽。 在百姓间,凤的影响力远远大于龙。 但在皇室之间和宫里,龙却高于凤。 并不是他们不知真凤降世这一说,而是因为凤临国成国时间太久,历代皇帝不允许自己的皇后是真凤,才会如此。 时间久了,宫内的人对真凤的敬畏便很淡了。 所以迟淼在百姓间和在宫里,地位会有很大的差别。 ——这也是为何总被揪着规矩不放的原因。 所以若有事情会让他被冲击,反而影响到迟淼,那缘由必定出自宫里。 见李摇风不说话,凌书又补一句:“皇上,真凤并不孤独,它与真龙从古至今都是一体同心。” “真凤出问题,可能影响不到真龙。但真龙若有意外,真凤一定会被波及。” 李摇风目光沉沉:“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说...真凤是依附真龙而存在的?” 凌书面色一僵。 完了。 泄露天机了! 李摇风又说:“你这些话,仿佛在暗示朕,迟淼的到来...和朕有很直接的关系。” 凌书“......” 他慌张地行了个礼,拼命摇头:“我没说!我没说啊!这是皇上自己猜出来的,可不是我说的啊!” 李摇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一摆手:“下去吧。” 凌书立刻跑了:“多谢皇上!” 房内安静了很久。 李摇风一直在沉思。 很久之前,他就好奇迟淼为什么会来这里。 后来,凌书说不能给迟淼算,他便放弃了。 可今日凌书一番话,实实在在地向他表明: ——迟淼这只小傻凤冥冥之中出现在凤临国,或许和龙凤有关。 他更好奇了。 “陆缺!” 陆缺蹭蹭跑进来:“皇上。” 李摇风慢慢道:“你是三朝老太监,可听说过凤临国有何关于龙凤的传言?” 陆缺微微一滞:“皇上,老奴年纪大了,记性实在不太好,您可否容许老奴回内侍省查查档案?” “去。” “是。” 李摇风没有再琢磨下去。 这些事情迟早会浮出水面。 迟淼究竟如何来的,为何而来,他总有一天会知道。 快到晚膳时辰了,他得回凤临宫问问迟淼饿不饿。 * 凤临宫。 李摇风离开后,迟淼便火急火燎地让霜凝去将叶谨安唤了过来。 一来,他答应孟辰沙和叶谨安说道说道,二来...他觉得上次问孟辰沙根本就是白问了。 那武将说话太直白,他真的听不进去! 叶谨安则为他先诊了脉:“嗯,皇后身子很健康,但还是要多吃些。” 迟淼抽回手,巴巴地望着他:“叶太医~我问你啊...你和孟将军那什么之前...会自己准备么?” 叶谨安大惊失色:“您说什么!” 迟淼一呆:“啊?若是两人都快活的话,是不是你也会自己做个前期准备之类的...” 叶谨安脸涨得通红,结巴着说:“您您您问的这也太直接了!” 迟淼面露呆滞:“啊...那我换个问法。” 他又压低声音:“你都用什么东西做准备啊?” 叶谨安“......” 他臊得浑身冒烟,脸红得快要滴血:“臣臣臣...臣一般不不不会...都都都是辰沙帮帮帮...” 迟淼:“哦!原来如此!” 叶谨安偷偷松了口气,还没等定下神来,迟淼又是一句: “这里是不是有那个玉狮子,那个叫什么来着...” 叶谨安实在受不住,急忙说:“您如果需要,臣可以帮您置办!” “我倒也不是......” 这回,迟淼也脸红了。 他这样问,显得他很想和李摇风圆房一样。 实在不矜持! 两人双双沉默下来,许久,迟淼才轻声说:“对了叶太医,你最近是不是很上心温神医的医馆啊?” 叶谨安舒口气。 话题总算正常了些许。 “师父教导养育臣多年,臣理当报恩,帮他筹备医馆在所不辞。”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孟将军都独守空房了!” 迟淼道:“你之前不是说有时间都会陪他么?” 叶谨安脱口而道:“他不知节制,还藏私蓄,就该晾他几日!” 迟淼恍然大悟:“哦!” 懂了。 叶谨安是故意的。 那就不关他的事儿了。 “您还有...还有旁的问题么?” 迟淼摇摇头:“暂时没有了,有的时候会找你的!” 叶谨安:“那臣先告退了!” 他慌不择路地起身便跑,仿佛身后有人追赶一般。 迟淼拄着下巴,歪头沉思。 照这对夫夫这样说,他也该提前准备才是。 今天是三月一号,距离他的生日及冠礼只有五天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答应李摇风,就该认真一些。 “在想什么?” 身旁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迟淼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应了一句: “在想怎么做准备。” 说完,他就浑身一抖,僵硬地扭过头。 旁边站着的男人弯着腰,笑眯眯地望着他,金眸内一闪而过一道暗芒。 “淼淼...要为何事做准备呢?” 那一瞬间,迟淼的脑子飞速运转,当场突破了他的脑容量极限。 他故作烦闷地开了口:“为为鹤竹和温亦情的大婚做准备。” 李摇风挑眉,意味深长地道:“当真?” 第201章 淼淼长大了!成大孩子了! 第201章 淼淼长大了!成大孩子了! 迟淼却被眼前这一幕激得眼神恍惚起来。 那次,他在马车上,害怕地捂着自己小包裹的时候—— 李摇风就是这样掀开帘子,弯着腰,笑着看他的。 好像很多画面都和以前重合了。 好像李摇风也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样子,从来没变过。 是他渐渐反应过来很多事,渐渐明白,了解面前这个男人。 是他渐渐成长了! 迟淼抬眸,纯净的瞳孔定定地注视着他:“夫君,其实我现在脑子里也会想很多事。比如阿竹的婚事,祖父和姐姐姐夫好不好。” “那很正常。” 李摇风撩着衣摆坐了下来,凝目看他:“没有人能做到脑子全部空白,什么都不想。即便是天生痴傻的傻子,也有自己的思想。” 迟淼眼尾一压:“你又嘲讽我!” “这从何说起?” 李摇风握住他的手,捏在掌心,认认真真地说:“淼淼,我或许有时会有很恶劣的想法,逗你,或者逗我的臣子。” “但是这不代表我轻视你们。” 迟淼迟疑几秒,点点头:“我明白。你就是性格这样罢了,所以我也会不生你的气。” “淼淼好乖。”李摇风眯起眼睛瞧他,凤眸含着深情。 迟淼别开脸,不理他。 李摇风不止一次说过他乖,搞得他也开始奇怪,哪里乖了? 他明明是怂。 忽地,霜凝跑进来:“皇上,陆常侍在外求见!” 李摇风:“传他进来。” 迟淼一脸好奇。 陆缺应该是有要紧事,不然不会这么突然要求见。 果不其然,陆缺一进来就行了个大礼,面色苍白地说:“皇上!云州消息,文偃王去了云州后,便着手开始处理流言。” “谁知他手下那个叫洪先的侍卫,不小心下手重了些,将一个年迈的老者推倒,摔在地上当场死了!” 迟淼“!!!!” 李摇风神色一凛:“然后?” “云州内的百姓更加躁动不安,怕是要引发暴乱啊!” 闻言,李摇风又问:“文偃王如何处理的?” “文偃王此次去云州,并未带任何兵马。那些隶属成安王的兵马带领百姓将他的住处全部包围了起来,说是不给交代誓不罢休。” 陆缺:“皇上,文偃王已经被困整整两日了!” 迟淼忍不住开口:“天子脚下,敢带兵围攻王爷?好大的胆子啊!” 不愧是李云竭的兵,真跟他一毛一样,都不把皇帝当回事。 只是听到李星碎受困,他怎么这么舒坦呢...... “孟辰沙呢?” 陆缺恭敬回道:“得知消息后,孟将军便已入宫了,此时正在殿外候着。” “让他进来。” “是。” 孟辰沙快步走进:“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李摇风淡淡瞟向他:“带支精骑队伍,赴云州将文偃王救出来。” “是,”孟辰沙问,“若成安王曾经的部下反抗该如何?” 李摇风:“全数剿灭,一个不留。” “是!”孟辰沙再次行了个礼,和陆缺一道出去了。 ——迟淼久久没回过神来。 因为李摇风心思太多的缘故,他总觉得李摇风不会做无用的事,不会救无用的人。 “夫君,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在你意料之中吗?” 李摇风诧异地看他一眼:“淼淼何出此言?” 迟淼嘟囔道:“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你从来不做无用功,很多事情都有理由。” 李摇风沉默片刻,忽地笑开:“淼淼好聪明。” 他又慢条斯理地说:“多好的...将李云竭曾经部下全部斩草除根的机会啊......李星碎不过是我放出去的,让那群部下上钩的诱饵罢了。” 迟淼张大嘴,面露错愕。 “你早就猜到李星碎会处理不当,出现这种事了?” “他是什么性子,我一清二楚。” 李摇风慢悠悠地说:“他会引发云州百姓的怨怼是意料之中,但他的手下杀人,确实是意料之外。” 迟淼:“所以根本没什么不小心,洪先就是想杀一儆百!结果没压住,反被围攻了!” 李摇风眼中的赞叹越来越浓。 迟淼现在这小脑袋瓜真的转得越来越快。 若是以前,他早就呆滞住了。 现在不但没有呆住,还能明白过来,真不错。 “那夫君,等李星碎回来,你会处罚他吗?” 李摇风却摇摇头,意味深长道:“暂时不会。只要他自己动手杀了洪先,给云州百姓一个交代,我就会封他为文亲王,对他大加赞扬,让他成为整个凤临国地位最高的皇室亲眷。” 这回,迟淼不出所料地茫然住了。 “为什么......” 李摇风牵着他的手,拿起桌案上摆着的一个茶杯:“淼淼,将茶杯丢到地上。” 迟淼依言照做。 茶杯在地上轱辘了几圈,撞到桌角停了下来,只多了几个磕碰,没有碎。 “然后呢?” 李摇风则拿起另一个茶杯,高高抬手,再次丢了下来。 啪嗒一声! 茶杯四分五裂。 李摇风勾唇:“明白了吗?” 迟淼终于如梦初醒:“捧杀!??” 李摇风一顿:“我不知道你说的捧杀是什么,但是我知道物极必反。” “李星碎是我唯一的弟弟,他若能安安稳稳,我甚至愿意让他一直做这个王爷下去。” “但若他不知悔改,这尊荣和王位,便是最桎梏他的枷锁。” 迟淼“!!!!” 他听懂了! 其实他很早就明白,李星碎在李摇风的心里不是寻常弟弟那么简单。 刨除去最后一个王爷的身份外,他们两人还是小时关系很好的兄弟。 李星碎不作妖,李摇风就能让他一直往上爬。 他但凡作妖一次,他得到的一切就会反过来成为刺向他的利剑。 ——地位越高,利剑越锋利。 这大概就是要想使其灭亡,便先使其膨胀吧! 第202章 淼淼的小棉马甲穿不住了,快夏天了就脱了吧~ 第202章 淼淼的小棉马甲穿不住了,快夏天了就脱了吧~ 这下好了,叶谨安现在想制裁孟辰沙都见不到人了。 孟辰沙动身很快。 云州距离京都有一段距离,到后也不知道要处理多久。 叶谨安心里空落落的。 这还是第一次和孟辰沙分别,不知归期的分别。 “孟将军动身的时候,你还在太医署。” 温亦情走到他身边站定,叹口气说:“现在是不是后悔,这些时日都不与他亲近了?” 叶谨安垂下头没作声。 “人这一辈子很短,短到转瞬即逝。” 温亦情道:“我们做医者的,对人来人往感受得更加透彻。” “能和爱人在一起便已经很幸运了。所以遇到问题,能说开便尽快说开,没必要冷着对方,折磨自己。” 叶谨安:“师父,我不太懂爱人之间究竟该如何相处,我想我以后要学的还有很多。” 温亦情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诶师父,”叶谨安忽地问,“您都未曾有过心上人,为何对情爱之事理解得如此透彻?” 温亦情沉默片刻,回头看一眼在屋里忙到跑来跑去的鹤竹,眼中含着怜爱。 “师父见多人情冷暖,对很多事都很淡然。” “可是,阿竹真的是个很有趣的小家伙,” 叶谨安点点头。 因为温亦情性子有几分冷淡,所以会被这种像个小暖炉一样的人吸引是情理之中。 但他没想到,会是鹤竹。 ——他以前觉着他们两人家世差距太大不合适。 但现在看来,也只有鹤竹能让温亦情放下一切来京都。 温亦情含笑着说:“他身上有一股不服输的志气在。曾经不服输我拒绝他,后来不服输自己不能搞清楚六局运作。” “这段感情,若他起过一丝放弃的念头,我们都不会走到现在。” 叶谨安也叹了口气。 是这样的没错。 温亦情是个很被动的人,根本不会主动说一些话,做一些事。 若对方也是个被动的人,恐怕和他走不到一起去。 “你们在聊什么呢!” 鹤竹抱着个纸包从屋里跑出来,几大步跑到温亦情身边:“温大哥,医馆这几日准备的药材我都整理好了!” 温亦情笑着看他:“这么快?” 鹤竹眼珠亮亮的邀功:“嗯!我厉害吧!” 温亦情:“当然。” 这时,叶谨安忽然面色一变,难掩震惊之色地开了口。 “师父,当初皇上要鹤少爷帮皇后管理六局,是不是就已经做好了今日让他帮你管理医馆的准备!?” 闻听此言,温亦情和鹤竹都是一怔。 三人安静许久,还是温亦情先说:“我并不知。但若谨安你说的是真的,皇上怕是早早就打算撮合我和阿竹在一起了。” 鹤竹眼睛都瞪大了:“可是皇上为什么要撮合我们?那时候我们在不在一起,对他都没有任何影响吧?” 温亦情:“阿竹,你还记不得迟淼说皇上有婚约?” 鹤竹猛点头! 温亦情神色复杂地盯着他:“这个婚约对象...会不会是...我...” 叶谨安“!!!!” 鹤竹“!!!!” 叶谨安满眼惊诧:“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 “难怪师父你刚入宫,迟淼就一直盯着您看。” 温亦情接过话:“难怪他之前说是皇上不愿意他和我说话的,原来是他以为我和皇上有婚约?” 鹤竹:“可是温大哥,你和皇上能有什么关系啊...” 温亦情和叶谨安对视一眼:“阿竹,这件事的答案,只能你去问,我们不方便。” “哦!好!” * 第二日一大早,鹤竹便向派人找迟淼,说有要事和他说。 迟淼也没在意。 反正鹤竹经常往凤临宫跑,是他默许的。 谁知今日,鹤竹开门见山就是一句:“淼淼,皇上和温大哥什么时候有婚约了?” 迟淼“????” 他大吃一惊,吓得不由变了脸色。 鹤竹是怎么知道的! 他后来不是再也没表现出来吗! 见迟淼当场愣住,鹤竹一下子急了。 “竟然是真的!淼淼,皇上没有过婚约,温大哥有但是是和旁人,而且已经退婚了!为什么你会觉着他们两个能到一起去啊!” 迟淼张了张口,倒抽一口气,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这要他...怎么解释...... 他绝对不能说这里原本只是本书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说。 更不能说的,是他来自别的世界这件事。 可现在究竟能如何回答啊? “我...我...” 鹤竹蹭地变了脸色,担心地上前:“淼淼...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 迟淼浑身上下都结起了鸡皮疙瘩,心神恍惚。 他身子微微颤抖两下。 “淼淼!”鹤竹扶住他,心急万分地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着急了!淼淼你没事吧!你不回答我也没关系!对不起!” 迟淼怔怔地看着他,心好像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一般。 怎么办,怎么办! 忽地,不远处响起李摇风的声音—— “鹤少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鹤竹吓一跳,急忙跪下行礼:“臣臣参见皇上!” 李摇风快步走近,将迟淼揽进怀里,面无表情地说:“朕和温亦情没有任何婚约。只当初淼淼以为朕唤温亦情入宫,是对他有旁的想法,才想多的。” “他当时的状态病情你也不是不知道!” “如今这是在做什么,逼问他?” 鹤竹慌张不已:“臣一时心急,皇上恕罪!” 李摇风冷嗤一声:“退下!” 鹤竹咬咬牙,又担忧地看了迟淼一眼,才起身离开。 他一走,李摇风便急忙抓住迟淼肩膀晃晃:“淼淼!淼淼?” ——迟淼现在的状态,像极了当初他们在灯会上遇刺时候的状态。 李摇风四肢发凉,心内的痛苦飞速蔓延。 “淼淼,看看我...夫君在这儿,没事的啊......” 迟淼的眼神渐渐聚焦在他脸上。 好半晌,他才低头看一眼,又抬头,迷茫地说:“夫君,你这么早就下朝了啊?” 李摇风大脑轰得一下炸开! 糟了,迟淼又忘记刚刚发生的事了。 李摇风眼帘微垂,鼻尖一酸。 他咬咬牙,轻声哄道:“嗯...今日很快。” 迟淼哦了一声,忽地扁扁嘴:“你好凶啊!你把阿竹凶走了,我刚准备好的说辞说给谁听啊?” 那一瞬间,李摇风眸中溢满惊喜,又欣慰又心疼地将他抱到怀里。 ——声音都颤栗了几分。 第203章 有人在说谎,但只有他自己不承认 第203章 有人在说谎,但只有他自己不承认 迟淼不太明白,男人为什么忽然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般。 他紧紧搂着李摇风的腰,一抬眼,看到的就是一张俊美的脸,和泛红的眼尾。 “夫君?” 迟淼好奇地问:“怎么啦?你好像...好像很激动似的。” ——李摇风是极少,甚至是从未失态过的。 他没有见过李摇风这个样子。 一时间,脑子里也乱成一团,什么都想不明白。 “没事,没事......” 李摇风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背部,充满安抚性地抚摸着。 太好了,太好了。 迟淼真的痊愈了。 他不会再被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到,慌张到浑身发抖,然后在一瞬间忘记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真的...彻底走出来了。 李摇风猛地阖上眼,将人又往怀里搂紧了几分。 迟淼也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安静下来,闭上眼睛享受这个拥抱。 拥抱真的能让他觉得很温暖。 好像身上的倦怠一下子减轻了很多。 踏实且安心。 虽然不是第一次和李摇风拥抱,但他还是很喜欢,很眷恋这种感觉。 两人静静拥抱在一起。 良久,迟淼都有些打瞌睡了,李摇风才开口。 “淼淼。” 迟淼一激灵:“嗯?” 李摇风:“现在,该交代交代为何说我和温亦情有婚约了。” 迟淼“......” 好嘛还是逃不过去! 他撇了撇嘴:“你就不能不关注这个吗?” 李摇风低声一笑:“旁的可以不关注,但你说我和他有婚约,我确实没法不在意。” “好吧......” 迟淼松开抱着帝王的胳膊,将他拉到桌前坐下,正儿八经地看着他。 “夫君,在我坦白从宽之前,你得告诉我,为什么当初明明没生病,还要温亦情入宫?” 李摇风一愣,诧异地歪了下头:“不是你想要他入宫的?” 迟淼:“?你怎么知道我要他入宫?” 李摇风哽住。 当初知道迟淼和叶谨安的对话,是因为南吕在他房顶蹲着,偷听到的。 这件事过去这么久,他都快忘记了,又被迟淼提起来。 还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李摇风眸色闪了闪:“叶谨安是宫中太医,我自然是他唯一的主子,你与他说了什么,他当然会禀告给我。” “哦!” 迟淼理所当然的信了,又说:“我看过一个话本子,写的就是你和温亦情的文章,但是只写了开头。” “在何处看到?” 迟淼:“忘记了。” 李摇风沉默了。 迟淼这话说的实在也是太假。 凤临国是有写话本子的人,但敢写当朝皇帝,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可他明知道迟淼在说谎,却不想拆穿他。 迟淼一直是个很诚实的少年,若能到了他说谎的地步,一定是不得已,或者有苦衷。 于是李摇风微微垂头,沉声说:“原来如此。所以你当初以为,我会把温亦情纳入后宫?” 迟淼猛点头:“我当时觉着!你们两个在话本子里那么合适,肯定是天生一对!” 李摇风僵着脸:“所以你还想过撮合我和他?” 迟淼:“对!我要他入宫,也是想让你们抓紧在一起!” 当场,李摇风就被这句话气笑了。 倒不是气迟淼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念头。 ——而是气他一个堂堂皇帝,竟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安排了另一半的人选。 偏偏这个安排他的人才是他喜欢的人。 这种感觉实在太诡异。 李摇风皮笑肉不笑:“这就是你准备的说辞?” 迟淼:“嗯!” 李摇风“......” 这个小傻子竟然还承认了! 他都不用问,一句话就试探出来,迟淼确实在说谎了! 但迟淼一副觉得自己很厉害的样子,自豪满满的,让他连质疑都说不出口。 没办法,所以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宠着。 谁让他乐意。 “不过这件事最好还是说清楚,否则温亦情和鹤竹那边可能会生出旁的想法。” 迟淼瞪他一眼:“你还知道啊!那你那么凶,还总凶阿竹!” 李摇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作声。 因为鹤竹和迟淼在一块儿时间很多,所以迟淼总会看到他凶鹤竹。 但其实不光是鹤竹,他对谁都是一样的态度。 只是迟淼没有看到,也察觉不到罢了。 “夫君?” 见李摇风不作声,迟淼还以为自己的话说得重了,急忙小心翼翼唤他:“夫君,我知道皇帝是要这样的。只不过阿竹也是心急,我能理解,你别生他的气呗?” 李摇风瞥他一眼:“你这么在意鹤竹?” “他是我来这里之后的第一个朋友呢...” 迟淼抿唇道:“而且我做什么他都支持,都站在我这边,是个很好的朋友~” 闻言,李摇风心口发堵。 他听得出来,迟淼从来没有过这种好朋友,所以对鹤竹的感情和常人不一样。 怪他靠近迟淼靠近得晚了些,开始还吓到了他。 不然,迟淼以前也不会害怕他不相信他。 “淼淼,”李摇风沉思片刻道,“你若想见他们,我可以破例允许你出宫。” 迟淼一脸惊悚:“哈?这就不用了吧!皇后想出宫就出宫是不是太没规矩了!” 李摇风看向他,眸光中有复杂光芒微微一闪。 这小傻子,越来越乖巧了。 只是他并不希望迟淼被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束缚到。 宫内的规矩想守便守,不守他也不在意。 只要迟淼自己开心便好。 “我说过,你不必这般守规矩,喜欢做什么,做什么事情令你开心,你便去。” 李摇风叹息着:“淼淼,有我在,不会有任何人敢置喙你。” “我明白。” 迟淼反手握住他的手,对他甜甜一笑:“夫君,我很感谢你一直对我这么好,我也想尽我所能报答你。” “守规矩对我来说不是很难接受的事情,我能做到,也不会不开心。” 李摇风倏地挑眉:“报答我?” 迟淼:“对,报答你。” 李摇风:“只是报答?” 迟淼:“那不然呢?” 李摇风噎住,一阵火气涌上来,气得直接起身,将人拽到怀里狠狠吻住。 报答,报答,报答! 迟淼在报答什么东西! 古往今来,哪个帝王不是身边莺莺燕燕成群。 他倒好,爱一个人这么久,对方还总说要报答他!? 这辈子没这么生气过。 哗啦一声,桌案上的东西全被他拂到地上。 第204章 姓段的,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哼 第204章 姓段的,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哼 迟淼懵懵地被他压到桌案上,还瞪着两只圆滚滚的眼睛看他。 “夫君?” 李摇风不作声,气恼地低着头拽他腰带。 迟淼吓一跳,涨红着脸拽住他的手:“夫夫君!大早上的!” “我说过,你及冠前不会做到最后一步。” 李摇风忽地伸手掐住他下巴,恶狠狠地道:“但你也别挑战我的耐心!” 迟淼茫然极了,漂亮的眸子里翻滚着羞怯的光:“我又怎么...唔...” 话没说完,就被吻堵了回去。 他呆滞了一会儿,愣是没反应过来。 直到它们触碰到一起,争斗不休,迟淼才回过神。 他呜咽一声,自暴自弃地捂住自己的脸。 * 与此同时,凌书正在白林山和那光头小道士玩闹。 他们两人明明差了十多岁,却能玩到一起去。 凌书十分幼稚,和小道士两人蹲在后院,挖泥巴捏小人。 两人捏了十来个,小道士终于忍不住开口:“师叔...为什么你捏的小人都长一个样子啊?” 凌书一惊,不由得认认真真打量起手边的小人。 可不。 这些小人都有某个地方像极了段以澜。 他郁闷地往地上一坐:“不知道!可能是越讨厌谁越想把谁弄成泥巴!” “这样的吗...” 小道士挠挠头。 虽然不解,但也没再问下去。 两人排排坐,一起望向不远处的山间。 “师叔...”小道士又开口,“你有心事吗?” 凌书撅起嘴:“没什么心事,只是莫名其妙有点儿惦记一个人。” “惦记?” “就是总想知道他在做什么,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受伤。” 凌书喃喃道:“可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却总是吵架,互相都看对方不顺眼,恨不得一拳打死对方。” 小道士听得云里雾里。 他的脑子还不足以支撑他理解这些话,几乎凭着本能地回了一句:“师叔,你说的这个人就是你很讨厌的人吗?” “我不知道。” 凌书又摇摇头:“我觉得他说话不中听,人又呆板,真的没一个地方招人喜欢。” “可是不和他在一块儿,我又担心,又生怕他有意外。” 小道士更懵了:“师叔...师侄不懂...” “我也不懂。” 凌书笑着摸摸他的头:“走,回去吃午饭!” 小道士:“嗯!” 凌书这次回来,全道观上下都很开心。 道观厨房做了许多凌书喜欢吃的饭菜,那些师兄更是一个接一个往凌书房间跑,将自己这段时间寻到的好东西一股脑往他怀里塞。 “小师弟,这块儿玉石是纯正白玉,触手升温,特别好!” “小师弟,师兄在山间发现了一支长势极好的竹子,砍下来给你做了根竹棍,快看!” “小师弟,后山你喂的那几只小狗长大了不少,晚些带你去看看啊!” “小师弟,这是师兄给你做的草帽!” 凌书“......” “草帽?” 那师兄憨憨地挠挠头:“额...你知道师兄只会这点儿手艺,实在不行师兄再给你做个小凳子?” 凌书噗嗤一乐:“师兄,我都十六岁啦!不坐小凳子了!” “嘿嘿,是啊,一眨眼你就长大了。” 一群人围在凌书身边,叽叽喳喳地问他这段时间下山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儿。 凌书笑眯眯地一一回答,浑身都洋溢着幸福。 这时,门被推开,凌霁站在门口,环视了一番。 “阿书刚回来,你们就不能让他好好休息?” 众弟子齐齐噤了声,不敢再言语。 凌书则跑到凌霁面前,对他鞠躬:“师父!” 凌霁默默盯着他,忽然抬手在他头上狠狠揉了一下:“哎,想吃什么告诉师父,师父给你做。” 众弟子又齐齐翻个白眼,敢怒不敢言。 切,明明就凌霁最宠爱凌书,还装模作样! “师父!刚刚吃了午饭还不饿呢!您身子可好?徒弟给您按按肩膀吧!” 凌霁:“诶好好好。” 一群人挤在一个房间里,时不时和凌书搭上两句话。 凌霁嘴角含着笑意,欣慰地看了凌书好几眼。 他这小徒弟从小就在道观长大。 这些师兄都是看着他从一个小婴儿慢慢成长的。 对他都很好。 凌书虽然年纪小,但悟性颇高。 不然,他也不会成为道观现在唯一的传承衣钵。 待他去了,凌书便是这道观的住持。 众人在屋子里聊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色暗下来,才准备起身离开。 凌书站在门口送他们。 凌霁是最后一个出去的。 他停在凌书身边,没等说话,那光头小道士忽然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驻足在两人面前。 “师祖!师叔!道观来了两个人,说要找师叔呢!” 凌霁:“找阿书?看得出是何人吗?” 他这道观很少能进来外人的。 “不知道......”小道士摇头,“但穿着很奇怪,都穿着一身黑,连脸都看不见!” 凌书一惊:“是不是还带着佩剑?” 小道士:“对啊!两人都带着!” 闻听此言,凌书急忙道:“师父,我可能知道是谁!” 见凌书这表情,凌霁也猜出来了个七七八八。 他脸一板,对候在院中的众弟子高声说:“段以澜来了。” 众人立刻炸开了锅,个个都义愤填膺。 凌霁又说:“传本座的口信去。段以澜若想见阿书,便在道观门口跪上四个时辰!” “若他能做到,明日清晨我便允许他见阿书。” “否则,他这辈子也别想见到阿书!” 凌书立刻急了:“师父!为什么要段大哥......” “若不是他将你掳走,白林山不会有那一劫,你也不会差点儿身处险境。” 凌霁面目严峻:“阿书,你性子单纯,师父不能让你轻易被蒙骗。” 凌书抿了抿唇,心生不忍:“可那是四个时辰啊...” “区区四个时辰罢了,”凌霁完全不松口,“他本就该补偿你,这是他欠你的。” 凌书没作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下,眼神挣扎。 第205章 我们淼淼也是团宠呢~ 第205章 我们淼淼也是团宠呢~ 最终,迟淼还是和李摇风告别,自己换上常服出了宫。 倒也不是一定要解释什么,而是他担心鹤竹会不开心。 在他心里,李摇风很重要,鹤竹也很重要。 鹤竹这个小少年给他的感觉很舒服。 ——好像无论他做什么,鹤竹都愿意帮他。 哪怕他有一他要谋朝篡位,鹤竹都能在旁边竖起大拇指:“好啊!篡的好啊!” 这是他第二次正式出宫,不算那次白林山一战的话。 李摇风说晚膳前就得就得回去。 不过一下午的时间,够他迟府平国公府鹤府孟府和医馆都逛一圈! 上次,他就回迟府待着,这次却有好多人要看,好多地方要去。 他牵挂的人越来越多了! 不过他很开心。 ——牵挂的人越多,他与这个世界的羁绊越深! 驾驶马车的换成了青魂,但霜凝还在。 “公子!”霜凝在马车外头唤他,“您渴不渴啊!奴婢带着水壶呢!” 迟淼一愣:“这次记得带水壶了?” 霜凝嘿嘿一笑:“是啊!上次奴婢忘记带,害得您被糕点噎到,奴婢心里有愧!” 迟淼绽开笑容:“现在不渴,等下渴了我会叫你的。” “好嘞!” 马车吱呦吱呦地在路上走,很快便到了迟府。 迟淼刚从马车上下来,魏氏便冲上前嚎啕大哭:“我的儿啊!让为娘看看你!” 迟淼乖巧地站在原地,任由魏氏绕圈打量他。 “呜呜,”魏氏一抹眼泪,“儿啊,这么久没见你,你都瘦...瘦...好像也没瘦......” 迟淼“......” “怎么还胖了...”魏氏诧异地停住眼神,“儿啊,你比上次回来的时候圆润了不少。” 迟淼扯扯嘴角:“娘,我在宫里吃的很好,皇上也对我很好!” 魏氏破涕为笑,握住他的手,欣慰地拍了拍:“皇上对你好,娘知道。以前担心你自己不喜欢在宫里,会日渐消瘦。现在看来,你待得也很开心。” 青魂牵着马去喂马,霜凝则跟着两人一道进屋。 “娘,我这次时间不太充足,只能回来看看您和祖父,不能留下住了~” 魏氏点点头:“娘明白,你能回来看看娘,便已是皇上格外开恩了。” 她又叹口气:“你看你鹤姐姐,自从入宫后就没回过一次鹤府,见鹤尚书也很难才能见到,更别说旁的嫔妃了。” 迟淼:“娘,皇上对旁的嫔妃都很严厉么?” “可不,”魏氏招呼着下人来倒茶,复又说,“那兰贵妃入宫后,直到死前才见到母亲一面。姜晗一次都没有见到过。吴岚更是,唯一一次见到吴茂,结局还是双双被罚。” “你说,皇上对你是不是格外优待?” 迟淼使劲点了下头:“嗯!皇上对我极好!” “所以你啊,日后不准再大庭广众对皇上发脾气知道吗?” “私底下,你和皇上有矛盾是正常的,但是要记得皇上是天子,再如何吵也不能到外头吵。” “事关天子威仪,不是小事!” 迟淼抿抿唇,自己嘟囔一句:“别人好像也不敢......” “你还知道!”魏氏笑了,“也就你这么大胆子,娘听到消息的时候都吓得魂不附体了。” 迟淼:“哦~” 魏氏絮絮叨叨地同他说了很多。 迟淼老老实实地听着,时不时点头。 迟曜没多一会儿就过来了。 看到迟淼,他还清了清嗓:“皇后怎么忽然回来了,也不告诉臣一声?” 魏氏:“父亲,您明明早早就知道。” 迟曜“......” “啊...”迟曜老脸一红,“宫中确实有消息递出来,但睡个午觉忘记了。” 迟淼笑弯了眼:“祖父,我打算等下去看看姐姐和姐夫。” 迟曜沉默片刻,突地往后一指:“不必去了,他们两人来府里了。” “真的?” 迟淼立刻起身望过去。 果然,贺津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和迟蕊一道进来。 见到迟淼,两人还走上前准备行礼。 “不用不用!在家里不要像在宫里似的!” 见迟淼阻止,两人也收了礼数,转而笑着看他。 还是贺津先开口:“淼淼,不能留下吃晚饭吗?” 迟淼噘嘴摇摇头:“皇上说晚饭前必须回去,要回宫吃~” “太可惜了...” 迟蕊也惆怅道:“罢了。不过淼淼,我们刚才过来的路上,看到了你的那只玄猫。” 她朝后招招手,下人立刻抱着玄猫走上前。 “也不知它是如何出宫的,像是一直跟着你。” “哇?” 迟淼又惊又喜,伸手接过玄猫抱进怀里,轻轻摸摸:“这只猫特别皮,到处跑,也不奇怪~” 迟蕊掩口笑。 一家人坐在屋里,聊了接近两个时辰。 迟淼才依依不舍地准备离开。 贺津将大包小包的东西都送到马车上,魏氏也给他装了个鼓鼓囊囊的小包裹,里头全是糕点。 甚至还有两个烤肘子和两个卤猪蹄。 迟淼抱着小包裹和玄猫站在马车前,对众人挥手:“那我去找阿竹啦!再见!” 众人都笑眯眯地看着他:“好~再见~” 直到他的马车消失在视线内,众人才收回目光。 迟曜先说:“这小娃娃好像长大了不少,青琴你注意到了吗,他现在不像上次回来似的,心事重重的。” 魏氏嗯了一声:“父亲,淼淼开朗了许多,脸上一直挂着笑。” 迟蕊也附和道:“是啊,比刚入宫的时候好多了。” “他还有几日便及冠了,”贺津道,“我们不该还将他当小孩子了。” “是啊......” 众人齐齐笑开,回身走向院落。 今日阳光很足。 金灿灿的倾泻下来,微风拂过,仿佛在跳跃似的,从树叶间投下斑驳的光斑。 迟淼掀开小帘子,好奇地打量着街道两旁的小摊。 这是第一次心这么静,不知怎么用言语表达的静。 这个世界真的很好。 那种温暖从体表可以一直蔓延到心底,暖了整个胸腔。 没多久,马车便停在医馆门口。 迟淼将玄猫留在马车里,自己仰头呆愣着盯着面前的医馆。 天,这么大!!! 这医馆都快比酒楼还大了! 温亦情一个人忙得过来? “淼淼!” 从屋子里跑出个身影,飞快地跑到他面前停住。 “想死你啦!” 迟淼一晃神。 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到鹤竹的场景。 ——鹤竹也是这样冒冒失失地跑到他面前,说的同一句话。 不过这次,迟淼唇边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也开开心心地回了句。 “我也想你啦!” 两个小少年相视而笑。 第206章 嗯?嗯?花生什么事是了!真假玄猫? 第206章 嗯?嗯?花生什么事是了!真假玄猫? 鹤竹抱着个药筐,还不忘腾出手来拽拽他衣袖:“淼淼快进屋啊,外头多晒!” 迟淼点点头,忽然说:“阿竹,我娘做了糕点,给你拿一些!” “不用不用,我不比你在宫里头不方便,我想吃会直接去迟府吃的,没那么麻烦!” 迟淼:“那...那我就都带回宫里了?” 李摇风还没吃过呢...给他尝尝~ “随你啊!快进屋!” “好!” 到了医馆里,迟淼眼睛瞪得更大。 这开间医馆应该要花很多很多钱。 不说这么大的屋子,单是那些名贵药材就需要很多钱买吧! 难怪叶太医和孟将军掏空了家底。 这里头很多人在忙碌,应当都是温亦情雇的人。 鹤竹则带着迟淼去了隔壁小房间。 温亦情正在里头和叶谨安研究药方,两人十分专注,甚至都没发现迟淼进来。 迟淼和鹤竹对视一眼,皆选择不打扰两人,安安静静地坐到一旁。 “谨安,这批药材里头,有些质量不过关的,晚些筛出来退回去。” 叶谨安:“好。” 这时,温亦情发现了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两只少年,嘴角一弯:“怎么进来了不说话?” 迟淼和鹤竹异口同声:“怕打扰你们!” 温亦情无奈笑了:“无妨。” 他又望向迟淼:“我现在终于明白你当初为何要我入宫了。” 迟淼有些尴尬地道:“当初看了话本子,觉得上面写的你和皇上很合适,就想帮帮你们......” “我和皇上?” 温亦情微微叹息一声:“罢了。不重要,总归都过去了。日后你莫在有这种想法便是。” 迟淼急忙:“放心啊!” 他现在可不敢有。 他再有的话,别说李摇风和温亦情,就是鹤竹都会炸毛生气的。 “阿竹,”想到这儿,迟淼望向鹤竹,踌躇道,“皇上也是心急,你别生他的气呗?” 鹤竹噗嗤一乐:“淼淼,皇上什么性子我知道,而且我也不是记仇小肚鸡肠的人,你不必忧心~” 迟淼堪堪松了口气。 他这次来,就是抱着把这件事讲明的目的来的。 但这两人的表现...... 迟淼又不免有些疑惑:“你们......不在乎吗?” “在乎什么?”温亦情埋头写着药方,头也没抬,“啊你说这件事啊?以前很好奇,但很快就失去兴趣了。” 迟淼:“哦...” 鹤竹也说:“淼淼,你不要乱想,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你在我心里很重要,这种小事没关系的!” 迟淼眼眶发热,再次哦了一声,而后便埋下头深呼吸了一口。 真好。 原来真正的好朋友是这样的。 “那我该回宫了......”迟淼忍着心内的感动,慢吞吞地说。 “等下。” 温亦情忽然抬眸,将刚写好的药方递向叶谨安:“你最近吃得东西不少,这本是好事,但你的身体似乎不太习惯这种高营养的摄入。” “刚给你写了张方子,健脾温胃的,回去喝上几日。” 迟淼重重点头:“好!” 他又一次抱着一堆纸包从医馆出来,坐上了马车。 看着身旁一堆东西,迟淼发自内心地咧开嘴角。 真的好开心啊...... 他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感觉,真的...好幸福。 迟淼眼眶含泪,默默闭上眼睛,又将玄猫抱到怀里。 * 待他风尘仆仆地赶回宫里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霜凝提着东西,他抱着玄猫,两人踱步走进凤临宫。 “东西都放桌子上,药拿去太医署~” 霜凝:“是!” 她放下东西便转身离开。 迟淼则自己转身往床榻走。 坐了好久马车,真累,他想躺会儿~ 床榻的幔帐没有和往常一样束起,而是垂落下来,挡住了里头的样子。 迟淼也没在意,自己熟练地坐在一边,弯腰准备脱鞋。 下一刻,腰上便揽住一只大手,直接将他拖了进去。 迟淼一声惊呼,下意识抱紧怀里的玄猫:“夫君!” 李摇风低沉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小没良心的,去哪儿鬼混了?还知道回来?” 迟淼嗫嚅着道:“等下...我把鞋脱了。” “不打紧,”李摇风道,“先陪为夫躺会儿...嗯...嗯?” 他手搭在迟淼腰上,一下摸到毛茸茸的触感,手一僵。 李摇风迅速松开手,起身望向迟淼的胳膊,满脸惊诧。 ——玄猫睁着大眼睛看他,那眼珠子圆滚滚的十分可爱。 迟淼并没有意识到李摇风眸中的异色,扁着嘴说:“它野得很,又跑出宫了,我就正好把它抱回来了~” “你等下,” 李摇风动作僵硬地掀开身后的缎被,面色十分复杂:“那榻上的这只是哪儿来的!?” 迟淼迅速望过去。 李摇风的软枕旁就卧着一只玄猫,本是懒洋洋的在打盹,眯着眼睛看迟淼,结果一眼看到迟淼怀里的另一只玄猫。 两只猫对视上—— 一前一后响起两声:“喵?” 迟淼“......” 啊?啊? 怎么会有两只玄猫!! 而且这两只怎么还长得一模一样啊! 不等迟淼和李摇风琢磨,两只猫已经各自跃起,在床榻一角当场打了起来! 李摇风将迟淼搂到怀里。 两个大男人缩在床头,默默看着打的猫毛漫天飞舞的玄猫们。 “喵嗷!” “喵喵喵!!” 两只猫打得太凶,迟淼默默缩回脚,扯扯李摇风衣袖。 “夫君,我现在已经分不清究竟哪只才是原来那只了。” 李摇风沉默几秒:“我也是。” 迟淼:“我们要不要劝个架?” 李摇风低头在他鬓边吻一口,搂着他腰的手向下滑滑,使劲一捏。 “罢了,等它们打完让宫人来收拾。你现在和我回金阳殿,我得好好罚你个小没良心的。” 迟淼微微红了脸,偷偷哼了一声。 第207章 暴君可怜啊,连猫猫都比不上 第207章 暴君可怜啊,连猫猫都比不上 内侍省。 陆缺这两日很忙。 他的三个分别叫陆福,陆禄,陆寿的徒弟,一直帮他在内侍省查档案。 只是找了整整一日,都没有找到有关龙凤来历的档案。 按理来说,凤临国成国初便有“真凤降世”这个概念的话,这方面的记载应该很多。 可惜。 “小福子跟我回御前伺候,你们两个继续查。”陆缺一甩拂尘。 “是,师父!” 该传晚膳了,陆缺先去御膳房,确认帝后今晚的吃食,后又回金阳殿,守在门外。 正巧青魂回来,见到他规规矩矩站着,又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上来就是一句: “哟陆常侍,精神头很好啊?” 陆缺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青侍卫也很悠闲啊?怎么,皇上的吩咐都做完了?” 青魂:“我是御前侍卫,职责是保护皇上,不像陆常侍,站着就过了一天啊?” 陆缺“......” 无论和这侍卫互相嘲讽多少次,他都说不过对方。 还是罢了。 “皇上在里头吗?” 陆缺没好气地道:“在,但皇后也在。你若不是要紧事,等皇上传召再进去。” 青魂:“行。” 两人安安静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青魂又忍不住贱嗖嗖地问:“陆常侍,宫里宫女这么多,你不考虑找个对食吗?毕竟你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啊?” 陆缺翻个白眼:“不了。我年纪大了,还是不要耽误清白姑娘比较好。” “哦~” 没多久,青魂又开口:“真不找啊?” 陆缺一口气顶到喉咙,气恼地瞪他:“青侍卫是想成婚了吧?皇上对你们十七潜行卫如此优待,你若开口,皇上定会应允的。” “哈哈,陆常侍真聪明,哈哈~” 陆缺懒得理他,自己别开脸。 这时,屋内传出李摇风的声音:“青魂回来了?” 两人急忙进屋,双双行礼。 陆缺先说:“皇上,膳食到了,老奴这就安排。” 李摇风:“嗯。” 陆缺退下去,青魂上前:“皇上,南吕见到景刃了,但两人具体交谈了什么臣还不知。不过景刃似乎被说服,和他一道去了白林山。” “白林山?” 李摇风低笑一声:“他这是知道凌书离宫了,想去将人接回来?” “应是如此,”青魂道,“不过白林山的道士们可不是好对付的,据说南吕跪了整整四个时辰才见到凌道长。” “只是见到归见到,想把人带回来还很难。” “随他们去吧。”李摇风并不在意。 他是能帮这些人,无论温亦情鹤竹,还是叶谨安孟辰沙,亦或南吕凌书。 但他也只会给个机会,具体合不合适,还是他们两人的事。 “臣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叶大人,他说给皇后的健脾的补药熬好了,晚膳过后会送来。” 李摇风:“之前叶谨安便一直要皇后多吃些,结果现在吃多了,肚子成日里鼓鼓的。” 青魂面色一僵。 这话是他能听的吗! 青魂急忙找补:“可能是皇后肠胃不太适应,过段时间便好了......” “近日有上供给御前的枇杷和樱桃,你吩咐御膳房做些易消化的,送到凤临宫去。” “是!” “云州那边如何了?” 青魂答道:“孟将军到了云州,龙武军和成安王旧部僵持不下,文偃王被困三日,已经快受不住了。” 李摇风微微一笑:“再对峙几日,逼迫他亲手杀了洪先,否则便继续对峙。” 青魂:“是!” 待青魂下去后,李摇风嘴角噙着笑,走回偏殿的床榻,掀开幔帐。 迟淼窝在床榻一角,鼓着劲儿瞪他。 “这是什么眼神?”李摇风笑眯眯地将手从缎被下伸进去,“为夫给你揉揉?” 迟淼气得破口大骂:“你知不知道会疼啊!我现在感觉坠胀坠胀的!” 李摇风:“为何?我并不觉得疼痛。” 迟淼:“那是因为你一次都没有!!” 李摇风忍不住哈哈大笑,边笑边除了鞋袜上榻,好脾气地将他往怀里搂搂。 这可真不能怪他。 它们一起玩耍的时候,一般都是小迟淼反应次数比较多,他极少。 所以他是没法感同身受的。 不过迟淼这副气呼呼的样子可真可爱。 他又喜爱地伸手捏捏迟淼的脸:“不气啊,是为夫的错。” 迟淼恨恨地说:“我告诉你,烤肘子和卤猪蹄你一个都别想吃了!我不分你了!” 李摇风霍地挑眉:“不分我?你还想自己都吃了不成?” 迟淼:“你当我吃不完!??” 李摇风:“我是那个意思?” 迟淼:“嘲讽我是吧?看不起我是吧?我今天就和你对着干,非得吃光给你看!” 李摇风:“哈哈哈哈......” 迟淼怎么总是误解他的意思? 误解便算了,还会自己把自己气到,然后恼羞成怒地发脾气。 这性子真是有趣极了。 “好好好,”李摇风收敛笑意,宠溺道,“我不和你抢,但是现在该用晚膳了,你吃得太多会肚子发胀的,留到明日再吃不也一样?” 迟淼不服气,一把拍开他的胳膊,噌地起身往下跑。 “嘶...” 结果一阵胀痛传来,他弓下腰坐到榻边,脸颊的红润瞬间蔓延到了整个脖颈。 李摇风笑盈盈地盯着他后颈的皮肤看。 别说,迟淼之前的皮肤就白白嫩嫩的,但或许是营养不良的缘故,看上去不太健康。 现在是肉和个子一块儿涨,精气神都好了不知多少倍。 “淼淼,” 李摇风大手一揽,拽着他的腰将他往回拖拖:“你在躺会儿,我把晚膳拿过来。” 迟淼:“用不着!我自己去吃!” 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倔强劲儿,迟淼愣是自己起来,跑到桌前坐了下来,而后打开了魏氏给他装的小包裹。 “好香啊...” 一看到烤肘子,迟淼就走不动道了。 他眼睛发亮,直勾勾地盯着掌心的纸包:“美食可不能辜负...” 李摇风叹口气,坐到他对面望着他:“只有美食不能辜负?” 迟淼摇摇头:“猫猫也不能。” 李摇风“......” 他还没猫重要。 这晚膳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第208章 古往今来地位最低的皇帝——李摇风本风 第208章 古往今来地位最低的皇帝——李摇风本风 御书房的桌案上,端端正正站着两只一模一样的玄猫。 迟曜和鹤向卓,还有陈子晋都一头雾水地盯着它们。 叶谨安弯腰连摸带看查了半晌,终于抬头。 “一模一样。身型,体重,瞳孔颜色,脸型,甚至都是公的。” 两只猫齐刷刷地一歪头:“喵~” 李摇风长叹一口气:“虽然在宫里养几只猫无所谓,但是皇后还是很想要原来那只,毕竟那只很有灵气。” 迟淼在一旁猛点头。 原来那只玄猫好棒的!还会救人呢! 可是这么多人在御书房查看,竟然都分不出来哪只是原来那只。 六耳猕猫! 迟淼只能眼巴巴地瞅李摇风。 他觉得什么事在李摇风面前都不是事,他一定有办法。 接收到迟淼蕴含期盼的目光,李摇风实在没办法,沉着脸道:“朕倒是能分出来,不过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行礼便退了下去。 李摇风这才面无表情地抬手,摸向其中一只。 那只十分乖巧地在他掌心蹭蹭,喉咙里还发出呼噜呼噜的享受声。 他又摸向另一只。 ——结果另一只一歪头,直接躲开他的手,还嫌弃地往一旁挪一下。 李摇风满头黑线:“这是原来那只。” 迟淼:“噗哈哈哈哈哈!!” 难怪李摇风一直不肯说他能试出来,还把其他人都赶走才肯试。 因为他是皇帝,被猫拒绝这种事被臣子看到,会相当没面子的! 哈哈哈哈哈哈! 迟淼捂着肚子,笑着走到他身边,向他靠了靠:“夫君...哈哈哈...我真不是嘲笑你,哈哈......” 李摇风恼得不轻,将他抱到怀里,还没等说话,忽然听到一声刺耳的猫叫。 “喵嗷!——” 那只后来的玄猫忽然抬起爪子,狠狠拍到头先那只头上。 ——两只猫又当场打了起来。 李摇风和迟淼齐齐往后一挪身子,表情都很耐人寻味。 “夫君,”迟淼道,“要不就都留下吧?凤临宫那么大,养得起。” 李摇风没作声。 一只猫都比他重要,来两只还得了? 他还有没有地位了? 凤临宫的床榻以后还有他一席之地吗! 忽地,刚刚离开的陈子晋又回来了,说有急事禀告。 迟淼急忙从李摇风身上挪下来,乖乖坐到一旁。 李摇风理理衣衫,气定神闲道:“进来吧。” 陈子晋脚步飞快走近:“皇上,臣忽然想起,吴茂的惩罚差不多了,是否该将他放出来了?” “你自己看着办,”李摇风淡淡道,“他是侍郎,即便死也不能这样死在水牢。” 陈子晋:“臣明白。” 他刚想行礼离开,陆缺却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皇皇上!”他跪到地上,声音颤栗着说,“皇上!岚妃娘娘她她...她自缢在了岚依宫!” “什么?!”李摇风噌地起身。 迟淼也吓了一跳。 啊! 妃子自戕会牵连家人的吧?吴岚这是要做什么啊! “她自缢前留下一封绝笔,上...上面写...” 陆缺咽咽口水,将一张纸呈过头顶:“皇上...” 李摇风眼里愠色渐浓,嗓音里压着怒气:“写什么?” 陆缺战战兢兢回道:“绝笔信上说,岚妃她入宫多年,身子虽不好,却从未逾矩。” “不不知为何惹到了皇后娘娘,竟要将她软禁。” “她...她不甘心,索索性以死明志。” 迟淼当场愣住。 李摇风彻底沉下了脸,神色紧绷,眸若寒冰。 他早就说过,宫里的人对“真凤”的概念是很淡薄的。 吴岚此举既是栽赃嫁祸,又是破釜沉舟。 ——她知道吴家无法翻身,自己也无法东山再起,所以宁愿死也要将迟淼拉下水。 这件事恐怕已经在宫内传开了。 若任由事态发展下去,迟淼以后在宫里如何立足!? 一个任性到逼死后妃的皇后,走到哪里怕是都要被戳脊梁骨。 “陈子晋!” 李摇风咬牙切齿道:“吴岚自戕,将吴家所有人都抓起来,关进刑部大牢!吴茂也不必放出来了!” 陈子晋:“是!” “陆缺,三个时辰内,必须将朕要你查的东西查出来!” 陆缺:“是!” 李摇风又唤:“青魂何在?” 青魂急忙进来:“臣在!” “出宫去白林山,用最快的速度将凌书接回来!” 青魂:“是!” 三人迅速行礼,转身各自去办该办的事儿。 李摇风吐口气,转头望向还在呆滞中的迟淼。 “淼淼?” 他走上前,微微弯腰:“不必担忧。有我在,不会让你被任何人伤害。” 迟淼盯着他看一会儿,忽然眨下眼:“夫君你说,吴岚是不是只和吴茂关系好?” “嗯?” “我觉着吧...”迟淼放轻声音,“吴茂下水牢之后,吴岚病情又加重了。而且她自戕牵连的是整个吴家,父母府中人也不管,肯定不简单。” 李摇风愣愣地看着他。 迟淼竟然还开始侃侃而谈:“夫君,你要不要派人去查查吴岚和吴家的关系?我总觉得不对劲。” 李摇风忍不住笑了,俯身在他唇边重重吻一口。 “淼淼好聪明。” 迟淼又眨巴眨巴眼:“夫君你识人真清,你真的是第一个说我聪明的。” 听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句话,李摇风笑弯了眼:“识人不清,就不会遇见你了。” 迟淼一呆,伸手扯扯帝王衣衫:“什么意思啊?” 李摇风没作声,笑着揉揉他的头:“意思就是遇见你很幸运,很开心。” “你能来这个世界,能出现在我身边,是上天给的缘分。” 迟淼轻轻昂头,与李摇风满是深情的目光相撞。 心头仿佛掠过一阵微风,将心神都搅乱了。 他默默看帝王一会儿,忽然纳闷地说:“你眼睛怎么红了?你为什么哭啊?” 李摇风“......” 他气得挪开手,头也不回地回龙椅上坐下。 迟淼起身,巴巴地跟在后面:“夫君!” 李摇风难得冷漠,连迟淼的投怀送抱都不在意,愣是端着不作声。 迟淼急忙搂着帝王脖子哄道:“夫君!其实我也觉得能遇见你是缘分,真的很谢谢你!教我很多也帮我很多!” 闻言,李摇风更生气了。 他气得一字一顿:“我为何对你这么好,你就一点儿都不明白?” 迟淼眼皮一颤,下意识答道:“不不太明白...” 李摇风心内一股火气涌上来—— 迟淼忽然又凑上前吻他,咕哝着说:“但是我想亲你...夫君...不生气呗~” 第209章 小孟子要不是个厉害人物,能把小叶子哄得这么好? 第209章 小孟子要不是个厉害人物,能把小叶子哄得这么好? 李摇风猛地一滞,眼神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欢喜。 他定定神,忽然挪开脸,喉结轻滑。 迟淼迷茫地望着他:“干什么...亲都不给亲了?” 李摇风沉着声音:“不疼了?” 迟淼身子一僵,瘪嘴:“不疼了。” 他认认真真地解释道:“夫君,你知道为什么会疼吗?” 李摇风深深望他一眼:“不知。” 他有猜测过,但并不知猜测的对不对。 ——应当是小迟淼活泼好动的时间太久,短时间内次数太多才会疼。 果然,下一秒,迟淼就满脸真诚地科普:“因为你一直不肯让它安安静静地待着,它不乐意了。” 李摇风“......” 这话说得还怪直接的。 不过和他猜测的一样。 “我知道了,”李摇风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以后注意。” 迟淼轻轻点头,又问:“那可以亲了吗?” 李摇风眸中含笑,反过来吻住他。 其实有时,他觉着有些话不一定必须要说出口。 他和迟淼除了没有彻底圆房外,哪里都和正常夫夫一样。 同吃同睡。 他们会凑在一起说一些只有两人才能说的话,会开心地聊天。 迟淼也没有了以前的顾忌胆小,现在性子快乐极了,成日里到处跑,精神又好。 他觉着,迟淼可能早就开窍了,而且也知道自己是他唯一的夫君。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迟淼都十分自然,不会觉得尴尬或者难以接受。 这就是最好的状态。 ——也是他梦寐以求的状态。 想到这儿,李摇风退开脸,抿了抿嘴唇问:“淼淼,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地位?” 迟淼静静看着他,眸色清澈如水,明亮且深沉。 他坚定地开口:“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比猫猫重要!” 听到这话,李摇风终于忍不住将人往怀里一搂,头搭在他肩上,闷闷地笑出声来。 耳边,迟淼还在自己小声嘟囔。 “夫君,对我最重要的人是奶奶,如果不是奶奶,我早就死了,你不会不开心吧......” 李摇风不作声,只管自己笑。 迟淼停顿几秒,又说:“还有很多人对我也很重要,祖父,娘,阿竹都是~” 李摇风的笑声越来越大。 迟淼真的是好诚实好可爱。 他甚至连唬人都不会。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旁人问什么就交代什么。 “好好好...”李摇风边笑边回他的话,“我知道,我都知道...” 迟淼:“哦~” 他悄悄闭上眼睛,结果没多一会儿就睁开:“那夫君,那两只玄猫都留下可以么?” 李摇风忍不住道:“可以倒是可以,但是它们不允许再上床榻,毕竟它们总是在外头野,成日里脏兮兮的。” ——他才不会说是怕以后床上没有他的位置。 迟淼开心极了,又捧着男人脸吧唧一口:“谢谢夫君!” * 云州。 李云竭旧部将李星碎的府邸围住,孟辰沙便让龙武军将这些旧部围了起来。 现在算上李星碎和百姓,四方人马在云州对峙,十分胶着。 但孟辰沙明显不太放在心上,甚至还有功夫窝在房中给叶谨安写信。 那日走得急,没有和叶谨安告个别,他这心里不太舒爽。 也不知道叶谨安想他没有,竟然一封信都不给他写。 啧,真是个冷漠的小太医。 孟辰沙忽然眯起眼睛,眸中划过一丝笑意。 叶谨安平日里话不多,正经极了。 但到榻上,不还是勾着他腰撒娇? 这种画面,也就只有他能看到了~ 越想,孟辰沙心里越是美滋滋的,下笔都龙飞凤舞了起来。 这时,有个将士在外敲门:“将军!将军!” 孟辰沙头也没抬:“进来。” 将士走进来,冲他一抱拳:“将军,成安王旧部的首领,想与您见一面。” “与本将军见面做什么?”孟辰沙埋头道,“想讲和?” 将士摇摇头:“或许是。毕竟他们也被龙武军围着动弹不得,再这样下去定是两败俱伤。” “不见。” 孟辰沙厉声说道:“现在知道讲和了?围攻当朝王爷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 “可若这样下去,云州八城的百姓怕是真要暴乱了。” 将士忧心忡忡地说:“将军,皇上爱民如子,若暴动,百姓被伤到该如何啊...” 孟辰沙动作一顿,抬头幽幽地说:“你知不知道,成安王罪大恶极,他的一脉已经尽数被剿灭。” “皇上爱民,天下人都知道,但这不是他们得寸进尺的理由。” “对天子不满,他们大可以上表陈情,甚至可以击鼓鸣冤,但他们是如何做的?” 孟辰沙道:“四处散播流言为成安王正名,集结抱团反抗皇权,仗着皇上仁慈便为所欲为!” 将士面露惭愧:“将军说的是...” “皇上确实爱民,甚至还要文偃王给百姓一个交代,可本将军却不想这般轻易放过他们。” “若此事不妥善处理,日后再有何令他们不满的政策,他们是不是又要如此?” “那将军打算...” 孟辰沙重重吐了口气:“传本将军旨意,这些游街示威的百姓在长街逗留一个时辰,本将军就杀十个成安王旧部。” “本将军倒想看看,是谁狠!” 将士:“是!” 待人下去后,孟辰沙又低头,将未写完的信写完,塞进胸前。 他的目的达到了,接下来就看李星碎如何应对了。 ——此时,李星碎居住的宅子内。 宅子里只有几十个护院,将李星碎保护了起来。 得知孟辰沙的意思,李星碎拍桌而起,大喝一声:“他疯了!?” “他这样逼迫百姓,逼迫成安王旧部,就不怕他们狗急跳墙伤到本王?!” 洪先唯唯诺诺地应声:“王爷...属下觉着,孟辰沙的意思是剿灭成安王旧部,和您的性命比起来,是前者重要。” 李星碎恨恨地咬牙:“可这不是皇兄的意思!孟辰沙这是宁愿抗旨也要泄愤?” 洪先:“您与孟辰沙有何仇怨?他为何对您不管不顾呢......” “孟氏...”李星碎忽地冷静了几分,苦思冥想道,“本王与孟氏向来没有任何瓜葛,他这是...” 洪先忽然说:“啊,王爷!孟辰沙的夫人太医令叶谨安,是温亦情的徒弟!” 李星碎咬着牙道:“原来如此。可宫宴上针对温亦情的并不是本王,孟辰沙凭什么如此光明正大?” “属下也不知...” 这时,有个护院飞快跑进屋,将一张纸呈过头顶:“王爷,孟将军有消息递来!” 洪先上前接过,恭恭敬敬地递向李星碎。 李星碎并未在意,随意打开,看清上面的字,瞳孔骤然一缩。 那上面只有一个字:[杀。] 李星碎沉默下来,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瞟了眼一旁站得笔直笔直的洪先。 这字迹,是李摇风的。 皇兄要他杀,定是要他杀了洪先。 可洪先跟了他五年,一直忠心耿耿,他所有的吩咐洪先都会照办。 包括...杀鸡儆猴这件事。 可是现在,他不杀洪先,这件事就办不成。 皇兄一定会生他的气,还会对他很失望。 他不允许。 李星碎合上纸张,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第210章 哎哟哟哟,淼淼还是个小醋包呢! 第210章 哎哟哟哟,淼淼还是个小醋包呢! 今日的御书房内。 迟淼抱着一盘大樱桃坐在一侧,慢悠悠地吃。 李摇风则在听着屋内大臣的汇报。 那两只玄猫正大光明地排排睡在堆满奏折的桌案上,浑身都是有恃无恐。 陈子晋首先说:“皇上,臣查明,吴家重男轻女的现象十分严重,岚妃自小便不受待见,即便家里衣食无忧,她也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 “后来,吴家为了背靠皇权,主动将岚妃送到宫里。” “岚妃曾经有个两情相悦的心上人,具体是何人还在查,但据说是个读书人,曾经参加过科考,只是没拿到任何名次。” “读书人?” 迟曜蹙眉道:“凤临国每年都举办科考,参加科考的人也足有上万名,这岂不是大海捞针?” 陈子晋:“迟大人说的是,我正在排查。” 李摇风淡淡地嗯了一声。 迟曜又说:“皇上,吴茂下水牢,岚妃自戕这两件事发酵得速度很快,连朝堂中都有大臣在议论了。” 迟淼弱弱地低下头,面露自责。 好像真的影响很大,看迟曜的表情,迟家也被波及到了...... 鹤向卓也说:“没错,京都也传了开来,但好在百姓们都站在皇后这边,并未有任何不满。” 听到这儿,李摇风摆摆手:“行了,下去吧。” “是!” 屋内恢复寂静,李摇风却沉默了下来。 他盯着面前的奏折看了好半晌,慢慢扭头,望向一边还在吃樱桃的迟淼。 “你怎么无声无息的?一点儿动静没有?” 迟淼满头问号:“不是你说的在御书房吃东西不能发出声音吗!” 李摇风“......” 迟淼:“你还说下不为例啊!你忘了吗!” 李摇风又气又笑:“我的意思是有旁人在的时候不要出声,怕影响他们禀告,现下又无人,你放开吃便是。” “哦!” 迟淼刷地抬手:“陆常侍!陆常侍!” 陆缺再一次连滚带爬跑进来:“诶!老奴在!皇后有何吩咐!” 迟淼笑嘻嘻地说:“劳烦,再给我两盘樱桃。” “是!老奴遵命!”陆缺急忙行礼,躬身退了出去。 李摇风笑着打量他:“吃这么多,小心肚子不舒服。” 迟淼一歪头,冲他露出一个乖巧十足的笑容:“那能不能辛苦皇上给我揉揉啊?” 李摇风一愣,薄唇上挑,扬起一抹宠溺的笑意:“娇气。” 迟淼也不回话,就看着他笑。 李摇风无奈摇头,忽然没头没尾说了一句:“你知道我为何要温亦情在京都开医馆吗?” 迟淼:“不知道啊...不是想帮他们吗?” “不单纯是,”李摇风别有深意道,“京都虽是天子脚下,但坊间发生了何事,百姓间有何不满不公平,我都无法得知。” “温亦情的医馆开起来后,便能成为我探知京都消息最重要也最庞大的一个地方。” 迟淼呆住,樱桃在口中,果柄搭在唇边忘了嚼。 “鹤向卓刚刚说的百姓间的想法,大概率就是从鹤竹和温亦情那边散出来的。” 迟淼眼珠子瞪得溜溜圆,闻言慢慢抬手,将樱桃果柄拽下去。 他茫然开口,含糊不清的:“夫君,我好不容易觉得我聪明了一点,结果又被你打击了。” 李摇风哈哈大笑,朝他伸手:“这样啊...那过来多让夫君抱抱,说不准时间久了,你就被熏陶了。” “到时候你比我聪明了,皇位就给你坐。” 迟淼吓一跳,左看右看两眼,疯狂摆手:“别胡言乱语!你是最适合做皇帝的人,你这么厉害!” “知道厉害还不过来?”李摇风又伸伸手,“我已经记不住这是第几次伸两次手了。” 迟淼一窘,小跑过去,笑吟吟地坐到他怀里。 他也记不得了。 他只记得,李摇风从一开始对他就很纵容。 他刚来的第二天,李摇风就说禁足他。 结果他那时不知道禁足究竟是什么概念,基本上天天往外跑,到处跑,也没人管他。 后来他才明白,原来根本没有禁足他。 他还可以想回府就回府,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舒坦极了! 想着想着,迟淼忽然想到了凌书。 “夫君,小包子那边怎么样了啊?” 李摇风诧异道:“小包子?凌书?” 迟淼:“对啊!这是南吕给他取的绰号,说是刚见到他的时候,他穿一身白躺在草地里,然后脸上肉肉的,像个包子。” 李摇风忍不住笑了:“这个绰号还怪有意思。” 原本心情很好的迟淼面色微顿,片刻后,轻飘飘地说了句:“你觉得小包子很可爱么?” 李摇风浑然不觉地点了下头,刚想说话,就看见迟淼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他,眼神明显不太对劲。 “嗯?”李摇风一惊,急忙补道,“我不是说凌书可爱,淼淼...” 迟淼瞪他一眼打断他:“是吗?” 李摇风简直哭笑不得,但又因为迟淼这个吃醋的样子开心,憋着笑凑上去亲亲他。 迟淼不说话,自己在心里琢磨。 明儿他也要找一身白衣服穿穿,哼。 第211章 小包子升级,淼淼现场吃瓜 第211章 小包子升级,淼淼现场吃瓜 两人黏黏糊糊了没多久,陆缺就在外头唤上了。 “皇上!皇上!青侍卫回来了!” 李摇风懒懒地嗯了一声,又捏捏怀里人的耳垂:“乖,去坐好。” 迟淼微红着脸瞪他,仿佛还没从刚才的醋劲儿中出来。 他拍拍衣摆,顺手捞起桌案上的两只玄猫抱进怀里。 谁知那两只猫对视一眼,又齐齐嘶吼了一声,再次在地上打了起来。 迟淼“......” 没事儿,习惯了。 李摇风则开口说:“你们都进来吧。” “是。” 门外响起两道应声,陆缺端着摆着两盘樱桃的托盘,和青魂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皇上,”青魂首先开口,“凌道长回来了,此时回去更衣了,马上会来觐见。” 李摇风:“嗯。” 陆缺将托盘放到迟淼手边,瞟了眼角落里打得你死我活的玄猫,无所谓地收回目光:“皇后娘娘,樱桃。” 迟淼嘿嘿一乐:“好好好。” 陆缺又面向李摇风跪下,道:“皇上,您要老奴查的档案也整理差不多了,随时可以看。” 李摇风:“青魂,让徐高单独见景刃,将朕的话转告给他。陆缺,将档案呈上来。” “是。” 两人离开,迟淼忍不住好奇地问:“什么档案啊?你在查什么?” 李摇风定定地注视着他,忽地说:“为何我一个樱桃都未曾吃到?” 迟淼一怔,急忙起身,伸着胳膊往他唇边递樱桃。 “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别卖关子!” 李摇风:“还想吃。” 迟淼:“喏。” 眼见小半盘樱桃都快下去了,李摇风还不肯直说,迟淼扁嘴收回手。 “我算是发现了,你就喜欢欺负我。” 迟淼不满地坐回椅子上:“逗我很好玩?” 李摇风笑而不语。 见对方不说话,迟淼更气了,转头望向一旁打架的玄猫:“别打了!再打把你们都丢出去!” 李摇风没忍住,当场笑出声来:“哈哈哈......” “你看你,和两只猫撒什么气?” “那我能跟你撒气么?”迟淼没好气道,“娘说家丑不可外扬。我这是在外头给你面子,你等晚些回凤临宫,我再跟你算账。” 李摇风边笑边说:“不是故意不和你说,等他们都到了之后再说会比较好理解。” 他又故作深沉地看着迟淼:“你现在不光肚子鼓鼓的,脾气也鼓鼓的,不知道的以为你有喜了。” 迟淼愣了愣,神色怪异:“我觉着你才是得失心疯了。” 李摇风“......” 迟淼竟然还记着他说过这句话呢? 小记仇怪。 他无奈地摇摇头:“我现在都说不过你了。” 迟淼不理他,自顾自埋头吃樱桃。 只是脑子里又冒出了一堆奇奇怪怪的想法。 凤临国的皇后不能是只球啊...... 他是不是真的吃多了? 结果目光一转,看到盘子里红彤彤又大又圆的樱桃,迟淼的眼神又坚定了起来。 就吃就吃。 很快,陆缺就带着档案回来了,同时带回了凌书和南吕。 迟淼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过去。 他一直觉得凌书和南吕的相处模式很有趣,总想八卦一下,也总是很好奇。 现在可终于回来了,他很想知道这两人有没有进展!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摇风一抬手:“起来吧。” 两人一抬头,盯着两人看的迟淼瞬间没绷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李摇风也微微一怔:“南吕,你脸上这个...这个巴掌印是?” 南吕面无表情:“回皇上,被某包子打的。” 迟淼:“噗哈哈...” 凌书梗着脖子不服气:“皇上,此人总是偷偷摸摸的,走路还没有声音,我不知道是他,下意识扇了一巴掌。” 李摇风纳闷道:“他深夜偷偷去见你?” 凌书:“回皇上。他有病,我在河边洗衣服,他忽然出现在我身后,我被水中的倒影吓了一跳,回头就扇上去了。” 迟淼:“哈哈哈哈!” 这个画面想想就很好笑啊! 看看南吕脸上这个巴掌印,就能猜到凌书是用了多大力气了! 李摇风也弯起唇角:“凌道长,此次心急接你回来,是因为宫中近日发生的事。” 凌书点点头:“我知道。但是皇上,您知道我是无法给皇后算卦的。” 迟淼:“嗯?为什么?” “皇后您是真凤,我不能窥探您的命格,那是天命。” 迟淼哽了哽。 李摇风说他是真凤,引发的蝴蝶效应可真不少啊! 连凌书都深信不疑了,何况天下百姓。 “朕不是要你给他算卦,而是要你开坛做一场法事。” 李摇风道:“给吴岚做。” 凌书一脸迷茫:“啊...啊?” “近日呢,因为她的自戕,皇后再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所以朕要你以国师之名,光明正大为吴岚超度。” 凌书茫然地挠挠头,手肘捅捅身边的南吕:“你说话啊...木头啊...” 南吕抱拳道:“皇上的意思,可是要借这场法事为皇后正名?” 李摇风点了下头:“这种事情想压制也可以彻底压制,但是免不了日后还会有人暗中说道皇后,所以干脆一步到底。” “哦!”迟淼忽然一拍大腿,“这就是你紧急把小包子接回来的理由啊!” 凌书咬咬唇,艰难地开口:“我不叫...小包子...” 他身旁,南吕板着一张脸,故意道:“怎么,皇后叫你小包子不可以?你想忤逆犯上?” 凌书气急:“我把你嘴撕了算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南吕:“狗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这个包子是猪肉馅的,还是油汪汪的。” 凌书“......” 迟淼捂住嘴,强忍着笑声,肩膀一抖一抖。 谁能明白现场看这两人互怼的感觉! 真是好笑到了极点! 李摇风也难得地被两人逗笑了,摆摆手:“凌国师,下去准备吧,明日便设祭坛。” 凌书还没反应过来,刚准备应声,却被南吕一把揪住后脖颈。 “皇上封你为国师,你该谢恩。” 凌书恍然大悟,急忙磕头谢恩:“哦我...臣多谢皇上!” 第212章 好淼,你是越来越干净了,啥都秃噜没了 第212章 好淼,你是越来越干净了,啥都秃噜没了 终于,迟淼和李摇风一起打开了那个所谓的档案册子。 只是看到上面的字,迟淼的脸便垮了下来。 真行,全是繁体就算了,还写得密密麻麻的! 李摇风却很是认真,一只手翻看着,一只手搂着他的腰:“淼淼,我一直好奇,你是如何来的,又是为何会来。” “所以我派陆缺去找那位曾经给凤临国算卦的高人的传承衣钵。” “巧了,竟然是凌书。” 迟淼“!” 他知道凌书有本事,但没想到这么有本事! “可惜,凌书说无法给你算卦。” 迟淼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查的这个又是什么?” “他曾经迂回地提示我,说你的到来很有可能和我有关,还说真凤会无意识地靠近真龙,依赖真龙。” 迟淼:“哇!” 李摇风是真龙啊..可他不是假凤吗? “所以我要陆缺去内侍省找档案,看看有没有对龙凤的记载,我想从里头找到线索。” 迟淼抿抿唇:“夫君...我不是真凤,我只是有金手指而已...” 李摇风抬起头,静静地望着他:“金手指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形容呢...”迟淼绞尽脑汁地道,“就是超能力吧。” “超能力?” “我给你举个例子啊...凌书会算卦探天命,就是因为他能和神灵或者上天交流,这就算超能力的一种。” 李摇风还是半信半疑:“你有超能力?” “我真有!” 迟淼胸有成竹地说:“你记不记得,我刚来那天晚上,那个太监就被雷劈了?” 李摇风:“记得。” “还有好多次我就不提了!”迟淼自豪道,“我的超能力,就是只要对着老天,把话虔诚地说出口,就能实现!” 李摇风沉默了。 难怪迟淼总是自己窝在被子里自言自语嘟嘟囔囔。 说一些没一个人听懂的话! 他还以为迟淼是喜欢自己和自己说话,愣是没想到这一层。 只是... “你确定...这是你所谓的超能力?” 迟淼:“当!然!了!” 见迟淼这么笃定,李摇风实在不忍心告诉他真相。 ——其实迟淼根本没有任何超能力。 如果他真的说出口的话都能实现,自己说不准还真能和温亦情发生什么。 可惜,是假的。 真相是——因为迟淼是真凤,所以格外得老天眷顾,会有十分明显的锦鲤体质。 也因为真凤,迟淼的身上全是福气。 靠近他,或者对他好的人都能蹭到这种福气。 可迟淼不知道,竟然把所有事情都归功到了超能力! “可是我的超能力有的时候不管用,所以我现在很少用了。” 迟淼满脸严肃地说:“夫君,你看,我当初想让你和温神医在一起就不管用。” 李摇风说不出话。 所以,他和温亦情,就是迟淼口中的“主角攻受”! 所谓的“爱情保镖”就是在保护他和温亦情的爱情! 李摇风忽然就被气笑了。 ——还好迟淼没有超能力,否则他这辈子得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李摇风在心内叹口气:“既然不太管用,日后就不要用了,谁知道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闻言,迟淼正儿八经地点头:“夫君说得对,真说不准。” “来淼淼,和为夫一起看看。” “好~” 这个档案或许是因为时间太久了,上面的画都看不太清了。 良久,迟淼揉揉眼睛:“夫君,我没看到什么重点啊...” 李摇风也皱起眉。 这上面确实有记载龙,但完全没记载凤! 但档案上说,真龙并不是一直存在于凤临国的。 ——而是因为龙凤本是一对的缘故,真凤在降临之后,与他最契合的爱人,才会逐渐化龙。 也就是说...... 李摇风忽然狠狠阖上眼,嘴角溢出一声接一声的低笑。 原来如此! 他早就说过,迟淼这个小福娃来了之后,受到影响最深的就是他。 因为迟淼种种无意识的举动,他的路逐渐变得越来越宽敞,越来越平稳。 还以为...是蹭到了小福娃的福气。 未曾想,是因为他与迟淼是天生一对,完美契合。 他才会在迟淼的影响下,逐渐从寻常人化为真龙,逐渐与迟淼靠近,变得密不可分。 “笑什么呢?”迟淼小声问,“夫君?” 李摇风实在忍不住,将人搂得越来越紧,笑声也越来越大。 得知他与迟淼是天造地设,这让他如何不开心? 这么久以来,因为迟淼不开窍,堵在心口的那口浊气,终于全部散了个干净。 他笑得停不下来,胸腔都跟着震颤。 迟淼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又拿起那本档案。 努力辨认一会儿,他终于看明白了上面写的。 顿时,迟淼表情一僵。 等下,真凤的爱人才是真龙,那假凤的爱人...... 迟淼忽然有些心急,一把抓住李摇风衣袖:“夫君,这上面写的...唔...” 李摇风猛地抬头,寻着他的唇吻了上来。 像是要将情绪爱意全部宣泄出来一般,吻得十分用力。 迟淼挣扎两下,将册子往前递,口齿不清道:“等...” 李摇风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将那册子从他手中打了下去。 又拽着他的手揽住自己脖颈,吻得更深了。 好半晌,迟淼才被放开,脑袋晕乎乎地连眼前的景色都有些模糊。 李摇风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字一顿:“你记得。你就是真凤,是凤临国唯一的,也是最贵重的真凤。” 迟淼怔怔地道:“可是夫君...” “在我与温亦情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你就该明白,这个世界并非你想象中那般。” 李摇风伸手,指腹在他唇上轻柔地抚着:“你若觉着自己不是真凤,那我必定也不是真龙。” “哦...”迟淼晃晃头,努力将脑子晃清明,“好~” 他撒娇似的将头搭在帝王肩上,轻声说:“夫君,你是真龙天子~” 李摇风长长地舒了口气。 虽然没有搞明白迟淼为什么会来,但他明白了迟淼那所谓的“金手指”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算是有收获。 可若是迟淼发现南吕一直在偷听他的自言自语,而且他自己也没有任何超能力的话,会不会很沮丧呢... 第213章 暴君手段高啊,为了老婆啥都干 第213章 暴君手段高啊,为了老婆啥都干 三月三日,翠华楼开设祭坛。 新任国师凌书一大早便在翠华楼附近逛来逛去,边走边吃肉包子。 南吕默默跟在后面,一声不吭。 “这地方风水真不错啊,”凌书啧啧道,“在这里给岚妃做法事,足以见皇上对她的看重了。” 南吕不作声。 凌书又说:“只是我师父说过,自戕的人即便做法事也是无法超度的,地下不收。” 身后持续安静。 凌书气恼地回头瞪他一眼:“姓段的!你聋了还是哑巴了啊!” 南吕抬头,冷凝着脸:“凌大人说笑了,下官这脸今日肿得太高,实在说不清话。” 凌书:“呃......不是,那不能怪我吧?是你先偷偷摸摸的。” “下官哪儿敢怪凌大人。”南吕淡淡道,“下官身份卑贱,怎敢与当朝国师置气?” 凌书“......” 若是不能把南吕的嘴捂上,就让他变成聋子好了。 听不到就气不到! 凌书不想理他,将纸包里最后一个肉包子拿出来。 南吕自然而然地接过废纸,将水壶递给他。 凌书更自然,边吃边喝,好不舒坦。 两人在翠华楼逛了好一会儿,直到差不多了,凌书才说:“时辰到了,你去禀告皇上来吧。” 南吕动也不动:“已经吩咐人去了。” 凌书诧异地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南吕:“不放心。一个肉包子,谁都能叼走。” 凌书“......” 好诡异。 这话的意思明明是不放心他一个人留在这边,结果说出来就是不中听。 他又生气又开心,愣是憋得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那头,李摇风刚刚下朝。 得知祭祀准备好了,他也面向屋内的三位重臣:“随朕去吧。” “是。” 迟曜偷偷看他一眼,忍不住问:“皇上......皇后不来么?” “放心便是。”李摇风笑笑,“皇后聪明着呢,会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迟曜一懵。 他家淼淼?聪明? 果然,爱可以让人胡言乱语自欺欺人。 算上宫女太监,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往了翠华楼。 每个人心中都有小心思。 这岚妃是自戕,皇上却还大发善心给她做法事,当真是仁君。 ——只有那三位朝臣知道这场法事的目的是什么。 皇后陷入风波,必须要有件事将他摘出来。 否则时间久了,流言会越传越甚。 可是到底用什么方式才能彻底解决这件事呢...... 迟曜在心内琢磨着,不由得紧紧盯着面前帝王的背影。 这位皇帝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 他本该对他十足信任,可这件事的重点在他的宝贝大孙子上。 若是淼淼那头出了问题怎么办呢? 想着想着,翠华楼便到了。 凌书站在高台的祭坛旁,对李摇风行礼。 “皇上,请远些上座,臣要开始了。” 李摇风点点头,一甩袖子坐了下来,瞟了眼身旁空荡荡的椅子。 ——谁知变故陡然发生。 凌书刚转身准备伸手,忽然一阵狂风吹过,那摆放祭祀之物的桌子,竟然直接被吹倒了! 上头的东西哗啦哗啦落了一地。 凌书也被吹得一愣。 南吕飞快上前,弯腰拾着,同时小声对他说:“别慌神。” 凌书抿抿唇,面露怪异。 不是慌神,是很离奇。 他知道自戕的人无法超度,上天不允许。 但他还没开始呢,怎么就直接刮风了? 迟淼不是没来么! 看着东西又被原封不动摆回去,凌书定定神:“诸位,为岚妃吴氏的...” 轰—— 又是一阵狂风。 这回不但桌子被掀翻,连凌书都栽了一下,差点儿摔下高台。 南吕及时伸手扶住他:“这是怎么回事?” 凌书:“不知道啊......” 他纳闷地望向李摇风,行了个礼:“皇上...事不过三,请容臣再试一次。” 李摇风一脸平淡:“准。” 宫内几乎所有宫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凌书。 凌书有些紧张。 若上天实在不允许给吴岚超度,那便算了。 他最后试一次,不行的话,他必须放弃。 否则一定会惹怒上天,到时反噬的不止他一个。 很快,东西再次被摆放了回来。 凌书攥着拳头,慢慢走到桌前。 他直直盯着掌心的铜钱,忽然转身,一撩衣摆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个响头。 “弟子凌书,得皇上赏识封为国师,奉命开祭坛!先祖在上,请给弟子指条明路!” 这句话落下,在场鸦雀无声。 凌书额间慢慢渗出细汗,忐忑不安地等着。 下一秒,又是一道狂风—— 这回,桌上的东西碎的碎,烂的烂,四条桌腿也全部断裂。 凌书叹口气,再次磕了个头:“弟子明白了。” 他缓缓起身,面向气定神闲坐着的李摇风:“皇上,恕臣直言,岚妃娘娘是自戕,魂魄只会成为孤魂野鬼,臣......无法与上天作对超度她。” 李摇风慢慢勾唇:“国师此话当真?” 凌书:“当真。请恕臣无能。” 他又补充道:“再恕臣多嘴一句,若论怨气,吴家人的怨气比岚妃娘娘要深许多,不如超度他们。” 这时,迟曜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说了一句:“原来如此。自戕牵连整个家族,罪孽深重啊!” 鹤向卓接过话:“吴家上下几十口人,因一人牵连全族被灭,当真是无妄之灾啊...” 陈子晋也十分有眼力见:“没错。岚妃自戕前的说辞也是漏洞百出。宫内上下无不知皇后仁德,他又岂是会平白无故随意处罚嫔妃的人?” 李摇风笑而不语,又看了一眼空椅子。 宫人们的表情被这些话说的逐渐迷惘了起来。 是啊...... 当今皇后连宫女都以礼相待,怎会无故处罚后妃? 何况现在,上天都不满岚妃的做法,连个超度的机会都不给。 这还不够明显吗? 李摇风一直在默默观察着宫中人的模样,眸中笑意愈发深沉。 忽地,陆缺高声喊了一句:“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全部望过去—— 第214章 哈哈,你小子,活该没老婆! 第214章 哈哈,你小子,活该没老婆! 迟淼今日换了身清亮的白衫,上头绣着翠绿翠绿的竹叶,衣襟处还有精致的银丝云纹。 他从远处一步步走来,小脸绷得死紧。 再别让他和这么多人接触了,他的社恐真是要爆发了! 不过,在看到远处坐着的李摇风的时候,他又有了底气。 两人对视着,迟淼冲他悄悄眨下眼,而后轻咳一声,抬高声调面向众人开了口:“我呢!和岚妃并无任何仇怨!” “她为何污蔑我我也不明白。” “但是人都死了,吴家也尽数被剿灭,我也就不想再追究了!” 霜凝:“皇后娘娘仁慈!!!” 这声高呼将迟淼吓一跳。 他扭头瞪霜凝一眼:“你怎么一惊一乍的!” 霜凝一脸憨样儿:“嘿嘿~嘿嘿嘿~” 李摇风倏地起身,面向他走了过来,边走边说:“可是皇后也不能被莫名污蔑。” 迟淼笑弯了眼:“那依皇上所言,此事该如何处理才是?” 李摇风走到他面前,对他伸出手:“上天虽不允许她被超度,但凌国师祭坛已开。不如...皇后帮帮他?” 迟淼慢慢搭上他的手,笑道:“知道了~” 两人相视而笑。 李摇风牵着他,慢慢走上高台。 看到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和面前一脸复杂的凌书,迟淼歪歪头:“凌国师,可否让我试试?” 凌书一摊手:“皇后请。” 在在场所有人的注视下,迟淼撩着衣摆,慢慢跪了下来。 他虔诚地,一字一顿地说:“祭坛已开,我也不追究岚妃的过错了,让凌书将她超度好不好?” 呼呼—— 风声骤起。 宫人全部捏了把汗。 连李摇风都略微不安了几分。 迟淼是上天的宠儿他知道。 但是这种事情不知道还会不会纵容他。 迟淼顿了顿,又说:“算了呗~就让我一次呗?” 一旁,凌书默默弯腰,和南吕将仅剩一个桌面的桌子搬回来。 又将新准备的东西摆上去。 渐渐地,风彻底停了。 迟淼也松口气,笑眯眯地回头看李摇风:“夫君,我成功啦!” 李摇风一愣,笑着将他拉起来。 这小傻子,当着这么多人面儿这么叫,也不害羞。 两人手牵着手走下高台。 ——凌书沉默着,操纵手中物什,开始了超度。 直到这场法事结束,都没有再刮一丁点儿风。 李摇风长长地松口气,扭头看迟淼:“你这超能力...还真管用。” 迟淼自豪极了,骄傲地挺起胸脯:“那可不!” 凌书隔得老远向两人行礼:“皇上,皇后娘娘,结束了!” 李摇风清清嗓,慢条斯理地开了口:“皇后不计前嫌,亲自下跪乞求上天放过岚妃,这才让这场祭祀圆满结束。” “你们都是亲眼看到的,想必心中有数。” “朕不希望日后再听到有任何人私下里议论皇后,明白吗?” 宫人全部跪下,姿态恭敬十足:“奴才/奴婢不敢!” 李摇风很满意,又将手递向迟淼:“夫人,该回宫了。” 迟淼嘿嘿一笑:“好~” 人们各自散去,只有迟曜跟在龙凤双辇后头,一直意味深长地望着迟淼。 他家淼淼现在...这么棒了... 迟曜眼中尽是欣慰,低头自顾自笑笑。 太好了。 这件事过后,迟淼在宫里的声望定是与日俱增。 李摇风亦然。 帝后都是仁德之人的形象,怕是要在众人心底,根深蒂固了。 李摇风用一场飞鸣礼,一场祭祀,将迟淼在全天下人眼中的地位都拔高了。 与此同时,他还除掉了几乎所有对迟淼不满的人。 早至姜晗,后到李云竭。 迟曜不免有几分恍惚。 皇上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自己和江山,还是为了迟淼? * 金阳殿。 迟淼双手搭在桌案上,俯身盯着坐在对面的李摇风。 “夫君,你看我这身衣服好看吗?” 李摇风认真点头:“好看,很衬你。” 迟淼:“真的?那你觉得我穿白色好看还是凌书穿白色好看?” 李摇风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地答:“你好看。旁人如何和你比?” “嘿~” 迟淼弯着眼睛,傲娇地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陆缺忽然进来:“皇上,国师和南吕求见。” 没等李摇风说话,迟淼就急忙先说:“快让他们进来!” 他真的好喜欢看这两人在一块儿。 好笑到肚子痛。 两人很快进来:“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迟淼跑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兴冲冲地看。 李摇风道:“辛苦凌道长了。若凌道长不愿留在宫中做国师,朕可以恩准你回白林山。” 一听这话,迟淼本来很开心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啊...凌书要是真走了多可惜啊...... 不过凌书应该是喜欢南吕的吧?应该不会走吧? 他急忙看向凌书。 凌书沉默了片刻,慢慢开口:“皇上,臣下山的目的,只是想见识一下山下是什么样子的,并未想过做国师。” 李摇风:“嗯,所以你的选择是回白林山?” 南吕一直不说话,只瞟了凌书一眼。 凌书咬咬牙,没作声。 这回,迟淼忍不住了,急吼吼道:“南吕,你是哑巴吗!该说话的时候不说话,不该说话的时候挤兑人!” 南吕一愣:“皇后说得没错,国师走了,臣没人挤兑了。” 迟淼“......” 服了。 他气得扭头翻了个白眼。 这个南吕,老婆都要跑了,还不吱声,活该没老婆! 凌书跪在地上,忽地瘪瘪嘴,哭出了声。 他抽泣着说:“我刚下山就被温神医毒晕了,又被姓段的带回凤临寺,后来又被他带走,又带回来。” “他成日里说话气我,我真是受够了!” 李摇风微微挑眉:“那你回去吧,朕准你回白林寺,赏赐也会派人送过去。” 凌书:“呜呜...呜呜呜...” 南吕望着他,波澜不惊的眸底忽地起了层涟漪。 迟淼又在一旁说了一句:“南吕你可想好了,他这次走你可就别想将人接回来了。” 南吕垂下头,面露挣扎。 “白林山的道士可不是好对付的啊...”迟淼道,“你应该也见识过了啊...” 南吕将头垂得更低。 迟淼幽幽地叹口气,不说话了。 算了。 强扭的瓜不甜。 许久,南吕终于沉着声音开了口。 “臣明白。臣会护送国师回白林山。” 迟淼落寞地吐口气,和望过来的李摇风四目相对。 ——两人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唏嘘。 第215章 老婆都要没了,还在这儿磕头呢? 第215章 老婆都要没了,还在这儿磕头呢? 既然如此, 也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 南吕和凌书的选择都很明朗了。 凌书又弯腰磕个头:“皇上...呜呜皇后,我我回去准备行囊!” 说完,不等两人开口,他便飞快起身冲了出去。 迟淼怔了怔,也落寞下来不作声了。 他磕的CP,BE了!? 屋内安静片刻,南吕也再次磕个头:“皇上,这一拜,拜当年不管出于何种目的,都是救了臣的命的孟天和将军。” “第二拜,拜青魂首领多年栽培教导。” 迟淼呆若木鸡。 南吕最后的响头磕得极重。 “最后一拜,拜皇上,臣谢皇上知遇之恩,不杀之恩!” 迟淼茫然不已,实在不明白这南吕是在做什么。 老婆都要没了,还在这里磕头呢? 李摇风目光沉沉地盯着他,许久,才叹息一声:“去吧。” “是!” 南吕慢慢起身,深深地望了迟淼一眼,转身离开了。 “他这是...这是?” 迟淼疑惑开口:“夫君,他这是什么意思?” 李摇风木着脸:“他在诀别。” “诀别?” “来人!”李摇风喊。 陆缺飞快走近:“老奴在!” “传朕旨意:南吕不知规矩,以下犯上,此后,将他从十七潜行卫中除名。” 李摇风道:“永世,不得入宫。” 陆缺脸一白,仓皇行礼:“是......老奴遵旨。” 迟淼呆呆地看着陆缺离开,又呆呆地蹭到自家夫君身边,被人揽进怀里。 察觉到李摇风在深呼吸,迟淼有些感慨:“夫君,以后世上再无南吕了吗?” 李摇风点头:“你知道我最欣赏南吕哪一点吗?” 迟淼小心翼翼地摇摇头。 “他身上有一股不惧世间所有事,所有人的煞气。” “他独来独往,不与任何人交心,连看着他长大的青魂都不了解他。” 迟淼:“唔...我觉着他特别不怕死。” “没错,”李摇风道,“在他心里,他只在乎自己。凌书则是他漫长孤单岁月里,唯一走进他生活的人。” “他不会放手,死也不会放。” “所以他决定和凌书一起走是么?”迟淼又问。 “目前为止是这样的。但是你也知道,他是个极其不会表达自己情感的人。” 说到这儿,李摇风顿了一顿,“恐怕为了把凌书拴在身边,他会做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 “那小包子会不会有危险啊......” 李摇风忽地笑了:“你又怎知,凌书不会甘之如饴?” 迟淼一滞,垂下眼帘。 也是。 凌书对南吕的在意谁都看得出来。 刚刚的时候,只要南吕说一句不让他走,他都愿意留下。 但南吕愣是应了。 不知道是因为不想耽误凌书,还是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总归,事情是发展成现在这样了。 “那我以后还能见到他们么......” 迟淼神情低落:“我还是蛮喜欢小包子的......” 李摇风久久没作声,只将他又往怀里搂了搂。 这一别,确实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 不过他相信,若有朝一日他需要这两人,他们还是愿意回来的。 * 得知凌书真的要回白林山,众人都来了宫门口,准备送他。 包括...温亦情。 鹤竹拽着凌书的手不撒,哭着抹眼泪:“小包子你别回去了嘛!你这一走什么时候还来京都啊!” 凌书小脸还是红扑扑的,闻言也哽咽道:“我不回来了!我再也不回来了!” 鹤竹抱住他嚎啕大哭:“呜哇!!!” 凌书也扁扁嘴:“呜呜!” 两个小少年哭成一团。 叶谨安和温亦情并排站着,脸色都不太好看。 凌书虽然和他们接触不多,但对于这个十分有本事却天真可爱的小道士,他们印象也都很深。 “师父,你说凌道长为何这般决绝要离开?” 温亦情眸色一转,看了眼在凌书身后背着包裹的南吕。 “凌书喜欢南吕,但南吕不但不表态,还总是说话挤兑他,凌书这是准备彻底放弃了。” “就因为挤兑他?”叶谨安茫然道。 那他也总是挤兑孟辰沙来着。 温亦情笑着侧过脸:“不单单因为这个。谨安,爱这个东西,其实是会被消耗的。” “再浓烈的爱,也会有变淡变薄的一天。” “所以啊,不要仗着对方喜欢你,就无所顾忌,迟早有一日会全部失去的。” 叶谨安垂了垂眼:“师父...那如何才能让爱一直保持下去呢?” 温亦情:“这要看两个人的努力了。” 他又看向鹤竹,眸色温柔:“没有天生合适的两个人。你看皇上皇后不也是吵过好几次架,才到如今如此幸福的吗?” “用时间来慢慢磨合,直到绝对契合。” 叶谨安:“哎...那师父,他们两人甚至都没有磨合的机会了,就这么结束了,蛮可惜的。” “路都是自己选的,”温亦情道,“旁人管不着,也管不到。” “是......” 两人缓步上前。 温亦情伸着手,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鹤竹捞到怀里,为他擦擦眼泪:“好了,在宫门口哭成这样,小心惹人非议。” 鹤竹吸吸鼻子:“温大哥,我不想让凌书走,我刚刚认识他不久,我还想和他做好朋友呢!” “有缘自会相见,”温亦情耐心哄道,“我相信,你们会有再见的一天。” 听到这话,鹤竹止住眼泪,又转身抓住凌书的手,巴巴地说:“小包子!你一定不能忘了我们!还有淼淼!” 凌书:“呜哇...我一定不忘!呜哇!” 叶谨安则慢慢走到南吕身边,轻声说:“日后再无‘南吕’这个名字的话,我是不是该称你一声段兄?” 南吕:“叶兄,保重。” 叶谨安拍拍他肩膀:“保重。” 一行人目送两人离开。 李摇风和迟淼则站在高墙上,低头看着。 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在视野。 “夫君...” 迟淼攥紧他的手,冲他小声说:“其实我也觉得小包子挺可爱的。” 李摇风诧异地看他一眼:“啊...你觉着可爱就行,我觉着可爱就不行?” “你这不是只准自己放火,不准夫君点灯吗?” 迟淼窘迫地低下头,不作声了。 切。 就不行! 第216章 淼淼:求夸奖求夸奖求夸奖! 第216章 淼淼:求夸奖求夸奖求夸奖! 两人回了御书房。 迟淼端端正正坐着等。 因为刚刚李摇风说,徐高会带一个人来觐见。 而这个人,竟然曾经是先帝的暗卫,据说轻功天下无双,特别牛! 迟淼可太好奇了,满脸都是期盼。 很快,徐高便将人带来了。 他们俩双双下跪:“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无需多礼。”李摇风抬手道。 迟淼一直盯着景刃。 ——他第一次见到这种气质的人。 怎么说呢...就他和南吕很像,又和孟辰沙很像,但是比他们多了一股很成熟的男人气息。 很独特,也很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房中安静很久,李摇风忽然沉声开口唤了一声:“师父,别来无恙。” 迟淼“!!!!????” 等下! 景刃是李摇风的师父!?? 不是? 景刃:“皇上折煞臣了。” 李摇风笑了:“师父既然肯入宫,便知道徒弟会如此唤,师父不必多心。” 景刃慢慢点了下头,略带欣慰地看他一眼:“皇上的轻功已是炉火纯青。凤临寺内,竟能逃过段以澜的耳朵,无声无息地在他房中放入一封信。” 迟淼目瞪口呆。 啊! 原来那天晚上,李摇风真的偷偷摸摸出去做事了! 不过这事儿连景刃都知道!? “是段以澜说的吧?”李摇风笑笑,“若不是得知此事,师父恐怕不会入宫。” “没错。”景刃淡淡道,“皇上要臣入宫,究竟所为何事?” 不等李摇风开口,他又说:“若是为了保徐易莲的命,臣劝皇上不必多此一举。” “徐易莲,臣是必杀的。” 李摇风不以为意:“想杀,便杀。” 两人间的气氛有些离奇。 房中的空气也不太对劲。 这时,一旁坐着的迟淼忽然开口:“那个...” 三人齐齐望过来。 迟淼一抖,鼓起勇气问了一句:“您是教皇上轻功的师父对嘛?” 看到眼前乖巧的少年,景刃眼中露出宠爱,垂头笑:“是。当年先帝七个儿子,臣只教了当今皇上。如今,他也算是青出于蓝了。” 迟淼:“那不会!徒弟再怎么也越不过师父去!” 景刃一愣,和徐高对视一眼。 这种话,在坊间本是可以随意说的。 但若另一方是天子,恐怕无人敢说。 ——他完全没想到能在这个皇后的口中听到这句话。 一时间,景刃脸色缓和不少:“皇后抬爱了。” 李摇风忽地起身,踱步到景刃面前,微微弯腰:“师父,徒弟这次请您回来,是想要您助徒弟一臂之力。” 景刃狐疑道:“凤临国如今国泰民安,皇上皇后十分得民心,龙武军御林军都在皇上手里,更有潜行卫和碧山军的帮衬。臣无权无势,不知还有何处能帮到皇上?” 迟淼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李摇风。 他从来没见过李摇风对一个人这么尊敬! 他可是皇帝诶! 这个景刃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让李摇风低头啊! “师父只要说应,还是不应便可。” 李摇风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等他的答案。 “要臣留下可以,但臣有个条件。” 景刃慢声说:“皇上应当知道臣的条件是什么。” 李摇风:“师父想要徐易莲的命。” 景刃:“皇上不答应?你明知她的罪孽根本赎不清!” “皇室多少人死在她手里?”景刃有些激动,“长公主,永郡王不都是?” 李摇风没作声。 见他这反应,景刃扭头便走:“既然谈不拢,便没有谈的必要了!” “诶?”徐高下意识抬脚追上去,却没想到有个人比他跑得还快。 迟淼迅速起身,一溜烟跑到景刃面前挡住他。 景刃停住脚步,眯起眼:“皇后这是...” “师父,我不知道你和皇上之间有什么过节,但是,我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好!” 迟淼可怜巴巴地道:“好不容易见一面,吃个饭再走呗?” 景刃别开脸,努力忽略迟淼亮晶晶的眼眸:“臣觉着不必了。” “不和皇上吃,我们吃不行么?” 迟淼又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师父呢~” 景刃嘴角抽了抽,扭头看他一眼。 他真是扛不住这种小娃娃的撒娇。 眼珠子圆滚滚的,满脸真诚,可爱极了。 这要人如何忍心拒绝? 景刃只能应下:“好,臣遵旨便是。” 迟淼弯唇笑:“那师父先和徐大哥回去休息,马上便吃午饭了!” 景刃:“好。” 两人离开后,迟淼邀功似的跑到李摇风面前,对他笑弯了眼:“夫君,快夸我!” 李摇风歪头看他。 迟淼:“夸我啊?想什么呢!” 李摇风故意抬起下巴。 迟淼扁扁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作为皇帝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我想帮你,所以你唱白脸我就唱红脸呗~” 李摇风终于忍不住,笑着将他搂到怀里:“谢谢淼淼,淼淼真的帮了我很多。” ——这句话确确实实是认真的。 他确实做很多事都是有目的的,但迟淼做的事,也都有结果。 无论是帮他还是帮自己。 不管有意还是无意。 “夫君...”迟淼抬头,定定地凝视着他,“你不杀徐贵妃,是还顾念着你们的母子之情吗?” 李摇风慢慢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你觉得...我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吗?” 迟淼急忙摇头:“不是!但是你一直救她,刚刚还拒绝景刃,我就很想知道!” “她还有利用价值,”李摇风道,“若不是当初救下她,今日如何和景刃谈条件?” 迟淼“!!!!” 他好想把李摇风的脑子敲开,看看里头是怎么长得! “那你刚才不答应,是......” 李摇风笑了,慢条斯理地说:“我若答应得太痛快,景刃定会怀疑。他在先帝身边多年,心思岂会少了去?” “啊...” “不过淼淼当真是如及时雨一般,” 李摇风喟叹一声,“还好淼淼刚刚拦下了他,否则我还需要想旁的办法。” “嘿嘿!” 迟淼又开心了,踮脚在他脸上吧唧一口:“那我真棒!” 李摇风轻轻笑了:“是啊...淼淼真棒。” 他是何德何能,能有迟淼在身边啊...... 第217章 淼淼:你笑话我!我生气了!但是没有后果! 第217章 淼淼:你笑话我!我生气了!但是没有后果!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聊了许多。 迟淼一直在好奇他和景刃的事情,忙不迭地问。 “夫君,为什么先帝那么多儿子,他只教你轻功啊?” 李摇风微顿,眼眸温和地望着他笑笑:“因为我是最不受宠的皇子。” “啊?” “你不受宠又是为什么啊...”迟淼不理解,“我觉得你很强大,当年也应该会脱颖而出啊?” 况且李摇风的生母再怎么说也是贵妃,地位很高的。 作为她的孩子,再不受宠能不受宠到哪里去呢... 李摇风轻声说:“淼淼,徐易莲生了两个儿子,我曾经的哥哥就是太子。” “她当初就是为了让他做太子,才加害李云竭生母的。” 迟淼震惊地盯着他,脑子里一瞬间想通了很多事。 ——他第一次见到徐易莲的时候,李摇风就说过徐易莲害死了李云竭的生母安贵妃。 后来徐易莲和永郡王合谋,青魂也说过永郡王最喜欢的就是太子。 所以那时候,太子是受尽万般宠爱的! 应当很多人都会拿太子和李摇风对比,然后打压他,恭维太子和皇室。 在这种情境下生存的李摇风,心境或许早就变了。 迟淼眼睫低垂,缓缓握住他的手,小声念叨:“如果你哥不是太子,你或许就不会被他们贬低了。” “无妨。” 李摇风垂了下眸,又温柔笑开:“他们不关心我我,不在意我,我便隐藏锋芒。” “所以宫变之时,所有人都没想到我背后的势力才是最庞大的。” “我不但有景刃教的武功,还有兰潇和孟天和这两个武将的扶持,更有几位朝堂大臣的追随。” “徐易莲也以为我是个懦弱之人,才敢将残害先帝这件事嫁祸给我,她以为她很聪明。” 迟淼:“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先帝虽不是我杀的,但太子和其余兄弟,都是我杀的。” 李摇风修长的手指在迟淼掌心慢慢抚过:“淼淼,当年若我不起兵造反,死得一定是我。” 迟淼点点头:“我明白。” 他知道。 皇室斗争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先帝驾崩,七子夺嫡。 就算除去当年只有十三岁的李星碎,也是六子。 李摇风隐忍十九年才一朝爆发,以超强手腕夺得皇位,足以见得他的强大。 原书里,其实写过宫变的细节。 但现在八个多月过去,迟淼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再说,这种权谋他本来就是一扫而过。 ——看又看不懂,学又学不废。 “会觉着我心狠吗,淼淼?” 闻言,迟淼坚定地摇摇头:“不觉得!我反倒觉得你很厉害,很棒!” 李摇风定定地瞧他两秒,眼神幽深。 忽地,他抽回手,伸出两只捏住迟淼的下巴,让迟淼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而后,他手掌缓缓抬起,贴合着迟淼的侧脸曲线,托在掌心,细细地摩挲着。 眼中含着令人沉溺的深情。 若没有迟淼,他这辈子或许就这样过去了。 夺权,收权,杀人。 最终落得个残暴不仁的暴君之名。 “夫君?” 李摇风眸色闪闪,开口道:“淼淼,换个称呼好不好?” 迟淼一呆:“又换?” “嗯...”李摇风道,“你可以叫我名字,或者...唤相公。” 迟淼一下子不自在了起来,低头抿抿唇不作声。 李摇风轻叹口气:“不勉强你。” “我觉着夫君挺好的...做什么要换...”迟淼蔫蔫儿地嘟囔。 李摇风低笑出声。 当初他微服私访,要迟淼唤他夫君的时候,迟淼可是倔得很,死活不唤。 “夫君,这儿有荔枝么?我想吃荔枝。” 话题转得很是突然,李摇风怔愣一秒,笑着应声:“有,但还要等两个月,凤临国五月份的荔枝最好吃。” “好!”迟淼把玩着帝王腰间挂着的香囊,又说,“夫君...大后天...就是我生日了...” 李摇风:“嗯,想如何过?将你的家人都传进宫陪你如何?” 迟淼欲言又止地看他一眼。 李摇风:“还是想吃什么?我吩咐御膳房给你做。” 迟淼又看他一眼。 李摇风面露疑惑:“还是说,淼淼有更喜欢的庆生方式?” 迟淼终于憋不住了,又羞又气地说:“夫君!我们该圆房了!” 李摇风一愣,突然轻笑起来。 “我不是期待,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 迟淼臊得连脖子都红了,却还是不肯承认:“你这么聪明,应应该不不会忘记吧...” 李摇风恶劣地道:“啊...若不是淼淼提起,我倒真是忘记了。” 迟淼“......” “我我我我不理你!” 性子上来,迟淼还耍上小脾气了。 他瘪着嘴,接连瞪了李摇风好几眼:“不想理你,你太恶劣!” 李摇风也没反驳,只勾唇笑。 他确实总是忍不住逗迟淼。 看到迟淼气鼓鼓的样子就觉得特别可爱。 在迟淼出现前,他甚至都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也会动心。 一次动心,便发展成了如今的深爱和离不开。 “哦对了!”迟淼忽然道,“云州那边怎么样了啊夫君!” 李摇风缓缓道:“李星碎已经亲手杀了洪先,那些游街示威的百姓也全部散了,但是围攻他宅子的那些旧部还未撤离。” “还不撤?为什么?” “因为孟辰沙不准。” 李摇风道:“他要瓮中捉鳖。” 迟淼:“哦!” 李摇风的意思就是要孟辰沙将那些旧部斩草除根,同时还要安抚云州百姓。 所以李星碎不得不杀洪先。 现在,主动权在孟辰沙手里。 他想救李星碎出来,随时都可以。 “那夫君,你要景刃回来帮你什么?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你身边很多忠臣良将啊!” 李摇风沉默片刻,唇角的弧度嘲讽:“若他不回来,我如何光明正大杀徐易莲?” “当年先帝被徐易莲所害这件事,只有我和他知道真相。” 迟淼“!” 他全都懂了。 难怪景刃说什么都要杀徐易莲! ——在飞鸣礼前,李摇风的民心很不稳也很不好。 虽然到了现在,天下百姓对他的观感变好许多,但若他再次亲手杀生母,恐怕口碑会一朝落入谷底。 景刃——则是他借刀杀人的利器。 “你...”迟淼惊道,“借刀杀人这招,你玩的好6啊...” “6?” 迟淼:“好厉害啊......” 李雪落是徐易莲杀的,周向禹是李云竭杀的,李云竭是贺津杀的,连永郡王...都是南吕动的手。 现在连徐易莲都要借景刃的手来除! 这些与皇室有关的人,没有一个死在李摇风手里! 不是,心思怎么能重成这样! 迟淼面露愤然:“我再也不问了!会让我觉得人和人的差别太大!” “那确实。” 李摇风正儿八经地说了一句:“小淼淼也小小的,确实和我不一样。” 这一句话直接将迟淼气懵了。 他觉得他男人的尊严被侮辱了,这辈子也抬不起头来了! 迟淼二话不说,从帝王身上跳下来,恼得一把拽掉他腰间的香囊。 李摇风诧异地低头看一眼。 力气不小,腰带都拽开了。 “我生气了!后果...” 迟淼顿顿,冷哼一声:“后果暂时没想到!” 李摇风:“噗嗤...” 这个时候笑出声显然不太好,但李摇风实在是忍不住。 迟淼怎么总是能让人忍俊不禁的。 “你还笑话我?” 李摇风急忙止住笑意:“哪儿有?” 迟淼白他一眼:“我和师父吃饭去了,你就自己独守空房吧!再!见!” 说完就傲娇地扭头跑远。 李摇风双唇微抿,嘴角含笑,心湖荡着层层水波。 真是...太可爱了。 第218章 我们淼现在可是个小机灵鬼 第218章 我们淼现在可是个小机灵鬼 云州。 得知洪先已死,孟辰沙脸上的笑彻底压不住了。 他埋首看着李星碎递来的消息,时不时啧啧两声。 这个王爷如今也知道着急了? 他不吩咐龙武军撤离,那些旧部便撤不出去,李星碎便终日都要担惊受怕。 现在看来,时机差不多了。 他倏地起身:“来人!” “将军有何吩咐!”一高壮将士走近。 “动手吧,”孟辰沙眯眼一笑,“我们来...关门打狗。” “是!” 龙武军的行动,很快传到了李星碎耳朵里。 彼时,他正与下属交谈着。 “王爷,王妃说,要您不必忧心,她和孩子都很健康。” 李星碎:“嗯。” “王妃现在有孕两个多月,不会对身子有...” “等等,” 李星碎忽然问道:“女子有孕后,把脉要多久能把出来?” 下属:“最少也要一月。” 李星碎蹙紧眉:“那迟蕊回到平国公府不过半月,是如何有喜的?” 下属也惊了一下:“不可能的王爷!这绝对不可能!” “宫宴上...” 容不得李星碎细细琢磨,已经有慌慌张张的护院跑进来:“王爷!那些旧部和龙武军打起来了!您快跑吧!” 李星碎倏地起身:“跑?他孟辰沙根本不管本王死活!向何处跑!?” “可...可...” 李星碎咬牙切齿:“他强行用武力镇压,这群人势必拼死反击,到时若伤到本王,本王看孟辰沙如何交代!” “既然他如此做事,就别怪本王孤注一掷了!” 两个护院对视一眼:“王爷,请您吩咐。” * 金阳殿。 迟淼特地选择在这里和景刃吃饭。 饭桌上只有两人。 迟淼倒是还好,但景刃明显有几分局促,筷子拿起来好几次,都没夹菜。 “师父,不合胃口么?” 景刃摇摇头:“皇后娘娘,臣只是不太习惯,毕竟已多年未回宫了。” “那师父为什么不回来啊?”迟淼问,“皇上一直惦记师父呢......” 景刃微微一怔:“臣不愿留在宫中,拜托皇上与臣演了一场假死戏。好不容易脱身,怎会还想回来?” “可是...” 迟淼嘴一扁:“可是我第一次见皇上对一个人这么尊敬。师父,您在他心里是很重要的人!” 景刃垂垂头,没作声。 “皇上都没有什么亲人了...” 迟淼眼圈泛红:“师父...您留下吧?留下让我和皇上孝敬您好不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这不合适,”景刃叹口气,“臣年纪大了。” 迟淼:“年纪大了更好,年纪大了留下来养老~” 景刃:“臣没什么本事,帮不到皇上。” 迟淼:“没本事也好,没本事更幸福快乐~” 景刃:“...臣要杀皇上生母。” 迟淼:“那这个我们再商量一下......” 景刃一愣,当场笑出声来,拿起手边的酒杯仰脖干了。 这个皇后性子怪有趣的。 和他说话很放松。 再瞥到迟淼黑白分明,内里流光灵动的眼睛,景刃笑眯眯道:“小皇后,你还挺招人喜欢的。” 迟淼挠挠脸颊,谦虚地摆摆手:“师父夸我我会当真的!” “徐易莲这个女人的心狠手辣程度,已非常人能比。” 景刃嗤笑一声:“留她活五年,已经是我仁慈了。” 迟淼急忙问:“那师父,为什么这五年您都没对她下手啊?” 景刃一哽,忽然就没说出话来。 “因为您也知道皇上曾经不得民心,天下不安,所以不想皇上雪上加霜对吧?” 迟淼甜甜一笑:“您在世人眼中已经死了,所以徐贵妃若再死,天下人一定会认为是皇上做的~” 景刃惊讶地看着他。 “这五年,您也惦记皇上吧?” 见对方似乎有几分被说动了,迟淼乘胜追击:“现在天下太平,百姓们也爱戴皇上了,所以您才重新燃起了复仇的希望!” 景刃面色复杂,再次闷了一整杯酒。 “师父,若皇上应了您的要求,您复仇后,便留在宫里好不好?我还有好多话想和师父说呢!” 景刃静静地注视着迟淼,双眼不知何时布满了血丝。 仿佛一头不知路在何处的绝望猛兽。 过了许久,他的眼角眉梢才缓和了些许,沉声开口:“好,师父答应你。” “嘿嘿!那师父快吃饭!我都饿了!”迟淼开心坏了,给景刃连着夹了好几筷子菜肴。 景刃后来也没再作声,只垂着头,眸中蕴藏的,尽是对迟淼的喜爱。 ——午膳结束,景刃也只安安静静自己坐着等,一直等到李摇风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李摇风先问:“师父,淼淼呢?” 景刃垂着眼看他,突地笑了。 “他啊...摇头晃脑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第219章 暴君他真的超爱,我哭死(嘻嘻,骗你的) 第219章 暴君他真的超爱,我哭死(嘻嘻,骗你的) 闻言,李摇风挑挑眉,走到景刃对面坐了下来。 两人互相沉默很久。 最终还是景刃先开口:“他看起来很单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你利用他想帮你的心思来劝我,是你不厚道。” 李摇风双眸微微一沉:“师父,我确实是个只要能达成目的,谁都可以利用的人。” “但迟淼不一样。” 景刃:“愿闻其详。” “我爱他。” 李摇风一字一顿:“你应当看得出来,他在我心里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景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沉沉叹气:“这也是我为何会答应他的理由。” “正是因为我在你眼中看到了你对他的情愫。” 景刃冷峻的目光中,微微露出一丝暖意:“我以为,你不会对任何人动心。” 李摇风:“遇到他前,我也是这般想的。” 景刃抬手,给他倒了杯酒:“你知道为何当年先帝那么多儿子,我只单单关照你吗?” 李摇风拿起酒杯,与他相碰:“师父直言便是。” “在所有人都讨好太子的时候,你被忽略,甚至被打压。” 景刃道:“我以为,那种环境下生存的孩子,要么随波逐流,要么彻底抹杀自己的存在感,以待来日。” “你应当就是后者。” 李摇风轻声笑了笑,没回话。 “可我没想到,你即便在隐藏自己的时候,也没有对欺负你的人心慈手软。” 李摇风动作一顿,眼中露出一丝了然。 景刃又道:“你以为,那个克扣你吃食,被你推进水井淹死的婢女,是谁处理的?” 李摇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眼底却一闪而过一道戾气。 没错。 在与景刃相识之前,他确实做过这件事。 那个婢女胆大包天,竟敢用自己的吃食换掉主子的吃食。 他吃了奴才的饭整整一月,才找到机会,在那婢女弯腰打水的时候,用尽全力将她推了进去。 当年,他只有八岁。 而后,他便找到徐易莲,说自己不舒服,引导徐易莲将目标转移到他的吃食上。 本以为天衣无缝,那婢女的死可以直接安个畏罪自杀,却没想到在找到那水井的时候,婢女的尸首不见了。 这件事也不了了之。 “那之后,我便对你很有兴趣。我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迟早有一日会如蛟龙得云雨般,飞腾上天。” 李摇风淡淡地勾唇:“我还是要多谢师父。若没有师父的教导,徒弟不会有今日。”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也无意再关心。” 景刃安静几秒,忽地问:“但我还是想知道,你要我回宫帮你做什么?” 李摇风轻轻开口,嗓音不急不缓:“我想要师父做淼淼的暗卫。保护他。” 景刃一愣,诧异地扬了扬眉。 “不说你自身实力,单说你身边的潜行卫个个出挑,随意挑出来一个都可以,为何一定要我去?” “因为......我无法做到时时刻刻都陪着他,看着他。” 李摇风低低的开口:“他笨笨的,被人害了都反应不过来。虽然他是真凤有上天庇佑,但架不住有人暗中加害。” “我无法承受再出现一次凤临宫中被下毒那种事了。” 景刃:“那潜行卫......” “不合适。那十六人抽出来何人,都不如师父您亲自在淼淼身边。” 李摇风难得的,言辞恳切:“师父,淼淼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能让他出一丝意外。” 见对方如此直白坦诚,景刃笑了一声:“徐易莲死后,我便如你所愿。” 李摇风重重舒口气:“多谢师父。” “从来没在你口中听到过谢,”景刃道,“你果真很在意他。” 李摇风也笑了,有些无奈地说:“没办法。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我的情绪甚至可以被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干扰牵绊。” “我眼里只能放下他,再也容不下任何。” 景刃:“他知道吗?” 李摇风默不作声。 迟淼知道吗?恐怕是不知道的。 他想过和迟淼表白,但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为何不同他说呢?” 李摇风没回话,而是起身道:“师父想做何事便去做吧。” 景刃点点头,目送他渐渐走远,无声笑了下。 当年那个满脸倔强的孩子长大了,如今竟也知道守护自己爱的人了。 不过那小迟淼确实招人喜欢,在他身边保护他,也不是什么艰难的事儿。 想想...还有几分期待。 * 彼时,迟淼连午觉都不睡了,一直盯着门口等李摇风过来。 这次总要夸夸他了吧! 刚一听到门外太监的汇报声,迟淼便忙不迭地冲了出去,直直撞进帝王怀里。 “夫君!” 李摇风笑了下,俯身温柔地抱住他:“嗯?” 迟淼急忙道:“夸我!快夸我!” 李摇风哭笑不得,牵着他手进屋:“怎么总想要我夸你?” 迟淼:“因为已经很久没人夸我了!” 李摇风神色一变。 他想起,迟淼的奶奶在去世前,是对他极好的。 想必迟淼能有后来坚强的性子,少不了他奶奶的鼓励。 迟淼现在这么想要旁人夸他,估计也是因为他真的很想得到认可。 ——他想告诉所有人,他不是没用的废物,他也很棒。 李摇风替他理理发丝,弯下腰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淼淼真的很棒,帮了我很多忙。” 迟淼眼睛倏地亮了起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夫君何时骗过你?” 迟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咯咯笑了起来。 不用金手指也没关系! 他能凭自己帮到李摇风,说明他本身就很棒! “太好了~” 迟淼声音轻快:“夫君~我虽然很多事情听不懂,但我愿意学!” “我才二十岁,我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学习,哪怕到五十岁才能彻底学会,我也觉得不枉此生!” 李摇风注视着他,慢慢开口:“是。何时完成梦想都不晚,只要有心。” “嘿嘿~”迟淼开始傻笑,“我好喜欢这里,好喜欢这里的生活,这里的人啊!” 李摇风瞳孔一缩,迫不及待地问:“喜欢这里的人?喜欢谁?” “你们都喜欢啊!” 李摇风“......” 他不死心地追问:“都是一样的喜欢吗?” 迟淼却摇了下头:“那不能一样。” 心内再次燃起希望,李摇风继续问:“怎么不一样法?” 迟淼:“对猫猫的喜欢和对人的喜欢肯定不一样啊!” 李摇风再次气得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 表白这种事还是交给他来好了。 ——真是不能指望迟淼这小呆瓜自己说出来。 第220章 淼淼:天了噜,我尊嘟是真凤啊老天爷! 第220章 淼淼:天了噜,我尊嘟是真凤啊老天爷! 三月四日,李星碎去云州的第十一天,孟辰沙去云州的第七天,云州终于传来了消息。 ——孟辰沙已将冥顽不灵的成安王旧部尽数剿灭,晚些便到宫门口了。 只是打斗中,李星碎受了重伤,似乎状况很严重。 御书房里,叶谨安急急地问道:“皇后娘娘!辰...孟将军可有受伤!?” 迟淼:“嘿嘿,没有哦!孟将军大获全胜,龙武军也只有几人受了轻伤呢!” “那就好...”叶谨安放下心来,这才继续说,“臣即刻回太医署,调派几个太医去文偃王府!” 迟淼冲他摆摆手:“好~去吧去吧~” 迟曜则坐在一旁,一直笑着看迟淼。 迟淼狐疑地迎向他的目光:“您看我的眼神...怎么好像在看小动物啊?” 迟曜哈哈一笑:“这话也不假,你有时就像小动物。” 尤其是瞪着大眼睛看人的时候,特别像那种傻呆呆的小猫。 但这话可不能说。 说了迟淼一定会生气。 “是么?”迟淼竟然当真了,开始认认真真思索自己和小动物的共性。 这时,鹤向卓在一旁幽幽地说了一句:“巧了,我给皇后相中了一只鹦鹉,马上便送来。” “鹦鹉?会学人说话的那种么?” 鹤向卓:“这个不会,应该要教。” “好!”迟淼信心十足地道,“我教!” 李摇风坐在一旁含笑着看他,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正巧,陆缺提着鸟笼子进来:“皇上,鹤尚书寻到的鹦鹉送来了。” 李摇风:“嗯。” 迟淼刚看到那鸟笼子,还没等看清鹦鹉长什么模样,便听见那鹦鹉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这哪儿?这都谁!看爷做什么!这气氛真正经,干什么呢!” 迟淼“......” 鹤向卓起身,接过鸟笼,提到迟淼面前:“毛色生得还不错,五颜六色的,还喜欢吗?” 迟淼:“好看!喜欢!” 鹦鹉:“那可不,爷的美貌岂是你们这群人类能质疑的?” “哈哈哈...”迟淼笑出声来,指着鹦鹉说,“它也知道自己长得好看!” 迟曜:“当然,小动物也有自己的思想啊。” 迟淼还没意识到不对劲,依旧笑着说:“这人话说得好顺畅,都不用我教了~” 一听这话,屋内其余四人的表情都变了。 李摇风倏地坐直身子:“你们都退下吧。” 迟曜满脸疑虑地带着鹤向卓和陈子晋离开。 李摇风则严肃地朝迟淼招招手:“淼淼,你过来。” 迟淼诧异地走到他面前:“怎么了?” “你...”李摇风忙问道,“你听到这鸟说话了?” 迟淼:“啊?对啊,它刚进来就说了一大串,话真密。” 李摇风倒抽一口凉气,心里咯噔一下。 根本没有人听到这只鹦鹉开口。 只有迟淼听到了! 这时,那鹦鹉也惊讶地说:“你听得到我说话?天啊!” 迟淼忽然反应过来,惊得忘记了呼吸。 不是,别人都没听到吗?只有他能听到? “终于有人能跟我说说话了,你不知道我自己在笼子里有多无聊,别的鹦鹉都不会说话,只有我...” 迟淼越听越震惊。 他心惊肉跳地指着鹦鹉:“夫君!它好聒噪!你没听到吗!” 李摇风急忙将他揽到怀里,宽慰道:“淼淼,你现在相信你是真凤了吗?” 迟淼惊掉下巴,一脸错愕地望着他:“什么意思...” “真凤是百鸟之王,和一些鸟类之间有共鸣,很正常。早在凤临寺,那些百鸟主动归顺你的时候你就该猜到了。” 迟淼更懵了:“我以为那些鸟是你安排的...” 李摇风摇摇头:“并不全是。” “那我...”迟淼心神恍惚,身子僵了僵,“我是真凤?我真是?” 李摇风笃定不已:“你真的是。不然为何只有你能听到它的声音?” 这个消息对迟淼的震撼实在太大。 他一直以为,李摇风说他是真凤,是在安慰他。 毕竟在到凤临寺之前,李摇风就说过凤临国没有真凤的原因,是帝王都不准。 他还以为,李摇风做这件事不过是想得民心,同时帮他。 但今日他才明白,原来李摇风一直都没骗他! 他真的是! 迟淼像扎根似的扎在李摇风怀里,喃喃道:“夫君...我为什么会是真凤啊?我不明白,我真的想不通。” “为何一定要想通?” 李摇风笑道:“你只要知道你是就够了。” 迟淼:“我之所以有超能力,就是因为我是真凤?” 李摇风沉默了几秒,缓缓道:“你...啊对,你有超能力就是因为你是真凤。” “喔...” 迟淼捂住嘴,压着要溢出口的惊呼。 他现在脑子里,心里都乱七八糟的。 真凤是什么概念,他其实一直没有太关注在意过。 因为他完全没有真的将自己和真凤牵扯到一起去。 现在得知真相,迟淼是满腔的疑惑想问。 可到嘴边,也只是说出来一句:“见...见鬼了...” “不必有压力,”李摇风安抚地亲他一口,“你看,你是真凤的事情全天下人都知道,我也知道。” “过了这么久,不也何事都没发生吗?” 迟淼如梦初醒:“对哦!” 管是不是真凤呢,反正这不过是个设定而已! 原书里的设定还少吗! 那李摇风和温亦情是一对也是设定,不是照样没成真么? 那这个“真凤”的设定也不用太在乎,对吧? 反正都风平浪静这么久了! 迟淼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刚准备开口,那只鹦鹉忽然啧啧了两声。 “臭不要脸!大庭广众亲亲,这儿还有只鹦鹉呢!” 迟淼表情一僵,恼怒地回头瞪它一眼:“我乐意!” 鹦鹉:“哟哟哟还急了!” 迟淼立刻朝着李摇风说:“夫君,把它丢出去!” 李摇风反倒纳闷地问:“为何?它说了什么?” 迟淼忽然就红了脸,往帝王怀里蹭蹭,不说话了。 第221章 淼淼:对没错,我记仇,不管过多久都得报仇,怎么着? 第221章 淼淼:对没错,我记仇,不管过多久都得报仇,怎么着? 李摇风全然听不懂鹦鹉在念叨什么,只能听到它叽叽喳喳的声音。 不过看迟淼的反应,便能猜出个大概。 于是,他应道:“好,丢出去。” 鹦鹉瞬间慌了神,焦急地喊道:“哎哎哎!别啊!当我不存在不行吗!我只是只鸟啊!” 这时,那两只玄猫一前一后起身,围到鸟笼旁,探头嗅来嗅去。 鹦鹉吓得人话都说不利索了:“天天天啊...玄猫!快让它离我远点儿!” 迟淼噗嗤一乐,坏心眼儿地将鸟笼门直接打开。 鹦鹉噌地缩到角落。 玄猫十分好奇,伸着爪子在笼中够来够去。 “啊啊啊啊!好吓人啊!救命救命救命——” “夫君,它好吵,”迟淼揽着帝王脖颈撒娇,“吵得我头疼,让猫猫把它吃了吧?” 李摇风忍俊不禁:“好,吃了。” 鹦鹉:“我错了!我错了!你们亲!使劲亲!别管我了呜呜呜...” 可惜没有任何用。 玄猫直接将头探进鸟笼里,一口咬断了拴着鹦鹉爪子的细链。 另一只则一口咬上鹦鹉的翅膀,将它叼在口中拖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 迟淼笑盈盈地看着它:“叫你骂我!” 鹦鹉:“我没有——” 迟淼:“你说我不要脸!” 鹦鹉:“我知道错了!大王饶命!” 迟淼被逗笑了,随意摆摆手:“不吃你,让你认识认识它们。” 玄猫们双双跳下桌案,叼着那鹦鹉出了门,很快没了影子。 盯着它们离开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迟淼才满脸感慨地开口:“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一只鹦鹉对话。” 李摇风:“我也没想过我的皇后会是只小傻凤。” 迟淼“......” 这天到底能不能聊了! 不能聊拉倒!一拍两散离了算了! 迟淼气冲冲地抬头,一口咬在帝王下巴上,将人咬得痛呼一声。 “扯平了!” 迟淼还得逞地说:“你那次也是这样咬我下巴的,疼得不行!” 李摇风无奈地笑,伸手抚抚下巴。 迟淼现在竟然开始翻旧账了。 多久前的事儿都要翻出来报个仇。 说他小记仇怪真没错。 “那次还不是被你气的?” 迟淼:“是你气我好不好!莫名其妙的。” 李摇风啧了一声。 硬说起来,那次是他们第一次吵架。 吵得...也蛮凶的。 不过若不是那次吵架,他无法发现迟淼心里有阴影,也无法一步一步将他拉出来。 现在想想,也是好事。 “皇上!”陆缺忽然在外喊,“老奴有要事禀告!” “进来。” 迟淼熟练地从他怀里跳下来,自己坐到一旁。 每次都这样。 温存不了多一会儿,就进来个人。 切。 皇帝就是忙。 陆缺快步走近,一鞠躬:“皇上,定国公求见。” 李摇风神色一凛:“他在何处。” 陆缺:“回皇上,在金阳殿候着。” “朕知晓了,叫他稍等片刻。” “是。” 陆缺一走,迟淼便忙不迭问:“这又是谁!?” 李摇风缓缓蹙眉:“定国公陶隋,陶静云父亲,李星碎岳父。” “喔!”迟淼惊呼道,“来者不善啊!” 这个人他是听都没听说过。 但身份摆在这里,他一定是站在李星碎那边的。 “淼淼,你先回凤临宫。” 迟淼摇头:“夫君,我想和你一起去。” 李摇风一怔,深深看他一眼:“好。” * 孟府。 孟辰沙大胜归来,意气风发。 叶谨安特意出宫,回府等着他。 见到门口站着的叶谨安,孟辰沙跳下马,大步向他走来。 “辰...” 没等叶谨安说话,孟辰沙便大手一揽,直接将人环抱起来。 “这是在大门口!孟辰沙!” 叶谨安臊得满脸通红,根本不敢看周围人的眼神。 孟辰沙毫不在意:“这是孟府大门口,我是孟府主人,抱自己夫人还不行了?” 叶谨安不作声了。 孟辰沙脚步飞快,直接将人抱到屋里,啪嗒一声摔上门。 “夫人,”他将叶谨安放到地上,拽着他的手,语调暧昧地说,“来,帮为夫卸甲。” 叶谨安微红着脸,伸手抚上甲胄。 许久,他垂下头,轻声说:“你回来了。” 孟辰沙嗯了一声:“回来了。” “日后还会这样一个招呼不打便离开吗?” 孟辰沙摇头:“或许会,但一定会先与你说。” “那就好......” 叶谨安的声音如同带了丝凉意的空气,夹杂着冷静几分刻意的与坦然。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忽然如同发狂一般,开始不停重复着这几个字。 孟辰沙眉头拧紧,闷声道:“谨安?” 叶谨安抓住他的甲胄,低着头,手指不断颤抖。 十分突然的,他啜泣出声。 孟辰沙大惊失色,急忙抓住他肩膀:“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哭了!谨安!” “我...”叶谨安眼角滑落几滴泪,失控地将他抱住,哭喊道:“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亲眼看到很多我在意的人从我眼前离开了!你知不知道啊!” 孟辰沙怔住,第一次忘记回抱叶谨安。 他确实知道叶谨安从小便失去父母和亲人,一个人孤孤单单生存。 虽然有温亦情和温菱华的照顾,但他内心深处却极为冷淡,甚至漠然。 他如今的性子,也与他小时的经历脱不开干系。 孟辰沙紧皱着眉头,望着怀里哭泣的人。 他慢慢将人抱紧,低声说:“对不起,以后再不会了。” 叶谨安会失态到痛哭,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或许,他在叶谨安心里也很重要。 这样想着,孟辰沙又有些激动,双肩直发抖,好不容易才将声音压下来。 “我答应你,日后无论去何处都与你说,每日都给你写信,好不好?” 叶谨安止住哭声,顶着泪眼婆娑的眼眸抬头看他:“孟辰沙,这是你说的。你若敢忘记,我定与你没完。” 霎时间,孟辰沙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一字一句:“是我说的,我永远不会再让你孤单难捱。” 叶谨安破涕为笑,踮脚吻上他。 这段时间,皇上皇后吵过架,温亦情和鹤竹在一起,凌书和段以澜离开,都让叶谨安的心境产生了动荡。 他不由得开始认真思考自己对孟辰沙的感情。 ——后来他想明白了,他确实很喜欢也很在乎这个男人。 既然如此,他便将自己最想说的话告诉对方。 半晌,两人分开,孟辰沙笑眯眯地伸手帮他理理发丝:“谨安,回宫吧,我还要去觐见皇上复命。” 叶谨安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好。” 第222章 一个难搞的小老头儿出现了,淼淼紧脏 第222章 一个难搞的小老头儿出现了,淼淼紧脏 金阳殿。 迟淼刚一进去,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站在房屋正中央。 见到两人,他弯腰行礼:“老臣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李摇风:“平身。” “是。” 迟淼没作声,只好奇地多看了他两眼。 这个陶隋看上去和景刃差不多年纪,但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的,身形也比景刃魁梧。 感觉不太好惹... 迟淼默默坐到一旁,顺便在心里拉个小警报。 “陶老国公许久未见了,”李摇风首先开口,语调淡淡的,“朕记得,上次见你,还是在文偃王和王妃成婚之前。” “是,”陶隋声音沉稳,不疾不徐,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王妃成婚后便未曾回过京都,这也是老臣第一次见她。” 李摇风道:“王妃身子可好?” “很好,”陶隋道,“承蒙皇上关照。” 此时的迟淼脸都快憋绿了。 这俩人的对话真的是毫无营养! 听得他急死了! 下一刻,陶隋便和盘托出了真实目的。 只见他缓缓下跪磕个头:“皇上,老臣此次来,是想请求您一件事。” 迟淼登时坐直身子。 李摇风则向后靠靠,懒懒地道:“陶老国公讲便是。” “老臣想为文偃王求个情。” 陶隋慢慢地说:“文偃王此次云州一行,虽经验不足身陷囹圄,拂了皇室脸面。但请皇上念在他杀了洪先给了百姓交代,又身受重伤的份上,对他从轻发落吧...” 迟淼一愣。 啊? 怎么与他想的不一样! 他以为陶隋是来找事儿的,怎么竟是来求情的? 李摇风缓声开口:“瞧瞧,这般小事,还劳动陶老国公亲自来。朕这皇帝做得...失德啊...” 陶隋脸一白,急忙道:“老臣不敢!” “文偃王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皇室为了朕,朕岂会不知他心意?” 李摇风微微一笑:“何况朕也不是蛮横无理之人。陶老国公属实忧心过甚了。” 陶隋额间冒出虚汗,骇得再次磕个响头:“老臣...老臣绝无此意!只是见王爷受伤,王妃担忧,才一时心急......” 李摇风一抬手,止住他的话,沉声唤:“来人。” 候着的陆缺迅速应声:“请皇上吩咐。” “传朕旨意,文偃王仁德兼备,智勇双全,封为文亲王。” 陆缺躬身后退:“老奴领旨。” 陶隋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不敢相信,又飞快消失。 “老臣替文亲王多谢皇上大恩!” 李摇风:“下去吧,让他好好养养身子,无事不必觐见了。” “是。” 待陶隋离开后,李摇风便扭头看向迟淼:“淼淼现在这么聪明,有没有看出这陶隋在做什么?” 迟淼苦思冥想好一会儿,又泄气地摇摇头。 “我以为李星碎受伤,他会怪孟辰沙保护不力,没想到他来给李星碎求情,好怪啊......” 李摇风身体轻颤,像忍不住了一般,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 迟淼歪头:“你笑什么呢啊?” 李摇风又倏地沉下脸,冷哼一声:“好一招以退为进!” 迟淼:“嚯?” “京中国公里,陶隋是资历最深的一位。” 李摇风道:“陶静云和李星碎的婚事,也是他求的。” 迟淼:“嚯?” “他这次来是想告诉我,孟辰沙的过失他们不追究,那李星碎的过失我也不能追究。” 迟淼:“嚯哦?” 李摇风当场被这连着的三个“嚯”给逗笑了,边笑边说:“他这是先退让一步,再进取。” “原来如此!”迟淼这回可算是听懂了。 他急忙又问:“这是李星碎的意思?” “是不是,现在也必须是了。” 李摇风对他伸出手:“回来。” 迟淼却盯着李摇风的手出神。 这手指骨分明,修长有力,搂着他的时候他能很实际的感觉到。 以前没注意到,李摇风有一双这么漂亮的手1 “嗯?” 李摇风眯起眼睛:“你究竟要我伸两次手多少次?” 迟淼忽然笑了,一昂下巴:“怎么!不乐意了啊?那你别伸了啊!” 李摇风忽地起身,一步步逼近他,边走边说:“好啊...现在都敢拒绝皇帝了?” 迟淼瞪大眼睛,仰着脖子,整个人都被拢在他阴影之下。 而李摇风微微俯身,凑近在他耳畔道:“无法无天,迟早有你好看。” 迟淼心跳如鼓,头皮发麻,抖了好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说:“不不不不讲道理...” “哈哈...” * 白林山下。 两人回到了那座曾经用来藏身的破庙。 段以澜说先休息片刻,再上山。 凌书也没在意,将包裹放下来,盘腿坐到地上:“那你去抓野鸡吧,给我烤着吃。” 段以澜没作声,扭头出门了。 凌书失落地垂下眼帘。 恐怕以后都吃不到段以澜亲手烤的野鸡了。 这次就当是给他这段时间的暗恋画个句号吧! 大家好聚好散,就当从来没认识过。 可脑子里这么想,心却不甘。 他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在意,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情爱这种事,再也不碰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遇到合适的人,遇到幸福的。 越想,凌书心情越差,自己抱着膝盖,将头埋下去。 没多久,段以澜便提着两只野鸡回来了。 凌书抬头看他一眼,没作声。 段以澜也不说话,直到野鸡烤得差不多,才将木棍递到凌书面前:“吃吧。” 凌书憋着一股气,没吃两口便吃不下去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吸吸鼻子,刚想开口,段以澜忽然伸出大手捂住他的嘴。 凌书一愣,茫然地眨眨眼。 段以澜直勾勾看着他,幽黑的眼眸又冷又沉:“凌书。” 他开了口,声线一如既往的冷漠:“你跑不掉的。” 凌书更茫然了,下意识掰他的手:“唔唔...” 段以澜神色一冷,另一只手直接劈在他颈间,将人当场劈晕。 而后,他抱起昏过去的小道士,转身,进了最里面的房屋。 第223章 小包子:我服了,我真服了! 第223章 小包子:我服了,我真服了! 这间破庙里,有许多房间,曾经给僧人们居住。 虽然现在落败了,但房间也算是板板正正。 段以澜将凌书扛在肩上,一只手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裹,从里头先拽出了一张床单。 在床榻上铺好后,才将凌书稳稳地摆在上面。 而后,他坐到榻边,一动不动地望着凌书。 黑眸深沉,上翘的眼尾发红,脸上挂着一丝病态的笑。 蓦地,他伸手抚在凌书脸颊,自言自语道:“你想说什么?想离开我是吗?” “你休想。” 大手向下,忽然紧紧扼住凌书白皙纤细的脖颈。 段以澜嘴唇发白,脸色也苍白如纸,唯独那双眼眸漆黑无比。 内里眸光阴森刺骨,仿佛暴雨来临前,那道划破天际的闪电。 “永远也别想。” 他又忽地松开手,起身离开破庙,去置办了一堆生活用品。 被褥,吃食,甚至柴火。 ——凌书是在天黑了之后才醒过来的。 他恍惚睁眼,第一感觉便是口中被塞进了一团布。 四肢也被束缚在榻上,根本动弹不得。 那一瞬间,凌书脑子里想了很多。 段以澜这是在做什么... 把他囚禁在这儿了? 为什么啊? 犹记得昏倒前,段以澜说他跑不掉的,什么意思? 凌书转转眼珠,想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既诧异又惊恐地往房中看。 谁知刚动一下,眼前便落下一道黑影。 段以澜倾身望着他,与他四目相对。 凌书眨了下眼:“唔唔...” “想说什么?” 段以澜冷笑一声,附在他耳边轻飘飘道:“想走是么?” 凌书“......” 不是!让他说话啊! 凌书急得不行,不停挣扎。 谁料竟让段以澜再次陷入愤怒,刹那间眼里的厉色骇人至极。 “我不想听,”他慢慢道,“你一个字都别想说。” 凌书气得狠狠翻了个白眼。 有病啊这人!这到底是在搞什么东西! 忽地,凌书身上一冷。 他震惊地低头望去。 段以澜正慢条斯理地扯他腰带,将他衣襟敞开,冰凉的指尖落在他腰间。 “招惹我还想跑?” 凌书当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里的迷茫却更加浓郁。 见凌书这副呆滞的模样,段以澜声音更冷:“讨厌我?害怕我?” 凌书“????” 他脑子已经彻底混乱了。 完全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时间再琢磨这件事。 ——段以澜根本一点儿都不温柔。 凌书失神地歪着头,望向窗外,怎么都想不通。 若喜欢他,为什么从来都不肯承认,也什么都不说。 若不喜欢他,为什么要把他囚禁在这里,这般对他? 这世间情爱当真无法让人理解。 不到两个时辰,凌书便再次陷入昏迷。 段以澜将人四肢解开,抱到怀里,虔诚地亲吻他的额头。 “我的。” 他喃喃自语:“只能是我的。” * 凤临宫。 叶谨安今日带着一个小盒子来找迟淼,说是他吩咐的东西都带来了。 迟淼呆呆地看着他将里头的东西一个一个摆在桌案上。 “这是羊脂白玉,这是避火图,”叶谨安面无表情,“还有这个,这是京中最大的胭脂铺研制的脂膏。” “香味扑鼻,质地清润。” 迟淼:“你也不用全摆桌子上......” 叶谨安:“好吧。” 他又一个一个放回去,然后将盒子推到迟淼面前。 “这些都是上乘东西,坊间都很少见到。” “哦...” 迟淼垂下头,试图掩盖耳垂的红润。 其实他都知道,也都了解。 毕竟他看过不少小说。 但是古代他确实很少看,而且这种事情还是要先问清楚,不然一定会闹笑料。 孟辰沙说的没错,两人都快活才是最好的。 后天他就及冠了... 忽地,霜凝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公子!苓贵妃娘娘来了!” 迟淼迅速将小盒子塞进桌下的抽屉里:“请她进来!” 自从李云竭死后,那个世子和公主被养在鹤苓名下后,鹤苓就很忙。 两个孩子在身边,她又没当过母亲,开始的时候自然不太习惯。 这段时间他也很少见到鹤苓来着! “臣妾参见皇后,”鹤苓先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迟淼:“诶?怎么又行上礼了,鹤姐姐不必见外!” “在外规矩不可少,”鹤苓笑吟吟地坐到他对面,“淼淼毕竟是皇后。” “好的吧~”迟淼也没说太多。 他都在李摇风面前守规矩呢,何况鹤苓。 正常正常。 “怎地未见皇上?” “奥,说是那个徐高徐首领求见,皇上去见他了。” 迟淼拄起下巴,慢吞吞地说:“鹤姐姐,叶太医,皇上真的事情好多。” 两人对视一眼。 叶谨安先不确定地问了一句:“皇上毕竟是天子...您...” 迟淼毫不在意地道:“没关系啊,你们都知道我来自别的世界,不用太拘束啊!” 两人这才齐齐放下心,神情也坦然了不少。 “说到这个,我想说,其实,我并未觉着淼淼你哪里与以前不一样。” 鹤苓道:“这么长时间,我也对你的性子有所了解。可是你小时候就是这样的,从未变过。” 迟淼一愣:“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鹤苓蹙起眉,“就是很自然。在我发现你写的那些东西之前,我没觉得你有一丁点儿不对劲。” “或者说,与这个世界哪里不和谐。” 迟淼愣在当场。 鹤苓又说:“我甚至有想过,淼淼你会不会是失忆了...” 叶谨安及时接过话:“绝对没有。皇后以前确实经常心神不宁,但现在已经痊愈了。” “那我也很费解...”鹤苓道,“不过淼淼你应该发现了,从阿竹到迟大人,到魏伯母,都没有一个人觉得哪里不对。” 顿时,迟淼像大白天见鬼一样,睁圆了眼睛。 第224章 我们淼长大了,成大孩子粘人包了 第224章 我们淼长大了,成大孩子粘人包了 其实之前,魏氏入宫那次,说起他小时候追猫磕破膝盖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已经很奇怪了。 但李摇风说是巧合,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又亲口听到鹤苓的这些话,迟淼惊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耳朵里嗡嗡怪响。 ——以为是穿书,其实是回归这种设定,他看过。 可是他清楚的知道,原世界的现代,是真实的。 他受到过的伤害是真实的,对他很好的奶奶也是真实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迟淼问道:“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可能只是去别的世界逛了一圈?” 鹤苓一摊手:“也不一定,只是有这种怀疑,毕竟你在这个世界明显更为适应。” 迟淼蹭地起身:“鹤姐姐,叶太医,我也想不通,但我一定会搞明白!” 两人齐齐笑了。 叶谨安先开口:“皇后娘娘,其实很多事情不一定要刨根究底,就像下官和贵妃娘娘都未曾在意过一般。” 迟淼忽地一怔。 他想起上次出宫,温亦情和鹤竹就曾经说过,他们不在意自己曾经有过什么稀奇古怪的思想。 如今,叶谨安和鹤苓也说,他们并不关心,甚至连问都没打算问。 那是不是他太钻牛角尖了... “淼淼,我们看到的,是你整个人。无关你来自哪里,又是否本来就属于这里。” 鹤苓柔柔一笑:“我们喜欢的是现在这个你。” 听到这话,迟淼鼻尖一酸,眼眶红了。 原来这些人不在意其他,不是因为他们不好奇,是因为他们更在意朋友。 “呜...”迟淼没出息地揉揉眼睛。 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友情,他真的有些承受不住,心里酸涩得要命。 “你们...你们放心...”迟淼又仰起头,面露坚定,“我不是刨根究底,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我不会再像以前似的把自己逼进死胡同了!” 鹤苓掩口笑:“太好了,淼淼真棒。” 叶谨安也笑了:“皇后的心性一直都十分坚韧,否则只凭药物,根本无法痊愈。” “嘿嘿~” 迟淼被夸奖的十分开心,晃晃头,笑容可爱极了。 正巧,霜凝再次进来禀告道:“公子,快到晚膳时辰了,皇上马上到凤临宫了。” 迟淼:“哦!好!” 鹤苓急忙起身:“皇上来了,我和叶大人便先退下了。” “不能一起吃么?”迟淼瘪瘪嘴,“鹤姐姐,叶太医,我都没和你们一起私下吃过饭呢?” 叶谨安拱手行礼:“下官知晓皇后宽仁待下,但尊卑有别,莫落人话柄为好。” 鹤苓点头,表示赞同。 “好吧~” 迟淼将两人送出门,之后便翘首以盼等着自家夫君。 他有好多问题想问,好多话想说。 可看到人的时候,他只想冲上去抱住。 这般想着,他也这么做了。 李摇风刚走进来,没等说话,就见一道影子飞快撞进自己怀里。 乖巧小少年紧紧搂着他的腰,抬头对他弯眉一笑:“诶嘿嘿,夫君晚上好啊!” 李摇风一怔,眼神登时布满温柔:“饿不饿?” 迟淼笑眯眯地开始数今晚想吃什么,接连说了十几种。 听着听着,李摇风表情便越来越无奈。 他牵着迟淼的手进屋落座,惩罚似的捏捏他的脸:“晚上不准吃这么多,会无法入眠的。” “有道理!”迟淼听话地道,“那明天吃!” “后日是你生辰,你祖父和娘亲有没有说给你取字的事情?” 闻言,迟淼摇摇头:“没听说,他们不会忘了吧?” “应当不会。” 李摇风又道:“淼淼,你有没有想过给自己取个字?” “可以自己取吗?你不是说都是长辈取?” “迟曜和魏氏如此宠你,一个表字罢了,你若想自己取也可。” “那我琢磨琢磨~” 迟淼嘿嘿笑着,满脸都是开心。 李摇风好奇地问:“心情很好?” “特别好!” 迟淼笑着说:“夫君,刚刚鹤姐姐和叶太医在,和我说了很多。” 他又认真地问李摇风:“夫君,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我和这个世界特别和谐,所以才想找凌书给我算卦的?” 李摇风别有深意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说:“是。” “我也很好奇,但我不着急。” 迟淼熟练地蹭到帝王怀里,将头搭在他肩上,沉默片刻才继续道:“我相信,事情需要慢慢来,总有一天会水到渠成的。” 李摇风没作声,只轻轻拍拍他的后背。 是啊。 他与迟淼的感情,不也是水到渠成吗? * 文亲王府。 李星碎阴沉着脸,靠在床榻上,陶静云端着碗汤药,局促地坐在一旁。 好半晌,陶静云才敢开口:“王爷...父亲也是为了您着想...” 李星碎倏地扭头:“为了本王着想?本王为了降罪孟辰沙,自己将自己伤成这般模样,定国公两句话,孟辰沙便逃了过去,你说这是为本王着想?” 陶静云唯唯诺诺地道:“可若不如此,皇上会降罪您办事不利的...” “皇兄不会,”李星碎笃定道,“皇兄不会如此对本王。” “可...” “啧,”门忽然被推开,陶隋站在门口,静静望着李星碎,“王爷还是年轻气盛啊?” 李星碎扭回脸,不作声。 “王爷可知,皇上下的旨意便是要孟辰沙除了成安王旧部?” 陶隋嘲讽勾唇,“孟辰沙并没有抗旨不遵,甚至还办得漂漂亮亮。” “而王爷的受伤,最多只能参他保护不力,而这个罪状根本无法撼动他的地位分毫!” 李星碎微微一怔。 “那孟氏多少年的名誉,那孟辰沙可是三品大将军,夫人还是宫中太医令,岂是王爷想动便动的?” 这一连串话,说得李星碎脸色更差了。 他不甘心地说:“不能连根拔除,至少...” 陶隋轻叹一声,语重心长地道:“王爷,你太冲动。” “你想想那些朝臣皇室的死,哪个不是一击必成?” 李星碎愣愣地盯着他,眼珠仿佛铆死一般,半天不会转动。 是啊... 他的皇兄,从来都是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必成。 “不过王爷也无需不甘,”陶隋又放缓语气,“想除孟辰沙,不一定非要对他下手。” 李星碎:“你是说...他夫人?” 陶隋缓缓点头。 李星碎深吸一口气。 没错。 比起孟辰沙,没有家室兵权的叶谨安明显...更容易除掉。 第225章 第一波:温氏医馆聚众闹事事件 第225章 第一波:温氏医馆聚众闹事事件 温氏医馆的筹备已经初见雏形。 鹤竹忙得脚不沾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今日屋内,温亦情在一旁和医馆的大夫交代药材摆放和记录问题。 “纪松,你看,需要保持干燥的,放到偏房,无法见光的那些,放到后仓房。” 被唤作纪松的男子规规矩矩站着,时不时点头:“掌柜的放心,我会吩咐手下那些人多注意。” “嗯好,”温亦情将一沓纸递给他,“差不多还有半月,医馆便可以开业了。” 纪松:“好。” 他带着档案离开房间后,鹤竹伸个懒腰,重重吐了口气。 “累了?”温亦情问。 鹤竹先是点点头,复又摇摇头:“累是有些的,但是更多的是开心!温大哥,医馆稳定下来咱们就可以成婚了吧?” 温亦情侧过眸,含笑着说:“当然。” “太好了~” 鹤竹搬着凳子挪到他身边,絮絮叨叨地说:“温大哥,祖父说,在医馆附近给我们置办了一座超大的宅子!” “到时我们将伯母安顿好之后,再请上一些下人打理,然后我们就可以到处逛逛了!” “虽然医馆是打着你的名头开的,但其他有本事的大夫也不少,你呢就放宽心!” 温亦情穿着一袭白衣,十分养眼。 看着身边喋喋不休的鹤竹,他神情温和,唇边笑意融融。 “好。” 鹤竹将头搭在他肩上,满脸憧憬地继续道:“温大哥,我真的特别开心。” “看到淼淼开心我开心。” “看到你在我身边我也开心。” “到时我们带上淼淼一起去游山玩水好不好?我们都没出去逛过呢?” 温亦情笑着拍拍他的手:“他是皇后,岂是你想带走便带走的?” “也是,”鹤竹噘嘴,“温大哥,其实我有的时候特别担心,担心淼淼成了皇后之后,我会和他越来越远。” 温亦情:“迟淼不是这种人。” “对!”鹤竹笑嘻嘻地应声。 身份上的差距,曾经也让他有些恍惚。 可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迟淼根本没有一丁点儿觉着有距离。 而且,迟淼现在的性子也好多了。 不似以前,总是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忽地,房门被砰砰敲响,有人在外头大喊:“掌柜的!掌柜的!外头出事了!” 鹤竹蹭地回头:“怎么了!” 温亦情也起身,和他一道走到门边拉开门:“出什么事了?” 那学徒焦急地说:“掌柜的!是老夫人!她在大堂看账目,忽然来了一群人吵吵嚷嚷,说我们欠账不给。” “老夫人和他们争执起来,不小心跌倒,头撞在柜头上,当场昏倒了!” 两人神色一顿,同时迈开脚步。 温菱华虽然每天都在医馆,但很少会去大堂。 何况这个时间,温菱华应当在午睡,怎么会和人起了争执呢! 温亦情沉声吩咐:“先将老夫人扶回房,让纪松过去看看。” 学徒急忙点头:“纪大夫已经过去了!掌柜的,大堂现在乱糟糟的。” ——果不其然。 三人赶到大堂的时候,那群人还没有散去,正在与医馆的众伙计学徒争论。 见温亦情过来,为首的人趾高气昂地上前道:“温掌柜是吧?你收了我们乡所有药材,为何银子迟迟不给到位?” “我们都等着这些银子养家糊口呢!” “就是就是!欠钱不还!” “就是!” 温亦情沉吟片刻,拧眉道:“你们是哪个乡的人?” 为首的人一扬鼻孔:“严乡的!你收了二百两银子的药材,我们却一两银子都没见到!” 温亦情诧异扭头:“阿竹,严乡的二百两不是早就派人送去了?” 鹤竹点头:“是啊!我亲自派人送去的,怎么可能没给?” “还不承认?”那群人更加义愤填膺了起来,“这么大的医馆还言而无信!” “诸位,这件事我会细查,给诸位一个满意的交代。” 温亦情道:“若当真忘记付账,我会重新付一遍。” 那群人安静几秒,为首之人又不满地开口:“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那你们想干什么啊!” 鹤竹恼怒地道:“不由分说带人来这里,现在温夫人还在昏迷,你们是想闹出人命才罢休吗!” 温亦情抓住他的手,对他微微摇头,而后沉声开口:“今日之前我会查清。诸位先散了吧。” 人群这才三三两两地离开。 鹤竹不满地道:“温大哥,他们明明就是故意...” “我知道,”温亦情转身往后屋走,边走边说,“所以才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先稳下来。” “好~” 后屋里,纪松蹲在床榻边为温菱华诊脉。 见温亦情过来,他松口气说:“掌柜的,夫人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休息几日便可。” “嗯,”温亦情道,“纪松,你去查查严乡的账目,看看银子交给谁送过去的。” “好,”纪松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两人坐到榻边,鹤竹紧张地道:“还好伯母没事。” 温亦情没作声,伸手搭上温菱华的脉,很快,又松开手:“纪松说得不错,娘确实只是受了惊吓。” 鹤竹:“温大哥,你是不相信纪松么?” 温亦情没作声,只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 纪松和鹤竹差不多大,年纪在这里,学医的时间不够长,医术造诣自然不够深。 但在京都也算是不错的大夫,人尽皆知的那种。 前几日,得知温亦情来京都开医馆,纪松便急急忙忙地跑来,说想拜他为师。 温亦情并没有答应,但却将纪松留了下来。 毕竟医馆开在这里,也需要旁的大夫,他一个人不可能运作这么大的医馆。 “不是不相信他,只是想更稳妥些,” 温亦情从怀里掏出纸笔,刚想写药方,鹤竹却眨眨眼说:“温大哥,你和我说用哪些药材,用量多少就行了,我能记住!” 温亦情动作一顿,笑道:“是啊,我们阿竹厉害着呢。” 鹤竹:“嘿嘿!” 温亦情慢悠悠地说,鹤竹便认认真真地听,听完便转身跑出去抓药了。 看着鹤竹离开的背影,温亦情眼中欣赏之色愈浓。 ——鹤竹有超乎常人的记忆力,是他这几日忽然发现的。 医馆的药材有上千种,鹤竹竟然每个都能记住。 从名字到功效,从摆放位置到数量,清清楚楚。 难怪能这么快搞清六局二十四司的运作。 温亦情垂下眼帘,又望向昏睡着的温菱华。 今日之事来的蹊跷,不简单。 只是他暂时还想不到是谁在针对他们。 是谁呢...... 第226章 第二波:小叶子被暗害,下大牢 第226章 第二波:小叶子被暗害,下大牢 与此同时,宫中太医署。 叶谨安正埋头研究医书,一个太医忽然走到他面前行礼,一脸神秘。 “大人,一月一度的整理结束了,可御药房的药材对不上。” 叶谨安抬起头,面露疑惑:“怎会?” “御药房有数十种药材的数量对不上,都少了些许,但...” 太医又压低声音:“但少的不多,不会影响宫里用药。大人,您放心,下官不会说出去的。” 叶谨安一愣。 “此话何意?” “您的师父温神医在京都开医馆,您帮衬帮衬他也是正常,”太医小声道,“下次您提前告诉下官一声,免得生出旁的枝节。” 叶谨安拧眉:“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我偷盗御药房的药材,私下给了温神医?” 太医:“下官并无此意!只是您是太医令,太医署都是您的,一点药材罢了,无伤大雅!” 听到这话,叶谨安蹭地起身,阴下脸:“荒唐!本官还一句话未说,你便给本官扣了个结党营私,牟取私利的帽子?” 太医:“下官不敢!” “去查!”叶谨安气愤不已,将医书往桌上一摔,“再出言不逊,别怪本官不客气!” 太医撇撇嘴:“是。” 人走后,叶谨安也背上药箱,转而去了凤临宫的方向。 除去每日要给迟淼的因素外,也是因为今日这事发生的实在怪异,他需要找人商议。 可身边的人都不在宫里,传消息出去也不如直接告诉对方来得快。 毕竟迟淼是皇后,这件事先告诉他也很合理。 于是,在听闻叶谨安说的话之后,迟淼小脸一板:“怪了,阿竹那边也说,医馆出了问题,有一群人去闹事。” 叶谨安急忙问:“那师父他们没事吧?” 迟淼缓缓摇头:“倒是都没事,只是觉得很奇怪。” “温亦情不可能欠百姓银子不给的,再说了,要钱也不至于直接这么多人去要,那不是聚众闹事么?” 叶谨安嗯了一声:“皇后娘娘,太医署丢失药材,下官责无旁贷。何况看太医署那群太医的样子,似乎都认定是下官在假公济私,下官必得严查。” “阿竹那边我会关注,你就安心处理你太医署的事儿,” 迟淼道:“反正我们...” 话没说完,霜凝忽然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叶大人!孟将军在马场驯马,那马不知为何发了狂,将他从马上甩了下来!” 叶谨安:“什么!?” 霜凝急得不行:“您要不快出宫看看吧!孟将军伤的不轻啊!” 迟淼也吓了一跳,呆愣地看着叶谨安迅速收拾东西。 “下官先告退了!” 叶谨安转身便走。 迟淼既茫然又焦急地跟在后面。 谁知刚一出门,便见到青魂候在门口,神色肃穆。 他面色复杂地看着两人,慢慢行礼:“皇后娘娘,臣奉旨,将叶大人暂押入大牢。” 迟淼瞪大眼睛:“不是!为什么啊!” “太医署有人告发叶大人徇私枉法,私下接济温亦情,皇上的意思,是先将叶大人关押起来。” 迟淼一下子哽住。 刚刚两人就在商谈这件事,谁知来的这么快。 温亦情医馆出事,孟辰沙受伤,太医署药材丢失,这么多事在同一天发生,让迟淼本就不灵光的脑子更加糊涂。 他冥冥之中觉得事有蹊跷,本想立刻去找李摇风商量一下,谁知李摇风竟先下旨羁押叶谨安了? 叶谨安沉默着站在原地,双手渐渐握拳:“我知道了。” 青魂:“叶大人,请吧。” 迟淼刚想开口,叶谨安却忽然回头对他说:“皇后娘娘,辰沙那边请您帮下官关照一番。” “好...” 迟淼抿抿唇,将要说的反对憋了回去。 他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他看出来叶谨安很担心孟辰沙。 那么现在,孟辰沙的伤就是最重要的。 ——而他是最有时间精力能帮他们查出事情真相的人,这会儿最好明哲保身。 没办法,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青魂将叶谨安带走。 霜凝垮着脸开了口:“公子,接下来怎么办啊!” 迟淼沮丧地道:“走,去找皇上!” 霜凝却拦住他,对他摇摇头:“公子...皇上下的旨,您这时候去,真的有用么...” 迟淼坚定不已:“那也要去!我总不能就这样等着,那才是坐以待毙!” 霜凝:“是!” ——御书房内。 李摇风脸色铁青,目光阴冷。 啪! 他将奏折狠狠摔到桌案上,起身大喝:“大胆!” 陆缺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慌张道:“皇皇上...太医署不止一人告发叶大人啊...” “朕竟不知,太医署内竟有如此多心怀异心的人!” 龙袍在帝王身后飘动,他目光如刀:“叶谨安是朕提拔的太医令,告发他徇私枉法,与当场弹劾朕识人不清有何区别!?” 陆缺更慌了,吓得浑身都在抖,磕磕巴巴地说:“那不不不不至于...此事与皇上毫无干系!” “毫无干系?” 李摇风冷笑一声:“温亦情的医馆也是朕授意,孟辰沙也是刚得胜归来,今日种种事件,明显就是在针对朕!” 陆缺汗如雨下,接连磕了好几个响头,结巴到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还好这时,外头传来:“皇后驾到——” 陆缺瞬间放松不少,急忙回头望去。 迟淼飞快跑进来,几步跑到浑身冷气的帝王身旁:“夫君!” 他拽住李摇风的手晃晃:“夫君别急!” 李摇风缓缓平复着胸腔内的怒气,低头看他,伸手摸摸他的头。 见状,陆缺十分有眼力见地慢慢退了出去。 迟淼仰着脖子,认真地道:“夫君,太突然也太离奇了,我觉得不对劲!” 李摇风:“坐下慢慢说。” “好!” 迟淼虽然着急,但也知道现在单凭着急没有任何用。 这些事,摆明了是有人暗中搞鬼。 看起来发生得突然,可细细琢磨,绝对不是一天两天能谋划的。 谁会这么有耐心有实力地加害他们啊...... 第227章 第三波:小孟子受伤,无人医治 第227章 第三波:小孟子受伤,无人医治 京中目前为止有这种实力,且与众人不对付的,恐怕只有李星碎和定国公陶隋。 倒不是其他人就毫无异心,而是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展露出来。 迟淼小脸皱成一团,苦苦思索着:“夫君,这些事情绝对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的,每一件都不像是忽然有的心思。” 李摇风点点头,对他的话很是赞同。 ——尤其是叶谨安被诬告这件事。 御药房每月会整理收纳药材,这是叶谨安成为太医令之后的第二次。 在温亦情来京都之后,御药房就忽然少了药材,众人很难不往叶谨安身上去想。 毕竟他与温亦情的师徒关系摆在那里。 可叶谨安此人相当正直,这种结党营私的事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淼淼,你放心,”李摇风开口道,“我已经派人去找温亦情,让他立刻赶去孟府医治孟辰沙了。” 迟淼:“夫君,我现在的感觉很奇怪。” 他磕磕绊绊地说:“你说要害他们,也没必要这么...这么集中吧?” “就好像...就好像...” 李摇风默默看着他,接了一句:“就好像狗急跳墙胡乱攀扯。” 迟淼一拍大腿:“对对对!” 就是这种感觉! 这些事来得实在是漏洞百出,根本不像是心机深沉的人能做出来的。 除非... 迟淼忽然起身,一脸惊诧地道:“夫君!你安排谁在大牢守着叶太医了?” 李摇风:“叶谨安毕竟是被告发的,我不好明面上保护他,只将大牢的狱卒换成了碧山军,徐高也在,你可以放心。” “好好好!”迟淼又问,“那阿竹医馆那边有派人么?” “潜行卫在附近守着。” “太好了!”迟淼道,“那...” 李摇风叹口气,将人搂回怀里:“孟辰沙那边更不需要忧心,他手中有龙武军。” “啊...”迟淼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冲他嘿嘿一乐,“夫君,我申请要阿竹入宫,和我一起去太医署查案!” “鹤竹?和你?查案?”李摇风面露迟疑。 这两个小呆瓜去查案,真能查出来吗...... “嗯!” 李摇风顿了顿,“好,但青魂得跟着你们。” “好~” ——于是,迟淼和飞快入宫的鹤竹碰面,一道去了御药房。 两人各自怀抱着一堆册子,鹤竹边翻看边嘟囔:“淼淼,这丢失的药材足足有二十一种,但各自的疗效却毫无牵扯。” “比如这些,是外伤止血,这些是内服养身,还有活血化瘀的和女子有孕时服用的温补类药材。” 迟淼探着头听。 “喔!”鹤竹忽然大叫一声,“淼淼!竟然有两味药材是只能禽类服用的!” 迟淼登时严肃起来:“虽然医馆里没有任何家禽,但毕竟是医馆,什么药都有啊...” “话虽如此,但是...”鹤竹神神秘秘一笑,“淼淼,医馆其实有单独开设一个堂口,专门为禽类医治,但因为这个堂口比较特殊的缘故,温大哥说要过两日才开始置办药材。” 沉默很久的青魂忽然开口:“只要能证明这些丢失的药材并未被送到医馆,叶大人便能洗清嫌疑。” 鹤竹在一旁念念叨叨:“嗯医馆的药材每种是何时置办的,置办多少我都记得,纪松在医馆查档案,应当也快出结果了。” “纪松?谁啊?”迟淼好奇地问。 “医馆的一个大夫,医术还不错来着,”鹤竹随口答道,“温大哥急匆匆去了孟府,也不知道孟将军如何了。” 迟淼:“温神医的医术你放心!” 想当初,可是温亦情将贺津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他的病,也算是温亦情医治的。 所以孟辰沙那边有他,可以放宽心。 “我不是不放心温大哥的医术...”鹤竹抿抿唇,“我是担心他的安危。” * 长街上。 温亦情抱着药箱坐着马车,匆匆赶往孟府。 得知孟辰沙受伤,叶谨安下狱,他心急如焚。 明知今日的事有人搞鬼,他也已经完全没有时间,没有心绪去琢磨了。 事情来得太突然,孟辰沙的伤现在是重中之重。 孟辰沙没事,大牢里的叶谨安才能静下心来。 温亦情垂下眼帘,盯着怀里的药箱出神。 忽地——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而后响起了一阵阵嘈杂的吵闹声。 “何事?” 车夫小声回道:“掌柜的,先头那群人又来了。” 温亦情面色一紧,掀开帘子向外望。 果不其然,为首的还是之前在医馆大堂耀武扬威的那人。 温亦情略微有些诧异,冷着脸开口:“诸位,医馆已经在查了,若当真是忘记付账,我也承诺会重新付,为何还拦我的路?” “我们回去想了想,觉得还是不相信你!” 那人没好气道,“一次不付就可能两次不付,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们!” 温亦情皱眉道:“我这么大个医馆摆在这里,还怕找不到我?” “我不管!反正你今日哪儿也别想去,先跟我们回去!你手下的人把银子送到,我们自然会放你回来!” 一听这话,温亦情脸色瞬间铁青。 好啊,这是要拦着他,不让他去孟府医治孟辰沙了。 见状,温亦情将药箱摆到身后,起身下了马车。 “我现在是奉旨去孟府,你们若再阻拦,便是公然不遵圣意了!” “你少拿皇上压我们!”那人气冲冲道,“是你欠钱不给,就算皇上在这儿,也是为我们做主!” “你!”温亦情少见的起了怒气,手指微微颤抖。 他的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若孟将军因为你们的耽误落下病根,我保证你们都会死无全尸。” 谁知这话一出,对方的人伸手指着他,大吼道:“快来看看!堂堂温神医欠钱不给还威胁老百姓!说要把我们都拉去砍头啊——” “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温亦情只觉得头痛欲裂,气得他不得不弯下腰捂住肚子,强压下溢上喉咙的呕吐感。 孟辰沙受伤,和指使这群人闹事的罪魁祸首,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他的目的根本不是什么砸医馆的招牌,而是要害孟辰沙啊! 叶谨安入狱,他再被困,还有哪个大夫能让孟辰沙信任? 孟辰沙现在伤势如此严重,若不能及时赶去,怕是...... 谁知,这个时候,忽然有个百姓小跑到他面前,低声说:“掌柜的,得知你孤身一人去孟府,纪大夫不放心,非要和您一道去!” 温亦情一愣:“纪松?他现在在何处?” “他看到你被拦住,当机立断从偏路绕走,掌柜放心,已经到孟府了。” 那一刻,温亦情一下子松泛下来,狠狠深呼吸了几口。 还好,还好。 还好纪松反应快。 温亦情这才抬头,面无表情地道:“既然你们觉着皇上定会为你们做主,今日我与你们一道去御前告状,如何?” 为首之人猛地一怔,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温掌柜,我们不过是想要回来属于我们的银子,不必惊扰皇上吧?” “由不得你们。” 温亦情直起身子,一字一顿:“来人,报官。” 第228章 第四波:祖父咳血昏倒 第228章 第四波:祖父咳血昏倒 迟府。 鹤向卓和贺津迟蕊飞快赶了过去,和迟曜一起坐在屋中商讨。 四人唉声叹气好半晌,还是鹤向卓先开口:“对方来势极为凶猛,短短半日,便控制住了孟辰沙身边最为信任的两个人。” “温亦情和叶谨安都被波及,现在一个不知去向,一个在天牢里。” 迟曜接过话:“确实。对方的目标似乎就是孟辰沙。” 贺津咬牙切齿地说道:“两位大人,我总觉着,此事表面上是针对孟辰沙,实际是在动摇皇权啊!” 迟蕊也点头:“没错,孟辰沙可是皇上亲口提拔的从三品怀化大将军,他出事,定会军心不稳。” “咳咳...”迟曜轻咳两声,安抚道,“皇上雄才大略,定不会出问题,你我都是臣子...咳咳...” 鹤向卓面露疑惑,伸手拍拍迟曜后背:“着凉了吧?咳成这样。” 迟曜笑道:“年纪大了不是很正常?这儿一个小病那儿一个小灾的。” “说的也是,但还是找大夫来看看。” “嗯。” 迟蕊担心地递给迟曜一个手帕:“祖父,还好吗?” “无妨,不必忧心,”迟曜笑眯眯地接过手帕,捂在口鼻上,剧烈咳了两声。 谁知手刚拿下来,却发现手帕上已被鲜血浸湿一片! 鹤向卓瞳孔骤缩,吓得起身:“老迟头儿!小贺你快去请大夫!” “好!” 贺津火急火燎地冲出门去。 鹤向卓担心地看着迟曜,刚想说话,迟曜却忽然双眼一闭,当场昏了过去! “老迟头儿!!” “祖父!!!” ——凤临国堂堂中书令昏倒,迟府去了一批又一批太医。 温亦情根本来不及和那群人掰扯,与赶来的青魂碰面,让他带人将那群人送到府衙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迟府。 见到他来,魏氏抹着眼泪给他让位置。 温亦情半跪在地,给迟曜搭脉。 好半晌,他才缓缓抽回手,低下头,面色苍白如纸。 魏氏急急地问:“温神医!父亲他...” 温亦情默不作声地收拾好药箱,起身冲她微微躬身,而后才苦涩地开口:“还请夫人做好心理准备。迟大人怕是...回天乏术。” 魏青琴踉跄了一下,伸手扶住桌案,此刻心如刀绞。 她用力地按住心口,弯腰大口大口喘气,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出来。 “怎么会...”她哭喊道,“父亲昨日还...还说想吃城南那家烧鸭,怎么会...” “迟大人年岁大了,积劳成疾,又急火攻心,怕是...” 温亦情重重吸口气:“怕是半个时辰内就会...就会...” 魏青琴扑到床榻边,嚎啕大哭。 “父亲!!!” 温亦情神色晦暗,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生离死别他见过太多,心内本不该有什么波动。 可今日,他却感觉自己心脏突地狂跳,几乎感受到了真切的刺痛。 迟曜是迟淼的祖父,是鹤向卓多年好友,看着鹤竹长大。 鹤竹也定会十分悲痛。 他再次深深呼吸一口,道:“夫人,有什么话...早些说了便是。” 魏青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眼朦胧地看他一眼。 她知道,连这位温神医都说救不回来,那便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如今,她只能勉强擦擦眼泪,哽咽着说:“还请...还请温神医将事情告知皇上,让他...让他允许淼淼赶回来...见祖父最后一面。” 温亦情没作声,只转身往外走。 传消息到宫里,再等迟淼赶回来,半个时辰是远远不够的。 迟淼怕是...无法最后看迟曜一眼了。 但这话,他现在不能说。 ——他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宫门口,将消息递给候在门口的青魂。 得知消息,青魂的脸色也瞬间白了下来。 他甚至有些恍惚,只慌张行了个礼,便飞快跑了进去。 温亦情等在宫门口,第一次觉着世事无常。 他仰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又低下头,看着脚下的石砖路。 ——与此同时,迟淼还和鹤竹在御药房讨论。 两人双双拄着下巴。 青魂连门都忘记敲,直接冲了进来,对迟淼一行礼。 “皇后娘娘!迟大人他...他在府中咳血昏倒,您快回去看看吧!” 他没有告诉迟淼,迟曜已是无力回天。 这种打击,怕是皇后根本无法承受。 但听到这话,迟淼还是心急地直接起身:“还请青侍卫帮我和皇上禀告一声!我先出宫一趟!” 青魂:“是......” 迟淼跑得飞快,连步辇都不坐了,在宫内长街上拼命地跑。 他第一次觉得心里很慌,好似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迟曜怎么会突然咳血? 明明他身子骨一直很硬朗的! 迟淼红了眼睛,用衣袖擦擦眼角,攥紧拳头继续向前跑。 没想到刚一拐过转角,迎面撞上一人。 他抬起头,直直盯着面前的男人,声音带着哭腔:“夫君!夫君呜呜祖父他,夫君我...” “别急,我让人将马牵来了,骑马赶回去比较快。” 说完,李摇风便翻身上马,将他抱到身前坐好,一夹马肚:“驾——” 鹤竹也追了上来,上了另一匹马。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 迟淼神色恍惚,那双大而清澈的眼睛此时空洞无神。 他一直死死握着李摇风的手,眼泪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往下掉。 第229章 怎么不算是真相大白呢? 第229章 怎么不算是真相大白呢? 明明午时还晴朗的天空,这会儿忽然阴沉了下来。 仿佛风雨欲来。 三月五日,夜深,子时。 迟淼赶回了迟府。 屋内安安静静,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迟淼放轻脚步,一步一步往迟曜睡着的房间挪。 李摇风沉默着跟在后面,盯着迟淼的背影出神。 走到门口,迟淼深吸一口气,垂下眼帘,极力压着喉咙里的苦涩。 咯吱一声,他将门推开。 ——谁知正巧和坐在榻上抱着卤猪蹄啃的迟曜对上视线。 迟淼“......” 迟曜冲他一乐:“哟?回来啦,吃不吃?” 迟淼差点儿没栽倒在地上,还好李摇风及时伸手扶住他。 魏氏没有在屋里,屋里头只有迟曜一个人。 “您...”迟淼又想哭又想笑,几大步跑到他面前,略带埋怨地说,“您吓死我了您知不知道!” 迟曜:“哈哈,从小被我吓到大,还没习惯呢?” “那能一样吗?” 迟淼翻个白眼,老老实实坐到他对面。 见状,李摇风低声开口:“迟大人怕是有话和淼淼你说,朕先回避。” 迟淼:“哎?不...” “多谢皇上啊!”迟曜冲他挥挥手,眯着眼笑,“臣还真是有话想说,哈哈!” 李摇风没作声,沉着脸转身,还随手将门关上了。 他站在原地,阖上眼睛,连眼皮都有几分颤抖。 屋内,迟淼歪着头看迟曜:“祖父,您吃多少了?小心肠胃不适啊!” 迟曜:“小兔崽子,还轮得到你管我了?之前让你帮我买卤猪蹄,你一次都不记得!” 迟淼一下子不自在起来,别过头轻咳两声:“那什么,忘记了嘛...” “逗逗你,”迟曜笑弯了眼,“你啊,就是不禁逗,两句话就要生气。小时候总是和我赌气来着。” 迟淼抿抿唇,没敢作声。 “淼淼,”迟曜忽然说,“在那个世界...不开心吧?” 迟淼“!!!!” 他惊悚地张大嘴巴,面露慌张:“祖祖父...” “别急,”迟曜拿着巾帕擦擦手,又抚上他的头轻轻一摸,“淼淼你知道吗?其实我早就发现,这个世界有不对劲的地方。” 他笑道:“见到你之前,我甚至都想不起有关你的一点一滴,连你的长相都是模糊的。” “可是在御书房见到你那一刻开始,我脑子里忽然清明起来了似的,对你整个人的回忆,开始一寸一寸变得清晰。” 迟淼越听越听不懂,忍不住出声打断他:“什么意思啊...” “我以前也不明白,但我想起来了凤临国那个‘真凤降世’的传言。” 迟曜道:“或许你听不懂,但我心里很清楚,我只有一个孙子,就是你。” 迟淼:“不是...您能不能说得再简单一点...” “嗯...”迟曜四下看看,将垫在瓷盘上的油纸拽下来,从中间掏出一个洞,而后指着那个洞说: “在你来之前,属于迟淼的这块儿位置,是空白的,整个世界也是不存在的。” 迟曜放慢声音:“是你这只真凤来了之后,填补了属于迟淼的那块儿空缺。” “于是这个世界开始运转,独属于你的记忆在我们所有人脑中迸现。” 迟淼听得瞠目结舌,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迟曜:“所以说,根本没有什么原来的迟淼,你就是迟淼。” “啊...” “还是不明白?”迟曜无奈笑笑,“你第一次回府的时候,我曾经在马车上试探过你,当时我便猜出你因为身份问题在胡思乱想。” “你或许觉得是你顶替了原主的身份,你也觉得这所有一切都属于那个所谓原主,不属于你。” 迟淼呆呆点头:“是...” 不光当初,哪怕现在他都会想,那个原来的“迟淼”在哪里? “可是从一开始,我们所有人就都是不存在的,那又何来所谓的‘原主’?” 迟淼总算是稍微听懂了些,忙不迭地问:“祖父您的意思是,我来之后,你们才有了自己的思想,脑中也有了对我这个人的具体印象?” 迟曜含笑点头:“聪明。” 迟淼难以置信地凝视着他,心跳变得越来越剧烈。 他明白了。 很久之前,李摇风就曾说过一句“我倒觉得,这个世界是因为你存在才会存在。” 后来,魏氏也说过他小时撞破膝盖这件事。 他并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只在想他是不是回归。 可现在,他彻底明白,他真的不是回归,真的是降临。 他来之前,这个世界所有人是停滞状态,根本没有“迟淼”这个人。 他来之后,补上了“迟淼”的这个空缺,所以世界运转,真实的他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脑海中。 所以...所以! “所以祖父您当时与我说休言万般皆是命,就是想暗示我不要纠结身份问题?” “没错,”迟曜满脸欣慰,“我也想告诉你,我和你母亲,包括你身边的所有人,对你的感情,都是因为是你。” “我们喜欢你,是因为见到的你,就是现在的你。” “明白了吗?” 迟淼鼻尖一酸,重重点了两下头。 他忍不住笑出声:“祖父,前几天皇上告诉我,我是真凤。今天您又告诉我,原主不存在。” “您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么?” 迟曜将瓷盘往他面前一递,眸中尽是慈爱:“是释怀吧?” 迟淼乖乖伸手接过瓷盘,再次重重点头:“好像一下子心里放松了很多。” “哈哈哈...” 迟曜边笑边挪回脸,望向门外,深吸一口气。 “太好了。” 他又重复一遍:“看到你释怀,看到你开心幸福,就是最好的。” 第230章 不知道章 名写什么,先不写了 第230章 不知道章节名写什么,先不写了 迟淼毫不客气地用油纸包着猪蹄,放到口中咬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以后我们都会很幸福的,祖父我一定好好孝敬您~” “好。” 迟曜定定地望着他:“淼淼,子时七刻了,你的生辰到了。” 迟淼嘿嘿笑着。 迟曜忽地从胸前掏出一张纸,在他面前展开,对他招招手。 “淼淼,祖父给你取了表字,看看喜不喜欢?” 迟淼伸长脖子望过去。 ——那纸上,只有一个“闲”字。 “嗯?为什么是闲?” 迟曜捂住嘴,咳了一声,笑着开口:“祖父希望你如闲云孤鹤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悠闲的,惬意的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迟淼:“就一个字么?” 迟曜一瞪眼:“一个还不够?还要几个?” 迟淼瘪瘪嘴:“不是...我以为取字都是两个字呢...” “咳咳...”迟曜又咳两声,“那就阿闲好了。” “祖父您怎么又咳嗽啦?” 迟淼放下猪蹄,小心翼翼地问:“还是不舒服么?” 迟曜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拍拍他的手:“和你说话说太多了,口干舌燥的。” 迟淼起身:“那我给您倒杯茶。” “不...不必了,”迟曜忽地抓住他的手,脸色惨白无比,“淼淼,我...我总算是等到你生辰,可以给你取字了...” 迟淼愣在原地,不由得望向迟曜的脸。 迟曜急促地喘了几声,艰难开口:“淼淼,你有没有学过一首诗...叫池上早夏?” 心内的惊慌在一刹那达到顶峰,迟淼嘴唇微微颤抖,用力咬住下唇,对他绽开笑容。 “孙儿还没学过呢...祖父您教教孙儿好不好?” “我...”迟曜试图回他一个笑容,但嘴角的弧度勉强而痛苦。 他支撑不住,倒在迟淼怀里,眼神飞快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慵...慵闲无一事,时...时弄小娇孙。” 迟曜紧紧握着迟淼的手,断断续续地说:“以后...照顾好自己,我再也无法...无法...与你玩闹了...” 他最后硬挤出一个微笑,缓缓闭上眼睛,手也无力地垂下。 迟淼先是愣住。 几秒后,他嚎啕大哭:“祖父!祖父!!!啊!!!!” ——这一声,哭得撕心裂肺,几近绝望。 巨大的悲痛几乎席卷了迟淼。 他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眼泪横流,胸口剧烈起伏。 心脏像被凌迟,千刀万剐,疼得喘不过气。 门忽然被推开,李摇风大步走到榻边,将他揽进怀里,声音微微颤栗。 “淼淼...淼淼?” 迟淼泪眼朦胧地望着面前的人,想说话,想发出声音,可一张嘴,只有无声的呜咽。 深夜的风吹进屋内,带着凉意。 他嘴角轻轻抽动,眼泪如雨般落下。 很快,所有人都冲了进来,而后屋内响起了阵阵压抑的哭声。 “淼淼?”李摇风十分担忧,不停帮他擦着眼泪,“夫君在呢,夫君陪着你。” 迟淼哭到抽搐,肺部像是被捏住了一般,呼吸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艰难。 每吸一口气,都带着剧烈疼痛感,头也变得昏昏沉沉。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捂住他的口鼻,强烈的窒息感令他意识模糊起来。 “淼淼!?” 李摇风倏地起身,大喊:“温亦情何在!?” 温亦情迅速从门外进来,几大步走上前,神色紧张地道:“皇上,快将皇后带离此处,越远越好!” 李摇风毫不犹豫地将他抱起,转身飞快出门。 迟淼呆愣着不发一言,垂头看着身下的路。 李摇风十分心急,不停唤他:“淼淼!淼淼你看看我!夫君在!夫君在!!” 迟淼好似已经听不见李摇风的呼喊般,双眼无神。 温亦情跟在后面,待李摇风将迟淼放到榻上,便立刻拿出药箱里的小瓷瓶,将里头的一粒丹药喂到他口中。 “皇后心神剧烈动荡,极为不稳,”温亦情道。 “皇上,您一定要让他从悲痛中走出来,不然这般下去,怕是要旧病复发,会更严重!” 李摇风咬牙点头。 温亦情离开房间后,李摇风便坐到榻边,将人扶起来靠在怀里,轻声说:“淼淼,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你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你看,我和你的好朋友,还有母亲都还在呢,你看看我们好不好?” 迟淼呆滞地盯着面前的虚空,眼睛一眨不眨。 “淼淼...”李摇风的胸腔,也被扑面而来的一股压抑感紧紧压住,“你如此伤心,我只会比你更伤心。” 迟淼忽然喃喃出声:“慵闲无一事...时弄小娇孙...” 李摇风一怔,急忙低头看他。 迟淼正翻来覆去地说着同一句诗。 说着说着,又念叨:“祖父说...给我取的字是阿闲...” 李摇风急忙道:“是啊,他也不想看到你这样。淼淼...” 迟淼伸手捂住脸,泣不成声:“他说希望我...希望我以后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可是他没说,他更想像这句诗一样,日后还能与我逗弄玩乐啊!” 迟淼失声痛哭道:“夫君!他到最后都不想让我伤心啊!” 李摇风哽了哽,紧紧抱住他,低声哄着:“是啊...淼淼,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 “但你记得,你不会孤单。你祖父也希望你能够继续坚强,勇敢的生活下去。” “他更想看到你幸福。” “呜...”迟淼死死攥着拳头,靠在帝王怀里流眼泪。 “夫君......” 他抽抽噎噎地道:“我...我...” 李摇风认真地道:“淼淼,你要记得生死有命,迟曜去世是人之常情。” “他本就年纪大了,又操劳了一辈子,现在也算是寿终正寝。” “无病无灾,含笑离开,我们也该为他开心才是。” 迟淼扁扁嘴,蜷缩进李摇风怀里,咕哝着说:“可我真的很难过...太突然了......” “难过是正常的,”李摇风如释重负地笑笑,“但我们的生活也还要过下去,不是吗?” 迟淼慢慢点头。 他都明白。 只是,还不能立刻接受。 那个总喜欢吓唬他,却又担忧他,照顾他,心疼他的爷爷就这么离开了。 迟淼吸吸鼻子,刚想开口,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嚎啕大哭—— “呜哇!!!!!” 两人“......”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鹤竹这么具有穿透力的哭声,迟淼连眼泪都止住了。 他眨巴眨巴眼:“夫君,我想给祖父买好多卤猪蹄和烧鸭烤鹅。” 李摇风:“好。” “祖父喜欢下棋,还要给他棺椁里放套好棋子。” “好。” “夫君,我还想......” 李摇风只轻声应着,时不时低头看他一眼,眸中尽是心疼和宠溺。 第231章 老头儿再见~呜呜呜 第231章 老头儿再见~呜呜呜 三月六日,中书令迟曜薨。 皇家下旨赏晋阶、加官、给谥三样尊荣。 ——抬从二品中书令迟曜为正一品太尉,赐谥号:文穆公。 赏迟府黄金四千两治丧费,丧仪隆重且庞大。 李摇风更是亲自下旨,赐了一口金丝银棺安葬迟曜。 一时间,文穆公薨的消息在京都轰地炸开。 孟府之内。 孟辰沙躺在榻上,神色恍然。 短短一天,便发生了如此多的事。 叶谨安下狱,到现在连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他根本无法安下心来。 纪松跪在榻边,认认真真地为他包扎伤口:“将军,请您一定要保重自身,否则叶大人也不会安心的。” 孟辰沙只淡淡回道:“多谢纪大夫。若不是你,我这条腿怕是保不住。” “都是在下应该做的,”纪松垂下头,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他的脸,“将军英姿飒爽,勇武不凡,若这腿落下后遗症,定会十分遗憾。” 孟辰沙神色一顿,慢慢扭头看他:“纪大夫谬赞。我看纪大夫也是仪表堂堂,为何愿意去医馆做一位平凡大夫?” “温神医医术盖世无人不知,在下也想拜他为师,”纪松微弯着腰,身姿板正,“可惜温神医不肯收徒了。” “如此,”孟辰沙沉默几秒,又重复一遍,“还是要多谢纪大夫了。” “将军不必如此客气。”纪松温和一笑。 孟辰沙没再作声,扭回头缓缓闭上眼睛。 见状,纪松立刻起身:“那将军先休息,在下去小厨房煎药,晚些将军还要喝上两份。” 说完,他便再次看了一眼孟辰沙的脸,转身慢吞吞走了出去。 他一离开,孟辰沙便皱起眉,诧异地瞟了眼门口的方向。 这个纪松...让他有股很怪异的感觉。 不知道怎么形容。 若纪松是有所图的倒还好,可偏偏这种淡然又不在意的样子,让他觉着很不自然。 若想要荣华富贵平步青云,大可以让温亦情鹤竹,或者自己来帮他引荐入宫。 有医治了自己的这层情分在,叶谨安出来之后一定会提拔他的。 可纪松偏偏什么要求都不提。 这让见惯了尔虞我诈的孟辰沙不太习惯。 但话说回来,纪松也算是他半个救命恩人。 于是这股怪异感迅速淡了下去。 孟辰沙叹口气,有些自嘲地想,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他又低头看自己的腿。 无法行走,连迟府的丧仪他都无法去吊唁。 叶谨安还在狱中,更去不了。 他们两人这次可真是...... ——与此同时,孟府小厨房里。 纪松盯着炉子上的药罐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一个下人满脸谄媚地凑到他身边:“纪大夫您人真好!这次多亏您,否则将军的腿定是不保!” 纪松定定神,侧过脸轻笑一声:“无妨。” 他眼睫低垂,声音温柔:“孟将军为国为民,能帮到他也是我的荣幸。” “纪大夫性子真好啊~”下人脱口而道,“有您在将军身边,奴才们都能放一百二十个心了!” “是么...”纪松唇角微微上翘,“将军夫人在府里的时候,不也很好么?” “啊...”下人挠挠头,“夫人太医署的事务很忙,将军经常一个人在府里等夫人,有时都会等到天黑。” “次数多了,做下人的都有几分不开心来着。” “可是将军从来没说过夫人一句不好,从来没和夫人红过脸。” “那说明将军性子好,”纪松停顿一下,又补一句,“和夫人感情也好。” “那倒是。” 下人嘟嘟囔囔地开始抱怨:“不过夫人性子就没那般温和了,第一次来府中就给我们下马威,十分不好相处。” 纪松浅然一笑,没再搭话。 只是盯着药罐的眸色越来越深,越来越难以捉摸。 “温神医和鹤少爷来了!”忽然有下人跑到门口大喊,“到门口了!” 纪松迅速扭头:“你看好药罐,我去接一下温神医。” “是!” * 温亦情和鹤竹直接去了孟辰沙休息的房间,与他碰面。 迟府那边有一系列丧事流程要走,但他们实在不放心孟辰沙,还是决定来看一眼,再回去帮魏氏。 纪松跟在两人身后,一道进屋。 见到温亦情,孟辰沙急忙撑着手起身:“谨安如何了?谨安有没有事?” 纪松飞快上前将他扶起,又将软枕给他靠在颈后。 温亦情摇摇头:“文穆公一薨,宫中几乎全部停滞了,连皇上都绝食一日以示哀悼,自然无人还有功夫帮谨安查案。” “那...” 鹤竹:“孟将军你没事就行!你没事叶大人就能宽下心来!” “我没事,”孟辰沙道,“多亏纪大夫。” 纪松瞥了他一眼,目光微动:“将军不必言谢。” “这次确实要好好谢谢你,纪松,”温亦情叹息道。 “我看孟将军的伤已经得到有效的救治了,那我也能放下心来。” 纪松谦卑道:“都是我应该做的。您两位若实在太忙,我便留在孟府医治孟将军,直到他彻底痊愈再离开。” 温亦情双眉微微一皱,沉思片刻,还是应承了下来:“最多七日,文穆公便可大敛下葬,到时我来换你。” 纪松:“好。” “孟将军你也不必太忧心,皇上会还谨安清白的,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孟辰沙点头:“好,我知道了。” 温亦情:“那我们先回去了,迟府那边还有许多流程要走。” “好。” 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纪松则低着头,细心地将被子往上拽拽:“那将军,我去看看药熬得如何,您继续休息。” 孟辰沙哽了一哽,没等说话,纪松便转身走了。 他疑惑地低下头。 这个将被子从他腰上拽上来的动作,为什么感觉这么... 说不上来。 似乎有点...亲近? 不过可能医者仁心就是这样的。 他不能胡乱揣测,太失礼。 孟辰沙没再多想,侧身入眠。 第232章 暴君:糟了,小傻凤真的要把金阳殿的房顶掀了 第232章 暴君:糟了,小傻凤真的要把金阳殿的房顶掀了 金阳殿。 迟淼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地上的蒲团里,身前摆着一堆堆的卤味和烧鸭。 霜凝在旁给他递油纸,他便一个一个包好,摆好。 这些都是准备放到棺椁里,和迟曜一起下葬的。 虽然去世的是他亲祖父,但皇后的身份摆在这里,他不能光明正大在迟府转。 毕竟迟府这几日外人会很多。 不过待大敛之时,他便能去送迟曜最后一程了! “公子,差不多了!”霜凝忽地开口,“等下奴婢便亲自送到迟府去!您放心!” 迟淼嗯了一声,将最后一个卤猪蹄包好。 他安静一会儿,忽然又将纸包拆开,自顾自将猪蹄塞进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霜凝神色复杂:“公子...节哀顺变...” “是蛮好吃的,”迟淼又放下猪蹄,呆呆地说,“祖父喜欢吃这个,我却一次都没给他买过。” 霜凝一脸惊慌,急忙说:“公子您不必愧疚自责!文穆公终成大德,是很安详的!” “我知道,”迟淼眼眶微微发热,闭目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若不是因为这个,他恐怕也无法这么快走出来。 迟曜也算得上无疾而终,是带着笑离开的。 所以悲痛归悲痛,为他开心也是有的。 “皇上驾到——” 迟淼慢慢抬头,望向步履生风的帝王:“夫君...” 霜凝迅速退了下去。 李摇风看他几眼,也毫无形象地坐到蒲团上,将他搂到怀里,双手从后揽住他腰。 “都包好了?” 迟淼:“嗯,也不知道够不够祖父吃。” “不够的话,待来年忌日,我们再多给他准备一些。” 迟淼手一顿,慢慢回头看向他:“夫君,我的冠礼是不是要推迟了?” “无妨,”李摇风轻轻笑了,“淼淼,其实冠礼并不是一定要在你生辰当日举行的。” 迟淼:“啊?” “在你生辰前十日,会为你占卜冠礼吉日,可能会提前,也可能会推后。” “若这一旬未有吉日,便占卜下一旬,直到有吉日。” “哦...”迟淼似懂非懂地道,“也就是说,今天并不是我的冠礼举办时间,只是我生辰?” 李摇风:“对。” “我明白了~” 李摇风眸色一闪。 ——其实取字,也该是冠礼之时再取的。 但迟曜应当是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等不到迟淼的冠礼了,所以才将为他取的字提前说出来。 李摇风在心内叹口气,握住迟淼的手,轻声说:“淼淼,之前我生辰,你祝我生日快乐。” “我本想同样的话也对你说,但文穆公刚薨便祝你快乐,我实在说不出口。” 迟淼眼眶一酸,默默低下头:“夫君,对不起。” “若要说对不起,也该是我来说。”李摇风静静注视着他,“淼淼,我本准备了很多话,很多花头想给你过生辰,可现在,都无法实现了。” “呜...”迟淼越听越难过,忍不住又哽咽起来,“夫君...我想祖父,我想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 李摇风把他往怀里按了按,下巴搭在他颈窝,嗓音里带着安慰:“逝者已逝,生者要带着他给的那份祝福,坚强地走下去。” 迟淼:“夫君,你这话说的好文艺,像个满腹经纶的读书人。” 李摇风“......” 他这辈子也没说过这种话。 迟淼不说还好,一说他也觉得有些许尴尬。 但他已经很努力在安慰迟淼了,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够。 绞尽脑汁憋出来几句话,迟淼还说他故作高深。 这小傻凤真难伺候。 “夫君,其实我心里也都明白,所以我会振作的,” 迟淼一板一眼地说:“祖父的棺椁还有七天下葬,到时我们所有人都要去吊丧吧?那七天应该够我查清楚事情,把叶太医放出来了!” 李摇风一愣,有些意外地瞟他一眼。 迟曜去世这么大的事,迟淼竟然都没有忘记叶谨安。 或许是他小看迟淼了。 亲人去世,迟淼确实悲痛欲绝。 但他心性十分坚韧,是断断不会一蹶不振的。 “青魂在查呢,你放心,”李摇风垂眸与他对视,没忍住在他唇上轻吻一口,“我就知道,淼淼是最棒的。” “嗯,我是最棒的!” 迟淼弯唇,像是在笃定什么一般,又说了一遍:“我是最棒的。” 李摇风先是诧异一瞬,继而迅速反应过来。 ——迟淼应当是在给自己自信,也就是俗称的心理暗示。 他会不断告诉自己,他是最棒的,他能撑住。 这让李摇风忽然想起,他们在凤临寺吵架那一次,迟淼曾经说: “我不想让别人为我担心,我自己能抗住...真的能抗住...” 当时,他还没有彻底理解这句话,只是告诉迟淼可以放心依赖他。 现在,他全都明白了。 在迟淼的那个奶奶去世的那六年内,迟淼应当就是这样自己熬过来的。 他之所以心性坚韧,是因为他在不断给自己打气。 他之所以想让旁人夸他,是因为他也需要旁人的鼓励,会让他更有力量去面对一切。 想着想着,李摇风便觉得心口窒息,张口,一口咬在迟淼脖子上。 迟淼吓一跳,差点儿没弹起来:“怎!怎么了!” “疼么?”李摇风问。 迟淼茫然地眨巴眼:“不疼...” 李摇风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差点儿没憋出内伤。 他哭笑不得地又问:“到底疼不疼?” 迟淼:“哦...稍微有一点...” “日后若再喜欢自己扛着,什么都不与我说,便不止是一口这么简单了,知道吗?” 迟淼怂怂地缩缩脖子,边伸手揉边说:“我没有...你之前和我说有什么话都可以和你说,我听话了啊,我没有自己憋着...” 李摇风挑眉:“听话了?” 迟淼:“可听话了......” 见怀中小少年扁着嘴,可怜兮兮的模样,李摇风低笑一声:“那现在立刻回去休息。你从昨晚到现在午膳时辰过了,都未曾入睡。” “知道了~” 迟淼慢吞吞挪挪身子,捂嘴打个哈欠。 李摇风刚准备起身,忽然又听见迟淼喊了一句: “啊!不行!我得去牢里看看叶太医,还得去查案!” “......” 第233章 糟了,小傻凤要发现自己没有金手指了 第233章 糟了,小傻凤要发现自己没有金手指了 李摇风气得拽住迟淼胳膊,咬牙道:“刚谁说自己听话?” 迟淼不服气,鼓着脸瞪他:“我又不困!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让叶太医洗清冤屈吗!” “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该去休息。” 李摇风丝毫不为所动:“而且我说了,青魂在查。” 迟淼还是不肯服软,硬是使劲挣扎,想挣开他的手。 “迟淼,”李摇风冷下脸,连名带姓地唤他,“你有时倔强的让我头疼。” 迟淼僵了僵,蔫蔫儿地垂头:“夫君,他们都是我朋友,我想帮他们。” “有我在。” 李摇风道:“淼淼,我何时让你失望过?” 迟淼微垂着眼,瞳仁透亮,纤长的羽睫颤动几下:“我就是着急...夫君,我不是不相信你。” “急是没有用的,”李摇风耐心地将他扯回来,轻抚他的后背哄道,“叶谨安这件事八花九裂,很容易追查。说不定你睡醒之后,叶谨安便能来给你请脉了呢?” 迟淼抬头看他,眼珠黑润润的,严肃中带着混乱的茫然,似乎在认真做抉择。 好半晌,他才泄气地道:“好吧,那我去睡觉。” “淼淼真乖。”李摇风满意极了,又捏捏他的脸。 “那我走了,” 迟淼又捂嘴打个哈欠,先是慢慢往外挪,后来又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出去,很快没了影子。 嘴上说是听话地回去睡觉,实则不然。 一回到凤临宫,他便虔诚地盘腿坐在榻上,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开始念念叨叨。 “虽然说我夫君不让我用金手指,说老天你不靠谱,但我还是想试试。” “我知道祖父的死是天命,是我没办法的,但我那些朋友不能有意外,这你总不能不答应吧?” “别人的金手指都是呼风唤雨的,我这金手指却这么不稳定,一会儿好使一会儿不好使的,但你也不能次次不好使吧?” 迟淼默默安静一会儿,悄悄将眼睛掀开一条缝。 结果一睁眼,就看到面前停着一只鹦鹉,正扑腾着翅膀看他。 迟淼“......” “大王,您在自言自语什么呢?” 鹦鹉的语气听上去极为不解:“看不出来,您脑子还不太正常。” 迟淼脸一黑:“聒噪鸟。” 这只鹦鹉真是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儿用。 除了会说人话之外。 “大王,您是在祈求上天吗?” 鹦鹉好奇地落在他身旁的床榻上问他:“小的在一些寺庙里见过。” “没错,”迟淼义正言辞地道,“你不懂,我有超能力,我必须得虔诚点儿。” “超能力?”鹦鹉更疑惑了,“您是凤诶,凤怎么可能会有超能力?” 迟淼一怔:“什么意思?” “您是真凤,百鸟之王,这世间本就独您一位。”鹦鹉侃侃而谈。 “您能与百鸟对话,受百鸟尊敬爱戴,还有上天福泽庇佑,已经很尊贵了,怎么可能还有超能力啊?” 迟淼越听越迷糊:“真凤就没有超能力么?” 鹦鹉:“真凤本身就是一种超能力啊!” 迟淼:“啊?你等下...” 他不由得开始埋头思索。 真凤本身就是一种超能力...这话的意思... 难不成是说!他的金手指不是言出法随,而是真凤降临!? 可这两种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区别啊! 为什么这只鹦鹉一定要分开来说呢? 迟淼急忙问:“你刚才说的上天福泽庇佑是什么意思?” 鹦鹉沉吟片刻:“不就是字面意思么?上天在保护您,格外优待您,因为您是真凤啊!” 迟淼“!!!!” 等会儿等会儿! 他不会真的搞错了自己的金手指吧... 不能不能。 明明他之前言出法随都成真了的。 从那太监被雷劈,到鹤苓温亦情获救,凤临寺玄猫出现,青天白日突降大雪,种种现象都表明他确实是言出法随啊! 如果只是单纯被上天优待,应当不会事事成真,且让他朋友化险为夷吧? “不过这也不重要,”鹦鹉又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反正您知道您是真凤就行了。” “哦...” 迟淼盯着鹦鹉看了几秒,缓缓移开眼神。 好怪,真的好怪。 可他暂时还想不明白,只能先搁置。 这件事儿还不是目前来说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把叶谨安捞出来。 于是,迟淼又对着鹦鹉说:“你要是实在没事做,就出去探探消息。” “不然你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鹦鹉:“大王,您不该指望一只鹦鹉有什么用。” 迟淼:“有道理。” 他真是病急乱投医了,竟然想让鹦鹉帮他做事。 明明就是一只废物聒噪鸟。 忽然一阵困意袭来,迟淼歪倒在榻上,昏昏沉沉地当场睡了过去。 鹦鹉愣了好半晌才小声开口:“大王你放心,小的一定尽力帮您。” 说完,它晃晃悠悠地飞了出去,翅膀煽动间,掉下两根羽毛。 * 太医署。 青魂和落凝正埋头翻着档案。 鹤竹也从宫外赶了过来,顺路带来了医馆的档案。 三人凑成一团嘀嘀咕咕。 “青侍卫你看啊,首先医馆医治禽类的堂口根本没开,温大哥也没买过任何一种医治禽类的药材,储藏室也没有。” 听到鹤竹的话,青魂皱眉道:“可是鹤少爷,单凭这一点,还无法洗清叶大人嫌疑。” “诶,你们听我说。” 鹤竹压根没看怀中的档案,只口齿清晰地开始叙述。 “先不说医馆的药材数量一分不差,单说御药房的丢失的药材种类十分杂乱,而且最重要的是,很多药材的储藏方式不一样。” “若叶大人真和温大哥里应外合,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医馆和御药房采购药材的时间差得很远,不同批次的药材颜色也不一样,又因为储藏方式的问题,定会有差别。” 青魂点点头:“我明白。也就是说御药房的药材因为储藏时间太久的缘故,会比医馆的药材颜色深,两者混到一起,很容易察觉出来。” “对!”鹤竹笑嘻嘻地道:“其实我觉着,若叶大人真想私下接济温大哥,定会选择颜色相近的药材,且绝对不会选择禽类使用的,这样实在太蠢。” “我们倒是相信叶大人,只是最好还是要找到这批丢失的药材在何处,才能彻底还叶大人清白。” 落凝接过话:“这是最稳妥的。” 鹤竹:“没有证据便是最好的证据。没有人能证明叶大人偷了药材。叶府没有,孟府没有,医馆太医署都没有。” 青魂再次点点头,又轻叹一声:“鹤少爷,叶大人在牢里才是最安全的。你回去同温神医说一声,让他不必心急。” “好。” 将事情说明,鹤竹也开心了不少。 温亦情在迟府帮贺津办丧仪,他便进宫帮迟淼。 经历迟曜去世这么大的事儿,迟淼一定很难过悲痛。 他没什么旁的本事,能帮到朋友便已经很知足了。 ——相信听了他的话,青魂会知道该去哪儿找这批药材。 第234章 潜行卫团灭?小叶子危? 第234章 潜行卫团灭?小叶子危? 晚膳前,迟淼便醒了过来。 他睡得脑子懵懵的,一睁眼,还以为自己睡到了第二天。 屋内十分安静,安静的让他有些心慌。 不知道怎么形容,好像有一种莫名的孤独感。 迟淼扁扁嘴,伸个懒腰,结果手腕忽然被抓住。 身后也响起李摇风的声音:“醒了?” 迟淼迅速转身望过去。 李摇风单手支着头,侧身看他,见他瞪着大眼睛看过来,含笑开口:“怎么?不认识夫君了?” 迟淼一愣神,摇摇头,自然而然地将胳膊搭到他腰上。 “夫君,什么时辰了?” 李摇风:“晚膳时辰,饿不饿?” 迟淼蹭到他怀里,满足地吸口气,闷声闷气地说:“有点儿...叶太医怎么样了?” “刚醒就问他?”李摇风佯装生气,故意冷下脸。 迟淼卡壳几秒,撒娇地亲在帝王唇边:“你明知道我担心他们!快说快说!” 李摇风将人往怀里拽了拽,低声道:“青魂办事很利索,那批丢失的药材被系成一个包裹,拴上石头,丢进了翠华楼附近的湖泊中。” “我刚刚下旨,将叶谨安放出来,准他回府了。” “真的啊?那太好了!” 迟淼总算是放下心来,畅快地吸了好几口气。 悬在心口的大石头也总算是落了下来。 可与此同时,他也很不解对方做这一通事情的目的。 这些全是破绽的事,能对他们有什么影响呢? 李摇风忽地抬起他下巴,轻轻回他一个吻:“淼淼,你的冠礼吉日占卜出来了,便是三月十四。” “好,”迟淼静静地望着他,“夫君,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感谢你能在我身边。” 李摇风:“少谢,别谢,我不是很想听。” 迟淼“......” “不听算了,我还不说了呢...” 迟淼委屈坏了,撇撇嘴哀怨地瞪他一眼。 每次他想说点儿煽情的话,李摇风就凶他。 切。 以后再也不说了! * 长街上。 青魂驾着马车,亲自送叶谨安回府。 剩余十五人则护在周围,时刻注意着有无动静。 皇上的意思,是要他们必须保护好叶谨安。 即便叶谨安回了孟府,也要守在附近,直到风声彻底过去。 叶谨安面色苍白地坐在马车内,死死攥着怀里的药箱。 不知道孟辰沙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还没来得及细想,马车忽然停下,青魂凝重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叶大人,好像不太对。” 叶谨安:“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青魂:“太安静了,不正常。” 话音落下,四面八方便出现了许多箭矢,直直朝着马车射过来。 嗖嗖嗖—— 青魂迅速翻身下车躲避箭矢,同时低声说:“您先下来,臣必须带您先离开!” 叶谨安动作利落地跳下马车,跟着青魂往一旁跑。 暗处响起阵阵打斗声,惨叫声,青魂的脸色越来越差。 叶谨安心内十分紧张,但还算冷静:“对方的目的是我?” “啊——”又一声惨叫袭来。 青魂刷地面色惨白,眼睁睁看着一个潜行卫的尸体被从暗处丢出来,啪嗒一声。 他死死咬着牙:“叶大人,快走!” 叶谨安面露慌张,但还是迅速跟着他往远处跑。 一声接一声的惨叫传来,青魂终于支撑不住,踉跄着栽倒在地,滴滴热泪从眼眶中流出。 叶谨安沉默着扶起他:“青魂,你别管我了,去救你的部下!” 青魂摇摇头,强撑着站起,继续拽着他往前跑:“您快走!” 谁知,刚跑出去没几步,墙沿上便跳下来数十个穿着夜行服的人。 他们手中的长剑上,全是鲜血。 那一瞬间,青魂脸上血色尽失。 “十七潜行卫,不过如此。” 随着说话声,一个高大的身影缓步走出,盯着青魂的脸嘲讽道:“我早就想见识见识这所谓的御用暗卫了,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 叶谨安冷冷道:“你们是何人?” “你以为,你快是死人了,我便会告诉你我是谁么?” 那人嗤笑一声:“想得美。” 这时,青魂小声道:“叶大人,等下我去与他们缠斗,您找机会跑!” 叶谨安沉默许久,苦笑一声摇摇头:“潜行卫都被灭了,我们还跑得掉么?” 听到这话,对方首领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叶大人不如自我了断,也省得脏了我们的手。” 叶谨安白着脸,刚想开口,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 “自我了断?可笑。” 黑衣人的语气一下子警惕起来:“何人?” “不是对自己的武功很有自信吗?那竟然不知我是何人?” 暗处缓缓走出一道身影,声线低沉。 同样的夜行服,同样的浑身杀气。 黑衣人诧异地上下打量他:“你是...竟能无声无息出现,轻功如此了得,难不成...” 景刃一耸肩:“很聪明。” 一个杀手蹭到黑衣人身边问道:“他是谁?” 黑衣人冷冷道:“景刃。轻功天下无双,为凤临国暗卫杀手之首。” “景刃?不是早就死了吗?”部下惊呼。 景刃无辜地摊摊手:“一把年纪了忽然死而复生,我也不知为何,或许是上天垂怜。” 叶谨安听得一头雾水,青魂却抬头与景刃对视一眼。 而后,两人齐齐握紧了手心的长剑。 第235章 淼淼——那我不成笨蛋了么? 第235章 淼淼——那我不成笨蛋了么? 景刃来了之后,场中的气氛似乎瞬间发生了变化。 叶谨安垂眸沉思片刻。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景刃一个人,就能让对方产生忌惮? 看人数来说,对方的杀手至少有四十以上。 而他这边...只有景刃和青魂。 “要不我们...”叶谨安想了想,还是咬咬牙,“要不我们想办法先撤,人数悬殊太大了...” 青魂忽地低低笑了起来。 他缓缓直起身子,两指并拢在耳边一摆。 叶谨安诧异回头,却见后面接连出现了十五个人。 青魂也悠然开口:“你们不会以为...潜行卫如此轻易就能被你们杀光吧?今日,我让你们见识见识潜行卫的本事。” “我倒想看看,不堪一击的是你们,还是我们。” 叶谨安惊讶地后退一步。 潜行卫没事,那刚才死的那些人是谁啊? “好久没舒展筋骨了,我这老胳膊老腿怕是都生锈了。” 景刃笑眯眯地望向叶谨安:“叶大人,您保护好自己。” 叶谨安严肃地点点头,抱着药箱躲到角落里。 而后,两拨人马迅速攻在了一起—— * “啊?遇刺!?” 凤临宫内,迟淼本是在吃东西,结果被李摇风一句话说得差点儿将自己噎住。 他急忙咽下喉咙里的吃食,忙不迭地问:“怎么回事?叶太医不会有事吧?” 李摇风:“淼淼,这件事无论结局如何,你都要相信我。” 迟淼:“你这话说的怪怪的...我听不懂...” 什么叫结局如何都要相信他啊? 难道叶谨安还真会出事不成! 忽地,陆缺和霜凝一道进来,在两人面前下跪。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迟淼好奇地看了两人一眼,便又将目光落到了李摇风脸上。 他觉得李摇风话里有话。 “皇上,叶大人回府路上遇刺,被刺客掳走,杳无音讯。” “啊?”迟淼又急了,蹭地起身,“快去追查啊!” 李摇风拽着他的手,将他拽回椅子上,无奈道:“刚与你说的话,你转眼便忘记了?” 迟淼:“你说什么了?” 李摇风“......” 他摇头叹息道:“你们先下去吧。” 陆缺霜凝:“是。” 李摇风拿起巾帕擦了擦嘴角,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我一直奇怪,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想动摇皇权,还是单纯想针对孟辰沙。” 迟淼动作一顿,探究般地看向他。 “种种迹象看来,似乎确实是想要孟辰沙身边的人都离开,转而对他下手。” “可孟辰沙受伤在孟府休养这几日,如此好的时机,却风平浪静。” 说到这儿,李摇风忽然扬唇一笑:“所以我怀疑,对方的目标从头到尾都是叶谨安。” 迟淼:“喔?” “所以我派青魂带着一支死囚队伍,伪装成潜行卫,和叶谨安一道去引蛇出洞。” 李摇风看好戏一般的道:“果不其然,对方下手了。” 迟淼神色微怔:“那他被掳走也是你...” “孟辰沙和叶谨安是有一纸婚约,且光明正大成过婚的关系。若想针对叶谨安,必得先控制孟辰沙。” 李摇风沉声补充道:“叶谨安失踪后,那暗中加害他两人的人,定会以为自己奸计得逞。” “我们只需要投石问路,静等孟辰沙身边的动向。” 迟淼:“那孟将军会不会有危险啊?” “若会有危险,那日孟辰沙便不会只是受伤这般简单了。” 李摇风边耐心地说,边给迟淼夹了一筷子瘦肉:“继续吃,小傻凤。” “哦~” 迟淼先是乖乖将肉塞进口中,一会儿,又后知后觉瞪他,“你才傻!你才傻!” 李摇风实在没忍住,低低一笑。 别说,迟淼现在反应速度也见涨了。 不过涨幅不大。 “你啊,放宽心便是。”李摇风侧头看他,似笑非笑道,“你只需要吃吃睡睡,快快乐乐的便是,其余事情有为夫。” “那我不成废物笨蛋了么?”迟淼面露迟疑。 什么事都李摇风去做,他啥也不干,那他有什么用呢? “怪事,我不太能理解这种思想。” 李摇风皱眉道:“为何你会觉着你没有用?” “那像你说的,我就吃吃睡睡,什么都不在乎的话,和没用有什么区别啊?” 李摇风反问一句:“为什么就一定要有用?” 迟淼忽地被这句话说愣住了。 说得有道理啊... 为什么一定要有用? “你有时又倔,又喜欢钻牛角尖。” 李摇风略微朝他凑近些,调侃道:“你夫君很强大,是你说的。” “我能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也能护好你,护好天下,你为何一定要帮到我什么才肯罢休?” 迟淼:“唔...” “我明白你为何会有这种思想,但该放松的时候你得放松。” “全身心依赖我,相信我,便够了。” 闻言,迟淼眉眼一耷,面上露了几分委屈:“他们是我朋友,我自然担心啊...” “担心很正常,只是我一直不愿你给自己压力,” 李摇风伸手将他搂在怀中,温声安慰:“依赖我,不丢人。” 迟淼一呆,脑子忽然宕机了一下。 ——那次在御花园,迟曜给他带烤肘子和腰带的时候,说过一句:“你在意皇上,不丢人。” 如今,李摇风这话也有异曲同工的感觉。 迟淼嘴唇有些微微发抖,一字一句地问:“夫君...那我是废物也不丢人么?” “哈哈...”李摇风低头,狠狠亲了他一大口,“你不是废物,你是小福娃。你来之后帮了我很多,只是你自己没有意识到。” “是么?” 见迟淼还有些不相信,李摇风只能和盘托出。 “你刚来那夜,跑去绯华泉打水漂,扯出姜晗暗害兰千霜的事,让我灭了姜家。” “兰氏一族被波及,姚宏也被我盯上的时候,你在御书房碰坏了瓷瓶,被你祖父发现姚宏收受贿赂以次充好。” “若不是你动了超能力,那三道天雷不会救了鹤苓。” 迟淼已经听傻了。 偏李摇风还在说:“凤临寺外,你发现几个和尚,一查,他们竟是永郡王想杀李云竭嫁祸给我的杀手。” “御书房内,你弄脏吴茂的折子,陈子晋上位,吴氏也间接被灭门。” “还有的不必再说,这些便够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件离了你?” 第236章 呆瓜淼,笨蛋淼,福娃淼,还有葫芦淼~ 第236章 呆瓜淼,笨蛋淼,福娃淼,还有葫芦淼~ 迟淼已经呆滞住了。 他染墨般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李摇风,声音发颤:“所以你一直说我是小福娃?” “你本来就是小福娃,”李摇风笑眯眯地又亲他一口,“你说...你和废物有何关联吗?” 迟淼正欲发问,李摇风却像是知道他心所想,挑眉笑道:“你就像个吉祥物似的,就坐在那儿,让人看着,便心生欢喜。” “嗯...”李摇风又补一句,“像个小葫芦。” 迟淼“......” 他低下头,伸手捏捏自己腰:“我胖了很多吗?为什么像葫芦?” 李摇风笑了,伸手拨开他鬓边的碎发,轻叹一声:“是说你富贵吉祥。” “哦...”迟淼抿抿唇,朝他靠了靠,“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真乖。” 李摇风满脸宠溺,对迟淼的喜爱几乎都快凝成了一片海:“淼淼真的好听话。” 迟淼没作声,只偷偷瞟向李摇风的手。 他知道这个男人强大,所以才会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自卑感。 他总是想帮他什么,总是想做什么,让自己看上去不会那般没用。 可李摇风说得没错。 ——若连李摇风都不能依赖,这世间他还能依赖谁呢...... 迟淼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微妙情绪,不自觉握住他的手:“夫君...谢...” “你究竟在谢什么?”李摇风倏地开口打断他,“迟阿闲,你在谢什么?” 迟淼吓一跳,怔忡起来,呢喃着自语:“我只是想谢谢你一直教我很多...对我也很好而已...” “对你好是因为是你,”李摇风又气又笑,“日后不必与我言谢,十分见外。” “哦~知道了~” 又挨训了。 迟淼撩起眼皮,偷偷瞄他一眼。 凶,真凶! 可是他还是好喜欢和李摇风在一起,哪怕就和他说几句话,也比分开让他心安。 在李摇风怀里的时候也特别放松。 他不担心说错话,也不会顾左顾右,只是单纯的由内而外放松。 这种放松感,导致他总会在李摇风怀里睡着。 这次也一样。 察觉到怀里少年睡熟了,呼吸变得平缓,李摇风嘴角噙着笑,自己拿起桌上瓷盘内的一块儿糕点,慢慢咀嚼起来。 太甜了,不知迟淼怎么会这么喜欢。 也不知...他怎么会这么喜欢怀里的人。 不过...... 李摇风自嘲地弯唇,自言自语了一句:“小呆瓜...我不想听你总是谢谢我啊...” 夜深了,屋内光线有些黯淡。 李摇风抬起迟淼的脸,唇从他额头滑向鼻尖,最后停在他的唇上。 被爱的人信任的感觉......真的很幸福。 * 孟府。 得知叶谨安失踪,孟辰沙急得不行,非要自己出门寻他。 纪松站在床榻旁,神色复杂地道:“将军,你可知你若再强行走动,你的腿日后必定落下残疾。” “残疾又如何?”孟辰沙不为所动,“谨安音讯全无,我如何能安心静养?” “还请将军以大局为重,”纪松叹道,“若您真的落下病根,孟氏该如何?” 孟辰沙一惊,扭头看他一眼。 他明白纪松的意思。 ——皇上不会让一个残废做大将军。 他若变成瘸子,恐怕日后再也无法上战场作战了。 孟氏百年基业,怕是要断送。 可...叶谨安是他夫人,是他深爱的人啊...... 怎么能不管不问? “将军若信得过我,我这就帮您出去探探消息,”纪松道,“将军莫急。” 孟辰沙咬紧牙关:“还请纪大夫给温神医递个消息,请他入府一见。” “好,将军放心。” 说完,纪松便转身出门。 他先去了小厨房,和守着药罐的下人碰面,温声交代着: “转小火再熬半个时辰左右便可,若那时我未回来,你便端到将军那里,伺候他服下。” 下人猛点头:“是!纪大夫你放心!” “嗯,那我先出府办些事情。” ——纪松脚步很快地寻到了迟府。 迟府人很多,都在忙着,但得知他来找温神医,很快便将温亦情请了出来。 看到纪松,温亦情有些紧张地走上前问:“你怎么忽然过来了?可是孟将军出了问题?” “并非,”纪松淡然道,“只是将军得知叶大人失踪,心急如火,拜托我来寻掌柜的。” “谨安失踪?”温亦情脸一白,急忙随着他往外走,边走边问,“怎么回事?何时的事?” “昨日晚间吧,”纪松眸光微冷,“这么大的消息,掌柜的竟不知吗?” “我若知道,早早便去孟府了,”温亦情叹口气,“迟府事情太多,我和阿竹都忙的不可开交,哪里顾得上外头的消息。” “如此。”纪松敛眸。 两人上了马车,落座没多久,温亦情忽地开口: “孟将军和谨安这一路走得不容易,” 他蓦然感慨道,“最开始成婚之时,谨安便不是心甘情愿的,想想孟将军也是蛮可怜的。” “不情愿?”纪松幽幽道,“为何?孟将军无论是家世还是样貌,都是人中豪杰。” “感情的事谁能明白呢?”温亦情道,“两个人的事,还是两个人最清楚。” 纪松面色沉静,没作声。 温亦情思忖了须臾,面不改色地继续道:“哎...纪松你可知,谨安是我徒弟,我有时会想,若他过得不开心,便带他离开京都,让他与孟将军和离便是。” 纪松双眸一眯:“皇上赐婚也可和离吗?” “若两人都不愿,强扭倒也不必。” 温亦情又忽地转移话题:“不说这些了,现下还是找到谨安最重要。” 纪松嗯了一声,扭过头,避开温亦情的眼神。 他右手搭在左手手背,指腹摩挲着指节,眼底寒意一荡而过。 第237章 暴君起疑心,淼淼还在当红枣 第237章 暴君起疑心,淼淼还在当红枣 文亲王府。 陶隋正和李星碎陶静云同桌吃饭。 他满面春风地举起酒杯,和李星碎一碰。 “哈哈哈!怎么样,那孟辰沙受伤,叶谨安也失踪了,我们的计策十分完美。” 李星碎眸光微闪,不由问道:“为何不直接杀了叶谨安,要掳走他?” “杀了那事情可就大了,”陶隋道,“凡事得循序渐进,叶谨安若这个时候死了,怕是皇上都要参与进来。” 闻言,李星碎摇摇头:“和皇兄没关系,不能扯到皇兄。” 陶隋瞟他一眼,意味深长道:“叶谨安虽没有家室,但他身后是温亦情和鹤竹。” “温亦情倒还好,难处理的是鹤竹。” “不过迟曜一死,鹤家也快。” 李星碎不解:“迟家与鹤家不过是世交的关系,迟曜死了,对鹤家能有什么影响?” 陶隋笑眯眯地望着他,叹息一声:“王爷啊...多年不来京都,对京都果然不太熟悉。” “你可知若不是迟曜力保,那鹤氏早早便会被除掉,怎么可能存活到现在?” 李星碎:“为何?” “当年皇上登基,迟鹤两家为首的朝臣极为不满,数次与姚宏等从龙一党起冲突。” 陶隋侃侃而谈:“直到迟曜的孙女迟蕊被许婚给平国公贺氏,朝堂之争才逐渐平息下来。” 李星碎点点头。 “论声誉论名头,鹤家远远比不上迟家。两家的关系也不过是一个享尽荣华富贵,得皇上信任,另一个倚仗对方,做附庸品罢了。” “原来如此,”李星碎浅浅一笑,“不过鹤家还有个苓贵妃在宫里,也算是和皇兄有姻亲,不好处理吧?” “处理一个不得宠的贵妃?”陶隋哈哈一笑,“倒也不必。”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不能让鹤竹和温亦情成婚。” “好。” 两人后来又商讨了许多,敲定了一系列方案。 陶静云只安安静静在一旁听着,时不时抚抚肚子。 他们的目标,不是要叶谨安死。 而是瓦解孟辰沙和鹤氏间接的联盟关系。 这件事成功,孟辰沙便会彻底成为孤家寡人。 ——要他死才会更容易。 * 御书房。 李摇风埋头看奏折,迟淼便乖乖坐在一旁等。 帝王刚下早朝,应该会有大臣来见他。 不过可能是迟曜去世的关系,鹤向卓并没有上朝,反倒是陈子晋来了御书房。 他躬身行礼:“皇上,文穆公薨逝前,曾要臣暗中追查岚妃那位心上人的踪迹。” 李摇风抬头:“查到了?” 陈子晋:“查是查到了,不过那人在岚妃入宫后便心灰意冷自缢而亡,死了好几年了。” “嗯...”李摇风顿了顿,又问,“还有呢?” “据说那人与岚妃是青梅竹马,但因为没有家世的缘故,吴茂和吴家人都看不起他,也不准两人往来。” “后来,他去参加科考,想博个功名,可惜连院试都未过。” “从那之后,他便销声匿迹,最后消息便是自尽。” “嗯,下去吧。”李摇风没再问下去。 陈子晋退下后,迟淼便开了口:“夫君,为何要追查这个人的下落啊?” 李摇风:“斩草得除根,不能留下一个不确定因素。” 迟淼:“哦...” 当初兰潇谋反,李摇风也没有留兰千霜和他母亲的活路,但是给了兰千霜体面,只说她是病故。 这就是斩草除根。 “那那些去医馆聚众闹事的百姓你也杀了么?” 听到这话,李摇风无奈地道:“你夫君也不是那般心狠手辣的人,事情查清前,他们不至于送命。” 迟淼:“哦!” 他沉默一会儿,又不死心地说:“可我觉得他们不像好人啊...他们去拦温神医的路,差点儿耽误温神医去医治孟将军呢?还好有纪大夫去了。” “纪大夫?”李摇风放下奏折,静静望着他,“那是何人?” “说是温神医医馆招的一个大夫,医术不错。若不是他及时绕路赶去孟府,孟将军的腿肯定要残疾了。” “嗯?” 李摇风微微一拧眉。 听上去倒是没问题,只是...... “夫君?” 这纪松出现的稍微有几分离奇了吧? 偏偏温亦情被拦住,偏偏他出现了? “这个纪松去孟府前,在做什么?” 迟淼愣了一下,想了想道:“好像是温伯母受了惊吓,他留在医馆照顾......” “夫君!”迟淼忽然起身,“夫君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李摇风朝他招手,待迟淼跑到他怀里坐下之后,才满意地继续道: “我只是在想,孟辰沙还算幸运。” “这么说的话也是...” 李摇风没多说,迟淼就也没多想。 他的脑容量向来只有红枣大小。 李摇风却蹙起眉,眸底闪过一抹疑虑。 纪松... 以前从未听说过此号人。 像是凭空冒出来一般,忽然便参与进了最近发生的这些事里。 李摇风突地将他往怀里按按,大手落到他脑后:“你睡会儿,我还有折子要看。” 迟淼将下巴搭在他肩上,乖乖地应了一声。 李摇风这才拿着纸笔,反手写了一张折子。 而后,陆缺轻手轻脚进来,将那折子带走,私下递到了陈子晋手里。 陈子晋刚刚离开御书房,还没来得及出宫,便在宫门口被陆缺拦住了去路。 他诧异地接过折子,先打开瞟了一眼:“纪松?皇上要我查他?” 陆缺点点头:“陈侍中,暗中追查,万万不可走漏风声。” “好,我知道了。” 两人互相一行礼,便在宫门口分开了。 第238章 小竹子身负重任,小绿茶看打! 第238章 小竹子身负重任,小绿茶看打! 三月八日,迟曜的丧仪便进行到了大敛的部分。 隔日出殡。 魏氏的意思,是想迟曜尽早下葬安息,不愿他停殡时间过长。 于是,今日便是迟府开吊之日。 这下,去迟府吊丧的人挤得整个迟府都快装不下了,满满当当。 迟淼作为孝子,也有独属于他的一系列事情要做。 李摇风本想随他一道送迟曜最后一程,但被迟淼拒绝了。 “夫君,你是皇上,绝食哀悼和孝服凭吊就已经...”迟淼深吸一口气,“我和母亲,还有姐姐会送祖父的,你在屋内等我就是了。” 李摇风沉默着,将他搂进怀里,摸摸他的头:“自己可以吗?” 迟淼重重吸口气,仰头看他:“我可以。我是最棒的!你忘了吗!” 李摇风一愣,哭笑不得地道:“我记得,我相信淼淼。” “嗯!” 迟淼最终还是自己走完了全程。 中途,他数次被人群盯得浑身发麻,可因为满心都是哀伤,根本无暇顾及。 阴差阳错的,这是他第一次没有犯社恐。 没有手脚发抖,没有浑身无力,没有慌张难捱。 可在结束后,回房见到等着他的人的时候,他还是差点儿歪倒在地上。 李摇风正欲伸手扶他,迟淼却忽然说:“我没事。夫君,我说过我可以。” “淼淼......” 李摇风说不出话。 曾经,他知道想要迟淼走出阴影,靠的最多的还是迟淼自己。 所以他在飞鸣礼的时候,逼迫迟淼鼓起勇气反抗那群人云亦云的百姓。 现在,迟淼为了让自己坚强起来,愣是全部承受了下来,甚至在那夜之后,没有痛哭一次。 他知道这一切是迟淼自己选择的,也是迟淼自己在与自己内心的悲痛,绝望抗争。 他不能非要帮他。 这种感觉就像一只失去父母的小兽遍体鳞伤地倒在他面前。 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知道,只有小兽自己站起来,以后才能成长。 可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实在让人心揪着痛。 迟淼脸色还是白的,却缓步走到李摇风面前,仰头盯着他的眼睛说:“夫君,我真的没事。” “我知道,”李摇风轻声道,“因为你是最棒的。” 迟淼慢慢绽开笑容:“对!我什么!都不怕!” ——迟曜去世前,与他说过,他不必惧怕任何事,任何人。 他都记得呢~ * 出殡之后,丧仪便步入尾声了。 迟淼这几日天天往迟曜的墓前跑,每次都要带上一堆吃的,然后自己盘腿往地上一坐,开始和迟曜絮絮叨叨地聊天。 李摇风不放心,但又无法阻止,思前想后,干脆让陆缺将每日上奏的折子带着。 他在一旁批阅奏折陪着迟淼,这才放心不少。 这样连续进行了三日,迟淼才暂时停下来。 谁知三月十二当日,迟淼又一脸期盼地蹭到李摇风面前,对他眨眨眼:“夫君,你说祖父今晚会来看我吗?我给他准备了好多吃的,他肯定来!” 李摇风先是一愣,复又反应过来。 啊...今儿是迟曜头七。 头七回魂这种事听着十分诡异惊悚,可被迟淼这么一说,他竟也不觉着了。 亲人回来看看放心不下的孩子,哪儿就恐怖了呢? “那你回凤临宫多睡会儿,晚些我陪你等到子时。” 听到这话,迟淼急忙点头:“好好好!那我回去睡觉!我绝对睡一整天!” 他迅速离开御书房,跑回凤临宫睡觉去了。 李摇风也沉下脸,将手中奏折啪嗒往桌上一摔:“陆缺!” 陆缺飞快跑进来:“皇上,老奴在。” “陈子晋的折子退回去!”李摇风冷冷道。 陆缺:“是。” 他捧着折子,交给青魂。 青魂亲自出宫,去陈府,将没有朱批的折子递向他。 陈子晋一头雾水:“这是...” “陈侍中事情办得不够好了,”青魂说话十分直接,“皇上不满,所以不予批阅。” “皇上可有说缘由?” 青魂:“这臣不知,还请陈侍中自己琢磨琢磨。” 说完,青魂便行礼离开。 陈子晋诧异地将折子展开。 前几日,皇上要他查一个医馆大夫。 他认真查了,发现那纪松不过是个寻常大夫,父母双亡,家世清白极了。 今日他便将结果上奏给了李摇风。 结果竟然批都不批,直接打回来了? 难不成是没有查清? 陈子晋茫然不已,还是决定去找鹤向卓商议一番。 文穆公丧仪已过,鹤向卓也该收敛悲痛上朝才是。 ——谁知得知他的来意,鹤向卓也是一脸疑虑。 “我不知道皇上为何要你查纪松,也不知皇上为何退回你的折子,但我知道,皇上定是察觉出了什么。” 鹤向卓倏地起身,朝外头大声喊:“阿竹!阿竹!!” 陈子晋:“鹤少爷在府中么?没在医馆?” 鹤向卓笑了笑:“这两日回府陪我来着,小崽子还算有良心。” 很快,鹤竹跑到门口:“我在呢!” “你进来,祖父同你交代些事情。” “是!” 待鹤竹跑进屋坐下,鹤向卓也开了口:“温亦情医馆里有个叫纪松的大夫对吧?” “是啊!” 鹤向卓和陈子晋对视一眼:“等他回医馆后,你多注意注意他。” 鹤竹:“哪方面的注意啊?” “各方各面,”鹤向卓低声道,“别被任何人发现,也不能告诉任何人,哪怕是温亦情,知道吗?” 毕竟皇上的意思是不能透露一丝,他们只能暗中进行。 “好...”鹤竹应承了下来。 他不太懂为何忽然要他注意纪松,但是鹤向卓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会认真起来。 温亦情去孟府了,也不知这几日孟辰沙怎么样了。 ——与此同时,孟府的小厨房内。 纪松十分自然地坐在一个矮凳上,面前摆着一堆青菜。 他伸手摘着青菜,温亦情则靠在墙上看着药罐,又看他一眼。 “青菜自有下人处理,你操这个心做什么?” 纪松神情温和:“下人也蛮辛苦的,总归我也是无趣,给自己找些事情做,显得不会那般没用。” 温亦情一挑眉。 没等说话,忽然有个下人在旁由衷地说了一句:“温神医,您医馆的大夫真是妙手仁心。体谅我们下人便罢,性子还好相处。” 纪松顿了一顿,抬头,嘴角抿起一丝浅笑:“谬赞了。” 下人:“嘿嘿,纪大夫,您有什么想吃的吗?奴才也能为您置办置办!” 纪松从容道:“将军吃什么,我便吃什么就是,不必例外。” “好嘞~” 温亦情不着痕迹地微微一皱眉。 怎么有种...孟府要换夫人了的感觉... 第239章 小叶子遇到小包子,小包子气鼓鼓 第239章 小叶子遇到小包子,小包子气鼓鼓 叶谨安从下狱到现在失踪,已经足足过了八日。 这八日,纪松一直在孟府,想必和孟府的人都十分熟稔了。 温亦情看着他的眼神不免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纪松的来历和医术,他是查过的。 清白的很。 但身家清白不代表这个人便是干干净净的。 可若说纪松不对劲,他又何事都未做,在孟府这些天也算是尽心尽力。 温亦情移开目光,在心内琢磨着。 这种奇怪的感觉来源在哪儿呢? “掌柜的,叶大人还是没有消息吗?”纪松忽然开口。 温亦情定定神,摇了摇头愁闷道:“没有,不过没查到也是好事,说明他现在安全着。” “是啊...”纪松慢慢道,“哦对了,掌柜的,迟府那边丧仪结束了,您便留在孟府,我回去照看医馆吧。” 温亦情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听他继续说了下去。 “我在这儿名不正言不顺,不太合适,还是您在这儿最好。” 温亦情眸色愈浓,顿了一顿才答道:“我倒是打算过换你回去,只是先不说医馆筹备我需要照看,阿竹那边也着急成婚的事。” “那掌柜的您决定便是。” 纪松拍拍手站起来,将青菜整理好摆到一旁的桌子上:“反正我听您的。” 温亦情:“我再想想吧,药熬好了,我去端给孟将军。” “好。” ——温亦情收敛眸中的异色,敲开了孟辰沙的房门。 “师父!”孟辰沙几乎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便喊出了声。 “嘘,”温亦情无奈地压低声音,“这是孟府,别这么唤。” “为何?”孟辰沙反倒不理解,“您是谨安师父,对他恩重如山,我唤师父有何不对?” 温亦情叹口气,坐到榻边的凳子上,将药碗递向他。 “因为这是孟府,你是孟府的主人,应当要有威严一些,否则下人怕是要逾规越矩。” 孟辰沙似懂非懂:“哦......” 他飞快将药喝光,一抹嘴便急问道:“那师父,谨安真的没事?” “你放心便是,”温亦情恨铁不成钢地瞟他一眼,“有皇上的暗卫在他身边,他安全的很。” “那他在哪儿呢?我能给他写信吗?” 温亦情沉思片刻,还是摇摇头:“先别写,作息要做全套。” “行吧...” 孟辰沙长长地叹口气,自言自语道:“好想他啊......” ...... 白林山。 为了大计,青魂和景刃带着潜行卫将对方灭光之后,又将计就计演了一场戏。 现在潜行卫秘密回宫了,而叶谨安和景刃特地隐藏起来,顺着山路往白林山走,离京都越远越安生。 路上,叶谨安总是会分心地问景刃孟辰沙的状况,直到确认当真没事之后才放下心来。 景刃十分有耐心地开了口:“叶大人真的不必忧心,对方现在不但以为潜行卫被灭了,还以为手下的人将你掳走,我们掌握着主动权。” “我明白,”叶谨安点头道,“可是大人,您不是早早便?” “此事说来话长......” 景刃忽然顿住话语,迅速抽出长剑,挡在叶谨安身前,挡下了来人的一刀。 叮地一声。 景刃纹丝不动,对方反倒被震退一步。 叶谨安狐疑地打量来人,突然瞳孔一缩:“段以澜!?你怎么会在这儿?” 段以澜摘下面罩,吐了口气:“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们,鬼鬼祟祟出现在山下做什么?” 景刃双臂抱胸,饶有兴味地望着他:“姓段的,你每次见到我都要和我打一架吗?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段以澜:“你每次出现都要偷偷摸摸的吗?” 景刃“......” 他活了四十年,第一次碰到一个连他都敢怼的人。 偏偏他还说不过。 果然,还是那在宫里的小皇后可爱,乖巧极了。 “十多日前,你便已经带着凌道长离宫了...”叶谨安在一旁沉思出声,“凌道长回了道观后,你不放心所以在山下守着?” “想多了,”段以澜冷冷道。 景刃忽地笑眯眯摇头:“不对,他把凌道长囚禁了。” 叶谨安:“嗯??您怎么知道?” “他身上有肉包子和柴火熏的味道,腰上挂着一串钥匙,那钥匙是开镣铐专用的钥匙。” 景刃指了指他的嘴:“他唇边还有被咬破的伤口,应当不是自己咬的,脖子上也有被抓挠留下的痕迹,很明显。” 叶谨安惊讶地顺着景刃的话来回看。 “再加上他这副草木皆兵的样子,明显是干了心虚事儿,”景刃唏嘘道,“姓段的你疯了?敢囚禁凌道长,你真不怕白林山的道士们把你老巢掀了?” 段以澜平静地看他一眼:“只要我想,无人能靠近那间破庙,但凡有一点儿动静,我都会将他带离。” 景刃一摊手:“这倒确实,你这听力实在也是太诡异。” 叶谨安稀里糊涂地反问一嘴:“听力?他听力很好?” “可以说是天下第一了,”景刃道,“只要他想,他甚至能听到白林山上那些道士在说什么,不过仅限于夜深人静之时,否则单是这山间昆虫鸟类的声音都能将他逼疯。” “原来如此......”叶谨安微微垂头。 “你们来此,是来找我们的?”段以澜忽地问。 景刃:“不是,找个地方慢慢同你说。” “嗯。” 三人回了破庙。 景刃和段以澜在外头边喝酒边聊天,叶谨安便单独去里屋见了凌书。 他神色复杂地望向被四条镣铐捆在榻上的人。 “凌道长,我真的没想到再见到你,会是这种局面。” 凌书盘腿一坐:“我也没想到。” “师父曾经和我说,你是喜欢段以澜的,那为何不与他说明,偏偏成了今日这状况?” 听到问话,凌书扁扁嘴:“叶大人,最开始的时候我很疑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后来我便越来越生气。” “他什么都不肯说,只用他自己的方式困住我,与我亲近。” “既然如此,那就别想我先开口了。” 叶谨安也叹口气:“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凌书道,“谁还没有个脾气了,他自找的怨不得我。” 叶谨安没再问,思绪逐渐飘远。 两个人的事,两个人处理便是,旁人不要参与,也不要多说。 就像他与孟辰沙。 温亦情虽然嘴上说了不少,但实际上什么都不管。 因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子和处事方式。 段以澜把凌书囚禁在这里,凌书也憋着一股气和他纠缠。 谁都不肯开口,都有股执拗。 罢了,不关他的事。 不过这破庙倒确实是个很好的藏身之处。 有段以澜的听力和景刃的武功,不用担心会有追兵。 很安全。 叶谨安也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叶大人,”凌书忽然开口,“若不是你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京都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 叶谨安:“现在还好,都算是平稳下来了。” 凌书点点头,拿起肉包子咬了一口。 他身上的所有东西都被段以澜收走了,连算个卦都不行。 不过还好他曾经给李摇风算过卦,应当...无碍吧? 第240章 李蟹钳同学,请不要心眼子这么多 第240章 李蟹钳同学,请不要心眼子这么多 凤临宫。 迟淼窝在榻上睡觉,李摇风则坐在榻边,指间捻着两根羽毛,低头思索。 这是他前几日在榻上发现的。 这两根羽毛本来很正常,他也知道那只鹦鹉到处乱飞。 只是...他想起凌书曾经同他说,他若有问题,会影响到真凤。 ——而真凤受到的波及便是掉了羽毛。 近日来,迟淼的朋友们接连出事,是否便预示了这所谓的“羽毛掉落”? 若当真如此,这些事便不单纯是在针对孟辰沙夫夫。 而是更深层次的...在动摇皇权。 虽然目前为止,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但这羽毛实在出现的太离奇。 金灿灿的,像极了凤的尾羽,流光溢彩如绸缎般。 可是话说回来,若想动摇皇权,孟辰沙的腿不该好,叶谨安也不该失踪。 他们两人应当丧命。 温亦情的医馆开不起来,鹤竹也无法查清叶谨安被陷害事件。 他们两人应当无法成婚。 饶是李摇风,这会儿都有几分疑惑。 “唔......”迟淼忽然翻个身,面向他伸了个懒腰。 李摇风下意识伸手拍拍他的后背,眼神却还在盯着羽毛。 就像迟淼之前说的,陶隋做的这些事漏洞太大,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 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夫君...”迟淼呓语出声,后又一脚把被子踹开。 李摇风回过神来,将被子给他盖回去,低声哄:“好好睡觉。” “好凶啊...”迟淼咕哝道,“你好凶啊......” 李摇风无奈地回头看他:“睡着还知道说我凶呢?” 迟淼咂咂嘴,又陷入沉睡。 晚膳时辰快到了,李摇风在犹豫要不要唤迟淼起来吃些东西。 迟淼想等到子时,等迟曜会不会回来看他。 ——其实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头七回魂,不过是坊间百姓对去世之人的念想罢了。 但他也愿意陪迟淼一起等。 谁让他旁的不会,只会宠这个小傻子呢...... 罢了,现在起来,晚些还是会犯困。 李摇风决定陪他睡会儿。 谁知没等躺下,门外便传来了霜凝压低的呼唤:“皇上——皇上——” 李摇风先回头给迟淼掖掖被子,而后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霜凝和陆缺候着。 见他出来,陆缺上前:“皇上,文亲王求见。” 李摇风一皱眉:“这时求见?” “是,”陆缺道,“似乎很着急,不知所为何事,这会儿正在金阳殿候着。” “嗯。” 李摇风扭头对霜凝吩咐道:“若皇后醒了,让他吃些东西。” 霜凝:“是!” * 龙辇停在金阳殿门口。 李摇风缓步进屋,先一抬手止住李星碎的行礼:“伤如何了?” 李星碎一愣,面上浮上欣喜:“臣弟已大好了!多谢皇兄关心!” “你啊,朕不是说了准你在府中休养?急着请安作甚?” 闻言,李星碎神色不经意地舒展,眉目含笑:“近日来发生许多事,臣弟担忧皇兄,还是亲眼看看皇兄才能放心!” 李摇风微微一笑。 目光落在李星碎脸上,须臾,忽地说了一句:“不过星碎,你来京都也小两月了,津洲那边无妨吗?” 李星碎轻轻摇头:“皇兄放心,津洲那边臣弟有部下在看着呢。” “啊...”李摇风收回目光,淡笑一声,“那便好。” “文穆公骤然薨逝,臣弟这心里也有几分难受,”李星碎埋下头,“皇兄,皇嫂可还好?臣弟总想着去看看他,但不好进内宫。” “他无碍,”李摇风淡淡道,“你皇嫂这个人性子单纯,心思大条,悲痛也只是一时的。” 李星碎:“啊......是。” 他四处扫了几眼,还是起身说:“那皇兄,臣弟先退下了,给您请个安便心安了。” “嗯,回去好好照顾王妃,妇人有孕头三月很重要。” “是。” 李星碎躬身后退,很快回了文亲王府。 陶静云正和陶隋喝茶。 见他回来,陶静云起身帮他摘下披肩,又担心地问:“王爷...您怎么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李星碎咬着牙,一掌拍在桌案上,上头的茶盏都颤了两颤。 “这是怎么了?”陶隋也问,“不就是请个安?” 李星碎瞥他一眼,恨恨地说:“皇兄状似问起津洲事务,实则是提醒,提醒我该离开京都了!” 陶隋缓缓放下茶杯:“皇上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皇后性子单纯,明摆是要我不要将注意力放在皇后身上。” “嗯......”陶隋也蹙起眉。 李星碎深吸一口气,冷凝着脸:“皇兄还拿静云的身孕告诫我,该关注什么不该关注什么,他这是对我起疑心了!” “王爷莫心急...”陶静云抿抿唇,求助地望向陶隋,“父亲......” “王爷不必忧心,”陶隋慢悠悠地道,“皇上或许只是关心你。我们做的事万无一失,他怎会无凭无据移到你头上?” 李星碎沉默下来,定定地望着面前的茶杯。 许久,许久他才慢慢摇头,一字一顿地道: “您有所不知。” “皇兄从不会做无用的事,也从不会...说无用的话。” 第241章 虚假的长大=长了十个胆子,真正的长大=坦然面对一切! 第241章 虚假的长大=长了十个胆子,真正的长大=坦然面对一切! 屋内安静了下来。 陶隋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沉思和严肃。 他慢慢开口:“若王爷此话当真,那王爷最好还是立刻回津洲,避避风头才是。” “若我当真离开京都,怕是日后想来都来不得了!” 李星碎不甘心道:“您可知,若不是皇兄大开城门,李云竭这辈子都无法靠近京都十二城。” 陶隋:“可依王爷所言,皇上对你起了疑心,你这时候强行留在京都,日后更无法抽身啊!” 砰—— 李星碎再次狠狠一掌打在桌案上。 陶静云吓得一抖,急忙上前握住他胳膊:“王爷莫急...王爷宽心便是...” “我断断不能让皇兄疑我,”李星碎厉声说道。 “那王爷打算......” 李星碎倏地扭头,看向陶静云。 陶静云微微一怔,而后抿抿唇,手掌抚在小腹,慢慢点头:“妾身明白了。” * 三月十二日,子时。 迟淼带着一堆好吃的和李摇风去了翠华楼。 这地方人烟稀少,迟曜若回来看他,也比较方便。 他将猪蹄烧鹅都端端正正地摆在桌子上,完全无视在一旁皱着眉的帝王。 李摇风也不敢开口阻止,只能看着。 直到全部弄好,迟淼正襟危坐到椅子上之后,才想起还有个人被忽略了。 “夫君快坐!”迟淼急忙招呼他到自己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马上子时七刻了,祖父就快回来看我了!” 李摇风没作声,一撩衣摆坐了下来。 子时七刻,是迟淼诞生的时间,也是迟曜去世的时间。 这世间确实很多事是超出他认知之外的,比如迟淼的来临,比如所谓的真凤。 但头七回魂...还是有几分难以接受。 “夫君,你说祖父想不想我啊?”迟淼却期盼地问道,“我可想他了,而且现在我会下围棋了,能陪祖父下一次!” 李摇风还是没有作声。 围棋是这段时间他教迟淼的。 迟淼学的一知半解,还不算精通,本想等学会了再去陪迟曜下棋,没想到迟曜突然便... 世事无常,当真是没有办法。 “祖父会怎么回来看我呢?”迟淼轻声说道,“奶奶当初去世的时候我在外地,一个多月之后才知道。” “你说祖父会不会在下面看到奶奶啊?他会不会告诉奶奶我也很想她,然后他们一起回来看我啊? ” 李摇风越听越难受,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淼淼......这种事情...” “夫君,其实我都明白,”迟淼侧过脸看他,面色沉静,“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有理由的去做,否则就会失去初心。” “我在这里,是有抱着侥幸心理等他们回来看我的心思,但更多的,是想告诉自己,我长大了。” “我可以坦然面对他们的离开,也可以坦然面对以后遇到的所有问题。” 李摇风一怔,表情波澜不惊,眼中却蕴含着欣慰和无尽的情感。 “如果我以前还会挣扎,会犹豫,会没有安全感胡乱琢磨,会与这个世界隔着一层...” 迟淼笑眯眯道:“那么以后,这些都会消失了。” 第242章 咱就是说,怎么不算是表白呢? 第242章 咱就是说,怎么不算是表白呢? 李摇风长叹一声,了然道:“所以你一定要等在这里,是想将这些话同我说?” 迟淼先是低头笑了两声,又抬头看他,唇边勾着狡黠的笑意。 “因为你不明白我想谢你什么,还不准我向你道谢,所以我一定要告诉你,我有多感谢你能在我身边。” “如果不是你,恐怕我根本无法成长到现在这样。” 李摇风失笑不已,叹息着摇摇头。 迟淼现在都有小心思了,这可聪明了不是一点半点。 只是他不要迟淼谢他,并不是他不明白。 而是他更想迟淼懂——他所做的一切,不是因为对迟淼的怜悯,或者说对弱者的施舍。 纯粹是因为,他早早便喜欢上了这个小傻子。 说不清何时,或许是见到他第一眼。 或许是在御书房抱他,或许是微服私访去找他。 莫名其妙的,迟淼便在他心里生了根,越来越深,越来越庞大。 害得他现在成日里脑中都是他,总是会担心他吃饱没有,睡得好不好,有没有事。 忽地,迟淼抓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夫君,别人都说亲人去世后,会化成天上的星星,你看那边那两颗特别亮的,是不是就是祖父和奶奶啊?” 李摇风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天空。 确实有两颗星星特别亮,而且是两人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或许是吧,”李摇风应声道。 不管是不是,也不管什么现实不现实的问题。 这一刻,迟淼愿意将两颗星星当成去世的亲人,将念想散出去,就够了。 何必一定要吹毛求疵呢? “他们看到你长大了,会很开心。”李摇风低声说。 迟淼笑着点头:“我也很开心。” 两人肩抵着肩,手握着手,齐齐望着远方,时不时聊上几句。 宁静又幸福。 * 翌日,宫中上下开始操办明日皇后的冠礼。 地点是京都之内的一座皇家祭祀宗庙。 御书房里,李摇风正低头看着李星碎的折子。 鹤向卓忍不住开口:“皇上,王妃身子不适,不适合舟车劳顿回津洲,怕是要等三月之后稳定下来才行。” “三月之后...”李摇风道,“李星碎在朕千秋节前七日入京,现下也不过一个月,还要在京都留两个月?” “这...也是没办法...”鹤向卓道,“毕竟王妃是定国公的嫡女,身孕更为重要些。” 李摇风放下折子,转移了话题:“医馆如何了?你打算何时让温亦情和鹤竹成婚?” 鹤向卓挠挠头,面露无奈:“不好说,叶大人还没有消息,他们两人现在成婚也不合适。” “老臣总觉着...待孟将军和叶大人那边彻底安稳后,再商讨此事也不迟。” 李摇风看他一眼,眉头微微一皱。 孟辰沙受伤和叶谨安失踪,竟间接影响了鹤竹的婚事。 他们两人不成婚,温亦情就算不得名正言顺鹤府的人。 那陶隋的目的...... 这几日,他一直没有做什么动作,就是在琢磨陶隋究竟想做什么。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你们先退下吧,陆缺,唤青魂进来。” “是。” 青魂快步走近,与鹤向卓和陈子晋擦肩而过,行礼道:“皇上,您让臣追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李摇风:“说。” “曾经闹市灯会刺杀皇后的那批人,和长街上刺杀叶大人的那批人,都属于同一个组织。” 青魂抬头:“一个势力庞大的杀手组织,名为玄影阁。” “玄影阁?” “是,”青魂正色道,“玄影阁内杀手遍布凤临国,仅是京都便有数十人。坊间传言,玄影阁内杀手分为三档,臣等见到的那些,都是最低等级的杀手。” 李摇风冷笑一声:“如此庞大的杀手组织,朕竟不知。” “因为皇上日理万机的缘故,这种民间组织并未入您的眼。况且玄影阁在京都向来安稳,与寻常百姓无异。” 青魂又补充:“若不是玄影阁数次出动,连臣都无法查到蛛丝马迹。” 李摇风:“李雪落和李云竭,是如何与杀手组织牵上线的?” “臣也觉着匪夷所思,”青魂诧异道,“长公主和成安王手下兵马也不少,何必要舍近求远呢......” “你可有查出玄影阁成立多久了?” 青魂点点头:“臣查到,有关这个组织的消息出现的最早的时候,是...是...” 李摇风忽地低笑一声,慢条斯理地道:“是在朕登基那年。” 青魂惊讶地望向他。 “早在你说对方认识景刃的时候,朕便奇怪了。” 李摇风低头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景刃是在先帝薨之前假死的,五年来销声匿迹,对方必定是五年前便见过景刃。” “可一个普通的坊间杀手组织,如何能见到先帝的暗卫?” 青魂恍然大悟:“皇上您是怀疑,玄影阁背后之人与皇室有关?” “不是怀疑,是确定。” 李摇风道:“近日来发生的事,让朕很奇怪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所以朕一直按兵不动,在等。” “现在,到了朕该反击的时候了。” “青魂,传令下去,”李摇风微微一笑,“在京都大张旗鼓宣扬出去,说朕发现了玄影阁的踪迹,吩咐碧山军赶尽杀绝,一个活口都不留。” 青魂:“是!” 再次行了个礼,青魂便转身退下了。 结果正巧在门口看到刚停下的凤辇。 他走上前:“参见皇后娘娘。” 迟淼笑弯了眼,冲他一摆手:“别客气啊别客气!皇上和众大臣商议完政事了么?” “正好结束,您请。” 迟淼:“好~” 他一溜烟跑进屋,朝着帝王冲了过去。 陆缺吓一跳,下意识伸手想扶他,结果连块儿衣摆都没摸到。 李摇风刚听到宫人的禀告,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迟淼一个利索的动作撞进怀里,差点儿连椅子都撞倒。 “夫君!”迟淼兴冲冲地揽住他脖颈,大声说,“明天!我就!及冠了!” 李摇风稳住身子,将他抱到怀里,轻笑一声:“是啊...明日便是你冠礼了。” 迟淼:“那我们是不是该圆房了!” 候在一旁的陆缺瞬间脸色苍白,吓得腿一软当场跪了下去:“老奴知罪,老奴无意偷听,老奴知罪!” 李摇风摆摆手:“滚下去。” “是是...”陆缺迅速弯腰退了出去,差点儿被迟淼将魂儿吓出来。 天地良心,他可真不是故意听到的。 抓紧离远些才对,否则哪天脑袋掉了都不知为何会掉。 屋内,迟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捂嘴惊呼一声:“夫君,这话不能说吗?我以为陆常侍早就知道啊!” “他知道也要当做不知道,这才是宫内生存之道,”李摇风含笑着捏捏他下巴。 “呆葫芦。” “哦...”迟淼又眯眼笑道,“夫君,明天你有事么?能去参加我冠礼么?” 李摇风:“你的冠礼在皇室宗庙,很安全。宫内事务繁多,我抽不出时间。” “哦,”迟淼垂下头,不死心地又问一遍,“冠礼从天亮一直到天黑才结束呢,一整天你都没时间么?” 李摇风沉默片刻,笑问道:“淼淼想要我去吗?” 迟淼:“想。” 这一个字说得毫不犹豫不假思索,反倒让李摇风稍稍怔愣了一分。 “为何想?” 迟淼坚定地说:“就是想!我想要你在我身边,我会很安心!” 听到这话,李摇风眸色剧烈动荡,差点儿没忍住当场失态。 这话与表白有何区别!?有何区别? 他就说迟淼早就开窍了! 李摇风接连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强行冷静下来,哑着声音问他: “那若我有一日不在你身边,你会如何?” 迟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脸蛋渐渐泛红。 他主动上前,双手捧着帝王的脸,轻轻啄吻了下他的唇,眸色认真:“没有那一天。” 李摇风心口一阵狂跳,修长的手反握住他的手,鼻尖萦绕着迟淼身上的味道。 “为何没有?” 两人距离很近。 迟淼唇角轻轻抿开一抹笑纹,眸底满是真诚。 他一字一句:“因为,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那一瞬间,李摇风的心脏仿佛快跳出体外般疯狂颤动着。 他不得不低下头,捂住心口,拼命抑制那股渴望和狂喜。 这种不是表白却胜似表白的话,恰恰是他最无法承受的。 会让他感觉,他与迟淼之间不纯粹只有爱。 ——还有互相信任,互相依赖,和互为唯一。 离不开对方的从来不是迟淼,而是他,而且一直都是他。 他甚至无法想象有朝一日,迟淼不在他身边,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在这种心境下,听到对方这种话,甚至让他的手指都微微颤栗了起来。 迟淼垂眸看他,瞳仁清澈,透明又干净,带着几丝莫名的潋滟水光。 “夫君?” 李摇风双肩微动,搂着迟淼腰的手越收越紧。 一双金眸内,满怀深情。 “我也不会离开你。” 他仿佛在自言自语般低喃着:“永远不会。” 迟淼绽开笑容,眸内盈盈似若秋水。 “那夫君...”他期盼地问,“可以亲亲了吗?” 李摇风定定地瞧他两秒,眼神幽深,忽地扣着他的下颚狠狠吻了上去。 第243章 玄影阁背后之人或许是...... 第243章 玄影阁背后之人或许是...... 白林山,道观。 屋内,密密麻麻站了许多道士。 凌霁端坐高位,冷着脸:“好一个段以澜,如此不顾忌,竟然就在山下!” 小光头爬到他身旁的椅子上,扒着扶手看他:“师祖!我们是不是该去救师叔啊!” 凌霁:“我倒是想过,但是...咱们打不过。” 众人“......” 今儿,他们收到了凌书的飞鸽传书。 他告知众人,他就在山下的破庙里,但很安全,要他们不必忧心。 但凌霁收到消息还是气得无以复加,将所有人都唤进屋内商讨。 可好半晌都商讨不出办法。 段以澜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因着他超强听力的缘故,他们根本无法这么多人去破庙救人。 何况,唯一一个能逃过他耳朵的人,景刃,竟然还和他在一起。 这下,他们想带走凌书都难。 思来想去,凌霁将目光落到了小光头脸上。 “阿洛,你代师祖们走一遭。” 小光头凌洛急忙点头:“好!” 他虽年纪小,但对白林山十分熟悉,且他一个人,段以澜应当也不会忌惮。 于是,凌洛背着小筐,从山上一路往山下跑,决定去找凌书。 ——而此时的破庙里,段以澜和景刃皆神色肃穆。 “你看,”段以澜将手中的纸递向景刃,“首领给我的飞鸽传书。” 景刃拿过来瞟了一眼,笑了一声:“巧了,我也刚刚收到徐高的飞鸽传书。” 两人对视一眼。 景刃:“你的上面写了几个字?” 段以澜:“五个,你呢?” 景刃:“也是五个,你的写了什么?” 段以澜:“小心玄影阁。” 景刃笑开:“我的也是。” 两人又忍不住同时低头,同时抬头。 还是段以澜先问道:“玄影阁,怎地从未听说过?” 景刃一脸惊讶:“你不知道?姓段的,你可杀过玄影阁不少人啊!” 段以澜:“有这回事?” 这时,在一旁坐着的叶谨安忍不住开口:“我知道。” 他望向段以澜,语气平淡地道:“当初凤临宫内刺杀皇后的那批人,后来青魂接手没有让你再管来着,他们应当就是玄影阁的杀手。” 景刃十分欣赏地看了叶谨安一眼:“没错。” 段以澜骤然沉下脸:“照如此说来,玄影阁已经不是第一次与皇室作对了。” “凤临宫和闹市灯会刺杀皇后,绑架鹤竹,长街围攻叶大人,都是玄影阁的手笔。” “何止啊...” 景刃长叹一口气:“还有,这些事情背后的操纵人,竟都不是同一个人。” “曾经的兰氏姜氏,后来的长公主成安王,到如今的定国公。” 段以澜点点头,眼中的警惕更深了些。 很明显,玄影阁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京都猖獗了。 可青魂直到现在才彻底查出这个组织,足以见得这个组织埋伏的有多深。 难怪这段时间,青魂总是时常不在宫里,想必是和潜行卫一直在查。 “长街上那批,恐怕只是一个很小的分支,即便我戴着面罩,那首领也能一眼认出我。” 景刃道:“这五年我潜伏在京都,听说过玄影阁,但并不知道玄影阁的手伸的这般长。” 叶谨安不解道:“您轻功如此了得,能认出您倒也正常。” “知道我轻功很正常,但明知我死了还一眼笃定是我便不正常了。” 景刃起身,去一旁的包裹里拿出水壶,随意抿了两口。 叶谨安更为迷惑:“玄影阁敢与皇上作对,身后的人会是定国公吗?” 即便陶隋在国公里资历最深,但如此庞大的杀手组织,单凭他一人恐怕无法建立吧? “陶隋的势力...”景刃忽地望向段以澜,挑眉道:“姓段的,你还记不记得,你段家当年被灭门后,所有的财产去处是哪儿?” 段以澜:“充入国库。” “并非,”景刃却摇摇头,说出了一句让两人都震惊在当场的话。 “这笔巨额钱财,先帝后来全部给了曾经的太子——李清辉。” “啊?!”叶谨安大惊失色道,“您的意思莫不是,玄影阁与前太子有关?” “我只是猜测罢了。”景刃道,“玄影阁表面上在接任务杀人,实则一直在与皇上皇后作对,甚至数次想要了皇后的命。” “这股浓烈的恨意已经呼之欲出。” “除了李清辉旧部,我暂时还想不到谁会如此记恨皇上皇后。” 听到这话,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景刃曾是先帝的暗卫,对先帝很多事情都了如指掌。 他说的话是可信的。 而前太子李清辉,是死在李摇风手中的。 若当真如此,玄影阁这些年来应当都在暗中发展势力,一步一步渗入京都,渗入京都十二城。 今年又借刀那些对皇上不满的人,以接任务为由,光明正大对皇后以及皇后身边的人下杀手。 可以说是泄私愤。 “只是目前为止还无凭无据,所以皇上才要我们躲起来,静待对方下一步动作。” 听到景刃的话,叶谨安忽地起身:“两位,今日是皇后冠礼,他会出宫去宗庙,那会不会有危险啊!” 三人的神色皆凝重了起来。 还是景刃首先开口:“现在我们距离京都甚远,且无法露面,即便担忧也无计可施。何况我们现在要注意的是他,” 景刃伸手指向段以澜:“玄影阁得知他离开潜行卫单独出宫,怕是会安排人来杀他。” 段以澜忽地抬手,耳朵微微动了动:“有人来了。” 景刃蹭地拔出长剑:“有多少?” 段以澜顿了顿,微微皱眉:“五里地开外,只有一个人,体重很轻,好像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景刃又将长剑插回剑鞘。 第244章 屋内是冠礼,屋外是生死厮杀。 第244章 屋内是冠礼,屋外是生死厮杀。 今日,是迟淼及冠之日。 天刚蒙蒙亮,迟淼便被强制唤醒。 李摇风捏捏他的脸:“今日是你的大日子,快起身。” “嗯~”迟淼破起便起,当场坐直身子,而后双手使劲揉了揉脸。 他又长长地吐口气:“夫君,你也差不多要去上朝了~” “下朝后便去寻你。” “好~” 迟淼听话极了,穿上鞋便下榻,坐到妆案前等着霜凝来给他梳妆。 李摇风侧着身子拄着头,深邃的目光,透过幔帐落在他身上。 迟淼今日穿得十分隆重。 毕竟冠礼可不是寻常典礼。 对迟淼来说,这是他除了成婚外最重要的一天了。 待穿戴完毕,迟淼也颠颠跑回床榻,掀开幔帐对他一乐:“夫君,我去啦!” 李摇风定定地望着他,又故意一扬下巴。 迟淼笑着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走了!” “好。” 迟淼前脚走,后脚青魂便赶了过来。 他在房中单膝下跪:“皇上。” 李摇风淡淡开口:“取朕的惊风来。” 青魂沉默片刻:“皇上,您要臣放出碧山军追杀玄影阁中人的消息,他们应当会忌惮吧?当真还敢出现在宗庙附近吗?” “玄影阁若不敢来,朕倒很失望了。” 李摇风嗤笑一声:“数次对皇后下手,这胆量也不是常人能及。” “是。” 青魂起身出门,唤了宫人进来给李摇风梳妆。 今日,根本无需上朝。 李摇风是要瓮中捉鳖。 可他不想扰到迟淼的冠礼,所以闭口不谈。 很快,青魂带着惊风回来,候在门口。 门被打开,一身劲装的帝王大步迈出门口,英姿飒爽,双目如潭。 李摇风伸手接过长剑紧紧握在掌心,微微勾唇,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出发。” * 三月十四,皇家宗庙。 迟淼没有想到,冠礼竟然如此庞大。 自家人来了魏氏贺津迟蕊,宾客的话,鹤向卓和鹤竹都来了。 他刚到没多久就开始走冠礼流程。 筮正宾后,众人定下冠礼开始的具体时辰,便是半个时辰之后。 接下来他要面对初加、二加、三加,分别戴上缁布冠、皮弁、爵弁,以及赐字、拜见尊长、宴请宾客等等等等步骤。 迟淼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魏氏作为主人,一直在前厅招待宾客,迟淼便在后堂和鹤竹大眼瞪小眼。 鹤竹看上去比他还开心:“淼淼,你及冠了!以后就会有正式的表字了!” “是啊...及冠了诶...” 迟淼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又朝外头看了两眼。 他真的很想李摇风能在旁看着。 可是李摇风下朝赶来怎么也要两个时辰,怕是到时候他都加冠结束了吧... “不过人真的好多啊...”鹤竹感慨道,“我都有点儿退缩了......” “你及冠的时候,温亦情会在吧...”迟淼扁扁嘴。 鹤竹扭头瞟他一眼:“哎哟,你这是因为皇上不在不开心了?” “他说下朝就会来,可谁知道这个朝要上多久啊...”越说,迟淼越低落。 冠礼开始的时辰属实有些早了。 他更希望再晚些,晚到李摇风过来。 可惜,这是众宾客商议的,他管不了。 “先吃些东西吧淼淼~” 鹤竹将桌上的瓷盘一个不落全推到他面前:“不然一会儿会饿的~” “嗯~”迟淼叹口气,拿起糕点一口一口咀嚼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终于,迟蕊敲了敲门,唤道:“淼淼,该开始了。” “哦好!” 迟淼拍拍手,上前拉开门。 迟蕊对他笑笑:“淼淼,本来宾客们可以留在院中,但外头下了很大的雨,所以他们都进屋了,你莫害怕。” 迟淼一愣。 又下暴雨了啊...... 那李摇风路上肯定要耽搁了。 迟淼抿抿唇,攥紧拳头和迟蕊一道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宗庙外,已经有数十名身着夜行衣的杀手慢步靠近。 雨势太大,他们的脚步有些滞涩,但雾气却能很好掩盖身形。 为首之人悄无声息地一摆手。 所有人迅速靠近宗庙边缘的墙壁,一个两个动作利落地跳上墙沿,飞快向中心祠堂跑。 这座宗庙虽属皇家的私庙,但占地面积也十分庞大,更是房屋众多。 一个杀手首先跳入院落,警惕地四下打量几眼,而后顺着墙壁快跑向一间房屋后,准备先隐蔽起来。 谁知刚一转身,脖颈便搭上一柄极为漂亮的长剑。 杀手甚至来不及惊呼出声,就被一剑割喉! 李摇风收回手,看了青魂一眼,对他点点头。 青魂会意,忽地从房后跳出来:“什么人!” 为首的杀手神色一凛,但很快冷静下来,面罩后的脸露出嘲讽:“果然,潜行卫还活着。” 青魂一摊手:“但你们活不了了。” “就凭你们十六个人?”杀手轻蔑一笑:“拦不住我们。” “我没说只有潜行卫啊?” 青魂拍拍手,笑眯眯地望着已经全部跳入院中的杀手们。 突地,他朝对方身后指了指:“你看,那是谁?” 杀手扭头,却见一有几分膀大腰圆的身子艰难地爬上墙沿,而后一张憨厚的脸露了出来。 徐高戴着个草帽,冲众人呲牙一乐:“早上好啊诸位!” “碧山军?怎么会在这儿!?”杀手明显有些紧张,“我不是已经...” 这时,李摇风低笑一声,身影绕过房屋,停在廊檐下,对那首领一挑眉。 “你以为,朕放出碧山军要追杀玄影阁的消息是为何?” 看到李摇风,杀手一怔:“你是......” “可玄影阁的人明明引开了碧山军!” 李摇风:“若不放出这个消息,你们又怎会以为碧山军不在宗庙附近,又怎敢派出如此多的人暗杀皇后?” 杀手咬牙:“我以为我们已经调虎离山了,没想到是你在将计就计...” “哈哈...”李摇风朝徐高摆摆手,“行了,下去吧。” 徐高又艰难地缩回身子:“是!” 李摇风缓缓举起惊风,神情弥漫杀意:“杀你们,根本不需要碧山军动手。” “他们只需要包围在外头,让你们一个都无法逃出去便是。” “你别以为玄影阁不敢弑君!”杀手恶狠狠地道,“皇上,这可是你自找的!” 李摇风倏地敛眸,眼神愈发阴狠,杀意露骨。 两拨人在院中迅速攻在了一起。 ——屋内,迟淼刚刚进行到第一个流程。 他忽地眨眨眼,望向门外。 魏氏小声唤他:“怎么了?” 迟淼面露疑虑:“娘,您听到什么声音了么?好像有人在打架似的。” 魏氏笑了笑:“哪儿有,是雨声罢?怎会有人敢在皇家宗庙打架啊?” “哦..您说得有理......” 迟淼收回目光,但还是忍不住向外头张望了几眼。 可惜,雨下得实在太大,很是昏暗,他什么都看不清。 第245章 好淼,你可以拥有世间所有美好~包括一个爱你如命的夫君~ 第245章 好淼,你可以拥有世间所有美好~包括一个爱你如命的夫君~ 大雨还未停歇,反而越发滂沱。 冠礼进行到初加的部分,由鹤向卓为迟淼戴上用黑麻布材质做的头冠,表示他从此进入社会,有自己该负该承担的责任。 鹤向卓满脸欣慰,看着迟淼的眼神好像在看自己的孩子般。 迟淼跪在地上,行拜谢大礼,对他展颜一笑,露出一排齐整白皙的牙齿。 屋外,李摇风将长剑从一杀手胸前抽出,剑刃上的鲜血很快被暴雨冲刷干净。 他双目微阖,望了远处的房屋一眼,身影原地消失,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二加三加后,由魏氏给迟淼赐字。 从此以后,迟淼的表字便是“阿闲”。 迟淼再次重重地磕了个头。 不光拜这些关心他爱护他的亲人朋友们,还拜那已经逝去的迟曜和奶奶。 不知过了多久,迟淼又在祭祀台前,对迟曜和父亲的牌位行礼。 他不免有些迷惘。 牌位上,他看到那早已去世的父亲名字是:迟元洲。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感觉很陌生。 “阿闲,”魏青琴走上前,将他扶起,笑着说,“我们要回府举办一场宴会,宴请宾客,你也要回去招待宾赞他们。” 迟淼缓缓点头:“母亲,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魏青琴:“啊...巳时中了,午时前无论雨停不停,我们都要动身回府。” 迟淼低下头,心内不免有些难过。 他差不多七点到的宗庙,九点开始冠礼,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李摇风还没有来。 上朝不需要上这么久的。 真不来看他么... “先回厢房休息片刻,时辰到了阿蕊会去唤你。” 迟淼:“哦...” 他魂不守舍地跟着鹤竹往厢房走,视线总是不自觉往外瞟。 雨雾好像将这间屋子隔绝了一般。 完全像是两个不同的小世界。 ——而外面,李摇风将最后一个杀手斩于剑下,站在原地,微微仰头,任由雨水将他彻底浇透。 青魂走到他身边,轻喘几声,禀告道:“皇上,全部处理干净了,这次来了三十个杀手,武功比长街上刺杀叶大人的那批精进不少。” 李摇风闭着眼睛,勾唇说:“让外头的碧山军和御林军都撤了,再让徐高将朕要的东西拿来。” 青魂:“是。” 他本欲转身离开,又忍不住回头说:“皇上,您还是先进屋吧,小心着凉。” “来不及沐浴了,让这雨冲冲,身上的血腥味儿能减轻些。” 李摇风低声道:“他那边加冠结束了,朕若再不去寻他,他会难过。” 青魂在心内叹口气,没再说话,转身吩咐潜行卫处理这些杀手的尸体。 而后,徐高再次爬上墙,将一个包裹严实的包裹送了进来。 里头并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只是李摇风要他准备的一套衣衫罢了。 青魂候在门外,手里拿着油纸伞。 李摇风则特意将劲装换下,改穿一身正式些的衣衫,和青魂装作刚从宫内赶来的模样,绕去了宗庙正堂。 “皇上驾到——” 这一声高喊,成功让在房中等着的迟淼噌地抬起头来。 不等鹤竹说话,他便飞快冲到门口,拉开门跑了出去。 而后停在屋内,看着门口渐渐出现一道身影。 帝王一步步向他走来。 周围宾客的行礼声,雨声,所有画面如同被刻意放慢了一般。 迟淼鼻尖一酸,没出息地抹抹眼睛。 这么晚才来! 李摇风抬头看他,发丝还湿哒哒地垂在肩上。 可迟淼却没意识到为什么皇帝会被雨淋。 他只鼓着脸,强压着想落泪的酸涩感。 直到李摇风对他微微一笑,用口型说:“想为夫了?” 迟淼终于忍不住,飞奔上前,撞入他怀里:“皇上!” 李摇风笑眯眯地抚着他后背,“冠礼可顺利?” “顺利!”迟淼巴巴地抬头,眸子水汪汪的,“什么都没发生!特别顺利!” “那便好。” 李摇风牵起他的手,边走边说:“朕这次来,是有话想告知在座各位。” 众人齐齐跪在地上,静等帝王开口。 两人停在祭祀桌前,李摇风转身,面露严肃地说:“你们都给朕记得:皇后迟淼,日后无需遵守任何规矩。” “无论是宫内,还是宫外,无论大事小事,无论任何。” 在场的人,包括迟淼都愣住了。 李摇风侧过脸,含笑着望着迟淼:“皇后是真凤,是凤临国唯一的真凤,合该受到天下人尊敬。” “包括朕。”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人群中瞬间引发了轩然大波。 真凤降世,虽是信仰,但也只是传言。 不该凌驾于皇权之上。 可今日,皇上却金口玉言告诉所有人:皇后才是凤临国最尊贵的人。 ——连皇帝都不能置喙。 凤临国成国三百多年,从无一位皇帝会说这种话。 从无一位皇帝,会心甘情愿让皇后成为全天下最得民心,最受爱戴的人。 “所以日后,若再敢有人拿皇后不懂规矩胡言乱语,别怪朕不客气。” 闻言,在场众人齐齐高喊:“皇上圣明——” 迟淼还在呆愣着,直到手指被捏了捏。 他才回过神来,望着李摇风出神。 这...这... 李摇风这是不是在记仇啊? 因为之前吴茂在皇帝千秋节上说他没规矩,所以李摇风才故意在今天告诉这些人,他不需要守规矩? 迟淼眼眶泛红,内心深处的情感在疯狂涌动。 他深深凝视着李摇风,感动之情在眼中化作一抹湿润的亮光,仿若被浸润的宝石般晶莹。 “皇上...”迟淼喃喃道,“你...” 他肩膀颤抖,连嘴唇都在颤栗,清楚明白地展露着内心的震撼。 “小阿闲这是怎么了?” 李摇风笑着伸手拭在他眼下,声音温柔:“哭什么?” 迟淼扁扁嘴,紧紧握住他的手:“我没哭......” “好了,散了吧。”李摇风忽地面向众人道,“稍后朕会与皇后一道去迟府,宴请诸位。” “是——” 李摇风直接转身,牵着他走向厢房。 迟淼呆呆地跟在后面。 房门一关,他便被帝王搂进怀里。 李摇风在他唇上吻了一口,调笑着问:“怎么小阿闲及冠了,却连话都不会说了?” 迟淼控制不住,眼窝一热,眼角的眼泪流了出来。 “为何哭?”李摇风耐心地问,“我早早便与你说过,不必遵守任何规矩,你是不是以为我只是在哄你?” “嗯...”迟淼哽咽道,“我以为......” “现在相信了?”李摇风忍不住叹息一声,“你啊...其实不必总是将我当成高高在上的皇帝。” “我确实手握权利,重兵,但在你面前,我不过是个寻常男人,寻常夫君。” 迟淼:“呜!” 心在这一刻,被彻底濡湿了。 他眼眶灼热,灼热到竟不知要说什么。 体内忽然涌现出一股奇妙的暖流,飞散在身体的各个角落。 四肢。 脑中。 血液。 最后又纷纷冲着心脏奔去。 最终一腔感动,千言万语汇聚成一个主动的吻。 迟淼搂着李摇风脖颈,闭眼吻上他。 这吻中,承载着万千情意。 第246章 小孟啊小孟,让我说你什么好——温温感慨 第246章 小孟啊小孟,让我说你什么好——温温感慨 孟府。 既然婚事推迟,温亦情便收拾了些东西,来孟府准备换纪松。 得知来意,纪松点点头:“好,那掌柜的,我也去收拾东西。” “嗯。” 见纪松出门,温亦情才将目光放到孟辰沙身上。 “孟将军,我有话问你。” 孟辰沙:“啊?师父你问。” “纪松在孟府这段时间,你觉着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蛮好的大夫啊!”孟辰沙答道,“医术也不错,我的腿多亏他调理。” “那你知不知你府中下人如何说的?” 温亦情瞪着他,俊美的脸上隐约带着怒气:“他们说纪松性子温和,不嫌下人身份低微,不摆架子,很好相处。” “他们还说,若是孟府夫人是纪松便好了!他们也不用谨小慎微,战战兢兢地度日了。” “嗯?”孟辰沙望着温亦情,脸色渐渐阴沉下去,“孟府竟还有如此吃里扒外的东西!” “师父,我现在无法下榻,还请您帮忙处理一番。” 孟辰沙道:“那些分不清主次的下人,全部逐出府。” “不急,”温亦情却说,“这种事情,不需要你来动手,他们对谁不敬,便该谁来处置。” 孟辰沙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等叶谨安回来,这些人都交给他处理才对。 想到这儿,孟辰沙又耷拉下眼角,可怜兮兮地问:“谨安何时能回来啊...我好想他。” 温亦情轻笑一声,忽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向他:“谨安的飞鸽传书。放心,无人发现。” 孟辰沙一下子精神了起来,急忙将信打开,虔诚地捧着纸张展开。 这还是他和叶谨安分别那么多次以来,叶谨安第一次主动给他写信呢! 谁知,那信上只有一句话—— “我的荷包何时还我?” 孟辰沙一愣,纳闷地翻来覆去又看了两遍。 可上头确实只有这一句话。 他只能苦着脸问向温亦情:“师父,谨安这是什么意思啊?他都不想我么?” 温亦情探头看了一眼,忍不住低笑一声:“你因荷包与他相识,一路走到今日,他提起荷包,就是想侧面说他惦记着你,很想你。笨。” “真的啊?”孟辰沙嘿嘿傻笑,将纸张折了又折塞进胸前。 见孟辰沙这副样子,温亦情也笑着摇了摇头。 叶谨安不像孟辰沙,写信上来就是一句夫人好想你。 他的性子更为内敛保守些。 可惜,孟辰沙身上有种武夫特有的呆笨憨直。 若不是他在,孟辰沙恐怕想破脑子也想不出这句话什么意思。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要孟辰沙不要亲自下旨去处理府中这些下人。 容易弄巧成拙。 叶谨安才是将军府的将军夫人,合该他来。 “将军!将军!”忽然有下人在门口大喊。 孟辰沙和温亦情对视一眼,清清嗓开口:“进来。” 下人飞快跑进,一脸焦急地指着外头说:“将军!纪大夫刚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小厨房看一眼,谁知忽然晕倒了!还请温神医去看看吧!” 温亦情迅速起身:“我去看看。” 不等孟辰沙说话,他便离开房间,转而去偏房寻找纪松。 路上,他纳闷地蹙紧眉,脑中尽是疑惑。 纪松怎会无缘无故昏倒呢...... 待他赶到房中,发现房中已经站了好几个下人。 见温亦情过来,他们都候在一旁,担心地望着他。 温亦情压下心内的不悦,伸手搭上纪松的脉。 “劳累过度,”温亦情松开手,“他做了什么会劳累过度?” “啊...”一个下人被推搡着上前,有些愧疚地说,“纪大夫这几日都帮着奴才们干活。” “做饭或者收拾院落房屋的...可能是一时不适应...” “他是我医馆大夫,凭什么在你们这里干活?”温亦情冷笑一声,“你们是不知道上下尊卑了吗!” 下人们齐齐浑身一抖。 因着温亦情身份和名声的缘故,无一人敢反驳他。 “让他休息,不准打扰。” 听到温亦情的话,众人急忙慌张行了礼,迅速跑开。 温亦情也起身,准备亲自回医馆抓些药。 他刚迈出一步,忽然听到榻上昏睡着的人,无意识地呓语了一声。 “哥...哥...” 温亦情倏地顿住脚步,惊诧地回头望去。 哥? 纪松哪儿来的哥哥? 档案里,他父母是寻常百姓,只有他一个儿子! 他不但没有同胞兄弟,甚至连堂兄表兄都没有。 何时有了个哥哥? 温亦情迅速离开房间,赶回医馆,与鹤竹碰面。 鹤竹拄着下巴,张大嘴巴看了他好一会儿。 鹤向卓刚刚与他说要他注意纪松,温亦情便说纪松的身世有问题? 难不成纪松真是什么深藏不露的人么...... 鹤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急忙说:“温大哥,我忽然想起来有东西落在鹤府了!我先回府一趟!” 说完就跑。 温亦情望着他的背影,幽幽地说了一句:“去吧。但下次撒谎找个好理由。” 刚跑到门口的鹤竹身子一抖,差点儿歪倒。 第247章 纪松的真实身份竟然是温温发现的? 第247章 纪松的真实身份竟然是温温发现的?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 鹤竹讪讪地转过身,干笑一声:“哈...那什么,温大哥,我没撒谎......” “我也没怪你,”温亦情笑着看他,“你很少会有事情不与我说,所以应当是我不能知道的,那我自然不会问。” 鹤竹:“谢谢温大哥!那我先回去了!” 温亦情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而后,他埋首开始写药方。 刚写没多久,就有学徒在外头敲门:“掌柜的!平国公来访!” 温亦情:“知道了。” 他将药方收到袖间,起身去外头接贺津。 回京之后,贺津这还是第一次单独来找他。 想必是有事。 果不其然,见到贺津第一眼,温亦情便察觉出他神色不对。 “平国公,”温亦情拱手行了个礼,“可是有话...” 贺津忽地转身,朝他招招手:“温神医,我有话要私下对你说。” 温亦情抬脚跟上去。 两人躲到房中,贺津神色凝重地开了口:“温神医,你知道孟辰沙的父亲孟天和,和我父亲曾经是挚友故交,都死于五年前皇上的夺嫡之战吧?” 温亦情一挑眉。 他不知道该说知道还是不知道。 其实他都清楚。 这些事情不是秘密。 但他与鹤竹还未成婚,不该表现的什么都知道才是。 贺津也没在意温亦情的脸色,继续说道:“有件事情埋在我心里很久了。若再不说出来,我怕是要憋死。” “温神医,这些人里,我最相信你,所以我想告诉你。” 温亦情:“平国公,我只是个大夫,即便救了你的命,但也只是个寻常大夫而已。” 贺津摇摇头:“我比你大上两岁,你称我贺兄便可。” 温亦情本欲出口阻止,但架不住贺津说得太快,愣是迅速将要说的话全说了。 “你可知,孟天和是个十分风流的人,他在外四处留情,我父亲数次帮他善后。” “但他还是让一个青楼女子有孕,生下了一个儿子。” 温亦情“!!!!” 他目瞪口呆道:“青楼女子?儿子?” 孟天和当年的地位应当是很高的。 这种人敢在京都如此不顾忌啊? “这件事他不敢让旁人知道,于是将那女子赎身,安顿在郊外的一座宅子里。” 贺津压低声音:“此事败露之时,那个孩子已经两岁了,孟天和的夫人得知以后,不但没有生气,还心平气和地与孟天和商议,将那女子接到府里,做个妾室。” 温亦情的兴趣完全被挑了起来,忙问:“然后呢?” “但先帝勃然大怒,认为孟天和为官不洁,派身边暗卫去取那对母子性命!” 温亦情心里咯噔一下,诧愕道:“这个暗卫莫不是......” 贺津:“对!就是景刃!” 温亦情当场愣住。 难怪贺津忽然来与他说这件事。 怕是景刃还活着的消息传出来后,贺津也想起了多年前发生的事情。 这几日贺津估摸也胡思乱想了不少。 “可温神医,我当时虽然年纪很小,但我也依稀记得父亲说过,那孩子的尸体根本不对劲。所以我怀疑景刃或许根本没有杀那个孩子,而是让他活了下来,一直暗中照顾着!” 贺津拧眉,“我想起来这件事后,本想向皇上禀告。可你知道,我无凭无据,皇上和皇后也对景刃十分信任。” “若我说出来,皇上一定会觉着我在弹劾先帝暗卫,那我贺氏定会遭殃。” “你怀疑景刃暗度陈仓,心存异心?” 温亦情冷凝着脸:“可即便那孩子没死,也不能代表景刃对皇上不忠啊......” 贺津摊摊手,无奈地道:“是。这也是我一句话不能说的原因。” “但温神医你换个角度想一想——” “景刃作为离先帝最近的暗卫,当年不但暗中教导皇上轻功,还阳奉阴违救下这个孩子,如今回宫,他真的能全心全意为皇上做事吗!” 如晴天霹雳,当头一击。 温亦情的心好像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一般。 如果景刃...真的是在隐藏,那叶谨安被他带走会不会有危险!? “温神医,这件事我谁都没说,连阿蕊都不知道,” 贺津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递向温亦情:“这是那青楼女子曾经的画像。” 温亦情伸手接过,只一眼,他便噌地起身,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这画像虽然时间很久了,但上头这女子的眉眼神态,与纪松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温亦情压下心内的震惊,急忙说:“贺兄,她的孩子有没有什么独特的信物或者胎记之类的?” 贺津想了想,点头:“这个孩子右臂上方,靠近肩膀的位置有一个很小的松针形状胎记。” 温亦情抿抿唇。 松针形状,那便是长条的,类似一道疤痕。 纪松的胳膊上有没有,他不知道,他需要验证。 可景刃,确确实实让他起了警惕。 五年了。 李摇风登基五年。 直到今年迟淼与他成婚,玄影阁才开始展露出来。 与此同时,景刃前脚出现,纪松后脚出现。 很难不让人联想。 可当今皇上对景刃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极度信任。 怀疑景刃这种话是断断不能与李摇风直说的。 思来想去,温亦情道:“贺兄,我们先不要打草惊蛇,谨安那边有段以澜,应当不会有大碍。” “好,”贺津点头。 贺津离开后,温亦情将那幅画像塞进床榻下的暗格中,而后带着药方回了孟府。 他坐在房中,紧紧盯着躺着的纪松。 这么好的验证机会,他一定不能放弃。 于是,他轻手轻脚走上前,掀开纪松的衣领,缓缓向下拉。 在看到那个松针形状的胎记后,温亦情只觉得心神恍惚,脑子里所有的思绪都在这一瞬间被炸得七零八落。 纪松,竟然是孟辰沙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温亦情将衣领再次盖回去,瘫倒在榻边,全身像石化了一般。 第248章 这是第一次见到能独独为我绽放的烟花 第248章 这是第一次见到能独独为我绽放的烟花 迟淼的冠礼,一直到太阳落山才算是彻底结束。 他也累得直不起腰,赖在李摇风怀里不肯下来。 李摇风将他抱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他的后背,视线却接连向外瞟。 许久,他轻声开口:“青魂,有消息吗?” 青魂迅速应声,将声音压到极低:“回皇上,暂时还没有,您可以放心。” “嗯,”李摇风低头看看怀中睡熟的人,又问,“凤临宫和翠华楼都安排好了吗?” 青魂:“陆常侍很上心,落凝也在帮衬,都安排好了。” “好。” 李摇风渐渐勾起唇角。 今日,是迟淼及冠之日,也是他想要将心意和迟淼讲明的日子。 其实到了现在,他对圆房的执念已经没有那般深重了。 像迟淼说的,有些事情目的性太重,就会失去初心。 而他的初心,不过是想要迟淼喜欢他,爱他,与他互为最亲近的人罢了。 ——当然,圆房也是必不可少的。 他不觉着想和迟淼亲近是什么放浪无耻的事情。 这明明是人之常情。 只是在迟淼心甘情愿与他彻底在一起之前,他还有惊喜想给迟淼。 若作为皇帝都无法让爱人开心,那这皇帝还不如一个寻常百姓。 连百姓都知道给爱人准备礼物,买对方喜欢的东西。 他为帝王自然不能逊色。 “唔...” 迟淼似乎睡得不太舒服,自己哼哼唧唧挪了好几下,又抓着李摇风的衣袖再次睡了过去。 李摇风心弦一颤。 迟淼每次在他怀里睡着的时候,都会无意识地拽紧他的衣衫。 有时是衣领,有时是衣袖。 这应当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不过虽然迟淼潜意识里还是害怕,但至少现在能放心依赖他了。 这也是好事。 马车带着两人回了宫。 与往常不同,这次马车刚一停在宫门口,迟淼便醒了。 不但醒了,还端端正正坐好,理了理自己的衣衫。 李摇风一脸诧异:“你这是...” “你别管!”迟淼眼含笑意,“我乐意!” 李摇风“......” 真是有种奇奇怪怪的可爱。 陆缺在门口候着两人,见到帝后的身影,急忙上前一行礼:“老奴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凤临宫的晚膳老奴已经传了。” 迟淼:“去凤临宫吃饭啊?为什么不去金阳殿吃呢?” 李摇风轻咳两声。 陆缺立刻答道:“回皇后,金阳殿还在洒扫,不太方便。” “哦...”迟淼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宫内日常洒扫有时确实要好久。 凤临宫之前一打扫就打扫了三天呢! 迟淼仰头望了一眼,忽地说:“天快黑了诶,夫君我们快走,我还真饿了!” 李摇风只含笑着看他,任由他扯着手往前拉。 他知道迟淼在想什么。 今日他当众宣布迟淼不需要遵守任何规矩,反倒让迟淼引发了一种莫名的好胜心。 ——他偏偏要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给所有人看! 因为他不想被别人觉着他是在恃宠生娇。 这种想法很怪异,但放在迟淼这个小傻子身上,却又十分正常。 毕竟迟淼的性子里有一股浓重的倔强,有时也是真的倔得让人无奈。 “夫君?想什么呢?” 迟淼忽地侧过脸看他:“嘿~你是不是也在胡思乱想?” 李摇风没忍住噗嗤一乐。 迟淼:“祖父说过,不要担忧任何尚未发生的事儿~” 李摇风四下瞟了一眼,忽地凑到他耳边,沉声说:“可我确实很担忧,担忧你受不住会求饶。” 迟淼“......” 李摇风视线向下,盯着他逐渐泛红的脖颈,又说一句:“你想不想试试我之前吃的那粒丹药效果如何?” 迟淼耳尖羞红,有些恼怒地别过头去:“别...别小瞧人我告诉你...我也是身经百战的!” 李摇风“????” 他脸都拉下来了:“身经百战?” “对啊...”迟淼嗫嚅道,“我可看过不少话本子...你别小瞧我!” 李摇风这才狠狠舒了口气。 差点儿想歪。 他不由笑道:“真的?那我一定要见识一下。” 迟淼讷讷地不再说话,只低着头,牵着李摇风手的掌心却出了汗。 大庭广众的,后头还跟着不少宫人呢,李摇风还这么口不择言。 真是恶劣至极! 不知为何,平日里两人都是坐着步辇回去的,今日却是走回去的。 这就导致,走到凤临宫的时候,天都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殿中燃着烛火,照的屋内氛围柔和。 迟淼忽地在后殿停住脚步,问了一句:“夫君,我总觉着你没安好心,你在憋什么坏呢?” 李摇风故作疑惑:“憋坏?我在你心里是个坏人吗?” “那倒也不是。”迟淼十分诚实。 只是他觉着这一路上李摇风的表情都有些耐人寻味。 可他的脑子根本无法抗衡李摇风的脑子。 说白了,李摇风在想什么,他怕是绞尽脑汁到永远也猜不出来。 霜凝刚要推门,李摇风却忽然咳嗽一声。 “奴婢告退!”霜凝毅然决然地转身飞快跑远。 “淼淼,我想带你去看个东西,要不要去?” 闻言,迟淼微怔道:“去哪儿?看什么?” “跟我来。” 李摇风对他笑了一声,连门都没进,转而牵着他上了步辇。 目的地——翠华楼。 这个地方迟淼来过很多次,今天看着也很正常。 他被李摇风带着一道上了三楼,而后停在外走廊的腰檐处。 “这里有什么?”迟淼忍不住问。 李摇风轻笑一声,忽地扭头望向远处的天空:“淼淼你看。” 迟淼应声望过去,还没等反应过来。 砰—— 一声刺耳的巨响。 如墨般深沉的夜空中,蔓延起了绚烂璀璨的烟火。 迟淼浑身一颤,登时愣在原地。 金灿灿的烟火如游龙般直冲九霄,投下耀眼的光芒。 而后很快升起各种颜色,各种样式的烟花。 它们在夜空盛放,照亮了两人的脸庞。 李摇风忽地开口:“淼淼,你在的世界,是不是有许多这样漂亮的焰火? ” 迟淼愣愣地看着他,吸吸鼻子,哽咽着说:“有。有很多,我经常能看到。” 李摇风神色有几分落寞,微微垂下眼。 迟淼喉结微动,深吸一口气,憋着泪意说:“我...我确实见过很多次烟花。” “但...但这是第一次,看到单独为我绽放的烟花。” 李摇风倏地扭头,对上迟淼湿漉漉的眸子。 第249章 淼淼:对对对你得叫我老公,没错! 第249章 淼淼:对对对你得叫我老公,没错! 那一刻,时间仿佛放缓下来。 短短几秒,却像是比一年还要漫长。 烟花在不远处接连炸开。 迟淼虚虚握着李摇风的指尖,力很轻。 仰着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心内一股强烈的暖意席卷而来,带着不受控制滋生出的欢喜。 他盯着李摇风那双曾经让他害怕,如今却让他移不开眼的金眸。 须臾,突然笑了。 犹如云开见月明般,明媚,温暖。 ——像是独独为了李摇风而绽放。 “其实夫君,”他忽然开口,“我很早就当你是我唯一的夫君了。” 李摇风心跳似停了一拍。 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强压着心脏不规律的跳动。 可在这个独属于他和迟淼的空间里,心跳声已经变得明显无法忽视。 迟淼忽地踮脚,在他唇上轻吻一口。 “夫君,我喜欢你。” 他轻声说:“真的很喜欢,对任何人都没有过的喜欢。” 李摇风猛地睁开眼,整个人像过电了一样,浑身爬满了酥麻的感觉。 炽热的气息在空气中迅速缠绕,收紧。 空气仿佛变得异常薄弱,呼吸愈发急促。 李摇风一把将他拥入怀中,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指尖微颤,落在迟淼后背的手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他张口好几次,愣是忘记自己要说什么,想说什么。 大脑仿佛被迟淼这一句话直接说短路了。 迟淼红着脸,有几分忐忑地小声道:“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好半晌。 “夫君?”见李摇风还不说话,迟淼只能再次唤了一声,“相...相公?” 李摇风的瞳孔在一瞬间剧烈收缩。 他放开怀里的人,满眼灼热地望着他,心脏猛烈拍击胸膛。 而后,他抓住迟淼的手,按压上他的心脏,低哑开口:“淼淼...你感觉到了吗?” 迟淼点点头,眼露殷切。 李摇风抿唇笑笑:“你曾经说,你在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只能有一位夫人。你还说,你觉得一段感情应当要有正式表白这个环节。” “我想,现在到了我该向你正式表白的时候了。” 他认认真真地道:“迟淼,是我先爱上你的。” “在将对方当做唯一的爱人这件事上,我比你要早得多。” 听到这句话,迟淼的耳朵肉眼可见的迅速变红。 激动开心的情绪溢满胸腔,让他一时语塞,热泪从眼眶溢了出来。 “真...真的...” 李摇风轻轻抬手,微凉的指尖轻抚上他的脸,金眸内流淌着深情。 “当然是真的。” 迟淼呜咽一声,将头埋在他胸前小声啜泣着:“呜...我一直都...都不敢想,有人会无条件爱我,关心我,不让我受一丁点儿委屈,不...不让我自己扛着所有事情。” “夫君...”迟淼泪眼朦胧地道,“对不起!是我一直不敢相信,是我一直没有意识到你对我有多好!” “那夫君与你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迟淼急忙点头:“你和祖父教我的,我都记得!” 李摇风轻笑道:“我再重复一遍。” “我了解你的性子,我了解你的全部,这个世界无人比我更了解你。” “你所有的一切想法,所做的一切事情,在我看来没有一丝问题。” 他又补充道:“我有耐心引导你让你慢慢走出来,让你对曾经的那个地方不再留恋,让你与我或者与这里的羁绊越来越深,越来越密不可分。” “我也有耐心,让你能对我敞开心扉。” 闻言,迟淼怔怔地眨巴眨巴眼:“那如果...如果我一直都不明白呢?” “我可以等。” 李摇风的笑容愈发温柔:“一年不明白,便三年五年,哪怕十年二十年。” “那你不怕在这段时间里,我喜欢上别人了么?” 听到这话,李摇风快被气笑了,伸手掐住他的腰:“怎么,与我都坦诚相待了,还想喜欢旁人?” 迟淼面颊发烫,弱弱嘟囔:“那万一呢...” “我不会允许有这个万一,”李摇风笑道,“你是皇后,我是皇帝,我与你本就是天生一对。” “那你是答应我咯!”迟淼欣喜问道,“夫君,你答应我的表白咯?” 李摇风一愣,登时哭笑不得。 这小傻子到了什么时候都这么呆。 他只能清清嗓,又说:“应该是你愿不愿意接受我,让我以爱人的身份正大光明留在你身边。” “让我将曾经心里,脑中想的,都能展露到你面前,而不是和以前一样埋在心底。” 迟淼:“嗯!” 像是觉得单纯一个嗯不够,迟淼又开心地补一句,“愿意愿意!” 李摇风直勾勾地凝视着他,笑意舒朗:“那在你的世界,唤爱人都唤什么?” 迟淼:“老公~” “老公?”李摇风眸色颤了颤,不确定地问,“我该唤你老公吗?” 迟淼一呆,眼神明显飘忽了起来。 可一想起李摇风性子恶劣总是逗他,心虚又被压了下去。 于是,迟淼义正言辞地道:“对!夫君你叫我老公,我叫你老婆!” “听上去不如夫人和相公...”李摇风依旧半信半疑,“你没框我?” 迟淼弯着眼睛笑:“没有没有!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嗯...好吧。” 李摇风没有追问这个,而是反问一句:“那表白了之后该做什么?” 迟淼噗嗤一乐,主动踮脚吻上他。 李摇风毫不犹豫地反客为主,吻也变得愈发热烈。 烟花还未停歇,一簇一簇在空中炸开。 绚烂又美好。 ——与此同时,距离皇城不远的文亲王府内。 李星碎微仰着头,盯着空中的烟花许久,直到烟花消失才垂下头来。 陶静云拿着披肩上前,给他披到肩上,轻声开口:“王爷,小心着凉。” “静云,你觉着这焰火好看吗?” “妾身见惯了,并不觉着有多稀奇。” 听到陶静云的回话,李星碎扭头看她:“那若这焰火是本王为你绽放的呢?” 陶静云微微一怔,有些羞怯地垂下头:“那...那便是世间最漂亮的。” “是啊...是世间最漂亮的。” 李星碎自嘲地勾唇。 皇兄...竟如此在意迟淼。 本只有年节才会放的焰火,竟在迟淼冠礼当日放了。 不止如此,皇兄还在宗庙内亲口宣布:迟淼日后无需遵守任何规矩。 百姓或许不明白,可他清楚。 ——这根本就是在警告他,要他收了那份不该有的心思。 恐怕现在全天下人都知道,当今帝后情深,已非常人能及。 他现在又凭什么...拿什么越俎代庖,多管闲事。 “王爷...”陶静云担忧地道,“您莫乱想,皇上对您一直都很好的。” 李星碎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目光向下,落在她小腹上:“孩子无事吧?” 陶静云点点头,面露幸福:“孩子很好。” 李星碎嗯了一声,扭头往屋内走。 陶静云站在原地,微微垂头。 “嗯?”廊檐下,李星碎顿住脚步,侧过脸道:“怎么了?不回房就寝吗?” 陶静云欣喜地抬起头,快步走上前,牵住他的手:“是!” 第250章 小叶子:他们是在玩什么奇怪的play吗? 第250章 小叶子:他们是在玩什么奇怪的play吗? 黑夜笼罩大地。 京都之内一片祥和。 白林山的大战却一触即发。 段以澜在房中,沉着脸解开凌书四肢束着的镣铐。 凌书疑惑地望着他,忍不住问:“什么意思?不捆了?” “不捆了,”段以澜冷冷道,“你和那个小光头回道观吧。” “小光头?”凌书惊喜道,“阿洛啊?他来了?” 段以澜:“在外头抱着鸡腿啃,见美食眼开的样子和你一模一样。” “行,”凌书一反常态,不但没有因为他这句话不开心,反而直接说,“我回道观之后,你我也无需再见了。” 段以澜动作一顿,眸中一抹黑色暗涌。 “我呢,也不计较你这些天对我做的,你也不用再带着个拖油瓶。” 凌书从容地道:“我们一拍两散,以后就当谁也不认识谁。” 听到这话,段以澜手指捏紧,微微眯眼道:“你想与我老死不相往来?” “不,” 凌书凑上前,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我是要与你一刀两断,从此再无瓜...” 段以澜忽然暴起,一把捏住他下颚,整张脸上满是阴郁。 “你以为你能逃?” 凌书毫不畏惧:“现在能了!” “你!” 段以澜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眼尾发红:“凌书,你别以为你回道观,我就不敢去。” “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道士,我想杀便杀!” 凌书气得重重吸口气:“段以澜!我们之间除了厌恶就只剩威胁了是吗!” 段以澜一怔,力道松了几分。 从何时开始,他与凌书再无以前的拌嘴逗乐。 剩下的,只有这一次又一次的互放狠话。 曾几何时,凌书眼中的清澈天真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对他的恨意? 可他不在乎。 只要凌书留在他身边陪着他,哪怕...对他没有一丝爱意。 他忽地上前吻上凌书。 凌书使劲挣扎,更是接连在他唇上舌尖咬了好几口。 血丝顺着嘴角滑下,段以澜却根本不管。 他只发了疯似的拼命吻他。 凌书终于忍不住,抽抽搭搭地哭出了声。 “唔...” 他崩溃地将人推开,大吼道:“段以澜!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你以前说话呛我便罢,如今还这般对我,我不愿意!” “不愿意?”宛如听到什么笑话般,段以澜那双黑眸停在他唇边,阴恻恻道,“可你逃不了。” “我刚刚给你下了毒,你这辈子都只能在我身边。” 凌书愣在当场,难以置信地凝视着他。 “潜行卫在宫中那么久,什么毒没有呢?” 段以澜抬手抚上凌书眼尾,眼里满是病态的偏执:“每七日,你都需与我亲近一次,否则你就会七窍流血,爆体而亡,” 凌书满脸呆滞,看着他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 为什么...... 为什么他和段以澜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为什么啊! 段以澜低笑一声,忽地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独留凌书怔怔地坐着发呆。 他捂住脸,小声啜泣起来。 咯吱一声,门被打开,凌洛小跑进来。 看到凌书,他惊呼一声:“师叔!师叔!” 凌书抽噎两声,望向他:“阿洛...师叔真的好难过...” 凌洛担心地爬到榻上,伸手帮他擦着眼泪:“师叔!师叔您怎么了啊~阿洛能帮您什么嘛?” “呜...”看到凌洛,凌书心里好受不少,伸手将这小光头搂到怀里,哽咽道,“还是小孩子可爱,呜呜呜...” “师叔不哭啊~”凌洛努力地安慰着他,“师叔,外头那个叶太医说来帮你诊脉看看身子,然后我们就一道回道观~” 凌洛眯眼笑:“师叔你放心,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直接从山下回道观后院哦!” 凌书噗嗤一乐:“好。” 话音落下,叶谨安也走了进来。 见凌书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叶谨安担心问道:“凌道长,你还好吗?我先为你诊脉吧。” “嗯...” 凌书伸出胳膊,半是生气半是难过地说:“叶太医,段以澜给我下毒,让我不能离开他,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叶谨安一皱眉,诧异地看他一眼,又垂头:“给你下毒?” 凌书:“他好像疯了似的,我真的不能理解。” “这...”叶谨安不断在心内琢磨着。 首先,凌书的脉象很正常,完全没有被毒素侵入的迹象。 其次,凌书嘴上说段以澜有病,但他这么大个大夫在这里,凌书竟然不说让他帮他解毒? 这两人是在玩什么别人不懂的游戏吗...... 叶谨安脑子转的飞快,直接顺着凌书的话说了下去:“无妨,你只要按照他说的话做,这...这毒便无碍...” 凌书:“哼。” 叶谨安“......” 他满脸无奈起身:“其余都好,凌道长准备准备,和我们先去道观躲躲吧。” “躲什么?”凌书问,“为什么要躲?” 叶谨安一哽,迅速道:“小道士,先出来,让他换衣服。” “是!” 没等凌书继续问下去,两人便没了影子。 凌书一头雾水。 ——屋外,段以澜摘下面罩,阴着脸看景刃。 他刚想说话,身侧忽然探出个光溜溜的小脑袋。 段以澜瞥凌洛一眼:“看什么?” 凌洛捂嘴惊呼一声:“我认得你!” 他脱口而出道:“师叔上次回道观的时候,和我在院里玩,捏了许多小泥人,捏得不就是你吗!” 倏地,段以澜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呼吸都开始逐渐缓慢。 第251章 姓段的,你也有今天! 第251章 姓段的,你也有今天! 叶谨安默默坐到景刃身侧,和他一起看向满脸震惊的段以澜。 凌洛被他抓住肩膀使劲摇晃了两下,小脑袋晃晃:“喂...做什么!” 段以澜心急地问他:“他捏了我?有没有说旁的?” 凌洛瞪他一眼,将他的手拨开,瘪瘪嘴道:“我记不太清了,师叔好像是说很讨厌你,但是又很担心你。” “担心我?为什么担心我?” “我怎么知道!”凌洛继续瞪他,“师叔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你指望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听懂给你解释什么吗!” 段以澜“......” 叶谨安幽幽开口:“这小光头可不像四岁的娃娃,胆子大得很。” 景刃笑了笑:“多招人喜欢。” “我...”段以澜神色恍惚,忍不住望向凌书所在房间的方向,喃喃着说,“我是不是一直误会了什么...” 话没说完,他忽然变了脸色,倏地起身:“叶大人,快,带他们回道观!” 叶谨安也认真起来,对凌洛伸出手:“小娃娃,叫上你师叔,咱们动身!” “哦!好!” 这时,景刃走到段以澜身边,拍拍他肩膀,叹口气:“不和凌道长告个别吗?” “不必了,”段以澜面色复杂,“有些事情我想不通,这件事过后再琢磨吧。” “嗯,那我们也走吧。” 景刃没再作声,只迈步向外走。 段以澜再次瞥了一眼身侧的房屋,跟着景刃毫不犹豫地离开。 玄影阁应当来了不下十人。 各个武功高强。 也不知京都之内是如何渗入如此多的玄影阁中人的。 段以澜边走,边竖着耳朵听。 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眼前才出现了一条细路。 景刃抽出长剑,面露感慨地说了一句:“我自从回京,就一刻都闲不下来,皇上也真是总给我找事情做。” “皇上信任你,才将许多事情交给你办。”段以澜不以为意。 “还是在宫里舒坦,”景刃道,“办完这件事,我便回那小皇后身边了,想想还怪期待的。” 段以澜也抽出长剑:“和你打了那么多次架,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和你并肩作战。” 景刃挑眉:“你以为我很想和你一致对外?” 段以澜:“我还没说你们打扰我和凌书,你倒先挑理上了?” 景刃:“你说话一定要这么冲吗?难怪那凌道长讨厌你。” 段以澜:“我也不需要谁喜欢,大不了全军覆没,一起死。” 景刃“......” 真是要命。 不是就段以澜这嘴,谁愿意和他当朋友啊? 气死人不偿命。 “来了。”段以澜忽地压低声音。 “嗯。” 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玄影阁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 他们也没有信心能凭两个人杀对面十几个。 但只要拖到叶谨安三人回了道观,安全下来,他们就能跑。 不过是缓兵之计。 只是对着战斗的进行,段以澜忽然觉着有点不对劲。 玄影阁这十几个杀手似乎不是为了他们的命来的。 他们的招式并不够狠厉,下手也总是有所保留。 缠斗许久,竟都未伤到对方。 段以澜和景刃背靠着背,前者压低声音:“不对劲啊...” 景刃忽地弯唇,手腕翻出一柄细小的匕首,反手一刺! 段以澜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后退两步,捂着腹部的伤口。 鲜血顺着指缝流下,他的脸色也瞬间苍白无比。 “景刃...你...” 景刃哈哈一笑,将长剑插回剑鞘,挑眉笑:“想杀你可真不容易啊...” 段以澜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直无形的手掐住,思绪凌乱,张了张口却无法说出半句话来。 景刃怎么会和玄影阁有勾结... 他看到那玄影阁的人走到景刃身边,对他行了个礼:“接下来如何?” 景刃轻飘飘道:“你们先撤,我会告诉皇上,段以澜死在玄影阁手里。皇上信任我,不会怀疑我。” “这...”杀手为难地瞟向段以澜,“可阁主的要求是必须见到他死...” “那我再补一刀便是。” 景刃缓步上前,手中长剑出鞘,对着段以澜的胸口高高举起。 “姓段的,想不到今日要死在我手里吧?” 段以澜倒在地上,偏头吐出一口血,嘴角上扬:“是啊......原来...你才是背后之人。” “谁让你们潜行卫数次与玄影阁作对,伤了我们那么多人,今日也该血债血偿!” 眼见快要插下来,那杀手忽然开口:“不必了,我等相信您。” 景刃收回手,扭头:“嗯,那先撤。” “是。” 很快,数十人前前后后离开。 景刃弯下腰,盯着昏迷过去的段以澜咂了咂嘴:“真可怜。” 第252章 淼淼:咱们这算不算二婚? 第252章 淼淼:咱们这算不算二婚? 凤临宫。 迟淼是被李摇风一路从翠华楼背回来的。 他倒不是累,就是开心,就是想缠着李摇风。 这可是他第一次表白,第一次谈恋爱呢! 心里的激动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嘿嘿,嘿嘿嘿嘿...” 李摇风:“淼淼,笑出声了。” 迟淼慌忙捂住嘴:“你听错了,哪有人笑?大半夜的你别吓唬人啊!” “好好好,”李摇风也不与他争辩。 迟淼会先表白,确实是他没想到的。 他需要时间平复一下心情。 不然他怕是会激动到失态。 正巧迟淼说想要他背他回来,他便当场允了。 这走了一路,心绪才算是安稳了一些。 两人停在凤临宫门口。 这回,门口的人从霜凝换成了陆缺。 李摇风看他一眼。 陆缺快步上前:“皇上,皇后娘娘,晚膳准备好了,可要现在用吗?” “嗯。” 李摇风颠了颠背上的人:“都退下吧。” “是。” 迟淼埋着头,也不说吃不吃东西,也不说下不下来,愣是不肯开口。 直到门被打开,他被李摇风背进房中。 “嚯!!”迟淼刚抬起头,便被房中景象惊到瞠目结舌。 这大红幔帐,龙凤双烛,喜凳红绸! 这不是他刚来那天晚上的模样吗! “夫君...”他拍拍李摇风后背,“你先放我下来~” 李摇风也没说话,只将他放到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迟淼瞪圆双眸,这儿看看那儿摸摸,在房中跑了好几圈,才跑回帝王面前停下,一伸胳膊。 “这是你吩咐人装饰的?” 李摇风无奈道:“是。本想先让你看看婚房再去看焰火,但霜凝守在门口,我便知道还没装饰结束。” “所以只能转头带你先去看焰火。” 迟淼:“难怪!我还好奇为什么换陆常侍在门口了!原来他是在提醒你都弄好了呗?” “真聪明。”李摇风忍不住捏捏他的脸。 迟淼歪头看他:“夫君,你是想再和我结一次婚吗?那我们不成二婚了吗?” 李摇风手一僵,深吸一口气:“二婚是什么意思?是梅婚吗?” 迟淼:“梅婚又是什么意思?” 李摇风“......” 他叹道:“再嫁再娶,梅开二度,也就是再婚的意思。” 迟淼猛点头:“对!夫君,我们要再婚吗?” 李摇风哭笑不得:“我还真不知该如何接你的话。” 迟淼这小家伙呢,时不时就从嘴里蹦出来一句破坏气氛的话。 他之所以想要重新和迟淼成婚,自然是因为大婚那夜,他们之间不太愉快。 可被迟淼说出来,好像他们是半路夫夫一样。 “夫君你跟我来,” 迟淼忽然牵着他的手,带他走向床榻。 李摇风扯住他的手:“急什么?” 迟淼一愣:“你想什么呢!我是想给你看!我来这里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床上这个纱帐!” “啊...”李摇风微微一笑,“你喜欢?” 迟淼:“啊?” 李摇风笑而不语,直接伸手将红纱帐扯了下来,捏在掌心,对他暧昧一笑:“淼淼,来和为夫喝杯合卺酒。” “哦~” 迟淼听话地被他牵着坐到桌前。 这杯酒,其实早在他来那天晚上就该喝。 但那天晚上属实发生了些奇奇怪怪的事。 不过现在喝,也不晚。 迟淼举起酒杯,和他一碰,脱口而出:“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李摇风愣住,嘴角开始剧烈抽搐。 哪有人洞房花烛夜祝福爱人身体健康的? 见李摇风表情不对,迟淼才反应过来,讪讪地笑了两声。 “对...对不起啊...我没喝过合卺酒,一端起酒杯,就以为要说祝福语...” 李摇风脸都绿了。 他咬着牙,硬生生憋出几个字:“还...还有别的话说吗?” 迟淼愧疚地抿抿唇,可怜巴巴地望向他:“夫君~知错了~” 李摇风“......” “噗...” 忍了一晚上,实在忍不住了。 李摇风垂着头,哈哈笑出了声。 也不管什么失态不失态,只管自己笑得开心。 迟淼这副乖乖怂怂的样子真的特别可爱。 “别笑了...”迟淼嗫嚅道,“好丢脸...” “不,不丢脸,”李摇风笑着再次举起酒杯,“很可爱。” 迟淼眸光深深地望着他,冲他展颜一笑。 两人可算是将合卺酒喝了。 李摇风也将他抱到怀里,捏着他的下巴吻上他。 “唔...” 在这寂静的夜晚,只有两人的心跳声。 仿佛同步了一般。 一起快,一起慢。 李摇风忽地起身,将他放到桌案上,同时伸手,用那红纱帐束住迟淼的两只手腕。 “唔?” 迟淼本想问上两句,但这次的吻太过霸道,除了哼哼唧唧,其余的音节一个都发不出来。 他的脸颊飞快地涨红起来。 第253章 淼淼:兄弟,我与你势不两立! 第253章 淼淼:兄弟,我与你势不两立! 李摇风有两柄长剑。 一柄名为惊风,一柄...暂时还没有取名字。 剑刃倒不是很锋利。 但毕竟剑鞘还没做好,不太合适。 担忧剑刃伤到迟淼,李摇风只能一边哄着他,一边努力磨剑。 好在磨刀石的质量不错。 御用之物,比迟淼想象中要好的多得多。 但他还是有些紧张。 毕竟那长剑看起来...很吓人。 但磨剑的动作实在有几分难以接受。 迟淼拽着缎被,盖到头上,装作自己看不见。 李摇风有长剑,他好像只有个小匕首。 人和人的差距也太大了! 打不过打不过。 剑鞘一般都是柔软的皮质,甚少用木质或者其他,会伤到剑。 李摇风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他很耐心地做了一个柔软的剑鞘,这才试图让长剑回到剑鞘之内。 与此同时,迟淼脸上的缎被也被他拽了下来。 “淼淼,淼淼...小阿闲...” 李摇风一声接一声唤他,接连唤了好几个称呼。 迟淼仰着脖子,想回应却又不知道回应什么。 最终只能探头吻上他,试图掩盖红透的脸。 没等多久。 一切就都失控了。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迟淼才慢吞吞地睁开眼睛。 李摇风还没有去上朝,而是将他抱在怀里,同他一起睡着。 迟淼将胳膊抽出来,拽住他头发,呲牙咧嘴地小声咒骂。 叶谨安骗他! 谁说不疼的! 明明还是有点儿疼的好不好! 而且为什么这么累啊? 小说里都是骗人的吗! 迟淼咬牙切齿地瞪李摇风,谁知对方却醒了。 “嗯?” 李摇风将他的手从自己头发上拽下来,握在掌心,笑着说:“小阿闲是不满意吗?” 迟淼“......” 他抄着一口沙哑的嗓子说:“你为什么还在这儿!你不上朝吗!” 李摇风轻轻吻他指节一口:“今日上个晚朝。” “干什么!”迟淼恨恨道,“从此君王不早朝?” 李摇风哈哈一笑,拽着缎被蒙到他头上。 阳光下的缎被隆起了山丘,隐藏着两人的秘密。 不知过了多久,迟淼双眼无神地躺在榻上。 而李摇风也穿戴整齐,去上朝了。 临走的时候还要顺嘴逗他一句,说他皮肤太敏感,长此以往可不行。 迟淼气得嘴唇直突突。 可又因为嘴唇都肿了,嘶了好几声。 他实在又累又困,头一歪睡了过去。 谁曾想,李摇风下朝之后又回来,再次把他搂到怀里。 迟淼又一次懵懵地睁开眼,盯着面前的虚空发呆。 不是? 这怎么还续上了!!!!!!!! 李摇风的精力是没有限度的吗? 那究竟是什么丹药? 让他也吃两颗吧! 直到日上三竿,李摇风才满脸餍足地起身,将他抱到池子里。 凤临宫屋内的池子现在有花瓣了。 迟淼浑身无力,总是自己往池子里滑。 李摇风勾着唇笑,好像怎么都笑不够似的。 迟淼将头搭在他胳膊上,沉默几秒,忽地一口咬上。 而后,他强打起精神,骂了一句: “我...我与你势不两立!” 李摇风笑眯眯地应道:“那不成。若两个都不立,岂不是出了问题?” 迟淼呆住“????” 第254章 淼淼:“hiahia,姓李的你也有被我算计的一天!” 第254章 淼淼:“hiahia,姓李的你也有被我算计的一天!” 接下来的一整天,迟淼都趴在床上,欲哭无泪。 虽然他确实看过不少小说,但他还是不明白—— 为什么最累的是他啊? 在这方面,小说里写得倒是也对。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李摇风一个天天坐着的皇帝,又不锻炼。 不但有肌肉,还有这么强的体力? 光环!绝对是主角光环! 迟淼瞟一眼在身侧酣睡的某皇帝,忽然恶向胆边生。 他埋着头,小声嘟囔:“老天啊...让他别这么猛行不行啊?我会散架的我受不住啊!” 话音刚落下,李摇风侧过身子,将他往怀里搂了搂,低笑一声:“絮叨什么呢?” 迟淼一僵,急忙反驳:“我哪儿有出声!你才神神叨叨的一天天!” 李摇风:“饿吗?” “不饿,不想吃。” “这么轻易便饱了?”李摇风眯着眼睛看他,缓缓弯唇,“可是我还没喂够。” 迟淼一愣:“你当我是什么?无底洞吗!” “哈哈哈哈......” 李摇风伸手,落在他后腰,轻轻按摩着:“还疼吗?” 迟淼诚实地摇摇头:“不是疼...就是有一股很怪异的感觉。” 他似乎在认真思索般,吐出一句:“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动似的。” 李摇风放轻声音:“叶谨安给你的这些东西确实很不错。” 提到这个,迟淼可真是有话说了。 叶谨安给他的这个小盒子,明明早就被他藏起来了。 谁知道竟然被李摇风发现,昨晚还故意当着他面拿出来! 当时迟淼就觉着:地球毁灭吧,他尴尬的真的能抠一座皇宫出来。 不过东西确实是好东西。 疼也只是一时的。 过不到一个小时便不疼了。 “夫君啊...” 迟淼忽地往他怀里蹭蹭,满脸讨好地说:“咱能不能克制一下?” 李摇风沉默不语。 迟淼只能再次凑上前,吻他一口:“老婆~咱们稍微......” “我觉着你这个称呼怪怪的。” 李摇风忽地蹙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当真没框我?” 迟淼一哽。 这时候要是承认了,可就真别想和他提要求了。 反正李摇风不懂,只要他守住,一定不会出问题! 于是他理直气壮道:“哪里怪了!你是在嘲讽我在的世界吗!” 李摇风一愣。 “我不是那个意思。” 见状,迟淼的底气更足了:“你就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在的朝代!” 可算让他逮到机会了,可不能轻易松口! 李摇风无奈地用臂弯将他抱住,安抚地摸摸他后脑:“我有什么好嘲讽那里的?” “如你所说,那里有许多我没有见过没有尝试过的东西,我惊喜还来不及。” 迟淼:“真的?” 李摇风点头:“自然是真的。” 迟淼这才在心内松口气 。 逃过一劫逃过一劫。 他可真会转移炮火!太机智了! 李摇风低头看他一眼,眸中溢满笑意。 迟淼这副心虚的样子实在太明显了。 他现在肯定在心里想:骗过对方了,自己真厉害。 ——根本没有意识到,刚刚提的那句话,已经被瞬间转移了话题。 直接略过了。 越想,李摇风越想笑。 这小傻凤的胆识确实见长不少,脑袋也灵光了些。 但想算计他,还是太难。 不过他不会拆穿,至少现在不会。 毕竟从昨夜到现在,他的心绪都没有彻底平静下来。 “淼淼,其实我到现在都觉得不真实,” 李摇风突地开口:“在翠华楼,你同我说那句话的时候,我好像脑子变成空白了。” 迟淼抬起头:“我觉得很真实。” 李摇风:“为何?” 迟淼:“你让我/上/一次,你就知道了。” 李摇风再一次没忍住笑出声来。 迟淼有的时候明明是在表达不满,故意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说,但在他看来,就觉着好可爱。 就像一只猫咪,呲牙咧嘴地冲你叫唤,看起来很凶,但其实利爪都没有伸出来。 忽地,霜凝在外头一声接一声唤道:“皇上!皇上!青魂侍卫求见!” 李摇风神色一凛:“传他去御书房。” “是!” “淼淼,你先休息,我去御书房看看。” 迟淼懵懵地被亲了一口,很快反应过来:“我也去!” 李摇风:“不会不舒服吗?” 迟淼使劲摇头:“不会不会!” “那好吧。” * 御书房里,迟淼坐的那张椅子上,被垫了五层软垫。 他干脆不坐了,直接窝在椅子里,捂嘴打了个哈欠。 青魂很快进来,在两人面前单膝下跪:“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平身,”李摇风道,“可是有消息了?” 青魂:“回皇上。景刃回来了,还带回了段以澜的尸体。” 迟淼当场愣住,不敢相信地吼道:“尸体!??” 段以澜死了? 怎么会这样啊! “玄影阁派人去白林山追杀段以澜,”青魂顿了顿,“还好叶大人和凌道长回了道观,没有被发现。” 李摇风面无表情:“尸体放在何处?” “在曾经凌道长宫内的住处。” “温亦情到了吗?” “已经到了。” “嗯。” 李摇风起身,对迟淼伸出手:“淼淼,和为夫去看看。” 迟淼眼神呆滞,若有所思地看他两眼,还是搭上他的手。 凌书曾经也是国师,宫内的住处不小。 一路上,迟淼一直欲言又止。 他真的很想问,但他又觉着,事情发展到了一定的地步,他就能看明白。 还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呢,等下再问也不迟。 第255章 暴君:又是爱老婆的一天,嫉妒死你们 第255章 暴君:又是爱老婆的一天,嫉妒死你们 三人到了那间房屋,迟淼也扭头看向帝王。 景刃则站在榻边向两人行礼。 李摇风一抬手:“不必多礼。” 景刃歪了歪头,指指一旁榻上的身影:“皇上,死透了。” 李摇风没回他的话,只望向铁青着脸的温亦情。 “段以澜如何了?” 温亦情拧着眉,气恼地回道:“如景刃所言,死透了。” 李摇风:“死得好。” 迟淼“????” 啊?不是?什么东西? 这些人究竟在聊什么! 下一秒,温亦情又开口:“我只是个大夫,不是神仙。” 李摇风随手接过青魂呈上来的茶,漫不经心地道:“凤临国谁不知你温亦情医术盖世,区区假死毒。” 温亦情扭头,恼得不作声了。 他是能治,但他不明白。 景刃究竟是在做什么?此人对皇上是否忠心啊? 那头,景刃也和李摇风聊上了天。 “皇上,玄影阁这次刺杀成功,应当会偃旗息鼓一段时间。” 李摇风也不在意,只随意点了下头。 “孟将军那边若再无消息,叶大人怕是在道观留不住。” 景刃叹道:“你也知道,道观不够安全,京中军队也不适合直接去白林山。” “说到这儿,朕也奇怪。” 李摇风道:“十几日了,孟辰沙那头却悄无声息,一丁点儿动静都没有。” 迟淼呆呆地问:“你们在说什么啊?” 李摇风看他一眼,笑着捏捏他手指:“喝口茶,朕刚吹凉了。” 迟淼:“哦!” 他捧着茶杯,小心翼翼地继续听。 “会不会,不是冲着孟将军来的?”景刃诧异地问,“或者,会不会定国公见势不妙已经放弃了?” “皇上,”温亦情开口打断景刃,“我有话想单独向您禀告,不知可否?” 李摇风:“除了温亦情,你们全都下去。” 青魂景刃:“是。” 迟淼也乖乖从椅子上下来:“好!” 结果没等走出去一步,就被李摇风一句话喝住:“谁让你出去了?” 迟淼:“不是你说全都下去?” “自己什么地位不知道是吗?”李摇风瞥瞥身侧椅子,“老实坐着,不然训你。” 迟淼扁扁嘴,不服气地瞪他一眼。 温亦情这才走到两人面前,一抬衣摆跪了下去。 “皇上,有件事,我觉着该说。” 他面色不太自然:“我不知道您说的,孟将军那边的动静究竟是什么样的动静。” “但孟将军身边,确实出现了一人。” 李摇风:“你是说你医馆的大夫纪松?” “不止是大夫,”温亦情叹口气,“纪松...纪松是孟将军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闻言,迟淼彻底石化了。 李摇风眸色一沉。 他知道纪松不是表面的大夫那么简单,但没想到纪松会与孟辰沙有这种关系。 若当真如此,倒能很好解释,为何纪松会心急地去孟府。 ——他应当是知道孟辰沙是他哥哥,才担心前去的。 接下来,温亦情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了两人。 在温亦情提到景刃之时,李摇风的脸色也愈发阴沉。 迟淼则在一旁听傻了。 不会吧? 纪松竟然是景刃养大的? 这有点儿炸裂。 “可是我不明白,若景刃当真心存异心,这次为何不直接将段以澜杀了,嫁祸到玄影阁头上,而是安排他假死脱身?” 温亦情面露不解:“皇上,我知道这话不该我来说,但我确实担心孟将军和叶大人,实在无法置身事外。” “朕知道了,”李摇风缓缓起身,抓住迟淼的手,带着他离开房中。 临走只撂下一句:“暂时留在宫里,待段以澜痊愈。” 温亦情:“是。” 刚一出门,不等迟淼说话,李摇风便对他一伸胳膊:“淼淼,和为夫坐龙辇回去可好?” 迟淼诧异道:“你那龙辇只能坐一个人好不好!” “那我抱着你,”李摇风笑笑,“或者背你回去。” “怎么了你这是...”迟淼更疑惑了。 有种在讨好他的感觉,不确定,再看看。 “还不是怕你不开心?” 李摇风无奈地笑:“刚在屋里没有凶你。” 迟淼一下子吸了口气,急忙摇头:“你不要总担心我不开心啊!我跟你说过好多次了,我没那么小心眼儿!” “我知道,”李摇风道,“但因为我是帝王,总担心某些方面对你不够好,不够全面。” 迟淼微微一怔,垂头紧紧握住他的手。 李摇风对他真的很好,无微不至,真心实意。 他时常觉得自己配不上李摇风。 毕竟这个人是天下之主,一国皇帝,想要什么都有。 他只是个平平无奇... 等下! 他不平平无奇! 他是能帮到李摇风很多的真凤诶! 迟淼忽然又开心了起来,唇角一弯,笑容可爱极了。 “夫君,纪松真的是孟辰沙弟弟啊?我还是觉着很不可思议...” 李摇风低笑一声:“你觉着呢?” 迟淼噘嘴:“我不知道。不过师父不像坏人......” “既然对方如此耐得住性子,我便出其不意,”李摇风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说,“差不多该让叶谨安回来了。” “好~” 迟淼虽然不太懂,但也不会反驳多问。 李摇风想做什么便做,他能帮到是最好,帮不到就安安静静待着,总不会拖后腿。 * 孟府。 温亦情进了宫,府内事情自然又是纪松来处理。 只是他这两日明显有些力不从心,时不时会扶着墙咳嗽。 惹得那群下人一个个都担心坏了,接连来看他。 房中,下人正在他面前事无巨细地汇报着府中事务。 榻上,孟辰沙眼神越来越冷。 下人退下去后,纪松也端着托盘走回榻边。 倏地,孟辰沙开口:“纪大夫,这府中事务现在都与你汇报了?怎么,孟府现在你做主了?” 纪松面色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孟辰沙:“你对我有恩,我知道。但孟府的主人还在。” 纪松咬咬唇,低头将托盘放下:“孟将军多虑了,下人与我说的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孟府自然有主人,我也没有僭越的意思。” 孟辰沙:“最好是。” 纪松神色落寞:“孟将军这大将军府气势恢宏好不气派。” “孟将军的夫人也是玉树临风当朝太医令。”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能僭越的资本。” 闻言,孟辰沙眸色一荡。 这话听上去怎么...... 纪松转过身,深吸一口气:“抱歉。我来京都不久,很多东西没有见过,很多吃食没有吃过,难免恍惚了些。” 孟辰沙一惊:“不是,我也不是那意思...纪大夫...” “将军好生休息吧,” 纪松眼神黯了黯,嘴角染上抹自嘲:“我与你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诶?不是!” 不等孟辰沙多说,纪松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孟辰沙怔怔地盯着门出神。 怎么回事,他怎么觉着说错话了...... 第256章 淼淼:我理解,我答应,但别打扰我睡觉行不行! 第256章 淼淼:我理解,我答应,但别打扰我睡觉行不行! 文亲王府。 今日,李星碎将陶隋请到府里,特意为他做了一大桌菜肴。 席上,李星碎更是主动给他斟酒。 陶隋忍不住开口:“王爷不必如此,你身份尊贵。” “父亲,”李星碎忽然喊了一声,“这次请您来,是有话想与您说。” 他放下酒壶,坐回凳子上,扭头看向陶静云。 “我和静云打算回津洲了。” 闻言,陶静云面露温柔,手掌落在小腹。 陶隋嗯了一声,不以为意道:“这便打算回去了?” “是,”李星碎微微垂头,“皇兄不想要我留在京都,我也不想皇兄不开心。” “只要他幸福,我便没什么担忧的。” 陶隋稍稍沉下脸:“你想走,可以。但皇上能不能放你离开,还是未知数。” 李星碎:“父亲此话何意?” “那孟辰沙腿摔断,最少要躺三月。”陶隋道,“段以澜被杀,叶谨安失踪。” “这么多事情摆在面前,皇上当真能让你抽身?” 李星碎僵着身子坐在原地,眼眸发黯,握紧了拳。 “你以为独善其身那般容易?” 听到这话,李星碎面露挣扎:“父亲...我们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陶隋苦涩道,“当初你我决定针对那群人的时候,便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李星碎沉默下来,没作声。 陶静云则缓缓开口:“父亲,皇上能因为我的身孕准我和王爷留在京都,也会因为我的身孕准我们回去。” “只要我们离开京都,便能安稳...” “安稳?”陶隋笑了,“你们是觉得孟辰沙会善罢甘休,还是那温亦情和鹤氏会善罢甘休?” 两人都低下头不说话了。 是啊... 事情已经做了,想退,怕是也退不了了。 李星碎咬了咬牙,神情不免有几分悲凉:“我们还能如何?” “皇兄在意谁,欣赏谁,我都不关心。” “我只希望皇兄的皇权不会受影响,这天下本就该是他的。” 陶隋:“为何不能是你的?” 李星碎倏地抬头:“父亲,此话太大逆不道了!” 陶静云也紧张道:“父亲!这话如何能说?” “别当回事,随口一说罢了。” 陶隋轻轻笑了:“你们请求留在京都的时候,可是用静云身子不舒服的理由。” “如今忽然要回去,岂不是欺君?” “这......” “先别急着回去,待事情都处理完,静云身孕安稳下来再回也不迟。” 李星碎和陶静云对视一眼,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顿饭吃的倒也安静。 结束后,陶隋便坐着马车离开,一路回了陶府。 屋内,早已有人在等他。 是个身着长袍的中年男子。 陶隋瞥了那人一眼,没好气道:“文亲王不想做了,怎么办?” 那人闷笑一声:“他想不想,本就与你我大计无关,只是将他拉下水,我们或许能得到津洲水师的帮衬。” 陶隋:“可他现在不愿意,就是那四万水师不愿意。” “他身不由己。” 那人轻蔑道:“皇上如今对你和他的疑心都颇重,不会轻易放过的。” “啧,该加快进度了。” 陶隋坐到桌前,给自己斟了杯茶:“你手下那人靠不靠谱?怎么孟府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中年男人耸了耸肩:“你以为得到那群人的信任如此简单?这才半月而已。” “我们也只剩两个月时间了。” 陶隋道:“两个月若不能成功拉文亲王下水,你我定是万劫不复。” “明白了。” 中年男人起身:“放心,我们有张王牌在宫里呢......” 陶隋怔了怔,不由得低笑两声。 * 今儿,是三月十六。 一大早,迟淼便被李摇风弄醒了。 那不要脸的帝王搂着他的腰,一口接一口吻在他后脖颈,哑着声音唤他。 迟淼刷地红了脸,嗫嚅开口:“咱能不能不...就...” “我在睡觉呢啊!” “该醒了,淼淼。”李摇风揽着他,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你忘记了,你今日还有任务在身。” 好几秒后,迟淼才想起来。 对。 他要去单独见一次景刃。 时间就定在李摇风上朝的时候。 可这和他被李摇风炒醒有什么关联吗! “呜...”迟淼自暴自弃地捂住脸。 讲道理,他能理解。 李摇风快二十五岁了,都没有与别人亲近过。 最开始这几日不知节制倒是也...也能接受。 “夫...夫君啊...哈...”迟淼磕磕巴巴开口,“快快到你上朝的时辰了啊...” “嗯,知道了。” 李摇风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转过头,深深地吻上他。 两人呼吸交织在一起,如同清晨的雾气。 湿润又黏腻。 没多久,李摇风便放过了他。 他先起身,狠狠在迟淼唇上亲一口,而后弯着唇起身去更衣了。 迟淼不停平复着呼吸,又哀怨地瞪他。 “淼淼,”李摇风忽地弯腰掀开幔帐一角,对他说,“问不出结果也无妨,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迟淼眨眨眼:“哦......” “真乖。”李摇风笑着放下幔帐,转身离开了房间。 迟淼愣了一会儿,又瘪嘴。 他懂了。 原来发懵就是乖。 难怪他每次听不懂李摇风在说什么,下意识应声的时候,李摇风都说他乖。 但实际上,他是压根就没听到心里去。 不是他不想听,是他一听到那些弯弯绕绕,就本能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迟淼重重叹口气,认命地起身,准备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景刃回宫了,有些话只能他来问,有些事也只能他来做。 虽然不知道李摇风为什么要他去,但举手之劳嘛! 他今儿特地换上了一套板板整整的广袖长袍。 水绿色的,特别好看。 景刃也被允许进入凤临宫,在偏殿等候。 “皇后驾到——” 迟淼气定神闲地走进屋内。 见他到了,景刃也迅速起身行礼:“臣参...” “师父不要见外!”迟淼先道,“师父坐!” “是。” 第257章 还得看我们淼,淼淼出马,一个顶八! 第257章 还得看我们淼,淼淼出马,一个顶八! 景刃含笑着坐了下来,一直看着他。 好些时日没见这个小皇后了。 感觉...好像更乖巧了些。 “师父这次出宫,想做的事都做完了嘛?”迟淼一落座,便忍不住开口问。 景刃笑着点头:“结束了,多谢皇后关心。” 迟淼忽地转头,望向在一旁斟茶的霜凝:“霜凝,怎么没有豆浆啊!” 霜凝一愣,立刻弯腰行礼:“奴婢这就告知小厨房,抓紧将豆浆端上来。” “去吧去吧~” 待霜凝撤下去,迟淼也开始不着痕迹地展开话题。 “这个霜凝,傻乎乎的。” 景刃:“只要对皇后忠诚,傻一些...倒也无妨。” “也是,”迟淼故作愁闷地叹口气,“她也挺可怜的来着。” “她和尚寝局的尚寝落凝,是亲姐妹,但她们好像三四岁的时候就被舅舅卖进宫了。” “也不知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在宫里生存下来的。” 景刃眸色一沉:“这......” “若是舅舅对她们真心,肯定不会让她们入宫,在宫外虽然生活贫苦,但至少很自由,是吧师父~” “啊...”景刃面露狐疑,似乎不明白这小皇后怎么与他说上这些了。 但毕竟是皇后,说什么他就该应什么。 “皇后说得没错。” 迟淼:“那如果是师父你,会让这么小的孩子进宫么?” 景刃眉峰一蹙,抿了口茶,悠悠开口:“不会。如皇后所说,宫外至少自由。” “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迟淼立刻眯着眼睛笑:“那师父会让这么大的孩子做什么呢?” 可算将话题引过来了! 温亦情和他们说,景刃曾经被先帝指派,去杀孟辰沙父亲孟天和养在宅子里的情人,和两岁的儿子。 但景刃没有杀,手下留情了。 温亦情还说,这个孩子应当被景刃养大,而且和纪松手臂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他这才和李摇风商讨了一番,决定出面,来亲自问景刃。 因为他心里不相信景刃心存异心,对皇上不忠。 所以今日这话,他必须问出口来!不能藏着掖着! 听到迟淼的问话,景刃迟疑了好一会儿。 他目光沉沉地望着迟淼:“皇后娘娘,若臣有一个孩子,臣会让他读书。” 这个回话,让迟淼懵在当场。 “读书?读圣贤书么?” 景刃缓缓点头:“是。我会让他读圣贤书,通过自己的努力在朝谋得一席之地。” 迟淼张大嘴巴。 等下。 圣贤书和医书还是有区别的吧? 那纪松到底是不是这个孩子...... 谁知下一秒,景刃便开口说:“不瞒皇后娘娘,臣曾经,确实有一个孩子。” 迟淼“!” 天!真的有! 那个孩子他真的没有杀! “也可以说是故人之子吧,”景刃叹道,“我是先帝暗卫,必须要守在先帝身边,那个孩子便交给了一对老夫妻养育。” “我偶尔会去看看他。” “他读书很刻苦,很认真,也参加了科考。” 说到这儿,景刃深吸一口气:“可惜,他连院试都未过。” 迟淼急忙问:“啊?然后呢?” 努力读书却连院试都没过,也挺唏嘘的。 院试已经是最低等级的,只在地方上举办的考试了。 “后来,他便来了京都,想寻点儿活计谋生,记得曾经在一间裁缝铺里做小工来着。” “那现在呢!现在怎么样了!”迟淼快急死了。 景刃动作一顿,轻声说:“皇后娘娘,后来的事情请恕臣无法告知您。” 迟淼茫然:“为什么啊...” “涉及的太多,不合适。”景刃道,“若皇上想知道,待他下朝后,臣可以亲自与他讲明。” “哦...好吧...” 迟淼扁了扁嘴。 能和李摇风说,却不能和他说么... 真是搞不懂。 不过他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和谁说都一样! 迟淼又自己将自己哄好了,眼睛弯成月牙:“师父先吃饭吧!我都饿了!” 景刃也没顾忌太多规矩,沉默着拿起筷子。 迟淼悄悄看了他几眼,越看越觉着景刃的表情有点儿不对。 好像...好像有一股莫名的悲伤。 迟淼放下筷子,带着些自责地开口:“师父...我是不是提起你伤心事了啊?” “无妨,”景刃对他笑笑,“皇后切莫多想,臣只是想起旧事略有几分恍然。” “岁月流转,四季更迭,时间过得真的很快。” 迟淼乖乖点了下头:“是呢~” 可不。 他来这个世界,都已经大半年了。 经历的事情真的很多很多。 但他觉着都过去了,至少现在,他很幸福。 “师父~”迟淼道,“皇上曾经教过我,说释怀比忘记更重要~” “我希望您也能释怀一些事情,以后我们开开心心的一起在宫里好不好?” 景刃静静地望着他,忽地笑开:“好。” 这小皇后,总是能三言两语便让他心绪平静下来。 也是奇怪。 不过这小娃娃,怎么吃个饭都看起来这么可爱。 小口小口咬,吃得十分细致。 ——但却会把自己腮帮子撑得鼓鼓的。 有趣极了。 太阳逐渐升起,温柔的日光照进房中。 早膳吃过后,迟淼便和景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据说那个陈子晋陈侍中,昨日得了李摇风的赏赐,说他最近为国操心忙得很,准他在府里休养一月无需上朝。 迟淼本来不明白,但青魂偷偷和他说,这是明赏暗罚。 说是李摇风要陈子晋去查纪松的身世,但陈子晋查了好几天都没查出来,还是温亦情先知道的。 皇帝不满,觉着他办事不利,那陈子晋出门迈哪只脚都是错。 所以今日李摇风下朝之后就会回来 ,也不需要日日单独和鹤向卓商议政事。 正想着,门外便传来了霜凝的声音“皇上驾到——” 迟淼两人立刻起身迎接。 李摇风先是快步走进来,伸手扶上迟淼:“又开始行礼了?朕如何说的?” 迟淼:“嘿嘿,忘记了!夫君,师父有话和你说,我先回房了啊!” 李摇风:“嗯?淼...” 话音刚出来,迟淼就撒丫子跑远了。 李摇风无奈地摇摇头,转而提着衣摆坐了下来:“有话说?” 景刃规规矩矩地低着头,行礼,沉声开口。 “皇上是想知道,孟辰沙那位同父异母的亲弟弟的去向吧。” 第258章 景刃:臣妾此身~从此分明了~(梗) 第258章 景刃:臣妾此身~从此分明了~(梗) 屋内安安静静,只有景刃一个人在说,李摇风偶尔点下头。 据景刃所言,十五年前,他奉先帝旨意,去杀孟天和的情妇和儿子,他杀了那女人。 但他没有杀那孩子。 本想放那孩子自生自灭,但他走出院落后,听着那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又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他回头将那孩子抱走,随意找了个年龄差不多的孩童尸体顶上去。 先帝并未细查,而是借这件事开始敲打孟天和以及孟氏。 也就是差不多那个时候,孟天和开始准备为孟氏留条后路。 ——选个皇子扶持。 这时,景刃私下里去寻了孟天和,告诉他若想选皇子扶持,五皇子李摇风正合适。 听到这儿,李摇风不免有些惊诧。 当初孟天和与贺老国公忽然要暗中扶持他,竟然是因为景刃在周旋。 “我担忧那孩子认出我是他杀母仇人,更不想他带着仇怨过活,所以将他交给那对老夫妻后,我很少很少会去看他。” “即便去,也只是偷偷看他一眼,给他送些吃食衣衫。” 景刃道:“他根本不知我的存在。” 李摇风微微有些迟疑:“这些话,有何不能与淼淼说的?” “事关皇室颜面,且与皇上你有关,我怕皇后乱想。” 景刃顿了一顿,叹口气:“他后来在裁缝铺做小工,认识了当年还是寻常世家小姐的吴岚,也就是皇上曾经的岚妃。” 李摇风沉默着垂头,手中茶杯越捏越紧。 原来,陈子晋口中的那位吴岚曾经的心上人,就是孟辰沙同母异父的亲弟弟。 “再后来,我听到他的消息之时,他便已经自尽了 。” 景刃勾唇苦笑一声:“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想不开。” “虽然他的死不能怪罪到皇家头上,但总有间接的原因。” “若不是吴岚被吴家强行送到宫里,他也不会死。” “这也是我这么多年闭口不谈的原因。” 听到这话,李摇风出声道:“这个孩子可有胎记?” 景刃点头:“有,右臂有个松针形状胎记。” 李摇风薄唇紧抿,目光有丝丝困惑。 若这个孩子当真死了,那纪松便是顶替这个身份的人。 “这孩子的尸首你可见到了?”李摇风问。 景刃:“嗯,是我亲自下葬的。” 李摇风:“你和玄影阁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景刃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李摇风抬眸,犀利冷锐的眸光落在他身上。 “皇上怎知...”景刃震惊不已。 李摇风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淼淼相信你,朕才与他接连问你,否则你当真以为,朕会给你解释的机会?” 景刃无奈地笑:“我本不打算告诉旁人,但既然皇上已经知道了,便罢。” 他长长地吸了口气,娓娓道来。 “其实,我便是玄影阁中人。” 这个回答,倒是在李摇风意料之中。 温亦情和贺津怀疑景刃心存异心,那具体这个异心在何处,先从玄影阁下口问准不会错。 “皇上你可知,云州段氏的财产,在十年前,被先帝全部交予太子。” “玄影阁也是十年前开始着手成立的。” 说到这儿,景刃又有几分感慨:“而我是先帝最信任的暗卫,成立玄影阁为太子所用,我自然责无旁贷。” “但你也知道,我属意的皇位人选,从来都不是太子。” 李摇风眸色一闪,没作声。 是啊...... 从景刃暗中教他轻功开始,景刃偏心谁,支持谁就很明显了。 他心知肚明。 “五年前我拜托你让我假死,除了想远离是非之外,也是想从玄影阁脱身。” 继而,景刃又无奈地摊摊手:“可是现在我又死而复生了,很多事情便无法置身事外。” “我不愿回宫,也不只有皇上你不允我杀徐易莲这一个原因。” 空气再度陷入安静。 李摇风敛了敛眸。 原来如此。 景刃不愿回宫,是因为不想被玄影阁发现他还活着。 毕竟玄影阁的创建也有他的功劳,地位也是很高的。 “玄影阁阁主得知我还活着之后,派人单独找过我一次,要我做玄影阁在宫内的内应。” 景刃道:“我正巧想将玄影阁连根拔起,便应了。” 李摇风搁下茶盏,慢慢道:“所以,你打算自己暗中操作,甚至不准备告诉任何人。” 景刃耸肩:“我独来独往惯了。” “可你知不知道,有人冒充这个孩子,渗入了温亦情和孟辰沙身边?”李摇风微挑眉,冷呵一声。 “嗯?怎么...” 景刃倏地起身,满脸怒气:“玄影阁的手伸的也太长了!是何人,我去杀了便是!” 见景刃动了气,李摇风微微一笑:“不急。朕按甲不动,就是在等。” “定国公和玄影阁勾结,想瓦解朕身边这群忠臣联盟,胆子实在不小。” “啊...”景刃又坐了下来,抿口茶水。 两人互相沉默片刻,李摇风忽地问:“你可知玄影阁阁主是何人?” 景刃摇摇头:“我未曾见过。” 他又说:“皇上你可还记得永郡王李诚?” 李摇风缓缓点头。 “他当年可是拥护太子的第一人,我怀疑玄影阁阁主的身份,和永郡王有脱不开的干系。” 倏而,李摇风的唇角勾起淡淡笑意,眸中锋芒隐现。 先帝、永郡王、徐易莲、玄影阁,都是太子一党。 前三都已死,那这最后一个,也要斩草除根才是。 ——玄影阁做的种种恶事,都是为了给太子复仇。 或许...他们想让这皇位换人来坐。 想到这儿,李摇风神情冷了下来:“陶隋和玄影阁莫不是...想扶李星碎做皇帝?” 景刃大惊失色,四处看了几眼,压低声音:“皇上,怎会呢!文亲王定不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的!” “李云竭死后,云州八城无人管辖,他自告奋勇去云州,当真只是为了朕?” 景刃哽了哽,幽幽地道:“至少目前为止,文亲王未曾对皇权有什么......” 他也不知该如何说。 帝王疑心重,实在太正常不过。 但比起先帝,当今皇上的疑心已经很小了。 不然他根本没有机会在这里说这些,怕是早就被暗中杀了。 “当朕未与你聊过,你也当不知玄影阁的人在孟府,” 李摇风起身,望着他又补了一句:“师父,淼淼没有相信错人。” 景刃一愣,眼眶忽地有些湿润。 他能活着在这里,竟都拜那小皇后所赐。 “臣...恭送皇上。” 李摇风没再多说,转而去了正殿。 第259章 不就是演戏嘛,我们淼可是棒棒淼! 第259章 不就是演戏嘛,我们淼可是棒棒淼! 彼时,迟淼正翘首以盼。 今日御膳房端来了不少精致的点心,他便边吃边等。 李摇风过来的时候,就见迟淼又将自己的肚子撑得圆滚滚的,瘫在椅子上。 “刚用过早膳,又吃这么多?” 李摇风走上前,伸手抚上他腰间,轻柔地按摩着。 “夫君!” 迟淼一下子坐起来,探着身子看他:“师父不是坏人,对吧对吧!” 李摇风一怔,失笑道:“你不好奇我们说了什么?” “不好奇,”迟淼乖乖摇头,“我只想知道结果,你亲口和我说的结果~” 李摇风眉眼含笑:“是是是,师父不是坏人,只是独断独行了些,想自己去处理一些事情。” 迟淼:“我就知道!我就感觉不是!” 硬要他说理由,他也说不出来。 直觉吧。 若没有景刃,李摇风根本坐不上这个皇位。 那么在意担心李摇风的师父,怎么会是坏人呢! “好开心啊~” 迟淼歪着身子,边说边不着痕迹地往帝王怀里蹭:“夫君你说叶太医该回来了,那他什么时候...” 李摇风故意装作没发现他小心思的样子挪开手,淡淡开口:“今日便让徐高去接他回来。” 迟淼继续蹭:“那太好了,叶太医回来,孟将军就能安心了...你别动!!” 李摇风:“嗯?为何?” “你再动我要掉下去了啊!”迟淼气急。 李摇风挑眉:“那你为何不坐好?” 迟淼羞恼地白他一眼:“不抱算了,我还不稀罕呢!” “啊...想要为夫抱,直说便是。” 李摇风笑眯眯地伸手,将他从椅子上抱起来,揽到自己怀里。 迟淼:“你又逗我呢是不是?” 李摇风一本正经:“哪会,只是希望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直接与夫君讲便是,不必害羞。” 迟淼晃了晃神,迟疑地瞥他一眼。 怎么觉着话里有话...... 果不其然,下一秒李摇风就低声说了一句:“比如欢/好的时候......” “想要为夫的话...便直说,不然为夫看不懂啊...” 迟淼“!!!!” 就知道这个人嘴里蹦不出来一句正经话! 他红了脸,不肯开口了。 “在叶谨安回孟府前,我需要让他入宫,让他与温亦情单独见一面。” 李摇风沉声道:“纪松是孟辰沙亲弟弟这件事,叶谨安必须要知道。” 迟淼诧异仰头:“真是啊?好离奇!” “淼淼,会演戏吗?”李摇风忽问。 迟淼猛点头:“当然会!我又不是没演过!” “那好,”李摇风道,“日后你记得,纪松就是孟辰沙亲弟弟,如假包换。” 迟淼:“哦!” 他!明白了! 既然是演戏,那肯定是为了掩盖某些真相。 他也是帮李摇风演过戏的老戏骨了,不用李摇风说,他就明白。 看来这个纪松身份没那么简单...... * 孟府。 马车在门口停下。 可却没有下人上前。 徐高沉着脸,亲自去将叶谨安扶下马车,不满地道:“叶大人,你这府里下人属实没规矩了,夫人回来竟都不出来迎接。” 叶谨安沉默着盯着面前的府邸。 半月未曾回来,感觉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敛下眸色,迈步进府。 院内的下人都在扫地,见到他先是愣了一下,很快齐齐上前对他行礼:“夫人!” 叶谨安沉着脸,目光落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忽地冷笑一声:“还记着我是夫人?” 下人们面面相觑。 有个仆人走上前,满脸堆笑地说:“奴才等自然记得您是夫人,对夫人的忠心日月可鉴啊!” “是吗?”叶谨安嘲讽勾唇,直接从一群下人之间穿了过去,直奔着孟辰沙休息的房间。 许久不见他,也不知他好不好。 这段时日,最担心的就是孟辰沙了。 站到熟悉的房间门口,叶谨安深吸一口气,脑中不断回想着温亦情在宫里和他说的话。 纪松...... 他推开门。 纪松正站在榻边,而孟辰沙则靠着半个身子喝药。 见到叶谨安,孟辰沙眼睛一亮,急忙放下药碗唤他:“谨安!?谨安!!!” 叶谨安瞟他一眼,走进屋内,忽然对着纪松开口:“纪大夫,多谢你救他,这份恩情,我定会报答。” 纪松先是怔愣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温和笑笑:“无妨,医者就该治病救人。” 他又状似不经意地问:“叶大人是如何回来的?怎也不向府中递个消息?我也好提前准备。” 叶谨安淡淡道:“我被掳到京都郊外,还好徐首领带人寻到了我将我救出,来不及递消息回来。” “原来如此...”纪松道,“叶大人与孟将军定有许多话要说,这样,我去准备晚饭。” 叶谨安没作声。 待纪松离开房间,叶谨安才关上门,大步走到榻边,盯着孟辰沙看了好半晌。 孟辰沙最开始还一脸惊喜,结果被盯了一会儿,就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他小心翼翼地问:“谨安...怎么了......” 叶谨安忽地弯腰吻上他。 孟辰沙一抖,激动地将人揽到怀里,亲了个天昏地暗。 许久,叶谨安微红着耳垂,推开他的脸:“想我了?” 孟辰沙拼命点头,眼神不断在他身上来回看:“想!特别想!谨安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没有,”叶谨安喘了几口气,又搂住他脖颈,“辰沙,接下来我与你说的话,你听了别太惊讶。” 孟辰沙:“什么?” “你可知纪松...” 叶谨安神色略微有些复杂,但还是认认真真地说了下去。 “你可知纪松,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来孟府,也是因为担心你的伤。” 孟辰沙当场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第260章 小孟——本书恋爱脑妻管严第一人 第260章 小孟——本书恋爱脑妻管严第一人 孟辰沙只是小腿摔了,无法下地走动,别的方面还是不受影响。 叶谨安与他将事情讲明后,他便长长地叹了口气,面露愧疚。 “难怪他上次说的那些话...我听着那般不是滋味。” 孟辰沙道:“谨安,你打算如何做?是补偿他还是?” 叶谨安点点头:“毕竟是你弟弟,问问他想要什么,我们尽力便是。毕竟他也很可怜。” “听你的,”孟辰沙将人抱到榻上,趁离晚饭还有两个时辰,便先做了自己想做的。 叶谨安与他分别前,便成日里忙着帮温亦情照看医馆。 他想这小太医令快想疯了。 叶谨安自然也一样。 不过这次,是叶谨安在上。 毕竟...孟辰沙腿还缠着木板,无法动弹。 两人厮混了好一会儿,直到下人在门口小声唤,说晚饭时辰到了。 叶谨安这才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自己坐到榻边整理衣衫。 “等下话不要说得那般直接,旁敲侧击浅尝辄止便可。” 孟辰沙:“好,都听你的。” 不久后,下人进屋,将吃食一盘一盘往桌上摆。 还单独给孟辰沙榻边放了一份。 纪松站在门外,默默看着。 叶谨安微微侧脸:“纪大夫为何站在外头?一同吃便是。” “不合适吧...”纪松垂头,“您是正五品太医令,和将军吃晚饭,我一介草民如何敢...” “无妨,在家里吃饭,没那么多规矩。”叶谨安道。 “是......”纪松这才迈开步子进屋。 他似乎有些局促,叶谨安不说话,他也不坐。 几个下人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才齐齐撤下去。 “纪大夫坐吧。” “啊...是。” 两人在桌前落座,孟辰沙只能在榻上眼巴巴地瞅。 “还不知纪大夫是哪个地方的人?”叶谨安忽地问。 纪松平静地道:“魏城人。” 孟辰沙面色一僵。 魏城,是云州八城之一。 “其实要纪大夫一同吃饭,是有话想与纪大夫说。” 叶谨安慢条斯理地道:“我与辰沙商议过,决定日后请纪大夫居住在孟府,不必回医馆了。” 纪松一怔,急忙起身:“不不合适吧叶大人!我是医馆大夫,若...” “莫急,”叶谨安笑笑,“师父说,纪大夫为人真诚,仁心仁德,打算收纪大夫为徒。” “太医署内的职位,我倒是也能给纪大夫安排。” 纪松呆住。 “你救了辰沙,对我们都是大恩,于情于理我们都该报答。” 纪松:“不...” “不必惶恐,”叶谨安一抬手,“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闻言,纪松眸中闪过一丝波澜,不着痕迹。 他在两人面前跪下,恭敬地磕了个头:“多谢皇上,多谢叶大人,孟将军。” 孟辰沙终于忍不住开口:“别跪了,都说了这是家里,没那么多规矩...” 他心口发堵,话也说不完。 若不是先帝,纪松或许也能在孟府平安成长。 虽然生母身份不够高贵,但他相信,他和母亲会善待两人。 不说纪松会有多高的官职,多好的未来。 至少能让他衣食无忧。 不至于到今日这样,还需要给他下跪。 孟辰沙深吸一口气,又补一句:“纪松,你日后在府里不必太拘谨,我和谨安当你是自家人。” 纪松低着头沉默了很久,忽地落下两滴泪来。 他伸手抹抹眼睛,哽咽着说:“草民...草民...” “诶?这怎么还哭了?”孟辰沙一阵着急,急忙望向叶谨安。 叶谨安会意,将一块儿巾帕递向纪松:“太医署事务繁多,我需要日日在宫里,辰沙的腿,还要劳烦你多照应。” 纪松抿唇点头:“叶大人放心,我义不容辞!” 孟辰沙这才放松下来,吐了口气:“谨安~我饿~你怎么还不来喂我?” 叶谨安面无表情地瞟他一眼。 孟辰沙:“但话又说回来,我自己也能吃......” 他蔫蔫儿地端起榻边的吃食,自己动手。 叶谨安轻轻笑了:“你看他,多大人了,还这般不讲道理。” 纪松也笑了:“您不在这段时间,将军很想念您,见您回来激动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叶谨安抬眸:“日后你可要在太医署帮衬我,这般为他说话,不怕我以权谋私?” 纪松一愣,失笑道:“那我...拭目以待了。” 两人对视一眼,拿起酒杯一碰。 * 翌日。 依着规矩,叶谨安需要早早来向皇上皇后请安。 李摇风找到理由,再一次将还在睡着的迟淼炒醒。 迟淼恼得使劲揪他揽着自己腰的手:“干...干什么总在我睡觉的时候...” “实在抱歉...”李摇风哑声开口,“你向来...醒得晚。” “我每次睡醒的时候,看到你躺在身边,这么乖巧可爱,我就...就忍不住...” 迟淼“......” 还找理由! 明明就是流氓好不好! “不...不要脸...”迟淼红着脸,鼓劲儿骂他,“还...还装模作样...” 李摇风呼吸一重:“你说什么?” 迟淼不服气,继续骂:“说你...放荡!无耻!下流!” 李摇风忽然重重吸了口气,声音又哑了几个度:“没听清,再说一遍。” 迟淼微微一愣,忍不住想扭头看他一眼,但脖颈被他掐着,根本动不了。 再一察觉到身后愈发加重的呼吸,迟淼僵了一僵,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在脑中成型。 李摇风...不会被骂爽了吧!? 啊啊啊啊真的假的!! “呜...”迟淼将头埋到软枕里,任李摇风如何诱哄都不肯再说一个字。 ——今日无需上朝。 于是一个时辰后,两人才起身。 叶谨安应当已经和温亦情碰面了。 迟淼则被抱到妆案前,由帝王亲自为他更衣梳妆。 第261章 暴君:老婆!你以为皇帝这么好当吗! 第261章 暴君:老婆!你以为皇帝这么好当吗! 迟淼歪着头打哈欠,泪眼朦胧的。 “淼淼,我觉着你很适合浅色的衣衫,” 李摇风心情极好地摆弄着面前的小少年。 迟淼现在太乖了,他怎么逗弄捏两下迟淼都没反应。 像个摆件娃娃。 “喜欢月白还是雪青?” 迟淼回过几分神来,望向桌上摆着的两套衣衫。 呵,不就是浅蓝和浅紫吗!搞这么高大上! “这个蓝不蓝紫不紫的吧。”迟淼伸手指向雪青。 李摇风无奈地勾唇:“乖,胳膊抬起来,为夫给你更衣。” “哦~”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被李摇风伺候着穿衣服呢... 皇帝竟然也会做这种事儿啊~ “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闻言,迟淼转转眼珠,呆呆地说:“夫君...你长得好帅啊!” 李摇风动作一顿,抬眼看他,眸底深幽如渊。 迟淼一慌:“我只是随口说说!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看来你看得出我眼神里是什么意思,”李摇风低笑一声,将迟淼拉得近了些。 一个极尽温柔而又绵长的吻落下。 最后,迟淼晕晕乎乎地被帝王揽着换衣衫,又晕晕乎乎地被帝王抱进怀里,一道坐上龙辇,去了凌书的住处。 门口,迟淼打起精神,拍拍李摇风手臂:“夫君,放我下来...被旁人看到不好...” 宫人看到没关系,他们不敢乱想。 但被朋友看到,他怕对李摇风在众人心中的地位有影响。 毕竟这是皇帝。 李摇风也没反驳,将他放了下来。 ——屋内,叶谨安正和温亦情商议什么。 见两人进来,便整齐地跪下行礼:“皇上,皇后娘娘。” “起来。”李摇风带迟淼坐了下来。 迟淼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叶谨安。 好久没看到他了,还真怪想的。 叶谨安忽然开口:“皇上,臣斗胆,想求个恩典” 李摇风:“说。” “是。”叶谨安慢慢说道,“臣想为纪松求个从八品医监的官职。” 李摇风忽地挑眉:“你为太医署之首,哪怕为他求个正七品太医丞,也无可厚非。” “臣...臣觉着还是先从医监开始做起,日后若有造化,皇上做主更好。” “准了。”李摇风当场应下,毫不犹豫。 叶谨安怔了怔,又磕个头:“臣多谢皇上隆恩。” 李摇风转头问向温亦情:“段以澜还有多久能醒来?” 温亦情:“回皇上,大概还需要三日,彻底痊愈需要的时间更长一些。这毒...下的倒是分量十足。” “不够足量,段以澜这条命保不下来,”李摇风道。 “这倒确实,”温亦情赞同地点点头,“这些时日我会看着他...” 说着,他忽地望向迟淼:“可否请求皇上和皇后娘娘一件事?” 迟淼一脸茫然:“啊?哦你说!” “鹤竹...”温亦情面露担忧,“鹤竹虽回了鹤府,但我还是放心不下,还请皇上和皇后能允许他每日入宫一次。” “哦哦这是小事,当然可...” 谁知,李摇风忽然开口:“鹤竹无官职,不好日日入宫,此事容后再议。” 温亦情埋下头:“是。” 迟淼愣愣地眨眨眼。 啊...啊? 李摇风为什么不同意啊? 温亦情和鹤竹早该成婚的,已经拖了好久了,现在不过是求每天见一面,都不行么...... 他撇撇嘴,面上有几分不开心。 “叶谨安,”李摇风开口唤道,“你为纪松求官职后,孟辰沙只身在府中,你放心?” 叶谨安抿了抿嘴唇,语气不疾不徐:“医监无需由早到晚都在宫中,臣与纪松时间错开即可。” “何必如此麻烦,朕派一人去孟府照看孟辰沙便是。” 李摇风倏地起身,对迟淼伸出手:“传朕旨意,鹤竹聪慧机敏,准他每日去孟府。” 此话一出,在场三人都愣住了。 不准鹤竹入宫便罢,现在还要他去看孟辰沙? 这究竟是为何...... 天子圣意,当真如此难猜吗? 可无人敢反驳。 说完,李摇风便牵着迟淼的手出门,龙辇驶向御书房的方向。 御书房的桌案上,并排趴着两只玄猫。 见到它们,迟淼一脸惊喜地跑上前。 “啊!它们回来了诶,好久没看到了!” 李摇风淡淡地瞟了一眼,搂着迟淼的腰将他扯到怀里,完全不让他有将猫抱进怀里的可能。 “都是灰尘,”李摇风还冠冕堂皇地道,“不准伸手。” “哦~”迟淼听话地缩回手,窝到帝王怀里,舒服地吸口气。 “夫君,为什么不准鹤竹入宫,还让他去孟府啊?” 李摇风沉默片刻,抓着他的手,指向桌上的奏折。 “淼淼,你可知道,你祖父去世之后,中书省的事务是谁在打理?” 迟淼摇头:“这我怎么会知道......” “是鹤向卓。” 李摇风声音沉沉:“中书令暂时不知该提拔何人,鹤向卓便暂代了中书省事务。” “陈子晋被朕罚了禁足,门下省的事务也被鹤向卓暂代。” 迟淼惊呼一声:“不是...鹤老尚书那么大年纪了!能忙得过来吗!” “只是名头,”李摇风耐心地解释道,“京都传言,鹤向卓是依附你祖父的世家,长此以往下去,对鹤氏朝堂都不利。所以,朕必须让他的地位在京都拔高。” “最好能比肩你迟家的声名。” “啊......”迟淼又开始发懵了。 “在这个紧要关头,鹤竹绝不能与宫内牵扯过甚,会被有心人借题发挥,继而影响到整个鹤家。” 李摇风捏着他的下巴亲一口:“让鹤竹去照看孟辰沙,也是要他有些事情做。” “先得份民心,日后他与温亦情成婚,或者入朝为官,便更容易。” 迟淼:“哦!!” 原来如此! 当皇帝要考虑的事情好多啊... 朝堂大臣,民间百姓,亲王贵胄,都要顾虑。 感觉真的好累...... 这般想着,迟淼探着头主动回他一个吻:“夫君,对不起...我刚刚还不开心来着,以为你...” “鹤竹是你好朋友,我岂会不关照他?” 李摇风轻笑一声:“只是我为皇帝,即便关照也不能浮于表面。淼淼,你可以理解我吗?” “嗯!” 迟淼眼睛亮亮地望着他,坚定地道:“我相信你!你说的话,做的事,我都相信!” 李摇风:“那,这两只猫日后不准再进御书房。” 他还想在御书房与迟淼亲近呢...怎么能有猫在一旁? 第262章 我愿称你们两人为《心虚夫夫》 第262章 我愿称你们两人为《心虚夫夫》 迟淼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 玄猫又怎么惹到李摇风了? 之前不是都同意了么...还带出尔反尔的吗! “你答应我的,”迟淼不肯就范,“不能说话不算话。” 李摇风:“...好吧。” 事实表明,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早。 他本就不愿这两只猫打扰他和迟淼。 谁知那时,莫名其妙便应了迟淼的要求,愣是没想到这一点。 现在想后悔也不行了。 不过无妨。 也不是只有御书房这一个地方。 “咦?”迟淼忽然开口,“夫君你看,这只玄猫似乎受伤了,你看它腿。” 李摇风定睛望过去,刚准备伸手拨开玄猫腿上的毛发细细查看一番。 玄猫却抬起头:“喵嗷!” 另一只玄猫被吵醒。 两只猫对视上—— 它们再一次在御书房打了起来。 打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猫毛乱飞。 两人“......” 别说,许久没见这两只猫打架了。 “它们为什么看对方这么不顺眼,”迟淼忍不住道,“安静不了多一会儿就打架。” 李摇风:“应当是领地意识。” 据说猫科动物都有极强的领地意识。 先头那只玄猫在宫里那么久,估计早就将宫里当成它的领地了。 后来再来一只,哪儿那么轻易和谐相处。 “猫和猫都会争地盘,龙和凤不会争么?”迟淼好奇地问。 李摇风诧异地瞟他一眼:“何出此问?” “就是忽然想起来了...”迟淼道,“夫君,你知道祖父去世前,同我说了什么么?” 李摇风缓缓摇头,认真道:“我虽在门外,但没有听。” “他说,因为我的出现,这个世界才步入正轨,开始运转的。” “啊...”李摇风轻笑一声,“我和他的想法差不多。” 他早早便发现,迟淼与众不同。 迟淼身上带着一股很明显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清澈气息。 好似充满雾霾的天空,被一道剧烈的大风吹入,一下子驱散了阴霾。 在那之后,所有人才感觉到这阵风,闻到风中那股极为清新好闻的味道。 “夫君,你是何时发现我的来历,不是你想象中那般简单的?” 李摇风沉默片刻,忽地弯唇一笑:“你可记得,我曾与你说,原来那个‘迟淼’的下巴上,没有这颗红痣。” 迟淼:“我记得~” “但其实,我派人去查‘迟淼’过往的画像,或者你家里人对你的印象的时候,发现所有人统一的说辞都是——你的下巴上从小便有这颗红痣。” 迟淼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若不是迟曜临去前与他说了那些,他也不知道其中的关窍。 难怪当初没有一个人发现他脸上多了颗红痣。 “我更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所以我那句话,是在诈你。” 迟淼“......” 不是,李摇风心眼子是不是有点儿太多了! 李摇风抿唇一笑。 后半句话他没有说。 他确实是在诈迟淼,而且还诈成功了。 当晚,迟淼便自己蒙在被子里自言自语,全部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不过段以澜在凤临宫房顶上偷听迟淼说话这件事,可万万不能被迟淼知道。 否则他就会发现自己没有任何超能力,会很沮丧的。 李摇风定定神,迅速转移话题:“淼淼,这些都过去了,不重要,你不是说过要向前看吗?” 迟淼白他一眼:“你算计我,就这么轻易过去了?” “那你想怎么罚夫君?”李摇风挑着眉,眼里笑意十分暧昧,“是打算在床上让为夫...” “你快闭嘴吧!”迟淼气急,直接捂住他的嘴。 真可怕啊!开了荤的男人真可怕啊! 这一天天,李摇风的嘴里时不时就蹦出几句虎狼之词,他脸皮薄,他可受不住! 不过既然要罚... 迟淼眼珠一转,歪着脑袋说:“这样吧夫君,你之前不是说想换个称呼么?” “那我以后都叫你老婆吧!” 李摇风“......” 这个称呼真是听一次难受一次。 偏偏他还不知道难受的点在哪里。 “婆这个字...不像是对夫君该唤的字,”李摇风皱皱眉,“迟阿闲,你的世界真的会用这个字称呼夫君?” 迟淼心虚,但面色坚定:“对!我不骗人!” 李摇风在心内叹口气。 三次机会了,迟淼还不肯承认。 难不成真是他多想了? 罢了罢了,迟淼喜欢,便由着他。 “我可以答应,但是我还是习惯原来的称呼,所以只准你唤一段时间。” 迟淼:“好好好!行!” 占李摇风便宜可不容易,这么好的机会他才不会放弃! 于是,迟淼一字一顿地开始使唤人:“老婆,我要吃提子。” 李摇风:“...好。” 迟淼:“老婆,我还要去看看叶太医。” 李摇风:“行。” “老婆......” 玄猫打累了,双双窝成一团休息。 时不时抬眼看一眼两人。 两人一边耳语一边笑,甜蜜极了。 第263章 哟嚯,暴君你要遭殃咯 第263章 哟嚯,暴君你要遭殃咯 翌日清晨,李摇风去上朝后,迟淼便跑去了温亦情那里,等着叶谨安过来。 他可是近距离磕cp第一人。 叶谨安在白林山见到段以澜和凌书了,他一定要来八卦一下! 温亦情给他斟了杯茶,淡淡开口:“皇后稍候片刻,谨安马上过来。” 迟淼:“诶好好好!” 空气安静一会儿,迟淼忽然说:“温神医,段以澜假死这件事,小包子知道么?” “应当是不知道的,”温亦情回道,“皇上似乎不打算将消息传到白林山,或许是担心凌道长想不开。” “是啊...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为好。” 也不知道他们走了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正想着,叶谨安走进屋子,见到迟淼后怔了一下,躬身行礼:“皇后娘娘?您怎会在这儿?” 迟淼:“我来八卦!” 叶谨安满脸疑窦:“谁和谁的八卦?” “段以澜和小包子的啊!”迟淼伸手指指榻上昏迷不醒的人,“怎么样,他们俩现在应该有很大进展吧!” 叶谨安叹口气,摇摇头:“毫无进展。” 迟淼怔了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段以澜为了小包子离开皇宫,离开潜行卫,小包子不开心么? ” “很复杂,臣长话短说,”叶谨安走到温亦情旁边,坐了下来。 而后,将在白林山的所见所闻悉数告知了两人。 听到最后,迟淼和温亦情的表情都称得上僵硬。 段以澜还真是与众不同。 两情相悦竟然能折腾成老死不相往来! “段以澜此人呢...性子孤僻,不懂如何表达感情。” 叶谨安道:“凌书又是第一次动心,不知该如何正视内心。” “两人缺乏一次坦诚相待的交流。” 迟淼点点头。 是的。 没有天生合适的两个人,都需要磨合的。 不然,就会因为吵架越来越远。 他和李摇风最开始性子也不合,也不是没吵过~ “不过这段以澜胆子也是真够大的,”叶谨安忽然笑了一声开口,“关着凌道长便罢,竟还在白林山山脚下。” “若不是他那极强的听力,或许早被玄影阁杀手追上门了。” 闻言,温亦情也弯了弯眼睛。 迟淼却愣了一秒,不确定地问:“玄影阁杀手杀他的原因,是因为那次我在凤临宫被刺杀,他把那群杀手都杀光了是吧?” 叶谨安:“也不止这一个原因吧?景刃说,玄影阁成立所需的银两,大部分都是云州段氏的财产。” “拿了人家那么多银子,想杀段氏遗孤斩草除根也正常。” “哦......”迟淼道,“这样啊......” “您怎会忽然问起这个?” 迟淼:“好奇啊...如果不是段以澜,恐怕那天晚上我就会有危险了。” 叶谨安笑笑:“这您放心。段以澜遵圣意守在凤临宫附近,一点儿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耳朵。” 迟淼突然停住,被钉在那里,头顶像炸了个响雷。 一点儿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段以澜的耳朵? 段以澜能在人声鼎沸的长街上听到三十里地开外的兵马脚步声,还能在山脚下听到山上道士的动向。 ——那...那...那他曾经窝在被子里自言自语,段以澜会不会也听得一清二楚!? 迟淼噌地站了起来,嗷一声吼道:“他!他!他一直都听皇上的话在凤临宫附近保护我!对吧!” 叶谨安和温亦情齐齐点头。 “那那那...”迟淼脖颈发硬,两眼发直,心也跳得厉害。 温亦情:“这不是秘密啊,皇上很在意您,合宫上下都知道。” “可可可...我也没想过段以澜的听力这么...” 迟淼哭丧着脸:“等他醒了,你们第一时间跟我说,我有话问他!” 说完,他便扭头,飞快地冲了出去。 剩下两人面面相看。 ——凤辇去御书房的一路上,迟淼都神不守舍。 他开始回想他都在被子里说过什么。 可他脑子乱七八糟,像一团麻绳搅来搅去。 不行!他必须要搞清楚。 于是,刚一到御书房,他便木着脸,将陆缺唤了进来。 “陆常侍,皇上有没有问过你什么是主角攻受?” 陆缺一脸茫然:“回皇后,老奴不知这词何意啊...皇上也从未与老奴提起过。” 迟淼恼道:“你叫行!你去把青魂叫来!!” “是。” 陆缺缓步退出房间,在门口一甩拂尘:“去传青侍卫来。” 很快,青魂便赶来了御书房。 陆缺幸灾乐祸地瞟他一眼:“青侍卫怕是要倒霉了。” 因为着急,青魂的脸上沁着薄汗,闻言微微一愣:“为何?” “不知,但皇后的脸色很不好。” 好不容易要看到青魂吃瘪了,陆缺心里这个畅快。 说话的语气都高昂了起来:“快去吧青侍卫。” “嗯......”青魂有些忐忑地走进屋子,在迟淼面前下跪,“臣参见皇后。” 迟淼瞪着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开门见山地道:“青魂,你知道什么是主角攻受吗?” 青魂大吃一惊,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又低头,压下心虚故作不解地回道:“回皇后,臣不知。” “那你知道什么是原主,什么是爱情保镖吗!” 青魂脸都白了,额间细汗更甚:“臣也不知。” 迟淼:“那这些词语你都听说过吗!” 青魂瞳孔猛然一缩,心脏扑腾扑腾的狂跳着。 完了。 若实话实说,他和皇上,包括段以澜都要遭殃。 可皇后是真凤,是皇上亲口说过全天下人都必须尊敬的人。 他若欺瞒迟淼,不单单只有欺君这一个罪名。 ——惹到真凤,可能小命都会不保。 一时间,青魂紧张到嘴唇都抖动了起来,连眉毛也在跳动。 迟淼忽然抬高声调:“青魂!回答我!” 青魂吓得浑身一颤,扑通一声趴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臣...臣...臣听说过...” “听段以澜说的!是不是!!!”迟淼立刻站了起来,修长的手直直地指着他。 青魂脸色惨白,只觉得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 好半晌,他才艰难开口:“是。” 说实话也是死,不说也是死,还不如实话实说。 听到这话,迟淼瘫在椅子上,像受到电击一般。 整个人,都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 他终于彻底明白,为什么李摇风这么笃定他来自别的世界了。 原来他那些自言自语,李摇风都知道! 迟淼沉下脸,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御书房,扬长而去。 好一会儿,青魂才起身,魂不守舍地走出屋子。 他停在门口,长叹一口气,转身走向了刑部大牢的方向。 ——李摇风下朝后便来了御书房。 门口,陆缺一脸欲言又止。 李摇风看他一眼:“有话便说。” 陆缺:“皇上,皇后娘娘刚刚传了青侍卫,不知在屋内商谈了何事。” “总归,皇后离开时的脸色似乎很生气,青侍卫也将自己关进了大牢。” 李摇风一扬眉:“嗯?皇后为何传青魂?” “回皇上,”陆缺咬咬牙,“皇后娘娘忽然问老奴是否听说过什么‘主角攻受’,老奴说未听过,皇后便传了青侍卫。” 李摇风的脸色瞬间变了。 第264章 暴君:奇了怪了,怎么会有人越来越聪明了! 第264章 暴君:奇了怪了,怎么会有人越来越聪明了! 迟淼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确实要青魂,将段以澜派去凤临宫。 一是保护,二是偷听。 他很好奇迟淼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来的。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觉着这些事情并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是迟淼愿不愿意留在这里,留在他身边。 到了现在,他更是已经不关心迟淼会不会再偷偷自言自语什么了。 毕竟迟淼口中所谓的“超能力”根本就不复存在。 可本以为这件事能一直瞒下去。 时间久了,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这下,他李摇风要遭大殃。 “皇上......”察觉到李摇风的脸色也不太好,陆缺颤颤巍巍开口,“您...您与皇后娘娘可是又...又吵架了?” 帝后不和,全宫上下都要出问题。 他是切身体会过的。 李摇风眉头紧蹙,眉宇间尽是抹不开的愁绪。 “先将凤临宫的厨子都送回去,”李摇风心神不宁道,“将落凝和霜凝唤来。” 陆缺:“是。” “等下,”李摇风又道,“再将叶谨安和鹤苓一道唤来。” 陆缺一愣:“是。” 怎么忽然要这么多人来御书房...... 看来这次的问题真的很严峻。 一群人来的都很快,且个个满脸茫然。 屋内,四人齐齐下跪:“参见皇上。” 李摇风扫了四人一眼,先将目光落到霜凝身上。 “你是皇后近身婢女,他回宫之后,说过什么?” 霜凝如事禀告道:“回皇上,皇后...皇后说他想安静一会儿,从里头将正殿的门上了锁,还说谁来都不开,包...包括您。” 李摇风紧紧抿着唇,眼底一片焦躁。 见状,落凝开了口:“皇上,您也知道,霜凝不够机灵,不如...臣去凤临宫照看皇后娘娘?” 李摇风蹙着眉头没有说话。 落凝是六局女官,不适合守在凤临宫。 且青魂将自己关进大牢了,落凝作为和他早已两情相悦的人,怎能对他不管不顾? “不必,”李摇风淡淡道,“你去大牢看看青魂吧。” 落凝怔了怔,跪地行礼:“是。” 两姐妹下去后,李摇风默默盯着鹤苓看,成功将她盯到浑身发毛,吓得又磕个头。 “臣妾不知...不知做错何事!皇上,您交代过臣妾的,臣妾与任何人都绝口未提过啊!” 当初,她在发现迟淼真实身份后,李摇风单独来寻仙宫,警告了她。 她一直守口如瓶,除了迟淼,谁都未曾透露。 谁知今日忽然被唤到御书房。 她真是既惶恐又担忧。 片刻后,李摇风又望向叶谨安。 叶谨安一僵,也跟着磕个头:“皇上,臣也绝对未与任何人提起过皇后来历,苍天为证!” 李摇风这才慢悠悠开口:“朕似乎还什么都没说,叶大人和苓贵妃何必如此担惊受怕?”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浑身一抖。 老话说,不怕帝王震怒,就怕帝王阴阳怪气话里有话。 前者可能只是没了命,后者却可能九族都不知何时被灭了。 “皇后在回御书房之前,是去见了你,”李摇风面向叶谨安问道,“他与你和温亦情聊过什么?” 叶谨安一头雾水,但还是照实托出:“皇后惦念凌道长,问了些段以澜和凌道长的事情。” “后来,他不知为何问起段以澜听力,而后便脸色不太好地离开了。” 李摇风脸色忽然有些凝重。 段以澜离宫后去了哪里,他并未关注。 自然也未曾想到景刃会在白林山遇到段以澜。 而且迟淼一直担心叶谨安,叶谨安也知道他来历,两人聊天更是正常不过。 谁曾想到迟淼会忽然反应过来。 当初迟淼回宫之时,在长街上被碧山军拦住去路的时候,是知道段以澜听力很好的。 后来在凤临寺,也因为这个原因,要迟淼帮他演过两场戏。 这么多次都没反应过来,这次忽然反应过来了? 果然,迟淼现在脑子转得越来越快了。 “皇上,”鹤苓突地开口,“若您与皇后之间...臣妾和叶大人愿去开导开导皇后。” 李摇风一摆手:“不必。” 这次,他得想办法自己哄。 不过哄一个呆头呆脑的小傻子容易,哄个现在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的迟淼不容易。 “苓贵妃,这次唤你来,其实是想问你,那两个孩子如何了?” “啊?”鹤苓先是迷惑了一阵,又很快回道,“还好,孩子还小,最开始臣妾不太习惯,但熟悉了之后,也蛮喜欢他们的。” “下去吧。”李摇风道。 “是。” 这下,屋内只剩叶谨安一个人了。 他本就略微有些紧张,李摇风又不说话,他更如坐针毡。 许久,叶谨安都快撑不住了,李摇风才开口。 “叶大人,朕知你无心,也知你是当皇后是朋友才与他知无不言的。” “但,”李摇风一顿,“但即便是亲人也会有所保留,何况是皇后。” 叶谨安恭敬地磕个头:“臣明白。请皇上允准,将臣也关进大牢。” 李摇风:“倒也不必。” 叶谨安刚刚洗清冤屈便被迫失踪,好不容易回来再进大牢,不至于。 “多回府看看孟辰沙,不必将心思都放在纪松身上。” 这话听的叶谨安有几分迷惑,但皇帝的话,无人敢质疑。 他只能压下疑虑:“是,那臣告退了。” 待人全部离开,李摇风才起身,长叹一声走到门口:“去凤临宫。” 陆缺立马扯着嗓子吼:“摆驾凤临宫——” 第265章 淼淼:是我拿捏了他!是我!! 第265章 淼淼:是我拿捏了他!是我!! 此时,迟淼正木着脸,坐在桌案前。 面前摆着一沓纸张,他握着毛笔一笔一笔写。 段以澜在他房顶究竟听到过什么,他得记录清楚,才好去找李摇风算账! 除了那些词语外,他还说过不少。 可写着写着,迟淼又放下笔,陷入了沉思。 怎么感觉...这事儿也不能怪李摇风啊? 不是他为了言出法随才自言自语的吗? 段以澜不也是被派来保护他的吗? 那为什么他要生气! 哦对。 他生气的理由不是这些话都被听了去。 而是李摇风派段以澜来,可能就是为了偷听。 那问题又来了,李摇风怎么知道他会自己嘟囔!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迟淼的小脸拧成一团,怎么写怎么觉着不对。 他懊恼地盯着纸张发呆。 这时,门外传来霜凝的声音:“公子!公子!皇上来了!” 迟淼定定神,鼓着脸回了一句:“不见!” 霜凝:“是......” 若是以前,她可能会说这不合规矩,不该对天子不敬。 可皇后冠礼那日,皇上亲口说他会和天下人一样,尊重皇后。 这就导致如今宫内上下,皆以皇后为天。 皇后说不见,她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于是,霜凝对刚走到门口的李摇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皇上...皇后不肯开门,说不见。” “你们先全都下去。”李摇风道。 “是。” 霜凝迅速招呼着所有宫人离开。 屋内屋外,只剩两人。 李摇风安静了一会儿,忽地抬高声调唤道: “迟阿闲,为夫来请罪。” 迟淼一怔。 这是第一次在李摇风口中听到“请罪”这两个字吧? 有点儿不适应。 听不到迟淼声音,李摇风又向前走了两步,几乎快贴到门上。 “淼淼,”他又唤道,“我知道你不开心,也知道你委屈,有什么话你直接问我,我会与你实话实说。” 迟淼瘪着嘴,还是不肯开口。 要他问,他还真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问起。 李摇风叹口气:“淼淼,我不想隔着一道门和你说话,你让我看着你好不好?” 空气持续安静。 门外又响起帝王落寞的声音。 “淼淼...我们好不容易互通心意,你真的忍心让我在门外站一整日吗?” 迟淼拄起下巴,忍不住开口:“忍心!” 李摇风:“你让我进去,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我们慢慢谈成吗?” “哼...”迟淼满脸不悦,“你算计我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告诉你,我很记仇!” 听到这话,李摇风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说迟淼记仇吧...可迟淼好像只单单记他的仇。 多久之前说过的话都会被翻出来。 小记仇怪。 不过他却觉着,这反倒表明,在迟淼心里他很重要。 不然迟淼不会只记得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这何尝不是一种偏爱? 李摇风眸色愈发温柔:“我是来请罪的,所以任骂任罚。淼淼想如何罚我,我都不会有丝毫怨言。” 迟淼哽了哽,气急败坏地道:“我才不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想挨骂!” 李摇风:“只对你如此,只有你骂我会让我觉得很舒服。” 迟淼“......” “别人也不敢骂你好吗!”迟淼气恼不已,“我看你就是当皇帝当久了,总想面临点儿挑战!” “是是是,”李摇风继续哄道,“淼淼...先开门。” 迟淼:“我不!” 他觉着,他不是个心智很坚定的人。 要是看到李摇风,他可能就会动摇了。 喜欢的人在面前,还长得那么帅,他真怕他扛不住会当场消气。 “哎...”门外,李摇风叹了口气,“那我便在门外站着好了。” 迟淼沉默半晌,刚准备开口,门外忽然传来一声猫叫。 李摇风也出了声:“嗯?这两只猫怎么...” “喵呜~喵呜~” 两只玄猫在门口伸爪子挠门,一声接一声地叫唤。 叫声越来越委屈。 迟淼心神晃荡,有些不忍地问:“猫猫在啊...它们很想进来么?” 李摇风:“看起来是,门都被挠出痕迹了,可见用了不小力气。” “那爪子不会受伤吧?”迟淼忙道。 “再挠下去可能会,”李摇风循循善诱道,“淼淼,它们很想找你,你要将它们也拒之门外吗?不如你将门开一条缝隙,先让它们进去。” “哦......” 迟淼二话不说,起身走到门口,拿起钥匙在锁上倒腾。 咔哒一声,锁开了。 李摇风眸色一闪。 在门开的一瞬间,迅速闪身强行挤了进去。 ——顺路再次将两只玄猫关到门外。 “诶?”迟淼吓一跳,当场后退一步,“不是!等下!你是不是利用猫猫算计我!?” “没有,真的没有。”李摇风笃定道,“它们不是我唤来的。” “哼。”迟淼明显不信。 他别开脸,不看面前的男人。 李摇风却抬起手,落在他头上,顺着一道向下滑。 而后抚摸着他的发丝,低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夫人...为夫知错了。” 迟淼愣住,不敢相信地扭头看他。 这三个字他太熟悉了! 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从李摇风口中听到。 接着,李摇风环住他的腰,将他搂进怀里,用低沉的声音轻诉:“给为夫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 鼻尖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竹墨香,迟淼有几分愰神。 但一瞬间,他又迅速回过神来。 下一秒,迟淼咬咬牙,推开了他。 不行! 他被算计那么多次,哪儿这么轻易就被逃过去! 绝对不能!被美色迷惑! 可心里这么想,说出的话却不受控制地结巴:“我我我...你你你算计我,你你你对我耍心计!” 本以为会听到李摇风的辩解,却没想到李摇风当场承认了。 “是,”李摇风牵起他的手,诚恳地开口,“不知道是好奇,还是别的什么,但最开始我确实怀疑你,也算计过你。” “那那那...”迟淼鼓起勇气,又问道:“我的身份来历...是不是都是我自己说出来的啊?” 闻言,李摇风将他抱到桌案上,抬起他下巴认真回道:“也可以这么说。” 迟淼登时便不乐意了,小脸上尽是崩溃:“你前几天还和我说是你自己发现的!你骗我!骗我!” 李摇风僵住。 “这事儿没完!”迟淼气呼呼道,“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不对,我今天都不和你说话!” 李摇风:“不同意。” 迟淼呆住:“哈?” 不是,怎么还带不同意的啊!讲不讲道理啊! 李摇风抬起他的下颌,逼着迟淼不得不和他对视。 那双金眸内翻涌的情绪让迟淼有几分心惊。 他缓缓道:“我这个人呢...其实有的时候不太好说话。” “所以,我不准你不理我。” 迟淼忽地嘴一扁:“呜...” “诶准准准!”李摇风吓坏了,急忙收敛表情,拥着他低声道歉,“准准准,不理我就不理了啊,不哭不哭!” 迟淼将头埋进他胸前,抿唇偷笑一声。 嘿嘿~拿捏了~~ 第266章 有人忽悠老婆,我不说是谁 第266章 有人忽悠老婆,我不说是谁 不过拿捏归拿捏,有些话迟淼觉得,还是要说清楚的。 比如—— “老婆...我那个超能力,必须要说出口才能管用的,不是我脑子不好总喜欢自言自语...” 李摇风蹙眉,数不清第多少次,强行不将注意力放在这个称呼上。 他嗯了一声:“你同我说过,我记着,叫言出法随。” 迟淼:“那问题来了,你让段以澜和潜行卫守在凤临宫,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 “嗯......” 李摇风低头看了他几眼,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迟淼聪明起来的时候,是真的特别聪明。 ——但傻的时候也真是傻到人神共笑。 而且既然他这次来找迟淼,就是来道歉的,那自然有什么就该说什么。 “你...你是不是忘记你刚来那天晚上做什么了?” 闻言,迟淼眨巴着眼睛:“这话不该我说么?你那天晚上特别吓人你知道么?” 李摇风“......” “你站在我面前自言自语。” 迟淼“......” “你在我面前杀人。” 李摇风心虚:“我们说的不是这件事。” 迟淼也心虚:“但你让我想起来了,那就顺口提一下。” 两人互相沉默,一个比一个眼神躲闪。 没多久,两人又对视一眼,齐齐笑出声来。 李摇风将他又往怀里搂了搂,喟叹一声:“你啊...当时傻得出奇,或许是刚发现自己的超能力兴奋,也或许是以为我听不见,竟然自己扭头便开始嘟囔。” “我很好奇,所以我要青魂派段以澜去凤临宫。” “哦~”迟淼乖巧应声,“可是都怪你,要不是你那么吓人,我也不会当场用超能力。” 听到这话,李摇风忍不住在他额上吻一口,眉眼间尽是挑逗:“看来你超能力不管用啊?” “毕竟现在你和我圆房已经圆了十好几...” “我也觉着。”迟淼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老婆,你这么一说,我发现我的超能力好像只在你身上不管用。” 李摇风身形一僵。 迟淼可别又反应过来了! “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李摇风扯着唇角:“不...不知道啊...” “说明我和你磁场不合,”迟淼一脸正经,“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克我。” “是吗?” 李摇风随口反问,手却不老实,指尖在迟淼掌心画圈圈。 迟淼缩缩脖子:“你别勾引我!” “这话是从何说起?”李摇风半垂着眼帘,唇角盛满笑意,“淼淼...我们要不要白日宣个......” “诶?”迟淼忽然将他推开,从他怀中跳下来,鼓着脸说,“我今天不理你,你得出去!” 李摇风僵在原地。 该来的总是会来,躲也躲不掉。 不过迟淼不理他,他凭什么一定要出去才行? “你可以不理我,但这不影响我在这里,”李摇风一板一眼地道,“你是写字也好,休憩也好,我都要在这间屋子留着。” 迟淼:“哈?” “逻辑有问题吗?”李摇风道,“你不理我,和我在哪里并没有直接关系。” 迟淼“......” 等下,怎么好像真的有道理! 他迷迷糊糊地转身,往床榻走:“哦...好像也是,你别和我说话啊,我不理你!” 李摇风目光沉沉:“好,不理我。” “嗯...” 迟淼倒在榻上,抱着被子舒服地吸了口气。 没等睡着,他便察觉到身后贴上一具身体,将他往怀里扯了扯。 迟淼闭着眼睛,打个哈欠:“干什么!” “嗯?不是不理我吗?那便不要主动和我说话。”李摇风低低地笑,“一直到天黑,淼淼都不准和我说话。” 迟淼:“哦...是哦...” “据说疲累之时睡得会更香,”李摇风又道,“也不知真的假的。” 迟淼抿抿唇,不搭理他。 “看来淼淼也赞同,那便试试...” 迟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摇风压在身下吻住。 他伸手去推他,却被帝王握住手,以十指紧握的姿势,贴着床榻压在耳边。 “不是...唔...” 迟淼脑袋逐渐发昏,软软的瘫着任李摇风肆意欺负。 事情怎么好像发展到不对劲的地方去了... 迟淼恍惚着想。 他本来要做什么来着...啊...... 窗外,阵阵微风将云雾吹散。 温暖的日光氤氲满室。 金色光线投在床榻里两道几乎合二为一的人影之上。 要多旖旎有多旖旎。 * 孟府。 屋内。 孟辰沙和鹤竹大眼瞪小眼。 鹤竹首先开口:“孟将军,叶大人和纪大夫都在太医署忙着,所以我来照顾你。” 孟辰沙额上落下三条黑线:“其实我觉得我也不是很需要人照顾......” 鹤竹是谁? 是温亦情的爱人! 是他以后要喊师公的长辈! 跑来孟府照顾他? 他真怕折寿啊...... “你不必惶恐,刨出去我和温大哥的关系,我们不还是朋友么?” 孟辰沙一脸苦瓜相:“刨不出去啊鹤少爷。” “这样的吗...”鹤竹歪着头沉思片刻,“那你先睡会儿,我出去溜达溜达~” 孟辰沙当场应下。 鹤竹转身离开房间,在府内闲逛。 他这次来孟府,可不单单是照顾孟辰沙这一件事要做。 鹤向卓的意思,是皇上怀疑纪松居心不良,要他暗中将孟府内发生的事,无论大事小事都要向他禀告。 说白了,他现在是眼线,身负重任! 而且这件事还谁都不能说,连温亦情都不能说。 —— 任务更艰巨了。 “鹤少爷。”路上碰到的下人,都会躬身朝他行礼。 鹤竹也不在意,只随意摆摆手。 据说纪松是孟辰沙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但以孟辰沙和叶谨安现在的地位,这个弟弟忽然出现,总不像是单纯认亲这般简单。 他得将眼睛耳朵都放亮点儿...... “诶,夫人回来之后,我们又得战战兢兢度日了。” 鹤竹刚拐过一个弯,便听见小厨房里,似乎有几个人在议论着什么。 他放轻脚步,凑上前偷听。 “就是就是,夫人真的是不近人情,还是纪大夫平易近人,会心疼我们做下人的呢!” “是啊...纪大夫性子真的好...” “诶你们听说了没有,说是夫人对纪大夫很好,还在太医署给他安排了官职呢!” 众人惊呼一声。 又有个人压低声音说:“你们说...将军会不会将纪大夫也娶回来啊?将军那般得皇上信任,家世又高贵,多娶几个也无妨!” 听到这儿,鹤竹嘴巴都张大了。 这群下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孟府的下人都已经成这样了吗? 就没个大管家什么的管管他们吗! “夫人那般忙,若将军真娶了纪大夫,那府中事务肯定是纪大夫打理,那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鹤竹实在忍不住了。 他气冲冲地跑到门口,将正窃窃私语的三个下人吓了一跳。 “见过鹤少爷...”他们倒是规规矩矩行礼。 鹤竹冷哼一声,指着三人:“妄议主子!你们三个一人去领十棍!” 三人一愣,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还是选择低头:“是。” “哦对了,”鹤竹双手叉腰,严肃地道,“将军府只能有一位夫人!若你们再分不清主次,肆无忌惮,就不是十棍子这么简单了!” “是...”三人行过礼便退下领罚去了。 鹤竹哼了一声,抬脚进小厨房,低头看着桌上的备菜。 这...这些看上去不像是给将军府主子吃的。 叶谨安和温亦情一样,是从不吃辣椒的,吃过就会腹泻。 孟辰沙受着伤,也不能吃辛辣之物。 而桌上这些备菜盘子里,却都放了些辣椒,更有两道菜就是用辣椒做的。 鹤竹更生气了。 那这些菜不都是给纪松吃的吗! 他记得纪松很喜欢吃辣! 啊啊啊啊孟府这些下人真是无法无天了! 鹤竹恼得转身便走,回府后,便拜托自己祖父给皇上递了折子。 他要将今日在孟府的所见所闻全都告知皇上和皇后! 第267章 暴君 听说你们是坏人哈哈好笑 第267章暴君:听说你们是坏人?哈哈,好笑 宫中,太医署。 叶谨安回来后,李摇风下旨,将那几个污蔑他的太医全部关进了水牢,据说这辈子别想出来。 对这些人的死活,叶谨安并不在意。 他正耐心地和纪松讲解一些太医署内的注意事项。 纪松拿着本子,边听边记。 “医监除了要轮流值班参与疗疾外,还需要记录。” 叶谨安道:“与你同为医监的,还有三人,你多与他们熟知熟知,不懂的也可以问他们。” 纪松点头:“好,我知道了。” “宫中不比外头,规矩甚多,”叶谨安拍拍他肩膀,“今日先到这里,你早些回府看看辰沙。” 纪松却摇摇头:“还是等您一道回去。下官自己在孟府...总觉着不太合适。” “这有何不合适的?”叶谨安轻笑一声,“纪松,辰沙知道你的身份,当你是自家人。” 纪松愣了愣,忽地低头,眼眶泛红:“大人......” “好了,先回去休息吧。” “是。” 看着纪松的背影,叶谨安叹了口气。 这个纪松,总是一副卑微的模样,让他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也不知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 不过既然已经知道纪松是孟辰沙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了,他作为孟辰沙的爱人,总该对纪松好些。 不然又该如何弥补他这些年... “大人,您看这边...” 忽地出现个太医,拿着档案找到叶谨安,将他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自然,他也就没看到纪松忽然回头,唇角勾起的那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此时差不多午膳时间。 纪松出宫后,却没有立即回孟府。 而是乘坐一辆马车,去了一家酒楼。 名为聚福楼。 见到他,小二微微一笑,朝他做个手势:“楼上雅间请,左转尽头那间。” “嗯。” 纪松踱步走到房门口,轻轻叩了两下门,里头传来一声低沉的“来了。” “在聚福楼约见我,不怕被发现?”纪松一进屋,便坐了下来,只淡淡地瞟了对面的人一眼。 那人年纪和景刃差不多大,穿着与寻常百姓无异,眉眼间却生着一股浓浓的戾气,给纪松斟了杯茶便开了口: “我前些时日和陶隋见了一面,他说文亲王退缩了。” 纪松拄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正常。文亲王对皇上十分忠诚,影响到皇上的事他绝不会做,我记着之前还说,我们如何针对皇上身边的人他不管,但不准皇上被牵连。” “没错,”那人长叹一声,“陶隋也真是没用,文亲王都拿捏不住,那四万水即便到他手里,他怕也是无力统领。” 纪松忽地嗤笑一声:“陶隋无力,玄影阁有。” “那倒是,”中年人也笑了,“你最近如何?” “孟辰沙和叶谨安已经发现我的假身份了,将我当成弟弟一般,对我十分照顾。” 纪松道:“不但要我留在孟府,还要我进太医署,蠢得要命。” 中年人哈哈一笑:“那可不成,你是我儿子,怎能给孟天和当儿子?” “没人和你抢儿子,”纪松瞟他一眼,“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取得他们的彻底信任了,到时孟府,太医署,都是囊中之物。” “你可知为何,我们必须要让孟辰沙孤立无援吗?”中年人忽然问。 纪松轻笑一声:“因为皇上千秋节之时,孟辰沙不顾忌文亲王死活,强行攻打成安王旧部,他们两人惹下了仇。” “孟辰沙出事,文亲王摘不出去,我们才能彻底将他拉下马。” “不愧是我儿子,真聪明。” 两人茶杯一碰,忽地齐齐笑开。 没错。 云州一战,文亲王用重伤想问罪孟辰沙,结果陶隋去求情,让他失败了。 他自然心存怨怼。 借着这个理由,玄影阁才出动,打着帮文亲王的名义动手。 现在文亲王想退? 呵呵,早已身不由己。 第268章 暴君 脑婆你不要太诚实我受不住 第268章暴君:脑婆,你不要太诚实,我受不住 翌日,御书房。 早朝之后,李摇风在御书房接见了鹤向卓和鹤竹。 迟淼本来也想来,但架不住某个不要脸的硬是折腾了他半个晚上。 导致他根本睡不醒,也起不来。 反观李摇风,那是春风满面,好不舒坦。 他往龙椅上一坐,手肘往扶手上一搭,双手交叉,慢悠悠地问:“怎么,鹤竹也来了?有事?” 鹤竹起身,满脸不悦地开了口:“回皇上!我觉着孟府怪怪的,那群下人好像都分不清谁才是孟府主人一样,对那纪大夫特别尊重,甚至都超过了尊重叶大人!” 李摇风:“具体表现在?” “他们私下议论,还偏向纪松,我不开心。”鹤竹扁扁嘴。 叶谨安是温亦情的徒弟,他自然和叶谨安比较亲近。 纪松就算是孟辰沙亲弟弟,孟府也该是叶谨安主事!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哦长嫂如母嘛...... “原来如此......”李摇风语气无甚波澜,眼里却逐渐弥漫起了杀意。 看来纪松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叶谨安为人一丝不苟,性子又正直,在某些方面不够圆滑,自然会有人对他不满。 孟府下人如此,曾经污蔑他的那几个太医也是如此。 看来纪松...是想收拢人心,好超过叶谨安在孟府的地位。 可是孟府不过是个府邸,即便他胜过叶谨安,又有何用? 这般想来,纪松亦或陶隋,亦或玄影阁的目的都不单单只是孟府。 或许是太医署,或许是皇宫。 “纪松呢...”李摇风顿了一顿,“朕听说他性子温和,且在孟府也算是守规矩,这种事情鹤竹你不必当回事。” “若有其余你不能理解的事情,再向朕禀告便是。” “是...那臣先告退了。”鹤竹怔了怔,埋头行礼。 连皇上都说不管了,那他也不必关心。 鹤竹离开后,鹤向卓才幽幽开口:“皇上,阿竹比较直接,遇到不满的事便会直接说出来,您莫动怒。” 李摇风并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转而问道:“永郡王死后,他嫡系旁系的所有亲人,是否已全部杀了?” 鹤向卓点了点头:“永郡王和成安王丢尽皇室脸面,自然是九族尽诛。” “当真未有漏网之鱼?” 鹤向卓一惊,急忙恭敬垂头:“老臣会暗中彻查到底,绝不会允许有一条,请皇上静候佳音。” “嗯。” 后来,两人商议了些朝堂政务。 一直聊到接近午膳时间,鹤向卓才从御书房离开。 与此同时,李摇风也坐上龙辇去找迟淼。 青魂昨日将自己关进大牢,是知道自己有罪。 先自觉的自罚。 但青魂是听他吩咐做事,忠诚岂会有罪? 不过连他李摇风自己,现在都在迟淼面前说不上话。 准不准青魂出来,还得问迟淼答不答应才行。 于是,大中午,李摇风将刚睡醒的小少年抱到桌前,拿着个软帕在他脸上轻柔地拭了两下。 “淼淼,有件事要征求你同意。” 迟淼还有些懵,闻言也只是下意识答道:“什么事啊...” “青魂呢...自知有罪,将自己关到刑部大牢去了,” 李摇风轻轻捏捏他的脸,哄道:“你看,何时将他放出来合适?” 迟淼愣道:“啊?还有这回事啊...我都不知道,让他出来吧,我也没怪他!” “好,”李摇风低头在他白嫩的脸颊上吻一口,“淼淼,不如你给他赐个婚?” “可以啊”迟淼捂嘴打个哈欠,“和落凝是不是?” “这都知道,真聪明。” 迟淼白他一眼:“我又不瞎!” 落凝,当初在姜氏灭亡和李雪落之死的事件里,都立了大功。 虽然现在她在六局做女官,但也只是个从六品女官。 早该多赏赐她些好东西啦! 何况他早就听说青魂和落凝一直互相喜欢,也都很照顾对方,那赐婚不也很正常! “这种事为什么要问我啊...”迟淼瘪瘪嘴,“你不才是皇帝么...” “可你是真凤皇后,”李摇风笑道,“时至今日,还不知道自己的地位吗?” “我有什么地位!我有什么地位!” 这句话忽然就将迟淼说炸毛了。 他蹭地起身,指着冲他笑的某帝王:“我要是有地位!我早就上你个百八十回!还能让你这么不知节制!” 李摇风一摊手:“你不舒服吗?” 迟淼“......” 他的气势肉眼可见地弱了下去。 许久,他小声嘟囔:“倒也挺舒服......” 不久前,叶谨安曾经与他说,圆房这种事不必太过焦虑。 这是两个人的事情,所以也要看对方是何人才是。 经过这么多次的亲近,他发觉李摇风不仅对掌控天下有耐心,对前头如何让他提起兴趣...更有耐心。 所以他还是蛮舒服的。 人要诚实嘛...... “那要不要再来...”李摇风刚凑近,就被一只白白净净的手抵在脸上。 迟淼气恼地道:“堂堂天子!成何体统!” “哈哈...”李摇风笑着拨开他的手,放在唇上吻了一口,“没办法,看到你便欢喜,便想与你亲近。” 这话,成功让迟淼的脸迅速烧起来。 他相当诚实地点了下头:“其实我也是。” 对于从没有谈过恋爱的迟淼来说,察觉自己究竟是不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就是 想不想一直粘着他,和他亲近,在他身边。 如果都有,那就一定是喜欢无疑。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慢慢发现他很喜欢李摇风,因为他很想和李摇风亲亲抱抱。 很喜欢李摇风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会让他觉得很放松。 谁知,听到他这句话的某帝王却当场深深吸了一口气。 “淼淼...其实有的时候,不需要太诚实......” 李摇风呼吸凝滞,似乎在极力忍耐。 他抓住迟淼的手,停在虚空中,闭了闭眼。 迟淼狐疑道:“什么意思?为什么?奶奶教我做人要诚实守信的。” “可是...可是...” 李摇风喉结再度滑动了下,“你明知我总想与你亲近,还在这个时候说你也想和我亲近,你这不是在挑战我的自控力吗?” 迟淼:“哈?你还有自控力呢吗?明明就是在给自己的不要脸找理由!” 李摇风眼睫重重一颤。 第269章 我们淼是过来人也有老气横秋的一天哈哈哈哈 第269章我们淼是过来人,也有老气横秋的一天哈哈哈哈 事实证明,永远不要小看一个男人的精力。 还有色心。 对于看过很多的迟淼来说,其实各种各样的男主攻他都看过。 帝王有,会被对方骂爽的攻也有。 但这两者结合他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堂堂皇帝,怎么会有这样一面! 能被他一句话骂...骂立! 实在是匪夷所思。 “想什么呢?”李摇风弯腰,盯着他泛红的耳朵揶揄道,“怎么,现在还不了解我吗?” “倒也不是不了解...”迟淼嗫嚅着说,“老婆,我在想,我真的不后悔来这里,和你成婚。也不后悔和你圆房。” “看来小傻凤被我伺候的不错,”李摇风继续凑近,“想我堂堂天子,竟然也会伺候夫人。” 迟淼抬头看他:“你为什么不叫我老公啊?” 李摇风“......” 他是真的下意识排斥这个称呼,不知道怎么说,就是觉着不对劲。 “还...不太习惯,还是夫人顺口些。” “哦,”迟淼也没再继续要求。 这两个称呼本来就是他欺负李摇风不懂,占对方便宜。 说多错多,万一再说下去,李摇风发现他在忽悠他呢? 那不就完了...... 忽地,霜凝在外唤道:“公子公子!段以澜醒了!温神医派人递了消息来!” 迟淼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忙不迭地就要往外跑。 李摇风在后头默默看着他:“你便将我丢在屋里了?” 迟淼扭头,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扫,嘿嘿一乐:“那你消下去之后再来吧啊!拜拜!” 哐当一声关门声。 迟淼竟然就这么跑了。 李摇风怔了一下,转而又无奈笑开。 这小傻凤,真是无情。 房中,温亦情和景刃都在。 段以澜刚刚醒,神志还不太清明,却知道拿起手边的长剑,艰难起身要往景刃身上捅。 “逆...逆贼!” 景刃笑眯眯道:“看吧,每次看到我都要和我打架。” 温亦情在旁开口:“您可是捅了他一剑。” 景刃“......” 他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不这样,我们怎么脱身啊?玄影阁的人可不是好诓骗的。” 闻言,段以澜呆呆地靠坐在榻上,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傻里傻气。 景刃伸手指指他,对温亦情说:“别说,他这表情我第一次见,像个傻大个。” 温亦情点头:“还真是。” 段以澜现在的样子,像极了那种山野间的汉子。 因为昏迷了好几日的缘故,下巴上的胡茬也冒了出来,整个人都多了股颓废的气息。 忽地,汉子段以澜回过神来,急忙问:“他们三个如何了?安全吗?” 温亦情刚想开口,景刃忽然接过话:“不太安全。道观嘛,武力值差一些,恐怕...” 本想逗段以澜两句,谁知这人当场就要下床,还不断念叨着:“我得去...我得去...” “诶?”景刃开口,“你现在刚醒浑身无力,去也没用。” “可......” 温亦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既然你这么担心凌道长,又为何那样对他?” 段以澜倏忽沉默了下来。 这时,迟淼颠颠赶到现场。 看到段以澜醒了,他先是绽开笑容跑上前:“你醒了!” 一看到迟淼,段以澜便挣扎着要下床:“皇后娘娘,臣得去白林山,臣担心...” 迟淼哼了一声:“别急,小包子安全着,碧山军去了白林山呢!” 段以澜这才放松下来,狠狠闭了闭眼。 “我真是搞不懂你!”迟淼也道,“我本来以为你能为小包子放弃你在潜行卫的地位,放弃宫里的生活,是已经打算和他在一起了。” “谁知你在白林寺干这种事!你就不怕到手的小包子飞走了!” 段以澜望着他,眼眶慢慢泛了红。 许久,他才哽咽着开口:“我不后悔。若我不如此,他才是会真的离开我。” 迟淼扭头望向景刃:“师父,这是您说的?” 景刃摇头:“没说过。” “温神医,你告诉他的?” 温亦情也摇头:“当然没有。” 迟淼:“姓段的!那这话谁告诉你的!谁告诉你小包子要离开你的!” 段以澜愣了愣:“凌书说的...他在宫门口和鹤少爷说再也不回来了,那不就是...” 迟淼三人齐齐叹了口气。 一根筋是这么用的吗! “看来我今天要好好和你说道说道。” 迟淼一撩衣摆,在床上坐了下来,往后蹭了蹭,双腿一盘,板着脸,严肃地开口: “小包子今年才十六岁,第一次下山,不知道怎么和世人相处,也吃过亏,没错吧?” 段以澜:“啊......” 迟淼:“然后呢,小包子和你也认识很久了,也算是经历过不少事情,你们就不能敞开心扉谈一次么?” 在场几人面面相觑。 “需要沟通,沟通知道吧?”迟淼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开始教育段以澜,“你说两人在一起怎么会不吵架呢?吵架之后得沟通...” 温亦情:“我和阿竹没吵过。” 迟淼:“你别打岔。” 温亦情住了口。 “等你痊愈你去找小包子,告诉他你喜欢他,你看他是什么反应!” 迟淼眯着眼睛笑,“我就不信,你们只有这一条路能走!” 段以澜又开始了一副半痴半呆的状态,微微张着嘴。 “爱情这个东西吧...其实还是很美好的”迟淼嘻嘻笑道,“但前提是互相信任嘛” 景刃:“我没尝试过,不知道哪儿美好了。” 迟淼:“师父,您也别打岔。” 景刃也闭了嘴。 “听懂了吗?”迟淼又问。 段以澜嘴唇蠕动半晌,道:“皇后您...好懂。” 温亦情景刃异口同声:“过来人。” 迟淼骄傲地扬起下巴,被夸的身心舒畅,又从床上跳下来拍拍衣衫:“好了!说完了!走了!”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 屋内,温亦情纳闷地问:“他上次说段以澜醒后第一时间告诉他,他有话问,结果要说的就是这些吗?” 景刃摊手:“我们凤临国这个小皇后啊...你们懂。” 三人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迟淼就跑来说了几句话就走了,目的也实在太简单。 不过这一席话对段以澜来说,应当很有用。 第270章 这回是真的诶小包子真的要飞走了~ 第270章这回是真的诶,小包子真的要飞走了 白林山。 今日,凌洛背着专属于他的小筐,在山间蹦蹦跳跳地采花。 时不时自己嘟囔两句。 “这朵好看...” “嗯,这朵适合师叔,那朵给师祖” 他蹲在地上,摆弄面前的小花:“这朵先放过,再长长” 忽地,一阵簌簌声,不远处的树丛间,走出一个身着铠甲的将士。 凌洛警惕地倒退两步:“你是谁!” 那人站在原地,淡淡开口:“是凌书道长的师侄吧?我们是得了皇上旨意,在白林山守着的碧山军。” 凌洛:“啊...真的吗?” “当然,”那人道,“我们会分批次在道观附近,山中巡查,小凌道长不必害怕。” “这样啊...”凌洛多看了那人几眼,还是选择立刻从自己知道的小路回山上。 不知道好人坏人,反正先跑总没错! 他一溜烟蹿了出去,将那人看得一愣。 “真是...” 话音刚落,徐高从后头追上来,一掌拍在他肩上:“傻愣站着做什么呢?” “刚刚看到了小凌道长,那个小光头。” 那人回头拱手行礼:“见到碧山军便跑了,警惕心还是不错的。” “那没办法,别说小孩子了,便是有些大人百姓,看到我们都退避三舍。” 徐高叹道:“大家都注意些,别吓到人。” “是!” 那头,凌洛气喘吁吁地赶回道观,又飞快地跑到凌书的房间,梆梆敲门。 “师叔!师叔!” 门被打开,凌书好奇地低头打量他:“嗯?不是去采花了?这么快便回来了?” 凌洛伸着小胖手指向外头,喘着气说:“师叔!我刚刚在半山腰看到那个碧山军的人了!他说是皇上派来保护我们的!” 听到这话,凌书滞了滞,急忙问:“还说什么了吗?” 凌洛:“没有啊...” “碧山军为何会来白林山呢...”凌书喃喃自语。 “不知道诶”凌洛熟练地爬到高椅上坐了下来,“师叔,您在想什么啊?” 凌书没作声,而是在脑中疯狂思索。 玄影阁派杀手来追杀段以澜,于是段以澜和景刃先让他们三个回道观,然后去引走杀手。 按理来说,他们两个会不敌对方数十人,选择分开逃跑。 那玄影阁的人应当去追杀他们才是。 而且叶谨安已经离开道观了,碧山军却去而复返,是在忌惮什么呢...... 玄影阁难不成放着景刃和段以澜不杀,放着叶谨安不管,独独要来道观找他不成? “师叔?”凌洛担心道,“您别怕,那人说要我们不必害怕的!” “阿洛,”凌书忽然转身,抓住他肩膀,面露急切,“我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担心他,我心里不稳,我们去找你师祖好不好!” “哦!好!” 两人飞快出门,找到凌霁。 凌霁意味深长地看着凌书,啧了一声:“怎么?想给姓段的算个卦?” 凌书点头:“师父,我...我担心...” “阿书,你单纯善良为师知道,但那段以澜对你什么样子你也知道,你担心谁不好你担心他?” 凌书哽住,默默垂头不语。 “今日这卦,你别想算。” 凌霁冷冷道:“日后师父不希望你与他再有任何瓜葛!” “师父...” “你是道观未来的住持,怎能如此意气用事,被情爱左右?” 凌霁道:“不必多说,师父这次不会答应你。” “我知道了...”凌书蔫蔫儿地道,“徒弟知错。” 凌霁又说,“以前的事过去便过去,你既然回来了,便安心在道观待着,就当那姓段的死了。” 凌书鼻尖一酸,行了个礼:“徒弟先下去了...” 他走后,凌霁也沉沉地叹了口气。 凌洛抓住凌霁的手晃了晃:“师祖...师叔心情不好诶...徒孙可不可以多去陪陪师叔啊?” “嗯,去吧,”凌霁摸摸凌洛的小光头,沉声道,“不过你要记得,你师叔不该如此为情所困,我也不答应他和段以澜在一起。” 凌洛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徒孙知道了” 房中,凌书抱着软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其实他都懂。 他知道他有担起整个道观的责任在身上,他也知道他不适合在宫中做什么国师。 他更知道段以澜性子疯魔。 可...可他忍不住。 叶谨安临走之前,给了他一粒药丸,说能去除体内被段以澜下的毒。 距离毒发...只剩两天了。 若这两天之内,段以澜真的没有来白林山,那他便服下解药。 从此...不再对段以澜寄任何希望。 他们本就不合适。 本就不该在一起,不该纠缠,不该不肯放手。 想到这儿,凌书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转瞬浸湿了软毯。 “呜...” 第271章 小竹子加油小竹子可以小竹子最棒 第271章小竹子加油,小竹子可以,小竹子最棒! 自从知道自己以前的自言自语都被段以澜听去了后,迟淼就陷入了挣扎。 他不止一次在想,既然这个言出法随不是次次管用,那还是再也不用的好。 可话又说回来,在李摇风身上不管用,可能只是因为李摇风是真龙,超能力对他不起作用。 旁的事都可管用了! 那劈死宫女救了鹤苓的天雷,救了温亦情的玄猫,不都是他言出法随的结果么? 于是,今日趁李摇风去上朝,他再一次虔诚地双手合十开始默念: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试试管不管用!” 迟淼认认真真地说:“我也没什么别的要求,上次我说想见玄猫,你把玄猫送到凤临寺了,那我这次想看看那只鹦鹉,你能不能也把它送来啊!” 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声音回复他。 迟淼停顿两秒,又补一句:“拜托拜托!” 冗长的安静。 过了片刻,迟淼放下手,歪倒在榻上抱着缎被吸口气。 再试试,万一金手指还管用呢? 大不了以后不说和李摇风有关的事儿了呗! 迟淼安安心心地补了个回笼觉。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 “春闱?” 李摇风微微有些惊诧:“鹤老尚书,你要鹤竹去科考?” 鹤向卓恭敬低头:“是。皇上,阿竹也快二十岁了。之前不准他科考,是总觉着老臣还能护着他,能保他无忧无虑一辈子。” “可文穆公薨后,老臣也不免开始考虑身后事。” “阿竹若能在春闱中金榜题名,为官之路便能更顺畅些,这也是老臣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李摇风静静望着他:“你可知,有皇后的情分在,朕可以破例让鹤竹直接入朝为官。” “老臣明白,”鹤向卓眼眶含泪,“老臣知道皇上一直格外照顾阿竹,连六局二十四司的事情也可让阿竹插手。” “但一来,老臣不想天下百姓觉着皇上是感情用事的帝王。二来,老臣希望阿竹能凭自己的能力成功。若有朝一日老臣去了,阿竹能在朝中站稳脚跟,能随意去追求他想要的。” “老臣恳请皇上亲下圣旨。” 这一番话,说得李摇风心绪翻涌。 迟曜死前......也是这样惦念迟淼的。 爱子之心,如此令人动容。 只是鹤竹最近似乎......一门心思都扑在温亦情和医馆身上。 “凤临国春闱定在六月初,距今不到三月。且鹤竹本就想成婚,这时要他去春闱,他会愿意?” 闻言,鹤向卓磕了个头,一字一顿:“若阿竹直到二十岁都不能明白家族的重要性,都不能明白老臣和皇上的良苦用心,那老臣也不会再多说一句。” “老臣相信温神医会对他好,照顾他一辈子,但他不能一辈子依赖旁人。” 鹤向卓掷地有声道:“阿竹,必须成长!” 李摇风忍不住面露赞叹。 鹤向卓这个人,其实一直都想要鹤竹长大。 曾经他不同意鹤竹和温亦情在一起,也是想要鹤竹意识到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 现在要鹤竹去春闱,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好,朕会下旨,”李摇风温声道,“鹤老尚书近日是否有些疲惫?早日回府休息吧。” “老臣多谢皇上。” 鹤向卓佝偻着身子,慢慢挪出房间,背影看上去十分凄凉。 李摇风不免也有几分感慨。 曾经的御书房内,迟曜和陈子晋你来我往冷嘲热讽,鹤向卓打圆场,孟辰沙和迟淼在一旁围观,而他在看。 可如今,偌大的御书房只剩鹤向卓一人。 他自然控制不住多想。 可以理解。 李摇风低下头,开始书写奏折。 这件事还是要交给迟淼去办。 迟淼现在可了不得。 自从上次冠礼之后,无论宫内宫外,几乎所有人最尊敬的都是迟淼。 连皇帝都不能不满。 李摇风唇角微弯,眼眸温和。 无妨,这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迟淼无论在凤临国有多高的地位,他都心甘情愿。 真凤降临,拯救的何止是这个国家。 更有他啊...... 既然上天让迟淼来到他身边,他自然也要迟淼得到所有偏爱。 这是他能做的,也是他愿做的。 于是,待奏折写完,李摇风便去了凤临宫,将折子亲手递到迟淼手上。 “淼淼,这件事儿要你去办。” 迟淼扯扯嘴角,咽下口中的吃食:“为什么这么多事儿都要我去办!” 好像自从冠礼过后,他就没有一天清闲过! “鹤老尚书的意思,但担心鹤竹不愿意,所以拜托我下一道圣旨,你去带给鹤竹,同他说上两句,他应当会答应。” 迟淼瘪着嘴,拿筷子戳碗里的青菜:“阿竹一直想和温神医成婚,好不容易差不多了,又要他去春闱......” “鹤竹与你有很大区别,”李摇风坐到他对面,慢慢地说,“鹤老尚书对他寄予厚望,鹤家除了他也没有旁的后代。” “你迟府好歹还有和国公的姻亲在,你不需要太过操心。” “而温亦情没有官职,即便医馆开起来,在朝中的地位也无法与朝臣相比。” 迟淼哭丧着脸:“老婆,下次这种事儿你长话短说好不好啊?我一听这种长篇大论就犯迷糊。” 李摇风笑着伸手替他捋捋发丝:“总而言之,对鹤竹亦或温亦情来说,都是好事。” “哦”迟淼埋下头,“为了阿竹好呗,那我去!” “真乖,”李摇风道,“不愧是我的小福娃。” “那你和我一起出宫逛逛呗?”迟淼忽地说,“我们好像都很久没有一起出宫了” 李摇风:“皇后要求,岂能不答应?” “嘿嘿!好” 温氏医馆。 段以澜醒后,后续的清除毒素交给了叶谨安。 温亦情便收拾东西回了医馆。 因着这段时间的事,医馆的筹备也停滞了下来。 现在每日只有温菱华在医馆守着,偶尔看一些工人干活。 温亦情回来之后,便与温菱华在房中商议,有关和鹤竹成婚的事情。 温菱华温柔笑笑:“这次是真的了?总算是能成婚,为娘这心里也终于能放下一块儿大石了。” “阿竹对儿子很认真,儿子也想早日成婚。” 温亦情道:“等下阿竹便过来,诸多婚事细节,还是要与他商议。” 没想到话音刚落,鹤竹便推开门跑了进来。 “温大哥!” 他冲上前抱住温亦情,捧起他的脸:“温大哥呜呜呜你终于回来了,温大哥我快想死你...” 忽然,他看到一旁的温菱华,顿时红了脸,小心翼翼地道:“伯母...我失态了...” “这有何失态的?”温菱华温柔一笑,“你们感情好,为娘也开心。” “嘿嘿嘿”鹤竹傻笑两声,“你们在聊什么呐?” 温亦情将欲从他怀中下去的少年固定在怀里,低笑一声:“在聊成婚的事。” “真的?”鹤竹急忙说,“那我们一起......” “掌柜的!”学徒在门外敲门,“来客了!您几位快出来迎接吧!” 三人对视一眼,齐齐拉开门走了出去。 需要全部出去迎接的,一定不是寻常人。 果不其然,李摇风和迟淼坐在堂中,身旁则站着青魂和景刃。 第272章 开玩笑呢温温曾经可是“主角受”牛得很 第272章开玩笑呢,温温曾经可是“主角受”,牛得很 正堂被清场。 所有工人学徒全部撤了下去。 青魂和景刃亲自跑去给众人倒茶。 鹤竹盯着掌心的折子,很久都没有开口。 迟淼在一旁小声唤他:“阿竹...科考也是好事,以你的能力,金榜题名不是很轻松么?” 鹤竹抬头,深深地望着他:“淼淼...我...” “我知道你想成婚,但鹤老尚书更希望你能...” “不不不,”鹤竹忽然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祖父怎么想的我都明白,我在犹豫的,是现在准备科考是否还来得及,只有两月左右了。” “来得及,”温亦情开了口,“阿竹你读书多年,还有极强的记忆力,我觉着手到擒来。” 这时,温亦情忽然想起,他第一次遇到凌书的时候,凌书曾经与他说过。 他的心上人锦衣玉食,将来还会封官拜相。 当时他并未过多关注。 现在想来,鹤竹会有极好的前程,是凌书早早便预测到的。 事情的发展顺其自然,也有理可循。 “是啊是啊...”迟淼接过话,“阿竹你相信自己,你真的很厉害的!” 鹤竹抿抿唇,将折子塞进胸前,对李摇风认真行个礼:“皇上,我会准备参加科考,这是我该做的,我知道。” 李摇风并未作声,只点了下头。 鹤竹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 这次能同意去科考,也是明白身后鹤氏的重要性。 若鹤竹当真有本事在春闱拔得头筹,他便更能光明正大给鹤竹官职。 日后鹤竹能爬到多高,也要看他本事究竟有多大。 想到这儿,李摇风忽地扭头逗迟淼:“淼淼,你要不要也去科考?” 迟淼愣住:“啊?皇后也能去科考吗?” 李摇风:“不能,因为皇后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迟淼:“那你说什么废...” 温亦情鹤竹齐齐:“咳咳咳咳咳...” 迟淼急忙住了口。 在外说话还是要注意些的。 只是他最近总是对李摇风有一股莫名的怨气,也不知哪儿来的,总想怼他。 “既然结束了,朕与皇后便离开了,你们随意便是。” 李摇风起身,拉着迟淼一道往外走。 “恭送皇上,皇后娘娘。”温亦情三人在后头目送两人。 上了马车后,迟淼便忙不迭地问:“接下来去哪儿?” 李摇风:“孟府。” “嚯,皇上亲自去探望将军啊?” 听到这话,李摇风不知怎地沉了下脸,而后一抬手:“青魂,先去迟府,给贺津递消息,让他来迟府。” 青魂:“是。” 话音刚落,突然有个提着纸包的百姓小跑上前,附耳与青魂说了两句话。 青魂点点头,低声对马车内说:“皇上,聚福楼。” 李摇风嘴角一勾:“好。” 迟淼:“你俩打什么哑谜呢?” “还记得我之前说,温亦情的医馆将要成为我在京都最大的探听情报组织吗?” “记得,”迟淼道,“但医馆不是还没开起来么?” 李摇风:“你要知道,这个医馆能为我探知情报,与医馆究竟有没有正式开起来关系不大,而与京都百姓是否明白医馆的地位有关。” 迟淼沉思片刻,恍然大悟:“我懂了!只要百姓知道这个医馆背后是皇家,就会想与皇家挂上关系!那有什么消息,他们都会第一时间想告诉你!” “好聪明啊...”李摇风惊讶地看他一眼,又捞过他腿弯抱进怀里。 迟淼呆呆道:“阿竹背后是鹤氏,温亦情背后是太医令,而鹤氏和太医署背后都是你......” “不止,”李摇风道,“你是鹤竹发小,迟家和鹤家多年世交,叶谨安又和孟辰沙成了婚。” “温亦情的医馆表面上是个医馆,实则,未来会成为京都最大也最有影响力的势力。” 迟淼咽下两口唾沫,不免心惊胆战。 他到现在才认真回想了这件事。 越回想,心里的震惊越一层层往外冒。 这样的话,温氏医馆背后势力之庞大,之恐怖,已非寻常势力能比拟。 “鹤竹若能在春闱考上会元,这个医馆会更上一层楼。” 闻言,迟淼脱口而出道:“老婆...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好离谱...” “离谱在何处?” “曾经温亦情只是个乡野大夫,即便有神医的名头,立足也不容易。” 迟淼侃侃而谈道:“可如今,他已经从一个寻常大夫,一跃成为了皇室麾下最大势力的掌柜。” 放在原书,或者放在他第一次见温亦情的时候,都不可能想到今日。 他知道温亦情不简单,但这么久,他根本没有很注意温亦情。 结果到了今日,温亦情的名头在京都已是家喻户晓,甚至称得上举国闻名。 “温亦情这个人,其实颇有些深藏不露。” 李摇风浅笑一声:“你别看他话不多,但事情做得却相当多。” “他刚入宫之时,便要去医治你,你在凤临宫被下毒之时,也是他赶去救你。” 李摇风继续道:“贺津命悬一线,是他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我的千秋节上,他毫不畏惧正面对抗吴茂,字字珠玑。” “甚至,鹤竹能有如今的心境和成就,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天呢!”听到这话,迟淼更是呆若木鸡。 这样说来,温亦情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 关键这个厉害不单单只在他自己身上。 他嘴上拒绝鹤竹,实则步步引导,让鹤竹从一个无所事事的娇贵小少爷,变成如今十分有担当的人。 他表面在听着李摇风或者鹤老尚书的吩咐做事,实则顺势而为,让他也得到了所有人的信赖。 “那...那他和阿竹在一起不会也是为了...” 迟淼忽地心里有些不稳。 温亦情心思这么多,那不会是在利用鹤竹吧? “以温亦情的能力,想得到如今的地位,轻而易举。” 李摇风却说:“鹤竹只能算是锦上添花。” “哦”迟淼也点点头。 即便没有鹤竹,温亦情也能通过和叶谨安,和他,和贺津的情分,在京都如鱼得水。 不过这破世界,怎么每个人都这么聪明。 笨的只有他和鹤竹。 哦不对。 鹤竹都要去科考了,笨的只剩他一个! 迟淼瘪着嘴,侧脸搭在帝王肩上,落寞地说:“阿竹做官之后,我就是唯一一个脑子不聪明的人了。” “可我就是喜欢,”李摇风轻声应着,“我喜欢你呆呆的,会和我说知错了,遵旨了,过来了。” “我喜欢你有时傻傻地坐在那里,自己不知在想什么,小脸上都是茫然,可爱极了。” “看到你,我就会很放松,很开心。” 迟淼微微一愣:“我多笨你都不嫌弃么?” 李摇风低笑道:“你什么模样我没见过?若嫌弃,岂不是早早便嫌弃了?” “有道理”迟淼又开心了起来,在男人下巴上吧唧一口,“老婆!我也喜欢你!特别喜欢!嘿嘿” “那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唤我了,”李摇风咬咬牙,“我还是喜欢你唤夫君。” “不能出尔反尔,你答应过可以唤一段时间的,这才几天啊!” 李摇风:“可是我真的听着很怪异,还会起鸡皮疙瘩。” 迟淼移开目光,战略性地搂住他脖颈,软软撒娇:“我们那个世界,称呼夫君就是要叫老婆的,你要习惯。” “那你们那个世界,还有别的称呼夫君的吗?” 迟淼想了想,答道:“老伴儿?” 李摇风“......” 他不死心地接着追问:“还有吗?” 迟淼:“你这么一问我也想不起来...但是老婆真的是结婚了之后相对来说比较正式的称呼了...” “可在凤临国,婆这个字一般都称呼上了年纪的女人。” “那那那就是文化差异啊!”迟淼理直气壮,“怎么!你是不相信我吗!” 李摇风凉飕飕道:“这件事确实不是很相信你。” “哈?” 迟淼登时急了,就要挣脱开他的怀抱:“那算了,你不相信我我就不唤了!你求我唤我也不唤了!” “唤唤唤,”李摇风无奈地抱紧他,“你便是吃准了我惯着你,才这么肆无忌惮。” “切” 第273章 温温 “好好好都毒死依你依你” 第273章温温:“好好好,都毒死,依你依你。” 医馆内。 鹤竹拽着温亦情的衣袖,将他拽到房中,关上门。 “温大哥,我若是要准备科考,那我们一时半刻都无法成婚了。” 鹤竹望着他,眸色渐渐变得越来越认真:“你知道我一直很想成婚。” 温亦情双眸凝视着他,眼底柔缓,抬手落在他脸颊,声音温柔:“我都知道,我可以等。” 他说:“阿竹,无论何时成婚,亦或这辈子都无法成婚,我也视你为共度一生的人。” 鹤竹一扁嘴:“呜!可可温大哥,万一医馆开起来,有人勾搭你怎么办啊!” 温亦情轻笑一声:“那便都毒死好不好?” 这话听得鹤竹一愣,马上要掉出眼眶的眼泪又憋了回去。 温亦情还悠然自若地补了一句:“若有人心怀不轨,我便让他们活不过当日,或者活不过一个时辰,都可以。如何?” 闻言,鹤竹急忙摇头:“那那也不至于吧!罪不至死么......” “好,”温亦情俯身,在他额上轻吻一口。 “如今你还要在孟府照看孟将军,事情很多,也该早些回去了。” 鹤竹忍着泪,踮脚吻上他:“呜...那先亲亲......” 半晌,鹤竹顶着微红的脸,坐上了回孟府的马车。 屋内,温菱华笑着看温亦情:“还以为真的可以成婚了,结果又要推迟。你看那小鹤竹,垂头丧气的。” 温亦情沉默片刻,忽然笑开:“娘,阿竹未来会有更好的前程,而他是我认定的爱人,所以我也要做他最忠诚的拥护者。” 温菱华:“你之所以要留在京都开医馆,就是想给他后盾?” “他并不需要财产亦或身家方面的后盾,”温亦情道,“我只希望他能明白,他做任何选择,做任何想做的事,我都支持他。” “若有朝一日他迷惘了,不知前路在何处,能记着还有我在。” 温菱华轻轻笑了:“只是这么简单?” 温亦情侧过脸看她:“娘,爱不就是这么简单吗?” 两人四目相对,同时笑出了声。 孟府。 快到晚膳时间了,叶谨安和纪松也回来了。 鹤竹刚一下马车,便看到纪松站在院中,面前跪了一地的下人。 而他俨然一副孟府大管家的模样。 “菜是如何准备的?将军和夫人都不能吃辣,你们却备了这么多辣椒,如何做事的!?” 鹤竹歪着头听。 纪松冷着脸斥责:“还有你们三个,竟敢私下议论主子!夫人说得没错,十棍当真是打轻了!” “现在全部去领罚!”纪松道,“我便替将军和夫人管教管教你们!” “是...”下人们跪了一地,齐声认错。 鹤竹皱皱眉,心里冒出一股很怪异的感觉。 这时,纪松才注意到身后的人,急忙上前一拱手,姿态谦卑:“鹤少爷,你回来了。” 鹤竹打量面前的人几眼,稍稍扬起下巴:“回来了!叶大人在哪儿呢?” 纪松:“在将军房中,许是有要事相谈,我等便在小厨房准备吃食,鹤少爷可有忌口?” “我不吃辣!”鹤竹气冲冲道,“一口都不能碰!” “好,”纪松笑笑,“那便请鹤少爷去休息片刻,晚饭马上便好。” 鹤竹也没搭理他,快步往孟辰沙的房间走。 到门口时,他本想敲敲门,但看到门并没有关严,留着一条宽缝,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谁知正巧看到叶谨安屈膝跪在床上,弯腰捧着孟辰沙的脸和他接吻。 鹤竹当场石化。 不是!怎么不关门啊! 察觉动静,孟辰沙两人都是一惊。 叶谨安急忙翻身下床,理理衣衫:“抱歉......我不知鹤少爷回来了。” 鹤竹窘迫地挠挠头,僵硬地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我看门没关...我就...” 叶谨安迅速转移话题:“可是有事?” 鹤竹猛点头:“叶大人,我一直想问你,你觉着温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叶谨安诧异歪头:“何出此问?你们吵架了?” “那倒没有,只是我总觉得温大哥冷冷淡淡的...” 说到这儿,鹤竹不免有几分低落:“皇上对淼淼的爱意溢的到处都是,全天下都知道。” “可温大哥对我...” 叶谨安也坐到桌前,给两人斟了杯茶:“每人的性子不同,师父他是个很被动的人。” “而鹤少爷你,正巧是个性子直接又敢爱敢恨的人。” “你们很合适。” 鹤竹目光一动。 这倒确实。 “而且师父一直都喜欢你这个类型的少年,他没与你说过吗?” 鹤竹摇头:“从来没说过啊...” 叶谨安:“那师父应当也对你做过承诺,表达过感情,但看上去你并不相信?” 听到这话,鹤竹垂下头,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瘫在床上的孟辰沙忽然开口,“爱一个人一定要得到回报吗?” 叶谨安白他一眼:“让你说话了?” 孟辰沙不服:“我不懂诶?我当初追你的时候,也没这么多事儿啊!” “你看看那姓段的,再看看鹤少爷,怎么成日里总是自己琢磨些有的没的呢?” 叶谨安反问一句:“你不贪心?你不想我和你在一起,亦或成婚?你不想?” 孟辰沙噎住,讪讪地住了口。 “我或许是有些焦虑,”鹤竹开了口,“曾经我想和温大哥在一起却做不到的时候焦虑。” “后来因为想成婚无法成婚焦虑。” “现在又因为无法日日黏在一起焦虑。” 鹤竹哭丧着脸:“我好难。” 叶谨安笑了:“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习惯了和爱人在一处,忽然分别怎会不焦虑难捱?” 孟辰沙又欠欠儿地插嘴:“诶?所以谨安在白林山的时候也很想我咯” 两人都没搭理他。 “我知道了!”鹤竹一拍大腿,“两位,我要准备科考,所以这段时间会在孟府背书!” 叶谨安:“好。” “哦对了,那个纪松...”鹤竹欲言又止。 “嗯?他怎么了?” 鹤竹挣扎半晌,忍不住问:“我罚了你府中下人,你知道么?” 叶谨安一怔:“嗯?何时的事?” 鹤竹倒吸一口凉气,故作无所谓的模样:“啊......也是小事...之前看到你府中几个下人备菜的时候不认真,便自作主张了。担心你们不满,所以问问你们。” “该罚便罚,不必担心我和谨安会不满,”孟辰沙道,“府中下人确实该好好管管了。” 鹤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叶谨安都不知道这件事,纪松却和下人说什么叶谨安觉着打轻了? 这怎么有种挑拨离间的嫌疑...... 第274章 坏老头儿属你最坏 第274章坏老头儿,属你最坏! 文亲王府。 这几日,陶隋并没有来过。 李星碎也清闲了下来,与陶静云时不时出去赏赏花,游游湖。 这会儿,两人在桌前吃着晚饭。 “哎呀...”陶静云忽然娇呼一声。 李星碎放下碗筷扭头:“怎么了?孩子在肚子里不老实?” 陶静云忍不住掩唇笑:“王爷......孩子还不到两月,哪里会有胎动...” “这样啊,我还真不太懂,”李星碎弯着唇,伸手抚在她小腹,“静云,我也是第一次做父亲。” 陶静云:“妾身明白” “所以多久会有胎动?” “四个月之后吧。” 李星碎缓缓点头:“原来如此。四月后才会有胎动,一月后才能把出喜脉,记得了。下次便有经验了。” 陶静云眸中闪过一丝好奇,却没再追问。 怎么会忽然提起多久能把出喜脉这件事呢...... 她没有问李星碎,却在翌日清晨,随口将这句话说给了陶隋。 彼时,李星碎还未睡醒,她便先起身去正堂接陶隋。 两人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题便移到了孩子身上。 “王爷现在对女儿和孩子都很关心,还会关注妇人有孕的方面呢...” 陶静云笑得柔美:“多久能把出喜脉,多久会有胎动,王爷都认真听着。” 陶隋手中的茶杯定在了唇边,慢慢扭头看向她:“王爷早早便知一月才能把出喜脉?” 陶静云怔了怔:“嗯?这是件很重要的事吗?父亲为何也...” 啪嗒一声,陶隋将茶杯重重摔在桌上。 原来贺津用迟蕊有喜欺君这件事,李星碎很早便知道。 但他却什么都没说,更加没有弹劾贺津! 看来他想抽身的心思不是一日两日形成的。 这样的话,便有几分难搞了。 津洲的四万水师,是先帝在时便亲自下旨赐给李星碎的势力。 那是李星碎的底牌,倚仗。 更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 将李星碎拉下马,待事成之后,玄影阁便可随这些水师逃出京都。 皇城御林军亦或龙武军都根本无法在海上追踪他们。 这是最完美的后路。 可若李星碎不与他们为伍,玄影阁即便事成,也会全军覆没。 当初他与玄影阁中人合作,就是因为承诺了,李星碎的水师会送玄影阁中人脱身。 现下,李星碎这般不愿参与,他必须得想个办法了...... “静云啊,既然王爷如此关心孩子,不如找个大夫入府,照看你和孩子。” 陶隋笑眯眯道,“这样心里也安稳。” “父亲说得有理,”陶静云道,“想必王爷也不会反对。” “父亲记着,平国公的夫人也有孕了,不如父亲去问问贺府是哪位大夫在守着如何?” 陶隋:“若能与贺府用一个大夫,我们能更加放心。” 陶静云点点头:“多谢父亲。” 虽都是国公,但陶隋的地位比贺津要高上许多。 他要那侍候迟蕊的大夫来文亲王府侍候自己,应当很容易。 而且这样,王爷也会放心。 想到李星碎,陶静云慢慢弯唇。 这段时间,她和李星碎的感情越来越好了。 她知道,李星碎是爱她的。 一旁,陶隋黑着脸盯着她,眸色轻蔑。 他倒要看看...迟蕊根本没有身孕这件事,贺津该如何应对。 第275章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啦~ 第275章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啦 迟淼两人和贺津在迟府见了一面后,带着魏氏装的许多吃食,又去了趟聚福楼。 席间,李摇风和贺津一直在低声探讨,而他基本上是在埋头苦吃。 他们一直在琢磨玄影阁那所谓的阁主究竟是何人。 可惜没有琢磨出个所以然。 贺津说永郡王李诚确实没有任何亲人在世了,或许玄影阁和李诚的关联并不大。 李摇风不以为然,表示当初成立玄影阁,是为了李清辉。 那连景刃都被派去,李诚作为李清辉最忠实的门下,定也是一马当先。 迟淼听得迷迷糊糊,忍不住瞎乱寻思。 玄影阁确实是先帝给李清辉准备的势力,景刃和李诚也确实是被吩咐去了...... 那如果阁主身份和李清辉,李诚都没有关系,有没有可能......和先帝还有徐易莲有关系呢? 毕竟对太子的偏爱,是属这两个人第一。 于是,迟淼在一旁小心翼翼开口:“我打个岔啊......” 两人刷地望向他。 迟淼喉咙滚了滚,慢吞吞地说:“如果玄影阁背后之人...不姓李呢?” 两人都是一怔。 迟淼又补一句:“你们为什么一直觉着,玄影阁和姓李的人有关系啊?” 李摇风侧过脸看他:“继续说。” “你们看,玄影阁和景刃,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对吧?李诚和徐易莲又是有旧情的关系。” 迟淼道:“那景刃杀了徐易莲,玄影阁会不知道吗?” 贺津反问道:“淼淼的意思是说,玄影阁一直都知道景刃不是真心实意为玄影阁做事?” “对咯!”迟淼不由笑道,“我们假设,假设先帝和玄影阁都知道景刃在暗中扶持皇上,那会不会从头到尾,对景刃都有所保留。” “也就是说,景刃怀疑玄影阁背后的人和李诚有关,也是玄影阁放出来的假消息,就为了引导他?” 说到这儿,迟淼一拍大腿:“诶!你们现在也被景刃影响,都在往李诚身上想,那不正好是着了对方的道了吗!” “或许玄影阁阁主根本和李诚毫无关系!这是烟雾弹!” 听到这话,贺津倒吸一口凉气,急忙望向李摇风。 李摇风则抬手,落在迟淼头上,狠狠揉了两下。 “贺津你看,这里有只新鲜出炉的聪明小福娃。” 贺津一愣,噗嗤笑出声来:“皇上,臣等和您,或许是当局者迷了。” “不是当局者迷,是借坡下驴。”李摇风眼含欣慰,又忍不住捏捏迟淼的脸颊,“我们的重点,是玄影阁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们好好想想,玄影阁第一次出手,是何时?” 迟淼抿抿唇,抓住李摇风的手说:“按照你们说的,玄影阁第一次出现是...是凤临宫埋伏杀手!” 李摇风又不老实地捏他手指:“第二次?” 迟淼缩缩肩膀:“绑架阿竹!” 李摇风:“第三次?” 迟淼嘿嘿一乐:“长街灯会刺杀我” “真不错,”李摇风眯眼笑道,“显而易见,玄影阁根本就是在针对迟家。” “换个说法,玄影阁记恨的...是世家。” 听到这话,迟淼也长长吸了一口气。 对哦! 他和鹤竹,孟辰沙,还有贺津都属于世家后代。 出事的也都是世家的人。 包括那些皇室子弟。 “淼淼刚刚说,我们想错了,不该将玄影阁阁主,往和李姓人有关联上去想,”李摇风道,“其实不然。” “无论是先帝,李清辉李诚亦或徐易莲,我们都是在往死人身上去想。” 迟淼“......” 又有点儿听不懂了。 其实有的时候,他觉着没有脑子也挺好的,不用认真琢磨死脑细胞! 李摇风一字一顿:“而或许,玄影阁要真正隐藏的背后之人,如今还活的好好的。” 贺津:“那这个人,在地位上一定高过陶隋,玄影阁才能和陶隋达成合作,也可以说是互相利用。” 迟淼惊呼:“啊!啊?!你们的意思是说,京都还有个比陶隋势力还庞大的人在隐藏?” “而且他记恨世家,是在想方设法针对世家?” 李摇风笑着应声:“没错。” “那会是谁啊......论在京都地位比陶隋还高的,除了李星碎和鹤老尚书,还有旁人么?” 李星碎是唯一的亲王,鹤家又是老牌世家,这两个在京都应当是头部了。 李摇风没有接这句话,而是转移话题:“好了,差不多该回宫了,淼淼吃饱了吗?” 迟淼:“没吃饱!回宫还得吃一顿!” 李摇风和贺津齐齐沉默了一瞬。 贺津先起身行礼:“皇上,臣最近会时刻注意京都动向。” “嗯。” 迟淼则跟着李摇风往外走。 走着走着,忽然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喊他。 他在拐角处停下脚步,纳闷地四处环视一番。 “嗯?怎么了?”李摇风也顿住脚步。 迟淼:“我怎么听到有人喊我...不会是幻听了吧?” 李摇风轻笑一声,握紧他的手:“或许是听错了,我没有听到。” “哦...那可能是,走吧走吧!” 两人顺着走廊离开聚福楼,上了马车。 店小二在门口弓着腰。 送走两人后,他回头走到钱柜后,提起一个精致的鸟笼,骂道:“还这么有力气叽叽喳喳,看来还得再饿上你两天!” 鸟笼内,五颜六色的鹦鹉扒着笼边,不甘心地叽叽叫了一声。 第276章 恭喜淼啊不暴君御书房终于—— 第276章恭喜淼啊不暴君,御书房终于 翌日。 迟淼今儿神清气爽。 因为昨晚李摇风难得的没有大开色戒,他也久违地起了个大早。 于是,今天的御书房里,他坐在一旁,听着鹤向卓和李摇风谈话。 “皇上,文亲王想要贺府的大夫也去文亲王府,照看文亲王妃的胎儿。” “文亲王的意思?”李摇风问。 鹤向卓拱手:“是,是文亲王府递上来的折子。” “随便安排个太医,”李摇风勾唇道,“这个坑挖了这么久,他可终于肯跳了。” “可这样一来,文亲王不会弹劾平国公欺君之罪吗?” 鹤向卓不无担忧:“皇上,平国公夫人可是皇后的亲姐姐啊......” “若牵连到皇后和迟家...” “要的便是牵连,”李摇风道,“若对方次次失败,下次动手定会十分忌惮。而朕要他们自掘坟墓。” 鹤向卓:“老臣明白了。” 他下去后,迟淼也蹭到帝王身边,小心地问:“老婆...你究竟在等什么啊?” “没有机会便没有自以为是的趁虚而入,”李摇风轻笑两声,“说白了,想钓鱼,必须得有鱼钩。” 迟淼:“哈?不是鱼饵吗?” “那你觉着,是鱼饵重要,还是鱼钩重要?” 迟淼“......” 好问题。 他自暴自弃地嘟囔:“我觉着能吃到想吃的更重要。” 李摇风笑着将他抱到腿上,搂住他的腰往怀里扯扯,调笑着问:“怎么,小傻凤是没有吃到想吃的,跟我撒气呢?” 迟淼:“哼。” 李摇风复又问:“嗯?快说怎么回事。” 迟淼慢慢凑上前,在他唇边啄了一口。 又急忙别开眼,不吭声。 耳根却可耻地羞红了。 李摇风一愣,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啊...原来淼淼想吃的,是我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迟淼没忍住脸颊红成一片,“你上朝前没亲亲我......” “不能亲,亲了怕把持不住,”李摇风抓紧他的手指,低声说,“你明知道我不是个很能克制自己的人。” 迟淼一下子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红着脸靠到他怀中,头埋在他颈边小声道:“不管,那你得补给我。” 李摇风再次压低声音:“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 迟淼:“嗯?” 他的后脑瞬间被帝王强有力的手掌托住。 炽热的吻随后便至。 迟淼最开始还心满意足地想着,这才对。 结果时间越久,他越觉着不太对了。 这个吻长的有些离谱。 “唔...好...”迟淼眼里波光粼粼,眸色带着几分哀求,声音都走调了。 可帝王明显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到后来,迟淼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已是御书房的天花板。 他思绪变得断断续续。 感觉房间都在旋转。 整个世界都是湿润的。 耳边响起李摇风的声音,飘飘渺渺。 “淼淼...” 迟淼的发丝凌乱地铺在桌案上,散在李摇风臂弯里。 他恍惚着抬起胳膊,攀住帝王肩膀,仰面瞧他。 “夫君啊...” 李摇风停下来回他:“我果然...还是最喜欢这个称呼...” “夫...” 迟淼有些混沌的脑子里还在想:这不是御书房么? 这么庄重严肃的地方,怎么会... 很久之后,他有气无力地靠在帝王肩膀。 李摇风则轻抚着他后背,笑盈盈地问:“夫人的要求,为夫向来都会满足。为夫是不是很言而有信?” 迟淼撩起眼皮看他,眼尾还漾着薄红:“言而有信...言而有信一次就够了...至于三次吗!” 李摇风一歪头:“我没有三次,是你三次。” 迟淼“......” 呵呵,男人和男人的差距真是太大了。 迟早有一天,他得被气死。 谁知,李摇风继续开口道:“淼淼,我有好多地方想带你去。” 迟淼咬了咬牙:“你别当我傻!你明明就是不安好心!才不是单纯想带我出去玩。” 李摇风:“说对了,我这人向来没什么好心。” 迟淼差点儿没被气昏过去。 不要脸,这也太不要脸了! “我要回宫泡澡,”迟淼噘嘴道,“你不准去。” 李摇风:“去金阳殿泡也一样,我不打扰你,你放心。” 迟淼:“那也行” 没想到,他今日又被李摇风上了一课。 事实证明,真的不能信在这方面李摇风说的“不会”“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他今日算是解锁了两个新场景。 就是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场景要解锁,呜...... 第277章 姓段的你也有被怼的一天小叶子威武 第277章姓段的你也有被怼的一天,小叶子威武! 与此同时,叶谨安正在房中,每日一次的帮段以澜清除体内毒素。 段以澜一直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叶谨安:“有话就说。” “我当初和凌书说七日不与我亲近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段以澜面色复杂,“今日便是第七日了,我必须得出宫一趟。” “以你现在的状态,赶不到白林山,便会死在路上,”叶谨安冷飕飕地说,“何况你若现在离宫,被玄影阁发现,景刃的所有苦心就都白费了。” “可凌书......” 叶谨安瞪他一眼:“你若早表现出对凌道长的在意,你们也不会成今日这样。” 他顿了顿,“放心吧,我给了凌道长解药。” “那可不可以麻烦叶大人,给他带封信?” 段以澜不死心:“至少让他安心。” 叶谨安:“求人办事还不说实话?我看你就是活该。” 段以澜第一次被人怼,还不敢怼回去。 他十分憋屈地说:“我怕他对我失望了,再不给我机会了,能送封信过去也是好的。” 叶谨安朝他伸出手:“信写好了?” “嗯,”段以澜听话地从胸前掏出一张叠好的纸,递向他。 叶谨安看都没看,随手塞进袖口,转身收拾药箱:“我想办法送到白林山,你就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别想着出去。” 段以澜:“好...” 带着纸张,叶谨安赶回了太医署。 纪松上前接过药箱,又端给他一杯茶:“大人,哪个宫的主子还需要您日日亲自去?” 叶谨安摆摆手:“啊......无妨,总在太医署待着也无趣。” “下次您吩咐下官去便是了,”纪松道,“为您分忧也是下官应尽的义务。” “日后再说。”叶谨安转身离开。 身后,纪松别有深意地盯着他。 奇了怪了。 宫里的主子只有皇上和皇后。 叶谨安堂堂正五品太医令,还有谁能要他每日都去请脉啊? 纪松扭头,状似不经意地问向一旁的太医:“诶王太医,你说大人究竟去何处了呢?” 那太医往外瞄了一眼,神神秘秘一笑:“这谁知道呢...大人的事我们可不能管。” “怎敢管啊?”纪松笑道,“只是看大人很是疲累,想为他分担一些,我们做下属的,不就得有这份心吗?” “这话说得对!”王太医笑眯眯道,“看不出来,纪大夫很惦念大人啊!” “大人待我好,我自然知恩图报,”纪松眸色微闪,忽地面向王太医说,“王太医,我刚刚来宫里不久,对宫里不熟,不知可否劳烦王太医帮我个小忙?” 王太医:“你说!只要我能帮到!” “也没旁的,只是想王太医帮我看看,大人回来的方向是宫中的哪个位置?” 王太医走到门口,向远处张望几眼,笃定地说:“是那个凌国师曾经居住过的地方,那宫殿好像叫锦昌殿。” “凌国师...”纪松又抬头,微微一笑,“多谢王太医了。”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纪松慢慢踱步向外走,时不时瞟一眼锦昌殿的方向。 凌书在白林山的道观里,这宫殿内应当无人居住才是。 叶谨安日日往那里跑做什么? 难不成...... 纪松神色一凛,快步走远。 他不需要时时候在太医署。 想出宫,只需登记一番,便能离开。 他带着满心疑惑,再一次去了聚福楼。 门口,他对店小二认真地道:“我来买你们家的蒸鸡,大人和将军都喜欢,麻烦给我包上两只。” 店小二:“好嘞!客官雅间请。” 纪松点点头,刚准备迈步上楼,忽然像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扭头望向柜台。 那上面摆着一个金色的鸟笼,里头有只鹦鹉,正看着他。 纪松皱了皱眉:“聚福楼何时有了只鹦鹉?” 店小二回头看一眼,满脸堆笑地说:“啊它啊,是小的在门口捡的,觉着挺好看,便养着了。” “聚福楼来来往往的人多,话也多,还是少让鹦鹉听见为妙。” 纪松转身上楼:“鹦鹉前头可不敢言。” 店小二急忙行礼:“是,小的明白了!” 纪松则走到熟悉的雅间门口推开门,直接坐了下来。 “父亲,有新发现。” 对面的人放下茶杯,沉声问:“什么发现?” “景刃当真杀了段以澜吗?”纪松道,“他当真死了?” 中年人没有作声。 纪松又问:“确实亲眼看着段以澜断气了吗?” “这是确实,”中年人回道,“那时景刃捅了段以澜一剑后,段以澜没多久便咽气了。” “阁内的人后来也跟了景刃一路,确认听不到段以澜气息,才撤离的。” “可温亦情在京都,”纪松面露紧张,“他的医术您可是听说过的,他会不会把段以澜救回来?” “他再厉害也只是个大夫,还能会仙术让人起死回生不成?” 中年人笑笑:“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叶谨安每日都去凌书曾经居住的那间宫殿,不知在医治何人,十分神秘。” 纪松:“按理来说,居住过国师的宫殿,不是谁想住进去便能住进去的。” 中年人啊了一声,满不在乎地道:“你啊,先不必关心这些。你可知那鹤竹要去参加科考?” 纪松点头。 “他若是去科考,必定金榜题名,到时他有官职,温亦情更难处理。” “正巧现在他在孟府,你该下手也早些下手。” “嗯,我明白,”纪松抄起茶杯,一口干了,抹抹嘴。 “放心,我不会让他活着去春闱。” 第278章 不要试图理解淼淼的脑回路毕竟你没有淼淼“聪明”—— 第278章不要试图理解淼淼的脑回路,毕竟你没有淼淼“聪明” 今日,迟淼十分郁闷。 因为他发现,他的金手指确实不管用了。 那只鹦鹉为什么好几天了还不回来! 可不是只在李摇风身上不管用吗? 难道金手指也会过期? 他盘腿坐在床上,垂着头沉思。 李摇风则在他旁边盯着他看。 好一会儿,李摇风终于忍不住开口:“淼淼,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迟淼极为缓慢地侧过身子。 倏地,又垮起脸:“老婆!我的超能力失效了啊!” 李摇风表情一僵,很快反应过来,忙哄道:“无妨无妨啊...没有超能力也无妨。” “可是这也太突然了!”迟淼泄气道,“比你今早撞在床头还突然。” 李摇风“......” 今早也能怪他? 是迟淼睡得迷迷糊糊,像条八爪鱼一样往他身上爬,他想向上挪挪,让迟淼更舒服些。 谁知挪过了,后脑勺撞床板上了。 梆的一声很响。 迟淼也当时便清醒了不少。 清醒之后,就捂着肚子开始嘲笑他,说他这么大个人还能撞墙。 于是他将迟淼翻来覆去吃了好几遍,迟淼这才不敢嘲笑。 谁知现在午觉睡醒,迟淼恢复精力,又拿出来说了。 “这两件事拿出来对比,合适吗?” 迟淼:“有什么不合适的?你的脑袋绝对熟了,一听声儿就是好头。” 李摇风气极反笑:“我发现你这只小傻凤的翅膀真是越来越硬了。” 迟淼怏怏不服:“干嘛!后悔了?” “后悔倒是没有的...”李摇风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不过...我也有东西越来越硬,小傻凤要不要感受一下...” 迟淼“......!” 他蹭地往一旁挪两下,警惕地道:“你你你你少说这种虎狼之词啊!不然我就全记下来。” “你上朝的时候,我就在旁一句一句读,让满朝文武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这种想法你也会有?”李摇风不免诧异,“淼淼,正常人都不会这么想。你就不觉着你这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迟淼:“我怎么就自损了?丢脸的不是你么?” 李摇风:“你真这么以为?” 迟淼:“哪里!有问题!” 李摇风不说话了。 迟淼这个脑回路,九曲十八弯的。 “你说那鹦鹉去哪儿了呢...”迟淼闷闷不乐道,“好久没见了。” 李摇风搂着他的肩膀将他揽到怀里:“上次见到它的时候,它与你说了什么吗?” 迟淼微微张着唇,目视虚空发了好久的呆,才回话:“它说我没有超能力......” 李摇风“!” 他一直瞒着不让迟淼知道真相,怕他沮丧尴尬,那鹦鹉就这么说出来了? 看来得想办法,让那鹦鹉离迟淼越远越好。 不然迟早有一日,迟淼要彻底反应过来。 李摇风定下心神,言不由衷地说:“你的超能力那么厉害,它凭什么胡言乱语?我看他是嫉妒。” 迟淼迷茫地仰起头,盯着他的眼睛看。 “怎么了?为何这样看为夫?” 李摇风一阵紧张,生怕迟淼看出他眼里的心虚。 第279章 淼淼 “我觉着...我觉着我挺机灵的呀...” 第279章淼淼:“我觉着...我觉着我挺机灵的呀...” 谁知,迟淼依旧不负众望。 他弱弱开口问了一句:“鸟也会...嫉妒人啊?” 李摇风嘴角微抽,却又耐心地轻抚他发顶,舒口气说:“那只鹦鹉不一样,他听得懂人说话,还会说人话,说不准有什么和人一样的心思。” “有道理,”迟淼肯定地点点头,“你这么一说,还怪诡异的。” “所以你要少和那鹦鹉说话。” 迟淼:“哦...” 李摇风在心内松口气。 还好。 还好迟淼在某些方面还是呆呆的,聪明也只是一瞬间。 “对了,李星碎还真是不安分,”迟淼忽地说,“我还以为这段时间他都没入宫,没找你是已经安稳了呢,谁知还是要借姐姐没有身孕这件事伤害他们。” 李摇风叹了口气,加重力道将他抱到腿上,语气似乎认真又似乎漫不经心。 “当初要他回津洲,他拒绝,现在他想回,也回不去了。” “什么意思?”迟淼问,“夫君,有的时候你说一句话我要琢磨好久,能不能简单易懂些?” “没法直说,你只要在一旁看着便可。” 迟淼:“怕我听不懂么?可是我觉得我挺机灵的啊!” 李摇风“......” 看来,每个人对“机灵”的定义都不一样。 就像在聚福楼里,迟淼那通发言一样。 他确实想得多了些,在那一刻也聪明了些。 但完全想歪了。 他以为玄影阁是故意引导他们往李姓人身上想,其实玄影阁,想将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世家权贵争斗之中。 玄影阁为皇亲贵族做事,针对的都是世家子弟。 表面看来,确实很像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在争抢什么,算计什么。 实际上,玄影阁真正要隐藏的背后之人,恐怕是与世家对立的某个人,亦或势力。 只是目前这个人还没有线索。 也有可能并不在京都。 “呼...” 耳边忽然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李摇风回过神来,赫然发现迟淼又睡着了。 这不是午觉刚睡醒吗? 怎地这般多觉要睡。 他无奈地将人抱到榻上,又扯过缎被将他盖好。 碰巧这时,霜凝在外头小声唤:“皇上!皇上,陆常侍求见!” 李摇风看了迟淼一眼,起身将幔帐放下,走了出去。 龙辇开始行驶,陆缺在一旁跟着,絮絮叨叨地说:“皇上,太医署有个姓王的太医去了贺府,然后又去了文亲王府。” 李摇风嗯了一声:“他可有说实话?” “本就是随意安排一个太医,谁知他自作主张,愣是在定国公问起贺夫人身孕之时回答的模棱两可,支支吾吾,没有承认。” 李摇风面色一沉:“是叶谨安安排的人?” 陆缺摇头:“应当不是。旨意下到太医署之时,叶大人还在锦昌殿。” “这是要借此事栽赃叶谨安啊......” 李摇风微抿下唇,要笑不笑地道:“陶隋和纪松内外勾结,想害叶谨安还不是轻而易举?” 陆缺惊呼一声:“皇上,老奴立刻去寻叶大人。” “现在寻他也无用,”李摇风制止了他,语气平淡,“想成事,必须得有人牺牲。” 陆缺没敢再作声。 皇上这意思,恐怕是弃了叶谨安。 可叶谨安是太医令,还是孟辰沙夫人,他若出问题,影响会很大的。 不久后,陆缺心惊胆战地守在御书房门口。 里头,鹤向卓正和李摇风探讨着。 “皇上,这个太医叫王理,身家正常,为人也算得上低调。” “他是发现了平国公的欺君之罪,但故意瞒而不报。” 李摇风:“或许是想邀功,也或许就在给叶谨安加罪名。” 鹤向卓皱眉:“事情败露,无论他是谁吩咐的,亦或是他自己的想法,叶大人都难辞其咎。” “这就是手段。” 李摇风嗤笑一声:“温亦情和贺津有救命之恩的情分,叶谨安身为太医令,也对属下管教不严,到时矛头,必定独独指向叶谨安。” “那臣等该如何应对?”鹤向卓无不担忧,“平国公可不只是欺君这么简单,还有与宫内宫外勾结,结党营私的罪名。” “怕是一条命都不够。” “是吗?”李摇风忽地低笑了声,“朕倒觉着......一条命便够了。” 鹤向卓满脸迷茫:“皇上的意思是...” “让王理因病暴毙,而后吩咐太医署换一位地位稍高些的太医过去,必须实话实说。” “是,”鹤向卓了然,“老臣觉着,阿竹能办此事。” “那便再合适不过了,”李摇风道,“他们想做什么,想要什么,朕准了便是。” “是。” 孟府。 鹤竹偷偷摸摸找到刚回府的纪松,十分亲密地将他拉到房中。 纪松一头雾水:“鹤少爷...您这是?” “纪大夫啊...其实我们都知道,你是孟将军的亲弟弟了。” 闻言,纪松大吃一惊,急忙拽着他袖子将他往屋里拽拽。 “鹤少爷!心里知道便好,不必宣之于口!若被旁人听去,对将军名声有影响的!” 鹤竹猛点头,又压低声音:“纪大夫,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件事想拜托你。” “鹤少爷请讲。” “我思来想去,这件事只有你能帮叶大人和将军了!” 鹤竹道:“纪大夫,你知不知道,其实平国公夫人根本没有身孕!” 纪松倒抽一口气,惊诧万分:“平国公这不是欺君吗!” “说得就是!”鹤竹满脸焦急,“文亲王府那边还特意请求贺府的大夫过去,我觉着他们是起了疑心。” “你也知道,平国公和温大哥算是过命之交,叶大人肯定想保平国公的!” “我估计那个叫王理的太医就是叶大人吩咐去的,谁知那太医回府之后,便忽然急病去世了!” “现在,贺夫人有没有身孕不重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能被文亲王府将朋党比周的罪名安到叶大人头上!” 纪松露出茫然的表情:“所以你是...要我去?” “对!”鹤竹认认真真地抓住他的手,诚恳地道,“纪大夫,现在只有你能救叶大人。” “你的身份在这里,只要你实话实说,叶大人就能暂时无事。” “毕竟你也算是孟府的太医啊!” 听到这话,纪松不由变了脸色。 “可若我说真话,平国公岂不是......” “现在还管他做什么啊!”鹤竹急吼吼道,“我们不得先明哲保身吗!” 纪松喃喃道:“有理......” 他郑重其事地道:“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叶大人出问题!” 鹤竹:“嗯!!” 两人相视而笑,眸底都隐藏着不同的意味。 第280章 小叶子撤职碎碎冰被算计? 第280章小叶子撤职,碎碎冰被算计 “我要出事?” 凤临宫内,叶谨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向对面的迟淼:“皇后娘娘,臣为何什么风声都没听到?” “皇上说,之前不与你讲明,是担心你性子太正直,做不了虚伪的模样” 迟淼嘻嘻一乐:“但现在,该是告诉你真相的时候了” 叶谨安一抬手:“等下。您和皇上若觉着有些事情不让臣知道最好,便不要告知臣了。” 迟淼一愣:“你不介意被蒙骗么?” “君臣之间,何来蒙骗一说?” 叶谨安笑了笑:“君要臣做什么,以什么样的心境去做,臣遵旨便是。” 迟淼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真不愧是叶谨安。 臣子本分他可谓是做到了极致。 也正因为如此,李摇风对他十分欣赏。 “那要你自请卸任太医令之位,你也愿意?” 叶谨安:“这官位本就是皇上给的,他要收回也无可厚非。” 迟淼:“那好,叶太医,你听我说...” “皇上的意思,是要明日早朝之上,文亲王府弹劾平国公之前,你先出来请辞,表示这太医令你年纪尚轻无法胜任,力不从心。” “好。”叶谨安不假思索。 “你就不问为什么要你这样做?”迟淼实在不解。 再怎么也得好奇问上两句吧? “我想知道的是,在我请辞太医令之后,太医署何人会被提拔。” 叶谨安静静地望着迟淼:“是纪松吗?” 迟淼点点头:“是。” 李摇风会以纪松是端人正士,刚正不阿,没有因为叶谨安和贺津的关系便如王理一般,欺上瞒下为由 将纪松提拔为正五品太医令。 同时,叶谨安会直接失去所有官职,成为草民,遣回孟府。 “也无妨,”叶谨安却吐了口气,“不做官也无妨,我便更有时间照顾辰沙,帮师父照看医馆了。” 迟淼忽然凑上前,认认真真地望着他:“叶太医,你相信我和皇上么?” 叶谨安毫不犹豫:“相信,也愿意无条件追随。” “那就好啦!”迟淼笑开了花,“那我们就安心等着” “好。” 文亲王府。 李星碎这两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府中来了个姓纪的太医给陶静云请脉。 看上去倒是很正常。 只是...... 李星碎蹙眉,问向在一旁坐着的陶静云:“怎么忽然宫中太医来王府了?这不合规矩吧?皇兄不会不开心吗?” 陶静云轻笑道:“王爷您与皇上兄弟情深,妾身求位太医入府照看身孕,只是小事罢了” “那为何事先不与我商议?”李星碎眉头拧得更深,“而且这个纪大夫本来是贺府的,就这般来文亲王府,怎么都觉着不合适。” “嗯?”陶静云道,“为何不合适?平国公府用惯了的太医,不是更加稳妥么?” “倒也有理...” 李星碎安静了一会儿,倏地又起身:“不行,我得入宫一趟!” 陶静云不解道:“王爷...您有何事要入宫?” “万一皇兄不开心呢?”李星碎快步往门口走,边走边说,“我得向皇兄先请罪才...” 话没说完,忽然被一道声音打断:“王爷急匆匆的要去何处啊?” 李星碎抬头,望向对面的人:“父亲,要太医入府这件事,是您向皇兄递的折子?” “是啊,”陶隋满不在乎,“这般小事...” “小事?”李星碎咬牙,“那是御用太医,怎好入王府?” “那你可有为静云的身孕想过?”陶隋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她在京都水土不服吃不下饭之时,你在何处?” 李星碎沉默了下来。 “我是她父亲,我为她求一位太医,有什么问题?” 李星碎垂下头,不甘心地反驳:“那也不必一定要贺府的太医...” “我只是觉着,贺府的大夫用着心安罢了,反倒是你,这种小事与父亲争论?毫无礼数!” “我...”李星碎又道,“我也只是不希望皇兄生气。” “无可救药!”陶隋一甩袖子,气冲冲地从他身边走过。 李星碎也没再作声,只是眸中溢上了一层担忧。 迟蕊根本就没有身孕这件事,瞒了这么久,怕是要暴露了。 到时皇兄雷霆震怒,他又该如何与皇兄交代呢...... 第281章 暴君你逗完了淼淼该让我逗逗了(挨打) 第281章暴君你逗完了,淼淼该让我逗逗了挨打 翌日,朝堂之上,叶谨安主动请辞。 李摇风当场允准,准他卸任回府。 叶谨安离开后,有四位朝臣上前,齐齐参贺津胆大妄为,竟敢欺君。 李摇风阴着脸,瞟了站在最前方的李星碎一眼。 李星碎浑身一颤,本想争辩两句,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文亲王府带头参贺津,他又能如何反驳? 他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一直望着李摇风,眸中既有委屈也有难过。 “传旨,贺津罪无可恕,但念在贺老国公多年为君,忠心耿耿的份上,免了贺津死罪。” 李摇风冷冷道:“将贺津和迟蕊暂押入刑部水牢。” “是。”陆缺缓步出门去宣旨。 散朝后,迟淼又急急忙忙地跑到御书房,在一旁探着头听。 事情发展都在李摇风掌控之中。 他真的是有种在玩游戏的感觉! “纪松想要取叶谨安代之,朕如他所愿。” 李摇风忽地开口:“陶隋想拉贺津下马,朕也如他所愿。” 鹤向卓拱手行礼:“皇上雄才大略。” “不给他们足够的甜头,他们会退缩的,”李摇风意味深长道,“只是委屈了贺津夫妻和叶谨安。” “他们都明白,”鹤向卓道,“皇上不必忧心,只要事情能成,稍微受些罪,也无妨。” 迟淼忍不住了:“下水牢还是稍微受些罪么...当初那吴茂进水牢一两天就不成人形了...” 鹤向卓眯眼笑道:“皇后娘娘,您去过刑部水牢吗?” 迟淼忽然愣在原地。 别说,原书里的迟淼还真去过。 不光他,还有鹤竹。 他们是被在水牢折磨死的诶... 可他来之后,好像确实一次都没去过水牢。 “没去过。”迟淼诚实回答。 “所以,您不知水牢内暗藏玄机,”鹤向卓笑道,“您别忘了,刑部可是老臣的地盘。” 迟淼“!!!!” 对哦! 凤临国这个朝堂制度其实很离奇的。 在别的朝代,六部老大就是尚书,尚书令都能是个虚职。 但在凤临国,六部的老大是侍郎,尚书令才是整个六部的最高长官。 所以贺津和迟蕊即便在水牢也没关系!不会受重伤的! “迟蕊对水牢很熟悉,”李摇风轻笑着说,“当初徐高被藏在水牢之时,是她在水牢里轻车熟路地找到徐高,传达朕的旨意的。” 迟淼:“姐姐当初假死这件事,鹤老尚书和我祖父都知道么?” 鹤向卓:“当然。” 迟淼:“嚯...” 难怪那段时间,迟曜都没怎么悲伤,一天天高深莫测的。 只有他和鹤竹傻。 “皇上,今日朝堂上,老臣看文亲王的脸色不太好,”鹤向卓又开口,“老臣总觉着,他有话想与您说。” “想说什么?”李摇风抬眼,“他又能说什么?” 鹤向卓哽住,没再作声。 事到如今,文亲王知不知情已经不重要了。 贺氏现在一朝落败,与文亲王脱不了干系。 “退下吧。” 鹤向卓这才躬着身子:“是。” 屋内无人了,迟淼便开开心心地跑到帝王面前,朝他张开胳膊:“呐!” 李摇风伸手将人揽至怀中,温柔笑道:“现在好乖,以前我要说好几遍要你过来,你才肯动。” “因为我是个矜持的人。”迟淼笑吟吟道,“而你是个一点儿都不矜持的人。” “我怎么不矜持?” 迟淼:“我问你,好久之前,你为什么要我坐到桌子上看你写奏折?” “不知,”李摇风倒是回答的极快,“就是觉着你像个摆件,老老实实的。” “摆件不就该摆在面前看着吗?” “啧...”迟淼竟然被这个理由说服了,认真回道,“好像很有道理啊!” “淼淼,”李摇风话锋一转,“你知不知道,你有的时候特别聪明,但是聪明得十分突然,好似换了个人似的。” 迟淼双手捧起他的脸,紧紧盯着他眼睛说:“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我本质就是个很聪明的人!” 李摇风:“绝对没有这个可能。” 迟淼“......” 他不服气地反驳:“只是跟你们这群人对比,衬托的我很笨。” 呵呵,他又没学过搞权谋心计!怎么跟这些人玩啊! 李摇风眉眼含笑:“我也很笨。” 迟淼无语:“夫君,你有点儿不要脸了。” “哈哈...”李摇风捏着他下巴,狠狠在他唇上吻了一口,“不笨也不会这么久才和你圆上房。” “......懒得理你。” 李摇风又不正经地道:“淼淼,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龙凤交颈效鸳鸯?” 迟淼摇摇头:“什么意思?” “晚些让你见识一下,”李摇风故意盯着他眼睛,挑挑眉,“一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迟淼一听,立马急了:“不是!有些话咱们当私房话说就得了,起床了怎么还口不择言!” 李摇风闭了嘴,将他抱紧。 他只是喜欢逗迟淼而已。 迟淼一被逗,就会瞪着俩圆滚滚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他,耳后和后脖颈都会泛红,然后说话结巴。 有时被逗狠了,还会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特别可爱。 “夫君,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啊?就任由陶隋和纪松计策成功么?” “下一步啊...”李摇风抿抿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正说着,外头响起陆缺的禀告声:“皇上,皇后娘娘!叶大夫求见!” 迟淼:“快让他进来!” 他熟练地从帝王怀中跳下去,自己端端正正坐到座位上。 在御书房就是这样的,很少会安稳聊天。 至于上次... 上次也是奇怪,他和李摇风折腾那么久,都没有人来御书房。 不过也不重要!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叶谨安恭敬行礼。 “起来吧,”李摇风开口。 叶谨安起身:“皇上唤草民来,所为何事?” 听到这个自称,迟淼深吸一口气,埋下了头。 叶谨安没有官职了,自称草民也对。 但他听着不太舒服,也不太习惯。 “要你来,是有个东西给你,”李摇风忽然在桌上翻翻找找,从一堆奏折 叶谨安狐疑地上前接过:“这是?” “强身健体的药,”李摇风道,“赏给你,回去多喝些。” 叶谨安诧异地看他一眼,又看迟淼一眼。 带着满腔疑虑,他准备行礼离开:“那草民先回府了。” “鹤竹在孟府,你要多照看他些,”李摇风又开口,“无论为了温亦情,还是为了皇后,鹤竹都不能有一丝意外。” 叶谨安猛地一惊,突然停住脚步,像生根似地站在原地不动。 他缓缓回过头看向李摇风,脸色煞白地说:“草民...草民明白了...” 李摇风勾唇一笑:“叶卿,向来聪明。” 叶谨安失魂落魄地慢慢挪出殿外。 房内安静一会儿,迟淼便傻傻地开始追问:“夫君...他明白什么了?明白你不是真的想撤他的官职么?” “鹤竹在孟府,谁会对他不利?”李摇风侧过脸,提点着迟淼,“谁又敢对他不利呢?” 迟淼绞尽脑汁想了想,终于如梦初醒。 原来!李摇风那句话,是在提醒叶谨安,纪松可能会对鹤竹下手。 也就是提醒他,纪松身份造假! 那那包所谓强身健体的药...... 第282章 淼淼 “呵呵我现在只想说呵呵啊家人们” 第282章淼淼:“呵呵,我现在只想说呵呵啊家人们” 李摇风没有理由,会忽然给叶谨安一包药,还说什么强身健体。 这也不是他风格啊! 迟淼不停琢磨着。 李摇风是从来不做无用功的,所以他有理由怀疑那包药暗藏玄机。 具体是什么玄机,他就想不通了。 “淼淼?” 迟淼怀抱着帝王脖子,下巴轻轻搭在他肩膀上,嘟囔着说:“夫君...你以前说我没心眼儿,我不服。” “可现在我觉着我跟你真的没法比......” 李摇风手臂锁紧他的腰,应声道:“为何偏要与谁对比呢?淼淼就是淼淼,是独一无二的。” 迟淼愣了愣:“好有道理诶...夫君你好会说。” “不止会说,还会做。” 迟淼“......” 怪了,这句话是不是又话里有话? 那这个时候一定不能追问,追问的话,李摇风就要开始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欺负他。 才不让他得逞。 于是,迟淼迅速转移话题:“那夫君,我们还是要等吗?” 李摇风点点头,抬手将他的发丝捋到背后:“淼淼,陶隋在国公之位上,至少坐了三十年。无论地位还是名望,在京都都是数一数二。” 迟淼抬起头:“再有名望,不也只是个爵位么?” 他记得在凤临国,国公是个虚职。 那种对皇帝或者天下有贡献的人,才被皇帝封爵,但实际是没有官位的。 “那不一样。” 李摇风道:“即便是你祖父,在见到陶隋之时,也要谦卑行礼。” “喔...”迟淼似懂非懂。 “动他,比动兰潇姚宏还要难得多。”李摇风习惯性的握住迟淼的手,捏捏他手指。 “若我们无法做到证据确凿,即便全天下人都知道他与玄影阁勾结,也无法将他斩了。” “陶隋门下的门生,遍布凤临国大大小小十多个城市。” 迟淼:“他的门生都是官员呗?” “嗯,”李摇风叹口气,“你祖父和鹤尚书偏偏...从不收一个门生。” 听到这儿,迟淼刷地向后一挪,手掌搭在他肩上,认真问道:“如果我祖父不选择追随你,他们是不是很早便会被害?” “也可以这么说,”李摇风答道。 在这一刻,迟淼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先不说陶隋。 就是姚宏和兰潇,想害迟鹤两家都算是轻而易举。 所以原书里迟鹤两家的灭亡,是顺理成章! “那...那你会杀他们么?” 落在迟淼腰上的手掌骤然一紧,李摇风沉默片刻:“会。” 迟淼抿抿唇,又问:“那也会杀我么?” 李摇风:“你可知,你我第一次大婚那夜,凤临宫中的催情香是何人点的?” 迟淼一怔,摇了摇头。 这件事他一直不知道,李摇风好像也没怎么认真查。 时间过了这么久了,他都快忘了。 李摇风一字一顿:“是我。” 迟淼“....????” “不是?啊?你点催情香做什么?” “给皇帝下药,等同于弑君谋逆。我打算给你安个罪名,逼你祖父不得不彻底转换阵营,保你和迟家。” 迟淼张了张口,浑身冒出阵阵冷汗,手脚都开始冰凉了起来。 如果李摇风不亲口告诉他,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是皇帝做的! “那...”迟淼咽咽口水,惊魂未定地问,“那为什么你没有继续做下去?” “因为我发现,似乎出现了个很有趣的人。” 李摇风凑近他耳边,薄唇擦过他的耳垂,嗓音低哑:“你看到我的时候很慌张,害怕,但却又诚实,敢大声反驳我。”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谁。所以我先装作对催情香不知情的模样,质问你,而后离开,让这页掀过去。” “在那种情况下,你是不会想着搞清真相的。” 迟淼“......” 呵呵,真是伴君如伴虎。 在李摇风身边活着还真挺不容易! 李摇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调笑着问:“所以你说...我想过杀你吗?” 迟淼:“我真是呵呵了我。” 谋逆弑君这个罪名,可比直接杀他严重多了! 前者可是会严重到诛九族的! 李摇风...比他想象中还更狠一些...... “唔...”迟淼埋下头,小心翼翼抓紧帝王衣领,“别别杀我呗...我虽然笨了些,但我可听话了...” 李摇风没有如往常一样故意逗弄他,而是认认真真地道:“淼淼,那之后我没有想过...” “我逗你呢!”迟淼忽然噗嗤一乐,弯着眼睛看他,“这么严肃啊?” 李摇风“......” “我早就说过,我相信你!”迟淼笑嘻嘻道,“而且不是你教我的,不要总想着过去的事情嘛?” “我现在什么不怕了” 听到这话,李摇风的心砰砰跳个不停,出乎意料的惊喜感瞬间充斥了全身。 这件事之所以瞒了这么久,就是担心迟淼听到会怕他。 没想到迟淼现在真的长大了。 会全身心信任他,依赖他,不会担心任何尚未发生的事情,不会被过去左右。 真好。 李摇风忍不住抬起他白嫩的小脸,唇落在他额头,眼睛,鼻尖。 最后才向下吻在唇上。 这个吻,无限温柔。 第283章 小孟委屈小孟难过小孟觉得自己没有用 第283章小孟委屈,小孟难过,小孟觉得自己没有用 孟府。 叶谨安被撤职这件事,现在在京都都传了个遍。 他倒不觉着有什么。 即便这是真的撤职,他也没有十分在意。 温亦情在宫门口接他,和他一道回了孟府。 谁知刚进去孟府大院,便看见纪松跪在院中,周围有几个下人还在窃窃私语。 两人对视一眼。 叶谨安先走上前:“纪松?你这是?” 见到叶谨安,纪松倏地弯腰,重重磕了个响头:“叶大人!我该向您道歉请罪!” “你何罪之有?” 纪松掷地有声地道:“若不是我告知文亲王贺夫人没有身孕,您也不会撤职,平国公也不会下水牢!” “你为人清正,直言不讳,对皇上忠诚,何谈罪名?”叶谨安伸手将他扶起,“跪多久了?” 纪松:“不久,一个时辰。” “回房休息吧。”叶谨安道。 “可...”纪松还是不肯离开,“叶大人,我不知皇上会给我升官,我从无觊觎您官位,喧宾夺主的心思!” “我知道,”叶谨安拍拍他肩膀,“和你无关。” “哦对了,你帮我将这药熬一下,”叶谨安将纸包从袖间掏出来,递向他。 纪松:“您...可是哪里不舒服?” 叶谨安摇摇头:“那倒没有,皇上赏的,说是能强身健体。” 纪松眸中闪过一道诧异:“好,我这便去。” 温亦情一直在后头看,看着看着,便有些神游天外。 纪松想请罪,私下里说便行了,何必青天白日跪在这里? 落在这些下人眼中,不会胡思乱想吗? 温亦情敛住眸色,也走上前:“行了,别站在这里了。谨安你先回房看看孟将军。纪松,你带我去寻阿竹。” “好。” 两人向另一个方向走远,叶谨安也快转身进了房。 孟辰沙耷拉着脑袋,坐在床上看他:“谨安” “你这是什么表情?”叶谨安瞟他一眼。 “怎么这么突然啊...”孟辰沙冲他伸手,待叶谨安走到床上坐下来之后,便可怜兮兮地抱着他说: “谨安...我想去找皇上求个情。” “不要去,”叶谨安淡淡道,“何况撤职也没什么不好的,你不是总觉着我忙着太医署的事情不陪你?” “这下我有很多时间陪你了,不开心吗?” 孟辰沙抿抿唇,缓缓摇头:“我确实很想要你在我身边,哪儿都不去,但我知道你有你自己想做的事。” “成婚前,我便说过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只会支持你,不会阻止你。” “你...”叶谨安轻笑一声,“你怎么这么傻啊...” 他明白孟辰沙在想什么。 学医多年,好不容易有了成就,却一朝荡然无存。 任谁都无法释怀。 孟辰沙这是担心他难过,想安慰他呢。 “辰沙,”叶谨安声音轻微,“不必担心太多,我只是没了官职,不是没了本事。” “啊...好吧。”孟辰沙又扁扁嘴。 他觉着,他可真没用。 叶谨安被害下狱的时候,他只能躺在床上,门都出不得。 现在叶谨安连官职都没了,他却连求情都做不到。 这世间怎么会有他这么没用的夫君...... 叶谨安忽地俯身,在他唇边吻了一口,笑着说:“我还是叶谨安,还是你孟府的大将军夫人,你明白吗?” 孟辰沙怔怔地望着他,一伸手,将他扯到怀里狠狠吻了上去。 与此同时,孟府小厨房内。 纪松盯着手上的纸包,神情既有疑虑还有震惊。 他坐在桌案前坐了很久,直到说晚饭做好了,他才有些恍惚地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正巧看到温亦情和鹤竹。 纪松眼睛一亮,急忙小跑上前:“掌柜的!我有...我有事想与你说!” 温亦情挑眉:“只与我说?” 纪松:“对!” 温亦情立刻转身:“阿竹,我先...” “去吧去吧!”鹤竹不但不吃醋,反而还催促上了,“快去吧!不用担心我!” 他本来就是来孟府做眼线的,纪松要和温亦情单独说什么,这也是新消息! 当然要积极应对了 “...好。”温亦情有些纳闷,但也没有多想。 他和纪松转身回了小厨房。 纪松将他带到桌前,指着桌上的纸包说:“掌柜的,您看这些药材,是医治何种病症的?” 温亦情只粗粗扫了一眼,便沉下脸:“这并非治病救人的药,而是剧毒之物。” 纪松:“掌柜的,这是夫人从宫中带回来的,说是皇上赏的,能强身健体。” “嗯?皇上赏的?”温亦情不由得认真了起来。 他再一次细细翻看药材,许久,十分确定地道:“这些药材若熬成一碗汤药,一口便能致死。” “掌柜的,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纪松凝视着他,眼神非常复杂,“皇上...是要杀夫人啊...” “可谨安医术高超,怎会认不出这些药材?”温亦情道,“我实在不明白...” 纪松也沉默了下来。 好半晌,他艰难开口:“若是...若是皇上在试探夫人忠心呢?” 温亦情大惊失色:“你什么意思?” “若夫人对皇上忠心,说不准不会查看这纸包,随意吩咐人熬了便是...” 纪松道:“若夫人发现这是毒药,是不是代表他便不是绝对忠心?” “皇上此举,是动了杀心啊...” 听到这话,温亦情眉头紧锁着,脸色发白。 叶谨安都已经辞官了,皇上为何还要行上这一遭? 难道真如纪松所说,皇上是想杀叶谨安? 就因为那个叫王理的太医? 见温亦情表情太难看,纪松将那纸包收起来,藏进桌下,叹气道:“掌柜的,我实在是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此事全凭掌柜的做主。” 温亦情盯着他看了很久,伸手:“纸包给我吧。” 纪松一惊:“您这是!” “若谨安问起,便说我见这里头药材稀有,拿回医馆了。” “是...”纪松又将纸包掏出来递给他。 “此事谁都不要说,”两人往外走着,温亦情低声开口,“至少府内不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纪松:“是!” 两人慢慢走远。 身后的墙壁处,忽地蹭出来一个身影。 鹤竹扒着墙沿,疑惑地咬咬唇。 皇上要杀叶谨安?有这种事? 他是不是该入宫一趟啊...... 不对,皇上要做的事,他不能置喙。 还是暂时稳住,静看事情如何发展便是! 第284章 听说有人在和暴君玩心计是谁是不是你 第284章听说有人在和暴君玩心计?是谁?是不是你? 翌日,天还未亮。 “唔...夫君...” 迟淼不知梦到了什么,再一次大半夜往帝王身上爬。 李摇风被吵醒,无奈地托了他一把。 迟淼这才趴在李摇风胸前,再次睡熟了过去。 李摇风却睡不着了。 迟淼虽然年纪不大,生的也可爱,但是他身形可不小。 手长腿长的,这么趴在他胸前,他还真喘不上气来。 没办法,他又缓缓向上挪挪,将软枕垫在脑后,让迟淼趴在他腰间睡觉。 也不知怎么,这几日迟淼总会睡着睡着便往他身上爬。 以前没有啊...... 李摇风边轻抚他后脑,边琢磨。 谁知迟淼根本不老实,睡觉咂嘴,还总喜欢踹被子。 手胡乱抓来抓去,成功抓到一个凸起。 而后,迟淼用尽全力一口咬上去 “嘶!”李摇风脸都绿了,差点儿将人掀下去。 他捂着不可描述,又气又疼。 这迟淼要是哪天晚上把他废了,上哪儿说理去? 于是,李摇风就这么盯着迟淼,一直盯到天亮。 迟淼睁眼的时候,就看到李摇风黑着脸看他,眉间尽是恼怒。 “早啊夫君...”迟淼打个哈欠,又眨眨眼,“你还没去上朝啊?” 李摇风冷笑一声:“这朝我今日不上了,我要和你好好聊聊。” 迟淼一头雾水:“啊?聊什么啊?” “你这两日睡觉是不是做梦了?”李摇风道,“梦到什么了?” 迟淼熟练地窝到他怀里,慢吞吞地开始沉思:“梦到...好像梦到奶奶送我的那个大抱枕了。” 李摇风瞬间变了脸色。 “奶奶自己做的来着...”迟淼道,“我睡不着的时候,只要抱着它就能睡着,后来我去外地上学,实在带不走,就放在家里了。” “可等我知道奶奶死讯,赶回家的时候,却没有找到那个抱枕。” 李摇风“......” 他做什么要问这个...... “怎么了啊?”迟淼好奇地问。 李摇风硬挤出一个笑容:“啊...啊没事。” 罢了,罢了,他听不得迟淼说这些。 心里堵得慌。 “你怎么知道我做梦了啊?”迟淼又问。 李摇风:“你应当是将我当成抱枕了,总想四肢并用缠在我身上。” “这样吗?”迟淼嘿嘿一乐,“因为夫君在我身边,我很安心!” 李摇风忍不住吸口气,捏捏他的脸颊。 罢了。 大不了以后好好保护一下。 这小傻子能有什么错。 “夫君,”迟淼眼珠亮亮地开口,“那你不上朝,也不用去御书房吗?” “嗯,除非有大臣求见。” “那我们要不要......” 李摇风:“啊大早上的不太合适,晚些再说。” 他现在还疼着呢。 这一口咬的太狠了,估计皮都破了。 这几日可能都没法和迟淼亲近了。 罪魁祸首还在一旁瘪着嘴生气:“哼,果然就不能相信男人在床上说的话,这才在一起多久,就不同意了!” 李摇风额上落下黑线:“可你也是男人。” 迟淼:“人和人的区别很大的好不好,我也不像你似的每天早上都...” 说着,他忽然起身,狐疑的目光落到了李摇风腹间。 “夫君,怎么今早你没有立......” 李摇风人都快崩溃了,但又不得不回他。 “啊,也不是每日都...” “这样的吗...”迟淼半信半疑道,“夫君,你不会是不行了吧?” 李摇风气得阖上眼,重重叹了口气。 “没关系啊夫君,”迟淼又期待地说,“其实我不介意的,你要不要试试让我来啊?” 李摇风“......” 他迅速掀开缎被下了床:“来人!更衣!” 门外立刻传来霜凝的应声:“是!” 迟淼茫然地望着他,不死心地问:“真不考虑么?其实我真看过不少话本子,我懂。” “你懂什么你懂,”李摇风瞥他一眼,“更衣后便传膳!” 迟淼:“哦...” 他是不是伤到男人自尊心了啊?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啊! 这个皇帝阴晴不定的,真吓人。 迟淼再次躺了回去,将缎被板板正正盖好。 也正巧,霜凝给李摇风更衣的时候,陆缺过来说,纪大人求见。 李摇风一偏头:“让他在御书房候着。” 陆缺:“是。” 更衣完毕,李摇风走到床边,掀开幔帐将窝在被子里的人直接捞到怀里,深深地吻了上去。 直到迟淼嘴唇都肿了,才将他放开。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李摇风还在他唇上轻咬一口,“胡言乱语,给朕等着。” 迟淼也不甘示弱:“等什么!等着我!上!你!吗!” 李摇风当场被气笑了,恶狠狠在他下巴上又咬一口:“张牙舞爪,太能耐了,罚你磨墨条。” 迟淼立即闭嘴,眼睁睁看着帝王一身冷气地离开了房间。 御书房。 “皇上驾到” 李摇风踱步走进,一眼便看到纪松跪在地上,面前还摆着一道折子。 见他进来,纪松弯腰磕个响头:“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李摇风现在的心情还称不上好,语气也平平淡淡的。 “皇上,臣想请求您,撤了臣的太医令之位!” 纪松掷地有声地道:“臣虽多年习医,但太医令之位,臣实在无法...” “啊,”李摇风忽地打断他,“你是觉着你不配?” 纪松哽了哽,咬牙道:“是。臣毕竟入宫时间尚短...” “朕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李摇风道,“既然给了你,便是信任你。” 闻言,纪松垂头,眼底似燃起一簇炽热的火苗。 他盯着地上的折子,缓缓道:“皇上既然如此说了,那臣也有句大逆不道的话想说,还请皇上允准。” 李摇风面无表情:“朕恕你无罪。” 纪松将头搭在地面上,肩膀微颤。 “皇上,若叶谨安无法为您所用,臣愿做您的...” “嗯?”李摇风嘴角挂起一抹邪笑,金眸内倏忽闪过一丝幽光,“纪大人这话,朕怎么听不太懂啊?” 纪松战战兢兢地回道:“臣...臣别无所求,只希望皇上能让叶谨安和孟将军...安...安安稳稳...” “所以你是想说,朕不必除了叶谨安,你愿意为朕做事,是吗?” 李摇风低低地笑了起来:“你可知与朕说这种话,是多大的罪名?” 纪松埋着头,耸着肩膀,指节握得发白,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鼓起勇气,抬头直视李摇风,一字一句:“臣愿为皇上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话音落下,又是一声极为响亮的磕头声。 李摇风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唇边的弧度看似欣慰,实则嘲讽。 纪松这是想告诉他,叶谨安是弃子,他不是。 叶谨安能做到的,他也能。 所以这是......表忠心来了。 第285章 恭喜姓段的你没老婆了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第285章恭喜姓段的,你没老婆了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王理已经死了。 无论他是不是自作主张,都死无对证。 太医署内有异心的人,李摇风早就想全部除掉。 王理出现的虽突然但很重要。 若不是他行上这一遭,叶谨安不会因管教不力被牵连,被贬为草民。 纪松看得很清。 可惜有时,人最好不要太聪明。 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 李摇风眸色越来越深,别有深意地道:“太医令不过是个正五品,若你当真能为朕分忧,日后的路会宽上许多。” 闻言,纪松眼底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暗芒。 他满脸郑重:“臣,多谢皇上。” “朕正巧有件事要你去办,”李摇风眼珠微微一转,“门下省侍中陈子晋,被朕关了禁足,你代朕去陈府走上一趟,安抚安抚他。” 纪松毫不犹豫:“是。” 他退下后,陆缺走了进来:“皇上。” “让景刃住进凤临宫吧,”李摇风道,“皇后的暗卫,总该离他近些。” 陆缺:“是。不过皇上,老奴无事之时,总会担忧鹤老尚书。” “他年纪大了,鹤府又只剩他一人,连亲近些的亲人都不在身边...” 听到这话,李摇风看他一眼:“文穆公这一薨,鹤向卓都萎靡不振了起来。看来可以考虑让鹤向卓告老还乡了。” “可是皇上,”陆缺停顿一秒,“容老奴多嘴,文穆公薨后,中书令一位迟迟空闲,若鹤老尚书再告老还乡,中书省和六部岂非群龙无首?” 李摇风没有作声。 半晌,他轻笑一下:“无妨。待天下太平,自有路可走。” “是。”陆缺又躬身后退,刚退两步忽然一拍额头,“皇上!鹤老尚书还在门外候着呢!” 李摇风“......” “朕看你也该告老还乡了,”李摇风凉凉道,“该记着的事记不住。” “老奴知罪!”陆缺跪下磕头,“请皇上恕罪。” “让他进来吧。” “是。” 李摇风没有追究陆缺。 或许,陆缺是这几日看到御书房只剩鹤向卓一人,心内不忍了。 很久之前,陆缺便站在迟鹤两家那头。 还曾经说过一句:“若朝中哪位大臣最为忠诚,当属中书令迟大人。” 这种上了年纪的人,对朋友的在意,是很难得的。 毕竟说不准,谁哪天便撒手人寰了。 鹤向卓进来的时候,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参见皇上...” 他提着一个鸟笼,面色复杂地说:“皇上,老臣这次来,是...是因为皇后娘娘喜欢的那只鹦鹉,死了...” 白林山。 距离段以澜说的七日,只有不到一个时辰了。 凌书掌心攥着叶谨安给的解药,迟迟不肯下口。 他不甘心。 也不相信。 段以澜究竟将他当什么? 在白林寺那段时日,他感觉得到段以澜是喜欢他的。 可喜欢,却给他下毒,还不来寻他。 这是想看着他去死吗? 凌书眼眶有些湿润,心中乱得像是被动物抓乱的毛线团。 院中,凌霁站在原地,紧紧捏着一封信。 凌洛牵着他的手,小声开口:“师祖...我们不去看看师叔吗?” “阿书从小在白林山长大,师祖和你师父,还有其余师叔们都很照顾他,生怕他受一点儿委屈。” 凌霁面目严峻:“可他下山后,屡遭变故,还被那姓段的伤害,我绝对不能忍受。” 凌洛:“师祖...那这封信不给师叔了么...” “什么信?”凌霁冷笑一声,“段以澜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写信的。” “徒孙知道了” 凌洛偷偷扭头,望向凌霁手中的信件。 这是那个碧山军送来的,说是段以澜给凌书写的,务必交给凌书。 可是,被凌霁截了下来。 恐怕再也无法到凌书手上了。 凌霁将信件随手扔到一旁的水井里,而后就站在原地等。 还有一个时辰,凌书便会彻底死心。 日后,他还是白林山最受宠的小师弟,也是道观未来的住持。 什么情爱,统统都与他无关。 一个多时辰后,两人面前的门被打开。 凌书站在门口,接连深呼吸了好几口。 “师叔...”凌洛担心地跑上前,仰头看他,“师叔你没事吧...” “我很好。” 凌书弯腰,笑着摸摸小光头,“日后师叔再也不下山了,在道观日日陪你玩可好?” 凌洛咬唇看他,沉默片刻才点点头:“好” 凌书又起身,望向院中站着的凌霁。 他慢慢走下台阶,在凌霁面前跪了下去,缓缓磕个头。 “徒弟知错,日后再不会有其余想法。” 凌霁舒口气,伸手将他扶起来,略带欣慰地说:“阿书,师父都是为你好,别生师父的气。” “徒弟不敢,也不会。” 凌书面容平静:“道观才是徒弟最重要的责任,徒弟不会再胡思乱想。” “好...好啊...”凌霁笑眯眯道,“走,师父给你做了你爱吃的,先填填肚子。” “是。” 两人往外头走,凌洛却没有动。 凌书好奇转身:“阿洛?” 凌洛搅搅手指,有些难为情地说:“师叔师祖我前几日在山间看到一朵特别漂亮的花,想等它长大再摘下来,感觉差不多了” 凌书噗嗤一乐:“这么喜欢花啊?” “嘿嘿...”凌洛朝两人挥挥手,“我去将那朵花采回来,再去吃饭!” “随你吧,”凌书也没在意,和凌霁快步离开了院落。 见两人走远,凌洛急忙跑到水井前,向下看。 井很深,天色又暗,他什么都看不清。 “唔.....”凌洛眼珠转了转,飞快小跑出去。 他得搬救兵 第286章 暴君 “这我老婆”鹦鹉 “这我大王” 第286章暴君:“这我老婆!”鹦鹉:“这我大王!” 迟淼被陆缺紧急接到了御书房。 他本是在桌前吃早膳。 听说那只鹦鹉死了,他连饭都吃不下去了,起身就要跑。 虽然没见过那只鹦鹉几次,但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人话说的那么利索的鹦鹉,确实很喜欢。 他飞快跑进御书房,一眼看到了桌子上摆着的笼子。 里头,那只原本五颜六色的鹦鹉毫无声息地躺在里头,羽毛上有不少尘土,看着灰扑扑的。 迟淼鼻子一酸,扑上前:“呜...它怎么会死了啊!” 鹤向卓先开了口:“我刚回府,便见它从院外飞进来,然后精疲力竭地倒在了石桌上。” “之后便没了动静,怎么唤都...” “淼淼,”李摇风轻声唤他,“别太难过,过几日让鹤老尚书再给你寻别的鹦鹉。” “可它不一样...”迟淼红了眼睛,忍不住哽咽,“我就喜欢它...” 陆缺候在一旁,也叹了口气。 谁知这时,迟淼忽然听到那鹦鹉开了口。 它有气无力地说:“还...还没死...” 迟淼“......” 他止住眼泪,巴巴地望着它:“那你怎么一动不动啊?” 鹦鹉艰难地挪动两下翅膀,算是回应。 “大王,小的只是只鹦鹉...实在飞不了太远,您懂么?” 迟淼:“哦...” 原来是累瘫了。 怪可怜的。 “小的有,有事向您汇报,”鹦鹉断断续续地道,“小的在聚福楼,见到,见到一个姓纪的大臣鬼鬼祟祟的和...和一个人碰面...” 迟淼登时直起身子,望向李摇风:“夫君!它说它在聚福楼看到纪松了!” 李摇风和鹤向卓都是一怔。 鹤向卓诧异地和陆缺对视一眼:“它说话了?” 迟淼严肃地点点头。 鹦鹉又说:“小的见到那个人了,但...但小的不认识。” 迟淼忙问:“他长什么模样?你能口述吗?” “小的可以试试!” 迟淼小跑到李摇风面前,焦急地问:“夫君!宫里谁画画最好啊?它说他可以口述和纪松见面那人的模样,咱们画张画像!” 这话一出,陆缺默默望向李摇风。 鹤向卓也扭头望了过去。 李摇风扯扯唇角:“你夫君画画最好。” “喔?你还有这本事呢?厉害厉害。” 迟淼道:“鹦鹉你说吧,我转述!” “好...”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内,迟淼说,李摇风画,屋内一片安静。 许久,李摇风放下笔,盯着面前的画像皱眉。 “这谁啊?”迟淼面露疑虑,“夫君你认识这个人么?” 李摇风摇摇头。 画像在陆缺和鹤向卓手中转了好几圈。 可两人也说从未见过此人。 迟淼有些沮丧。 还以为能知道是谁在和纪松陶隋里应外合呢... 现在看来,有画像,不认识也没用。 又不能把画像散出去通缉,因为那就是打草惊蛇了,不符合李摇风现在的计划。 “罢了,下去吧。陆缺,送送鹤老尚书。” “是。” 鹤向卓慢慢起身,走到门口,忽然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李摇风。 “嗯?” “老臣告退...”鹤向卓行个礼,扭过头往外走。 陆缺跟在后面,忍不住问:“鹤大人,您刚是有话要说?” “倒也没什么话说。”鹤向卓皱着眉,自顾自走远,在心内泛起了嘀咕。 那画像上的人,他确实不认识,很陌生。 但他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或许是和谁长得像。 可是他想不起来,索性闭口不言。 御书房,迟淼小心翼翼地一只手捧着鹦鹉,一只手放着吃食喂它。 李摇风在旁一脸冷意。 若是迟淼睡觉的时候也能这么谨慎,他也不至于到现在还疼。 “慢慢吃啊,别噎着啊...”迟淼还十分温柔地哄着鹦鹉,“别急啊...” 李摇风“......” 玄猫不在有鹦鹉,他的地位怎么就这么难上去。 “大王...”鹦鹉忽然开口,“大王要不您还是看看那皇上吧...小的感觉他在嫉妒。” 迟淼愣了愣,侧脸看李摇风。 李摇风瞬间表情一变,温柔笑笑:“嗯?怎么了?” 迟淼狐疑地道:“夫君,你今日怪怪的...心情不好么?” 李摇风:“并没有。” “是么...”迟淼不太相信,“但我总觉得你好像有话想说,你真没事儿?” 李摇风静静望着他,忽地说:“你过来。” “哦。” 迟淼乖乖放下鹦鹉和吃食,熟练地窝进帝王怀里:“你说!” “你做梦的时候,就没梦到自己咬了什么东西吗?” 听到这话,迟淼陷入了沉思。 他确实有印象。 奶奶给他做的那个抱枕特别大,能占半张床。 是一条鲸鱼形状的,会有鱼鳍。 他以前睡觉会习惯性地抓着鱼鳍,手里有东西会睡得安稳些。 来这个世界之后,他也会无意识地抓着李摇风衣摆睡觉。 等下。 他不会是把小李摇风当成鱼鳍抓了吧?? 想到这儿,迟淼惊得一颤,蓦然红了耳朵。 他视线向下瞄了几眼,又抬头:“夫君...我不会......” 李摇风:“是。” 迟淼“......” 他心虚到都不敢看李摇风了,耳根红了个彻底。 难怪李摇风今天一直欲言又止的,还不睡觉说要和他聊聊。 “那...那是不是该上点儿药啊?万一感染或者肿了呢...” “你是要我将太医唤来,然后告诉他我的皇后睡梦中伤了它,要太医上药吗?” 迟淼当场沉默。 听着都怪。 他脸又烧了起来,嗫嚅着说:“那我...那我帮你上药...” 李摇风弯了弯唇:“当真?” “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你么?”迟淼神色呆滞。 “倒也有理。”李摇风笑盈盈地将他按到怀里,瞟了桌上的鹦鹉一眼。 鹦鹉:“大王,他瞪小的!” 此时的迟淼还在心虚愧疚中,压根没理鹦鹉。 李摇风得逞地笑了一声:“淼淼好乖。” 鹦鹉默默闭上眼睛。 所以大王对它的温柔只是暂时的! 它短暂地享受了一下,而且可能这辈子都享受不到了。 人竟然吃鸟的醋,它只是只鹦鹉啊! 真想不通。 第287章 谁是棋子谁在棋局谁又是操盘手呢 第287章谁是棋子,谁在棋局,谁又是操盘手呢? 陈府。 马车在门口停下。 纪松抬脚迈入院落,很快便有下人上前行礼:“纪大人。” “嗯,陈大人可在家?” 下人恭敬答道:“在。” “去通传一声。” “是。” 等着下人通传的这段时间,纪松便在院里安安静静站着。 门下省侍中可是从二品官职,他一个正五品贸然前来,礼数定要尽够。 谁知这一等,便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头前的那个下人又跑回来,面带歉意地说:“纪大人,我家大人午觉刚刚睡醒,实在不好意思,让您等了这么久。” 纪松微微一笑:“无妨,带我去拜会陈大人。” “是。您这边请。” 跟着下人左拐右拐,在一幢房屋前停下。 “大人,纪大人到了。” 很快,屋内传出陈子晋的声音:“请纪大人进来。” “是,”下人道,“您请。” “嗯。” 屋内,陈子晋坐在窗前的榻上,面前摆着一张矮桌。 他对面则坐着一位女子,姿态温婉,落落大方。 “见过纪大人,”女子缓缓行礼。 纪松急忙回礼:“夫人怎好给下官行礼?当真是折煞下官了!” 女子柔柔一笑:“大人被禁足后,您是第一位来看他的,自当受妾身的礼。” 纪松张了张口,没再作声。 “两位定是有话要说,妾身为两位准备些瓜果。” 说完,女子便从一旁绕了出去。 纪松也上前向陈子晋行了个礼:“见过陈大人。” “这是在府里,不是在宫里,不必如此。”陈子晋瞥他一眼,“坐吧。” “大人说的是。”纪松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见矮桌上摆着一盘棋局,纪松笑着开口:“大人,下棋需静心,但下官看大人眉头紧锁,似是有心事。” 陈子晋将手中几粒棋子往棋盘上一扔,不无烦躁地说:“怎么,纪大人一朝飞黄腾达,便想着管旁人的事儿了?” “大人说笑了,”纪松道,“下官无身家无势力,除了医术一无是处,怎敢胡乱攀扯?” “啧,”陈子晋蹙眉,“纪大人年岁几何?” 纪松:“还有十月及冠。” “年纪轻轻便成了正五品太医令,前途无量啊...”陈子晋别有深意地道。 “大人不也才三十有四?”纪松道,“大人才是真正的前途无量。” “说吧,来陈府究竟所为何事?” 陈子晋似乎失了耐心一般,说话的语气都不善了起来。 “是皇上要下官来的,”纪松忽地压低声音,“陈大人应当明白这是何意。” 陈子晋陡然一怔,不免将纪松从头到尾多看了几遍。 如此年轻便得了皇上信任,着实不简单。 他们都是臣子,臣子要做的除了分内之事,便是为皇帝分忧。 能得皇上青睐,日后的成就还不知能大到什么地步。 陈子晋沉默半晌,忍不住说:“可如你所言,你无身家无长处,单单凭医术,太医令便是你能坐到最高的位置了。” 纪松瞧了眼他,眸色沉了沉,“大人说得没错,可大人难道只甘心做这个侍中吗?” 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陈子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没作声。 “迟曜死了,”纪松忽地开口,“大人何不再走一步,摸摸那中书令的位置?” “您应当明白,中书令才算得上真正的百官之首。” “你说话实在放肆,”陈子晋语气平淡,波澜不惊的神色里却起了一丝涟漪。 他将茶杯摆到桌案上,轻飘飘道:“原来纪大人来陈府,是想给自己找个靠山。” “此言差矣,”纪松敛下眼眸,“或许...下官也能做陈大人的靠山。” 闻言,陈子晋瞳孔微微变大几分,眼中尽是惊讶。 一个普通太医令,竟然敢说这种话? 如此有恃无恐,难道真有其余本事不成? 陈子晋不由问道:“纪大人这般说的底气,来源何处?” 纪松与他对视一会儿,忽然笑了:“底气便是,我能光明正大来陈府。” 陈子晋一愣,也笑了。 没错。 他被禁足这许久,纪松是唯一一个能进陈府的。 而他之所以能进来,是因为皇上的吩咐。 短短半月,纪松便到了如今位置,足以见得他有心思,有手段。 那他倒真想看看,这纪松还有什么本事。 于是,陈子晋稍稍一伸手:“纪大人,先尝尝陈府的茶吧。” 纪松扬唇一笑:“多谢陈大人。” 迟曜死后,中书令位置迟迟空闲。 鹤向卓年岁渐长已是力不从心。 陈子晋是最有希望能做中书令的人。 而他想找个合作伙伴,自然要找地位最高的。 其他的小官员小臣子,无需他忧心。 自有陶隋处理。 陈子晋选择和他站在同一战线,对他们日后要做的事会有巨大助益。 是其余大臣都无法做到的。 “不过想要我与你结派,怎么也要拿出诚意才是,”陈子晋慢慢道,“让我看看,纪大人究竟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那是自然。”纪松起身,对他一拱手,“大人在府中静候佳音。” “不出三日,下官便能让大人解了禁足,回到朝堂。” 陈子晋微微抬起下巴,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他被皇上禁足一月,现在还有半月多才到时间。 纪松能让他禁足被解? “下官先告退了。”纪松又利落地转身离开。 陈子晋则勾唇,望向桌上的棋盘。 有时,将多粒棋子弃于残局棋盘上,并非是无法破局。 而是... 将棋局搅乱。 这样,旁人才无法发现这盘棋的破解之道。 陈子晋唇边笑容渐深。 院中,纪松快步往外走。 正巧遇上端着个托盘,从远处走近的女子。 纪松停下脚步行礼:“见过夫人。” “纪大人这便要回去了?”女子道,“瓜果还未尝,不再留上片刻吗?” “不必了,下官还有事要办。” 纪松慢慢走到女子身边,侧过脸,目光似有深意:“夫人,您手中的瓜果,闻着便知新鲜可口。” 女子双目微垂,屈起手指捋了捋鬓边的碎发,轻笑一声:“纪大人说笑了,京都的瓜果不都一样吗?” “夫人若如此认为,下官倒也无从反驳。” “不过下官想说的话说完了,”纪松又道,“接下来...夫人该将瓜果带给大人了。” 女子紧紧抓着手中的托盘,眼睑低垂,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闪过笑意:“纪大人果然极有本事。” 纪松勾唇:“谬赞了。” 女子略带埋怨地看他一眼,忽地将声音压得极低。 “你这小娃娃,下次来别这般突然,可明白?” 第288章 暴君 “我也没有很想亲老婆呵呵我也没破防” 第288章暴君:“我也没有很想亲老婆,呵呵,我也没破防。” 纪松侧着脸看她,眼底沉黑隐晦。 半晌,朝她牵唇:“枕边风吹得不错......陈子晋已经答应与我结盟了。” 女子掩口,目光落到托盘内的瓜果上,漫不经心地说:“你的对症下药更重要,得说到他心坎儿里才成。” “嗯,”纪松用余光瞟了眼四周,“我先回去了。姑母,万事小心。” “好。” 女子伸手从托盘上拿起一个甜瓜,递向他:“纪大人,这甜瓜十分香甜,不如我派下人给你装上一些?” 纪松也冠冕堂皇地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分别向不同的方向离开,没再多看对方一眼。 女子端着托盘,返回房中,将托盘摆在矮桌上,瞟了一眼棋盘。 “这盘棋还未下完,大人怎么......” 陈子晋笑了笑:“天下的残局多着呢,何止这一盘?慢慢下,不必着急。” “是。” 女子撩着裙摆,坐到他对面,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纪大人这便离开了吗?大人,恕妾身直言,您又何必让他在院中等一个时辰?若传出去,怕是要说大人仗着官职......” “一个不知用了何种手段上位的太医令,难道我还要对他卑躬屈膝吗?” 陈子晋轻蔑一笑:“若一个时辰都等不住,我也不屑听他一言。” “是...” 女子安静片刻,忽地道,“大人...您准备何时...何时给妾身一个名分?” 说完这句话,她有些低落地垂下头去,局促不安。 陈子晋淡淡道:“我已将你收到陈府了,下人也都称你为夫人,名分对你来说那般重要吗?” “可妾身终究名不正言不顺......”女子咬唇,“没有大人的名分,妾身永远摆脱不了贱籍。” 陈子晋脸一沉:“怎么,你是想做我正室?” “妾身不敢!”女子吓得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脸色煞白,“妾身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妄求!只求能陪伴大人左右!” “知道便好,”陈子晋盯着她,“你不过是个鸨婆,做妾都是抬举你。” “是...”女子不敢再吱声。 她是京都一间老牌青楼的老鸨,那间青楼叫绮香园。 多年前,她便与陈子晋相识了。 现在她年纪渐长,已经无法再做鸨婆,陈子晋便将她带回了府邸。 本是一桩幸事,府中也无下人敢置喙。 但无名无分,终究抬不起头来。 “琼姿,你先起来,”陈子晋突地幽幽叹口气,“别急,过段时间待事情都稳定下来,我会让你做个妾室。” “我身边没有旁的女眷,陈府日后还需你来打理,不必担忧。” “谢大人...”琼姿这才起身。 待琼姿坐回榻上,陈子晋才开口:“话说回来...我真的很好奇,这个纪松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敢要我与他结盟。” “妾身不懂这些,”琼姿柔柔笑道,“妾身只知伺候大人。” 陈子晋也没再多言。 可不出多久,他便喃喃出声:“不过,百官之首...还真是没法让人不动心啊...” 琼姿在一旁将瓜果切开,喂到陈子晋口中。 权利,名望,金钱,世间可有人不想要? 琼姿垂眸一笑,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讽刺。 鹤竹今儿跑到了御书房。 说是好几日没见到迟淼了,请旨入宫想见见他。 迟淼开心极了。 彼时,他正左手拿着药膏,右手扯李摇风腰带。 “夫君,你自己脱一下,我给你擦药!” 李摇风定定地望着他,忽地双手往脑后一枕:“抱歉,我没有手。” 迟淼:“哈?不是,你这是不是太明显了!” “明显什么?”李摇风挑眉笑,“明显在逗你吗?” “那不然呢?”迟淼鼓劲儿瞪他一眼,“你就是故意的,不想让我找阿竹玩。” “胡言,我只是有些累,不想动。” “切。” 迟淼只能放下药膏,自己伸出白嫩细长的胳膊,一层一层帮他脱衣衫。 然后,脸色肉眼可见的愈来愈红。 李摇风:“嗯?都亲近这么多次了,怎么看到熟悉的东西还会脸红?” 迟淼不回答他,埋着头深呼吸一口。 他也不知道。 即使他们同房那么多次,他也控制不住的害羞。 不说旁的,就和李摇风亲的时候他都会脸红。 “痛不痛啊......”迟淼有些紧张。 这好像都肿了。 他睡觉真有这么不老实...... 李摇风嘶了一声:“当时差点儿想把你从床上甩出去。” 迟淼抿抿唇,小心翼翼将药膏抹在上面:“对不起啊...我以后一定注意!” “无妨,”李摇风却笑了一声,“古往今来,恐怕你是第一个能用这种方式伤到帝王的。” 迟淼更说不出话了。 讲道理,他能想象的到有多疼。 李摇风可真是个狠人。 要是他,早就捂着哀嚎了。 越想,迟淼越心疼,手下的动作愈发轻柔了起来。 “要不要包扎一下啊?”迟淼又抬头问。 “应当是不需要的。” “好” 迟淼自责地往前凑凑,想亲亲帝王:“夫君对不起” 李摇风忽地伸手挡住他的献吻,咬牙说:“不能亲,不然伤口可能会被扯大。” “知道了...” 迟淼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又羞窘又愧疚,五味杂陈的。 “那夫君你要不要躺一会儿啊,我去见见阿竹” 李摇风叹口气,盯着头顶的床板:“这是又要把我抛弃了?” 迟淼满脸纠结,目光在他的脸上,身上扫来扫去,又向外看几眼,又看他。 然后又把自己哽住了。 李摇风一愣,哭笑不得地看着把自己憋到呆住的小傻子。 “逗你的,去吧,为夫休息会儿。” 迟淼通红着脸,讷讷不语,临走前还是在他唇上吻了一口。 李摇风长叹一口气。 真折磨。 还要控制不和迟淼亲近,怪难熬的。 第289章 淼淼要开始办大事了真棒~ 第289章淼淼要开始办大事了,真棒 御书房。 鹤竹怀抱着一个长条形盒子,端正坐在椅子上。 宫人的禀告声一响起,鹤竹便起身,期待地望着外头。 迟淼飞快进来,看到他便嘿嘿一乐:“阿竹!” “淼淼!” 两个小少年开心地凑到一起。 “这盒子里是什么啊?”迟淼先笑吟吟地问,“给我带的好吃的?” “啊这个...” 鹤竹拽着他跑到椅子上坐下来,将木盒放到中间的茶案上。 “淼淼,这是纪松生母的画像,温大哥说是平国公给他的,放在他那里也不合适。” 鹤竹道:“本来他要我带给纪松,但我觉着...给你和皇上才对!” “纪松生母?”迟淼反倒一愣。 不对啊! 李摇风说纪松不是那青楼女子的孩子,那孩子早就死了。 那这画像又...... 不过他不能说。 纪松的假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被察觉出来,就可能要撕破脸了 于是,迟淼定定神:“就是孟老将军在外头养的那个青楼女子的画像呗?” “是的是的!”鹤竹嘻嘻一笑。 “那这画像还有谁看过嘛?”迟淼问。 鹤竹:“好几日前给祖父瞄过一眼,但祖父没当回事。” “好吧” 迟淼迅速将画像展开。 “嚯?”迟淼惊呼一声,“眉眼和纪松好像啊!” “母子总归是...”鹤竹皱皱眉,没再说下去。 感觉有问题,但说不上哪里有问题。 皇上要他在孟府做眼线,说明他怀疑纪松身份存疑。 可这青楼女人又为何与纪松长得这么像呢...... “怎么觉着有点儿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过...”迟淼忽然开口。 鹤竹急忙正襟危坐:“在哪儿看过!” “好像...” 迟淼猛地一拍脑袋,从椅子上下来,跑到帝王处理事务的桌前,在一堆奏折里翻翻找找。 很快,他抽出一张纸,又跑回茶案前摊开。 “阿竹你看!这两人是不是有点儿像?” “有一点点吧......”鹤竹认真思索道,“只是画风差别太大。” “说的也是哦...” 鹤竹:“这又是谁啊?” “嗯...我也不知道,”迟淼道,“但这人肯定有问题。” 两人双双拄起下巴。 许久,迟淼忽然指着那青楼女子画像右下角:“阿竹,这里这几个字写的什么?我看不清。” 鹤竹探头看过去,也摇摇头:“这画像保存时间太久了,我也只能依稀认出一个字。” 迟淼忙问:“哪个字!” 鹤竹:“绮丽的绮。” “哦...”迟淼若有所思。 “淼淼,我得回去了哦”鹤竹起身,“孟府最近不太太平,我得去帮着小叶处理一下。” “不太平?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好像是有下人对小叶不满,不服他管理,小叶气得不轻。” 迟淼哦了一声:“那你快回去吧” “好。” 鹤竹离开后,迟淼自己窝在椅子内,将两幅画像再次对比了起来。 他还是觉着这青楼女子,和聚福楼与纪松密谋的这个男人有点儿像。 “陆常侍!陆常侍!”迟淼忍不住高声唤。 陆缺急忙进来:“皇后娘娘,老奴在。” “我问你啊,京都青楼,有没有带绮字的?那种开的时间久一些的,或者很多年前开的,有吗?” 陆缺略一思索,笑了笑:“不必想太久远,现在京都便有一家青楼,名为绮香园。” “这青楼开了很多年了,据说鸨婆都换了十几个。” “绮香园...我知道了。” 迟淼蹭蹭跑回桌案前,拿起墨条便准备磨墨。 陆缺吓一跳,急忙上前:“老奴磨便是!这般小事哪儿需要皇后动手!” “行!”迟淼也没推却。 片刻后,他将写着“绮香园”三个大字的纸递向陆缺。 “陆常侍,麻烦你将这张纸给青魂,他看到会明白。” “老奴遵旨” 陆缺离开后,那两只玄猫忽地从外头进来,一只跳上茶案,一只熟练地跳到迟淼膝盖上。 “诶嘿?” 屋内没人,李摇风也不在,迟淼抱着猫吸了个爽。 他将脸埋到猫猫肚子里,大口一 “嗯?”迟淼忽然挪开脸,盯着猫猫说,“你上哪儿野去了,身上这么香?” 玄猫身上的香味儿甚至有些刺鼻。 迟淼不解,伸手挠挠它下巴。 “喵呜”玄猫扒着他肩膀往上蹭,头在他颈窝贴了好几下,“喵” 而后,它又撤下来,跳到桌案上,在一堆奏折里打了好几个滚。 迟淼:“你俩注意些,要是把皇上奏折弄坏了,皇上会把你们炖了的。” “喵呜” 那只玄猫顿住动作,歪倒着身子舔舔爪子。 而另一只玄猫忽然也跳上桌案。 两只猫对视一眼 “喵嗷!!!!” “喵!!” 迟淼“......” 它们为什么总喜欢在李摇风批阅奏折的桌子上打架啊! 难怪李摇风不喜欢它们。 若他是皇帝,他也觉得很愁闷诶! 但他才不管。 猫猫就是喜欢打架了一些,能有什么大错! 迟淼慢条斯理地将两幅画像整理好,塞进那个长条盒。 而后又将盒子塞进了桌案的抽屉里。 这才拍拍手,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那头,陆缺特意出宫,去了青府。 青魂正和落凝在院中的石桌前喝茶。 见陆缺过来,两人都是一脸惊诧。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陆缺第一次来青府。 “陆常侍?”青魂首先上前,“你怎么...” “皇后有事吩咐青侍卫去办,”陆缺开门见山地道,“这是皇后要我交给你的。” 青魂疑惑地在眼前展开纸张:“绮香园?皇后要我去查这个青楼?” 陆缺点点头:“应当是这个意思没错。” “我对这个地方还真不熟悉,”青魂挠挠头,“给我点时间,我和潜行卫想办法查。” “好。”陆缺抬起衣袖擦擦汗,“但还是要尽快,皇后看起来很着急。” “嗯,我知道...” 突然,落凝在后头开了口:“绮香园...我有印象。” 两人齐齐回头。 落凝认真道:“你们不知道吗?绮香园前段时间发生了件大事来着。” “说是上一任鸨婆被一个位高权重的大臣接回了自己府中,或许是要收成夫人。这种事儿让京都很多百姓都叹为观止呢!” 青魂:“那鸨婆叫什么名字?” 落凝:“琼姿。” “那我们便先从这个琼姿查起,”青魂道。 陆缺和落凝都点了下头:“好。” 第290章 淼淼 “你那是钓鱼么你那不是钓鲲么” 第290章淼淼:“你那是钓鱼么?你那不是钓鲲么?” 凤临宫。 李摇风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个熟悉的身子往他怀里凑。 他将人往怀里搂搂,在人额上吻了一口。 迟淼偷偷看他一眼,心满意足地揽住他的腰。 “夫君,我把你吵醒了嘛?” “无妨,”李摇风弯着唇笑,“这么快便回来了?” “嗯” 李摇风忽地睁开眼睛,眉峰微凝:“你身上哪来儿的脂粉香?” 迟淼一愣,鼻尖动了动:“这你都能闻到?” “难闻,”李摇风垂眸道,“哪儿沾染的?” “应当是玄猫身上的...”迟淼有些心虚,声音越来越小,“在御书房看到它们,就抱了一会儿...” 李摇风却没追究这个,而是说:“它们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味道?” 迟淼:“不知道啊...可能去哪儿野,那地方燃着香?” 李摇风目光一顿,揉揉他的发顶:“就这么喜欢猫?” “特别喜欢”迟淼诚实不已,“因为从小到大,只有猫猫跟我玩” 李摇风“......” 真该死啊他。 问这些没用的话做什么! “夫君?”迟淼小声开口,“我说错话了吗?” 李摇风沉默几秒,似有若无地笑了声:“淼淼没错,是我说错话了,不该问。” “没关系啊!”迟淼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眼珠子漆黑无比,“夫君,你不要总是担心我不高兴好不好啊?我没那么脆弱!你看我现在!” 迟淼举起小拳头,在他眼前扬了扬:“你看我现在不但长了胆子,还长了个子!” “要是有人再敢欺负我,我一定打回去!” 李摇风抬手握住他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嗓音慵懒:“那我欺负你,你也要打回来吗?” 迟淼怔住,眼神向下偷瞄一眼,又抬起头,底气不足地说:“暂暂时不打...” “那便是真觉着我欺负你了?”李摇风佯装愁闷地叹了口气,“想我堂堂天子,与自己夫人调笑两句,竟然被夫人厌恶。” 迟淼诧异地歪了歪头:“我好像没说啊......” 他有说讨厌李摇风么? “鹤竹可有与你说什么?”李摇风笑着转移了话题,“好不容易进宫一次,无事可不行。” 迟淼乖乖地将在御书房发生的事情都和李摇风交代了。 日头懒洋洋的,金色的光芒洒进屋内。 床榻上,金眸男子倚着软枕,垂眸看着怀中絮絮叨叨的小少年。 鸦羽似的长睫微卷,目光温柔宠溺。 “那幅画像时间太久了啊,上面的人都看不太清了,所以我也不确定她和小鹦鹉看到的那个男人有没有关系” 迟淼叨叨叨地说:“反正查查总没错,夫君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李摇风微微眯眼,抬手摸摸他的脸颊,温柔的嗓音又低又沉。 “你是真凤皇后,很多事情你想做便做,不必在意其他。” 听到这话,迟淼仰头看他。 “夫君,你是不是话里有话...” “夫君希望你做任何事情,都只是因为你想做,你喜欢。” 李摇风微垂着眼:“而不是因为你觉着,或者旁人觉着你应该做。” 迟淼倏地瞪大眼睛。 他漆黑漂亮的眼珠变得水润润的,亮晶晶的,宛若秋池溢满星光。 “夫君...真的不可以亲亲么?” 李摇风轻轻拥住他,喉结滚动:“明日稍稍好些了再补给你。” “嗯!”迟淼嘿嘿一乐,软软地依偎在帝王怀里。 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告诉李摇风。 这么久以来,他最感谢,最喜欢,最依赖,也最相信的人都是李摇风。 有这么好的爱人在身边,他可真幸运! 李摇风慢慢拍着他后背,眸色却逐渐加深。 温亦情当初说纪松是孟辰沙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之时,并未提起这幅画像。 而是说因为一个松针形状的胎记确定的。 胎记这东西,想伪造也不难。 他并未在意。 而且因为纪松身份作假这件事情,温亦情那群人都不知情,他便没多说。 谁知,那青楼女子竟还有一幅画像留存于世。 听迟淼一说,他才瞬间明白 温亦情、鹤竹、包括叶谨安和孟辰沙,如此相信纪松是孟天和私生子,都不单单只因为一个胎记。 也正因为他们深信不疑,才没有及早将这幅画像送到宫里。 让他险些错过了发现真相的时机! “夫君啊...”迟淼忽地开口,“你说纪松是假的,那为什么和那女子长那么像呢?” “难不成...” 迟淼蹭地抬起头,结果闪到脖子,嗷地一声:“嗷!疼疼疼疼疼......” 李摇风一怔,又气又笑地将手落在他柔软的后脖颈上,轻轻揉揉:“不要抬头这么猛,已经不是第一次闪到脖子了。” “呜...”迟淼又垂下头,嗫嚅着说,“夫君我们说正事儿呢!别揭我老底!” “好好好...”李摇风笑笑,“世间长相相似的人很多,若硬说他们只是像,也可以。” “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啊!”迟淼扁嘴道,“要么就......” 迟淼再一次猛抬起头:“夫君!如果不是母子,可能会是亲戚啊!” 李摇风无奈地按着他后脑将他按回去。 “你不是已经要青魂去查绮香园了吗?我们静等结果便是。” 迟淼:“哦” 他不死心地又想抬头:“夫君,我的直觉告诉我,纪松和那个青楼女子肯定有关系,或许还不是寻常关系呢!” “你向来直觉很准,人又有福气,为夫当然相信你,” 李摇风看着怀里不安分的小脑袋,温声说:“只是不必心急。” “夫君这条长线,要钓的是大鱼。” 迟淼:“有多大?” “或许,有半个京都那么大。” “嚯...”迟淼这回不抬头了。 这位帝王心思是很重的,向来不需要他来提示什么。 只是那么大的一条鱼,真能钓上来么 第291章 淼淼 “我为什么能绣出这么丑的香囊我不理解” 第291章淼淼:“我为什么能绣出这么丑的香囊,我不理解” 目前看来,李摇风这次布的这个局,比之前每一次的都要庞大。 他以前都没有说对方要什么就给他什么,用这种捧杀的方式做局。 看来这次的对手真的很强。 想到这儿,迟淼又忍不住说:“夫君,按照你之前说的,现在有好庞大一股势力在针对你啊!” 名望极高的定国公陶隋,拥有四万水师的文亲王,还有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玄影阁。 这三股势力怕是能动摇李摇风的江山。 “是很庞大,”李摇风漫不经心道,“但还不止。” “不止?还有谁?” “估摸着你很快便能知道了,现在还无法下决断。” 迟淼:“哦” 不说别的,就现在这些已经够让他头大了。 那四万水师和京都御林军,其实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都是军队。 只是一方擅长陆地作战,一方擅长水上作战。 而且最重要的是...京都御林军和龙武军加起来,都没有四万。 那些水师都登陆的话,和京都禁军打起来,还真不一定会败。 “我好像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儿....”迟淼道,“当初李星碎入京的时候,我就很紧张。当时我不明白。” “现在我明白了。我是在担心他的势力影响到夫君你的天下!” “所以我一定要收权,”李摇风接过话,“龙武军和碧山军,甚至包括潜行卫,我都必须牢牢握在手里。” 迟淼愣了愣,忍不住直起身子,默默看着他。 他现在是恍然大悟。 难怪李摇风要除了兰潇,难怪他曾经说过要周向禹的碧山军,难怪为了让潜行卫忠心,他要演戏解开段以澜心结。 这所有事情的目的,都是巩固势力! 或许时间可以追溯的再久远一点儿。 从李摇风给贺津和迟蕊赐婚开始,他就已经在把权利都拢到自己手里了。 可是想到这里,迟淼又茫然了几分。 迟曜死前,同他说,这个世界是他来了,才开始运转的。 那在他来之前发生的事情,是算发生过还是没发生过呢? “你这小脑袋瓜里又在琢磨什么?” 李摇风轻笑一声,望着他的目光温柔且纵容。 “夫君,祖父说我是真凤,说这个世界原来是停滞的,属于我的位置也是空白的,所以我刚才在想......” “停滞或许没有错,”李摇风耐心地道,“但也或许你没听明白文穆公的话。” “在你这只小傻凤来之前,迟淼这个人是停滞的。” 迟淼:“我又懵了......” “嗯...”李摇风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他想了想,忽地问:“你说你看的话本子里,我和温亦情是一对,那那个话本子里,有迟淼这个人具体的形象吗?” 迟淼摇摇头。 一个只出现了名字的炮灰,没有人设,没有性格,刚出场就噶了。 “这不就对了?”李摇风笑笑,“或许在你来之前,我们这群人都是在按着自己的生活轨迹,按部就班的活着。” “你来之后,所有事情才变得不一样了。” “啊!”迟淼一拍大腿,“我懂了!” 所以原书里那个迟淼,是个空壳。 没有灵魂,没有性格,甚至没有长相。 他是填补 “夫君,那我是整个人来的这里,在原来的世界应该就是死了!” “应该只是失踪,”李摇风道,“你连人带性格,带所有一切来到这里,原来的世界应当是整个人消失才对。” 迟淼:“哦...” 他抿抿唇,又嘟囔一句:“那也没关系反正也没人在意我” 李摇风“......” 他真是普天之下最该死的帝王。 总是聊到迟淼伤心事。 “好了,不说这些,回来躺着。” 李摇风急忙伸手,搂着他的腰将他揽回来。 “嗯” 迟淼乖乖地窝到他怀里,把玩着他腰间挂着的香囊。 这个香囊还是他上次绣的。 有一次和李摇风闹别扭,他给扯下来了。 后来又被抢了回去。 这么丑的香囊,李摇风一直挂在身上,睡觉的时候才会摘下来。 还有那个腰带,也几乎是日日束着。 不嫌掉价么... “真的好丑...”迟淼忍不住开口,“我怎么能绣出这么难看的东西啊...” 李摇风只是笑,指尖在他耳垂上捻啊捻。 “简直不忍直视...” 迟淼干脆闭上眼睛,舒舒服服地准备睡一觉。 一在李摇风怀里,他就想睡觉。 不知道为什么,但也不需要一定搞明白。 反正他喜欢,他就乐意! 可他刚睡着没多一会儿,李摇风便轻手轻脚地起来了。 他将迟淼被子盖好,自己下床,拉开门走了出去。 霜凝一脸诧异地候在外头。 “参见皇上。” “嗯。”李摇风扭头直接上了龙辇,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桌案下的抽屉内,他找到了那两幅画像。 李摇风认真将画像从上到下扫视了好几遍,忽地伸手拿过茶杯,将里头剩的茶水倒入砚台。 后又用残墨将那两幅画像的脸都浸染了个通透。 他放下砚台,唇角一勾。 这时,青魂走近:“皇上。” “将绮香园上一任老鸨琼姿接走的人,是陈侍中。” “陈子晋...”李摇风唇角勾的更大。 “今日,纪大人去了陈府,出来的时候神色很轻松。” “每个人都想掌控棋盘上的棋子,”李摇风低低道,“可谁又能断定,自己不是棋子中的一个呢?” 青魂也笑了:“皇上,若查绮香园,怕打草惊蛇。” “先将琼姿去处公之于众,朕要京都百姓无人不知。” “是。” 青魂沉默片刻:“皇上,琼姿是绮香园的老鸨,孟老将军当初偷偷养起来的女子,也是绮香园的。这两人之间是不是...” “绮香园先不必着急,”李摇风忽地道,“朕要你将二十年前的云州段氏灭门案,继续追查下去。” “云州段氏?”青魂一怔。 当初这桩案子被翻出来重查,但查到永郡王李诚头上之后,李摇风便下令停下来了。 现在怎么忽然要...... “不过这次,朕要你查的不是段氏灭门原因,而是,这桩惨案所有被杀的人的档案。” 青魂先是疑惑了几秒,很快反应过来:“臣遵旨,但死亡人数上百人,臣需要时间,七日之内。” “去吧,”李摇风冲他摆摆手。 “臣告退。”青魂躬身离开。 李摇风则低头,盯着桌案出了会儿神。 而后,他将本就一团糟的桌案再次随意摆弄了一番。 又将抽屉拽出直接扔在地上,两幅画像和砚台被扔到了一起。 做完这些,他才踱步走到门口,对守着的陆缺说:“不必派人收拾御书房,明日朕下朝回来之后,御书房都必须要保持现在的模样。” 陆缺虽然不太明白,但也低头应了:“老奴遵旨。” 第292章 玄猫们 “不是哥们儿这也怪猫猫头” 第292章玄猫们:“不是哥们儿?这也怪猫猫头?” 翌日。 迟淼先李摇风一步去了御书房。 两只玄猫窝在桌案上打盹。 其中一只见到他过来,急忙直起身子冲他喵喵叫。 迟淼走上前几步,看清桌案附近的情况,当场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这两只猫把桌案折腾成这样了? 抽屉都能打开扑腾到地上? 再一看到那散落的两幅画像,迟淼只觉得这下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你们!”迟淼气急,抓着玄猫的爪子控诉,“不是说了不要这样打架啊!看看你们把这儿弄的!” “喵呜?”玄猫听不懂人话,还想往迟淼身上凑撒娇。 迟淼第一次拨开玄猫,气恼地蹲了下来,将地上的奏折捡起。 “真不听话!”他气得自言自语,“再这样我也不喜欢你们了!” “喵呜......” 两只玄猫端端正正坐在桌案上,齐齐望着他。 迟淼捡起砚台,又小心翼翼将画像摊开。 看到画像已经被蹂躏的乱七八糟,全都被墨汁浸透,迟淼简直欲哭无泪。 这下连他也保不住这两只玄猫了! “难怪皇上不喜欢你们总是来御书房!”迟淼紧张又生气,自己伸手整理桌案上的奏折。 “等下皇上回来看到,一定会把你们都赶出宫,” 迟淼顿了顿,又于心不忍地看看两只猫。 半晌,他泄气地推推玄猫:“你们先走吧...随便去哪儿野,别被皇上抓到!不然我都没办法!” 玄猫歪歪头:“喵呜?” “快走快走!”迟淼道,“等他回来你们就完蛋了!” “喵呜...” 猫猫的叫声听上去很低落,但还是听话地跳下桌案,扬长而去。 迟淼舒口气,将桌案整理好后,便坐到不远处的椅子上,忐忑不安地等李摇风下朝。 这画像李摇风还没看到,就被玄猫弄成这样了... 若不是他一直向着猫,让它们在御书房玩,也不会闯这么大祸...... 李摇风回来的时候,便见某小傻凤耷拉着脑袋,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夫君...” “嗯?这是怎么了?心绪不佳?” 李摇风走到他面前,弯腰在他额上轻吻一口,“没吃到想吃的?” “我想替猫猫跟你道个歉...”迟淼搅搅手指,脸颊没忍住红成一片,“它们打架...把那画像都...砚台都...” “啊...”李摇风回头看了一眼桌案,若有所思道,“无妨,不过是两只猫。” “我以后不让它们进御书房了!”迟淼急忙说,“夫君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管教它们!” 李摇风眸光微动,忽地挑眉一笑:“当真?” 迟淼:“嗯!” 李摇风垂下头,唇角挂着漫不经心的懒散笑意。 还真是...意外之喜。 他毁掉那两幅画像,是要保持自己绝对的主动权。 等下纪松会来御书房,他会将画像给纪松。 没想到迟淼来的这么早,先发现了。 “乖,先坐会儿。” 迟淼老老实实地坐好。 很快,外头就传来了陆缺的声音:“皇上!鹤老大人和纪大人求见!” “传。” 两人一道进来,在李摇风面前跪了下来:“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鹤老尚书年事已高,日后来御书房不必行礼,”李摇风开了口,“都起来吧。” “是。” 两人坐好后,还是鹤向卓先开了口:“皇上,科考越来越近,京都已经有学子入京了。” 李摇风缓缓点头。 “这么多学子入京,礼部那边也有不少事情要忙,老臣实在是...”鹤向卓为难地道,“老臣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纪松飞快接过话:“鹤老尚书的意思是,陈侍中?” 鹤向卓点点头:“皇上,老臣知道您的旨意是禁足一月,但门下省无人带领,长此以往怕是...” “嗯...”李摇风故作犹豫的模样,蹙了蹙眉。 “鹤老尚书当真是心怀万民,”纪松道,“但是下官觉着,也不差这半月。” 鹤向卓和李摇风还没说话,迟淼忽然开口:“皇上还没说什么,你倒先觉着上了?” 众人齐齐一愣,全都看向迟淼。 迟淼叉着腰,一脸烦闷:“朝堂上的事,和你太医署有什么关系!谁让你说话了!” 纪松愣愣道:“臣...臣只是想为皇上...” “谁问你了?”迟淼气呼呼道,“谁问你了!” 纪松尴尬地起身,撩着衣摆跪了下来:“臣知罪,还请皇后息怒!” 迟淼别开脸:“切” 李摇风说了,他想做什么,喜欢做什么,就可以做。 他看纪松不爽,想呛他两句,就呛! 才不管旁的! 鹤向卓望着迟淼稍稍一皱眉,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这小娃娃,已经不是第一天在御书房了,也不是第一次开口呛人。 有时迟淼连皇上都呛。 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还能说什么? “皇后,”李摇风却沉下脸,“纪松是朕刚刚提拔的太医令,也是朕允准来御书房商议政务的。” 迟淼弱弱地垂下头:“知道了...” “科考在即,鹤老尚书会越来越忙碌,门下省确实不该群龙无首。” 李摇风面无波澜道:“传朕旨意,明日,陈子晋便解了禁足,回门下省。” “是。”纪松深深埋着头,眸中隐着深不可测的寒意。 第293章 淼淼 “兄弟好演技我甘拜下风兄弟” 第293章淼淼:“兄弟好演技,我甘拜下风兄弟!” 鹤向卓忽地起身:“那老臣先退下了。” “嗯。” 他走后,李摇风将那幅青楼女子的画像拿出来,低声说:“纪松,你虽然身家不行,但朕信任你。” 他示意纪松起身,看向面前的画像:“这是你生母留存下来的画像。” 纪松身形一僵,面上顿时出现一阵悲怆的神情。 他嘴唇抿紧:“皇上...臣惶恐。” “你的真实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李摇风道,“不然,朕也没有办法,你可明白?” 纪松恍惚着点了下头:“臣明白......” 他恭敬地伸手接过画像,看到纸张已被洇润,不免纳闷:“这...皇上,这...” “朕养了两只玄猫,日常野惯了,昨日怕是又在御书房打架,”李摇风目光闪了闪,唇角溢出一丝淡笑。 “此事怪朕,朕会派人再追查一番,说不准你生母还有旁的东西留在人世。” 听到这话,迟淼噌地绷直了身子。 天啊!这不是明晃晃的试探吗? 不对,好像是威胁! 好像也不对...算了。 纪松砰地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响头,将还在沉思的迟淼吓得一激灵。 “臣何德何能,得皇上如此信任!” 他眼睛发红,声音带着鼻音,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哽咽道:“臣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你看,这又是何必,”李摇风笑了笑,“君臣之间不必如此。” “臣跪谢皇上...”纪松吸吸鼻子,又说,“若臣生母当真有旁的东西留下,臣想为她立个衣冠冢,请皇上允准!” 李摇风:“准了。” 几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纪松眼眶滚落,砸到地面上,看得迟淼都愣住了。 不是?演技这么好?啊? 这要是在现代,高低得是个最佳男主角。 哦不对,男配角。 “下去吧,太医署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去处理,”李摇风叹息一声。 “是!”纪松眼里噙满了泪珠,肩膀颤了又颤,慢吞吞离开房中。 迟淼已经看呆了。 他要是有这演技,还能被李摇风早早发现身份? 迟淼一直盯着纪松离开的方向出神,直到额上落下一个轻吻。 “嗯?”他茫然地扭过头,“夫君...” “傻看什么呢?” 迟淼摇摇头:“夫君,我觉着他演技好牛,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女子真是他生母呢!” “那你的演技呢?”李摇风笑着掐掐他脸颊,“刚怎么就不演了,脱口而出了?” 听到这话,迟淼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对,他之前答应李摇风要演戏的,可是刚刚却... 迟淼又开始心虚起来,搂着人脖颈撒娇:“对不起夫君...我可能是记性不太好,我以后一定...” “我没怪你,”李摇风笑眯眯地将他抱起,让他双腿缠着自己的腰。 “你若对他的态度太好,反而不对劲了。” 李摇风将人抱回龙椅上坐了下来,轻抚他发顶,耐心安慰道:“毕竟你和叶谨安是好朋友,对纪松有不满才正常,你说是不是?” “诶嘿?”迟淼开心地道,“是哦是哦!谢谢夫君!” 他瞬间激动了起来,下巴搭在帝王脖颈上,心里也美滋滋的。 李摇风喟叹一声,修长的食指将他下巴挑起来。 “嗯?”迟淼满眼期待地看着他,“夫君!要亲亲吗!” 李摇风一愣,忍俊不禁地啄他一口:“别勾我,伤口还没愈合,怕忍不住。” “知道了......”迟淼闷闷地垂下了头。 忽地,李摇风开口说:“你记不记得你被下毒那次?” “记得啊,怎么啦?” “那时,我也很想吻你,”李摇风又凑近几分,熟悉的气息压了下来,“你说过,这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迟淼“......” 哈? 这么久远的事情也能翻出来吗? 好记仇啊这皇帝! 迟淼静静看他,撅了噘嘴,一脸委屈:“大记仇怪。” “哈哈...”李摇风身体轻颤,像忍不住了似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 他的目光定在迟淼唇边,缓缓往上,又对上他清润的眸子。 “大记仇怪和小记仇怪,果然绝配。” 迟淼:“哼。” 两人温存了好一会儿。 迟淼一直窝在李摇风怀里。 李摇风则认真地看着今日的奏折,时不时拿起毛笔批阅一番。 不到半个时辰,迟淼就有些熬不住,扭来扭去地挣扎:“夫君...一个姿势坐久了好累啊...” “是有些,”李摇风笑了笑,拍拍桌案,“那你坐到这里。” “嗯!”迟淼乖乖地从他身上挪下来,又一屁股坐到桌案上,嘿嘿一乐。 忽地,外头传来陆缺的声音:“皇上!老奴有要事求见!” 李摇风抬眸:“进来。” “是!” 陆缺蹭蹭跑进来,将手中的折子呈过头顶:“皇上,孟府递上来的折子!” “嗯?孟辰沙递的?” 陆缺:“是。” 他上前将折子摆到桌案上,又后退两步站好。 李摇风打开折子看了一眼,眼角微弯:“孟辰沙说,想带着叶谨安去孟氏别院居住一段时间,直到他腿痊愈再回来。” 迟淼:“啊?他俩这是想游玩去了?” 李摇风道,“他们成婚之后,这是第一次能有时间离府游玩,朕自然不会反对。” 迟淼:“也是哦” 叶谨安是太医令的时候太忙了。 孟辰沙也一样。 好不容易能出去玩一段时间。 “那阿竹怎么办啊?”迟淼又问,“孟将军和叶太医如果离府了,阿竹就被没理由留在孟府了...” “那便先让他撤了吧,”李摇风低着头,在奏折上写了几笔,“也差不多了,而且科考对他来说更重要。” “好”迟淼表示赞同。 确实,鹤竹要准备科考的,这可不是小事! 而且这半月,鹤向卓和鹤竹的名声在京都已经好了许多,该撤就撤! 陆缺又上前,将批阅好的奏折接过来:“老奴告退。” “夫君,他们就这样离开,会不会有危险啊?”迟淼有些不放心。 李摇风沉默半晌,点了下头:“会。” 迟淼:“那那那!” “我与你说过,钓鱼需要鱼钩。”李摇风道:“若一直在孟府,鱼钩...便不算是散到海里。” 第294章 小叶子无奈真不是他想凶小孟的 第294章小叶子无奈,真不是他想凶小孟的 话是这样说的没有错。 但是迟淼还是很想知道,李摇风会派谁去保护孟氏夫夫。 碧山军在白林山赶不回来,潜行卫去查绮香园了,御林军和龙武军也是不能调动的...... “诶?”迟淼忽然想到一个人,“夫君,师父可以去!师父好厉害的!” 李摇风:“景刃和玄影阁的关系太微妙,若景刃去孟氏别院,是救还是放任不管呢?” 闻听此言,迟淼又蔫儿了下来。 有道理。 “暗里,有个绝佳的人可以去,明面上,可以安排另一个人。” 李摇风道:“段以澜休养的差不多了,该出去做事了。” 迟淼:“对哦!他听力好,有人靠近他能知道!” “至于明面上保护他们的人......”李摇风忽然住了口,不肯再说下一句。 “你又卖关子?”迟淼恼了,“快说啊!” 李摇风笑而不语,就是不肯张口。 “夫君说嘛说嘛呜......” 温氏医馆。 温亦情自己待在房中,认真翻看着手中的档案。 忽地,窗户被敲响,咚咚三声。 “来了。”温亦情抬起头。 窗户被打开,一戴着斗笠的人翻身而入。 站定后,便在怀中翻翻找找,将信掏出来:“温神医,皇上的旨意。” 温亦情接过,在手中缓缓打开。 片刻,他忍不住无奈地笑了一声:“真是......” 真是不让他安生。 前几日,他刚刚暗中帮李摇风杀了王理,这不,今日又有事要去办了。 李摇风要他带着一支御骑,光明正大去孟氏别院。 “温神医,精骑人数不多,但足够了。”来人开了口,“您不必忧心。” “倒也无妨,只是我不放心我娘,”温亦情阖上纸张,淡淡道。 来人:“我先来送这封信,便是要先将温伯母接进宫中。皇上会安排温伯母至寻仙宫,与苓贵妃作伴。” “安排得不错。” 温亦情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去寻到温菱华,简明扼要同她说了几句。 温菱华拍拍他的手背,笑着说:“好。为娘这便进宫,你不必担忧为娘,反倒是你,一切小心。” “放心,”温亦情也笑了,“医馆暂时搁置一段时间,不急开业。” “好。” 精骑兵分两路,一路护送温菱华入宫,一路和温亦情去了孟府。 彼时,孟辰沙已经被抬上了马车,叶谨安则站在门口和纪松交代着。 “日后孟府就拜托你了,”叶谨安道,“我和辰沙去别院住段时间,你自己在府中也要小心。” 纪松点头:“您放心。” “嗯。” 叶谨安转过身,才看到不远处倚在墙上的温亦情。 “师父?” 温亦情冲他微微挑眉:“不放心,跟着你们去。” 叶谨安:“那医馆怎么......” “不急。”温亦情云淡风轻地瞟他一眼,先他一步上了马车。 叶谨安也没再多问。 三人在同一个马车内,互相看了几眼。 温亦情首先开口:“谨安,你付出的也实在不少。官职,名望,现在连孟府你都不管了?” “皇上不是说了,纪松想要便给他?”叶谨安轻叹一声,“您也别说徒弟。前几日您带人去杀王理,现在医馆也搁置了。” 温亦情一耸肩:“王理是个太医,要他因病暴毙实在不易,放眼整个凤临国,能毒死他的人,也只有我。” 孟辰沙:“你俩在聊什么?” 叶谨安一声呵斥:“睡你的觉。” 孟辰沙一激灵:“哦哦哦哦......” “我和辰沙现在离府,玄影阁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吗?” 叶谨安压低声音:“师父,你和我们在别院,怕会有危险啊!” “玄影阁在京都,最忌惮的就是碧山军,”温亦情道,“现在碧山军在白林山,你们又离府,玄影阁不出意外会派人来。” “那...” “所以皇上要我带一支精骑保护别院,”温亦情严肃道,“敢对皇城御骑动手,罪同谋逆。” 孟辰沙又忍不住问:“师父您还会带兵呢......” 叶谨安:“你以为只有你会带兵作战?” “那我倒不是那个意思!”孟辰沙急忙辩解,“我知道师父也会武功,但对方毕竟是杀手嘛......” 温亦情看他一眼,没再作声。 李摇风目前为止,只对玄影阁表现出了杀心。 他曾经下旨,要碧山军在全京都追杀玄影阁中人。 现在无论是白林山,还是孟氏别院,李摇风都正大光明的派了人保护。 迟淼冠礼之时,皇家宗庙内,玄影阁数十名杀手全军覆没。 再加上现在这样的保护,玄影阁是绝对不会下手的。 李摇风的目的也不是什么瓮中捉鳖,因为鳖不会在这个时候蠢到自己往锅里跳。 他种种举动,皆是在迷惑对手。 让对手以为,他只关注玄影阁,只在意玄影阁,从而隐藏他真正的目的。 也就是所谓的暗度陈仓。 不过叶谨安担心会有人来杀他们,依旧义无反顾离府了,说明他对李摇风有绝对的信任。 这种君臣关系,真的很难不让人感慨。 温亦情忽地问:“辰沙的腿如何了?” “应当一月左右便可试着下地行走了,”叶谨安答道,“摔得倒不是特别严重,加上纪松的精心照料,痊愈速度很快。” 听到纪松,温亦情双眸微微一沉。 李摇风曾经给了叶谨安一包药,说强身健体。 实际上,那包药便是他后来能毒死王理的重要东西。 李摇风仅仅用了一包药,便让纪松相信他不信任叶谨安了。 王理的死,叶谨安的辞官,更让纪松深信不疑。 贺津和迟蕊下狱,也让陶隋以为自己计策成功。 李摇风已经将敌人麻痹到了一定地步了,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能一网打尽。 当今这皇上的手段层出不穷,每一种还都不一样,实在是厉害。 当初那成安王李云竭,被李摇风算计到、死了,京都都无一人说皇上残害手足兄弟,阴狠无情之类的话。 温亦情再一次长长地叹了口气。 “谨安啊,师父以前并不明白,你和辰沙为何对皇上皇后如此忠诚,现在师父也明白了几分。” 叶谨安微微一笑:“师父,这其中不止有皇上强大的原因在。” 温亦情好奇道:“还有什么?” 叶谨安低下头,没作声。 还有......他的命是迟淼保下来的。 若不是迟淼说的那些话,求的情,他根本活不到现在。 更别说什么太医令,什么孟大将军夫人了。 “我为皇上办事,也有阿竹的原因,”温亦情不由笑道,“阿竹日后会有多好的前程,都要看皇上。” 叶谨安:“师父我觉着你这话说得不对。” 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反驳温亦情:“鹤少爷会有何种前程,是要看他自己有多少能力。鹤老尚书不愿他依赖鹤家,您也不该有这种依赖皇上的想法。” 一旁的孟辰沙默默竖起大拇指。 温亦情愣了愣,忍俊不禁道:“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你说得没错。阿竹年纪还小,能走多远,我便陪他多远。” 孟辰沙忽然又插嘴:“鹤少爷好福气啊...” 叶谨安瞪他一眼:“我和师父说话,你总打什么岔?” 孟辰沙眨巴眨巴眼,委屈地闭上嘴。 “你看你,怎地总凶他?”温亦情道,“私下里如何相处是你们的事儿,在外头还是不要对夫君...” 叶谨安哽了哽,气恼道:“师父,你是不是以为,我和他在私下里也是这样?” 温亦情:“不是吗?” 叶谨安当场噎住。 其实真不是。 孟辰沙不贱嗖嗖的惹他,他也不会说话呛孟辰沙。 私底下,孟辰沙还是有几分强硬的。 见他不说话了,温亦情便掀开小帘子,往外头看。 也不知何时...他才能和鹤竹成婚,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 第295章 淼淼放弃吧你真的说不过暴君(被打) 第295章淼淼放弃吧,你真的说不过暴君被打 风平浪静地过了三日。 这三日,迟淼将鹦鹉养的活蹦乱跳,此时已经能到处飞着玩耍了。 “谢谢大王!”鹦鹉兴冲冲道,“大王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迟淼拄着下巴看他:“小鹦鹉,你以后也少在皇上面前晃悠,皇上那脾气,你是知道的!” “小的明白!”鹦鹉道,“大王,您若相信小的,小的再出去逛...” “我不是不信你,我是怕你再被逮了逃不回来。” 鹦鹉恢复体力后,便将这些时日的遭遇都说给了迟淼听。 这小家伙除了会说人话之外,没什么特殊的能力。 被人抓住连挣脱都挣脱不开。 要不是那聚福楼的小二将它放了,它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迟淼觉得,它还是安稳在宫里待着比较好。 以后别去御书房就行。 “你在这儿待着吧啊!” 迟淼起身:“我要去御书房等皇上下朝” “是!” 凤辇很快将他拉到了御书房。 正巧,李摇风也刚回来。 “夫君夫君!” 迟淼开开心心地跑上前,撞进帝王怀里:“夫君你饿吗?” 李摇风略一思索,点点头:“嗯,还真有些饿了。” “诶!陆常侍!”迟淼又扯着嗓子喊。 陆缺十分有眼力见,压根没进来,只在外头应声:“老奴在!” “我要吃牛乳糕!还有什么樱桃酥酪的都拿点儿来!” 陆缺:“老奴遵旨,请皇后娘娘稍候片刻。” 迟淼这才拽着李摇风的手将他拽到桌案前,坐了下来。 “今天折子多么?” 李摇风点点头:“临近科考,各地的折子都多了起来,不过无妨。” “那我陪你” 迟淼搬来一张椅子,和龙椅挨得紧紧的,然后一屁股坐下来:“夫君你批阅吧,我就看着不说话” “为何不坐我腿上?”李摇风一皱眉。 迟淼:“总是一个姿势会累的。” 李摇风轻笑一声:“总是一个姿势会累?是吗?” 迟淼一愣,瞬间脸一红:“我说的是坐的姿势!” 李摇风:“没错,做的姿势。” 迟淼“......” 他四处偷看几眼,身子朝帝王靠靠:“夫君...你是不是已经痊愈啦?” 李摇风侧过脸,两人目光交汇在一起。 “折子都批阅过之后,夫君带你去御花园。”李摇风眸光加深,似笑非笑道。 “去御花园?”迟淼还没反应过来,傻兮兮地追问,“那儿的风景好像不如翠华楼诶,你想逛逛,咱们去翠华楼啊?” 李摇风沉默几秒:“好。” 总归都要去,先去哪里都一样的。 迟淼现在成日里无忧无虑的,好像更呆了些。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没听出来。 “夫君,这几天怪太平的,”明明说了不说话,还是忍不住在一旁嘟嘟囔囔的迟淼说,“段以澜就这么出宫去孟氏别院,不会被玄影阁发现么?” “如果他被发现了,那师父岂不是暴露啦?” 李摇风视线盯着手中的奏折,手指却屈起弹了下他的小脑袋瓜:“夫君在批阅奏折,这是国事,等下再陪你聊天。” “哦!”迟淼急忙闭了嘴。 处理国事和陪他聊天,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若是李摇风真的因为和他在一起而忽略了国家和子民,他也会不舒服。 毕竟他是皇帝,不是寻常世家公子。 于是,迟淼十分听话地自己窝在椅子里,抱着瓷盘一口一口吃,时不时给李摇风倒杯茶。 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就这样坐着也挺开心的。 在喜欢的人身边待着就很开心! 他又自己出去找陆缺,让陆缺给他送了软枕和软毯来。 然后膝窝搭在一侧扶手,自己枕着另一侧扶手,舒舒服服地阖上眼睛。 “淼淼?”李摇风忽地唤他。 迟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啊...怎么了...” “刚吃过那么多糕点,又要睡觉了?”李摇风诧异地问。 迟淼现在吃过东西就睡觉,也不管是哪一顿,也不管吃了什么。 睡这么多,对脑子不会有影响吗? “唔......”被这么一问,迟淼也清醒了几分。 他最近好像有些嗜睡,不会是得病了吧? “来人,”李摇风忽然抬高声调。 陆缺快步进来:“皇上。” “传纪松来,给皇后诊脉。” 陆缺:“是。” 迟淼又坐了起来,懵懵地抱着怀里的软毯发呆。 第296章 好好好你俩就在这儿发糖吧哈 第296章好好好,你俩就在这儿发糖吧哈 很快,纪松带着药箱来了御书房。 “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免礼,”李摇风抬眼看他,“皇后近日十分嗜睡,你看看是何原因。” “是。” 迟淼欲言又止地瞥李摇风一眼,还是老老实实去了不远处另一张椅子,将手腕递向纪松。 纪松跪在地上,搭上他的脉搏。 片刻,他开口:“皇后是何时开始的嗜睡症状?” 迟淼怔了怔,开始在脑中回想。 没想到李摇风先说:“冠礼之后。” 纪松了然一笑:“皇上莫忧心,皇后嗜睡,是因为他太放松,心情太好了。” 李摇风“......” “啊?”迟淼急急地问,“我真没病啊?” “当然没有,”纪松笑着抽回手,“皇后以前应当睡眠很不好,现在乍一放松,很容易便会犯困,过段时间彻底适应了便好了。” 迟淼瘪瘪嘴没作声。 说白了就是他以前想的太多,脑子太乱,现在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不怕了。 加上在李摇风身边就是高兴,舒服,才会这么能睡觉。 “竟是如此......”听罢,李摇风微抿下唇,低声笑了。 不知为何,他很喜欢迟淼现在的样子。 曾经他只想要迟淼喜欢上他,和他在一起。 现在,他发现迟淼和他在一起后,会无意识地靠近他,走到哪里都想和他贴着,一窝在他怀里便会打哈欠。 这应当是一种高度信任的依赖行为。 他很享受。 “下去吧。” 纪松恭敬行礼:“是,臣告退。” 他离开后,迟淼再次蹭回到帝王身边,小声问他:“夫君,我问你啊...我是不是胖了很多?” 李摇风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迟淼一下子垂头丧气了起来。 这样吃了睡睡了吃肯定要长肉的。 他沮丧地捏捏自己的腰:“夫君,你怎么都不管我啊?你就不能让我少吃点儿么?” 李摇风一愣,慢慢扭头看他。 好好好,这也是他的错了。 “等我胖得不行,你抱都抱不动,你就知道后悔了!” 李摇风哭笑不得地道:“就喜欢养着你,何况你现在也没有胖很多,你刚来的时候瘦的像个骨头架子。” 迟淼:“有那么夸张?” “嗯,”李摇风上下扫视他,而后慢慢伸手,停在他腰后。 继而向下,轻轻捏了一把。 “长点儿肉很好,不然硌得我腿疼。” 迟淼“!!!!” 纯纯流氓一个啊! 他急忙红着脸别开头:“你快批阅你奏折吧!我不理你了!” 李摇风散漫扬眉,嗓音又低又沉,还拖着长长的腔调:“小福娃就该白白胖胖的,没错吧?” 迟淼:“那龙都该魁梧雄壮呢!你怎么这么瘦?” “我瘦?”李摇风不免诧异。 他多年习武,也称得上是孔武有力,怎么在迟淼口中成瘦子了? “你不瘦吗?”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迟淼立刻出声道,“我坐在你腿上的时候,也硌得我生疼。” 两人互相望着对方沉默。 半晌,又齐齐笑开。 迟淼抱着软毯躺了下来,笑眯眯地不作声。 李摇风也将头扭了回去,继续批阅奏折。 氛围宁静更幸福。 不知过了多久,李摇风放下毛笔,舒了口气,微微蹙起眉。 迟淼立即开口:“夫君,怎么啦?有事儿嘛?” “有人上奏参了陈子晋一本,”李摇风道,“参他身为朝廷重臣,却在府中养着一位青楼鸨婆,实属失德。” 迟淼满不在乎地道:“参他不是很正常嘛?” 当初孟天和在外养了青楼女子,先帝可是勃然大怒。 陈子晋在朝中的地位,应当高过当年的孟天和。 先帝都下旨杀那对母子了,李摇风做什么他都觉得可以接受。 “若陈子晋知道有人参他,怕是这个人活不了多久了。” 李摇风顿了顿:“纪松和陈子晋已经达成了同盟关系,你说玄影阁会不会暗中下手?” 迟淼:“夫君...你别问我,我真的听不懂。” 李摇风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偏要问你。” “哈?”迟淼不解,“为什么一定要问我!我只是个除了吃和睡什么都不会的小福娃啊!” “好好好...” 李摇风回手将那张参陈子晋的折子拨到一旁:“陆缺。” 陆缺再一次冲进来:“皇上!” “将这张折子打回去。” “是。”陆缺捧起那张折子,抿抿唇,不确定地问了一句,“皇上,打回去便可吗?” “嗯。” “是。” 陆缺心领神会。 皇上若说将这折子打回给上折子的人,就不会单单只说打回去,而是会说退到谁谁谁那里。 既然没说,那便是打回到门下省了。 “夫君啊”迟淼问,“都批阅完啦?你累不累啊?我给你按摩按摩啊?” 李摇风单手支着侧脸,视线放在他身上,慢慢地道:“不累,和夫君去翠华楼逛逛?” “好!”迟淼浑然不觉地拉着帝王便走。 他及冠那日,李摇风在翠华楼给他放了很多烟花 他记得清清楚楚。 这个地方对他有不一样的意义来着! “夫君!”迟淼还好心情地指着不远处的湖泊说,“我们去玩水啊?我会打水漂!” 李摇风没有回话,只拽着他的手,将他拽到身后的房中。 而后俯身吻上他。 迟淼瞪大眼睛 还以为是闲逛,没想到是来解锁新场景来了! 不久后,迟淼趴在李摇风身上,和他接吻。 吻来的炽热又难舍难分。 彼此的眼中倒映着对方的身影,彻骨的欲望如正午酷热难耐的日光般,在灵魂中静静燃烧。 几日都未亲近了,两人明显都有些急躁。 “呜...”迟淼身体轻轻抖动,像是被春风拂过的柳枝。 李摇风还有耐心在他耳边轻呵低语。 “淼淼...想它吗...” “它好想你。” “想得快疯了。” 迟淼呜咽一声,不肯回答他的话,垂着头,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情愫如同细密的蛛网般,在空中紧紧缠绕。 随着呜咽声收紧...蔓延。 第297章 小竹子加油小竹子冲鸭—— 第297章小竹子加油,小竹子冲鸭 翠华楼与其说是楼,倒不如说是阁。 三楼上有一条极长的连廊,开放性很高,更方便观赏外头的景色。 “淼淼,不是想看湖吗?” 李摇风忽地起身,将他抱起:“在腰檐那里,便能看到湖泊。” 迟淼脸上的表情逐渐从恍惚转为羞耻。 “不不不...” 这还是大中午,怎么能去外头啊... “不看了吗?”李摇风的语气听上去上似乎有些惋惜。 迟淼一口咬在他肩膀上,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晚些...太亮了...” “好。” 李摇风低笑一声,抱着他再次滚入床榻间。 空出一只手,紧紧抓着迟淼的腰,不停往自己怀里按。 迟淼目光愈发迷离,精致白皙的下巴稍稍扬起,双手无力地搭在他肩膀上。 予取予求。 鹤府。 下人提着大包小包,将鹤竹送了回来。 一到府中,鹤竹便跑去找鹤向卓。 刚一进屋,他便看到鹤向卓自己坐在桌前,盯着桌案上的棋盘发呆。 鹤竹怔了怔,脚步变得有几分沉重。 文穆公去世后,鹤向卓便时不时会这样。 鹤竹明白,鹤向卓这是思念老友。 嘴上什么都不说,可心里难受得紧。 鹤竹放轻脚步,慢慢坐到他对面:“祖父...” “嗯?”鹤向卓似刚回过神来般,对他笑了,“阿竹回来了啊...” “您...”鹤竹喉咙发哽,“您是不是很想念文穆公?” “这老迟头,我和他相识快五十年了,”鹤向卓道,“走便走,可却走的这般突然。” 鹤竹埋下头,深呼吸好几口。 迟曜和鹤向卓是发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后来同时科考,入朝为官,相互扶持,这才走到如今这一步。 这么多年的好朋友,有一个去世了,另一个肯定很难过的。 可鹤竹实在不太会安慰人,憋了好一会儿也只说出来个:“您节哀顺变...” “这都是命,”鹤向卓坦然一笑,“谁都会走到这一步,或许哪一日,你祖父我也...” “咱不聊这个啊先,”鹤竹急忙打断他,“祖父,我要专心准备科考了,这段时间您也养好身子,等我金榜题名,您还得为我庆祝呢!” 鹤向卓:“我身子骨好着呢。” “那最好了”鹤竹悄悄松口气,“祖父,那个参陈侍中的人,不是您安排的吧?” “这话何意?”鹤向卓惊讶道,“你祖父哪有时间管陈子晋那些破事儿?中书省和科考已经让我忙得不可开交了。” “那真是那人自己起的心思啊?” “陈子晋将绮香园老鸨接回自己府里这件事,全京都百姓都知道了。” 鹤向卓慢慢道:“有那么一两个极度不满,也正常。” “可问题就在这里...”鹤竹道,“陈侍中可是皇上一手提拔上来的,当初为了提拔他,您和文穆公还被皇上小小算计了一番。” “京都是天子脚下,陈子晋的地位如此之高,怎么还有人敢参他?” “所以这个人,要么被杀,要么被提拔。”鹤向卓语气淡淡的,表情也十分平静,“皇上将那张折子打回去,是在祸水东引。” “现在此人是死是活,全看陈子晋如何处理。” “那他应该不会杀,也不敢杀,”鹤竹点点头,“他哪儿敢让皇上察觉出异心啊?” 鹤向卓轻轻笑了,好半晌才开口:“可我觉着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陈子晋不会这么轻易被纪松三两句话说动,他能做到如今的位置,必定不会是泛泛之辈。” 鹤竹:“那若他没有与纪松结盟,那皇上给他两人制造的见面机会便失去作用了。” “也不一定。”鹤向卓面露轻蔑,“朝堂之事错综复杂,人心更是难测,我们静观其变便是。” “好。” 鹤竹认认真真地拿起书籍,边看边记录。 鹤向卓将茶杯推到他面前,扭头望向了窗外。 四月了。 距离李星碎离京,还有一月。 贺津和迟蕊的入狱,让文亲王府和定国公府直接系在了一起,扯都扯不断。 现在李星碎想离京,想抽身,想往外摘,陶隋也不同意。 玄影阁在与碧山军周旋。 陶隋在想办法拉李星碎下水。 纪松和陈子晋在朝堂兴风作浪。 当真是有种三管齐下的意味。 当初的长公主李雪落,成安王李云竭,商国公周向禹,都没有如今陶隋的攻击来的迅猛。 陶隋是大有不死不休鱼死网破的趋势。 鹤向卓不由在想陶隋为何一定要动摇皇权? 作为京都地位最高的国公,这辈子都是衣食无忧,为何偏要与当朝皇帝作对? 他究竟想得到什么呢...... “祖父?”鹤竹忽地出声,“您又皱眉了,少想些事情,不然会烦闷的。” 鹤向卓定定地看了鹤竹一会儿,本不想将心内所想告诉他。 毕竟鹤竹年纪小,又没进过朝堂,什么都不懂。 可不知为何,看到鹤竹关心的神情,他脱口而出道:“阿竹,你说陶隋为何要做这些事啊?他为了什么,又想要什么呢?” 鹤竹一愣,似乎没想到鹤向卓会问上这一句。 见鹤竹沉默下来,鹤向卓笑了笑,“无妨,祖父随口一说,你不必......” “祖父,您不觉着看不出他的目的,才是最不对劲的吗?” 鹤向卓倏地滞住。 “正因为看不出来,众人才会往文亲王身上去猜测,猜测是不是文亲王想夺这江山,逼迫陶隋与他勾结的。” 鹤向卓喃喃道:“你是觉着,陶隋是故意的,人言可畏同样可以将文亲王拉下水?” “我们都知道,文亲王的水师是一股极为庞大的力量,”鹤竹侃侃而谈,“只要文亲王摘不出去,那这水师迟早要登陆津洲,转而攻进京都。” 鹤向卓忍不住面露欣赏。 说得有理。 若陶隋的目的如此轻易猜出来,文亲王恐怕不会如如今这般,左右为难。 文亲王想和皇上解释,但贺津下狱,他根本不知该如何辩解。 那要太医入府,也只是父亲对女儿的关心罢了。 文亲王知道无法用这个理由辩解,只能忍下来。 身不由己。 第298章 兄控碎碎冰这回真的要碎了—— 第298章兄控碎碎冰这回真的要碎了 文亲王府。 李星碎这几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不断在脑中回想李摇风在大殿上看他的眼神。 那眼神里明显的冷漠和怀疑,让他如芒在背。 他真的很想告诉皇兄,他什么都没做,他不知道会有太医入府,更没想到会害得贺津和迟蕊入狱。 可是,参贺津的人,是陶隋门下的官员。 陶隋又是他岳父,和文亲王府关系匪浅。 他现在...连去皇兄面前说几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王爷?”陶静云担心地走上前,“您怎么又没吃东西?” “吃不下。” 李星碎扭头看她,忽然说:“静云,你告诉我,定国公究竟想做什么?” 陶静云微微一愣:“王爷的话妾身不明白...” “不明白?”李星碎眼神淡漠,神情麻木,“要宫中太医入府,只是为了你的身孕吗?定国公何时如此关心你了?” 陶静云呆在原地,默默低头。 “若他当真重视你在意你,你我成婚之时,他岂会来都不来!?”李星碎冷笑道。 陶静云咬咬唇,依旧没作声。 “你告诉我,当年为何他要请求皇上,赐婚于你我?” 陶静云却诧异抬头:“王爷...不是您先请求皇上为您赐婚的吗?” “是我没错,但定国公紧随其后,入宫寻皇上,要将你嫁给我。” “可是父亲不是这么说的啊...”陶静云愣道,“他说是您要皇上将妾身赐婚给您的...” 李星碎一掌拍在桌案上,语气暗含薄怒。 “荒唐!若不是皇兄的话,我怎会娶国公之女?” “旁人看来,岂非我在给自己增长势力?” 陶静云被他忽然抬高的声调吓得一抖,说话也唯唯诺诺了起来:“妾身...妾身实在不知...” “津洲水师从不敢离开津洲海,因为我不准他们靠近京都十二城,就是担心皇兄忌惮!” 李星碎咬牙,眸中怒火簌簌跳动:“我又怎会求娶国公之女?” 陶静云这才反应过来。 她忍不住瘫坐在椅子上,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当初,陶隋与她说,文偃王年岁到了,请求皇上将两人赐婚,于是她欢欢喜喜地接了圣旨,坐上马车去了津洲和李星碎见面。 之后,她便留在那里,一直到这次,才回京。 以前她也不知为何去了津洲之后,便不能再回京。 现在听李星碎一说,她才明白。 怕当今皇上忌惮,所以要离京都越远越好。 “我入京,只是想看看皇兄过的好不好而已...” 李星碎双手按在桌案上,垂着头说:“我五年没有见到皇兄了,我知道他有了皇后,也知道他杀了很多人,但我都不在乎。”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落:“我从来没有想对他不利的心思,我也从未想过增长自己势力,与他抗衡。” 听着这些话,陶静云眼眶泛红,忍不住抓住他手臂。 “之前,我不满意那迟淼对皇兄不敬,我不想那种人留在皇兄身边,我不想天下人置喙皇兄。” 李星碎两眼直勾勾地望着桌上的菜肴,牙齿紧紧咬着没有血丝的嘴唇。 “你知不知道,我长这么大,皇兄是对我最好的人,我只想帮他解忧,从没想过让他不悦。” “王爷...” 这些话,听得陶静云心绪十分复杂。 她与李星碎成婚一年,从未听过这些真心话。 “静云...” 李星碎忽地握住她的手,对她认真地说:“皇兄开心幸福,对我而言就够了。” “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他开心。” “您...” 李星碎咬字异常清晰,仿佛每说一个字,都带着一丝颤抖的惊慌。 像是一个普通的弟弟在向爱人倾诉对哥哥的爱。 陶静云掌心里也沁出了一层薄汗。 心内有惊喜,有不安,还有紧张。 她晃了晃脑袋,重重呼出一口气。 “王爷,妾身晚些便去父亲那边!” 陶静云轻轻上前拥住他,语调温柔缱绻:“妾身也不在乎,是不是您想与妾身成婚。” “妾身只知道...嫁给您是妾身梦寐以求的。” “这辈子,妾身都会站在您这边,您放心。” 李星碎缓缓阖上眼,略带颤栗的胳膊将她回抱住:“静云...谢谢你。” “王爷不必言谢,”陶静云眼眶泛红,“您是妾身的夫君,妾身为您做什么都愿意。” 第299章 暴君 “啊你们狗咬狗关我什么事” 第299章暴君:“啊?你们狗咬狗,关我什么事?” 原来换来李摇风告诉迟淼,明面上保护孟氏夫夫的人是谁的代价就是 在床榻上躺了一下午。 迟淼又羞又恼,想伸脚踹人都没力气,只能扁嘴瞪他。 “你有点儿不知节制了啊!” 某帝王坐在榻边,满脸笑意:“不是你说一个姿势会累?为夫还特意换了七八个,你又不满了?” 迟淼“......” “你讲不讲道理啊!”他气恼道,“是你自己理解能力有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错,我确实笨,”李摇风还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都听不懂淼淼究竟是什么意思,脑子实在是不灵光。” 迟淼:“哈?” 自从两人在一起,李摇风这嘴就时不时便蹦出来两句荤话。 不对,没在一起的时候荤话更多。 皇帝不是都不苟言笑的吗!为什么这个皇帝这么不要脸! “淼淼,”李摇风忽地开口,“其实我很久之前便想和你亲近了,但因为你很抗拒,所以我才一直忍耐。” 迟淼:“你也没有多强的忍耐力,冠礼之前,我就跟它打过很多次招呼了。” “你看,你不也清清楚楚,我一直都是如此吗?” 迟淼当场噎住。 好像有道理。 见鬼,他怎么总是说不过李摇风。 “午膳都未吃,现在饿了吧?” 李摇风将一块儿糕点递到他唇边,示意他张口:“先填填,霜凝去传膳了。” 迟淼乖乖地将糕点卷进口中,含糊不清地道:“夫君,怎么会是温神医去别院啊?他只是个大夫啊...” 李摇风:“不要小瞧温亦情,他可比你想象中厉害得多。” 本来是随口一答,谁知迟淼却忽然不高兴了。 他扭过头,自己滑到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对对对,他厉害!都比我厉害!我最没用!” 李摇风一滞,急忙俯身过去,伸手抓蒙着小少年的缎被。 “谁说你没用了?你可是为夫的心肝儿小福娃,快出来,别闷着自己。” “哼,”迟淼不肯出来,“你身边就该有温亦情这样厉害的人!” “帮你巩固势力,守着江山,又会治病救人的,多完美!” 李摇风:“没有没有...才不该呢...” 迟淼:“难怪话本子里要把你们写成一对!双强诶!哼。” “你还敢提话本子?”李摇风被这句话气笑了,将他连人带被抱到怀里。 迟淼红着脸,探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白他:“我凭什么不敢!” “我是你唯一的夫君,你却总想将我往旁人那边推,轻飘飘一句话本子便逃过了?” 迟淼一下子心虚了起来,将头缩回被子里。 “我还未追究你,你倒因为这种事吃味上了?” 迟淼又蹭地伸出脑袋,不服气地道:“我就吃醋!就吃醋怎么着!不行吗不行吗不行吗!” 见迟淼承认在吃醋,李摇风眼眸眯起,似有笑意逐渐蔓延,神情愈发宠溺。 “谁让你总在我面前夸别人!”迟淼又气呼呼地说,“夸呗!你夸呗!我又没不让你夸!” “吃的哪门子醋啊?”李摇风笑着亲亲他红扑扑的小脸,“你夫君这么专一,对旁人看都不看。” “哼...” 迟淼自己嘟囔:“以前还说小包子可爱......” “你这小记仇怪,”李摇风无奈极了。 不过迟淼吃醋的时候可真可爱。 他喜欢迟淼依赖他缠着他,自然也喜欢迟淼表现出这种占有欲。 若迟淼不吃醋,他反倒不开心了。 “晚膳快到了,先起来吃东西好不好?”李摇风直接起身,将他抱了起来,往桌案前走。 “那你不能没事儿的时候也夸夸我么?”迟淼小声哼唧。 “我夸你还少吗?”李摇风低笑一声,“光今儿便夸了你好几次。” 迟淼“......” 夸他次数多时间短也算夸啊? 那不是嘲讽么? “你说你,温亦情和鹤竹都快成婚了,你还吃我和他的醋?” 李摇风盯着他,目光温柔似水:“我和他之间可是什么都没有,话本子也是你看的,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醋吃?” 迟淼:“哈?那你的意思是怪我咯?” “啊?”李摇风也惊讶地啊了一声,“我没...” “呜...”迟淼忽然一吸鼻子。 “怪我怪我,”李摇风急忙在他额上连着吻了好几口,“以后再也不夸旁人了,谁都没有我的小福娃厉害,不哭不哭啊......” “早这么说不就得了!” 迟淼得逞地弯起眼角:“我是真凤诶,我才是最厉害的你知道嘛?” 李摇风迅速点头:“没错,淼淼最棒了。” “嘿嘿嘿” 迟淼就这么被哄好了,开开心心地准备被伺候着吃晚膳。 李摇风坐在一旁,眯着眼睛摸摸他的头。 这小福娃,也不至于掏出真凤来吧? 这世间谁都无法与真凤相比啊...... 实在是又好笑又可爱的。 翌日。 陈子晋在御书房中,将那张被打回去的折子再次呈过头顶。 “皇上,臣......” 迟淼坐在一旁眼巴巴地瞅。 虽然有些事情他听不懂,但看着看着迟早会懂。 学习嘛,认真就会有回报的! “嗯?”李摇风眉头微皱,“陈侍中这是何意?” “这折子是参臣的,臣不知皇上为何未曾批阅。” “难不成这折子上说的都是真的?”李摇风扬眉道,“陈侍中,你当真在府中养了位青楼女子?” 陈子晋倏地怔住,脸色瞬间十分复杂。 迟淼忍不住扭过头,强行压着自己上翘的嘴角。 李摇风是真能装模作样! 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偏要装的一概不知。 不过皇帝好像就要这样。 叫什么喜怒不形于色还是啥...... “臣...臣...”陈子晋说话都开始结巴了起来。 承认,便会受罚。 不承认,便是欺君。 准备好的说辞在这一刻全都被堵回去了。 陈子晋抖了好一会儿,终于双膝一软跪倒地上:“回皇上!臣与琼姿相识多年,见她离开绮香园无处可去,便带她回了陈府,臣知罪!” “竟是真的?”李摇风叹口气,“你说你,这种事情藏好,莫被旁人发现,朕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如今这大臣都上奏参你,可见京都多少人知道了?” 陈子晋一听立马应道:“臣并未大张旗鼓,也并未对外宣扬啊!臣也知此事并非...并非...” “那你看此事如何处理?”李摇风又道,“你也知朕向来信任你,可有人参你,朕也为难。” 迟淼憋得脸都红了。 要不是知道这件事是李摇风宣扬出去的,他也要被现在的状况欺骗! “臣...” 李摇风沉声道:“不如这样,你光明正大将那女子娶了,朕再赐你些东西,将那些人的嘴堵上,如何?” 陈子晋身形一晃,紧咬牙关:“可皇上,琼姿的身份...” “既已相识多年,便是有情分,”李摇风淡然道,“有情分在,身份不甚重要。” 陈子晋没有办法,只能磕头认下:“臣明白了,臣会给琼姿名分!” “很好,”李摇风冲他一摆手,“无事的话便下去吧。” 陈子晋缓缓起身,却忽然追问了一句:“皇上,臣还有一事不明。” “讲。” “前些时日,您要纪大人去陈府,是要他与臣说上两句吗?” 闻听此言,李摇风惊讶地抬起眼眸:“说上两句?朕不过是要他送些朕的赏赐去陈府,怎么,他去拜见你了?” “未...未曾...”陈子晋黑着脸行礼,“臣告退。” 他一走,迟淼便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笑了起来,直笑的自己眼泪都出来了。 “夫...夫君,你装的好像啊哈哈...” 李摇风眉头微扬:“嘲笑为夫?” “哪有...哈哈哈...” 李摇风没做声,将那折子直接扔到一旁。 在青魂去追查琼姿之前,京都百姓只知道接走琼姿的是个大臣,根本不知是何人。 足以见得陈子晋行事相当隐蔽,陈府下人嘴也很严。 所以...知道陈府里有个青楼女子,且见过她的人,只有纪松。 以陈子晋的心思,现在恐怕...已经对纪松起疑心了。 第300章 旁人厌恶的却是淼淼梦寐以求的 第300章旁人厌恶的,却是淼淼梦寐以求的 那头,迟淼罕见的机灵不已,开口说:“夫君,你是不是在挑拨?” 李摇风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 见状,迟淼笑盈盈地跑到他身边坐下,迫不及待地说:“他们两个刚结盟,你便让陈子晋怀疑是纪松把琼姿在他府中的事情说出去,让他们内斗,好坏啊!” “只要我想,我能将你捧为人上人,捧为整个凤临国地位最高的皇后。” 李摇风忽然扬唇一笑,声音低沉含着磁性:“我能让陈子晋和纪松成盟友,也能让他们成敌人自相残杀。” “只看...我想不想罢了。” 迟淼怔忡起来,背靠椅背,拿起李摇风的茶杯喝了一口,眼神复杂。 皇权,其实比他想象中要强大要深刻的多得多。 他现在地位是很高,在宫内不用守任何规矩,在宫外是人人敬仰的真凤。 在百姓间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在皇帝身边是唯一能与他亲近的夫人。 曾经,他也窃喜过这些。 李摇风爱他,所以愿意把最好的,所有的一切都给他,他很幸福。 但现在听到这些话,他才恍然间彻底明白一件事 能将自己枕边人捧到如今位置的皇帝,才是世间最强大的人。 如果李摇风不愿意,不想,那他根本就无法到达这个地位。 旁人看来,会觉着他是真凤,很高贵,很无与伦比。 实际上,这一切都是李摇风双手奉上的! 迟淼眉宇间闪过犹豫和挣扎,沉默良久,才踌躇道:“夫君,我感觉很多事情我都想的很简单,更深层次的东西,我真的一窍不通。” “何出此言?” “我能看出来你在做什么,但我猜不透你做这些的用意,”迟淼沮丧地埋下头,“夫君,我是不是真的很笨?” “淼淼,我觉着你太贪心了。” 李摇风哼笑出声,伸出手指,拨开他颊边的碎发:“你是古往今来唯一一只真凤,百鸟之王,能听懂鸟类说话。” “上天庇佑你,你虔诚说的话都能成真。” “你每日无忧无虑快快乐乐,想吃什么,想睡多久,想去哪儿玩,都可以。” 迟淼猛地抬头。 李摇风懒懒散散地道:“你已经很厉害很棒了,再有个极为聪明的头脑,还要不要旁人活了?” “啊...”迟淼噘嘴,“这样的吗......” 好像也有道理。 “何况我不觉着呆呆的是坏事,是缺点,” 李摇风抬起他下巴,凑上前,神色认真地道:“淼淼,夫君再同你说最后一遍,不要和任何人对比,哪怕是我。” 迟淼哦了一声,又抿抿唇:“为什么是最后一遍?” 李摇风“......” 重点好像不是这个吧? “我要学的还有很多,你不能不管我不教我了,”迟淼委委屈屈地将头搭到他肩上,向他蹭蹭。 “夫君,奶奶和祖父都不在了,我也不能在这里上学,除了你没人会常常教我这些道理了,你别不说了......” 听到这话,李摇风心弦一颤,嘴唇有些微微发抖。 迟淼真的很惹人心疼。 或许在看到旁人训斥自己孩子的时候,他都会觉着很幸福。 因为他很小就没有长辈教导了。 李摇风一把将他搂到怀中,温声安慰:“淼淼,我不是教育你,我只是希望你释怀,不再被过去发生的事情影响。” “我知道,我都明白”迟淼雾蒙蒙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声音微颤。 “我希望你也不要顾虑太多,和我在一起,想说什么就说,”迟淼道,“我不小心眼儿” “好好好...” 李摇风微微俯头,轻吻他的唇:“那下一个地方想去哪儿?” 迟淼“......” “这次让你选,”李摇风眼中流过笑意,“宫内宫外都可以。” 迟淼脸颊蓦然通红,低下头,略显得有些拘束。 “朝堂这么多事儿呢...你总惦记这些干什么...” 迟淼不满地道:“处理好你自己的事儿再说吧!” “可我觉着不影响,”李摇风一板一眼,“为夫有耽误吗?” 迟淼喉头一哽。 李摇风可以说是个很勤奋的皇帝了。 日日去上朝,日日在御书房批折子,什么折子都会认真看。 哪怕是某位大臣问他身子好不好,热不热冷不冷,他都会回上几个字。 感觉已经很累了,但回凤临宫还是有源源不断的精力折腾他! “乖,老实坐着。今日折子不多,一个时辰左右便差不多了。” 李摇风安抚道:“饿了便告诉陆缺。” “好” 忽地,李摇风又问:“景刃可住进凤临宫了?” “嗯!”迟淼乖巧答道,“夫君...师父没有那么好的听力吧?” “比正常人稍微好些,但听不到你我床笫之间...” 迟淼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顿时恼羞道:“啊啊啊啊!你这嘴!!” 李摇风笑着握住他的手,亲在手背上:“不说了不说了...” 这小傻凤,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你批你的,我不打扰你哦...” 迟淼从他怀里挪下来,自顾自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正巧这时,陆缺在外头出了声:“皇上,青侍卫求见。” 李摇风倏地抬起头,目光锐利:“传他进来。” 迟淼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是绮香园有结果了吗! 第301章 小叶子“我想和同号一起吃饭不想和你们吃” 第301章小叶子“我想和同号一起吃饭,不想和你们吃!” 没想到,青魂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景刃 “皇上,皇后娘娘。” “师父?”迟淼先好奇开口,“您怎么过来啦?” 景刃对他笑笑:“臣也不知,是青魂派人去凤临宫要臣一道过来的。” “嗯?”迟淼又望向青魂,“是绮香园查清楚了吗?” 青魂先是点点头,复又摇摇头,望着李摇风轻声开口:“皇上,您猜测的没有错,云州段氏灭门惨案被杀的人,确实有后代留存。” 迟淼:“?” 李摇风勾唇:“说。” 青魂:“当年段氏灭门事件,是永郡王李诚一手策划的,您也知道。段氏的那座宅子里一百多个下人被尽数斩杀殆尽,其中,段府的大管家丁修永是第一个被杀的。” 他顿了顿,微微低头:“丁修永...曾经有三个孩子。” 李摇风敛眸凛声道:“继续。” “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青魂道,“丁修永死后,他的大女儿丁兰为了养活弟弟妹妹,进了绮香园。” “二儿子和小女儿在那之后消失了,杳无音讯,说是被不知名人领养走了。” “丁兰...”李摇风思量片刻,“丁兰便是孟天和曾经养在别院的那位青楼女子?” 青魂摇摇头:“皇上,丁兰应当是改头换面了,无法确定是不是她,臣只能顺着丁兰这条线继续追查下去。” 景刃:“那你叫我来做什么?” 青魂沉默半晌,扭头望向他:“现在唯一,也是最有希望见到玄影阁阁主的人,就是你。” 听到这话,迟淼也默默望向景刃。 没错。 景刃是谍中谍! “我试试,但不确定是否能见到他,”景刃叹口气,“若是能见到,玄影阁刚成立的时候便该见了,这一晃,都十年了。” “你带着这个东西去见他,”青魂从胸前掏出一条络子,递向他,“这是丁兰曾经最喜欢的络子样式,若那玄影阁阁主真与丁兰有关系,他应当会有反应。” “原来这就是你叫我来的目的,”景刃接过络子,边往腰间束边说,“我会尽力。” 他对李摇风行了个礼:“皇上,臣即刻便动身。” 李摇风:“好。” 景刃离开御书房后,青魂也再次出宫追查丁兰了。 迟淼则忍不住问:“夫君,你什么时候让青魂去查云州段氏灭门案的啊?” 李摇风思忖了须臾,面不改色地道:“你要他去查绮香园那日。” “啊?”迟淼面露疑惑,“那天你不是和我在凤临宫睡觉么?” 李摇风“......” 这下糟了。 再说下去,迟淼就要发现,那画像不是玄猫弄脏的了。 按照迟淼的小脑袋,可能会怀疑是他在栽赃嫁祸玄猫。 他有几张嘴都说不清。 现在迟淼不准玄猫去御书房,正中他下怀,他照实交代可就...... “嗯?你怎么不说话?” 李摇风不断在脑中思索怎么掀过这一页。 嫁祸两只猫实在不是一个皇帝该做的事儿。 他缓缓开口:“嗯...青魂入宫来找我,向我汇报了这件事,我便要他去查了。” “这样啊好吧”迟淼压根就没怀疑。 李摇风悄悄在心内舒了口气。 可别怪他,谁让那两只猫总是在桌案上打架,将折子弄得乱七八糟。 若不是迟淼一直保着它们,他早就将这两只猫和那只鹦鹉一道扔出宫了。 试问从古至今,哪有猫这般大胆,敢在皇帝面前耀武扬威? 也就是迟淼喜欢。 正想着,迟淼将一杯热茶推到他手边,对他嘿嘿一乐“你继续啊” 李摇风看他一眼,嘴角勾了又勾。 孟氏别院。 叶谨安一行人已经来这里好几天了,也算是平静了下来。 他尽心尽力照顾着孟辰沙,时不时和温亦情讨论一下医馆运作,偶尔还喊两声蹲在房顶的段以澜,日子过得倒是安稳。 “段兄,下来吃饭。” 段以澜木着脸,换了个姿势继续蹲:“不吃,吃太多了蹲着不舒服。” 叶谨安哭笑不得:“我怕你蹲着蹲着便昏过去了。” “那不至于,”段以澜又道,“叶大夫,那封信真的送到白林山道观了吗?” “嗯,徐高亲自送过去的,放心。” “那他为何不回一封信给我......”段以澜神色落寞,“他不想理我了?” 听到这话,叶谨安心头一惊。 自从他知道段以澜对凌书做的那些事之后,他便感觉段以澜随时随地都会发疯。 稍有不慎,这人便能追到白林山去,再做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 这几日,他与段以澜说话都稍微谨慎了些。 “怎会,”叶谨安急忙道,“凌道长回道观怕是有许多事要忙,何况这才五六日而已,不必心急。” “他会接受我的道歉吗?”段以澜沉声说,“若他当真不肯接受,我便杀进道观,将他抢......” “行了!”叶谨安飞快打断他,“下来吃饭!” 段以澜沉默许久,还是乖乖撤了下来。 一行三人坐在桌前吃饭,孟辰沙只能躺在榻间,抱着碗眼巴巴地瞅。 “有时我觉着怪怪的,”吃饭间隙,叶谨安忽然放下瓷碗开了口,“和你们三个吃饭,实在没有和皇后鹤少爷吃饭舒坦。” 温亦情一挑眉:“你何时和他们两人吃过?” 叶谨安:“未曾有过。” 温亦情“......” “不过在凤临寺,我和凌道长鹤少爷一道吃过,”叶谨安道。 “具体是哪里不舒服?”温亦情问。 “好像是...好像...”叶谨安犹犹豫豫地说,“师父,你看这姓段的,吃饭像在和饭菜打架似的,吃相简直恐怖。” 段以澜:“首领说我们做暗卫的,吃饭要越快越好,毕竟要时刻守在主子身边。” 孟辰沙也点了下头:“军营内我也是这样要求将士的。” 叶谨安一摊手:“看,和他们吃饭很不自然。” 温亦情慢吞吞地将一块儿排骨送进口中,缓缓咀嚼着。 习武之人似乎都是这样的。 吃东西吃得快,也吃得多。 他依稀记得孟辰沙去他在乡下的宅子的时候,一个人一顿饭吃了五个人一整日的量。 然后还半夜去厨房找吃食,和温菱华撞了个正着。 第302章 小孟急了竟然有人敢觊觎老婆 第302章小孟急了,竟然有人敢觊觎老婆! 迟淼和鹤竹则都是高门大户的子弟,从小娇生惯养的,吃东西的时候自然很有规矩。 不能对比的。 “这些是小事,习惯便好。”温亦情道。 叶谨安嗯了一声,点点头:“其实我也不是在意这个,我只是忍不住在琢磨,为何还无人靠近别院?” 听到这话,其余三人都沉默了下来。 玄影阁是绝对不会出手的,但叶谨安似乎还没有意识到。 见段以澜不作声,温亦情只能叹口气说:“谨安,你忘记我说过,对御骑动手等同谋逆?” “玄影阁还在乎这个?”叶谨安反问一句,“他们都敢刺杀皇后,还管谋逆不谋逆吗?” 温亦情:“说得有理。” 段以澜迅速咽下最后一口饭,开口道:“皇上就是知道玄影阁不会下手,才要我来的。否则玄影阁来人,岂不是一眼认出我?” 这下,叶谨安恍然大悟。 难怪! “那皇上为何笃定......” “皇上自有皇上的道理,”孟辰沙坚定地说,“谨安,我们遵从便是!” “我也不是不相信皇上,我是不相信玄影阁,”叶谨安蹙起眉,“罢了,来便打,不来更好。” 温亦情笑了笑,忽地认真地说:“对了谨安,我带的那支精骑,那个叫终陵的统领,一直很想认识你。” “啊??”孟辰沙蹭地直起身子,大吼一声,“什么!认识什么!认识谁!???” “认识我?”叶谨安不免狐疑,“我见过他吗?” “他见过你,”温亦情道,“凤临寺外,你为京都百姓诊脉之时,他就守在周围。” 孟辰沙:“哈????” 段以澜双臂抱胸,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坐着看热闹。 孟辰沙眼瞅着都快站起来了,叶谨安还不慌不忙地道:“这支精骑是龙武军分出来的?” 温亦情点头:“应当是,但我也不确定,我更倾向于这是皇上的一支私兵。” “为何如此觉着?” “感觉罢了。” “这样......” 孟辰沙还在不远处吱哇乱叫:“认识什么认识!谁要认识!不知道谨安有夫君了吗!” 两人都没理他。 温亦情摊了摊手:“他只是说很想和你做个朋友,觉着你有份为国为民的仁心,一直想拜会你,但找不到机会。” 叶谨安皱皱眉。 “好啊,好啊!”孟辰沙挣扎着就要下床,“我看这小子是想和我练上两把,你看我不出去打得他满地找牙!” 叶谨安回头看他一眼,和温亦情双双笑出声。 察觉到自己似乎被轻视了,孟辰沙眼睛瞪得更大,气得嘴皮子直突突。 他咬着牙,试探性地将脚往地上踩。 温亦情朝叶谨安扬扬下巴:“果真有用,谨安你看,他现在比谁都着急下地行走。” 叶谨安也抿唇笑了。 听到这话,孟辰沙愣了愣,嗷地一声喊出来:“你们连我都算计!连我都算计?” “哈哈哈哈...”温亦情首先笑出声来。 叶谨安紧随其后。 连平日里冷着脸面无表情的段以澜,嘴角都勾出了笑意。 这段时间,孟辰沙在床上躺的有些太舒服了。 他们今日这是故意刺激一下孟辰沙。 不过那个想与叶谨安认识的精骑统领终陵......是确有其人。 陈子晋要迎琼姿为妾的消息下来了。 虽是妾室,但也是陈子晋第一次成婚。 陈府上下喜气洋洋。 琼姿的身份虽上不得台面,但门下省侍中的官位摆在那里,还是会有源源不断的礼物送到陈府。 纪松也提了几个礼盒,和随从一道去了陈府。 门口,陈府管家一脸谄媚:“纪大人稍候片刻,容奴才去通传一声!” “劳烦,”纪松笑眯眯地将好几块儿银锭塞进他手中,“大人娶亲,陈府应当同乐,你们都也该沾沾喜气。” “哎哟大人您这是......”管家笑弯了眼,“太客气了,大人里面请!” “好。” 管家带着他找到陈子晋在的房间,躬身道:“大人!纪大人来访!” 屋内传出陈子晋的声音:“嗯,请纪大人进来。” “您请。” 纪松点头,缓步上前推开门。 管家在后头将门带上。 纪松刚一进屋,便看到陈子晋坐在椅子上,而琼姿...穿着一套华丽的衣衫,跪在地上。 “这是...”纪松怔了怔。 “纪大人来了,见笑了。” 陈子晋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正在质问她,是不是为了要名分,将我把她接回府的事情宣扬出去。” 纪松有些尴尬地别开脸去:“下官来的不是时候了...这便...” 陈子晋冷笑一声,“无妨,纪大人坐便是。” 纪松沉默一瞬,还是选择坐了下来,而后将目光落到了琼姿身上。 这女人背上沟沟壑壑的几道鞭痕,应当是陈子晋打的。 实在有些触目惊心。 琼姿哭的梨花带雨,辩解着:“大人明察!妾身入府后从未出去过,也从未与外人见过,妾身不敢啊......” 陈子晋目光一顿,弯腰握住她手腕,缓缓道:“若不是你,谁敢对外宣扬?琼姿,你是想算计我?” 琼姿不敢挣扎,即便手腕已经被捏红也只能哭着解释:“妾身自知身份低微,从不敢逾矩,大人明察...大人明察啊!” “啊...” 陈子晋一笑,忽而转头看纪松,语气中多了些寒意:“我忽然想起...你与纪大人在院中说了几句话,说的什么?” 琼姿突然睁大双眼,嘴角的肌肉不断抽搐着,脸色煞白。 纪松愣了一秒,也瞬间反应了过来,飞快撩着衣摆下跪:“大人!您是怀疑此事是下官说出去的?” “我问你,你来陈府那日,皇上是如何与你说的?”陈子晋问。 纪松想了想,诚实答道:“皇上说您被禁足,要下官走上一遭安抚您...” 陈子晋倏地眼神更冷。 果然。 是纪松自作主张来找他谈话的。 皇上不过是要他来一趟而已! 这个纪松心思这般多,琼姿在陈府这件事是他透出去的概率很大。 但现在无凭无据,无法下定论。 陈子晋只能敛敛眸色,松开手,放缓声音:“既然确实是皇上要纪大人来的,那纪大人定是不会将所见所闻宣之于口了。” 纪松狠狠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汗。 是谁说出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陈子晋知道他和琼姿的关系。 不然,琼姿根本活不了。 陈子晋这个人表面看着温和随意,实则他能感觉到,陈子晋心狠手辣。 与虎谋皮...必得步步为营。 “起来吧,”陈子晋拽着琼姿的手将她不由分说地拽起,“是我误会你了,回房休息吧。” 琼姿双腿发软,竟是站都站不起来。 第303章 小小纪松拿下拿下 第303章小小纪松,拿下拿下 过了好半晌,房中气氛才算是稍微缓和了些。 纪松便将手边的盒子向前推推:“大人,这是下官一点儿心意。” “纪大人客气了,”陈子晋面无表情,“不过是娶个妾室,说出去也不怎么光彩,何必还破费?” “大人此言差矣,”纪松道,“大人第一次娶亲,即便是妾室,即便是青楼女子,意义也是不一样的。” 陈子晋都已经三十四了才娶亲,在凤临国是极为不寻常的。 纪松很好奇:“大人,下官多嘴一问,您多年未娶,可是早已心有所属?” 陈子晋眼神一沉。 片刻,他掀起眼皮看他,兀自压下眼底锋利的冷光:“并无。只是心思都在朝堂,无暇顾及。” “大人当真是操劳,”纪松笑了笑。 “你似乎话里有话,”陈子晋道,“有话便说。” 纪松沉默几秒:“不知大人...可听说过玄影阁?” 陈子晋点了下头,漫不经心:“朝中人应当是无人不知,玄影阁与皇室作对,桩桩当诛。” 说完,他倏地蹙起眉,视线将纪松上下扫几遍:“你莫是...和玄影阁有勾结?” 纪松微微一笑:“大人不愧是大人,聪明...” “放肆!”陈子晋忽然暴起。 纪松吓了一跳,慌忙跪了下来:“大人!” “玄影阁乃是坊间杀手组织,本与皇室相距甚远,”陈子晋目光摄人地看向他,“可玄影阁却数次与皇上作对,激得皇上派出碧山军镇压。” “如此大逆不道的组织,你竟敢要我与其相勾结!?” “下官...下官...” 纪松抖似筛糠,此时此刻竟不知该回什么。 陈子晋明明只是个文官,身上却带着一股极强的压迫感,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畏惧。 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人。 当今皇上甚至都没有陈子晋看起来骇人。 “下官......”纪松磕磕巴巴开口,“大人!下官也是为了你我着想!” “玄影阁虽忤逆犯上,但但...但在坊间势力极大,京都有不少官员家里都有玄影阁的人!” “只要大人答应与玄影阁合作,百官之首只会是大人的!永远落不到旁人手里!” 陈子晋盯着他,神情平淡。 倏然,突然生出一点凶厉。 只见他一字一顿:“陈府...可有你玄影阁的人?” 纪松惊住,急忙开口反驳:“下官不敢!” 好久好久,陈子晋才微勾薄唇:“起来吧。” “是...” 纪松此时切身体会到了琼姿刚刚的状态。 他的膝盖也跪到发软,站起来都有几分费劲。 “玄影阁想要什么?”陈子晋开了口。 纪松恭敬答道:“大人,是文亲王想要那个皇位。” 陈子晋手中的茶杯定在唇边,看向纪松的目光隐隐有些暗芒:“文亲王?” “是。”纪松坚定地说,“您也知道,玄影阁算是前太子的旧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啊......”陈子晋转过头去,眸色极深。 “目前在朝堂上的,都是些人微言轻的小官,玄影阁迫切需要您这般位高权重大人的支持。” 纪松认真地道:“下官诚心与您合作,所以愿意将所有事情都与您讲明,讲透彻。” “确实蛮有诚意,也蛮有本事,”陈子晋低笑一声,“上次见你,你说三日内会让我回到朝堂,果然不假。” 纪松:“大人谬赞。” “那便让鹤向卓先消失吧,”陈子晋扫了他一眼,“有他在,百官之首怎么也落不到我身上。” 纪松起身,垂头行礼:“下官明白。” 第304章 猫猫没有错淼淼没有错暴君也没有错那么是谁错了呢 第304章猫猫没有错,淼淼没有错,暴君也没有错,那么是谁错了呢 今日,迟淼习惯且自然的,一睡醒洗漱完便往御书房跑。 连早膳都传到了御书房。 陆缺在旁一脸无奈。 皇上成婚之前,御书房除了茶水,旁的吃食从未进来过。 这现在,御书房成了皇后吃东西的地方,连批阅奏折的桌案都成了摆糕点的台子。 皇上对皇后果真是极好。 “诶陆常侍,” 迟淼忽然好奇地开口,“这桌案上为何乱七八糟的,御书房的宫人都不收拾吗?” 陆缺老老实实地说:“皇上的意思,说这些天桌案不必收拾。” 迟淼愣愣地放下饭碗:“那我问你,我让你给青魂送信的第二天清晨,御书房有收拾吗?” “啊未曾,”陆缺笑笑,“您离开后,皇上便来了,说御书房保持原样即可。” “是青魂入宫觐见?” 陆缺点头:“是。” 迟淼抿抿唇,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天我走之后,玄猫一直在御书房么?” 陆缺想了想,摇摇头:“它们啊...您离开之后,它们便也离开了,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回来。” “说来也巧,它们刚回来,您便来了。” 迟淼“......” 所以,那天御书房那么乱,可能不是玄猫弄的! 他误会了两只猫? 可不是玄猫,这桌上怎么会乱成那样呢? 正想着,外头传来:“皇上驾到” 陆缺急忙朝迟淼行了礼,转身迎了上去。 迟淼纹丝不动,依旧埋头苦吃。 身后脚步声逐渐逼近,耳边压下帝王的声音:“自己偷吃?” 迟淼侧过脸瞟他一眼,没作声。 李摇风朝后摆摆手,示意宫人都下去,而后又说:“怎么了?不开心?” “我问你,那天桌上那么乱,画像上都是墨水,是玄猫做的么?” 这劈头盖脸的一句问话,直接将某个心虚的帝王钉在了原地。 李摇风视线飘忽半晌,还是摇了下头:“不是。” “哈?”迟淼恼的饭都不吃了,“那我以为是它们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解释!” “我为什么要替两只毫无规矩的猫解释,”李摇风道,“它们总是将桌案弄得一团糟,这你都是知道的。” “我我我...”迟淼结巴了起来,“我是知道!但是是它们做的就是它们做的,不是就不是!这不是一码事!” “那你总是为它们说话,根本不在意你夫君的想法,便不算一码事了吗?” 迟淼“......” 他蔫蔫儿地垂下头:“夫君...” 李摇风抬手,用指腹蹭了下他发红的眼角,又低头亲他:“我这样做,是必须将主动权握在我手里,纪松不会怀疑画像为何脏了。” “你来得比我想象中早了许多,先入为主以为是玄猫做的,我是觉着不需要解释,才未与你说。” “可是...”迟淼弱弱道,“我误会它们了...” “你实在喜欢这两只猫,也总是因为它们与我争论,我实在不愿你我之间被两只猫影响,” 李摇风将他抱到腿上,不停上下抚着他的背,哄着说:“淼淼...它们只是猫而已。因为猫与我闹别扭,不至于。” “没想和你闹别扭”迟淼乖乖揽住他脖颈,上前啄他一口,“夫君,我不想和你吵架,何况还是这么小的事情!” “也是我小肚鸡肠,总是与猫争风吃醋,”李摇风轻轻一笑,“淼淼原谅为夫好不好?你知道只要你喜欢,我从来不会多说一句。” 迟淼猛点头:“嗯!夫君,你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猫猫不能和你相比!” “真乖,”李摇风心内欢喜极了,忍不住寻着他的唇吻上去。 自从有玄猫出现在御书房,御书房便鸡飞狗跳的。 迟淼也不止一次站在玄猫那头指责他。 他作为皇帝,能容忍猫这样已是仁慈。 这次算是借这件事将他的地位,在迟淼心里彻底拔高。 否则日后迟淼再帮猫说话,他可就真受不住了。 明明他才是和迟淼共度一生的爱人,偏生因为猫出现嫌隙。 当真荒谬。 “唔...” 没吻多一会儿,迟淼便轻轻推开他,指指桌上的饭菜:“夫君...还没吃完,饿...” 李摇风一愣,笑道:“好好好,你吃,需要为夫喂你吗?” 迟淼:“我不是傻子!我生活能自理,不需要!” “这和傻不傻没有任何关系,”李摇风道,“只是喜欢,想做罢了。” “不用,你快去批你奏折去...”迟淼红着脸赶人,“你批你的,我吃我的,咱们谁也不耽误谁...” “好吧。”李摇风认命起身。 这段时间,每天他批奏折的时候,迟淼都会坐在一旁陪着他。 不似以前,只有他自己。 李摇风抬眼看对面大快朵颐的小傻凤一眼,弯了弯唇。 除非有时晚上做的太狠了,迟淼实在起不来。 否则迟淼是风雨无阻。 也不似以前似的成日睡懒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想到这儿,李摇风忽然开口:“淼淼,怎么这些时日总是来御书房陪我?” 迟淼缓缓抬头:“不可以么?烦我了?” 李摇风:“我不是这意思...” 这小傻凤怎么到现在还是会曲解他的意思! “我就想在你身边待着,我会很安心,”迟淼乖乖道,“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想来。” “啊...” 李摇风意味深长地看他几眼,没忍住笑出了声:“竟然还是个小粘人包。” 迟淼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是很粘人的。 两人在一起后,迟淼越来越喜欢缠着他,即便两人都有事要忙不说话,他也愿意在一旁安静坐着。 而且,圆房之后,迟淼整个人都自然了许多。 甚至有的时候还会主动索吻,想与他亲近。 “我很粘人么?”迟淼认认真真地问向他,“夫君...粘人是不是很招人烦啊......” “不会,”李摇风也认认真真地回答他,“从小到大,我身边都没有一个人愿意粘着我,想和我时刻待在一起。” “淼淼,你对我来说是恩赐。” 迟淼一愣,自责地咬了下唇。 见惯了帝王的强大,就很难想象他脆弱会是什么模样了。 李摇风在他心里是个很厉害,甚至厉害到完美的皇帝。 可或许这个皇帝内心深处,也是极度缺乏爱的...... 一个明明自己都很想被爱的人,却心甘情愿守在爱人身边,不求回报的只想付出一切。 越想,迟淼越难过,胃口都没有了。 “夫君...”迟淼萎靡不振地开口,“我直到今天才明白,在我们这段感情中,你付出的要比我付出的多得多。” “为何要在意谁付出的更多?”李摇风抬眸。 迟淼卡壳。 “我不觉着在感情中一定要比谁付出多,谁先爱上,或者谁爱得更深。” 李摇风慢慢道:“有这想法的时候,感情便不纯粹了。” “淼淼,日后不必再琢磨这些。” 迟淼:“哦!” 他真的,能在李摇风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情感方面,他都在不断成长。 甚至包括权谋,他都学到了很多! “其实我也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好的人,”李摇风又开了口,“数不清多少次,我想强制与你圆房。” 迟淼“......” “鹤苓,叶谨安,温亦情,包括你和迟鹤两家,我都动过杀心,”李摇风道,“淼淼,我也没有那么完美。”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迟淼嘿嘿一乐:“不聊了不聊了啊!不影响你批折子” 李摇风低声笑笑,没再作声。 忽地,陆缺在外头出了声:“皇上!老奴有要事禀告!” “进来。” “是!” 陆缺快步走近,砰地一声跪到地上,使劲磕了个头。 “老奴有罪!” 迟淼一抖,回头看他。 李摇风也诧异扬眸:“怎么了?” 陆缺:“内侍省今日整理档案,发现有一人的档案有问题!老奴竟从未注意到,老奴失职,请皇上降罪!” 李摇风厉声道:“何人?” 陆缺浑身抖了又抖,才回答:“回皇上,门下省侍中陈子晋陈大人,并非京都人士!” 听到这话,迟淼一下子起了兴趣,忙问:“他是哪里的人?” 陆缺一字一句:“云州八城之一,魏城!” 迟淼倒吸一口凉气。 他记得,纪松也是魏城的人。 可纪松是哪里的人是公开的,无人不知,陈子晋来自魏城却没一个人知晓,连李摇风都不知道。 应该是因为陈子晋在成为侍中前,就已经是侍郎了,在京都百官里的地位不低。 所以他的来历才隐藏的如此之深。 “去查!”李摇风眉间溢上怒气,“将陈子晋从出生开始到现在所有事情都查的清清楚楚!” 陆缺:“是!” 他飞速后退,退到门外才彻底松口气。 皇上并未要他去查陈子晋的来历,是他察觉刚刚在御书房与皇后说错话了,这才准备将功补过。 还好......没有补错地方。 第305章 淼淼 “哦豁我有的好八卦了” 第305章淼淼:“哦豁,我有的好八卦了!” 聚福楼。 景刃的意思给了玄影阁之后,玄影阁那头表示:可以,一个时辰之后,会安排他和阁主相见。 地点就在聚福楼二楼尽头的雅间内。 如此正大光明,连景刃心里都泛起了嘀咕。 玄影阁怎会如此有恃无恐,究竟背后是谁在操持呢...... 而且十年都未曾见过玄影阁阁主,这次竟然能见到了? 没容景刃细想多久,门便被从外头推开了。 来人直接进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将头上的草帽摘了下来。 景刃盯着对方,越看越迷糊:“你是?” 这张脸他是从未见过。 对面的人一挑眉:“你要见我,我来了竟不敢认?” 景刃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笃定地摇摇头:“你绝对不是玄影阁阁主。” “为何?” “玄影阁成立之初,招纳的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而你并不似多年习武的样子。” 那人哈哈一笑:“你也不必将玄影阁想的那般神秘。玄影阁的运作,不是单凭武功便可以的。” 他顿了顿,开门见山地问道:“为何要见我?” “心内觉着不公,”景刃道,“你要我为玄影阁做事,却始终不肯见我,不公平。” “原来如此。” 两人之间安静一会儿,那人忽地扬声问道:“宫中近日可有动静?” 景刃点点头:“也算是有。皇上派出好几支军队,有追杀玄影阁中人的,还有保护身边重臣的,看上去对玄影阁颇为忌惮。” “对了,”景刃道,“还不知如何称呼阁主。” “你随意便是,我早已忘记自己名字了。” 景刃暗暗垂眸。 即便忘记名字,也该有个代称。 这人是对他有怀疑,不肯告诉。 可他连这人脸都看见了,真想抓他岂不是轻而易举? 看来想得到信任,得说些有用的话。 于是,景刃清清嗓:“你我今日在此见面,若是被旁人发现,你倒是无人认识,可我便难以在宫内埋伏了。” 这话一出,对面那人脸色微变。 他扯扯唇角,佯装不在意地问:“你如何知道无人认识我?” 景刃心头一震,迅速反应过来:“你如此谨慎戴了人皮面具,怕是每次出现都是不一样的脸,连我都是看了半晌才看出来,何况旁人。” 对方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无妨。” 见对方答非所问,景刃只能手下用力,似不经意般,茶杯一歪,水顺着桌沿滴落。 景刃不慌不忙低头擦拭衣摆,将那络子拽起,静等对方反应。 没想到,那人当真忍不住问出了口:“你这络子...暗卫还会戴这种东西在身上?” “刚刚买的,”景刃云淡风轻地道,“皇后喜欢绣些荷包香囊之类的东西,看到这个便买下来,准备回去博皇后一笑。” “在何处的摊子上买的?” 景刃抬头:“一个普通小摊位,离聚福楼有些远,你喜欢的话这个送你,我再重新买一个。” 不等对方说话,景刃便将络子摘了下来,摆到桌案上。 那人盯着络子看了好半晌,移开目光:“女儿家家戴的东西!” “哈哈,也是。”景刃面色沉静,“皇后是男子,从小未曾学过女工,绣的香囊也是乱七八糟。” “若无事,我便先离开了。”那人倏地起身。 景刃点了点头:“好,改日再见。” 那人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景刃站在原地沉默许久,终于忍不住勾唇,笑出声来。 即便这人在刻意掩饰,他也看出来这人见到络子那一刻眼神的转变了。 那是一道深刻却又浅显,十分矛盾的光。 不过出宫一次,还真可以给那小皇后找点儿好玩的东西带回去。 景刃边在街上闲逛边沉思。 什么东西是宫里没有的呢... 忽地,他看到一个书摊,灵光一闪。 御书房,青魂事无巨细地汇报着。 “皇上,不出臣所料,那人和景刃见过面后,真的沿着聚福楼开始寻找景刃口中的摊位。” 景刃提着厚厚一摞书坐在一旁点头:“还好青魂机灵,早早派自己的人去开了个卖络子的摊子,不然我还真怕露馅。” 李摇风十分欣赏地看了青魂一眼。 多日前,迟淼便下旨给青魂和落凝赐婚了。 虽然婚期未定,但青魂也该在府邸里准备婚事。 可这段时间,青魂一门心思都扑在了查事情上,不愧是个认真又靠谱的好下属。 “那人并未靠近那个摊位,只是远远看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 青魂道:“皇上,臣可以断定,无论此人是不是玄影阁阁主,玄影阁都与丁兰有关系。” 李摇风:“嗯,继续追查。” “是。”青魂起身退了下去。 这时,迟淼将目光落到了景刃身上:“师父,您为什么带了这么多书回来啊?” 景刃笑笑:“在宫外看到个不小的书摊,随意买了些,想着若皇后无趣,便当打发时间了。” “给我买的?”迟淼笑眯眯地起身,跑到景刃面前,歪头对他伸出手,“谢谢师父!” 景刃面露慈爱,轻轻将束着书本的绳子递到他手里:“那您先看着,看完之后臣再出宫买。” “嗯!” 迟淼兴冲冲地抱着一堆书回到李摇风身边。 他来这个世界之后,还真的没有认真看过这里的书籍。 很有兴趣! 迟淼随意从十几本书里抽出一本,兴致勃勃地翻开。 结果刚看到标题,他就惊呼一声。 “夫君!这本书写的好像是...好像是孟老将军啊!” 李摇风和景刃齐齐一怔。 迟淼将书籍展开,摊到面前,指着标题 威风凛凛大将军之孟天和的风流韵事 第306章 淼淼 “我的脑袋已经超负荷了” 第306章淼淼:“我的脑袋已经超负荷了!” 这下,三人都有了兴趣,开始认真翻阅这本书。 书上写:孟天和此人十分风流,虽早已成婚,也有了儿子,但还是耐不住性子,时常去青楼玩耍。 最常去的,便是绮香园了。 绮香园有个叫蓝莺的姑娘,和孟天和十分熟稔。 据说后来还被他捧成了绮香园的鸨婆,也算是坐到了这个场所最高位置。 “蓝莺...”迟淼念叨两声,又继续埋头认真看。 后来,蓝莺年近三十,已无法再做鸨婆,孟天和便将人秘密接走,养到了孟氏别院。 这些三人倒是略有耳闻,但这位青楼女子的名字,三人都是刚刚知道。 连景刃都止不住地惊讶:“虽然早就知道,但还是感叹于孟天和的胆量之大。” 迟淼默默点头。 孟天和当年可是京都数一数二的武将,竟然敢在外头养小老婆,太牛了。 书上还说,蓝莺被接出绮香园后,没多久便有了身孕,生下了一位男婴。 从那之后,孟天和更是一门心思扑在她身上,连孟府都很少回去。 因此,引发了孟夫人的不满,派出暗探追查,当场逮个正着。 但她并没有大发雷霆,而是稳下心神,说可以将蓝莺接到府中,毕竟有了孩子,给她个名分也未尝不可。 孟天和感念发妻的慷慨仁慈,与发妻感情好了许多。 没想到这件事还是被发现了。 当朝皇帝勃然大怒,下旨必须要孟天和与蓝莺断干净。 那之后,蓝莺便终日躲躲藏藏,连面都不敢露。 看到这儿,迟淼不免狐疑。 这些事情他们都知道来着,就没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么? 迟淼继续往后翻,忽然看到上头写: 蓝莺原名丁兰,据说是云州人士,家道中落,不得已进了绮香园。 她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竟也被孟天和养在了别院。 看到这儿,迟淼一声惊呼:“果然,丁兰就是孟老将军养的那女人,也是云州段氏灭门案里,段府那个大管家丁修永的大女儿!” 李摇风缓缓蹙起眉,示意他继续往下看。 迟淼嗯了一声。 丁修永有三个孩子,分别是丁兰,丁乾,和丁曼。 据说丁兰在别院的时候,她的弟弟妹妹年纪都很小,妹妹当年甚至不到十岁。 丁兰死后,丁乾和丁曼杳无音讯,彻底消失在了京都。 迟淼:“按照年纪来说,丁乾现在应当四十多,丁曼三十左右。” 景刃在旁开口:“与我在聚福楼见面的那人,年龄对得上。” “所以玄影阁阁主很可能是丁乾?”迟淼问,“可是他一个毫无身家,连武功都不怎么精通的人,怎么能创建这么大的杀手组织啊?” 李摇风安静了很久都没作声。 “别说,孟老将军还真是个大忙人,”迟淼忍不住说,“段氏灭门的时候,他将段以澜救出来,暗中秘密培养暗卫组织,那之后还......” 听到这儿,景刃忽然起身,难掩惊诧地说:“皇上!皇后忽然给臣提了个醒!” “孟天和培养暗卫,玄影阁是杀手组织,这两者之间难道毫无关联吗?” 李摇风终于抬起头,嘲讽一笑:“看来,孟天和当年准备秘密筹备的组织,不止潜行卫一个。” 迟淼:“哦豁!” 他听懂了! 孟天和这个人就是很不安分。 潜行卫前身是他培养的,那么丁乾和丁曼,很有可能就是他为了成立玄影阁而留下的另外一批人。 结果在玄影阁没成立前,丁兰先被先帝派人杀了。 他心里有恨,所以投靠李摇风,助他夺位。 五年前夺嫡之争,他死了。 死后,潜行卫被交到李摇风手里,玄影阁却逐渐销声匿迹。 丁乾因为有杀手组织的筹备经验,被永郡王李诚重用。 十年前,玄影阁正式出现。 那么综上所述,丁乾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丁兰报仇。 “其实朕一直在想,玄影阁数次针对世家,究竟是从何处来的,如此强烈的恨意。” 李摇风叹息一声:“原来如此。” 迟淼也感慨地叹口气:“站在丁乾和丁曼的角度,他们的家人全都死在皇室和世家争斗里,能不恨么...” 景刃:“难怪纪松能冒充丁兰的孩子,想必丁乾是早早见过那孩子的,” “那纪松是丁乾的儿子,”迟淼笃定道,“不然他怎么会和丁兰长得那么像?” 纪松和丁乾在聚福楼见面密谋,又对玄影阁了如指掌,必定不是普通的组织中人这么简单。 “嗯...侄儿和姑母长相相似,倒是极有可能。”景刃道。 “你连看都没看,便买了一堆书回来,”李摇风对着景刃道,“淼淼随便拿出来一本,里头便有如此重要的信息。” 迟淼登时骄傲不已:“我是小福娃!” 李摇风忍不住笑了:“是是是,那小福娃对这件事还有什么自己的见解么?” 迟淼哽了哽:“啊?还要什么见解?” “譬如...”李摇风神色一冷,“陈子晋。” “陈大人?”迟淼垂下头,“跟他有什么关系么...” “你忘记了,陈子晋和丁兰,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李摇风道,“丁兰和琼姿,也是从同一个青楼出来的。” 迟淼张了张口,还是觉着自己糊里糊涂,完全说不出话。 他的脑子似乎已经超负荷运转了,再想不明白其他了! 景刃忽地开口:“皇上,琼姿臣听说过,来历很干净,似乎...并不是丁曼。” “那么这件事是便交给陈子晋去查吧,他本就怀疑纪松和琼姿,想必他很愿意彻查。” 迟淼:“可是夫君,陈大人不是已经倒戈了么?” 李摇风:“恰恰如此,他才会用尽全力追查,确保自己不会被诓骗。” “好了,到此为止。师父,你先下去吧。” 闻言,景刃行礼道:“是,臣告退。” 他走后,李摇风拿起一张空白的纸张,又拿起毛笔,一笔一划在纸上开始写。 迟淼探着头看:“夫君你在写什么啊?” “在画画像,”李摇风道。 “哦” 没多一会儿,一张画像便跃然纸上。 迟淼盯着看了一会儿,越看心内的惊诧越大。 画上的人像是性转般的丁兰。 “来人。” 陆缺迅速进来:“皇上。” “传朕旨意,全京都通缉此人,”李摇风淡淡道,“哦对了,记得说明,朕通缉的是玄影阁阁主。” 陆缺:“是!” 这一瞬间,迟淼脑子又清明了不少。 李摇风在追杀玄影阁中人,全京都都知道。 那这样通缉也没有问题。 但是站在丁乾的角度,应当会坐立不安。 他每次出现都戴着人皮面具,应当无人知道他真实长相。 可皇上将神似他的画像贴出去通缉,无异于宣判他的死刑。 他肯定猜得到他们三姐弟的真实身份已经被发现了。 那么无论是琼姿还是纪松,都会开始胡思乱想。 这个计策,主打的是攻心,等对方自乱阵脚。 “差不多也该收网了。”李摇风低声开口。 迟淼蹭到他面前,将自己塞进他怀里,头搭到他肩膀上,轻声回道:“夫君,你这么轻易让纪松升官,就是要他主动去策反陈子晋么?” “是,”李摇风冷声道,“淼淼,事情结束后,我会将这件事里我所有的心思与你讲明。” “好” 第307章 可怜的王妃羊入虎口出不去了 第307章可怜的王妃,羊入虎口出不去了 通缉令下发出去后,在京都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浪。 不少百姓围在公告栏前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这个玄影阁太大逆不道了,竟然敢与皇家作对啊!” “可不,通缉的好!” “就是就是!” 这时,一男人走到几人身边,随意抬头瞟了一眼。 看到公告栏上的画像,他眸色巨震,忍不住开口:“这是通缉何人呢?” “说是那个什么玄影阁阁主,就长这样!” “诶对对对!” 那人喉结滚了滚,嗓音有些沙哑:“原来如此...” 他拢了拢草帽,飞快走远,直奔着聚福楼行进。 雅间门口,他不发一言直接推开门。 “怎地这般急躁?” 屋内,陶隋诧异看着他:“在这里约我见面,你胆子也太大了。” “皇上怎么会知道玄影阁阁主是谁?” 那人坐到陶隋对面,心急地问:“你没看到外面的通缉令?” 陶隋满不在乎:“看到了,但你平日都以面具示人,谁能抓住你?”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若皇上连这都知道,纪松在宫内的隐藏,和琼姿在陈府的埋伏,是不是也被察觉了?” 陶隋抿了口茶,思索着道:“纪松和你见面又无人知晓,不必忧心。琼姿也是改头换面过的,来历也都被重新改过,应当不会。” “如此...”那人沉默片刻,还是放不下心来,“定国公,你动作太慢了,文亲王那水师你究竟...” “动作慢?”陶隋低笑一声,“晚些,消息我会送到你那里,你只管看。” “行。” 两人很快分别。 陶隋正大光明地回了定国公府。 却没想到,陶静云已经在屋内等他多时了。 “静云?来了怎么不与父亲说一声?” 陶静云瞟他一眼:“父亲,您先请坐。” “有话说?”陶隋一撩衣摆坐了下来。 “女儿不会拐弯抹角,还望父亲别怪女儿,”陶静云慢条斯理地开口,“您究竟想做什么,究竟想要王爷做什么?” 陶隋:“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年您将女儿嫁给王爷,如今又借王爷的手害得平国公和其夫人下狱,父亲,您直说,您想要什么?” 陶隋沉下脸,语气里有警告:“静云,你太放肆了,这是该对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您是我父亲没错,但王爷是我夫君,也是我腹中孩儿的父亲!” 陶静云抬高声调:“若您当真想害王爷,女儿一定会站在王爷那边!” 陶隋忽然不说话了。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陶静云,眸色渐渐越来越危险。 陶静云略微有几分慌张,甚至都不敢直视陶隋,只能低头结巴着说:“父亲,我不知道您想要什么,但我和王爷现在只想回津洲好好生活下去,不想......” “文亲王担心皇上忌惮,连来京都都只带了几个护卫,”陶隋忽然轻蔑一笑,“静云,你是不是到现在还不明白?” “文亲王在京都,孤立无援,皇上疑心他,津洲水师也无法靠近京都十二城,只有父亲能保护你。” 陶静云突然感到毛骨悚然,全身汗毛都炸起来:“什么意思...” “来人。” 门外霎时冲进了五六个人高马大的护卫,将陶静云团团围在中央。 “文亲王妃身子不适,今日开始,留在定国公府休养。” 陶隋眯起眼睛,上下打量陶静云:“若有人敢强行带走她,别怪定国公府的人不客气。” “是!!!” 陶静云呆愣着双眼,杵在原地动弹不得。 陶隋这是要将她囚禁在这里... 定国公府有数不清的护院,而李星碎身边却没有任何兵马。 她根本逃不出去。 陶静云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您这是做什么!父亲......” “做什么?”陶隋哈哈一笑,朝后拍拍手,“进来吧。” 话音落下,他身后走出一人。 看到对方的脸,陶静云嘴唇颤抖,绝望和崩溃一瞬间席卷而来。 “他怎么会在这儿...” 陶隋:“看来你认识他,不过父亲还是要介绍一下。” 他侧过脸看向那男人,笑道:“津洲水师提督,孙饶。” 此时,陶静云已经无法接受这一幕,嘴里重复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在津洲的时候,这个水师提督和李星碎的关系很好,时不时都会在一起喝酒。 可今日,他却站在陶隋那一边,背叛了李星碎。 水师提督,可是能命令津洲水师的人啊! “带王妃下去,”陶隋道。 “是!” 陶静云魂不守舍地跟着一群护卫离开房间。 陶隋又开口:“孙饶啊,你晚些去见见丁乾,省得他总觉着我动作太慢。” 孙饶点头:“属下明白。” 第308章 治理江山和御下暴君都手拿把掐? 第308章治理江山和御下,暴君都手拿把掐 翌日。 本是朝臣与帝王商议政事的时间,李星碎却跪在御书房外,请求单独见一次李摇风。 陆缺禀告的时候肉眼可见的十分紧张。 “皇上,文亲王正...” 李摇风:“鹤老尚书,你今日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朕已经派人去唤纪松过来了,让他给你诊诊脉。” 陆缺将话憋了回去,行个礼退出房间。 鹤向卓脸色发白,咳了两声,无所谓地道:“无妨,怕是年纪大了,小病小灾的都找上门了。” 迟淼在旁一脸担忧。 鹤向卓和迟曜年纪差不多,好像都快六十了。 这个年纪有些小病也正常。 但因为迟曜突然去世的原因,他总是会不自觉担心鹤向卓。 还好纪松来得很快。 房内陷入安静。 许久,纪松挪开手,神色有几分复杂:“皇上,皇后娘娘,鹤老尚书年事已高,身子疲态十足,需要休息。” “啊...”李摇风道,“辛苦老尚书了。” “臣惶恐,”鹤向卓起身行礼,“老臣不觉疲累,皇上,老臣还能...” “别逞强,”李摇风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鹤老尚书你也该告老还乡了。” 鹤向卓一愣,沉默着弯下腰去,磕了个头。 迟淼缓缓扭头看向李摇风。 鹤向卓家在京都,亲人也都在京都,还乡...还哪儿去啊? 纪松收拾药箱的动作一顿,低声开口:“皇上,臣多嘴,如今京都十分需要鹤大人啊......” 李摇风:“嗯。科考结束,鹤老尚书你便退了吧。” 鹤向卓咬着牙,闭了闭眼,声音微微有几分颤栗:“老臣...遵旨!” 迟淼一下子不舒服了起来。 迟曜去世了,鹤老尚书也要离开朝堂,那这朝堂不就是陈子晋做主了么? 不过他在意的也不是这个。 而是或许有天,他又会面临鹤向卓的离世了。 到时真不知鹤竹如何承受。 迟淼深吸一口气,埋头盖住哀伤的眸色。 鹤向卓和纪松离开了很久,李摇风都没有传李星碎进来的意思。 连迟淼都忍不住小声开口问:“夫君...他还跪在外头呢...跪了一个时辰了吧...” “才一个时辰?”李摇风淡淡道,“继续跪,跪到我满意为止。” 迟淼欲言又止地看他一眼。 跪到李摇风满意,那不得跪一天啊? 虽然他讨厌李星碎,但就这么跪着也不好看啊! “淼淼,”李摇风忽道,“过来,坐为夫腿上。” “哦” 迟淼听话地走到他面前,刚抬起腿。 李摇风:“侧坐。” 迟淼有些不明白,但也没有反对:“哦” 和很久很久之前一样,他侧坐在帝王腿上,靠着他肩膀自己待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都有些昏昏欲睡了,李摇风才放下毛笔:“陆缺,传文亲王进来。” 门外立刻响起陆缺的声音:“是!” 迟淼捂嘴打个哈欠,准备从他身上下来,却被强硬地按在怀里。 “就这么坐着。” “啊...”迟淼小心翼翼地道,“会不会不太好啊...” 李摇风没回答他,将目光移到了门口。 李星碎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小腿肚子都在打颤。 迟淼别开目光不看他。 “臣弟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李摇风目光似有深意地望着他:“有事?” 李星碎看了迟淼一眼,微微低头:“皇兄...皇嫂他...” “他在这里有问题,还是他坐在朕腿上有问题?”李摇风眉眼染上一层厉色。 “臣弟不敢,”李星碎跪在地上,平复了一下呼吸,叩首道,“皇兄,臣弟...臣弟想请求皇兄,借一支兵给臣弟。” “静云被定国公关在府中,臣弟身旁无人...” “你以什么身份来求朕。”李摇风道。 “以...以亲王身份?”李星碎慢慢抬头。 看到李摇风表情并未缓和,他急忙又加了一句,“以臣子身份,请求皇上...” “你该以罪臣身份。”李摇风斜睨他一眼。 李星碎沉默良久,才开口:“是。罪臣请求皇上派一支兵马...” 李摇风:“你可知晓自己错在何处了?” 这句熟悉的问话让迟淼心头都一颤。 每次听到这种话,他都觉得怎么回答都不对。 李星碎脸白的不成样子,眼角已经泛了红,睫毛也在瑟瑟抖动。 他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帝王:“罪臣不该对皇后不敬,不该置喙帝后之间如何相处,罪臣知错!” “你该认错的是皇后,不是朕。” 李摇风拍拍迟淼的手背:“淼淼,去吧。” 迟淼看他一眼,慢吞吞起身挪到李星碎面前。 李星碎双肩一抖一抖,攥紧拳头磕了个头:“是罪臣的错,罪臣知罪,还请皇后恕罪!” “啊我...”迟淼挣扎不已,求助地回头看李摇风。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李摇风是想要他原谅李星碎么...... 接收到迟淼的眼神,李摇风叹口气,也起身走到李星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李星碎,你没有旁的话要说了?” “罪臣...罪臣...”李星碎咬了咬唇,似乎在犹豫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整个人缩成一团。 “皇上!罪臣并未...并未要宫中太医入府,罪臣也从未打算弹劾平国公!” 李星碎吸了吸鼻子,不让自己哭得太大声。 “罪臣也从无动摇您江山天下的意思,罪臣从来没有......” 心里的焦急,难受,委屈和不舒服,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李星碎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顶着泪眼抬头看李摇风:“皇兄...皇兄...真的不是臣弟指使的......” 迟淼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向李摇风靠了靠。 李星碎比他小一岁,平日里看着怪成熟,但哭起来的时候真的像个小孩子似的。 “陆缺,”李摇风忽然唤道。 陆缺走进:“老奴在。” “传朕旨意,文亲王在御书房失态,罚他于文亲王府禁足一月,任何人胆敢靠近文亲王府,杀无赦。” “是。” 李星碎泪如雨下,嚎啕大哭起来:“皇兄!呜呜呜呜臣弟知道错了!皇兄帮帮臣弟!皇兄...” 李摇风站在原地看着他,许久,身后抓着他的手臂将他扯了起来。 “皇兄罚你,你可恨?” 李星碎抹抹眼泪,哽咽着说:“皇兄罚臣弟是应该的,臣弟不恨。” “回去吧。”李摇风道。 “是...”李星碎接连跪了太久,膝盖受不住,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间,背影看上去很是凄凉可怜。 第309章 好淼暴露了啊说话不过脑子了啊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第309章好淼,暴露了啊,说话不过脑子了啊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屋内寂静片刻,迟淼抓住李摇风的手,眨眨眼看他。 李星碎进来之后,李摇风说的那些话,似乎都是在逼李星碎自己说出实情。 只是... “夫君...他说的都是真的么?” 迟淼心里跟打鼓似的。 刚刚,他才忽然反应过来,李星碎也只有十九岁。 这个年纪,李摇风已经发动宫变开始夺位了。 李星碎却在御书房对着自己的兄长嚎啕大哭,痛哭流涕地诉说委屈。 他以为李星碎也是个心机很深沉,总想对他不利的人,谁知这人还会这样趴在地上哭。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不是也有可能是鳄鱼的眼泪啊? 迟淼实在不确定,于是又问了一遍:“夫君?他说姐姐和姐夫的事儿与他无关,他也没有过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这些都是...” 李摇风淡然道,“淼淼,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小的时候,他的处境也只比我稍稍好几分。” 迟淼:“那你们也算是相依为命么?” “也可以这么说,”李摇风道,“他是不是真心想与我为敌,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即便他真想要这个皇位,我也不会杀他。” 迟淼沉默了。 其实是这样的。 那些已经成为帝王的皇帝,如果有兄弟还想夺位,但是失败了,他们一般也都不会赶尽杀绝。 流放居多,或者是关在大牢一辈子不能出来。 总归都会给对方留一条命。 对李摇风来说,李星碎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能不杀就不会杀。 “其实.....我更希望他说的是真的,”李摇风敛下眸色,“淼淼,我说过,若他能安稳做他的王爷,我也愿意做这个兄长。” “夫君,他害过我,我不喜欢他。”迟淼抿唇道。 李摇风扭头看他一眼,面露挣扎。 迟淼又垂头,补了一句:“但是因为你,我希望他能将功折罪。” 做帝王是很难的。 他不会说什么要李摇风在他和李星碎之间选择的这种,不切实际且幼稚任性的话。 作为皇后,要为的不止是自己和皇帝,还有天下百姓。 李云竭当初公然杀周向禹,将京都百姓吓得不轻。 李摇风若再将最后一个弟弟杀了,即便正大光明有理有据,也无法服众。 所以,他更希望李摇风能坐稳那个皇位,江山也不会产生任何动荡。 “淼淼,”李摇风声音低沉地开了口,“我会让他离京都越远越好,再也不让你见到他不开心。” 迟淼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夫君,我知道你是皇帝,很多事情不能凭着自己的心意去做,更别说旁人的心意。” “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支持你,相信你。” 迟淼眸色坚定:“我会站在你的角度去想事情,不会像以前那样,不顾及你的想法了!” 李摇风一愣。 迟淼真的长大了很多。 “所以夫君,你也想做什么就做,”迟淼缓缓抱住他的腰,窝到他怀里,慢吞吞地说,“我也希望你自由快乐。” 李摇风猛地阖上眼,将人往怀里紧了紧。 良久过后,他用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淼淼...对不起。” 这几个字,让迟淼眼眶一下子湿润了起来。 他不得不开始想,李摇风说出这些话,心内究竟是犹豫矛盾了多久。 李摇风不是个木偶,也不是个神仙。 他是帝王,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爱民如子,不愿自己子民受到一点儿影响。 那些兄弟姐妹,若不是他们欺人太甚,非要自己找死,李摇风是不会杀他们的。 什么弑君杀父的暴君,什么阴狠无情的帝王。 明明是个孤单渴望被爱的普通男人。 那一瞬,迟淼心口阵阵发软。 他吸了吸鼻子,扭头看向窗外,强压下眸中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谁知,脑子却不受控制地脱口说了一句:“老公,你不用说...” 李摇风:“嗯?” 迟淼“!!!!” 他身子都僵住了,舌头在口腔转来转去。 怎么回事,怎么会说出这两个字的啊?! 察觉到怀中人愈发不对劲,李摇风的眉头渐渐蹙起:“迟阿闲,我就知道你在骗我。” “我我我我我没有!” 迟淼慌了,一把将人推开:“我没骗你!我们那个朝代,叫夫君就是叫老公的!” “哦?”李摇风唇角缓缓勾起,漫不经心一笑,笑容里却透着一股十足危险的意味。 “叫夫君,就是要叫老公的?” 迟淼蹭地捂住嘴,脸都白了。 完了。 他这下真是要完蛋了! “我说错了!”迟淼还想挣扎挣扎,可底气却越来越小,“我说反了...” 李摇风没作声,一伸手直接将龙袍外衫拽了下来,直接扔到了桌案上。 迟淼后退一步:“夫君...我说反了,你别...” 李摇风低头开始解腰带。 迟淼:“叫娘子就要叫老公的,你相信我...” 李摇风又将腰带一丢。 迟淼崩溃:“我知道错了...夫君...” 李摇风扯了下唇角,悠哉悠哉地开腔:“你明儿别想下床了。迟、阿、闲、” “呜...”迟淼怂怂地开始认错,“知错了!夫君饶了我...” 眼前的帝王根本置若罔闻,一步一步逼近他。 话音未落,他便已被他猛然拉近,唇也被直接封住,思绪瞬间变得空白。 空气里逐渐弥漫起混合着竹墨香与欲望的气息。 令人沉醉。 这次,无论迟淼求饶多少次,李摇风都没放过他。 最后是硬逼着他连喊了几十句“老公”才肯罢休。 迟淼眼眶发热,泪珠子都从眼角渗了出来。 怕被外面的人听见,他只能拼命咬着唇。 直到夜深,李摇风才将昏过去的迟淼抱回凤临宫。 喂他吃了些吃食后,又二话不说续上了。 迟淼从来没这么后悔过。 逞嘴上的能真的没用啊! 以后再也不忽悠李摇风了。 呜呜呜...... 第310章 淼淼 “我不服我真的不服我...我服了” 第310章淼淼:“我不服!我真的不服,我...我服了” 果然,第二日的时候,迟淼一直睡到快午膳才醒。 李摇风都已经下朝回来了,他还在盯着面前的虚空发呆。 这件事教会他,骗谁都不能骗李摇风。 不对。 应该是说话一定要过脑子,不然就会自己把自己卖了! 可是这对他的挑战也太大了。 他就不是个很有脑子的人啊...... 忽地,幔帐被掀开,某神清气爽的帝王弯腰看他,唇边勾着笑:“老公起来吃东西啊?” 迟淼“......” 真是够了! 要是李摇风不知道这个称呼什么意思,这样喊他,他会觉得很成功,终于忽悠到这个男人了。 可现在已经知道了还故意这样喊,就是在嘲笑他! 迟淼气得别过脸不理他。 “老公这是怎么了?” 李摇风恶劣极了,故意句句带这个称呼,“老公不满意吗?” 迟淼蹭地扭过头:“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知道了真相就能嘲笑我!我不服!!” 李摇风挑眉:“不服?那看来是我不够努力,老公来,我们继续。” 迟淼安静一瞬,当场认了怂:“我服...我很服...” 他真受不住了。 这是第一次做得这么久这么狠。 现在他只觉得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到处都隐隐作痛。 “这么乖啊?”某帝王还继续逗他,“看来老公很满意,那我们继续。” 迟淼“......” 不是?说什么都得继续? 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看来事到如今,他只能拿出他的拿手本领撒娇。 于是,迟淼扁扁嘴,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软着声音说:“夫君我知道错了” “真知错了?”李摇风笑着坐到榻边,伸手掐掐他的脸,“小阿闲不会是为了逃避才认错的吧?” 迟淼:“反正我已经认错了,你也...那什么了,咱们算扯平!” “好好好,”李摇风笑道,“饿了吧?你母亲正巧派人送了几个烤肘子来。” “哇?”迟淼瞬间觉得哪儿哪儿都不疼了,张开胳膊就是要抱,“好久没吃到了,快!” 李摇风弯腰将他抱到怀里,走到桌前:“吃了睡睡了吃,你不长肉谁长肉?” 迟淼一怔,不满地推他两下:“抱不动了是吧?那你别抱,我还不稀罕呢!” “小阿闲不稀罕,为夫可稀罕的紧,”李摇风在他唇边吻了一口,宠溺道,“抱不动也得抱着。” “切...” 迟淼鼓着脸不搭理他。 折腾他这么久,两句甜言蜜语就掀过去啦? 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李摇风在旁看着他吃,脸上一直挂着笑。 没多一会儿,迟淼便抬头问了一句:“夫君...鹤老尚书告老还乡,往哪儿还啊?” “大概是某个乡下安家吧,”李摇风道,“温亦情之前住的那个地方还不错,让他去置办最合适。” “那倒是。”迟淼很是赞同。 其实鹤竹很可怜的。 整个鹤府只有他和鹤向卓互相依偎着生存。 他母亲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难产而死,他父亲没多久便病故了。 现在连鹤向卓都要去乡下了,鹤竹该有多孤单啊... “鹤竹若当真有本事中榜,我会给他个稍好些的官职,至少让他先衣食无忧。” 看出迟淼的落寞,李摇风温声安慰着:“有你和温亦情在,鹤竹也不会太过伤心。” 说到这儿,李摇风又补充道:“事情结束后,我打算将太医署的官职拔高一级。” “怎么个拔高法?” 李摇风:“宫中太医署现在最高的官职是正五品太医令,尚药局最高的是正六品,御药房也如此。” “我打算将三局合并,增加一个院判的官职,为正四品,统领三局。” “正四品!?”迟淼忍不住惊呼。 这真的是很高的官职了。 迟曜在世的时候是从二品,孟辰沙现在是从三品。 可他们一个是文官的百官之首,一个是武将目前为止最高的官职。 正四品官职出现在太医署,这是有要太医署参与进朝堂政事的节奏啊? “叶谨安是个不错的臣子,忠诚正直。” 迟淼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叶院判...好像还不错” “开心了?”李摇风问。 迟淼点点头,忽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是...夫君,你是因为他们都是我好朋友,才提拔他们的吗?” “怎么会?”李摇风道,“这群人的为人和能力你是清楚的,能走多远,看的是自身实力而不是与你的关系。” “嗯!”迟淼对他乖巧一笑,继而又低头吃东西。 叶谨安的能力在整个京都都很突出。 能有更高的位置也是他努力得到的。 别说,这群人好像都挺厉害的。 以前以为有鹤竹和他一起当笨蛋,现在发现鹤竹压根就没笨过! 人明明很机灵啊! “有个消息,”李摇风忽然说,“淼淼,津洲水师动了。” 迟淼差点儿被这句话噎到,慌忙闷下一整杯茶水:“津洲水师?动了?动了是什么意思?” “你可知道四万水师登陆会是什么样的画面?” 李摇风一下一下抚着他后脑,淡淡道:“所有津洲的百姓都会躁动。” “可是李星碎不是在京都吗?他要津洲水师登陆干什么啊!他真是要谋反!?”迟淼忙问。 “不是他,”李摇风的语气里似乎有浅浅的欣慰,“他被禁足在王府,根本无法传递消息出去。” “那是......” “津洲水师提督孙饶入京了。” 李摇风低笑一声:“陶隋何时和他勾结上的,竟无一人知晓。” “夫君,京都是不是快要有战争了?” “嗯,”李摇风应声道,“你夫君这次也打算御驾亲征。” “啊......” 迟淼慢慢放下手中的吃食,又拿起巾帕擦了擦手。 孟辰沙现在连路都走不了,自然无法带兵。 可四万水师,对京都皇城的威胁是很大的。 而且御驾亲征,也不单纯是好事。 有句俗话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就是因为皇帝是一国之君,领导的是一个国家,而非仅仅是一支军队。 皇帝亲自带兵,固然可以振奋军心,激励士气。 但这也是孤注一掷。 如果失败了,不但对军心士气有打击,更有可能亡国! 虽然他相信李摇风,但这种事不止是相信就有用的... “别急,”李摇风缓下声音,“津洲水师想登陆,不是一时半刻便能成功的。” 迟淼:“可...” “这段时间,说不准我们可以将事态逆转。” “嗯?逆转?” 李摇风含笑点头,唇角勾着别有深意的弧度:“对,逆转。” 第311章 兄弟论心狠手辣还是你牛啊 第311章兄弟,论心狠手辣还是你牛啊 陈府。 陈子晋和琼姿的婚事,办得十分仓促。 今日便是洞房花烛。 琼姿难掩激动,藏在衣袖内的手都颤栗了起来。 绮香园的鸨婆,能有这样的归处,是很荣耀的一件事。 很多鸨婆年纪到了,离开绮香园之后只能随意嫁个人过完后半生。 可她却能嫁给当朝门下省侍中。 虽说是妾,但陈府没有主母,日后她便是陈府的主母。 琼姿甚至激动到连嘴唇都在发抖。 忽地,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大人,您回来了。” “嗯。” 门被打开,一股微风吹进来,其中还夹杂着酒气。 陈子晋应当喝了不少。 琼姿期待地微微扬起下巴,等着陈子晋来揭喜帕。 谁知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人。 陈子晋只坐在桌前一杯接一杯喝酒,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她。 琼姿忍不住小声开了口:“大人......” 陈子晋瞟她一眼,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来,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你我既已成婚,该说的,该交代的,便都要清清楚楚。” 琼姿没太听懂他的意思,语气带上了疑惑:“大人...妾身不明白,妾身对您向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您面前,妾身也都是恭恭敬敬...” “是吗?”陈子晋冷冷一笑,“琼姿啊...” “哦不对,”陈子晋微顿,“应该叫你...丁曼。” 琼姿突然睁大双眼,脑袋里嗡嗡作响。 她紧咬着牙,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真实身份的?” 陈子晋忽然起身,几大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拽下她头上的喜帕,单手掐住她下巴,逼她抬起头。 “你以为,我对你如此厚待,是因为什么?” 琼姿定在那里,眼神呆滞。 她脸色煞白地开口:“是...是因为妾身这张脸?” “你和你姐姐长得不像,但气韵神似,”陈子晋看着她,一双眼睛中翻腾着各种异样的情绪。 “想在我身边做细作?”陈子晋恶狠狠道,“丁曼,你是不是将我想的太愚笨了?” 琼姿惊恐的看着对面男人的脸,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她和纪松亦或玄影阁的行动,完完全全地将陈子晋蒙在了鼓里。 实际上,陈子晋一直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甚至可以说,就是因为这个身份,陈子晋才单独在绮香园照顾她多年! “其实若不是你如此想要名分,若不是纪松如此心急要我与他结盟,我还不至于这么快点破。” 陈子晋缓缓开口:“我甚至想过,就让你在陈府陪我,一直这样下去便是。” “可你...竟然敢算计我?” 琼姿唇齿都在打颤:“大人...妾身从未算计您...” “从未?”陈子晋皮笑肉不笑,“你和纪松什么关系,不需要我再说明了吧?” 汗水从额头一直流到脖子,琼姿也不敢伸手去擦。 她满脸恐惧地道:“大人...妾身也只是想让您再...再前进一步...” “我需要你来帮?”陈子晋手下用力,将她掐的咳嗽起来,“你们当自己是什么东西?” “大人...大人...”琼姿拼命挣扎,不断乞求。 陈子晋松了几分力气,忽地笑了:“早在绮香园与你相识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琼姿大口喘着气,面色如土,抽抽搭搭地开始痛哭。 “你猜猜,是谁将你的身份告诉我的?” 闻言,琼姿当场愣住,没忍住失声尖叫:“是他!?” “没错,”陈子晋道,“就是丁乾。” 琼姿整个人都傻了。 她与丁兰和丁乾是亲姐弟。 丁兰是大姐,丁乾是二弟,她是小妹。 这么多年,她都在帮丁乾做事。 可丁乾...却早在多年前便将她出卖了? 连亲妹妹都能出卖,那纪松会不会也早早就被...... 容不得她细想,陈子晋已经将一杯酒递到她面前:“喝了吧。” 看着眼前这杯酒,琼姿泪如雨下:“大人...妾身不想死,妾身想留在您身边啊...妾身...” “给你留个全尸,已经是我仁慈了。” 陈子晋丝毫没有被眼前梨花带雨的女人影响,依旧冷冷道:“若想要我留下纪松的命,便喝了。别逼我亲手灌进去。” 琼姿恍惚着接过酒杯。 她失神地望了陈子晋许久,终于开口:“大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妾身还有话想问您。” “说。” 琼姿苦笑一声:“丁乾为何要出卖妾身?” 陈子晋沉默片刻,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的笑,神色愈发薄凉。 “你以为,玄影阁在京都如此张狂,是谁在护着,是谁在背后为玄影阁周全?” 琼姿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到极致。 她并不知道。 丁乾从不与她讲玄影阁内部的事情。 只要她与陈子晋搞好关系,日后进他府里做内应。 殊不知,玄影阁背后的人,一直都是陈子晋!!! “那那...”琼姿忽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拽住他的手。 “纪松...纪松会不会也...” “丁乾为了我与他结盟,早早告知我你在何处,”陈子晋道,“日后,很难保证他不会为了旁人,再次将纪松推出去。” “求大人救救纪松...”琼姿双膝一软,跪到地上连着磕了好几个头,额头瞬间红肿了一大块儿。 “我和松儿,都被丁乾骗了啊!”琼姿声泪俱下地哭诉道,“大人...” 她拿着酒杯一仰脖,全部喝了下去。 咳了两声,她又继续哭:“大人妾身愿意赴死,求大人能救松儿一命啊!求大人......” 女人趴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的磕头,直磕得额头鲜血直流。 可陈子晋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直到她倒在地上,七窍流血,彻底失去了生机。 第312章 小夫夫有代沟但不影响甜滋滋的(两章合并) 第312章小夫夫有代沟,但不影响,甜滋滋的2章合并 新婚之夜,女人横尸婚房。 陈子晋慢慢抬眼,盯着地上的尸首看了几眼,便转身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厚葬了吧,”陈子晋微微叹息一声,“怎么说也陪了我多年。” 门口下人恭敬垂首:“大人仁慈。” 院中,丁乾一袭黑衣站在原地。 见他出来,立即行礼:“大人。” 下人们鱼贯而入进房,将尸首抬出去,陈子晋便将眸光落在丁乾身上,轻巧地打量一番。 “可怜那纪松,全然不知你的目的。” 陈子晋向前踱步,边走边说:“他来陈府要我与他结盟,是你授意?” 丁乾点点头:“戏要做全套,如此好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就不怕被旁人察觉?”陈子晋顿了顿,唇角一压,“还是说,你就是想被察觉?” “大人,”丁乾道,“有些事情只能纪松去做。” “文亲王那边,定国公已经策反了津洲水师提督。” “而要孟辰沙和叶谨安远离京都,帮不到皇上任何,便都看纪松了。” “他倒是有几分本事,”陈子晋不免感慨道,“官位升了,我也解了禁足回朝堂,现在鹤向卓也要告老还乡,日后这百官之首,非我莫属。” “大人英明,”丁乾讨好地道,“若非大人多年来一直暗中帮衬,玄影阁无法如此轻易隐藏在京都。” 陈子晋似笑非笑地道:“我听说你的画像被挂在布告栏上?皇上是如何得知玄影阁阁主是你的?” 丁乾摇摇头:“我也不知,这段时间只能先躲起来。” “先冷静一下吧,”陈子晋道,“近日来做的事情也太多了,未免皇上生疑,待风声过去再行动。” “正巧,津洲水师十天半月也无法登陆。” 丁乾:“是。” 陈子晋的意思,是先避一下。 这段时间,孟辰沙断腿,叶谨安撤职,文亲王妃被陶隋关在定国公府,文亲王也被禁足。 迟曜死了,鹤向卓也要告老还乡。 事情发生的过于密集了。 最好要稍微压一压,不然便是适得其反。 “对了大人,琼姿暴毙这件事,需要我安排纪松来一趟吗?” 陈子晋:“还觉着我和他不够近?避一避嫌,让他安稳做官。” “是。” 于是,日子再次变得平淡了起来。 琼姿的死,被陈子晋轻描淡写的一句因病暴毙掀过去了。 李摇风也没有查她死因的意思。 青楼鸨婆能嫁给当朝从二品大臣,死后还以正室身份厚葬,已经是给了最大的体面。 碧山军也从白林山撤了回来,据说这会儿,徐高在御书房和李摇风汇报这段时间白林山的动向。 迟淼想去,但他实在是浑身酸痛。 自从说话不过脑子,被李摇风发现之后,他算是彻底见识到了这男人究竟有多猛。 感情说以前在克制不是假的。 现在,迟淼甚至觉得还好,还好他之前吃了很多东西,长了不少肉。 否则就他以前那个小身板,骨头都得断! 正想着。李摇风从外头进来,几大步走到床榻前掀开幔帐。 “醒了?” 迟淼白他一眼:“没醒,已经死透了!” 李摇风朝他笑:“日后还骗不骗为夫了?” 迟淼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可算让你逮到理由折腾我了,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是故意的!” “哈哈...” 李摇风心情极好,眼睛一直弯着:“小阿闲怎么说都行,做什么都对。” 迟淼气得再次翻了个白眼。 看吧,男人就是这样。 吃饱喝足之后就对另一半特别纵容宠爱,有时还有几分讨好。 甜言蜜语花言巧语的! “徐高说了件事,我想着同你聊聊,” 李摇风自顾自将外衫脱下搭在架子上,又除掉鞋袜,躺到榻上将他揽进怀里。 “什么啊?” “徐高说,段以澜给凌书写的那封信,被凌书扔进水井了。” “啊?”迟淼不免紧张,“小包子这是...这是......” “还是凌洛找到徐高的部下,让他们想办法将那封早已被井水浸透的信捞了出来。” 李摇风道:“别说上头的字了,连纸张都很难保持完整。” “小包子好可怜,”迟淼嗫嚅道,“他要是真不想和段以澜在一起了,我也支持他” “叶谨安说,段以澜天天都心事重重的,估计是想去找凌书,想见他。” 迟淼又抬起头,拽着帝王腰间香囊的带子在指头上缠啊缠:“那夫君,你觉得他们...” “夫君?”李摇风忽然侧过脸。 迟淼当场认怂:“老公老公......” 李摇风真是太难伺候了。 以前要他叫夫君,不叫就不开心。 现在连夫君也不开心了,非要叫老公才行。 得寸进尺! 李摇风这才勾唇笑了。 半晌,他开口:“淼淼,你觉着他们真的合适吗?” 迟淼摇摇头,嘴唇抿了又抿:“合不合适其实要问他们自己,不该问我。你问我的话,我只能说我觉得他们很有缘分。” 这话听得李摇风一愣。 他神色也认真了起来:“你继续说。” “小包子下山之后,在凤临寺,在宫里,在白林山,在破庙,和段以澜都纠缠了很久。” 迟淼慢吞吞地说:“如果他们没有缘分,早就分道扬镳了,也不至于直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李摇风惊讶极了。 迟淼的成长,真的是显而易见的。 之前他以为,迟淼只在感情方面进步了。 现在看来,是整个人的性格都成熟了些。 虽然呆还是那么呆,但严肃起来,说的话也是真有道理。 “淼淼,” “嗯?” 李摇风顿了一顿:“你是个小傻子。” 迟淼“????” 不是? 怎么还带当面骂人的? 不对。 他说错了吗!凭什么骂他! 迟淼刚想发作,李摇风又说:“还记得上次我说这句话是何时吗?” “啊...啊?”迟淼陷入沉思。 还真的想不起来了...什么时候说过... “那时候,你将你写的从小到大发生的事情给我看。” 迟淼哦了一声:“那你为什么骂我啊?已经不是两次了。” “骂你?”李摇风茫然一瞬,“何时骂你了?” 迟淼:“我刚来没多久的时候,你在御书房骂我脑子有病。” 李摇风“????” 他说过这句话吗? 不对。 他是能说出这句话的人吗? 即便迟淼性子固执,说话气他,久久不开窍,他也不至于骂迟淼脑子有病吧...... 见李摇风一脸疑惑,迟淼唰拉一下板起小脸:“你那时候和我说,你后宫的妃子都是因为利益什么的纳进来的,我觉得你说得对。” 李摇风:“然后?” “那我不也是因为你想控制迟家才娶的么?我理解没问题吧?” 李摇风扯扯唇角:“所以?” “所以我说你不用装模作样,刻意对我好,我们自然一点儿,是不是也没错?” 李摇风“......” “然后你就骂我,说我脑子有问题,特别凶。” 迟淼瘪着嘴,小声讲完这些控诉,眼中还翻涌着委屈和不开心。 李摇风一下子没说出话来。 他想起来了。 当时迟淼这个小傻子,要他纳温亦情入后宫,他没答应,迟淼就拿他的身份和温亦情说事儿。 将他说的脑子糊里糊涂,恨不得将人扒了。 不过现在想想,怪好笑的。 迟淼那时笨的简直人神共愤。 他都将人抱到怀里宠溺地哄了好一会儿了,迟淼竟然还在坚持自己的想法。 “你不光骂我,你还总阴阳怪气的嘲讽我,说我傻,说我笨,说我呆。” 越说,迟淼越生气,狠狠瞪他一眼:“就你这种恶劣性子的人,还想要我叫你老公?做梦去吧!” 李摇风当场被逗笑了,将人又往怀里揽了揽。 他早知道,迟淼分不清好话坏话。 或许曾经在迟淼心里,他是个很坏又很凶的暴君。 可是即便这样,他们也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他也如愿以偿和迟淼互通心意在一起了。 这不比段以澜和凌书的缘分深重多了? “你怎么不道歉啊?”迟淼更委屈了,自己埋头嘟囔,“虽然已经过去了,虽然我也不是个小肚鸡肠记仇的人,但你为什么还不道歉啊?” 李摇风哈哈一笑:“不记仇吗?最记仇的就是你。” “切,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 “淼淼,你的成长我都看在眼里,甚至可以说,你是我养大的。” 迟淼诧异道:“你也就养了我不到一年...” 李摇风轻笑两声,神情微舒:“但这一年,你的变化很大,你自己察觉到了吗?” 迟淼蹙蹙眉,低头看看自己胳膊,又看看自己的腰,不确定地问:“你是嫌我长太多肉了么?” “哈哈哈哈...”李摇风真是被迟淼可爱的忍不住一直笑。 有句话叫当局者迷。 迟淼可能自己是意识不到自己变了多少的。 但在他看来,真的很明显。 迟淼也不搭理他,自己把玩着香囊的带子。 玩着玩着,他忽然张开手,指着手指上缠着的带子说:“老公,你知道戒指么?” 李摇风:“你喜欢?宫中有不少,金银翡翠的都有。” “那你知道婚戒么?” 李摇风沉思片刻:“你说的是成婚前,下聘之时要送给对方的同心指环吗?” 迟淼惊呼一声:“这里也有这说法吗?也要送戒指吗?” “同心指环会送,一般都是金的,”李摇风有些不解,“你真的很喜欢金子?” “我不是喜欢金子,我是想和你戴一对戒指。” 迟淼认认真真地望着他:“我们那里,结婚后都会戴戒指,什么材质都行。” “那晚些我让陆缺去将所有的指环都...” “不用,”迟淼打断他,“我自己做。” “你做?”李摇风面露怀疑,“看不出来,淼淼竟然还会做指环。” 迟淼:“完全不会。” 李摇风“......” “但我会编绳,”迟淼道,“我可以用细绳编!” “好。” 李摇风宠溺一笑,低头轻吻他一口。 从没听说过哪个皇帝会戴着一个绳编的指环上殿的。 但迟淼喜欢,他就愿意。 第313章 暴君 “老子瞒了这么久的真相死鹦鹉你敢多说一句” 第313章暴君:“老子瞒了这么久的真相,死鹦鹉你敢多说一句!” 这半月内,孟氏别院的生活也相当安稳。 自从上次温亦情说,有人想和叶谨安认识认识之后,孟辰沙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一睡醒便催促叶谨安,带他出去试试走路。 这不,半月过去,他已经能一瘸一拐慢悠悠在屋子里逛了。 叶谨安坐在一旁,手里端着茶杯轻抿一口:“你不必太心急,就算真瘸了,我也不嫌弃。” 孟辰沙苦着脸看他一眼,没作声。 反倒是段以澜幽幽开口:“是啊孟将军,大不了坐个四轮车,我推你。” 叶谨安:“我觉着行。到时我与旁人说话之类的,你便推着他在一旁看便是。” 一听这话,孟辰沙当场急了:“跟谁说话啊!你要跟谁说话?那个终陵吗?你信不信我腿好了第一件事就是打他一顿?” “你凭什么打人家?”段以澜道,“人什么错都没犯,仰慕叶大夫为人也不行?” “仰慕??”孟辰沙更急了,“他仰慕你了?他敢仰慕你!?” “不知。”叶谨安再次喝下一口茶,“师父在外头和他交谈呢。” 孟辰沙气得脸都红了。 他知道,叶谨安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是佼佼者。 性子温和正直,医术又好,很有个人魅力。 所以他在看到这个人第一眼,就在心内下定了决心。 可好不容易将人娶回来,好不容易感情好些了,竟然出现了个终陵仰慕叶谨安? 还是在他腿没痊愈的时候! 简直是太放荡了。 而且这个段以澜,还总凉飕飕的说风凉话。 真是气煞他也! 孟辰沙憋了又憋,目光落在叶谨安身上看了几眼,最终还是望向段以澜:“你少在一旁添油加醋,怎么,凌道长回你信了?” 这话一出,叶谨安和段以澜都顿了一下。 叶谨安正想说孟辰沙哪壶不开提哪壶,谁知段以澜当场怼了回去。 “不敢多说叶大夫一句,朝我撒上气了?” 孟辰沙:“你少血口喷人!” 段以澜:“是吗?这别院里你也就敢怼我几句,孟将军,地位堪忧啊?” 孟辰沙:“你!!” 他涨红着脸:“温神医算是我和谨安长辈,怎么能不敬?” “所以你也就能说我两句了,”段以澜啧啧道,“可怜。” 孟辰沙“......” 他气得转身就要抄家伙和段以澜干仗。 这段时间本来就因为没法好好行走窝火,这又出现个终陵,还有个段以澜时不时嘲讽他。 士可忍孰不可忍了。 忽地,温亦情迈步走近:“这是做什么呢?剑拔弩张的。” 见到温亦情,孟辰沙急忙开口:“师父,这个姓段的嘲笑我。” 温亦情:“嘲笑的好。” 孟辰沙直接愣在了原地,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皆笑了。 激将法对孟辰沙很管用的。 越激他,他便越有想痊愈的心思。 心思越重,腿便好的越快。 这也和求生本能有关。 虽然皇上从未说过什么,但孟辰沙的官职在这里,若日后发生事情,孟辰沙还需要带兵作战。 倒不是没有旁的武将,只是孟辰沙去,皇上最为放心。 所以这段时间,三人几乎是想尽办法,才让孟辰沙的腿好的如此之快。 “哦对了,刚才终陵和我说,碧山军撤回来了,” 温亦情坐到椅子上,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想必白林山不需要他们再保护了。” 闻言,段以澜皱了皱眉。 叶谨安接过话:“碧山军是要在京都到处追杀玄影阁阁主?” “似乎不是,”温亦情道,“宫中消息,徐高晚些会带阿竹来别院,说是来看看我们。” 段以澜噌地站了起来:“徐高要来?太好了。” 说完,他就一溜烟走了出去,只留给众人一道风。 孟辰沙愣了好一会儿,才极为缓慢地挪到叶谨安旁边,一屁股坐下来:“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我也觉着,”叶谨安瞟他一眼,“京都现在暗流涌动,感觉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一场大战。” “只希望百姓们不会害怕,不会被影响。” “希望我的腿再快些好,”孟辰沙低下头,“这已经快两个月了。” “辰沙,你先回房休息,”温亦情起身,“谨安,你同我来小厨房准备药膳。” “是。” “好。” 本以为温亦情真的是要准备什么,谁知刚到小厨房,叶谨安便见到一个男人站在不远处,身子笔挺笔挺的。 “这...” 温亦情双臂抱胸:“终陵,他真的很想认识你。” “这不好吧,”叶谨安正色道,“师父,您也不该做这种事。” “想什么呢?”温亦情笑着看他,“终陵对你只是崇拜,绝无其他心思。” “叶大夫!” 那人高马大的将领抱拳,正气十足地吼了一声:“您真是好人!” 叶谨安吓了一跳,有些不自在地摆摆手:“啊...啊...谬赞...” “好!说完了!”终陵抬脚,几大步直接从两人身边走了出去。 叶谨安愣了一下,神色复杂:“就是想说这一句话?” “不然呢?”温亦情笑笑,“你在凤临寺外为百姓诊脉,他的父母也在里头,吃了你开的方子的药,身子骨现在硬朗极了。” “所以他才想感谢你。” “您早说啊...”叶谨安如释重负一笑,“我还真以为他是仰慕我。” “激将法啊...”温亦情对他挑眉,“你看辰沙现在多积极,真相不急告诉他。” “也是。” 两人相视而笑。 一眨眼,现在都四月了。 迟淼这几日暂时得了空闲,就自己窝在房间里研究编戒指。 小时候他学过,很简单。 但这个地方没有那种亮亮的,像塑料似的线。 于是,他只能拜托落凝去找了些金丝线。 这会儿,他已经编了好几个,但都觉着不太完美。 两只玄猫趴在桌上睡觉。 八个爪子都被套上了一个线圈。 “别急啊!”迟淼开始对着猫说话,“等我给皇上编好,就给你们也编个项链,这样以后还好分清你们。” 忽地,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传来。 鹦鹉轻巧地从外头飞进来,端端正正地在桌上站好:“大王!小的觅食回来了!” 迟淼盯着它看几眼,手中的线圈往它脖子上一套:“正好,你也当线圈架子。” 鹦鹉“......” “光金线不太好看,应该弄些红丝线,”迟淼自言自语地说,“太单调了。” “金红相交啊?”鹦鹉晃晃头,“有些像您的毛色” 迟淼:“哈?” “您是凤诶!凤的羽毛就是金灿灿,金到发红的” 说到这个,迟淼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将线圈摆到桌案上,问向鹦鹉:“我问你,你上次说真凤没有超能力,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鹦鹉道,“不过大王,您究竟有什么超能力啊?” 迟淼思索半晌:“我有一个只要将诉求虔诚的告诉老天,就会成真的超能力!” “这不是超能力,” 鹦鹉很笃定地道:“这是真凤的上天庇护体质。” 迟淼愣了愣。 鹦鹉又说:“大王,难道您每次虔诚说的话,都会成真吗?” “不是每次...”迟淼神色有些恍惚,“很多次都没有成功来着...” “那不就是了!”鹦鹉急忙补充,“真凤已经很强大了!不会再有别的超能力的!”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 突然,李摇风从外头大步进来,带起一阵风。 他一把抓住鹦鹉的脖子,对它恶狠狠地开口 “能听懂人话是吧?那我现在要掐死你,你能不能听得懂?” 迟淼茫然地抬头看他:“为什么要掐死它啊?” 李摇风另一只手使劲揉了他两下头,语气却泛冷:“我看它不顺眼,现在便掐死它。” “救命!大王救命!!”鹦鹉扯着脖子嘶吼,“大王!” “你等下...”迟淼抓住他手腕,小声唤,“我还有话没问完呢...” 鹦鹉:“大王您这话什么意思!问完了就可以掐死小的了吗!” 李摇风放轻声音:“淼淼,它只是一只鸟,说的话能有多少可信度?” 迟淼满脸迷惑。 这是怎么了...... 第314章 暴君把淼淼宠的很好,超棒 李摇风不喜欢猫,迟淼是知道的。 但他看鹦鹉不顺眼,又是为什么啊? 这只鹦鹉还是很有用的。 若不是它,众人也不知纪松胆子大到和玄影阁阁主在聚福楼碰面。 “你先放开它...” 迟淼有些担心地盯着鹦鹉,“别真把它掐死了,我还有话问。” “有什么话?”李摇风完全不肯松手,“它只是只鸟,能和人交流已经很离奇了,淼淼,你还要相信它说的话吗?” “啊...”这话说的迟淼也不确定了。 可是虽然只是只鸟,但对鸟类的了解,鹦鹉肯定比他们懂啊! “老公,它说真凤没有超能力,那我没有超能力么?” 李摇风沉下脸来,眼色冷厉,威胁似的又捏鹦鹉脖子一把:“你出去。” 鹦鹉鸟身一抖,小脑袋急忙点了又点。 李摇风这才松手。 鹦鹉二话不说,飞快飞没了影子。 “怎么没有超能力了?”李摇风急忙坐到迟淼身边,将他抱到怀里。 “淼淼,你说的那个言出法随,确实很管用。” 迟淼:“那我当初还说要你和温亦情快快在一起相亲相爱呢?” 李摇风“......” “老公你看,这不矛盾吗?” 迟淼小脸皱成一团:“可是我要是没有超能力,为什么别的都能成真啊?” 李摇风在脑中疯狂思索了一番,忽地坚定地说:“因为我是真龙,真龙或许不受你的超能力影响。” “是这样吗?” 李摇风点头:“是这样。” ——可千万不能被迟淼发现,他根本没有任何超能力。 不然迟淼会很失望很尴尬的。 “所以只要和你无关的事情,都能成真?” 听到迟淼的话,李摇风已经没有办法再找理由了。 事到如今,只能他说什么是什么,否则这件事过不去。 “对,和我无关便行。” 迟淼猛地抬头:“那我要孟将军立刻痊愈,也能成真么?” 李摇风浑身一僵,差点儿反驳出声。 上天庇护真凤,只是因为他是真凤而已。 孟辰沙的腿迅速痊愈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天命这种东西是很难说的。 凌书占卜那般厉害,也不敢探知真凤命格。 上天那般宠爱迟淼,也不能这种小事都管。 可是若这次失败了,迟淼应当会彻底反应过来所谓“言出法随”的真相。 李摇风不得不开始苦思冥想,如何掀过这一页。 可迟淼却没有一直琢磨。 他小心翼翼捧起李摇风的手,将一个小小的线圈往他无名指套。 而后又自己咂咂嘴:“有点儿大了...” 李摇风默默看着他。 迟淼又伸长胳膊,将玄猫腿上爪子上挂着的八个线圈都拿了下来,挨个往上套。 “小了...都不行...” 他有点儿沮丧。 第一次编戒指,编了这么多,结果却没一个合适的。 “真漂亮啊...” 忽地,李摇风开了口。 他将手掌展开,眯着眼睛对着阳光细细看着。 “淼淼,你竟然能用金线编出这么漂亮的指环,好棒。” 迟淼愣愣地看着他,忍不住小声开口:“大了好多,我重新编...” “可以改换中指或者拇指戴,”李摇风轻轻道,“淼淼真厉害,每个手指都编了。” 迟淼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略带埋怨地瞪他一眼:“花言巧语,你就是哄我开心。” “哄你开心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李摇风也笑了:“哄旁人你乐意?” “那可不行!”迟淼笑盈盈地搂住他脖颈,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两人在一起,真的不需要成日里我爱你你爱我的互相告白。 爱情是从点点滴滴的日常中渗透出来的。 李摇风愿意花心思哄他开心,他也喜欢依赖李摇风,这就是很简单的爱。 “喵呜~” 玄猫们睡醒了,齐刷刷直起身子,抖抖毛发。 李摇风忽地望向玄猫:“淼淼,这两只猫实在野的过分,你可知它们去了何处?” 迟淼摇摇头。 “它们去了绮香园,甚至还在里头撒泼打滚留了十多日。” “难怪身上这么重的脂粉香啊!”迟淼惊呼道。 好野的猫! 以前往凤临寺跑,往雪山跑,现在竟然都往青楼跑了? “皇上!皇上!”外头忽然传来陆缺的喊声。 李摇风微微叹口气,抬着迟淼下巴狠狠在他唇上亲一口:“乖,先下来。” 迟淼:“哦!” 他老老实实坐到另一张椅子上。 很多次这种情况,但只有一次,他想从李摇风腿上挪下来,李摇风不准。 就是上次李星碎来的时候。 迟淼脑内忽然一阵灵光闪过。 ——该不会是因为,那次他在李摇风怀里睡觉,李星碎来了之后一直盯着他看,把他盯醒了,有些不舒服。 然后李摇风就记了仇,上次故意让他坐着给李星碎看。 “噗嗤...”迟淼低头笑出声来。 谁能比李摇风还记仇啊? 他可记着,当初李云竭算计他的时候,李摇风记了好久,最后全报复回去了~ 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皇帝诶! 陆缺迅速跑进来,哐当一声下跪,将手中一个折子呈过头顶。 “皇上!老奴查出来了!老奴查出来了!” 李摇风伸手接过:“什么?” 陆缺颇有些热泪盈眶的意味:“皇上...陈子晋陈大人,年少时与丁兰相识!” 迟淼:“豁哦?” 陈子晋...和丁兰? 这两人竟然都能扯到一起去啊!! 喜欢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请大家收藏: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请大家收藏: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15章 玄猫:“不是哥们儿?猫猫头也得干活儿?” 李摇风紧抿着唇,被日光映照着的侧脸,显得那么凌厉威严。 随意翻动折子的动作,都给人带来了一种压迫感。 “陈子晋...”李摇风唇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藏得够深啊......” 陆缺抹了抹额上的汗:“皇上,陈大人初次参加京都科考之时,正巧是段氏被灭门的第二年。” “那年,丁兰被迫进了绮香园,丁乾和丁曼被乡下一户老人家领养走,陈大人也在那年五月,来了京都!” 迟淼在旁掰着手指算了算。 陈子晋现在三十四岁,丁兰如果还活着,现在得四十八了吧? 竟然足足差了十四岁诶! “他俩有什么亲戚关系么?”迟淼好奇地问。 陆缺摇摇头:“回皇后娘娘,没有任何亲戚,只是邻居。” “陈大人高中状元之后,在二十岁时,被先帝钦点成为从六品户部员外郎。” 迟淼:“哇哦...” 陈子晋也真是年少有为。 二十岁就能有官职了! 到现在十四年,他从一个小小员外郎,一路做到了门下省侍郎。 姚宏死后,他再一次被提拔。 入朝堂满打满算十九年! 也难怪李摇风对陈子晋此人并不熟悉。 ——他这一路走过来,基本上都是先帝提拔的。 李摇风登基之后,他就已经是门下省侍郎了。 不过他和丁兰只是邻居这么简单么? 迟淼有几分狐疑:“若只是邻居,好像没办法说明他们两人有什么关系诶...” 陆缺登时又磕了个头:“老奴会继续追查!” 李摇风随手将折子往桌上一丢,对陆缺摆了摆手:“下去。” “是!” 他离开后,迟淼便扭过头,满脸坚定地说:“夫君,你说,陈子晋和丁兰究竟是什么关系啊?陈子晋会是为了丁兰才入朝堂的么?” “十成十的概率。”李摇风道:“琼姿也可以确定就是丁曼了。” 迟淼:“喔!陈子晋玩替身梗呢?” “替身?梗?”李摇风问,“什么意思?” “丁兰比陈子晋大十四岁,怎么也不可能在一起吧?” 迟淼晃了晃头:“凤临国的女子,十六岁就该成婚了,丁兰也不可能等他那么多年。” “所以我怀疑,是陈子晋一厢情愿!” 李摇风挑眉:“还有呢?” “丁兰死后,陈子晋就把丁曼当做了她的替身,照顾丁曼,捧丁曼,后来还把她接回府中!” 李摇风:“那为何又杀了她?” 迟淼哽住。 是哦... 李摇风单手支着脸,眼中含笑地看着迟淼:“丁曼的死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陈子晋是否在暗中与玄影阁勾结。” 迟淼:“如果是他的话,就能很好解释,为什么玄影阁这么多年都能隐藏在京都了。” 陈子晋的官职可不低。 当年就是状元,入朝便是从六品,五年前就是门下省侍郎。 在京都接近二十年,背后究竟有多强大的势力,迟淼想象都想象不出来。 之前,李摇风和他说,陶隋门下门生都遍布好多城市了,那陈子晋门下的人也不见得少了! 论在朝,在京都名望,迟曜和鹤向卓确实高过陈子晋许多。 但真论势力庞大,陈子晋估摸要压他们不少。 ——就是因为迟曜和鹤向卓都不收门生的缘故。 “但没有证据,”李摇风道,“毕竟陈子晋地位在这里,稍有不慎,就会打草惊蛇。” “到时无论是他,还是玄影阁,都无法一网打尽。” 迟淼点了两下头,面露期盼:“那夫君,你准备怎么制造证据?” 李摇风:“嗯?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夫君是个大恶人似的。” “你不恶劣么!”迟淼撇嘴,“属你最坏,也属你最记仇!” ——李摇风的坏,还不单单只是在权谋上。 从他来这个地方开始,李摇风就喜欢口不择言说一些黄里黄气的话逗他。 然后一边欺负他,一边操纵所有事情的发展。 今天嫁祸这个,明天请君入瓮那个,后天借刀杀人另一个。 同时,还有闲工夫闲心当个媒婆,撮合撮合这对,吓唬吓唬那对。 真不知道哪儿来的精力和心思! “原来我这么恶劣啊...”李摇风低垂眉眼,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调笑,“难怪淼淼又可爱又呆的,看来和我是互补。” 迟淼“......” 这是不是骂他呢? “我再说一遍,我挺机灵的!” 迟淼攥紧拳头,声音有力且坚定:“只是和你对比不够聪明!但不能说明我就是个傻子!” “我没说你是傻子,”李摇风轻笑一声,“你这算是不打自招?” 迟淼:“你本来就是这个意思,还不承认?” “淼淼若这样污蔑我,我也只能认了。” “哈?我污蔑你?你出去问问,谁不说你最恶劣!” 李摇风:“哈哈哈哈......” 喜欢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请大家收藏: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迟淼又急了。 太不禁逗,一逗就急。 一急就瞪圆眼珠子,脸颊鼓鼓的气成一团。 李摇风笑着将他再次抱回怀里,低声哄着,“你有的时候确实很机灵,脑子转的又快,说话还很有道理。” 迟淼像只炸毛的猫似的,抓着他头发呲牙:“你再说我是傻子,信不信我真成傻子给你看?” 李摇风“......” 不是一直都这样过来的吗? 不过迟淼也不能称为傻子,只能说笨。 他反应很慢,有时甚至会隔好几天才反应过来。 有时和他说话,要说两遍他才能听懂。 但聪明起来也是真的很让人惊喜。 只是迟淼的聪明是相当没有定性的。 说不准什么时间,他的脑子就开始转了。 “咳咳...”李摇风敛住笑意,正色道,“淼淼,还记得那个,据说丁兰很喜欢的络子吗?” 迟淼先是白他一眼,而后又认真点头:“记得,青魂让师父拿去试探玄影阁阁主来着!” “这次,我们如法炮制,”李摇风的目光落到桌上的两只玄猫上,“让它们去。” 迟淼愣了愣:“夫君,人还不够么?连猫都得出去做事了么?” 在这皇宫里,在李摇风面前,竟然连猫猫都闲不下来。 暴君!纯纯暴君啊! “谁让她们跑去绮香园玩耍,里头的青楼女子都认识呢?” 李摇风笑道:“太野的猫,总要管束一番的。” 迟淼:“好吧~” “让它们将络子叼到陈府,陈子晋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换了任何旁的东西,都容易打草惊蛇。” 迟淼嗯了一声,面向两只玄猫,郑重其事地说:“听到我老公说的了吗?你们能不能做好!” 一只玄猫仰着下巴:“喵呜~” 另一只将头一撇,压根不作声。 喜欢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请大家收藏: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16章 小叶子无奈,这一院子人没一个正常的 孟氏别院。 今晚,徐高和鹤竹带着大包小包的吃食,来看众人。 两人站在温亦情和叶谨安面前。 徐高笑得十分憨厚:“温伯母说她在寻仙宫很好,叫你们不必忧心,” “她还说,苓贵妃对她极好,两个孩子也是乖巧懂事。” 话说完,安静了好一会儿,温亦情都没理他。 徐高挠了挠头,诧异地看他。 ——温亦情紧紧盯着在他身旁,抱着个食盒的鹤竹。 两人一句话不说,就那样站着对视。 徐高一头雾水,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温神医?温神医?” “啊徐统领,你先进屋吧,” 叶谨安飞快扯扯他衣袖,将他往屋里请。 温亦情和鹤竹总是好些天才能见到一次面,好不容易见到,满眼都是对方,哪儿还注意旁边谁在说话。 “哦...”徐高也没再多说,跟着叶谨安往屋内迈步。 结果刚走进屋,眼前就闪过一道身影。 段以澜鬼魅似的出现在他面前,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我的信送到凌书手上了吗?他给我回信了吗?” 徐高沉默片刻,面色复杂地坐了下来。 许久,他才开口:“送到了。” 段以澜急忙问:“那他...” “但似乎被丢进水井了。” 段以澜当场脸色发白。 “那个小光头道长,后来跑到山下,找碧山军的将士,从水井里捞出来的。” 徐高长长地叹了口气:“段兄,凌道长应当是不想和你有牵扯了。” “呵,他想的美,”段以澜阴森森一笑,“除非我死了,否则他别想摆脱我!” 叶谨安在一旁听的心惊肉跳。 就怕段以澜发疯,结果还是没挡住。 看这架势,是要杀上白林山啊! 叶谨安急忙道:“你不能离开别院,被玄影阁发现就坏了皇上大事了!段以澜,家国天下重要还是心上人重要,你不知道吗!” 这时,孟辰沙非常不合时宜的来了一句:“我觉得一样重要诶?” 叶谨安一巴掌拍在他后脑:“闭嘴!” 孟辰沙怂怂地一缩脖子:“但话又说回来,段以澜你还是冷静一下.....” 屋内陷入相当长时间的一段寂静。 段以澜阴沉着脸站了很久。 叶谨安说得有理。 可以杀上白林山,但不是现在。 他终于抬眼说:“我可以再给凌书一次机会。” 叶谨安一扬眉:“你?给凌道长机会?” 段以澜点头:“我再写一封信,若他还是不愿理我,待事情结束,我必让白林山血流成河。” 徐高:“行,你写吧,这次我保证亲自送到凌道长手上。” “嗯。” 段以澜又阴恻恻看徐高一眼,转身进了另一间房。 屋内三人这才舒口气。 叶谨安白了孟辰沙一眼:“不该说话的时候别说话。” 孟辰沙一脸苦瓜相:“我若是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不会差点儿被皇上摘了脑袋!” 听到这话,叶谨安嘴角勾起:“就你这憨样子,能活到现在已经是皇上仁慈了。” ——凤临寺,李摇风是对孟辰沙起了杀心的。 若不是他用想和孟辰沙成婚合葬的理由说动李摇风,孟辰沙早早便埋黄土了。 这家伙现在还成日里憨里憨气的,也不知这大将军之位如何坐得稳。 “哦对了,徐高你来的正好,”孟辰沙忽地开口,“温神医带了支精骑过来,那个叫终陵的统领我看他不爽,你帮我打他一顿。” 徐高“????” 叶谨安“......” 脑子有病。 “为何?”徐高一脸茫然,“他做了什么错事的话,将军您直接罚便是,军令如山,他敢反抗吗?” 孟辰沙盯着他不作声。 “啊...私仇是吧?”徐高反应迅速,起身更迅速,“行,我这就去。” 不等叶谨安出声,徐高便几大步出了门。 正好和手牵着手的温亦情鹤竹碰上。 “徐统领这是?” 徐高木然道:“军令如山,将军要我去打终陵一顿,我只能去。” 温亦情上下看他一眼,轻飘飘道:“可碧山军不受军方控制,孟辰沙无法命令你。” 鹤竹:“噗嗤...” 他家温大哥真的好喜欢拆人台。 “私仇,”徐高尴尬地笑了两声,“孟将军说看终陵不顺眼,就想揍他。那孟将军现在状况您也知道,只能我代劳了。” 温亦情丝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是你和终陵有私仇吧?你认识他?” 鹤竹一下子好奇了起来,目光灼灼地望着徐高。 徐高本来不想承认,但架不住温亦情眼神太犀利了,只能说:“他...他是我远房表弟......” 温亦情浅浅勾唇:“我没猜错,这支精骑果然是皇上的私兵。” “您知道便好,可千万别外传,”徐高紧张地道,“皇子养私兵,可同谋逆。” 喜欢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请大家收藏: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啊,我明白了!”鹤竹忽地开口,“皇上当年是被逼无奈才起兵夺位的,若他有私兵这种事被知道,那他就不是被迫,而是早早就有谋逆的心思!” “这两者完全不同,对吧?” 徐高猛点头,一掌拍在鹤竹肩膀上,将人拍的差点儿没栽倒。 “真聪明啊小老弟,我去了!” 鹤竹踉跄着,抓紧温亦情的手才没有栽过去。 温亦情将人扶稳,无奈地回头看一眼已经走远的徐高。 “这徐统领,下手也太重了。” 鹤竹顺势窝到他怀里,眯着眼笑:“就是就是!” “阿竹,我们都将皇上想的太简单了,”温亦情忽地叹口气。 鹤竹:“温大哥...虽然我一直觉得皇上很厉害,但你为何忽然说这句话啊?” “五年前六子夺嫡,皇上亲手斩杀太子和其余兄弟这件事,天下人都知道。” 温亦情道:“在这之前,我也以为他是因为其余兄弟夺嫡被牵扯,无奈之下才造反的。” “实际上,他早早就有了夺位的心思,不是一年两年这般简单。” 鹤竹懵懵点头:“也无所谓吧...皇子不都想当皇帝么?” “但这只私兵就不一样了。” 温亦情声音低沉:“连孟辰沙都不知道皇上有私兵,你说玄影阁和陶隋他们会知道吗?” 他又喃喃道:“谁又知道,皇上究竟有多少隐藏不露的东西,手中究竟还有多少底牌呢......” 鹤竹惊呼一声,又急忙捂住嘴,瞪大了眼睛。 喜欢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请大家收藏: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17章 温温:“见鬼,想算计他,没算计成功” 在今日之前,没有一个人知道,当今皇上曾经养了私兵。 若不是温亦情心思缜密,这支精骑的来源,会被直接归于龙武军。 可问题也在这里。 ——孟辰沙对龙武军是很熟悉的,都未曾见过这支精骑,想归龙武军应当也归不进去。 所以,鹤竹很是疑惑地道,“温大哥,皇上为何明知私兵会被察觉出来,还要他们跟着你来别院呢?” 温亦情:“他在试探我。” 鹤竹:“啊?” 温亦情牵着他的手,带他往屋内走,边走边说: “他知道我会猜出来,若这件事传出这个别院,便一定是我向外吐露的。” 温亦情叹了口气:“不过阿竹,这也算是他要我们忠心于他的一个手段。” 几乎所有站在李摇风这边的人,都在这个别院里了。 李摇风光明正大要私兵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他们——要么彻底归顺于他,要么因为知道私养兵马的真相被灭口。 一条生路,一条死路。 必须做个选择。 这也是为何独独要他带兵来此的原因。 他温亦情不过是个大夫,即便和鹤竹两情相悦,也尚未成婚算不得一家。 李摇风要他必须下定决心,一辈子守着鹤竹,亦或鹤家。 还安排了徐高来告诉他真相。 而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就彻底无法置身事外了。 鹤竹还是不解:“可是温大哥,我们本就忠心,皇上何至于有此一遭?” 温亦情淡然开口:“皇上是要我的医馆,做好日后在京都,为他做情报机构组织的准备。” 鹤竹目瞪口呆。 “我早知皇上同意我在京都开医馆,是有目的的,他也曾表露过医馆的重要性,但并未直说。” 温亦情蓦然感慨道:“哪怕到今日,他都没有直说要医馆成为他的势力。” “而是要我主动的,去请求他将医馆变为他在京都的势力组织。” 鹤竹已经完全呆住了。 难怪温亦情刚刚说,他们将皇上想的太简单了。 这手段实在有些始料未及。 李摇风这就是在要温亦情为他所用,彻底的,一辈子的那种。 若温亦情答应,那医馆日后会被皇室护着,在京都一家独大。 若温亦情不答应,私兵这件事就会成为要了他命的借口。 温亦情根本避无可避。 “其实我也想过算计皇上,”温亦情忽然说,“这家医馆之所以能在京都开,是因为我有和贺津,和你,和谨安的情分。” “我想用这情分,为我铺开第一条路。” “那之后,我才能逐渐在京都站稳脚跟。” 说到这儿,温亦情苦笑一声:“可我初来京都,殊不知京都才是真正的天子脚下。” “根本无人...能算计到当今皇上。” 鹤竹故作镇定道:“那温大哥...你是怎么想的?我知道你不愿与皇家有牵扯,只想自由自在的...” “我有的选吗?” 温亦情长长地吸了口气:“阿竹,我娘还在宫里。” 鹤竹如遭雷劈,愣愣地驻足原地许久。 是啊...温菱华还在宫中。 温亦情现在已经身不由己了。 他若不愿为皇室所用,首先丢命的,就会是温菱华。 “你与迟淼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谨安和辰沙也忠心为皇上,皇上想要我为他所用,我不会拒绝。” 温亦情喃喃出声:“可他不是看情分做事的人,他只要绝对的忠诚。” “比起缥缈不得的,他要的是更切实际的。” “这或许...就是帝王和普通人的区别。” 闻言,鹤竹怔了下,面色有些僵硬。 温亦情说的很对。 当今皇上不要三言两句能表达出的忠心,他要无路可走的唯一选择是他。 说白了——威胁比什么都管用。 “不过...”温亦情又开口,“阿竹,我选择与你在一起,便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皇上此举,也更让我坚定了决心。” 鹤竹眨了眨眼睛:“温大哥...你若不愿意...” “我为何不愿意?”温亦情轻笑一声,俯身吻在他额上,“皇上城府深沉,与他作对是落不着好的。为了你我日后在京都的日子安稳,我会知道最明智的选择是什么。” “温大哥...” 见鹤竹神色不太开心,温亦情笑道:“你可以当做我是为了你,阿竹。” “真的啊?”鹤竹猛地抬起头,“可温大哥,我也不想你为我放弃你喜欢的生活,当初...” “当初我也并非对你无意,”温亦情道,“只是想与你在一起,必得过了鹤老尚书这一关。” “与其留在京都与鹤老尚书周旋,不如彻底让他安心。” “原来是这样啊~”鹤竹嘿嘿一乐,“你们都对我寄予厚望,我知道,我会好好努力的!” “好。” 两人已经许久未好好说会儿话了。 这一说便忘记屋里还有人在等着。 等他们进屋的时候,孟辰沙脖子都快伸到屋外了。 “诶?在外头做什么呢,这么晚才回来?” 温亦情:“没什么,与阿竹说了些体己话。” 孟辰沙贱嗖嗖地笑:“只有说话啊?没抱一会儿再亲......” 啪! 叶谨安又是一掌拍在他后脑:“孟辰沙!” “嗷嗷嗷嗷...”孟辰沙捂着头痛呼,“我不张嘴了!我不张嘴了!” 见孟辰沙这怂样儿,屋内几人齐声笑了起来。 喜欢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请大家收藏: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请大家收藏: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18章 猫猫头难啊!这年头猫猫头都得出去工作了 绮香园。 作为在京都开了数十年的老牌青楼,绮香园可谓是风头无两。 提起京都,几乎无人不知绮香园。 今日,几个姑娘围在一间房中,一个接一个伸手摸瘫在桌案上的两只玄猫。 玄猫们本是顺滑的皮毛被摸的乱七八糟。 “好可爱的猫啊~” “这可是玄猫诶!很尊贵吉祥的,多摸两下!” “要不我们收养了它们吧?太好看了!” “我看行我看行...” 忽地,门被推开,一风情万种的女子站在门口,对众人嫣然一笑:“姑娘们,来贵客了~” 她笑眯眯地道:“猜猜是何人?” 姑娘们却不以为意。 绮香园来的贵客可不少,再贵能贵到哪里去? “陈大人来了~”女子噗嗤一乐,“若是能得他青睐,便能如琼姿一般嫁入陈府了,这可是我们求都求不来的好归宿啊!~” 可姑娘们的心思都在两只玄猫身上。 还有个姑娘上前拉住女子:“瑶姐你快来看,它们又来了!” 夏瑶愣了愣,笑着向前几步:“那两只猫啊?你们也是,它们看着像有主的,可不好将人家留在这里啊~” “啊...好可惜...” 姑娘们都十分惋惜。 “好了好了,快出去接客吧,”夏瑶朝众人挥挥扇子。 “是~” 姑娘们鱼贯而出。 屋内霎时空无一人。 夏瑶慢慢低头,望向玄猫。 倏地,她轻笑一声,悠然自得地走到床榻边,将一条络子从枕头下拿出来。 继而,她将络子束在玄猫颈间,拍拍它的脊背。 “乖猫猫,去吧~” “喵呜~” 两只猫一前一后起身,步伐优美地顺着敞开的门走了出去。 夏瑶也跟着去不远处的雅座,坐到了刚来没多久的陈子晋身边。 “大人许久未来了,”夏瑶端起酒杯,“大人这次想要哪个姑娘伺候?” 陈子晋微微一笑,与她碰了下杯:“不需要,喝几杯便可。” “好,”夏瑶十分识时务,并未追问下去,只对旁站着的姑娘招手,“来,给大人弹上两曲。” “是。” 琵琶声响起,陈子晋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绮香园的鸨婆不止一个。 这家青楼太大,一个鸨婆管不过来。 夏瑶是顶上琼姿空位的新任鸨婆,今年只有二十四岁,但十分会看眼色做事,是个好苗子。 若能为他所用...... 陈子晋忽然瞳孔一缩。 他放下酒杯,望向桌旁刚走过来的玄猫:“这不是?这不是皇后的玄猫吗?” 听到这话,夏瑶吓了一跳,急忙道:“大人!妾身不知啊!这两只猫很久前便在绮香园了,与园内姑娘们都很熟悉,妾身还以为是野猫...” 陈子晋面露狐疑:“很久之前?多久?” 夏瑶想了想:“有三月了。” “三月了...”陈子晋的表情舒缓了不少。 他又问:“它脖子上那条络子,是哪儿来的?” 夏瑶十分老实:“是妾身在一个摊位上买的,见这络子与众不同,很漂亮,便戴在它脖子上了。” “摊位?何处的摊位?” 夏瑶:“嗯?就在聚福楼附近。” “如此...” 陈子晋顿了一顿,很快恢复了之前温文尔雅的模样,盯着玄猫看了许久才开口:“这是当朝皇后的猫,不得无礼。” “是~” 夏瑶娇笑一声,伸手将络子拽了回来,束在自己腰间。 后来,陈子晋并未再多说什么。 喝了几杯酒之后便离开了。 夏瑶带着不少姑娘在门口恭送他。 直到他的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内。 “行了,该休息的休息,该迎客的迎客。” 与众姑娘交代好,夏瑶便顺着楼梯,进了自己的房间。 将门关严实后,她舒口气,望向桌前坐着的女人。 “阿凝,我表现还不错吧~” 落凝柔柔一笑:“我自然是信得过阿瑶的,只是也真为你捏把汗,生怕陈子晋怀疑到你头上。” “现在的问题是那个摊位,”夏瑶坐下来道,“他肯定会奇怪,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会有人独独在卖丁兰喜欢的络子。” “那个样式在整个京都都见不到,很稀有独特的。” “无妨,”落凝道,“青魂早早便安排好了那个摊位,附近的人都知道,现在摊位撤了,陈子晋想找也找不到。” “啧啧啧,看你可真幸福啊~”夏瑶拄起下巴,满脸羡慕地看她,“小时一别,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你如今混得这么好,要成为一等侍卫夫人了~” 落凝无奈:“你若想离开绮香园,我与皇上奏请便是。” 闻言,夏瑶摇摇头:“我不要,我好不容易当上鸨婆,日后好日子多着呢,才不离开。” “好吧~”落凝道,“派人将玄猫送回宫,别落下话柄。” “嗯,知道。” * 喜欢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请大家收藏: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陈府。 纪松被陈子晋一道命令,直接唤来了陈府。 他很是不解。 上次丁乾与他说,最近要安稳一段时间,应当不该如此光明正大见面的。 可陈子晋怎么会独独将他唤来? 带着一腔疑惑,纪松寻到了在屋内自己与自己对弈的陈子晋。 “大人。” 陈子晋头都没抬:“嗯,坐吧。” “是,”纪松规规矩矩落座,“大人唤下官来是?” 陈子晋没有立即应声。 他在想,纪松究竟知道多少。 很明显,纪松不知道他和丁乾早已暗中结盟。 若他知道,之前是不会在陈府说那些话的。 而他现在在纪松面前的形象,应当是一个只想要百官之首位置的普通大臣而已。 “你知道玄影阁阁主被通缉了吧?”陈子晋开了口,“那张布告栏上的画像,是否真是那阁主?” 纪松愣了愣,面露犹豫。 他吐了口气,认真点了下头:“是。” 陈子晋有些意外纪松会承认,抬头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拿起面前的茶杯。 “玄影阁阁主叫丁乾,是你父亲。” 闻言,纪松面色发白。 好半晌才咬着牙说:“是。” “那你应当还有个姑母活着。” 陈子晋微微凑上前,盯着他看,一字一句:“我猜猜,你那位姑母,就是琼姿,没错吧?” 纪松脸色骤变,骇的当场跪了下来:“大人!下官...下官...” “看你,这般害怕做什么?” 陈子晋笑了笑,温和的面容却叫人觉得阴恻恻的。 “我若想怪罪你,就不会问你了是不是?” 纪松依旧不敢起来,只跪在地上辩解:“大人...要姑母来陈府的不是下官!下官也是后来...后来才知......” 陈子晋:“起来。” 纪松浑身一抖,急忙站了起来。 “看来你和你父亲也不是无话不谈,”陈子晋慢慢道,“你那位叫丁兰的姑母,你可曾有印象?” 纪松缓缓摇头:“下官毫无印象,但皇上前段时间给了下官一张她的画像,只是...” “画像?”陈子晋猛然开口,“在何处?” 纪松唯唯诺诺道:“那画像被墨汁浸透了,已看不清人了...” “啊原来如此...”陈子晋放缓表情,勾唇道,“你去查一件事。” “大人请说。” “聚福楼附近,有个卖络子的摊子,你打听打听老板是何人。” “是,”纪松顿了顿,又问,“打听出之后呢?” “杀光。”陈子晋淡淡道。 纪松一怔,低下头:“是...下官告退...” 陈子晋再次将目光放到了棋盘上。 倏地,他眼神一冷,将一颗棋子从棋盘上拿了起来,攥在掌心。 纪松和丁乾明明是父子,却都对对方有所保留。 那纪松此人是否可信呢... 喜欢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请大家收藏: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19章 淼淼:“真服了,这男人现在都成黄色的了” 今儿,迟淼带着编好的戒指,开开心心地跑去御书房,准备等李摇风下朝。 他刚进屋,便见两只玄猫并排躺在桌案上打盹。 而后,青魂也进来了。 “皇后娘娘,”青魂拱手行礼。 “啊,你回来了啊,查的怎么样了?” 青魂:“和陆常侍交谈了一番,发现查出来的东西是一样的。” “那等皇上来了你再说哈!” 迟淼没有继续问,而是随意抱起一只玄猫,使劲揉了它的头两下。 它们回来了,估计要它们做的事也差不多了。 只是也不知道李摇风是如何用两只猫试探陈子晋的,也不知道试探到了什么地步。 “皇上驾到——” 听到声响,迟淼二话不说将玄猫放到桌案上,抬脚迎了上去。 李摇风伸手接住扑上来的小少年,满脸笑意:“等久了?” “我也刚到!” “好。” 两人落座后,青魂便开了口:“皇上,丁修永还没有死的时候,丁兰便很照顾陈大人。” “陈大人当她是亲姐姐般,很喜欢她。” “所以不是爱慕,只是亲情么?”迟淼默默开口。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青魂又道:“陈大人从绮香园回来之后,见了一次纪大人,臣想,他是怀疑络子的来历了。” “能知道那络子是丁兰钟爱样式的人,除了陈子晋只有丁乾。” 李摇风一边摩挲着手心里的线圈,一边说:“陈子晋若起疑心,要么怀疑丁乾,要么怀疑朕。” “啊!”迟淼忽然大喊一声,“我反应过来了我反应过来了!” 青魂被这一声吓的一抖:“您请讲。” “夫君,在陈子晋眼中,你现在是很信任纪松的对吧?” 迟淼嘿嘿一乐:“所以他怀疑你,也就等于怀疑纪松,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把纪松喊到陈府见面的原因!” 李摇风忍不住挑眉:“真聪明。” “可是夫君,你为什么要挑拨离间他们啊?” 迟淼又有些茫然:“如果陈子晋真和丁乾早早勾结,这个络子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李摇风:“你可知琼姿为何会死?” 迟淼乖乖摇头。 前两日李摇风也问过,但后来没再说下去。 “因为陈子晋发现,相比丁乾来说,纪松和琼姿对他有所保留。而且他还发现,丁乾瞒着纪松不少事情。” 李摇风慢慢将线圈套进无名指,满意地笑了一声:“既然丁乾没有事事都告诉纪松,纪松也十分有可能与旁人秘密筹谋。” “而这个人,绝对是朕。” 迟淼:“豁...” 原来是这样。 陈子晋知道李摇风信任纪松。 李摇风便用这个信任,让陈子晋怀疑,纪松是不是表面与他和玄影阁一道,实则真的在为皇帝做事。 那...... “那你是想借陈子晋的手,除掉纪松?” 李摇风颇为意外地瞟他一眼:“淼淼好机灵啊?” 迟淼一脸无语:“看你玩了那么多次借刀杀人,总会学会儿点的吧!” 李摇风这个人,只要能让旁人动手,是绝对不会自己下手的。 为了借刀杀人,他能算计很久,算计很多人。 如今丁乾被通缉,丁兰喜欢的络子出现,陈子晋定会猜测李摇风是否已经知道了真相。 而纪松独得皇帝信任,又是唯一知道玄影阁阁主是谁的人。 ——他最有可能倒戈相向,暗中算计陈子晋。 在加上丁乾对纪松的隐瞒,陈子晋定会对纪松起疑心。 这可真是太复杂了...... “回去筹备婚事吧,”李摇风望向青魂,“落凝办得很好。” 青魂:“是。” 他离开后,迟淼忍不住问:“落凝姐姐?她做什么了?” “落凝得知青魂要查绮香园之后,私下里带着绮香园的一个女子来见我,” 李摇风冲他伸手,示意他过来:“叫夏瑶,是个很聪明的女人,这次让陈子晋看到络子,她也是有功的。” 迟淼慢吞吞坐到他怀里,和往常一样揽住他脖颈:“也就是说,你已经把手伸到青楼去了?” 听到这话,李摇风皱皱眉:“为何听上去怪怪的...” 迟淼扁嘴不作声。 “啊...”李摇风低低地笑,“我的手可不止伸到青楼,还有淼淼的小...” “说什么呢!”迟淼唰拉红了脸,“夫君!你的荤话太多了!” “可我本就是个恶劣的人啊...” 李摇风还摆出一副无辜脸:“怎么,下次去何处,淼淼想好了吗?” 迟淼不说话,红着脸吻上他。 这狗男人的嘴还是堵上好! 好久时间,这个漫长的深吻才结束。 迟淼半眯着的眸子里溢着迷离的水光,眼尾薄红一片。 他挣扎着推搡埋在颈间的脑袋:“夫君...唔...” 李摇风身形一顿,惩罚似的在他锁骨上轻咬一口,这才抬起头。 “怎么?” “猫猫还在呢~” 李摇风“......” 就说这两只猫碍事。 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猫被迟淼拒绝了。 偏偏对方还只是两只猫。 “行吧,”李摇风叹息道。 晚些便让陆缺将这两只猫送到孟氏别院去。 御书房可是个好地方。 因为在这里,迟淼总是会很紧张。 一紧张...便会咬得很紧。 “你想什么呢?”迟淼歪着头问,“脑子里肯定又是些见不得人的想法。” “确实见不得人,毕竟淼淼是凤。” 迟淼恼了:“我为什么总是说不过你!” 李摇风哈哈一笑,掐着他下巴重重在那粉嫩上吻了一口。 喜欢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请大家收藏: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请大家收藏: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0章 淼淼:“我没有心眼子,谢谢,我是负的” 迟淼的脑子,能和人互相争辩就已经很厉害了。 毕竟他的反应速度在那里。 以前他听都听不懂。 李摇风抬手握住他拽着自己衣领的手指,放到唇边吻了一口。 “淼淼,我戴上指环了,但为何我的是金线,你的是红线?” 迟淼:“你是皇帝,你当然应该戴金色的了!” “你嫌弃我?”李摇风捏住他后颈,威胁似的道,“怎么?皇帝配不上你这小凤?” “我是这意思吗!”迟淼又瞪圆了眼珠子,“你理解能力是不是有问题啊!” 李摇风眉梢一挑,嗓音里的笑意懒洋洋的:“好好好,我理解能力不行。” “切...”迟淼斜他一眼,此时此刻只恨手里没有个纸包,不然按他脸上。 “温亦情的折子递上来了,”李摇风忽地道,“他主动请求,医馆开业之后,归入皇室,他也愿做我在坊间的一个枢纽官。” “合着你之前说,医馆会是你的,温神医还没答应呢?”迟淼忙问。 “我若开口,他一定会答应。”李摇风道,“但那般,主动权便在他手里了。” “若有朝一日那医馆做大,他便有了能与我谈条件的资本。” 迟淼:“但如果是他主动提的,他就再也不能反悔了,对吧?” 李摇风缓缓点头。 想在坊间培养一股势力,首先这股势力的首领,便不能太有自己的想法。 否则很难掌控,也很难保证日后不会出问题。 他要的,是一个绝对忠诚的势力首领,而不是一个不确定因素。 且他早说,温亦情是个聪明人。 都已经到如今这一步了,温亦情不可能选择另一条死路。 温菱华的命,和鹤竹的情分,甚至包括叶谨安的命,都是桎梏温亦情的枷锁。 ——如同当初的迟曜一般。 他们都知道什么选择是正确的,是该做的。 “心眼子真多......”迟淼嗫嚅出声。 明明是自己的想法,却逼对方主动开口。 想到这儿,迟淼也想起他刚来的时候。 李摇风也是什么都没说,甚至没说要迟曜带着鹤家彻底归顺皇家这种话。 而是在他嫁进来之后,用一个手段将他和鹤苓保了下来,这才让迟曜鹤向卓主动倒戈。 能不说出口的,李摇风是完全不会多说一个字。 “淼淼也有两个心眼儿,”李摇风低笑着重复,“淼淼说的,我有一千个,你就有两个。” 迟淼呵呵一笑:“我高估自己了,我一个都没有。” 李摇风揉捏他后颈的手指微顿,将人往怀里按了按,目光专注地望着他的发顶,声音发低。 “会怕我吗?” 迟淼一愣:“啊?” “你曾经很怕我,”李摇风沉声道,“淼淼,天下不是我一个人的天下。” “帝王谁都能做,这片土地也不缺我一个皇帝。没了我,还会有别的帝王。” “但我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我便想做到最好。” 迟淼更是发愣:“什么......” 李摇风脸上笑意染上几分无奈:“很多事情我并不想做,但我不得不做。” “因为我是帝王,我要为的是天下黎民,是江山百姓,而不是自己。” “所以淼淼...别怕我了...好不好?” 迟淼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他抬头看他一眼,又将脸埋进他颈间,深呼吸一口。 他早就发现了,李摇风其实内心是很缺爱的。 ——父母极度偏心,兄弟姐妹都想杀他,唯一的亲弟弟李星碎现在还不太安分。 这样的一个人,原书里为什么给他冠上“暴君”的名头呢? 就因为他为了皇位杀人么? 可他不动手,死的就是他。 何况他印象里的,或者说他以为的暴君应当是荒淫无度,荒废朝政,不管不顾自己的子民。 为了达到某些目的,让子民时刻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李摇风又哪点是了? 他明明对自己的子民很好。 当初为了除掉李云竭,将永郡王和他都逼上了白林山,京都百姓无一人被战争影响。 现在京都很是和平,百姓们也都爱戴他,这又算哪门子暴君。 “淼淼...”李摇风声线微微发抖,“为何...不理我...” 迟淼一下子回过神来,急忙搂紧他脖颈,疯狂摇头。 “夫君!我不怕你!我知道你不容易,我都懂!” 李摇风:“真的?” 听见他隐含落寞的语气,迟淼微哽,继而也放轻声音:“夫君...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好...”李摇风阖上眼,没再作声。 迟淼小心翼翼地与他十指紧扣,让无名指相靠,心内被涨的满满的。 这好像是第一次,李摇风认认真真同他说这种话。 他不由得在想,会不会以前,他很害怕他的时候,李摇风也很想说这些。 虽然李摇风确实是个很会隐藏自己的人。 当然这话并不是贬义。 经历了那么多,那么长时间之后再回想,确实能发现李摇风很早便喜欢他,对他很好。 但却什么都没说。 只是默默的守在他身后,一步一步教他成长起来,一步一步让他从过去走出,一步一步让他释怀。 试问,世间还有谁能有如此耐心? 如今他们总算是心意相通了,那么以后的日子,他会认认真真过的。 至少,不会辜负李摇风。 “夫君...”想着想着,迟淼便开始犯困,整个人都迷迷糊糊了起来。 李摇风半眯起眼,自然而然地轻拍他后背:“睡吧。” “嗯...”迟淼头一歪,咕哝了最后一句,“谢谢夫君...” 李摇风抚着他后背的手一顿,目光落在两人交缠的另一只手上,始终没有移开,就那么凝视着。 许久许久,他才垂下眼睫,轻声说:“我该谢谢你才是啊...” 太阳光从窗外进来,落到迟淼身上,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圈。 李摇风举起两人交缠的手,迎着日光细细看了看。 好漂亮的指环。 好美好的人。 喜欢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请大家收藏: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请大家收藏: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1章 纪松被算计,陈子晋起疑心,潜行卫干仗去了 聚福楼附近。 纪松带着个下人,在聚福楼四周逛了许久,都未找到陈子晋口中的那个摊位。 无奈之下,他只能寻到另一个摊位老板,问向他:“老板,我问下,这里之前是不是有个卖络子的摊位?” 那老板点了点头:“有啊!但那兄弟这两日都未曾过来,或许是家里有要事吧!” “那...”纪松纠结半晌,还是将一张银票掏了出来递向他,“可知道那老板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这我可不知道了,”老板并未接过银票,而是双手推了回去,“虽然在一块儿摆摊了很久,但他话很少,也不和我们交谈啊!帮不到你了。” “好吧,”纪松想了想,还是将银票放下,“若他来了,麻烦你派人去孟府通传一声,我是孟府的大管家。” “原来是孟府的啊!”那老板笑弯了眼,“好好好,他来了我便告知你!” “多谢了。” 纪松转身,派人将新出炉的消息递到了陈府。 陈子晋将纸张展开,没看几眼,便随手丢在了一旁。 而后,他对身前站着的属下吩咐道:“许阳,你暗中派人跟踪他,再去那地方看看,究竟有没有那样一个摊位。” 许阳:“大人,您是不相信纪大人吗?” “以防万一,”陈子晋道,“丁乾对纪松隐瞒了那般多事,足以见得他对纪松也不是绝对信任,那我自然要提高警惕。” “是。” 许阳躬身后退,很快出了府。 纪松前脚离开,他后脚便赶到了地方。 可刚一站定,他便看到不远处的摊位上,摆着陈子晋口中的络子。 许阳瞳孔一缩,随手拉住身旁一个书摊的老板,低声问向他:“请问,那个摊位今日一直在这里吗?” “对啊!”老板笑眯眯道,“要赚银子的嘛,当然要守在老地方了!” “那...那今日可有旁的人来过这个摊位?” “有个人说是孟府的大管家,来找他来着,和他说了什么我们不知道,但...” 老板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但我看到那管家给了他一张银票!你可别说出去,只有我看到了!” 许阳震惊地抿了下唇。 纪松和陈子晋说没有见到这个摊位,可这个摊位却一直在,纪松还给他银票,这不是明摆着,他们在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吗? 纪松此人果然有问题! “多谢了,”许阳冲他一抱拳,飞快离开了现场。 半晌,那书摊老板和卖络子的香包摊老板对视一眼,皆弯起唇角。 “好了,大家都撤吧,”书摊老板一挥手。 “是!” 众人开始收拾起摊位上的东西,一前一后,一共十五个摊子,在这条路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仿佛从未出现过。 与此同时,宫中,潜行卫居所。 青魂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一进屋,便见自己十五个下属正忙着换下布衣,卸易容。 “做得不错,”青魂十分欣慰地望着他们。 “首领!”众人向他抱拳行礼,有一人上前开了口,“首领,这些摊位出现的时间太短了,真能让对方信服吗?” “时间长短并不重要,”青魂笑了笑,“重要的是存在的意义。” “如今你们挑起了陈子晋对纪松的怀疑,再不离开,玄影阁定会派人来斩草除根。” “呸!玄影阁是什么东西!” “就是,手下败将罢了!” “还敢来找我们,胆大包天!” 听到玄影阁,众潜行卫都愤愤不平了起来。 曾经长街一战,潜行卫和玄影阁也结下了死仇。 现如今一听到玄影阁的名字,一个个便摩拳擦掌的恨不得再打一架。 “你们是不是手痒痒,想打架了?”青魂忽然问。 众人齐齐点头。 他们堂堂皇室暗卫,在京都硬生生摆摊摆了这么久。 简直无聊至极。 “给你们个机会,”青魂笑道,“你们那位副首领段以澜段大人,此刻正在孟氏别院。” 众人齐刷刷一愣,又互相对视起来。 这是要他们去和前副首领打架? 即便段以澜不在潜行卫了,也有多年同僚情分在,不至于吧? “从现在开始,你们便是玄影阁杀手,此次去孟氏别院,目的是那支十八人御骑。” “御骑?” “什么御骑?哪儿来的御骑?” “皇上何时有御骑了?在别院?” 众人不解。 青魂微微一笑:“那御骑首领叫终陵,武功和徐高不相上下,你们若能伤到御骑中的某一个人,便算任务成功。” 听到这话,众人都明白了过来。 这恐怕是要他们用玄影阁的名义去行刺杀之举。 说白了,就是在栽赃陷害玄影阁。 不过能和御骑过过招,众人都难免激动了起来。 “好了,休息片刻,夜色降临之后,便出发!” “是!” “是!!” 青魂又看了众人一眼,抿着笑转身,赶去了凤临宫。 此时是午膳时间,皇上必定在凤临宫。 午膳过后,皇后会午休,皇上却不一定会。 这个时辰去寻皇上正好。 青魂猜的没错,李摇风确实和迟淼在凤临宫用午膳。 也不知是不是四月了的缘故,今日的阳光明显暖烘烘的,照在人身上很舒服。 喜欢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请大家收藏: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喜欢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请大家收藏: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2章 我们淼可是文化人,还会绣小金蛇呢 迟淼双手拄着下巴,朝李摇风张开嘴:“喂我!快喂我,我要吃那个樱桃。” “好好好,”李摇风夹起果盘中的樱桃,塞到他口中。 没几下,迟淼便又一噘嘴:“呐,核!” 李摇风又摊开手掌,掌心软帕接住某恃宠而骄的小傻凤吐出来的果核。 “你真是越来越娇气了,连吃樱桃都要我喂。” 迟淼哼了一声,不满道:“偏要。谁让你是皇帝啊!” 李摇风:“这和我是皇帝有何关联?” “能让皇帝喂我吃东西,我也是普天之下头一个了吧?”迟淼舔舔嘴唇,又指向樱桃,“这么好的机会,我才不放过呢!” “我看是我太宠着你了,宠的你无法无天,胆子越来越大了。”嘴上这么说,李摇风人却再次夹起樱桃,送到他口中。 迟淼得逞地笑:“你也知道啊?那我恃宠而骄是你惯得,胆子越来越大也是你惯得,可跟我没关系啊!” 李摇风哭笑不得:“说的还真有道理。” 他微微倾身吻他一口,眉眼含笑:“就是我惯的,我就是乐意惯着你。” “嘿嘿~”迟淼开心极了,摇头晃脑地笑。 他的胆子长了那么多,可不就是面前这男人宠的嘛? 所以才不能怪他呢! “皇上,青侍卫求见。”霜凝忽然走上前,低声开口。 李摇风:“嗯,让他进来。” 脚步声传来,青魂也快步走到两人面前跪下:“臣参见皇上,皇后。” “事情办得如何了?”李摇风问。 青魂点头:“皇上,摊位全撤了,现如今无论是谁,都无法找到蛛丝马迹。” “纪大人也必定会因此被陈大人怀疑。” “不错,”李摇风淡淡道,“潜行卫办事,朕向来放心。” “夜深,潜行卫会借着玄影阁的名义去孟氏别院行刺杀之事。” 听到这儿,迟淼忍不住问:“为什么?不是说玄影阁一定不会派人去么?你们这样栽赃有用么?” 李摇风扭头,大手落在他头上狠狠揉了两下:“丁乾自然不会,但若是纪松呢?” “啊!原来如此!” 迟淼恍然大悟。 李摇风在挑拨陈子晋和纪松的关系,他知道。 丁乾和纪松都是玄影阁中人,那不是丁乾派出去的,便一定是纪松了。 “纪松有那么大的权利,能越过丁乾吩咐玄影阁杀手么?”想到这儿,迟淼又疑惑了。 “这不重要,”李摇风道,“疑心生暗鬼,只要疑心起了,什么事都很容易自己给自己找到说法。也就是无中生有的胡猜乱测。” 迟淼:“懂了。” 攻心计就是这样的。 ——让他们心里生怀疑,然后就会胡思乱想,越来越严重。 “潜行卫听说能打架,兴奋的不得了,”青魂又开口,“再听说能与您的御骑过招,更是跃跃欲试。” 李摇风:“别忘了给段以澜提个醒,别潜行卫还没靠近,他便带人全撤离了。” 青魂没忍住笑了一声:“是。” 段以澜此人是警惕性相当重的。 深夜正是他听力最好的时间段,潜行卫靠近,他不会察觉不到。 为了防止这场戏演砸,还是得先跟他打个招呼才行。 “叫景刃今夜离宫,去一趟孟府,找到纪松的房间,将那条络子,藏到他房间里。” 李摇风边说,边将樱桃递向迟淼:“他的轻功天下无双,不会有人察觉。” 迟淼呆呆地咀嚼着樱桃。 “是。臣先告退。” “嗯。” “夫君...”迟淼拽着椅子蹭到他身边,小声说,“那条络子一直在师父身上,丁乾是见过的啊...” 李摇风:“淼淼,景刃的身份无需再隐藏了。今夜潜行卫伪装的玄影阁杀手去别院,会暴露出段以澜还活着的真相。” “豁!” “丁乾会迅速反应过来,景刃根本没有杀了段以澜,也根本没有为他玄影阁做事。” 迟淼:“然后!那条络子再出现在纪松那里,丁乾就会怀疑!纪松和师父暗中接触,他们两人或许都早早投靠了你!!” 李摇风惊叹道:“淼淼如今是越来越聪明了。” 迟淼骄傲极了,一口塞了四个大樱桃。 多明显的栽赃挑拨手段啊! 要是这他还不明白,他就真成傻子了! “玄影阁在长街掳走叶谨安,被碧山军救出,”李摇风又开了口,“景刃倒戈,段以澜毫发无伤。皇室宗庙刺杀你,全军覆没。” “你说,除了陈子晋外,还有谁会起疑心?” 迟淼紧紧盯着他,好半晌才如梦初醒:“定国公陶隋!!” 李摇风奖励似的又吻他一口:“淼淼真棒。” ——玄影阁这几次出手,都表面成功实则失败了。 站在陶隋的角度,他定会怀疑丁乾是不是心怀鬼胎,表面与他合作,实则两人离心离德。 而且...纪松现在虽然成了太医令,温亦情那一群人却都安然无恙。 喜欢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请大家收藏: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陶隋疑心丁乾,丁乾和陈子晋疑心纪松,他们四人曾经紧密的合作关系,会被他李摇风逐步,彻底瓦解。 只要将这湖水搅乱,搅脏,便一定会有鱼按捺不住,想往湖外跳。 就看谁先沉不住气了。 “我们只需要拭目以待,看他们狗咬狗。” 李摇风拿起软帕擦了擦嘴角,语气平淡地评价一句:“看哪只狗更恶,更难以制服了。” 他又话锋一转:“不过我倒觉着,这四人都不简单,真咬起来,必定是两败俱伤。” 迟淼:“夫君,你怎么骂人是狗呢?成何体统!有辱斯文!” 李摇风忍俊不禁道:“淼淼还是个小读书人啊?” “我当然是读书人了!”迟淼认真道。 “是是是...”李摇风笑道,“淼淼好有文化,又会读书写字,会编指环,还会在香囊上绣小金蛇呢。” 迟淼“????” 他噌地一下站起来,面红耳赤地指着李摇风腰间:“小金蛇!?那是金龙啊!是龙啊!” 李摇风笑眯眯地将香囊解下来,平铺到桌案上,咂了两下嘴。 “明明是小金蛇,不过栩栩如生的很好看。” “那是金龙!” 迟淼不服气地拽着香囊贴到李摇风眼前:“你看清楚,它有爪子!它是龙!龙!” “啊我还以为那是线头...”李摇风懒懒散散地开腔,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爪子啊?” 迟淼气得脖子都红了,抄起剪刀,作势便要剪了这个香囊。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竟然嘲讽他绣的金龙是金蛇。 可他完全不会绣,最开始连针都不知道怎么拿,能绣个金蛇出来已经很厉害了好不好! 想到这儿,迟淼更不满了,眉眼一耷拉,面上露了几分委屈。 “我第一次绣香囊...你就嘲笑我,以后再也不绣了,受打击了...” 见迟淼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李摇风变戏法似的从袖间掏出另一个香囊。 “淼淼,你看,这是我绣的。” “哈?”迟淼的兴趣瞬间被引了过去。 真的假的,皇帝还会绣香囊啊!? 结果看到手里的香囊,迟淼嘴角抽搐道:“夫君...这是...你绣的这是鹦鹉吗?” 李摇风:“不是。” “那是大雁?” “也不是。” “鸳鸯?” 李摇风叹了口气:“是凤。” 迟淼“......” 喜欢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请大家收藏:穿成疯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3章 暴君:“看,我的宝宝就是这么好忽悠,但只能我忽悠” 屋内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 迟淼的心情更是复杂。 看来李摇风也不是故意将金龙认成金蛇的。 ——毕竟这香囊上的凤......都很难看出是只鸟。 于是,刚刚还委屈不满的迟淼,一下子失了所有底气,变得心虚了起来。 他略带讨好地向帝王凑凑,声音也轻微了起来:“夫君啊...绣东西我们真的不擅长,以后别绣了吧?” 李摇风嘴角一压:“淼淼嫌弃我了?” “怎么会呢!我不是那种人~” 迟淼急忙开始安慰他:“你看,你都没嫌弃小金蛇,我怎么可能嫌弃小金凤呢?” 听到这话,李摇风实在没忍住,偏过头弯起了唇。 看,迟淼就是这么好逗。 刚刚还气愤他将金龙认成金蛇,这会儿便忘了,还反过来哄他。 迟淼认认真真地将那个比小金蛇还丑的香囊束到腰间,对李摇风一脸诚恳地道:“夫君你看,我系上了!” 李摇风:“哈哈咳咳......” 不行,不能笑。 再笑迟淼可能就要反应过来了。 李摇风敛住笑意,轻咳两声:“淼淼...” 话音刚出,霜凝又蹭蹭跑过来:“皇上,纪大夫求见。” “嗯?”李摇风眸色一闪,对迟淼伸出手,“同为夫去御书房见他,看看他想做什么。” 迟淼:“哦!” 刚刚挑拨完陈子晋和纪松,纪松就要求见。 会有什么事呢? 一路上,迟淼都在琢磨。 但他实在琢磨不出个所以然。 得事情摆到他面前了,他才能逐渐想通。 这样硬想就是一片空白! “你这小脸,怎么总是拧成一团?” 龙辇上,李摇风伸手捏捏怀中迟淼的脸颊,好奇问:“总是蹙眉,怎么...你有许多事要想吗?” 迟淼一愣,双手捂在脸上,使劲揉了两下。 “倒也不是...好像习惯性皱眉了。” “好可爱,”李摇风却没回他上一句话,而是笑道,“你这个动作像只在用爪子净面的猫。” 迟淼:“你不是不喜欢猫么?” 李摇风:“不喜欢猫和觉着你可爱像猫冲突吗?” “哦那也是。” 迟淼重重吐了口气说:“我以前总是头昏脑胀,就喜欢揉脸,会舒服些。” “是吗?” 眼见李摇风也想抬手试试,迟淼急忙按住他胳膊:“夫君!注意形象!” 李摇风顿了一顿,又掐住他脸颊上的肉,学着他的动作在他脸上狂揉了两下。 或许是因为不熟练,也或许是因为力气使大了。 迟淼本是束的干净利落的头发被他揉乱了,鼻头也被揉红了。 李摇风的手从他脸上挪开之时,就见迟淼一脸哀怨地瞪他:“我是说我自己揉,不是你...唔嗷...” “果然很舒服,”李摇风像是找到了什么新鲜玩具一般,爱不释手地又揉了两下。 迟淼生无可恋地歪着头,抬手正正自己头上的发冠:“你好像有病!哪有皇帝在龙辇上揉皇后的脸的!” “还没有皇后能和皇帝同坐一张龙辇呢,你不也在我怀里?” 李摇风笑眯眯地道:“你要知道,你也是古往今来最独特的皇后,不说旁的,你是第一位男后。” “我是第一个?”迟淼眨眼,“那我很奇怪啊,凤临国真的允许男子和男子成婚么?如果允许,我就不会是第一个吧?” 李摇风倏忽沉默了下来。 好半晌,他才低声开口:“坊间男妻不少,但皇室中,你确实是第一位。” “因为我们都有爵位或者家业需要人继承,最好还是要留下个孩子。” 迟淼也沉默了。 这么久以来,李摇风从来没与他提起过皇位谁来继承这件事。 他们都是会老会死的。 他自然不愿意李摇风真的纳妃子,真的宠幸生个儿子啥的。 可他......真不会生孩子啊! “淼淼,别胡思乱想了,”李摇风忽地道,“不必心急这些事,我们还有时间...” “可是夫君,这件事不能不想,”迟淼却反驳道,“我知道我是皇后,该为天下万民,但我还是不愿意你和别人亲近。” 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李摇风为了留下个孩子,与某位女子亲近。 不行。 今儿李摇风就是说出个花儿来,他都不同意! “我若有此想法,曾经后宫内那般多嫔妃,我早已...是吧?” 李摇风轻笑一声:“你放心,除了你,你夫君对旁人立都立不起来。” 迟淼“......” 他下意识往四周看看。 还好这些宫人一个两个都目不斜视,仿佛根本没听到。 迟淼舒了口气,又瞪他:“你说话就不能注意些么?这么多人呢......” “可是是你想听啊?”李摇风丝毫不觉羞愧,坦坦荡荡地道,“皇嗣这种事,不需要你来忧心。” 迟淼:“啊?啊...可我是皇后啊?我不忧心...” “早在我发现喜欢你的时候,我便想好了后路,你放心。” “哦...”迟淼不说话了。 好像确实。 李摇风是知道他自己是皇帝的,也知道两人在一起,无法留下后代。 以李摇风那缜密的心思头脑,估计早就有打算了。 他不用管。 迟淼宽心了不少,放松地靠进他怀里。 时间过得真的好快。 一眨眼,已经四月份了。 他是去年六月份来的,快一年了~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很多事,他已经记不清了。 但他记得迟曜同他说的“休言万般皆是命”。 这句话对他的影响很深也很大。 ——间接让他的心境产生了变化,也更自然的去接纳这个世界的一切。 想到这儿,迟淼抿抿唇,突地开口:“夫君,我现在觉着,祖父的忌日是我生辰,真的是件好事。” 闻言,李摇风颇为意外地望向他:“此话何解?” “这样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忘了祖父的忌日,你也不会忘,对吧?” 听到这话,李摇风眸色巨震。 他知道迟淼长大了很多,但没想到迟淼会有这样一个想法。 他曾经以为,迟曜在迟淼生辰当日离世,对迟淼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日后每次生辰,都是难过大于快乐。 ——现在看来,迟淼并没有因为同一日而伤心,反倒在庆幸。 不过也是。 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迟曜的忌日了。 “淼淼好棒,”李摇风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淼淼是最棒的。” 迟淼嘿嘿一乐,眯起眼睛笑起来。 第324章 暴君:“我可什么都没说,都是你们自己理解的,” 两人到御书房的时候,纪松已经等了很久了。 见到两人,他急忙跪到地上磕了个头:“臣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起来吧。” “是。” 迟淼找到熟悉的椅子坐了下来,顺手抱起一旁桌案上的糕点。 李摇风也坐到龙椅内,对纪松挑了下眉:“纪大人忽然求见,可是有要事?” 纪松:“皇上,今日陈大人唤臣去陈府,与臣说了些很奇怪的话。” 迟淼当场怔了一下。 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还跑来告诉李摇风啊? 李摇风的神色却十分平静:“什么话?” “他要臣去找一个卖络子的摊子,臣不懂,但臣照做了。” 纪松眉心蹙了蹙:“皇上,您信任臣,所以臣对您自然也是知无不言。” 迟淼忍不住在心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懂了。 表忠心嘛! “若只是找个摊位,你不必特意与朕禀告吧?” 李摇风慢慢道:“说吧,在怀疑什么?” 纪松砰地一磕头:“皇上!臣怀疑陈子晋陈大人,有不臣之心!” 迟淼:“嚯!” 这是为了得到李摇风彻底信任,出卖陈子晋吗? 天呢,还真是狗咬狗! “放肆,”李摇风冷冷一笑,“陈子晋乃朕一手提拔上来的,他有没有不臣之心,朕还不清楚吗?” 纪松:“皇上...” “胆敢公然污蔑朝廷重臣,纪松,你太忤逆犯上了。” “臣知罪...”纪松咬牙道,“还请皇上恕罪。” “看在你忠心为朕的份上,便不罚你皮肉之苦了,”李摇风抬手唤来陆缺,“传旨,罚纪松一年俸禄。” 陆缺:“是。” 纪松慢吞吞起身,还不甘心地看了李摇风一眼才离开。 他一走,迟淼便颠颠起身跑到李摇风面前。 “夫君,他这是在避嫌对吧?” 李摇风朝他摊开掌心:“真聪明,给夫君拿一块儿牛乳糕。” 迟淼:“哈?你什么时候吃这些东西了?不是从来不吃吗?” “你这么喜欢,我也想尝尝,”李摇风笑了笑,“因为你喜欢。” 迟淼心内霎时软的一塌糊涂,乖乖拿起一块儿牛乳糕摆在他掌心。 而后又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怎么样?好吃吧?” 李摇风微蹙眉,迎上他的眸子:“太甜了。” 迟淼又乖乖给他倒杯茶:“那你喝茶!” 就着茶水,这一块儿牛乳糕才算是吃下去。 迟淼继续倒茶,边倒边说:“夫君,他是不是怕你疑心他,所以故意说这些话的?” “其实纪松的心思也深而不露,”李摇风点头道,“他近日与陈子晋走得近,为防他们的同盟关系被发现,所以要说上陈子晋几句不是,以证清白。” “他知道陈子晋是我提拔的,更知道我不会相信,所以十分有恃无恐。” “说他笨吧,他知道避嫌。说他聪明吧,他又完全没发现陈子晋和丁乾都对他隐瞒了不少事,”迟淼啧啧两声,“真是......” “破局,最难的便是身在局中,但最简单的,也是身在局中。” 李摇风:“这便要看破局之人是否是眼明心净了。” “哦~” 迟淼懂了。 李摇风这是在嘲讽纪松眼盲心瞎呢~ 压根没安静多久,陆缺便再次汇报说,段以澜求见。 迟淼纳闷地道:“你不是让他在别院守着?没有旨意他敢出来啊?” “这姓段的可不怕死,他应当是有事,”李摇风低笑道啊,“传他进来。” “是。” 段以澜几大步走到两人面前,行过礼后便开了口。 “皇上,臣收到了青侍卫的消息,但臣觉着不妥。” “不妥?”李摇风陡然升起兴趣,“不妥在何处?” “臣知晓您要暴露景刃和臣,但若臣留在孟氏别院,潜行卫伪装的玄影阁杀手,又该如何靠近?” 听到这话,迟淼忍不住惊呼一声。 天啊!他怎么没想到! 那群人去别院,确实能发现段以澜还活着。 但问题就在于,既然段以澜活着,以他超强的听力,“玄影阁杀手”怎么可能靠近得了别院? 这是件自相矛盾的事儿啊! 李摇风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 他盯着段以澜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弯唇一笑:“不错。” “那你有何更好的解决方式?” “既要让臣还活着的真相暴露,又不能让臣的听力察觉到那群人的靠近,臣有一个很好的计策。” 段以澜唰拉一下从掌心翻出一支匕首:“臣将耳朵割下来即可。” “噗...”迟淼当场喷出一口茶水。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办法吗! 李摇风也被这话说得笑了起来:“除了这个方法呢?” “那臣便必须是无意识状态在别院,无法动用听力,”段以澜道,“要么是身受重伤,要么是身中剧毒。” 李摇风微微点头,拿起毛笔。 迟淼十分有眼力见地跑上前,帮他磨墨。 李摇风摊开一张空白折子,在上头写了几个字,便递向段以澜。 “将折子带给温亦情,他会知道该如何做。” 段以澜:“是!” 他刚转身,正欲向外走,李摇风忽然又说了一句:“段以澜,朕一直很欣赏你,你是知道的。” 段以澜浑身一震,望过来的眸子里,似乎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咬了咬牙,重重一抱拳:“臣,多谢皇上!” “去吧。” “是!” 李摇风向后靠了靠,也深深地叹了口气。 “夫君,你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啊?是在夸他么?”迟淼问。 “我在告诉他,事情结束之后,该回来了,”李摇风叹道,“别辜负我对他的欣赏。” 迟淼抿抿唇:“那他回来的话,小包子怎么办啊?你是不赞成他们在一起么?” “我没有说,”李摇风望着他笑,“我可什么都没说。” 迟淼怔了怔,也跟着他叹气。 是啊。 李摇风怎么可能直说这种话。 看来段以澜和凌书真的要一刀两断了。 第325章 温温——爹系爱人,温柔细心,仅此一个! 孟氏别院。 温亦情盯着手中的折子看了好一会儿。 鹤竹和段以澜在旁面面相觑。 “折子上写了什么啊?”鹤竹实在忍不住探头。 温亦情啪嗒一声合上折子,递给鹤竹,而后朝着段以澜微微一笑。 “皇上要我将段以澜灭口在别院。” 鹤竹“......” 段以澜面无表情:“不错,死得其所。” 温亦情:“假死毒刚清干净,又要折腾自己身子?” 段以澜:“无妨,扛得住。” 温亦情无奈地起身,扯着鹤竹的手将他拽走:“那你便在屋里好好休息吧。” 段以澜诧异扬眸,本想问上两句,却猛然发现自己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开始阖上,一头栽倒在桌案上昏了过去。 晕倒前,段以澜脑子里最后一个想法便是:温亦情何时下的毒?动作也太快了...... 两人在院中停下脚步,鹤竹也将折子看完了。 他开口道:“温大哥,那我该和徐大哥离开了,毕竟我们在这里,就等于碧山军在这里。” 温亦情眉眼闪动了一下,没作声,低头吻上他。 鹤竹一滞,面露欣喜。 他和温亦情亲近的次数屈指可数。 温亦情这个人性子保守极了,不成婚便不与他圆房,连接吻都没有几次。 鹤竹十分主动地踮起脚,搂住他脖颈,与他唇舌缠绵。 温亦情闭着眼睛,大手沿着他的脊骨一点点往 黏黏糊糊的亲吻好一会儿才结束,鹤竹脸颊发烫,抓着他的手,气息不稳道:“温...温大哥...我有空一定来看你,你要保护好自己!” “我等着,”温亦情眼眸渐渐迸出泪光,似有不舍,“阿竹,我等你金榜题名,来娶我。” 鹤竹的眼泪当场掉了下来。 他哽咽着抱紧他:“温大哥,似乎...似乎一直都是你在等我!” “当初你等我获得祖父的认可,现在你等我科考,呜呜呜呜...” 旁人看来,好像都是他在追着温亦情跑。 殊不知,忍着不舍与他分别的是温亦情,耐不住相思去凤临寺看他的是温亦情,一直鼓励他,支持他的人,是温亦情。 “科考之后,便是阿竹的冠礼了,”温亦情凝视着他,唇角微微上翘,“阿竹长大了。” “呜呜...” 说到这种话,鹤竹便会想起,温亦情足足大了他七岁。 因为年龄差距,最开始相识的时候,他很不稳重,也很霸道。 那时一门心思都想将温亦情留下,留在他身边,完全没有想过其他。 是温亦情逐步引导他。 如今,他也是要科考的学子了,温亦情也为了他留在京都。 这何尝不算是另一种方式的苦尽甘来呢? 不过还好当初,他没有强行将温亦情留下来。 否则,他们根本无法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也无法明白身上肩负的责任,无法成长起来。 “近日读书太认真了吧?”温亦情忽地说,“你瘦了不少,脊背都薄了些,回去多吃些。” 鹤竹脸颊泛红,郑重地点了点头:“嗯!我回去便去迟府,要伯母给我做几个肘子,我也吃!” “可以吃,但不能日日都吃,”温亦情耐心地道,“太油腻肠胃受不住,记得茶也要淡些,否则影响睡眠。” 鹤竹:“嗯!” “瓜果少吃些,但青菜要多吃,你记着...” “嗯!” 温亦情交代了很多事,一句一句说的都简单清楚。 鹤竹很听话地句句都听到心里,望向他的眸底尽是幸福。 不久后,他便和徐高站在门口,与众人告别。 “我们走了!改日再来看你们!”鹤竹朝着众人挥手,实则目光一直盯着温亦情。 温亦情也隔得不远对他笑:“好了,回吧。” “再见!” 这次来别院,没有坐马车,而是骑马来的。 鹤竹心急,觉着马车没有直接骑马快。 虽然骑马他还不太熟练,但因为思念作祟,这也不是问题。 见鹤竹爬上马,和徐高一道离开,众人都垂下了头。 下次再见,还是要皇上的旨意才行。 但皇上何时能允许他们来,还是未知数。 温亦情吐了口气,神色有几分低落。 这时,一旁拄着个拐杖,靠在墙上的孟辰沙,忽然开了口: “啧啧,我就知道师父和鹤少爷偷偷躲在角落亲,谨安你看到没,鹤少爷那嘴唇都泛肿了。” 叶谨安“......” 温亦情“......” 孟辰沙还没察觉出两人的尴尬,依旧笑眯眯的:“我有经验,我看得出来,何必遮遮掩掩的呢?是吧......” 叶谨安又气又笑,狠狠白他一眼:“口无遮拦。” “我没说错啊?”见叶谨安往回走,孟辰沙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谨安你嘴唇也肿了,回屋我给你治治,我特别会治......” “闭嘴吧你...” 两人的身影消失,温亦情也望向站在不远处的终陵。 “席统领,皇上的意思你清楚吗?” 席终陵郑重其事地道:“清楚,皇上要我挨揍。” 温亦情哭笑不得:“不是这个意思,你们这支精骑需要尽全力的。” “尽全力?”席终陵怔愣片刻,“那些细胳膊细腿的暗卫,如何能与精骑过招?尽全力的话,他们会被打得很惨的。” “可别看轻对手啊......”温亦情意味深长地瞟他一眼。 潜行卫虽然擅长隐匿暗杀,但实力可是相当不俗。 叶谨安被刺杀之时的长街一战,潜行卫可是团灭对方且毫发无伤。 皇室宗庙一战,虽有李摇风的参与,但玄影阁那次派出的可是高级杀手,人数多于潜行卫一倍。 那种情况下,潜行卫都无一人受伤。 想到这儿,温亦情又忍不住在心内叹息一声。 这个潜行卫不愧是李摇风的暗卫,和他一样,具体有多少实力,都无一人看得透。 ——希望终陵别被打得太惨,不然说不过去。 第326章 淼淼:“对不起真的很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翌日。 青魂一大早便等在了御书房。 正巧迟淼也刚睡醒没多久。 霜凝带着几个宫人,端着不少吃食跟在迟淼身后。 “放桌子上就好了啊!”迟淼指挥着,“放下就出去吧!” “是。” 于是,青魂神色复杂地望着在桌前大快朵颐的迟淼。 看这架势,皇后应当不是第一次在御书房吃东西。 可这是御书房,没有传召一般大臣都不能进来的地方啊...... “皇上驾到——” 青魂转身迎了上去,顺带瞟了一眼迟淼。 迟淼压根没动,只往嘴里塞入一块儿瘦肉,鼓着脸吃的那叫一个香。 青魂“......” 得。 皇上果真十分宠爱皇后。 李摇风一进来,便看到某小傻凤窝在椅子里,抱着碗用膳。 他笑吟吟走上前,弯腰问向他:“怎么不坐龙椅?” 迟淼一愣,抬头看他,唇边还粘着米粒:“我才不坐,我不敢!” 李摇风:“你还有不敢的事情?” 青魂在后头默默点头。 “这不止是一张椅子吧,”迟淼反倒认真了几分,“这是责任,是担子,我没那本事坐,所以我不坐!” “对自己认知很清晰,”李摇风一撩衣摆坐到龙椅上,对青魂说,“你也坐。” 青魂吓一跳:“臣不敢!” “让你坐便坐,”李摇风沉声开口,“别院那边如何了?” 提起这件事,青魂的脸色明显变了几变。 他抓紧椅子扶手,回禀道:“皇上...潜行卫怕是安稳太久了,这乍一动手,下手有点儿狠...” 李摇风:“嗯?杀人了?” “那倒没有,”青魂急忙说,“就是那个席终陵,席统领,被潜行卫打昏了,到现在还未醒...” 迟淼:“噗...” 都是自己人,下手这么狠啊! “不过温神医和叶大夫都在别院,他应当无碍,”青魂顿了顿,“据说昨晚,孟将军三人在屋内躲着,潜行卫将终陵从院中直接打进了屋里。” “砸进去的,将孟将军的拐杖都砸碎了。” 迟淼:“噗哈哈哈哈...” 青魂:“然后他便昏过去了,孟将军也没了拐杖,现在温神医照顾着终陵和段以澜,叶大夫忙着做副新拐杖。” 迟淼:“哈哈哈哈!” 想到一群人在别院里鸡飞狗跳的画面,迟淼就止不住地想笑。 这温亦情如果不在别院,叶谨安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 “消息放出去了吗?”李摇风勾唇道,“玄影阁估计也要乱七八糟了。” “尽可能传播到最大了,现在京都百姓对玄影阁的怒气已经差不多达到了顶峰。”青魂道。 李摇风轻轻摇头:“还不够,将宗庙那时的也放出去。朕要京都百姓同仇敌忾,要天下人都与朕同一战线。” 青魂:“是!” 李摇风是从不会将这些争斗让百姓们知道的。 譬如李云竭那时,京都百姓是全然不知。 但这次,李摇风却要天下人知道玄影阁的恶行。 想必是换了套路。 青魂边走边琢磨,身影很快消失。 迟淼也放下手中的碗,踌躇着问向李摇风:“夫君,宗庙那时是什么意思?我记着只有我去过一次宗庙啊......” “可不,”李摇风低笑一声,“某只小傻凤在屋内行冠礼,他的夫君在屋外与玄影阁杀手战了个痛快。” 迟淼愣住,瞬间想起,那天下了很大的暴雨。 他依稀听见外头有打架的声音,但魏氏说这是皇家宗庙,不可能有人敢在这里打架,说他听错了。 他也就没当回事。 现在看来,那天屋外真的不平静。 难怪李摇风来的那么晚,来的时候头发也是湿透的! 竟是因为玄影阁派人刺杀他,李摇风在外头杀人来着! “夫君...” 迟淼没胃口了,只埋着头说:“我是不是个十分粗心大意的人...” “如果我细心些,我就会知道你很早就对我很好,我也会好奇你那天为什么头发湿透,我也...” “怕影响你的冠礼,所以将人都围攻在了院中,”李摇风朝他伸手,待人坐到自己怀里才继续说了下去。 “我说过,你只管做你想做的,我会在你身后守着你护着你。” 迟淼眼眶发热,定定地望着他。 是啊...... 这话李摇风说过不止一次了,但他并没有什么确切的感受。 现在,他才切身体会到。 察觉到怀里人又愧疚了,李摇风迅速转移了话题:“淼淼,我也有些饿了,一起吃?” 迟淼倏地抬起头,面露欣喜:“嗯!一起吃!” 李摇风注视着他,见他开心起来,才稍稍松了口气。 迟淼非常容易自我否定。 他总是会担忧自己某些方面做得不够好,不够完美,然后便会怪自己。 多年形成的性格,想迅速改掉,很难。 不过他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多了,至少会说出来,而不是自己憋着。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李摇风低下头,和迟淼一样拿起瓷碗,没唤一个宫人来布菜。 差不多了。 纪松和陈子晋的矛盾该激化到不可调节的地步了。 他们两人的联盟本就不稳,他再一挑拨,很轻易便会...支离破碎。 第327章 暴君离间计生效,反派开始自相残杀 晚膳过后,孟府。 纪松正在小厨房摘菜,下人忽地来找他,说陈大人来访。 “我知道了,这便去。” 纪松随意擦擦手,将围裙摘下,跟着下人去正堂。 进屋后,他便屏退了所有下人。 “大人,”纪松先行了个礼,而后将目光落在了陈子晋身侧那个随从的身上。 “您怎么......” 陈子晋慢悠悠地喝着茶,随意瞟了一眼纪松:“很惊讶?” 纪松:“是...” 丁乾怎么会和陈子晋一块儿来? 他们两人何时...... “那我便开门见山了,”陈子晋啪嗒一声放下茶杯,沉声开了口,“昨夜孟氏别院被杀手偷袭,那精骑首领身受重伤。” “啊?”纪松微微一愣,望向丁乾,“您不是说要安稳一段时日吗?怎会这时派人去别院?” “这该我们问你,”陈子晋冷笑一声,“段以澜安然无恙,你可知?” 纪松摇摇头:“我不知,景刃不是将他杀了吗?” “我也是今日才发觉,景刃早已投靠皇上,”陈子晋道,“还好他要见丁乾之时,丁乾警惕易了容。” “竟是如此...”纪松感到一阵后怕,忙问,“那若是这般,皇上岂不是也知道玄影阁阁主是何人了?” 屋内安静片刻,陈子晋再次幽幽开口: “首先,我问你,为何那摊位明明在原地,你与我说没有,还给摊位老板银票?” 纪松怔了怔,刚想解释,陈子晋又继续道: “其次,为何你的房中,会藏着一条络子,与景刃多日前戴在身上的一模一样?” 纪松脸上的表情从惊讶逐渐转为疑惑。 什么摊位,什么银票,什么络子? 陈子晋嗤笑一声:“玄影阁的人只认识丁乾和你,而我们从未派人去过别院,你说会是谁?” 纪松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困惑。 这些事情他都不清楚啊...... 这时,丁乾抬起头,走上前,将一条络子瘫在掌心给纪松看。 纪松喃喃道:“这什么...我不知道啊,为何会在我房中?我从未见过!” 见两人表情都没有变化,纪松又望向丁乾:“父亲,您知道的,我一直都按照您的吩咐做事,从不会旁生枝节!” 丁乾静静地望着他:“纪松,你与父亲说句实话。” “你是不是因为皇上信任你,提拔你,便倒戈相向了?” “这怎么可能!?” 心内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让纪松无法呼吸。 他踉跄着跪在地上,急声辩解:“我真的不知怎么回事啊!父亲,大人,这段时间我一直兢兢业业,你们没有吩咐,我什么都不敢做啊!” “可我的吩咐你也没有做好,”丁乾冷冷道,“当初你承诺,不会让鹤竹活着离开孟府去参加科考。” “现在呢?” “那群人全是安安稳稳的,连段以澜都是,你要为父如何相信你?” 纪松的大脑像是突然宕机般,颤栗不安。 他汗如雨下,想辩解两句,可话到嘴边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撤吧,”陈子晋面无表情,“纪松,你已经很让我们失望了,再留在朝堂亦或京都,也是没有任何用的。” 纪松慌张地连着磕好几个响头:“父亲!大人...我想着我刚得到皇上信任,还是要稍微收敛一下,这才没有第一时间下手。绝对...绝对没有背叛啊!” 他又面色苍白,结结巴巴地解释:“那摊位我去之时确实不在,络子我也不认识,昨夜别院的杀手也不是我指派的啊!” “不重要了,” 陈子晋慢慢起身,拿起茶杯递到他面前:“喝了吧。” 纪松呆住,满脸不敢相信地望着丁乾。 怎么会这样...... 丁乾怎么会早早便与陈子晋勾结,今日又怎会为了让陈子晋放心,来亲手杀他啊! 他们可是亲父子啊... 虎毒尚且不食子! “阿松,其实父亲本是对你给予厚望的,”丁乾弯下腰,盯着他的眼睛道,“可是你和丁曼一样,都太没用了,别怪父亲心狠。” “姑母...姑母?”纪松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眼中泪水在打转。 原来丁曼的死,是丁乾一手造成的! ——他为了与陈子晋结盟,出卖亲妹,杀害亲子。 世上怎会有如此无情的人... “放心,父亲不会要了你的命,”丁乾忽地接过那杯茶,递到他面前,“日后做个眼盲口哑的人吧,至少安全。” 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般,纪松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死死盯着那杯茶。 “父亲,我真的没有做那些事...我没有...” “父亲相信你,所以留下你的命,阿松,别让大人忧心了。” 纪松忍不住苦笑一声:“我若眼睛瞎了,也无法再开口说话,你们如何向皇上交代?” 丁乾并未回答:“好了阿松,别为难父亲了。” 纪松缓缓伸手,接过茶杯,满脸绝望。 陈子晋这次来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 应当带了不少人。 否则也无法这么快将他房间翻了个底朝天。 他今日逃不过去了。 “丁乾,你会不得好死的。” 纪松忽地弯唇笑了:“你如此残忍,先害亲妹,又害亲子,你一定会不得好死!” “我死后去了地下,也会日日诅咒你!” 丁乾眼神一冷,捏着他下巴将茶灌了进去,恶狠狠地说:“死在我手里的人还少吗?也不差你一个诅咒!” 纪松不作声,就那么死死盯着他。 半杯茶下了肚,纪松捂着胸口猛咳几声,眼神牢牢锁在陈子晋身上,面上显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迟早有一日,我会在地下见到你们!” 纪松低头吐出一口鲜血,不甘心地道:“你们都会不得好死!” 陈子晋居高临下地瞟他一眼,唇边勾着嘲讽的笑,慢悠悠往外踱步。 丁乾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大人,您看接下来如何?” 陈子晋站在门口,轻轻叹了口气:“京都孟府,无故走水,被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院中无一活口。” 丁乾:“明白了。” 第328章 不告诉小孟真相的的原因,就是想要他来实行攻心计 夜已深。 迟淼睡得极香,李摇风则单手支着头,一下一下轻拍着他后背。 忽地,门外响起霜凝小声的呼唤:“皇上,青侍卫来了。” 李摇风眼神一凛,迅速起身下床。 青魂侯在门外,见他出来,立刻压低声音:“皇上,孟府走水了,火势很大,怕是要斩草除根。” 李摇风:“潜行卫可已就位?” “人救出来了,按照您的意思,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去了孟氏别院。” “办得不错,他人如何?” 青魂叹口气:“身中剧毒,眼睛瞎了,喉咙也哑了,此时昏迷不醒。” 李摇风的目光不由得望向远方,低语了一句:“丁乾的心实在太狠,竟然能对亲生儿子下这么毒的手。” 青魂:“臣觉着,他压根便没有将纪松当亲儿子,不过是利用对象,棋子罢了,就像当初的丁曼。” 李摇风没作声,眸色微沉。 谁说不是呢。 丁乾为了握紧陈子晋这个朝廷重臣,什么都可以放弃。 如今一场大火,不但要烧死纪松,还要将孟府的下人全部灭口。 可怜那些无辜之人。 还好现在火势控制了,不然孟府将要成为京都第一个血流成河的地方。 “那些下人可有受伤?” 闻言,青魂点头:“基本上全都受了轻伤,但性命无忧,臣已经寻了个死尸,将纪松换出来了。” “将这些下人都关进刑部大牢吧,”李摇风道,“罪名便用个失职。” “是。” 青魂不由道:“皇上,您当真心慈。” 当今皇上一个百姓都不肯伤害,丁乾却亲手杀自己儿子。 多么讽刺。 李摇风摆摆手:“将朕的交代告知别院那群人。孟府既然已经烧了,便让他们暂时在那里住着。景刃可有出宫?” “回皇上,已经出宫了。” “嗯,下去吧。” “是。” 青魂离开后,李摇风也踱步回到榻边。 本以为迟淼在睡着,他还放轻了脚步动作。 谁知迟淼唰拉一下掀开幔帐:“夫君,我都听到了!” 李摇风怔了怔,坐到床榻上,握住他的手:“怎么醒了?” “你不在我睡不着...”迟淼扁扁嘴,“夫君,你之前说要借陈子晋的刀杀纪松,为什么如今还救他?” “他还有利用价值,”李摇风道,“眼睛放得透不透亮,和能否看到东西无关。” 迟淼:“我明白...” ——意识就是心亮不亮堂。 心干净,即便看不见任何东西,也是好的。 “待他苏醒,我们便准备收网。” 李摇风低头吻在他额头上,轻声哄着:“乖,躺下睡觉。” “嗯~” 迟淼躺了下来,手却紧紧抓着李摇风的衣袖不肯松开。 其实他大概懂李摇风为什么要这么做。 纪松这个人处在一个很矛盾的位置上。 丁乾对他隐瞒,陈子晋对他疑心,他还懵然不知。 他一门心思都是为丁乾做事,在孟辰沙叶谨安面前,亦或李摇风和自己面前装模作样。 目的是想得到这群人的信任。 可他小心谨慎的做了这么多,如今却被丁乾灌了毒。 应当要死心的。 ——死心了,之后的事就好办了。 纪松在玄影阁那么久,对玄影阁应当是极为熟悉。 看他能不能悬崖勒马,帮众人将玄影阁一网打尽了。 * 孟氏别院。 大半夜,温亦情便被院中一声接一声的呼唤吵醒。 他披上外衫拉开门。 门外站着几个潜行卫,见他出来,齐齐对他一鞠躬:“温神医。” 温亦情的视线在众人身上转了转,愁闷地叹了口气:“皇上又有吩咐?不能白日来吗?” “温神医,请听我等一言。” “行,进来吧。” 两个潜行卫将纪松抬进屋内,放到地上。 “这是何意?”温亦情十分不解。 他早知纪松并非孟辰沙亲弟弟,是顶替了那个身份的细作。 皇上也是知道的,如今为何将他送来了? “皇上的旨意,救醒他。” 温亦情挑眉:“他这是怎么了?” “中了毒,差点儿被火烧死,命悬一线。” “只是救醒?” “是。” “这别院,现在要成伤员营地了。”温亦情道。 终陵还没醒,段以澜也躺着不能动,现在又送个中毒的来。 他真是身负重任啊... “好了,我会尽力,让皇上放心。” 潜行卫们点点头,一个接一个跳上墙沿,离开了别院。 温亦情半蹲下来,伸手搭上纪松的脉搏。 许久,他蹙蹙眉,自言自语道:“这般严重...” 温亦情起身,将房中蜡烛点亮,又用银针扎破纪松的指肚,看了看血液的颜色。 “啧...” 他皱皱眉,开始认真检查诊治。 这一检查,便查到了清晨。 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才将他的思绪扯回来。 “师父?”叶谨安又敲了敲门,“师父吃早饭了。” 温亦情嗯了一声:“谨安,你先进来。” “好。” 两人齐齐皱眉,盯着地上被烧的浑身漆黑的人发呆。 “师父,他真能活?徒弟看他这都是强弩之末了。” “谨安,辰沙是不是还不知道纪松并非他亲弟弟?” 叶谨安点点头:“还未与他讲明真相,怕他无法承受。” “太好了,你将他唤来。” 叶谨安看他一眼,飞快出门,将瘸着腿的孟辰沙扶了过来。 一看到地上的人,孟辰沙便瞪大了眼睛:“我弟怎么了?怎么都烧成黑炭了?” 温亦情沉默半晌:“辰沙,叫你来,是要你在他醒后,与他说些真心话。” 孟辰沙:“哪方面的真心话?” 叶谨安拽拽他手,小声说:“在你知道他是你亲弟弟的时候,你最想说的那些,都说给他听。” “虽然有点儿尴尬,但也无妨,”孟辰沙道,“那他还有多久能醒?” “最少三日,”温亦情对叶谨安招招手,“这三日,我们要时刻注意他身体的反应,他身旁不能无人。” “好。” 房内寂静片刻,温亦情忍不住问向叶谨安:“你都不问上两句?” “不问,”叶谨安坦言道,“我相信皇上和皇后,他们的决策,我都遵守照做。” 孟辰沙默默将大拇指竖起来:“夫人你可真是个绝世好忠臣。” 叶谨安:“我还是个正经木匠。” 孟辰沙“......” 温亦情忍不住笑出了声:“不会做便别做了,寻人送一副拐杖进来便是。” 叶谨安也笑了:“没有拐杖也好,省得他总想一瘸一拐出去找终陵单挑。” “现在不用了,终陵已经挨揍了,”温亦情忍俊不禁道,“我还提醒了他别轻敌,结果还是...” 他顿了一顿,又望向地上的纪松:“谨安,别院药材不够,得差人去医馆取些来。” 正说着,门被哗啦一声推开。 门口站着个人,提着好几个包裹,冲三人咧嘴一笑:“带来了。” 温亦情:“景刃?你是从何处带的药材...” 景刃:“昨夜孟府失火之时,我特意出宫去你那医馆偷的。” 三人“......” 第329章 嘿!帅气的皇帝,有没有兴趣和你的皇后去御花园? 屋内,三人都一脸黑线。 ——但关注的重点却都不太一样。 孟辰沙首先开口:“我宅子失火了?我怎么不知道?” 叶谨安紧随其后:“拿便拿,何苦说偷呢?” 温亦情则说:“你如何进去的?在我医馆偷药材这般容易?” 景刃“......” 一时间还真不知先回谁的话。 虽然每个人性子不一样,但这重点是不是也差太多了。 三人又齐声:“你为何不说话?” 景刃重重叹口气,将包裹一个一个往地上摆,边摆边说:“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尽量都与你们说明白。” “......” “原来如此,”孟辰沙摸摸下巴,“出来游玩一通,宅子竟然被烧了。” “原来是皇上要你去拿药材的,你直说便是,”叶谨安也道,“但为何不在太医署拿啊......” “我医馆守卫形同虚设?”温亦情恼得蹙起眉,“景刃,你也太冒昧了,和那姓段的如出一辙。” 景刃“......” 事实证明,不要与三个完全不同的人说话,否则说来说去便乱成了一团。 若是那小皇后在这儿,肯定什么都不问,只对他竖大拇指,然后夸他:“师父好厉害!” 果然,还是孩子可爱。 “反正事情便是如此了,昨夜潜行卫忙着救火没时间,我便去了。” 景刃大咧咧往桌前一坐,指指地上躺着的乌漆嘛黑的人:“那么问题来了,温神医,他体内的毒素是否能清?” 温亦情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先是服毒,再是火烧,毒素都快蔓延到发丝了。” “若再晚半个时辰将他送来,他整个人都会成毒物,旁人碰一下便是七窍流血。” “这么严重啊...那岂不是糟了...”景刃也皱了皱眉。 “他现在无法发声,眼睛也瞎了,醒了有什么用?”温亦情不由道,“即便问他什么,他也回答不了。” 景刃:“啊......” “不过...”温亦情话锋一转,“我有个办法,能将毒素转移。” “转移?”叶谨安惊呼一声,“师父!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这招!?” 孟辰沙幽幽地来了一句:“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啊,肯定要保留一些的......嗷!” 这回,是温亦情一掌拍在孟辰沙后脑勺。 “不是怕饿死,是这方法稍微有几分邪性,不适合谨安。”温亦情道。 三人忙问:“具体如何做?” 温亦情娓娓道来。 ——所谓的毒素转移,其实便是将在纪松喉间的毒素转移到另一个位置。 眼睛,喉咙,耳朵,是三选其二。 盲,哑,聋,只能有一个不会出现。 而且也只有一次机会。 但现在可以选择。 “等他醒后,辰沙你与他聊聊,问他选择哪个,我可以为他施针。” 闻言,孟辰沙点点头:“师父你放心,他四肢无恙,我可以通过他的手势明白他的意思。” “好,”温亦情摆弄几下袖子,“那先开始......” “等下,”景刃忽地打断了他。 三人齐刷刷望过去—— 景刃抿唇一乐:“现在不是早饭时间吗?你们别院没有早饭吗?” 三人“......” 感情是来蹭饭的。 * 御书房。 帝王坐在龙椅上,视线下垂,盯着跪在地上的青魂,嘴角渐渐勾起,“不错。你跟了朕五年,尽忠职守,带领潜行卫助朕良多,从四品御前侍卫做的也够久了。” 青魂伏低身子:“皇上,臣...” “朕封你为正四品中郎将,为宫中侍卫戍兵之首,仅次于孟辰沙。” 听到这话,青魂浑身一颤,砰地一声磕个头:“谢皇上!臣万死不辞!” “潜行卫十五人,皆封为正六品蓝翎侍卫,”李摇风继续道,“时机成熟之时,他们要分别带兵,可有信心?” 青魂:“臣有信心!臣和潜行卫,多谢皇上信任!” “传旨下去,”李摇风拿起毛笔,边写边说,“给徐高个正五品左右武卫中将军的官职,让他将碧山军带离京都,去郊外驻扎。” “没朕旨意,不得出营。” “是!” “孟辰沙还有多久痊愈?” 青魂认真答道:“皇上,孟将军其实现在便可带兵,但只能在马上作战,无法下来。” “那也够了,”李摇风道,“再给他半月时间,最后期限。” “是!” 青魂起身,上前接过奏折,脚步飞快地出去宣旨去了。 陆缺随后进来:“皇上。” “内侍省所有宦官,从今日开始要打好精神,有一丁点儿风吹草动都要关注到,随时向朕禀告。” “是。” 吩咐完两人,李摇风靠进龙椅内,沉沉地吸了口气。 津洲水师,可是足足四万。 加上陶隋和陈子晋的势力,再加上玄影阁,属实十分棘手。 他要么不动手,要么便必须一网打尽。 否则后患无穷。 凤临国皇城的兵马其实并不多。 ——这片土地上只有这一个国家,不需要开疆扩土,兵马自然精益求精。 到了如今,由于历朝历代皇帝的更改递减,现在皇城外的御林军,只有不到三万。 龙武军更是只有一万。 虽人数不多,但个个精英。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很快便到这些兵马全部出营的时候了。 正想着,门外传来宫人的声音:“皇后驾——” 话都没说完,迟淼便蹭蹭跑了进来,停在他面前对他弯了弯眼睛。 “嘿!帅气的夫君!有没有兴趣和你的夫人去御花园溜达溜达!” 李摇风一愣,哭笑不得地朝他伸手:“怎么忽然想去御花园?” 迟淼:“因为外面下小雨了!蒙蒙细雨,我特别喜欢!我想出去玩~” “好。” 李摇风二话不说起身,随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拽下来一个披肩。 “不冷!真不冷!”见状,迟淼急忙说,“夫君,外面气温特别舒服,不用带披肩!” “无妨。”李摇风微微一笑。 披肩可不是只有冷的时候才能戴... 迟淼也没在意,开开心心地拽着男人去了御花园。 第330章 淼淼是小陀螺,被暴君忽悠的团团转~ 不久后,两人坐在凉亭中,石桌上摆着热茶和糕点。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认真看御花园诶~” 迟淼的眼睛一直停不下来,到处看:“空气好,环境好,真的很棒!” 李摇风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慢慢拿起茶杯:“是喜欢御花园,还是喜欢微雨?” 迟淼:“都喜欢!还有你,也喜欢!” 李摇风动作一顿,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不自然了起来。 真不是他不知节制,实在是迟淼总是会认认真真的说这种,让他控制不住心跳的话。 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再能忍,也受不了。 偏偏迟淼还没意识到什么,依旧开心地说:“夫君,就这样和你在这里纯坐,我都能坐到晚上~” 李摇风心不在焉地重复了一遍:“做到晚上...不好吧...” 迟淼:“嗯?夫君你有事啊?那你去忙,我自己坐也行!” “自己如何做呢...”李摇风自言自语道,“那可不行...” 迟淼有些茫然地探着头:“你说什么呢?” 李摇风忽地抬头,直直望着他,眼神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淼淼,你亲为夫一下。” 迟淼乖乖凑到他唇边吻了一口:“呐,怎么啦?” “这么主动,那为夫也要回。” 李摇风迅速起身,揽着他的腰将他拽起,低头吻了上去。 迟淼还有点儿发懵,但还是很快习惯了起来。 熟悉的气息将他笼罩,面颊越来越烫,迟淼没忍住抓紧他手指,努力站稳身子。 没多久,他便眼神迷离地将头搭在帝王肩上,耳边传来帝王压抑沉重的呼吸声。 迟淼的视线飘了又飘,最终定到李摇风肩头的披肩上。 啊...原来这个披肩是用来罩住两个人的...... 啊...李摇风果然不安好心! 他又被忽悠了,呜... ——不过还好,没有真的做到晚上。 不到一个时辰,李摇风便放过了他,转而用披肩将他裹好,抱进怀里给他顺气。 这小傻凤,自己要把自己憋窒息了。 迟淼不停平复着呼吸,无力地抬起手,掐住李摇风喉结旁的一块儿肌肤。 “这是...御花园!” “淼淼不是很喜欢御花园吗?”某帝王还不要脸地反问一句。 迟淼气急:“你是皇帝!这是皇宫花园!是不是不合适啊......” “我是皇帝,我在御花园和自己皇后亲近,有何问题?” 李摇风笑眯眯地啄他一口:“再说了,御书房也不是没有过,好几次呢?” 迟淼“......” 说不过,真的说不过! “对了...”迟淼忽然道,“师父去哪儿了啊?今早唤他来吃早饭,结果发现他不在凤临宫诶~” “他昨夜出宫来着,”李摇风答道,“他去温亦情的医馆偷了不少药材,送到别院去。” 迟淼:“师父好厉害啊!” “哈哈哈哈...”李摇风哈哈笑道,“我怎么觉着,你很崇拜景刃似的?” “可是师父就是很厉害啊!”迟淼一脸认真,“若没有他,这皇位,夫君你坐不上的。” 李摇风沉默了下来,许久才点点头:“没错。” 抛出去景刃暗中助他良多,单看他武功,便已经很强大了。 ——那举世无双的轻功不止是说说而已。 景刃想逃,这世间无一人追得上他。 同理,景刃当真不愿留在宫中,当真想云游天下,宫墙也是无法困住他的。 所以很明显,景刃是自愿留在宫里的。 至于理由,就是面前这个浑然不觉的小傻凤。 “夫君,以后我可不可以将师父当成长辈来孝顺啊?” 迟淼迟疑一阵,低声问:“夫君,我没有见过父母,这个世界也没有父亲,我能不能...” “你可以尊敬他,对他好,但不能太过,”李摇风耐心道,“淼淼,你是皇后,还是该注意......” 说到这儿,李摇风忽然顿住。 而后,神色逐渐变得越来越冰冷。 迟淼被他的反应搞得心慌,犹犹豫豫开口:“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啊......” “不,为夫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啊?” 李摇风:“淼淼,当初我的千秋节上,吴茂对你不敬你还记着吗?” 迟淼点头:“记着~后来被陈子晋扔进水牢了~” “那我要你去岚妃的岚依宫惩治他,你可有印象?” 迟淼:“有~吴岚被我关禁闭,心有不甘没几日就自尽了。” 李摇风长叹一口气:“而当初提起这件事,要你去岚依宫的人,就是陈子晋。” 迟淼愣住,眼神也变得迷惘了起来。 好半晌,他才喃喃道:“也就是说...陈子晋早早就在挑拨世家之间的关系了?” “那时陈子晋刚刚做侍中没多久,你祖父也在,朝堂安稳,我并未对他起过疑心。” 李摇风缓缓道:“如今看来,陈子晋根本就是故意要挑起迟家和吴家的恩怨,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迟淼“!!!!” 天啊...藏得太深了吧这个人...... 关键这个陈子晋不但藏得深,还能得到李摇风的信任被提拔! 真的很有实力啊! 那段时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陈子晋是被皇上提上来的,对他虽不太敬重,但也心服口服。 ——毕竟皇上信任,旁人就不敢说一个不字。 “淼淼....全朝堂都知我信任陈子晋的前提下,你祖父...是唯一一个,会开口呛他的人。”李摇风声音愈发低沉。 听到这话,迟淼眼眶湿润了。 还有这回事...... 第331章 李摇风——宇宙超级无敌纯种大流氓 迟曜是单纯看陈子晋不满,还是察觉他不对劲心存疑虑,迟淼不知道,也猜不出来。 但他想迟曜了。 他想那个会对他嘻嘻哈哈,还会和他一起抱着烤肘子啃的小老头儿了...... “呜...”迟淼吸吸鼻子,“我想祖父...夫君...” “不哭不哭,”李摇风探着手指,轻轻抚着迟淼眼角,将刚溢出来的泪拭了下去。 “你祖父是个很好的臣子,凤临国有他在,我很安心。” “呜哇!”迟淼瞬间忍不住了,抱着帝王脖颈嚎啕大哭起来。 “诶?”李摇风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哄人,“夫君错了夫君错了...不该提起你祖父,不哭了啊...” “呜呜...”迟淼抹抹眼泪,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不怪你,只是我控制不住...” 如果时光能倒流就好了。 他想多回迟府看看迟曜,想和迟曜下棋,想做很多事! 可惜再也没机会了。 “其实我也很感谢文穆公,”李摇风忽地轻声说,“至少他将你嫁给我了。” 迟淼止住眼泪,抬眼巴巴地看他:“可我是从别的世界来的啊?” “可你有身份啊...”李摇风抬起他下巴,神色认真地道,“若你只是个寻常布衣百姓,我或许这辈子都无法与你相识了。” 闻听此言,迟淼也老老实实地点了下头。 这是没错的。 若他不是迟淼,可能真的遇不到李摇风了。 “所以很多事啊...都有多面性,” 李摇风一下一下抚着迟淼的发顶,小声又温柔地说:“淼淼,开心才最重要,对吧?” 迟淼:“哦......” 他咬了下唇,神色狐疑了几分。 感觉是在和他讲道理,但是怎么反问上了,听不太懂。 微雨下了很久,一直到太阳落山都还在下。 迟淼也没有想回宫的意思。 直到李摇风忍不住问:“饿不饿?” 迟淼:“不饿~” “是被夫君喂饱了吗?”李摇风坏笑着凑近。 迟淼脸颊刷地爆红,慌忙推搡他:“那我饿了!” “那是要夫君再喂一次吗?” 迟淼:“哈????” 怎么说都是要再来一次吗! 李摇风简直是宇宙超级无敌纯种大流氓。 “回宫回宫!”迟淼瘪着嘴道,“御花园随时可能有人靠近的...” “好吧...”李摇风的表情看起来颇为惋惜。 迟淼欲言又止地瞥他一眼:“回宫怎么都行...” “好吧。”李摇风的表情又瞬间多云转晴。 迟淼“......”骗子。 * 翌日,陈子晋主动来御书房请罪。 他在房中双膝下跪:“皇上,臣有罪!” 迟淼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这人也来避嫌了应该是,他倒想看看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李摇风头都没抬,只淡淡开口:“发生何事了?陈大人这是做什么?” “孟府走水,臣身为门下省侍中,有不测之罪!” “这与你有何关系?”李摇风慢慢抬头,视线落到他身上,“那些下人一个两个失职,害得孟府被燃烧殆尽,朕已下旨将他们打入天牢了。” “臣前日,曾去过孟府。” 陈子晋道:“臣与纪松纪大人交谈了几句,是臣口不择言,纪大人才如此失智,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举!” 迟淼:“嚯...” 等下。 陈子晋这是将孟府失火这件事,怪到纪松头上了? 这不是在暗示这把火是纪松放的吗? “还有此事?”李摇风故作惊讶,“你与他说了什么?” “臣...臣...”陈子晋掷地有声道,“臣发现,纪松在聚福楼附近出现,还与一香包摊老板有勾结,质问了他。” “他不肯承认,臣便说会将此事禀告皇上,由皇上定夺。” 李摇风眉眼染上一层厉色。 须臾,又消失不见。 好一个栽赃嫁祸! 陈子晋现在以为纪松彻底死了,死无对证才敢如此信口雌黄。 纪松确实去寻了摊位,但明明是陈子晋要他去的,今日却反过来将脏水泼到他身上了。 李摇风沉默许久才开口:“勾结?你的意思莫不是,纪松暗藏祸心?” “是!”陈子晋道,“皇上,这些时日,臣已查明玄影阁与多年前孟天和孟老将军养在别院的情妇丁兰有关。” “而传言那个摊位,卖的便是丁兰最喜欢的络子!” “所以你怀疑纪松和玄影阁有勾结,去孟府质问了他,对吧?” 陈子晋:“是!” 李摇风:“但他不承认,还要灭口,但没想到你逃出来了,是吧?” 陈子晋:“是!” 李摇风侧头佯装思索了一下,才漫不经心道:“原是如此,实在是辜负了朕的信任。” 迟淼:“嚯...” 这不是指桑骂槐吗! 表面在说纪松,实则在说陈子晋啊! 果不其然,陈子晋下一句话便说:“如此忤逆犯上,实在不配留在皇上身边,死便死了,只是这太医署目前群龙无首,皇上您看?” 李摇风笑了一声,眼中却无一丝温度:“陈大人倒是给朕提了个醒,不过太医署暂时没有合适的人能提拔,便暂时搁置吧...” 他忽又饶有兴味地看着陈子晋:“还是说...陈大人有举荐之人?” “臣不敢!”陈子晋急忙道。 “无妨,你可是朕的左膀右臂,朕信得过你。” 说完,李摇风便紧紧盯着陈子晋,静等他开口。 可却没想到,陈子晋会再次磕了个头,说了一句: “臣倒觉着温亦情温神医,很合适。” 迟淼第三次:“嚯!” 听不懂听不懂! 这俩人句句试探,针尖对麦芒的,气氛好紧张啊! “合适在何处?”李摇风问。 “温神医为人清廉,医术高超,在京都的名望也很不错,又有医治了皇后娘娘和平国公的情分在。他做太医令,相信太医署上下都会心服口服!” 这段话说的冠冕堂皇,好不正气。 李摇风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冷意:“坊间大夫想做御医,都要经过层层考核,他进宫便是太医令,你要御医们如何心服口服?” 陈子晋:“若皇上相信臣,臣愿代皇上去一趟别院,说服温神医。” 迟淼憋得脸都红了。 ——陈子晋的狼子野心已经摆到台面上来了。 温亦情要是真成了太医令,叶谨安日后如何自处,又该如何翻身啊? 再说了,没有温亦情的医馆,又如何能成为京都最大,最受百姓信任的医馆? 那李摇风想要医馆做情报组织的想法,就全部破碎了啊! ——表面上在为皇帝分忧,实则是想让医馆这股还没成立的势力直接瓦解。 心机好深啊...... 第332章 淼淼:“什么水牢啊我根本没在怕的,完全没破防” 片刻,李摇风将手中折子往桌上一摔,冷冷道,“陈大人不愧是朕的臂膀,如此为朕着想。” “臣!惶恐!” “你代朕走上一遭,看看孟辰沙也好。只是这两日别院里发生了些事情,过几日再去,等朕旨意便是。你先下去吧。” “是。”陈子晋截住话头,没再说下去,起身离开了房间。 ——迟淼可算能开口说话了,急忙问道:“夫君,他这是对别院也起疑心了?他要是真去了,会不会发现别院里暗藏乾坤啊?” “他想去便让他去,” 李摇风嗤笑一声:“只是发现真相后是否还能出来,便说不准了......” 迟淼:“真‘瓮中捉鳖’了!” 李摇风的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 陈子晋想去别院查探,是因为他有不臣之心,想知道别院里究竟都有谁,都在做什么。 为了完成这件事,他甚至还找了个去说服温亦情的理由。 句句发自肺腑,全然为帝王着想,实在厉害。 若是寻常帝王,恐怕真的会一直被他蒙在鼓里,被他诓骗。 可惜,他遇到的是李摇风。 ——是个心眼儿多到到迟淼看一眼都觉得恐怖的帝王。 “淼淼,和为夫去个地方,”李摇风忽地起身,对他伸出手。 迟淼一愣,迅速摇头:“我不去!你肯定又想换个地方欺负我!” “想哪儿去了?”李摇风笑道,“和为夫去一趟水牢,看看贺津和迟蕊。” “哦!” 迟淼这才乖乖搭上他的手,对他抿唇笑笑。 两人很快乘坐龙辇到了刑部大牢。 这还是迟淼第一次来。 凤临国的大牢比他想象中要...要庞大许多。 每间牢房都不小,里头基本也都是一个犯人。 直到亲眼见到水牢。 迟淼钉在原地,一步都走不动。 他想起原书的结局,他和鹤竹就是被囚禁在这里。 想象中的水牢,不过是人被绑在锁链上,下半身浸在水里泡着,硬生生泡腐烂死亡。 ——没想到,那深水里,有数不尽的毒蛇和虫子。 而且那绑着人的柱子,是会动的。 迟淼脸都吓白了。 他指向柱子,磕磕巴巴地问:“夫君...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人被关到这里,具体会被怎么折磨啊?” 李摇风:“犯人会被绑着手脚捆在柱子上,那柱子会不断动,将人不停地按到水里,再抬起,再按。” “循环往复,一直到被折磨致死。” 迟淼“......” 这也太!这也太吓人了! 就算不被水呛死,也会被水里的东西咬得不成人形吧... 还好,还好他反应快,逃过了! 不然他和鹤竹就...... 察觉到迟淼神色不太对劲,李摇风嗓音轻缓道:“放心,贺津和迟蕊不会被这样折磨的。” 迟淼睨他一眼,没作声。 李摇风又说:“我登基之后,还没有犯人进过水牢。” 迟淼干笑两声:“那...那你印象里得什么样的犯人,才会被关进水牢啊?” “十恶不赦之人吧,”李摇风道,“犯下命案的,或者实在太大逆不道的。” 迟淼:“呵呵......” 不问了,再问破防了。 “到了,”李摇风捏捏他的手,似乎在给他鼓劲儿一般,“淼淼,别胡思乱想了。” “没有胡思乱想...”迟淼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内忽然溢上来的恐惧。 正常人见到这种地方都会心情复杂吧? 何况他还是差点儿进来的人! 咯吱一声开门声,将迟淼的思绪扯了回来。 他好奇地望向牢房之内—— 隔壁水牢那么骇人,这间牢房却截然不同。 这屋里不但有桌椅板凳,榻案缎被软枕,还有个躺椅! 此时,贺津便在躺椅上悠然自得地闭目养神。 迟蕊则在桌前,就着一杯茶看书。 “臣妇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迟蕊先看到两人,急忙上前行礼。 贺津也睁开眼睛,迅速过来。 “无需多礼,”李摇风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几转,幽幽道,“难为你们了。” 贺津:“皇上折煞臣等了。” 迟蕊眼珠一转,坐到稍远些的椅子上,对迟淼眨眨眼。 迟淼:“?” 迟蕊又眨眨眼。 迟淼一脸茫然:“姐姐你有话就说...” “咳咳咳咳...”迟蕊掩口轻咳几声,嗔怒地望着他。 “什么意思啊?”迟淼实在看不懂。 还是李摇风微微侧过脸,对他说:“她要你过去坐。” “哦!”迟淼这才小跑到迟蕊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你直说嘛!” 李摇风笑了笑,和贺津坐到另一张桌前,低声攀谈了起来。 迟蕊则压低声音,小心翼翼拿起两人中间桌案上的一个纸包:“淼淼,他们有话说,我们不打扰,知道嘛?” 迟淼猛点头:“好!” “这是咱娘做的,快吃快吃,”迟蕊双手捧着纸包,递到他面前。 “好!”迟淼乖乖接过纸包,放到怀里打了开来。 看到贺津和迟蕊在这里好好的,他也放下了心。 他对迟蕊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 当初以为迟蕊死了的时候,他也没有什么波动。 毕竟那时他连见都没见过迟蕊。 不似现在,时间久了,对她的感觉不一样了。 尤其是迟曜死后。 或许多年后,迟府的家业都会逐步交到贺津手里。 这也没关系。 贺津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这谁都知道。 有贺津照顾迟蕊和魏氏,他安心极了。 “淼淼~”迟蕊忽地开口,“你好像......” 迟淼动作一顿:“我没胖太多吧...” 迟蕊噗嗤一乐:“我不是想说这个,我是想说觉着你看上去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伸手比划了下:“你以前总是蔫蔫儿的没精神,不愿和我们说话,还总是自己窝在房间里不出来。” “现在你看上去特别好,就是...容光焕发吧!” 迟淼慢慢扭头,朝她也眨了下眼:“姐,很明显么?” “很明显!”迟蕊十分笃定,“你嫁给皇上这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如脱胎换骨了一般!” 迟淼埋下头,轻轻吐了口气。 他自己是没有意识到的。 但周围的人好像都看得出来。 迟淼不由得抬眼,望向那头桌前坐着的帝王。 若没有李摇风,他这辈子或许都无法走出来。 最终深深陷入自己给自己制造的情绪怪圈中。 结局...便是自我解脱...... “想什么呢?”耳中忽然落进一道声音。 迟淼恍然着回过神来,赫然发现李摇风站在他面前,弯腰看他:“定是在想如何帮衬他的夫君了?想不到小阿闲年纪轻轻,便如此足智多谋。” 听到这话,迟淼没忍住弯起眼睛:“你说什么呢啊!” 李摇风一挑眉:“嗯?竟不是吗?看来是朕自作多情了。” 迟淼对上他的眼神,脸上逐渐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心尖的位置像是被暖流盈满,缓缓被柔软又温柔的情愫覆盖。 ——无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旁边有谁,李摇风都丝毫不顾忌,想哄他便能哄得他开开心心,瞬间忘记一切的烦闷。 迟淼睫毛动了动,倏地笑开来:“对啊!我可聪明了你知道嘛?” “那当然了,”李摇风笑道,“阿闲最机灵了。” “嘿嘿嘿~”迟淼晃着脑袋直乐。 一旁,迟蕊若有所思地望着两人,也低头笑了。 原来,能让迟淼变成如今这般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人,是当今皇上。 可真好。 第333章 我这一生,可悲,可笑至极 “臣\/臣妇恭送皇上,皇后娘娘。” 没多久,两人便离开了水牢,回了御书房。 迟淼笑眯眯地凑到帝王怀里,眼睛亮亮地开了口:“夫君,我和你说啊,我刚刚不是在胡思乱想瞎乱琢磨!” 李摇风:“嗯?” “就算是傻子也有自己的思想的!” 李摇风“......” 好熟悉的一句话。 好像是他当初逗迟淼的时候说的。 迟淼低头,重重亲他一口:“我已经痊愈了对吧?你看我现在生龙活虎的对吧?” “痊愈?”李摇风回吻他一口,嘴角始终带着浅笑,“你没有病,何来痊愈一说?” “是哦!我又没病!”迟淼脸上笑意愈盛。 “这次带你去水牢,是想要你看看他们,顺便,我与贺津交代了些事情。” 李摇风慢慢道:“贺津是国公,虽地位尚可,但年纪太轻,门生寥寥无几,手下势力也不够。” “不过...他能带支军队。” 迟淼:“姐夫能带兵作战?” “算不得带兵作战吧......”李摇风顿了一顿,“京都爆发战争之时,他要和迟蕊带着一支兵马,去定国公府将陶静云救出来。” “哦!原来你打算要姐夫去啊!”迟淼道,“不过夫君,救陶静云,师父一个人应该就能做到。” “景刃去不够,必须是贺津。”李摇风唇角微微勾起,低低地笑了起来,“因为贺津入狱这件事,李星碎有脱不开的关系。” “他亲自救陶静云,李星碎更容易心生愧疚。” “有道理...”迟淼懵懵点头。 要不说李摇风心机重呢! 他策反某个人,都是先将对方逼到绝路,逼得对方不得不倒戈帮他。 ——而不是用什么感情之类的说服对方。 曾经的迟曜是,温亦情是。 现在的纪松,李星碎都是。 就拿李星碎来说: 他被陶隋陷害,身不由己被牵连,身怀有孕的王妃还被关在定国公府。 他孤立无援,想要李摇风借兵给他,李摇风不但没有借,还将他禁足了。 若他再得知津洲水师提督孙饶叛变,绝对是万念俱灰。 这时,贺津去救了他。 他能不愧疚么! “最多半月,或许只有十日,或许更短只有五六日,事情便该结束了。” 李摇风的语气有几分烦闷:“淼淼,待尘埃落定,我带你出宫游玩段时间如何?” 迟淼盯着他看了几眼,认认真真地摇了下头。 “夫君,天下离不得你。” 李摇风微微一怔,忍不住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他看得出,迟淼也想出去玩。 之前在凤临寺,迟淼便很开心,总想出去逛逛走走。 现在却这么懂事的说出了这句话。 李摇风敛下眸色,轻言细语道:“无妨,只是游玩。” “好~”迟淼乖极了。 * 三日过后。 纪松醒了。 房中,孟辰沙端着杯茶水递到他唇边,絮絮叨叨地开口:“纪松啊,你呢,现在在孟氏别院,我是你哥你知道吧?” 纪松的眼眸黯淡无光,喉咙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只能感觉到茶杯在他唇边,听得到孟辰沙说话。 可他不明白。 他怎么会在孟氏别院,又怎么会活着,孟辰沙到如今还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吗? “师父说,让你自己选择,开口说话,看得见东西和听到声音,你可以自己选择一种。” 孟辰沙道:“你说你,受了那么多苦怎么不早早和我说?虽然你哥我现在走不了路,但是也能让你衣食无忧啊!” 纪松一动不动,脑中已经被这些话说的一团乱麻。 孟辰沙这个人,虽然武功很好,也有本事,但性子稍微大条了一些。 他不知道真相,就是真的不知道,装不出来。 事情都已经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了,他也没必要再装。 那这些话...都是他的真心话。 “你啊,以后就跟着我,等我腿好了,孟府宅子也盖好了,就和我回去住,” 孟辰沙笑眯眯道:“你哥养你一辈子啊!” 听到这话,纪松感觉心跳变得剧烈,喉咙发堵,完全喘不上气。 好讽刺,好讽刺啊! 他的亲生父亲要他的命,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却说养他一辈子。 而他曾经却只想着害这个哥哥和他的夫人。 纪松用手紧紧握住嘴巴,眼泪涌了出来。 “哎呀,多大人了,还哭呢?” 孟辰沙的嗓音里带着笑意。 “谨安其实也是面冷心热的人,你感觉的到吧?” “他当初与你说将孟府当成家,还将你带去太医署,在皇上面前为你求官职,你都知道的!” “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纪松忍不住抬起衣袖拭了拭脸颊上的泪,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似乎想说话,但却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你先喝杯茶,好好想想如何选择,”孟辰沙叹了口气,“温神医保下你的命便已经尽力了。” 纪松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他一手抓着胸口,一手抬起,在半空中胡乱摸着。 “别急别急!”孟辰沙抓住他胳膊,“我挨个问你,你同意哪个,就掐我一下。” “耳朵?” “声音?” “眼睛?”纪松捏他一下。 “你想留下眼睛?”孟辰沙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决定了?可只有一次机会。” 纪松重重点了下头,又伸手拭了拭眼泪。 “好,你等我一下...” 谁知,纪松完全没有松手,只拽着他的衣袖,对他摇头,眼泪落得更为凶猛。 “好好好,哥在这儿啊!”孟辰沙安抚地拍拍他的手,朝外喊,“来人!去唤温神医来!” 门外下人立即应声:“是!” 纪松靠到软枕上,本是年轻白净的脸颊此时也变得十分憔悴。 好似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干了一般。 他死死拽着孟辰沙衣角不肯撒开,满脸都是无助。 “放心,放心,以后哥照顾你啊......”孟辰沙温声安抚道,“以后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纪松忽地双手捂着脸,瘦弱的脊背猛烈地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不断流下。。 没想到,他这辈子听的最温情的话,出自孟辰沙口中。 竟是孟辰沙...... ——很快,温亦情推门进来。 确认纪松是想留下眼睛之后,温亦情便道:“好,现在他需要服下一整碗药,我为他施针。” 孟辰沙:“好!” 时间慢慢过去,纪松也陷入了沉睡。 直到夜色降临,温亦情才停下动作,长长地舒了口气:“好了。差不多天亮便醒了。” “辰沙你也先离开吧,让他好好休息。” 孟辰沙嗯了一声,起身跟着温亦情走了出去。 ——两个时辰后,纪松再次醒来。 察觉自己眼睛恢复正常了,纪松便掀开缎被走下了床榻,坐到桌前,点亮烛台,在砚台内倒了些茶水。 而后,他拿起毛笔,在纸上认认真真地画着什么。 足足画了六张纸。 画完后,他将将纸张平稳地铺在桌面上后,便再次起身,拉开房门,走向了别院小厨房的方向。 ——天刚蒙蒙亮,孟辰沙便精神抖擞地睁开眼睛,轻轻扯扯身旁的叶谨安。 “谨安!我弟应该醒了,跟我一起去看看他?” 叶谨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听到他的话,又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最终还是答应了他。 一路上,他扶着孟辰沙,听着身边人磨磨唧唧的嘟囔。 “我弟太可怜了,我以后得对他好点儿~谨安,咱们把他接回府里,让他好好待着行不行啊?” 叶谨安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 “嘿,我也是有弟弟的人了~”孟辰沙的语气都洋溢着兴奋,“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当哥哥~” 叶谨安一直低着头不作声。 ——就是因为孟辰沙没有亲人在世了,知道纪松是弟弟之后就很开心,他才不忍心告诉孟辰沙真相的。 幸福被瞬间打破,会对他有很大的打击。 到了纪松的房间门口,孟辰沙便先心急地推开了门。 屋内一片寂静。 他一瘸一拐进屋,瞟了一眼床榻:“还没醒呢啊...那我们来早了。” 叶谨安的目光却被桌案上的纸张吸引了过去。 他踱步上前,低头扫了几眼。 这是...这! 叶谨安倏地大惊失色道:“辰沙!这是...你快来看!” 孟辰沙急忙望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迅速走向床榻的方向。 纪松平躺在上面,枕边摆着一封信,唇边还有未散去的笑意。 他的神情看上去十分平和,似乎心无杂念。 叶谨安震惊地后退一步:“他...他...” 孟辰沙也愣在了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到温亦情听到动静走进来。 看清屋内的状况,温亦情沉沉地叹了口气:“小厨房里存放的药材种类很多,他给自己调配了一副毒药。” “纪松...医术不错,你们是知道的。” 听到这话,孟辰沙忍不住扁扁嘴,带着鼻音开口:“为何啊!他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为何要自尽啊!” “或许和那封信有关,”温亦情指指枕边对折的纸张,“辰沙,那是他写给你的。” 孟辰沙僵着胳膊,将信拿到手里,慢慢打开—— [我这一生活的可悲,可笑,被亲生父亲下毒灭口,本已心如死灰。 [我为他接近温亦情,为他欺骗你们的信任。到如今这一步,是我咎由自取。 [孟将军,叶太医,谢谢你们曾经将我当成亲弟弟照顾。 [但我不配。 [我是个罪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还清,孟将军,是我对不起你。 [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那些画了,将它呈给皇上吧。 [纪松,绝笔。] 屋内三人全都沉默了下来。 很久,都没有人开口。 叶谨安默不作声地将孟辰沙扶起,扶着他走了出去。 温亦情也低头将那些画收拾起来,郑重其事地放好,交给了景刃。 景刃目光沉沉地瞟了纪松居住的房间一眼,还是忍不住说:“我以为他会继续活下去,但没想到他...” 温亦情:“人各有命,这也是他的选择,罢了。” “哎......” * 三个时辰后,景刃回到宫中,将那些纸张都交给了李摇风。 他站在原地,开口道:“皇上,纪松留下这些便服毒自尽了,发现的时候已经救不回来了。” 一旁的迟淼眼神都茫然了起来。 刚救醒便赴死了啊...... “嗯,下去吧。” “是。” 李摇风低头认真打量着手中的画,神色十分凝重。 迟淼小心翼翼蹭到他身边:“夫君...这画的是什么啊?” 李摇风忽地重重叹了口气。 “夫君?” 李摇风搂着他的腰,将他往身边扯扯,薄唇颤动,淡淡道: “这画上,详细画出了玄影阁在京都,乃至整个凤临国,所有的藏身窝点。” “具体在哪条街道,哪间房屋,有多少人。” 迟淼当场呆住。 第334章 淼淼 “兄弟你别哭了我害怕” 第334章淼淼:“兄弟你别哭了,我害怕” 玄影阁在京都隐藏了很久,神秘又难以探查。 没想到纪松临死前,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李摇风。 有了这些地图,玄影阁很容易便能被彻底拔除。 纪松这出将功折罪,完全能保他下半辈子无忧。 可他还是选择自尽了。 “据说他给孟辰沙留下了一封信,”李摇风扭头睨他,“他应当是不知如何面对众人,即便活下来,也是终日心内被折磨。” “所以他选择要温神医医好他的眼睛,目的就是...”迟淼吸了口气,“目的就是画下这些地图,再写下那封信?” 李摇风:“应当就是了。” 两人四目相对,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唏嘘。 纪松在丁乾选择弃了他之后,应当就百念皆灰了。 他根本都不想活下去。 孟府失火甚至都不打算跑,只想着死了一了百了。 却没想到被救活了。 苏醒后,便听到孟辰沙说了不少真心话,心神剧烈动荡之后,他选择以死赎罪。 现在,他真的死了。 迟淼抿了抿嘴唇,不由得攥紧了李摇风的手,眸心微颤。 之前死过的那些人,没有一个能让他心内产生波动的。 唯独纪松。 或许是因为想杀他的是他亲生父亲,实在太讽刺了。 “夫君...” 李摇风低头看他一眼,收紧手臂,将他往怀里搂搂。 “淼淼,玄影阁在京都的藏身之处,高达二十一个。要么同时下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要么按兵不动,静待时机。” 迟淼:“这么多?那你的兵马岂不是要分成一队一队的了?那样会不会很不安稳啊...” 津洲水师可是拧成一股绳的。 京都的兵马本就在人数上不够,再分出二十多个队伍去捣玄影阁老巢,能行么? 李摇风沉思片刻,忽地唤道:“陆缺。” 陆缺转身走近:“皇上。” “传文亲王觐见。” “是。” 迟淼眼底闪过一抹诧色,深深看他一眼,五指轻轻摩挲了几下他的指腹。 这个时候传李星碎来,怕是要提前给他将功折罪的机会了。 就看李星碎识不识相了。 迟淼跑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平日里总是弥漫着笑意的脸颊都严肃了不少。 他不动声色地屈起手指,顿了顿,又悄悄松开,低头不语。 不到半个时辰,李星碎便赶了过来。 一进屋,他便扁嘴,嚎啕大哭起来 “皇兄!皇兄呜哇!!您还愿意见臣弟呜呜呜...” 迟淼“......” 一腔紧张忽然就荡然无存了。 李摇风抬头看他一眼,将手边的折子直接扔到他面前的地上,朝他扬了扬下巴。 李星碎抹抹眼泪,弯腰将折子捡起。 “这...”他大惊道,“孙饶?他竟入京了?” 李摇风冷冷管他一眼,“来京都几个月,不知津洲早已变天了吧?” “我...”李星碎双膝下跪,边哭边说,“不是我做的!皇兄呜呜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让他入京,也没有让津洲水师登陆呜呜呜...” 这撕心裂肺的哭声,听得迟淼心情都复杂了不少。 “朕唤你来,是准备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李摇风道,“以你对津洲水师的了解,你应当很清楚他们的短板在何处。” 李星碎眨巴眨巴眼,重重点头:“皇兄我知道!” 他再次擦擦眼泪,郑重其事地开口:“津洲水师的长处便是人数远超京都禁军,但短板便是,他们从未参与过任何一场战争。” “海上生活多年,无论身体素质还是军队操练,都远远比不上禁军。” “皇兄,若想将他们一举击溃,最好的办法便是逐层击破,化整为零!” 迟淼:“嚯...” 李星碎的语气很真诚,说得也很有道理,应该不是假的吧...... 房中安静一瞬,李摇风开了口:“李星碎,你很想朕灭了你津洲水师?” 李星碎认真地说:“皇兄,敢对你不敬的,应该都杀了。” 李摇风:“你的意思是...朕也该杀了你?” 闻言,李星碎愣了愣,又是一个瘪嘴,再次大哭了起来。 声音震耳欲聋,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说...说好能将功补过的呜哇!”李星碎哭的十分伤心,泪水一颗颗砸在干净的地面上。 “我知道错了呜呜呜...”他脑袋低垂,双肩颤动,像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般,“皇兄......” “回府吧,”李摇风只淡淡道。 “是...”李星碎乖乖起身,先将折子摆回桌面上,才躬着身子退了出去,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他有时像个小孩子,”李摇风目光沉沉,“可若不是他,吴氏一族不会落得个九族尽诛的下场,他是有罪的。” 迟淼:“夫君...” “表面上,是他对你不满,想针对你,实则,他成了陈子晋利用的对象。” 李摇风嘲讽一笑,“他可以是罪孽深重的罪人,死无葬身之地。也可以是被利用的可怜之人,我一句话,他便能平反昭雪。” 听到这些话,迟淼呆滞了。 皇权或许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李星碎是死是活,全在李摇风一念之间。 “那夫君,你想保下他,是么?”迟淼轻声问。 李摇风没有回答这句话,反而转移了话题:“淼淼,不必按兵不动了,三日过后,便会有数支军队赶往津洲,先一步动手。” 迟淼愣道:“可他们还没彻底登陆,这时候动手,会不会名不正言不顺啊?” 毕竟,李摇风都是等对方彻底行动才会反击的人,因为这样更容易说服天下人。 也就是俗称的师出有名。 但现在津洲水师只是有要登陆的意思,还没行动成功。 “正当理由很好找,”李摇风低头,掩下眸中一抹杀意,“五年来,津洲水师无一人敢入京,因为我下过旨,不准他们靠近京都十二城。” “如今孙饶却抗旨不遵。” “那夫君...陶隋和陈子晋那边会不会打草惊蛇啊?” 李摇风忍不住笑了:“早该将他们剿灭了,还担忧什么打草惊蛇?” 迟淼:“哦!” 也就是说,李摇风是真要撕破脸了,根本不管陈子晋和陶隋在做什么,在算计什么。 他就是正大光明要除掉津洲水师。 这个消息只要一放出去,陈子晋和陶隋必定如五雷轰顶般大惊失色。 那么很快,京都的战争就会...... “我想将战场控制到津洲,”李摇风忽地道,“淼淼,京都是天子脚下,出现战争,容易影响民心。” 迟淼:“我懂!我真懂!” 换位思考一下,若他在的现代,哪天首都打仗了,他也会慌得不知所措。 那种恐慌感是由内而外的。 “那夫君,孟将军还无法正常走路,你准备要谁带兵远赴津洲啊?” “凤临国不止有孟辰沙一个将军,”李摇风道,“能带兵作战的,也不止他一个。” 迟淼:“那倒是......” 皇城内大大小小的将军不少,御前侍卫也是。 只是孟辰沙是官职最高的,也是最得李摇风信任的,不一样。 正想着,青魂从外头进来:“皇上,您唤臣?” 李摇风点点头:“去白林山,将凌书接到宫里。” 迟淼还在纳闷李摇风什么时候叫青魂过来了,就被下一句话惊到,忍不住出声:“接小包子过来?为什么?” 话刚出口,他又瞬间反应过来:“夫君,你是要潜行卫带兵去津洲吗!” 李摇风挑下眉,嘴角漾起弧度:“真聪明。” 迟淼:“所以你是要段以澜也去津洲,但因为他总想着去找小包子,才要小包子入宫的?可他能答应么?” “我的圣旨,他不敢不答应。” 迟淼一窘。 对哦... 李摇风可是这片土地整个国家的皇帝。 他下达的旨意,凌书是不敢,也不能拒绝的。 而且凌书在宫里会比较安全,段以澜也能放心。 只是凌书会不愿意吧...... “大敌当前,全民皆兵。段以澜和凌书会明白如何做才是最安稳的。” 李摇风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慢悠悠地道:“凌书是段以澜的软肋,在宫中更安全。” 迟淼:“好” “青魂,今夜带着所有潜行卫,去孟氏别院找孟辰沙,”李摇风又说,“带兵作战他是行家,多问问多学学,三日之后出发。” 青魂:“是!” 他转身利落离开,迟淼却一直盯着门外的方向出神。 当战争摆到眼前,他才感觉到了紧张。 这段时间,他很幸福,很享受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时光。 如今却真的要开战了。 他还记得上次在白林山围攻李云竭之时,看到的那些画面。 血腥,暴力,恐怖。 那是真正的战争。 李摇风忽地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将人揽至怀中,温柔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不怕,有夫君在。” 迟淼眼眶有些红,心跳加快,脑里一片混沌。 他紧紧回抱着他,喃喃出声:“我不怕...你去津洲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不能把我自己扔在宫里。” “好,”李摇风放轻声音,连呼吸都努力放缓,“淼淼,相信夫君。” “嗯!”迟淼接连深吸几口气,心绪才逐渐安定下来。 他不是怕,他是担心。 李摇风再厉害,那也是战争。 还是一场只能胜不能败的战争。 他不止担心李摇风,还担心所有人。 担心会去定国公府救陶静云的贺津迟蕊。 担心别院里那群人。 担心鹤老尚书和鹤竹。 担心潜行卫,担心碧山军,担心....... 太多太多了,他已经数不清了。 恍然间,他发现,他似乎早已与这里密不可分了。 这里的吃食,人或物,甚至玄猫和鹦鹉,都是他在乎的。 与这个世界的羁绊,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感慨与释怀交织,让他没忍住抽抽搭搭哭出声来。 “夫君...夫君!”迟淼哭着仰头,望进帝王温和的眸底,“我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一切,哪怕是不好的事情,我也喜欢!” “这样啊...”李摇风浅浅地笑,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头,“真想恭喜淼淼。”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迟淼抽噎道,“原来我一直想要的东西,早就属于我了!” 他想要有长辈教导他,教他很多的时候,迟曜在。 他想尝尝这里的好吃的,魏氏给他做烤肘子。 他想有朋友,鹤竹无条件支持他,永远站在他这边。 他希望有人能让他依赖,有安全感的时候,李摇风默默付出很久。 他想与这个世界产生羁绊,让自己有归属感的时候,却没发现,他早就做到了! 早!就!做!到!了! “呜哇!”迟淼窝到帝王怀里,泣不成声,直哭得自己哽噎难鸣。 而李摇风只是不断轻抚他,耐心地低声哄着他。 倏而,他也勾起一个释怀的笑。 阳光穿透云层,洒下金色的光芒。 映照在大地上的时候,像是湛蓝的天空伸出的一只大手。 悄悄溜进所有裂缝,带给人心慰藉和力量。 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无尽的安宁,与温暖。 第335章 小包子长大成大包子了 第335章小包子长大成大包子了! 白林山。 正巧,青魂带着段以澜重新写的信,亲自去白林山道观,见到了凌书。 彼时,凌书正和凌洛在院中下五子棋。 倒不是凌书不会下围棋,而是凌洛目前为止只学了五子棋。 两人正埋头琢磨着,凌书耳边忽然响起青魂的声音:“凌道长,下这边。” 凌书吓一跳,差点儿没把棋盘砸青魂头上。 凌洛也不满地扁起嘴:“观棋不语真君子知不知道!怎么可以说话!” 青魂笑道:“小道长说的是,是我冒昧了。但事态紧急,请容我与凌书道长说上两句。” “哦”凌洛拍拍手,刚准备走,凌书开了口,“你说便是,阿洛无妨。” “好,”青魂开门见山,“凌道长,我奉皇上旨意,接你去宫中暂避风头。” “奉旨?”凌书疑惑道,“为何?皇上不是说我不愿留在宫里就不必去吗?何必还下旨?” “具体缘由,皇后会与你讲明,凌道长,还是早些与我回去吧?” 凌书沉默许久,试探地问:“我若是抗旨...” 青魂面无表情地耸了下肩。 凌书瘪瘪嘴:“那...他是不是在宫里啊?” 青魂沉默了下去,半晌没作声。 凌书的神情也有些落寞。 好奇怪的感觉。 怪尴尬的。 “你们不会见到,”青魂踌躇道,“凌道长放心。” “好吧...见不到就好,我不想看到他...” 凌书这才收回纷繁复杂的思绪,起身:“那我先去和师父说一声,你们在这里等我。” “好。” 皇上的旨意,凌霁也不敢反对,很快便应了。 于是,凌书又回来,自己在房中收拾包裹,青魂在院中的石桌前坐着等。 屋内,凌洛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好几眼,终于还是忍不住将胸前的一封信掏出来,摆到凌书手边。 “师叔...这是那个姓段的,之前给你写的信...” 凌书猛地顿住动作,眼睛直勾勾地黏在上面。 “好久之前了,但师祖说不允许你们在一起,将它扔进水井了,我后来拜托那个碧山军的人捞出来的。” 凌洛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脸色:“上面写的什么都看不清了......” 凌书回过神来,默不作声地继续收拾包裹。 “虽然不知道他写了什么,但是总归是写了信的...”凌洛继续道,“师叔你入宫...真的不会见到他么?” 凌书这才抬头,云淡风轻地道:“无所谓,他写了什么我都不关心,我已经不想和他有牵扯了。” “啊...”凌洛担心地望着他。 师叔的表情看上去可不像。 “看不清便罢,扔了吧。”凌书又低下头。 凌洛没动,只默默坐在一旁。 见状,凌书将那信纸拿过来,三两下撕了个粉碎。 凌洛张大嘴巴:“师叔...” “我早就想通了,我和他不合适,就不该纠缠,”凌书神情平淡,“反正都过去了。” 凌洛:“好吧......” 既然这样,他也没话说了。 他并不关心师叔和谁在一起,他只是不想看到师叔不开心。 “阿洛,在道观多陪陪你师祖,皇上应当是有要事,不然不会这般突然唤我入宫。” 凌洛乖乖点头:“知道啦师叔你也要注意安全!” “嗯,走了。” 凌书抱着包裹打开门,慢慢走到青魂身边:“出发吧。” 青魂自然而然地伸手接过包裹,将段以澜写的第二封信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了包裹里。 若直说,他怕凌书不收。 反正放进去,凌书入宫整理包裹就会看到的。 两人与众道士告了别,飞快踏上了回宫的路。 得知凌书回来,迟淼起了个大早。 李摇风迷迷糊糊地揽住他腰:“去哪儿?” 迟淼:“去接小包子!我想他了!” 李摇风倏地睁开眼,冷笑一声,直接将刚起身的迟淼拖了回去。 “诶?夫君...唔唔...” 理所应当,迟淼的接人想法完全没有实施出来。 他被某个大醋缸拽回床榻,翻来覆去吃了好几遍。 直到两个多时辰之后,他才被允许起来去见凌书。 不知是气得还是累得,总归迟淼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能鼓着脸死命瞪李摇风。 李摇风心情极好,将他抱到妆案前给他穿衣服。 “凌书刚回来,去锦昌殿住了下来,你这时去看他正合适。” 迟淼不作声。 “不过你堂堂皇后,不该亲自去,所以我传了凌书,等下来凤临宫给你请安。” 迟淼依旧不作声。 “生气了?”李摇风笑着低头亲他一口,又捏捏他气鼓鼓的小脸,“谁让你在我面前说想旁人的?我也是会吃味的。” 迟淼翻了个白眼,还是不开口。 就四个字,就四个字他就要被折腾四个小时!? 完全没有天理,完全没有王法! “看我们小阿闲气的,”李摇风笑眯眯地道,“他夫君真是千古罪人。” 迟淼忍不住了:“你还知道!” “肯说话了?”李摇风笑得肆意,“乖,夫君抱你去正殿,凌书很快便到了,你不是有话想问他?” “嗯...是想问来着...”迟淼鬼使神差地伸着胳膊,揽上帝王脖颈,被对方一使劲抱着站起。 “我想知道小包子究竟怎么想的...如果他不愿意和段以澜在一起的话,我举双手赞成他!” 听到这话,李摇风幽幽道:“嗯,这些话你问最合适,夫君先去御书房看看折子。” “好” 很快,凌书便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凤临宫。 见到他,迟淼微微一愣。 好像和凌书也没分别多久吧...怎么好像凌书变样子了似的... 他似乎成熟了不少,眼中的天真都散尽了。 看来以后不是小包子了,是大包子。 “参见皇后...” “哈?”迟淼面露惊讶,出声打断他,“见到我还行礼?” 凌书:“您毕竟是皇后啊!” “可我们是朋友啊!”迟淼有几分焦急地道,“小包子,你不能和我这么见外!我和阿竹私下见到,从来不用行礼的!你坐!” “是。”凌书也没再多说,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这次让你入宫,其实有些复杂,我慢慢跟你说哦......” 片刻,凌书忍不住拧起眉打断他:“您说...我是段以澜的软肋?我在宫里,他才能安心带兵去津洲?” “对!”迟淼十分严肃,“等事情结束,你怎么选择都随你,我们都不强迫你!” 这话让凌书浑身一僵,眼底变得沉黯无光。 他垂下头,许久才轻声说:“皇后娘娘,其实,我对他来说没有那么重要。” 迟淼:“哈?不是...” 凌书:“若他当真在意我,白林寺内,不会如此待我,也不会这么长时间都不去看我。” “不是......” “所以我在何地,都影响不了他。” 凌书根本没有给迟淼开口反驳的机会,只沉声道:“但我明白您和皇上的意思。” “我遵旨在宫中留上一段时日,彻底断了这段孽缘也好。” 第336章 小包子 “救救我不想当包子” 第336章小包子:“救救!我不想当包子!” 迟淼久久说不出话来。 凌书既然是这个选择,那他也不会再多说。 反正他赞成。 他们这群人,都将凌书当成弟弟一样。 因为他年龄小。 在凤临国,十八岁便可以正式成婚,十六岁也允许与婚约对象之类的接触了。 但凌书从小到大都没下过山,很多事情应当都是一知半解。 尤其是情爱。 他和段以澜纠缠了很久,在凤临寺,在白林寺,在宫中。 事到如今他选择放弃,就是真的放弃。 “那好吧...”迟淼吐口气,神色萎靡,“小包子,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你放心。” 凌书低头沉默了下,又抬头:“皇后娘娘,不说这些了,这段时间宫中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难为您了。” 迟淼一瞪眼:“你别这么叫我,叫我名字不行吗?” 凌书:“啊会不会太没规矩......” “我不用守规矩,你也可以不守的!”迟淼道,“小包子,你和阿竹一样叫我淼淼就行!” “好,”凌书笑了笑,“其实我知道您身边会发生一些事情,但我不能直说,更无法参与。” 听到这话,迟淼面露狐疑:“什么意思?” “啊皇上未与您说吗...”凌书一下子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说什么?” 凌书:“我之前为皇上占卜过一次,有稍稍瞄到了您。” 迟淼没忍住噗嗤一乐:“小包子你这个稍稍瞄到怪可爱的!” 凌书也没忍住嘿嘿笑了:“当时真龙被影响,您受波及,有两根凤羽掉落了。” “所以文穆公的去世......” 迟淼一愣,神情都变得茫然了起来。 李摇风被影响,迟曜却去世了?这好像哪里不对...... “诶淼淼,不是你想的那样!”凌书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说,你和皇上本属一体,凤羽脱落,真龙也同样会出问题!” “哦”迟淼这才松了口气,“我大概懂了...” 也就是说,迟曜死后,陈子晋的狼子野心暴露,朝堂不稳,也等同于真龙被影响。 若迟曜一直好好在中书令位置上待着,陈子晋便不可能出现再向前一步的心思。 因为他做不到。 而如今,迟曜一死,陈子晋便起了心思,现在已经发酵到掩藏不住的地步了。 “难怪...”迟淼喃喃道,“难怪陈子晋现在这般激进,他想做中书令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 “谁不想做百官之首呢?”凌书道,“那可是京都乃至全国地位最高的朝臣,甚至能置喙天子的决策。” 听到这儿,迟淼又问:“这不行吧?再怎么也是臣子啊?” 凌书:“本来凤临国的朝堂有三省,各自都有统领者,但现在文穆公薨逝,鹤老尚书过段时间告老还乡,陈侍中若上位,便必定能呼风唤雨。” “京都无人敢多说一句。” 话音刚落,凌书忽然瞧见迟淼漆黑的眸子盯着他,眼神不可捉摸,明显不太对劲。 “淼淼?” 迟淼紧紧盯着他,一字一顿:“那你说,皇上会允许朝堂出现这种百官之首吗?” 凌书怔了怔:“应当...我不知道啊......” “我祖父去世了,鹤老尚书也要告老还乡,陈大人再被除掉,三省就都群龙无首!” 迟淼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激动:“如果能安排人暂代,早早就安排了,何必到现在都没有下旨!?” 凌书更迷茫了:“什么意思......” “小包子你说,皇上...是不是早就有了,废掉三省制度或者百官之首的想法!” 凌书大吃一惊,蹭蹭跑到迟淼面前,心急地开口:“淼淼你快别说了!这只是你的猜测!” “百官之首,位高权重,地位高到连皇上的决定都能驳回,”迟淼哼了一声,“那皇上想彻底收权的话,肯定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的!” 凌书:“你快别说了...” “不说就不说!”迟淼冷哼道。 他嘴上不说,但心里想着呢! 李摇风这个人,登基之后就想收权。 姜氏,兰氏,姚宏那群人一个接一个被他算计。 长公主,成安王,前贵妃,有军队的国公,也都被他全杀了。 现如今,朝堂最重要的三省,他肯定也想收回手里。 毕竟皇权才是最重要,也最可怕的! 只是不知道李摇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这个想法。 是登基之后,还是给迟蕊赐婚那时,还是娶他之时,还是迟曜死后。 太复杂了,心眼子太多了。 真是看一眼都要长针眼的地步! 迟淼眼珠转了转,目光又落到凌书身上。 凌书被他的眼神看的发毛,忍不住后退一步:“淼淼...你做什么这样看我...” 迟淼微微抿下唇:“小包子你懂得这么多,那你肯定知道和真凤有关的事儿吧?” 凌书挠挠头:“我...我该知道吗...” “真凤得上天庇护是吧?” 闻言,凌书点头:“对的。” “那这个得上天庇护能具体到什么地方?”迟淼问,“就...能不能让我有些别的能力?比如,发的誓能成真?” “这怎么可能呢?”凌书纳闷不已,“上天给您的庇护,不会落实到每一步每句话的,毕竟您再高贵,也是了算。” 迟淼:“也就是说,因为我是真凤,所以我很幸运。但因为上天才是给我这份幸运的,所以也不会事事成真。” 凌书更迷惑了。 他皱起眉,沉思好半晌才点头:“倒也可以这么说...哎呀淼淼你能不能说得直接点儿啊?” “曾经我虔诚说的话都能成真,我以为那是我的超能力,”迟淼道,“但或许,只是我比寻常人幸运很多,因为我是真凤。” 凌书:“你都把我绕晕了......” “我没有超能力,因为真凤就是上天赋予我的超能力,这个超能力会给我带来幸运。” 迟淼的语气渐渐变得笃定:“没错吧?” 这回,凌书听懂了。 原来迟淼一直以为他自己有超能力。 凌书哭笑不得:“对,您很幸运,所以很多事情都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迟淼咧嘴一笑:“原来如此。” 难怪鹦鹉之前那样说。 李摇风应该是早就知道他没有金手指,也没有什么言出法随,才数次在话题移到这里的时候岔开。 甚至还不准他和鹦鹉说话! 他又被李摇风蒙在鼓里了! 那他没有言出法随,那些自言自语就纯纯是在搞笑了。 上天只是给了他锦鲤真凤体质而已,根本没给他任何金手指! 啊啊啊啊! 越想,迟淼的脸色越差。 凌书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忍不住出声:“淼淼...怎么了啊...你今日脸色一直很不好...” “没事!”迟淼攥紧拳头,“小包子,等所有事情都结束,我再找他算账!” “找谁?找皇上么?”凌书慌得不行,“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和你没关系!”迟淼漂亮的眸子一眯,语气带着几分崩溃,“是我笨,一直没发现一些事情。” “啊我...我这...”凌书此时也快崩溃了。 他实在不明白,为何迟淼周身的气质一下子冷淡了起来。 若是因为他害得龙凤有矛盾,那他罪过可就大了! “我早就纳闷了,谢谢小包子你让我彻底明白了。” 迟淼一笑,忽而抬眼看他:“小包子,你果然是只好包子。” 凌书“......” 天地良心,他现在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完全不想当个好包子。 “小包子你回去好好休息吧”迟淼慢悠悠起身,“没事儿就来找我唠嗑哦!” 凌书扯扯嘴角:“啊...啊好...”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迟淼不说,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迟淼离开。 只是刚刚两人的对话... 迟淼说他是段以澜的软肋。 软肋? 他可不信。 连一句温情话都不肯同他说,只会粗暴对待他的段以澜,竟然还会有软肋。 多可笑。 第337章 淼 “夫君你不是人我也不是” 第337章淼:“夫君你不是人,我也不是!” 孟氏别院。 这两日,别院里的气氛不太好。 得知真相后,孟辰沙沉默了很久,最终说将纪松寻个福地安葬。 席终陵带着御骑,在不远处的山间挖坑埋棺。 孟辰沙亲手做了个墓碑,摆到当中,沉沉地叹口气。 “罢了,”他抚着墓碑上纪松的名字,低声道,“下辈子来当我弟弟吧,我一定尽到长兄之责。” 叶谨安犹犹豫豫地瞟他一眼,安慰的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若不是孟辰沙与纪松说了那些话,纪松或许不会良心发现,留下玄影阁藏身窝点的地图。 可偏偏那些话,是孟辰沙真心说的,并没有任何坏心。 这就导致现在,他们这群人对孟辰沙都有几分愧疚。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纪松不是他亲弟弟,只有他不知道,还认真的表示可以养纪松一辈子。 “辰沙...我...”叶谨安矛盾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我们瞒着你,是...” “其实也蛮好的,”孟辰沙低咳了两声,语气平平,“至少,我也能体会到有弟弟的感觉。” 叶谨安:“对不起...” 孟辰沙目光一顿,握住他手腕,语气严肃且认真:“谨安,你不必同我道歉。” “我心情确实很复杂。” “想到他以前在孟府的时候,所作所为都是想取代你,我也生恨。” “可现在随着他的死,那些感觉也全部消失了。” 叶谨安微微一怔。 孟辰沙笑了声,缓缓道,“我相信,他多年学医,也不是为了与我们作对。” “或许他真的很想拜师父为师,也真的很想和你一样做到最好。” “可临到最后,想杀他的,却是他的亲生父亲。” “谨安,人死不能复生,所以你们也不必向我道歉,既然过去了,便让他彻底过去。” 这一番话,说的叶谨安心潮翻涌,许久回不过神来。 纪松这个人,说他可恨,他也确实做过坏事。 但说他可悲,也没错。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却还是过不去自己良心那关,选择自尽。 多年习医,结果却是给自己配了一副致命毒药。 任谁都无法不心生波澜。 “走吧,回去吧,”孟辰沙安抚地拍拍他的手,“不必搀着我,我可以自己走。” 叶谨安挣扎了下,还是松开了。 潜行卫已经到了别院,是来请教孟辰沙该如何带兵的。 战争一触即发,孟辰沙心急,他也看得出来。 但按照孟辰沙小腿现在的状态,顶多能走半里地,再多便会出现剧痛,十分难熬。 “我堂堂骠骑大将军,蒙皇上信任,得夫人支持,”孟辰沙盯着脚下的路,缓缓踱步,边走边自言自语着说: “若我无法上战场,这腿也没有再要的必要。” 叶谨安浑身一颤,眼中尽是心疼和欣慰。 这或许就是将士的热血。 他静悄悄跟在后面,开口道:“不必心急,三日之后只是几批小型军队去津洲,还没到正式开战的时候。” 孟辰沙深深吸口气:“谨安,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叶谨安一愣,没再作声。 一直都是孟辰沙护着他,守在他身后。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走在孟辰沙身后。 或许现在,也到了他护对方的时候了。 迟淼这两天一直心事重重的。 除去发现没有超能力之外,便是因为李摇风了。 这个人一直很有心思,他知道。 但是每次,他又都觉着,他看不透李摇风。 实在是心机太重,也太吓人了。 可冷静下来一回想,他又觉得他不该害怕。 李摇风心眼再多,对他也是真心实意的。 全天下人都能怕李摇风,他不能。 于是,今儿一早,迟淼便带着一堆好吃的,去找刚下朝的帝王。 见到迟淼,李摇风面露笑容:“嗯?许久未见你提着食盒来御书房了。” “因为实在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啊!” 迟淼抿唇笑笑,将食盒摆到他面前,冲他眨眼:“夫君你猜猜,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牛乳糕还是樱桃酥酪?” 迟淼神秘兮兮地摇头:“都不是!” “是你喜欢的那个莲子凉糕?” “也不是!” 迟淼飞快掀开食盒盖子:“当当!是你的皇后亲手给你做的!炒萝卜丝!” 李摇风“......” 那黑黢黢的一盘竟然是萝卜丝。 他还以为是生了锈的铁丝。 “啊这个,”李摇风哑然失笑道,“看上去...看上去应该...应该蛮咸的...” 迟淼:“你怎么知道我酱汁放多了?” 李摇风:“毕竟颜色很老成。” 迟淼:“啊有道理。” “怎么忽然想给夫君做饭?”李摇风伸手,示意他过来,“先来让夫君抱抱。” “嘿嘿”迟淼开开心心地凑到他怀里,吧唧一口亲在他唇边,“因为我是个贤惠的皇后!” “贤惠?”李摇风笑道,“这词又是从何而来啊?” 迟淼稍稍一滞,眼神复杂了起来,许久才埋下头说:“夫君,我很爱你,不是肤浅的喜欢。” 李摇风忽地怔忡起来,目光望向他的发顶,伸手揉了揉:“怎么了?夫君是不是...惹你不开心了?” “不是,没有,”迟淼抬头,晶晶亮的眸子定定地与他对视,“我只是忽然明白过来了。” “因为爱你,所以会接纳你的一切!” 李摇风:“淼淼,你直说。” 迟淼吐了口气,蔫了下去:“夫君,我从小到大都很笨,反应迟钝还听不懂好赖话。” “我知道你是皇帝,有些心思是很正常的。” “啊...”李摇风忍不住道,“发现什么了?” 迟淼诚实道:“夫君,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想废了三省制度,转而将权利全部收回来的想法的?” 李摇风侧头思索了一下,眼中流过笑意,低声说:“在你祖父死后。” 迟淼绷着的心弦在这一刻彻底放了下来。 李摇风不是早早就想废迟曜和鹤向卓,就好。 “那时,朝堂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动荡,” 李摇风慢慢道:“三省之中,都有人想要中书令那个位置。即便我登基五年来,一直在平衡三省关系,也无法做到完美。” “哪怕中书令,尚书令和侍中,都是我提上来的。” 迟淼认认真真地听着他说。 “我那时才恍然明白,中书令这个位置,代表的不仅仅是天子近臣,”李摇风目光闪了闪,语气更加感慨。 “文穆公在时的地位,已经远远超过正常的中书令地位。” 迟淼:“啊...” 确实啊! 迟曜的势力可不只是中书令这么简单。 发小是尚书令,孙女是国公之妻,孙子是连皇帝都会尊敬的真凤皇后。 他在朝中应当不仅仅是一呼百应这般简单了。 “也因为迟曜的地位过高,中书令这个官职,从寻常的中书省之首,变为了彻头彻尾的百官之首。” 李摇风轻轻叹口气,拢着迟淼的手在掌心捏了捏:“既然三省无法平衡,便将三省全部撤了,将权柄下移散发。” “哦”迟淼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说白了,还是中书令地位太高,凌驾百官了,影响到了皇权。 “因为你的关系,迟家被京都百官巴结讨好,地位上升,尚书省和门下省相对而言便下降了不少。” 李摇风:“而三省的设立,本就是为了相互制约,再这般下去,对国家是极大的弊端。” 迟淼猛点头:“我明白,我听得懂!不过夫君,废除三省之后,你打算加别的官职么?” “或许会加个相位,”李摇风笑了笑,“但暂时不会加,除非有能力十分出众的人。” “好”迟淼心内坦然了不少,抱着人嘿嘿直乐,“夫君你真的是个好皇帝!” “还远着呢...”李摇风低喃一声,倾身吻上他。 天下还未定,算不得好皇帝。 “唔...” 吻毕,迟淼低垂着眉眼,将头靠在他颈窝蹭蹭,轻声哼了几句。 “反正我是小傻子,我什么都不懂...” 他声音越来越小:“除了粘人之外也什么都不会...” 李摇风低笑一声,忽地说:“这不是还会做饭吗?” 迟淼咕哝道:“那是人吃的东西么......” 话音落下,迟淼一下子僵硬了几分。 果不其然,李摇风幽幽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不是人吃的东西?” 迟淼讪讪一笑,迅速起身跑回食盒前,拉着张椅子坐了下来,姿态摆的老老实实。 “不是人吃的!是凤吃的!我吃!” 李摇风笑着看他:“那你吃,我看着。” 迟淼“......” 真要命,这东西真能下口吗? 可话都说出去了! 他疯狂给自己鼓劲儿,筷子伸的老长。 眼见迟淼真想吃,李摇风一把拽过食盒,不由分说地吃了起来。 迟淼吓了一跳,慌忙拦他:“诶?你真吃啊?我逗你的!这东西...” “淼淼小时候便吃这些吗?”李摇风低着头,神色不明。 迟淼默默放下筷子:“我小时候吃的萝卜至少有汤,不像这个看上去就难以下咽。” 李摇风顿住动作:“那我便当忆苦思甜了。” 迟淼:“真的很苦么?” 李摇风没回答,只不断地向嘴里塞。 菜只是稍稍咸了些,心里却心疼的难受极了。 “对了夫君,明天一大早,潜行卫是不是就要出发了?” “嗯,”李摇风抬起头,拿着软帕拭了拭唇边。 迟淼紧张地蜷了蜷手指。 算上段以澜,潜行卫十七人,每人都会带一支数十人的队伍出发去津洲。 目的是将津洲水师的队伍打乱打散。 这一步做得好,后续的化整为零才能更轻易些。 只是这一步迈出去,距离他们起程杀去津洲,就不剩几天了。 “夫君你是打算同步去捣玄影阁老巢么?”迟淼问,“那谁来带兵呢?那可是二十一个老巢,碧山军不够吧?” 李摇风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淼淼,其实...其实我有私兵。” 迟淼脸一板:“哈?什么时候养的?” “十四年前。” 迟淼“......” 服了。 十岁就开始养私兵,这得多重的心思啊! 第338章 淼淼 “不是哥们儿人至少不能不应该心机这么重” 第338章淼淼:“不是哥们儿?人至少不能,不应该心机这么重” 据李摇风交代,养私兵,是孟天和的提议。 在景刃和孟天和还有贺老国公选择扶持他之后,便暗中帮他培养私兵。 同一时刻,门下省侍中姚宏也加入了进来。 有这三位重臣的财产,私兵养得十分容易,也因为他们在京都势力很大,根本无人能发现。 “那你养在哪儿了?” 李摇风目光躲闪:“白林山。” 迟淼“......” “前段时间,碧山军去白林山,表面上是保护小包子,实际上是和你私兵汇合,让他们下山是吧?” 李摇风慢慢点头。 迟淼:“杀李云竭的战场之所以要控制在白林山,也是因为那里有你私兵,若正面打不过还有旁的选择是吧?” 李摇风再次点头。 迟淼:“温亦情以为自己带走的是御骑,其实是私兵,所以你才能让他主动请求为你所用!” 李摇风摊了摊手,默认了。 迟淼则当场被气笑了。 他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不知道的! 这个男人究竟有多深的心思是他猜不透的啊啊啊! 迟淼恼得往椅子里一坐,双腿一盘:“说吧!还有什么是没交代的!” 李摇风挑挑眉:“我的私兵首领叫席终陵,和徐高是表兄弟关系,飞鸣礼时,他们便在凤临寺外见到相认了。” 迟淼:“继续。” “徐高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初在水牢里,帮我传递消息的人是迟蕊。” 迟淼:“继续。” “霜凝和落凝是亲姐妹我早早便知道,也是我将霜凝派到你身边监视你的。” 迟淼“......” 李摇风有时真的很像个反派。 运筹帷幄,一步步诱导敌人走进他的阴谋圈套之中。 心狠,缜密,耐心有韧劲,做任何事,面对任何人都拿得起放得下。 他不是皇帝谁是啊!他不成功谁能成功啊! 迟淼将手边的筷子搭在瓷碗边缘,轻轻一声脆响,却在安静的屋里显得惊心。 李摇风抿抿唇,低声开口:“淼淼...你说过不会怕我的。” “我不是怕,”迟淼垮下脸,面露懊恼,倏地又抬头,认真地说,“我是觉得你很强大,我很欣慰。” “欣慰?”李摇风皱皱眉。 “啊我可能是用错词了...”迟淼有些心虚,“反正你说了,我就是个摆件,那我就好好在一旁待着就行了!” “嗯,”李摇风面色平静了些,弯腰,一使劲将他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一直以来,我的想法都是你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想帮我什么,” 怀中小少年的表情看上去很正经,李摇风望着他,金色的眼眸光华一转:“若连你都不能快快乐乐的,我这皇帝做的也很失败。” “夫君,别这么说吧...”迟淼反倒辩驳出声,“在感情关系里,我们应当是平等的。你护着我,我依赖着你,是我们的相处模式。” “你不能总想着给我什么,或者真的要我做一个只能依附你生存的人。” 两人四目相接。 他只见李摇风眼中那片奇异的浅金色。 犹如正午的阳光,燥热难耐,炽热光芒令人不适。 迟淼眨眨眼,细语道:“你是觉着我这话不对么...” “并非,”李摇风阖了阖眼,眉峰轻动,继而道,“我很开心,开心到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迟淼愣了愣:“开心的点是?” “我总想着如何护好你,处理好所有事情,却忽略了你的想法。” 李摇风的声音愈发轻:“如今你说的这些,何尝不是因为,你信任我,爱我呢?” 迟淼微微红了脸颊:“我本来就很爱你,又不是哄你玩......” “我都明白。” 帝王宽厚的身躯将少年整个包住。 李摇风低头亲吻在他额间,虔诚又深情。 虽然迟淼说,不想要他总想着给对方什么。 可他偏要。 迟淼喜欢吃的食物,喜欢玩的东西,他就该全都给他。 两人在一起本就不该纠结谁付出的更多。 何况他是皇帝,是这天下之主。 这辈子,也只会独独爱迟淼一人。 自然要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了。 没有任何问题。 四月二十四日,潜行卫十七人分别带兵,奔赴津洲。 同日,李摇风的私兵分为二十一支队伍,直捣玄影阁在京都的藏身窝点。 贺津和迟蕊秘密从水牢出来,先回鹤府与鹤向卓鹤竹碰面,静等李摇风吩咐。 与此同时,定国公府中。 “报” “禁军不知为何得知了玄影阁中人的藏身之处,此时已经全数攻入!” “报碧山军领命出营了!” “报......” 陶隋眉头紧锁,咬紧牙关,浑身戾气暴涨。 啪! 他将茶杯狠狠摔在地上,起身大喝一声:“再探!” “是!” “你看你,如此紧张做什么?” 陈子晋还悠哉悠哉地开腔:“皇上一直在追杀玄影阁,这我等都是知道的。” “可皇上为何会得知那些窝点?”陶隋恨恨道,“目的如此明确,根本就是胸有成竹!” 陈子晋:“无妨。玄影阁被剿灭,我等更无后顾之忧。” 陶隋忽然冷静下来,眸光落在他脸上:“你的意思是......” “津洲水师无需再护送玄影阁离开京都,那便只需要杀进皇宫了。” 陈子晋笑了笑:“定国公,那水师可足有四万,皇城禁军根本无法抵挡。” “这倒是,”陶隋慢慢坐了下来,接过下人重新倒的茶,“只是我总担忧文亲王。” “虽说孙饶站在我们这边,但若文亲王想阻止,津洲水师怕是也会有人打退堂鼓。” “那便逼他彻底妥协吧,”陈子晋目光一闪,“他的王妃可在你府中。” 陶隋咧嘴笑了:“好。” 没多久,被禁足在文亲王府的李星碎,便收到了陶隋的命令。 看清信上写的字,李星碎浑身一颤,死死攥紧拳头。 陶隋说,若要想陶静云安安稳稳的,他就必须在府中当个死人,不出门不说话,谁都不能见。 李星碎颓然地栽倒在椅子中,整张脸上都是崩溃。 事情为何会发展到如今的局面啊! 若不是他当初要入京,这后来的一切都...... “呜...”李星碎绝望痛哭起来,“皇兄...呜呜呜臣弟知错了...” 房中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声音。 第339章 淼淼 “天了噜我们锅里进来了两只王八” 第339章淼淼:“天了噜,我们锅里进来了两只王八!” 四月二十六日,孟氏别院敞开大门,迎接陈子晋。 御书房内,席终陵朗声禀告着:“皇上,玄影阁已被尽数剿灭,但并未发现丁乾踪迹。” 李摇风:“嗯。” “此时陈大人已经带着随从去了别院,孟将军和叶大夫亲自出来迎接的。” 李摇风唇角一勾:“随从?” 席终陵微愣,忽地磕个头:“臣明白!臣告退!” 他走后,迟淼急忙问:“夫君,那个随从是丁乾吗?那我们的锅里不是进来两只王八了么?” 这话说得李摇风忍不住笑出声来:“说不准他怀疑别院里不对劲,想让丁乾查探一番。” 迟淼:“会不会有意外啊?” 李摇风顿了顿,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最坏的结果,便是陈子晋去别院,就是抱着要除掉他们三人的心去的。” 迟淼“!!!!” 孟辰沙腿还没好利索,叶谨安不会武功,温亦情虽然会一些,但也打不过丁乾吧... 他一下子担忧了起来:“那怎么办!那你还让他去!” “置之死地,才能后生,”李摇风道,“你夫君还有后招。” 迟淼忙问:“什么后招!?” 李摇风轻笑一声。 这时,陆缺正巧进来,规规矩矩道:“皇上,消息放出去了,很多百姓得知玄影阁阁主在孟氏别院,群情激愤,已经去了不少人。” 李摇风扭头望向迟淼:“这就是后招。” 迟淼:“嚯...” 这是直接将陈子晋的狼子野心公之于众了! 京都那么多百姓都在别院,陈子晋想害那三人也做不到。 “所以你让终陵撤离,也不让任何兵马靠近别院,就是要让陈子晋放松警惕?” 李摇风:“没错。” 迟淼惊呼一声:“你在京都正大光明追杀玄影阁中人,又通缉丁乾,就是想让百姓们彻底与你一条心。” “让他们在今日,替你走上一遭?” 李摇风点点头:“是。” “你好聪明啊...”迟淼喃喃道,“这样又能引发百姓的愤懑,又能让陈子晋无法下手...” “关键是...你完全没露面!” 李摇风侧过脸,冲迟淼笑:“不是你说的,你夫君很会借刀杀人吗?” 迟淼哽了哽,瞟他一眼,心内的惊诧越来越大。 如果有兵马在别院,或者靠近别院,陈子晋是不会敢带丁乾去的。 必须得离得越远越好。 可他没想到,百姓们团结起来,也是一股庞大的力量。 陈子晋和丁乾能杀那三人,可杀不尽京都这些百姓。 这一次,他真的走进死路了。 想到这儿,迟淼又蹙起眉:“那为什么不等他进去就派兵围住别院?不是瓮中捉鳖么?” 李摇风没作声,只默默盯着他看。 迟淼迷茫地与他对视着。 半晌才忽然恍然大悟:“啊!你是想让百姓们自己发现陈子晋的恶行,而不是通过你的反应来昭告天下!?” 李摇风含笑看他:“聪明。” “豁...” 迟淼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 所谓的借刀杀人,不止是单纯让敌人被旁人杀了,不脏自己的手这么简单。 而是由内而外的摧毁。 如同凤临寺外。 是祈福的百姓们先相信他是真凤之后,周向禹的罪证才被公开的。 白林山一战,是白林山的道士们先看到李云竭和李诚打起来之后,禁军才赶去的。 李摇风这个做法,直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所以古代历史中,很多谋反的人都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就是为了让自己做的事更加名正言顺。 难怪短短不到一年,李摇风就能将他在百姓心中的口碑逆转。 从弑父杀兄的暴君变为仁德明君。 “潜行卫已经动手了,”李摇风淡淡开口,“最多三日,我们便可以动身去津洲了。” “好。”迟淼认真点了下头。 现在,他心安了不少。 因为有李摇风在,这场战争便是必胜的。 他就是对这个人有这种信心。 忽地,迟淼愣了愣神:“夫君,我好像...我好像明白李星碎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了!” “嗯?” 迟淼忙不迭道:“如果我是你弟弟,我见到你是这种擎天架海的人,我会很崇拜你的。” 李摇风垂下眼帘,默不作声。 “我说错话了么...”迟淼小心翼翼起身,将自己塞到帝王怀里,搂着他脖颈问,“你怎么不理我...” “淼淼,你可知我为何独独对李星碎狠不下心?” 迟淼乖乖摇头。 “因为我知他从无谋逆之心,也从未想过让津洲水师登陆。” 李摇风叹了口气:“这五年,他在津洲十分安稳,数次下死命令不准津洲水师靠近京都十二城。” “虽未直说,但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忌惮。” 迟淼喃喃道:“对你来说,只要他没有动摇皇权的想法,就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对吧?” “嗯。”李摇风眸光闪了闪,“毕竟他是我最后一个弟弟了。” 迟淼住了口,没再继续问下去。 确实啊...... 作为亲王,只要不犯下谋逆这种重罪,都不至于被杀的。 何况历史上还有不少谋反也活着的亲王。 李摇风为什么如此笃定李星碎无谋逆之心,他不知道,他也懒得问。 反正他是个没有任何金手指的小傻子。 “夫君,亲亲” 迟淼主动地吻上他,舌尖轻轻勾缠。 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他要粘着这个男人一辈子 第340章 救命竟然在御书房撒泼打滚啊碎碎冰 第340章救命,竟然在御书房撒泼打滚啊碎碎冰 孟氏别院。 三人几乎是拿出了浑身所有演戏的能力。 孟辰沙笑的跟一朵花儿一样站在门口,将陈子晋和“随从”请进屋。 叶谨安和温亦情也齐齐嘴角含笑地望着两人。 “陈大人坐,”叶谨安先开了口,“没想到您会来看辰沙,受宠若惊。” 陈子晋虚伪一笑:“叶大夫不必客气。” 温亦情瞥他一眼:“听说陈大人想要我入宫做太医令?” 话说的如此开门见山,陈子晋也很直接地应道:“没错。那犯人纪松死后,太医署群龙无首。” 听到这句话,孟辰沙眸中寒光一闪。 他皮笑肉不笑地道:“说得有理。” 温亦情:“可若我入宫,医馆该如何呢?” “医馆自然是没有太医令重要了,毕竟那是个正五品官职。”陈子晋道。 听到这话,叶谨安忍不住出声:“这和官职并无关系吧?治病救人也不是只能救宫中的人。” “啊...”陈子晋低声笑了,“是我冒昧了。” “等下再谈,还是先吃饭吧。” 听到温亦情的话,众人都沉默了下来,齐齐拿起筷子。 可还没等他们下嘴,便有别院的护院跑上前,在孟辰沙面前慌张跪下:“将军!别院外来了许多百姓,说是要为民除害!” “除害?”孟辰沙故作疑虑,“我这别院里哪来的害?” 陈子晋脸上笼上一层阴云,眼中晃着狠厉的光。 温亦情倏地起身,跟着护院向外走。 很快,他又回来,站在门口,视线落在陈子晋身上。 “陈大人,外头的百姓说......” 叶谨安:“说什...” “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啊...”陈子晋慢吞吞地放下筷子,扭过头,眯起眼睛。 “原来皇上...是在请我入瓮,” 别院大门被打开,数不尽的百姓一拥而入,手中都拿着扁担,棍子等物体。 “为民除害!” “将玄影阁斩草除根!” “除根!” 越来越多的百姓进来,高喊声也越来越高。 陈子晋漫不经心一笑,笑容里却透着一股深沉的寒意。 这三个人能杀,外头的百姓可杀不尽。 他败了。 “其实我不明白,为何你一定要做那百官之首,”孟辰沙淡淡开口,“陈子晋,你本可以锦衣玉食一辈子,为何一定要向前一步?” “孟辰沙,你亲眼见到过心爱的人离世吗?” 这一问,将孟辰沙问的愣住了。 陈子晋怆然道:“凭什么你们这些世家就能代代高贵,凭什么皇家就能视人命如草芥?” “凭什么朝堂京都都被世家把持,寒门士子想出头便如此艰难?” 温亦情盯着他道:“你是在为丁兰报仇?” 陈子晋弯着唇,并未回答这句话,而是说:“为了段氏财产,一百多口人说灭口便灭口。” “为了所谓的颜面,竟派暗卫去杀一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子。” “为了收权,能给曾经忠心为他的人安些子虚乌有的罪名。” “为了巩固势力,兄弟,母亲,他都能杀了。” “与皇室世家相比,我想做中书令又算得了什么?” 众人安静了很久,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 陈子晋恨的是世家和皇帝。 他如今这般,丁兰的死应当也有很直接的关系。 “我死在这里又如何?”陈子晋眼眸漆黑一片,整个人异常沉静,“你以为我死了,就再无人能对皇上造成威胁了吗?” 他浅笑一声,似乎带着嘲讽:“别忘了,京都乃至全国,我的门生数不胜数。” “不止是门生吧?”孟辰沙道。 陈子晋:“或许吧。” 他望向门口,看着百姓们飞快往里冲,眼珠子一动不动。 文亲王府。 李星碎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任由门外下人如何呼唤都不作声。 直到门被踹开,贺津和迟蕊站在门口。 身后,是碧山军。 李星碎蹭地起身:“贺津?怎么会是...” “王爷!”陶静云从一旁出来,小跑到他面前,含泪抱住他,“是平国公和夫人将妾身救出来的!” 李星碎愣愣地望着怀里的人,忽地又同刚反应过来似的急问:“静云你有没有事?身子可还好?孩子无事吧?” “都好,都好,”陶静云泣不成声。 “别院那头,丁乾害怕自己被百姓们乱棍打死,先一步自尽了,” 贺津开了口,“陈子晋被御骑押回宫里,关进了刑部大牢。” 李星碎愕然地看着他。 “定国公和孙饶都跑了,只留下王妃和府中所有下人护院,不堪一击。” “这...”李星碎咬了咬牙,拍拍怀中女人的肩,将她松开后,走到贺津面前,对他拱手。 “多谢平国公。” “不必言谢,”贺津道,“即刻随我等入宫吧,王爷。” “好。” 一行人去了御书房。 李摇风和迟淼都不作声,就看着李星碎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其余的人都面露呆滞,当场看傻了。 “呜哇!”李星碎哭得十分凄惨,“皇兄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呜哇!!!!” 贺津迟蕊:“.......” 陶静云连眼睛都不会眨了,只得扶着他的手臂。 “啊这...”贺津忍不住开口,“这这这...” 话没说出来,李星碎便忽然砰地一声给李摇风磕了个头。 没等众人阻止,他又在迟淼面前磕了一个,将本来还觉得习惯了的迟淼再次吓了一跳。 李星碎顶着红肿的额头,冲两人笑:“皇嫂,以前种种是臣弟不对,臣弟给您赔罪了!” 迟淼:“啊这这这...” 好诚恳的赔罪,他还真动摇了。 “您如何罚臣弟,臣弟都绝无怨言!” 李星碎掷地有声地道:“但还是请求皇嫂留静云一命,她腹中毕竟有了臣弟的孩子!” 迟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求助地看向帝王。 李摇风对他弯唇一笑,却并未开口。 见状,李星碎又向前爬了几下,都快挨到迟淼的衣摆。 “皇嫂皇嫂,我可以将功补过的!您说,什么都行!” 迟淼:“这这这...你还是先别哭了...” 好歹是个亲王,竟然在这里哭成这样... 这要是传出去得丢大脸。 贺津忽然开口:“皇上,臣忽然想起府中还有要事,这便带着夫人回府了。” 李摇风还是不作声,只摆了下手。 这下,屋内只剩四人。 “呜呜臣弟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李星碎边抹眼泪边认错:“皇嫂臣弟知错了,皇兄臣弟知错了!” 迟淼“......” 这一刻,他才明白李摇风说的那句,李星碎其实就是个孩子。 都十八岁的人了,竟然在长兄和长嫂面前撒泼打滚! 第341章 碎碎冰 “呜哇那皇嫂打死我好了打死我好了” 第341章碎碎冰:“呜哇那皇嫂打死我好了!打死我好了!” 一时间,屋内众人的表情都很复杂。 陶静云更是震惊到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见没人理他,李星碎更离谱了,竟然往地上一瘫就开始耍无赖。 “呜哇” 迟淼“......” 知道李星碎爱哭,但没想到他能是这么幼稚的小孩子。 明明都是成了婚要当父亲的人了! 李摇风收回目光,装作看不见的模样,低着头看手中的折子。 陶静云怔在原地,想扶李星碎一把又不敢伸手,最后只能默默看着。 见状,迟淼只能长长地吸口气:“你别哭了...先起来,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 “呜?”李星碎唰拉一下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向他,“皇嫂原谅臣弟了吗?” 迟淼:“啊我......” “想要你皇嫂原谅你,可不止是单纯哭两声这么简单,”李摇风开了口,语气平淡。 “李星碎,吴茂是你怂恿的吧?” 闻言,李星碎脸色白了白,弱弱应声:“是...但臣弟没想到吴家会落得这个结局!当初臣弟只是想要个出头鸟出来,说道皇嫂两句罢了!” 李摇风沉默下来,侧头看着迟淼。 接收到李摇风这饱含深意的眼神,迟淼眸色逐渐清明了起来。 吴家会落得这个地步,其实是陈子晋在暗中搞鬼啊! 吴茂是被他扔进水牢的,吴岚也是他要迟淼去处置的! “那...”迟淼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在千秋节上的时候,要陈子晋处置吴茂?” 李星碎眨巴眨巴眼,反问一句:“那不是皇兄刚提上来的近臣吗?让他处理,皇兄不是更满意吗?” 迟淼:“就这么简单?” “倒也没这么简单...”李星碎清清嗓,“迟鹤两家关系匪浅,让他们处置吴茂的话,万一夹带私货把人弄死了呢?” “臣弟也没想到吴家会走到那一步的......” 听到这话,迟淼再次蹙起眉:“你自告奋勇去云州处理成安王旧部,是察觉到皇上对你不满了,想立功?” 李星碎先是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巴巴地望着李摇风:“皇兄...臣弟想去云州帮您处理旧部这件事,您早就知道的啊!” 迟淼“??!!” 半晌,李摇风才点了下头:“是。朕千秋节前,你便提起过。” 迟淼不由一愣。 如果李星碎说的都是真的,那这小王爷,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除了金阳殿和千秋节对他不敬这条罪状外,其他都还好? “其实臣弟在云州之时,便察觉出平国公夫人没有身孕了,” 李星碎耷拉着脑袋,扁嘴道:“皇兄,你是臣弟最崇拜的人,也是这天下最强大的人。” “臣弟觉着,任何人都不能与您站在平等的位置上,更遑论对您不敬。” 迟淼:“所以,你觉着我给皇上夹菜,就是没规矩,藐视天子?” “呜哇!!!!!”李星碎十分突然的嚎哭出声,“皇嫂求您原谅臣弟吧!臣弟知错就改了!!!” “......” 迟淼实在忍不住了,起身大吼一句:“别哭了!” 李星碎吓一跳,眼泪全都憋了回去,顶着通红的脸可怜兮兮地出声:“皇嫂” “噗...”龙椅那边传来一声低笑,李摇风弯着唇,静静看着两人。 李星碎说的这些,其实他都知道。 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究竟是何种心性,他也一清二楚。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也不怕再多问些。 于是,李摇风开了口:“起过多少坏心,一五一十向皇后交代了。” “交代的清楚,皇后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是!” 接下来,李星碎坐在地上,将准备入京到入京之后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个明明白白。 在听到他曾经想杀叶谨安的时候,迟淼又坐不住了。 他气得指着李星碎嗷一嗓子:“你敢!你信不信我现在打死你啊!” 情绪本来已经平稳不少的李星碎,瞬间眼中溢满泪水,哽咽着道:“呜呜呜...皇嫂打死臣弟好了!但别打静云呜呜呜...” “孟将军的腿是你的杰作是吧!” 闻听此言,李星碎疯狂摇头:“不是不是!我对京都一点儿都不熟,那马场我更是连在何处都不清楚!” “是定国公和玄影阁操办的!” “即便不是你亲自动手,你也是同谋,”李摇风冷飕飕道,“想得到皇后的原谅,先得到孟将军和叶大夫的原谅吧。” 李星碎:“那臣弟该如何做...臣弟这去别院赔罪行么?” “堂堂王爷,别总想着同何人赔罪,”李摇风瞟他一眼,又将一个折子扔到他面前。 啪嗒一声。 “按照折子上说的去做,陶静云留在宫里,朕会安排苓贵妃好好照料她。” 李星碎乖乖捡起奏折,看都没看,便郑重其事地点了下头:“臣弟遵旨。” 他和陶静云慢吞吞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忽然停住脚步,回头望着李摇风,轻轻问了一句: “皇兄,臣弟听话吧?” 李摇风一愣,无奈地看他一眼:“滚出去。” “是!”李星碎飞快跑出房间,两人很快没了影子。 迟淼还没从刚才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直到李摇风走到他面前,在他额上接连吻了好几口。 “夫夫君啊......” 迟淼迷茫道:“你要他做什么去了...” “要他带兵,”李摇风低笑着将他抱起,放到腿上坐了下来。 “带兵?带禁军?” “并非,”李摇风意味深长地道,“带一群只能由他带领的兵。” “这也是...我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迟淼:“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你很快便懂了,”李摇风没再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抬起迟淼下巴吻上他。 这件事李星碎办得好,他的嫌疑便能很快洗清,日后便能安安稳稳做他的亲王。 就看事态发展,会不会都在他意料之中了。 第342章 淼淼 “对不起啊小包子你实在太小一只了” 第342章淼淼:“对不起啊小包子,你实在太小一只了” 明日大军便准备启程去津洲了。 今日,温亦情一行人特意全部入了宫。 甚至魏氏和鹤苓,温菱华都来了。 这会儿,屋子里乌央乌央的一群人。 迟淼努力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尴尬。 就算这些都是熟人,但都盯着你看还会很社恐的! 一群女眷坐在一侧,男子坐在对面,孟辰沙在中间不断来回走。 叶谨安满脸黑线:“你能不能停下来啊?” 孟辰沙摇摇头:“不行,谨安你看,我现在能走一个时辰了,明日出发不会有一丁点儿问题!” 叶谨安哽了哽,没说话。 孟辰沙想去津洲作战,他心知肚明。 但实在是担心。 想到这儿,叶谨安又望向迟淼:“皇后娘娘,那时去白林山,皇上不准臣随大军去,平国公差点儿出了意外。” “这次去津洲,臣可以同去吗?” 迟淼干笑两声:“叶大夫...你现在没有官职...随军去应当没问题的!” “那便好,”叶谨安又看向温亦情,“师父,您的意思呢?” 温亦情缓缓放下茶杯,伸手慢慢握住身旁鹤竹的手,温声说:“阿竹,徒弟想去,师父该如何做呢?” 鹤竹呆呆地与他对视,忽地说:“那温大哥,你也该去!” 温亦情欣慰地勾唇:“没错。” 他道:“徒弟有此心,做师父的怎会反对?所以我会和谨安随大军一道去津洲。” 鹤竹:“嗯!嘿嘿......” 迟淼在一旁拄着下巴看,看着看着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看到他们都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好的 目光一转,看到魏氏在直勾勾地盯着他,迟淼不免纳闷:“母亲?您有吩咐么?” “咳咳...”魏青琴咳了两声,板着脸说,“淼淼,母亲给你烤了六个肘子,但是没够分,孟将军一个人吃了四个。” 迟淼“......” 孟辰沙怎么这么能吃!! 温菱华掩口笑起来:“辰沙这孩子,胃口向来好。” 孟辰沙一脸窘迫,走到叶谨安身旁坐下,低头不敢吱声。 “我也想吃,”鹤苓忽然开口,“伯母,下次能不能再多烤些?静云身怀有孕,寻仙宫还有两个孩子,都想尝尝。” 一旁的陶静云急忙摆手:“不不必麻烦!我我我......” 魏氏:“好好好,都吃都吃!” 陶静云安静了下来,眼眶含泪地望着这群人。 这是她第一次与这些人在一起谈地。 气氛比她想象中好多了。 他们都很真诚,都是好人。 “诶菱华,”魏氏忽地面向温菱华道,“你无事的话,便去迟府寻我,不然我也无趣,有人与我说说话也好。” 温菱华笑得柔美:“待亦情医馆开起来,少不得要去迟府叨扰呢” 鹤竹:“诶?不应该去鹤府么?” 沉默很久的贺津忽道:“鹤府有烤肘子卤猪蹄吗?” 鹤竹“......” 迟蕊紧随其后,夫唱妇随:“没错,还是母亲做的最好吃。” 鹤竹瘪瘪嘴。 这确实没话反驳。 迟淼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喜欢这种一群人在一起说话聊天的感觉。 很放松,也很舒坦。 可惜鹤向卓在操办科考,不然也将他请来! 可惜潜行卫和碧山军,包括私兵都在忙着操练,不然他真想和所有人一起吃顿饭。 想到这儿,迟淼忽然脸色一僵。 他缓缓扭头,望向不远处缩在椅子里的凌书。 糟了,这包子太小只了,没注意到他。 他正想开口和凌书说话,赫然发现,凌书睡着了! 那小包子可可爱爱地窝在椅子内,抱着膝盖睡得很香。 众人顺着迟淼的目光望过去,都齐声笑起来。 孟辰沙:“这都能睡着?果然年纪小就是无忧无虑没有脑子...” 叶谨安一掌拍上去:“不会说话少说!” “嗷嗷嗷嗷知道了!” 温亦情:“睡眠好也是好事,阿竹你近日睡眠如何?听温大哥同你说...” 鹤竹眼珠亮亮的:“嗯!” 贺津慢吞吞开口:“这小道长怪有趣的,阿蕊你看。” 迟蕊笑道:“可不。” 迟淼微微一怔,再次低下头笑了。 这群人里,凌书是年纪最小的,比他还小的那两个孩子没有来。 这会儿见到他睡着了,一个两个都面露宠溺。 连迟淼都叹息一声道:“感觉小包子好乖,真的像只包子。” 难怪段以澜第一次见他,就给他取了这个绰号。 别说,很合适。 “皇上驾到” 正想着,门外传来陆缺的声音。 迟淼一下子开心了起来,忙不迭从高椅上下来,小跑着往门口跑。 魏氏和温菱华对视一眼:“菱华你看,淼淼和皇上感情多好。” “是啊...”温菱华道,“我相信亦情和阿竹也会这么好的。” 魏氏:“那是自然。” 李摇风是知道今早凤临宫来了很多人的。 他刚刚下朝便赶来了。 本想着和众人交代些事情,却未曾想前脚踏过门槛,后脚小少年便撞到了他怀里。 “夫君!”迟淼毫不顾忌,搂着他脖颈就在他唇边吧唧一口,“你可算来啦!” 李摇风倏地抬眼。 屋内所有人齐刷刷移开目光,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李摇风敛了敛眸,掐掐迟淼明显长肉的脸颊:“冒冒失失的,小心撞到。” “嘿嘿”迟淼调皮地对他一笑,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了无辜和得意,“夫君你害羞啦?” 李摇风轻咳一声:“并未。” “你耳垂红了诶?”迟淼还故意凑上去看,“这么多人你不好意思啦?” 李摇风无奈地牵着他的手,带着他往屋内走。 “参见皇上”众人齐齐恭敬行礼,吵醒了睡得正香的凌书。 他迷迷糊糊起身跟着行礼。 “都起来吧,无需多礼。” 两人坐到高椅上后,李摇风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都环视了一番。 “孟辰沙。” 孟辰沙:“臣在!” “明日,京都龙武军交由你带领,御林军则由朕亲自带领。” “是!” “除温亦情和叶谨安,其余人都留在京都。”李摇风沉声道。 温亦情两人:“是。” 迟淼急了:“我不!” 李摇风当场被逗笑了,扭头看他一眼:“你还挺自觉?” “诶?” “你想留下朕也不会答应,小福娃一定要带在身边,不然去何处蹭福气呢?” 这个称呼让迟淼脸颊稍稍泛起了红。 不知怎么回事,“小福娃”这三个字,就是比什么小傻子小傻凤小葫芦之类的听起来暧昧许多。 当着这么多人这样唤,果然,李摇风才不是会害羞的人! 第343章 小包子 “我没睡醒呢我还你们说啥呢叮不懂一丝” 第343章小包子:“我没睡醒呢我还,你们说啥呢?叮不懂一丝” “苓贵妃,”李摇风笑着挪开脸,“文亲王妃和温菱华,你多照顾着,辛苦了。” 鹤苓受宠若惊,急忙道:“皇上信任臣妾,臣妾不辛苦。” “嗯,”李摇风道,“都下去吧,孟辰沙叶谨安和温亦情鹤竹留下。” “是!” 众人都起身,接连不断地离开了房间。 凌书捶捶脑袋,也昏昏沉沉的跟着往外走。 “啊凌道长,”李摇风忽地出声,“没看到你,你也留下。” 凌书又迷茫地坐了回来。 迟淼偷偷低头,憋着笑意。 看,不止是他没有注意到凌书! “温亦情,此次去津洲,你和叶谨安要认真些,时刻注意将士们的状态,可有信心?” 温亦情抬眼看他一眼才开口:“臣有信心,皇上放心。” “大军起程到津洲,路上便要耽搁不少时间,”李摇风道,“预计半月,战争便可结束,鹤竹,若宫内有何问题,你帮衬着鹤老尚书处理。” “我处理?”鹤竹一脸疑惑,“我?” 李摇风眼神一凛:“怎么?没本事?” “不不不...”鹤竹迅速解释道,“只是我还要准备科考,怕力不从心...” “这便力不从心了?”李摇风严肃道,“那若日后有更多的事情一道袭来,你岂不是手足无措慌张难捱?” 鹤竹一惊,跪下认真磕了个头:“皇上说的是!我会尽力的!” “都回去准备吧。” “是!” 这回,房中只剩三人了。 凌书还没彻底清醒,歪着头看两人。 李摇风无奈启唇:“来人,先送凌道长去偏殿休息片刻,醒了向朕汇报。” 凌书这状态,不像是能和两人认真说话的状态。 还是先让他睡觉。 “是。” 凌书更懵了,跟着宫人慢吞吞离开房间。 迟淼四下瞟了一眼,将茶杯递到李摇风面前:“说了那么多话口干了吧?喝口茶!” 李摇风接过茶杯,却没有喝,而是指尖点点唇边:“亲为夫一口。” 迟淼噗嗤一乐,歪着身子捧住他的脸,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口。 啵! 李摇风则亲昵地环住他的腰,将他带到自己怀里坐下。 “夫君,你刚刚说的话,是不是想要鹤竹当官啊?” 迟淼软着声音:“虽然我知道你早就有这想法,但是阿竹还没科考呢?万一......” “鹤竹必定会金榜题名。” 李摇风严肃地说:“淼淼,你应该察觉的出来,鹤竹稳重了许多,也知道科考的重要性。” 迟淼猛点头。 那是真的! 他还记得最开始见到鹤竹的时候,鹤竹还是个咋咋呼呼的小少年呢! 那时候,鹤竹对温亦情一见钟情,缠着人不放,还将人留在鹤府不准人离开。 十分霸道,甚至可以说不讲道理。 现在,鹤竹却能说出来,温亦情也该和叶谨安一道去津洲这种话。 足以见得,他长大了不少。 “所以阿竹会很努力的,而你并不是要他一定拔得头筹,是要我们都看到他的努力对么?” 闻言,李摇风点头:“只要肯用心,肯认真,足够忠心,我便会给他机会。” “哦” 还真是个明君。 “会紧张吗?”李摇风轻声问道。 迟淼诚实地点点头:“会。夫君,虽然我不是第一次和你一起去战场,但我还是会紧张。” 李摇风:“淼淼......” “不过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迟淼扑进帝王怀里,像是一只软软的小兔子。 “哦对了,”迟淼搂住他的腰,抬起明亮的眼眸,“陶隋和孙饶跑回津洲了是么?” “嗯。” 李摇风道:“陈子晋之所以这般有恃无恐,便是笃定这一仗,津洲水师会胜。” “到那时,他便会被从大牢中接出来,正大光明坐上中书令之位。” 说到这儿,迟淼又不解了:“他们不要你做皇帝,是打算扶持谁啊?我看李星碎不像能当皇帝的人诶......” 就那在御书房,当着众人面哭天喊地的小孩子,能当皇帝? 想想都一阵恶寒! “我猜测...应当是陶静云腹中之子。” “嚯!”迟淼惊呼,“不是,这怎么就确定陶静云怀的就是男孩儿呢?” “这只是个名头,能让陶隋和陈子晋掌控权势的名头。” 李摇风淡淡道:“他们并不在意皇位上坐着的人,究竟有没有李氏血脉。” 迟淼“.......” 懂了。 就算陶静云生的是女孩儿,陶隋也会换成男孩儿,然后让这个男孩儿做傀儡皇帝。 反正皇位上是谁,他都无所谓。 因为他本就在利用陶静云,根本对这女儿毫无父女之情! “我真想不通...”迟淼呢喃道,“夫君,你说丁乾和陶隋,真的完全不爱自己的孩子么?” 李摇风安静半晌才开口:“这个问题,我曾经也想问先帝,问徐易莲。” 迟淼瞬间心内一抖,整个人都窘迫了起来。 这回是真真说错话了! 李摇风的父亲死的早,母亲也不爱他,连表字都无人给他取。 他这时候还说这个,不是往人心窝子上扎刀么! 迟淼刚想开口安慰帝王两句,却听见李摇风继续说了下去。 “后来我明白了。即便是寻常人家,也会有偏爱这种情况,何况我生在皇家。” “夫君......” 迟淼深吸口气:“李清辉...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这个名字,李摇风眼中寒光一闪。 他嘴角渐渐勾起个十分嘲讽的弧度:“是个很厉害的人。” “储君之位,先帝独独属意他。” “合宫上下,都赞叹太子仁德。” “百姓之间,无不信仰太子。” 迟淼:“那那么多人支持他,你是怎么杀了他的?” 李摇风只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轻敌。” “还真是言简意赅啊你!”迟淼哼唧道,“不过我听得懂” 李摇风揽着怀中乖巧的小少年,双臂逐渐收紧。 当初东宫一战,可没有这般简单。 只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提起也无用。 明日起程去津洲,剿灭不安分的津洲水师,才是重中之重 第344章 小包子 “呵呵姓段的你要是能有老婆我跟你姓” 第344章小包子:“呵呵姓段的,你要是能有老婆我跟你姓!” 四月二十九日,大军起程。 宫门口,将士们一小队一小队的排列整齐。 孟辰沙明显十分激动,整个人都英姿焕发了起来。 他身后,温亦情和叶谨安各骑了一匹马。 一群人站在宫门口送行。 迟淼盯着不远处的帝王看了好几眼,还是有些犹豫。 总觉着他和李摇风骑一匹马不太好。 这毕竟是去打架的,要严肃些对吧? 可他又不会骑马,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不过...李摇风好帅啊! 难怪古代有些女子会被将军迷得神魂颠倒。 就这样的男人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人,压迫感瞬间袭来的时候,真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嗯?”帝王翻身下马,大步走到迟淼面前,“想什么呢?为何不过来?” “夫君啊...”迟淼实话实说道,“哪有皇帝御驾亲征,皇后和他一道骑马去的啊?我觉得不合适,要不弄辆马车?” 李摇风:“马车速度太慢,跟不上,你要大军都等着你的话,岂不是更不合适?” “有道理。” 迟淼慢慢张开胳膊:“喏。” 李摇风笑容更深了,将他直接抱了起来,同时在他耳边说:“记性不错,还记得我说过会抱你上马呢?” “我记性好着呢”迟淼嘿嘿笑。 这是去白林山那时李摇风说的 这次去津洲,京都几乎所有兵马都离开了。 偌大的皇城,只留下不到三千人。 迟淼不由得回头望向宫门口。 昨日的那些人都在看着他们,对他们挥手。 迟淼收回目光,吐了口气,低头看手中的缰绳。 李摇风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又抬高声调:“出发!” “是!是” 密密麻麻的人齐声应声,动静可真不小。 迟淼心里又忐忑了几分。 此去一定会一切顺利的。 京都距离津洲可不近,路上差不多也得走四五日。 毕竟人和马都需要休息,不能一直不停,不然到了津洲也是精疲力竭。 大军浩浩荡荡地走远,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许久,鹤向卓才首先开口:“诸位,不必担心,会很顺利剿灭叛贼的。” 鹤竹也跟着道:“是啊是啊!” 凌书迷茫地站在人群最后方,忍不住抬眼看了几眼。 感觉昨日皇上有话要说,但终究没说。 是不是想要他占卜一番啊? “诸位都回各自的住处休息吧,”鹤向卓道。 “是。” 见她们慢慢往宫内走,鹤向卓忽地走到鹤竹面前,对他语重心长地说:“阿竹,你也放心,回府去吧,若没事情,便不要出府了。” 鹤竹重重点头:“嗯!” 那头,凌书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随身携带的小包裹打了开来。 里头有个小布包,包着他的几枚铜钱。 凌书刚拿出小布包,却忽然看到布包下压着一封信。 “这是...哪来的...” 他好奇地打开信纸,在手中展开。 看到上面的字,凌书惊了一惊,鬼使神差地继续看了下去。 是段以澜写的。 信上详细与他解释了这段时间为何没有去白林山看他,但是没有道歉。 不但没有道歉,还在末尾说了一句,若他不愿意继续和段以澜在一起,事情结束后,段以澜必杀上白林山。 凌书气得将信纸一扔,安静一会儿,又气笑出了声。 这人真是病的不轻! 威胁他是吧? 他今儿还就不受这个威胁了。 等迟淼回来,他就不信迟淼能允许段以澜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 凌书将信纸放到一旁,拿起铜板,却有些犹豫。 是先给皇上算,还是算算段以澜呢...... 占卜这种事情,并不能很频繁的做。 至少不能在一日中给不同的人算卦。 他不是那种江湖骗子,可以一天之中给数十人甚至上百人占卜。 天命,可不是那般随意被窥探的。 今日这卦,还是先给皇上算吧! 凌书认认真真地在房中窝了很久,才舒口气,将铜板放了回去。 奇怪了。 这次的卦象中,真龙在呼风唤雨之时,真凤并未在一旁沉睡,反而张开了翅膀,目光如炬。 难不成这次的战役,竟难到要真凤出手才行? 凌书蹙起眉,又很快自己反驳了自己。 不会的。 这种明显会胜利的战争,不需要真凤上场。 可卦象...... 凌书心烦意乱,起身在屋内来回转圈。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拉开门走了出去。 正巧碰到落凝和霜凝两姐妹,各自端着一个托盘进屋。 “凌道长,”两人齐齐行礼。 “你们这是做什么去啊?” “文亲王妃想去宗庙为皇上皇后还有文亲王祈福,”落凝答道,“不过苓贵妃说,还是不要出宫的好,所以吩咐奴婢等将祈福需要的东西准备全。” “啊...”凌书道,“文亲王妃倒是有心了。” 这个女人他没什么印象,见都没见过几次。 只知道是个温温柔柔的女孩子,年纪也不大。 落凝:“凌道长可是有吩咐?” 凌书摇摇头:“啊没什么...你们继续。” 他又转身进了房间,背靠门板。 问题也不大。 真凤出手不代表战争会败,可能只是他们会并肩作战罢了。 只是迟淼完全不会武功,身体素质都不够好,如何能作战呢? 罢了,反正也不会有意外。 凌书回到床榻上,看了那封信几眼,只觉得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看着烦躁。 扔了又没证据向迟淼告状了。 好半晌,凌书才定下心来,将纸张重新装回信封内,塞进了自己小包裹的最里面。 就当...从来没看到过吧。 第345章 小竹子可怜啊又一次被绑架了 第345章小竹子可怜啊,又一次被绑架了 夜深。 鹤府。 房中还燃着烛火。 鹤竹困得头一直往下垂,却还认真的在看书。 距离科考可只剩一月多了,他要专心。 忽然,烛火闪动了两下。 鹤竹瞬间清醒了不少,噌地起身四处看着。 哗啦一声,窗户被从外头砸开! 在鹤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柄利刃已经抵到了他脖子上。 恐慌顺着脚底向上蔓延,鹤竹脸都白了:“谁...” “鹤少爷,”来人阴森森地笑了一声,“我想与你做个交易。” 鹤竹咬紧牙关,冷静道:“你想要什么?” “我的人已经将你鹤府控制起来了,”那人道,“皇上御驾亲征,竟不派人保护你们?鹤府的护院也都是废物。” 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鹤竹额间也渗出了细汗:“玄影阁?你们不是已经被...” “玄影阁可不是这般轻易便能被斩尽杀绝的,”那人又笑了一声,“鹤少爷,你和鹤向卓的命,应当很值钱吧?” 鹤竹:“你们想要陈子晋?” “没错,”那人压低声音,“皇上亲征,留下鹤向卓监国,让他将陈大人好好放出来,我便不杀你。” 不等鹤竹回话,那人便控制着他往屋外走。 院中,鹤向卓也被一群人围在中间。 那老臣背着手站在原地,脸上毫无畏惧。 “祖父...”鹤竹咬牙道,“他说......” 鹤向卓忽然冷笑一声:“丁乾,我就知道你没死。” 丁乾忍不住哈哈笑出声:“你们实在将玄影阁看得太轻了。” “在京都多年,当真以为我们不了解京都吗?” “陈子晋罪大恶极,放他出来,京都必定血流成河,别想我会答应!”鹤向卓嗤笑一声:“大不了一死!” 鹤竹:“祖父!不...” 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 没想到丁乾沉默片刻,忽然说:“你是以为,我们的人只有这些在鹤府是吗?” 鹤向卓一怔,眼中慢慢露出震惊:“难不成......” “皇城可只剩下三千兵马了啊...”丁乾不以为意道,“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便亲眼让你们看着,皇宫是如何沦陷的吧!” “带走!” “是!” 鹤竹冲上前,紧紧拽住鹤向卓的手,眼中闪着泪花。 与此同时,皇城门口。 “杀” 城墙之上,弓箭如雨点般射下。 城下,整齐划一的敌军与守军展开殊死搏斗。 鹤向卓两人被带到战场前。 看到眼前的场面,鹤竹满脸惊诧:“你们何来如此多的兵马?” 丁乾耸了耸肩:“你莫不是以为,定国公和陈大人在京都多年,手下一个兵马都没有吧?” “他们的门生得知这些事,几乎倾巢而出。” “你觉着区区三千禁军,能抵住我们的万人大军吗?” 鹤竹怔怔地望着宫门口。 御林军和龙武军已经被皇上全部带走了。 玄影阁这是在调虎离山啊... 想到这儿,鹤竹忽然想起一件事! 在别院的时候,温亦情同他说,皇上有私兵。 他并不知道私兵具体有多少人,但确实是有。 温亦情还说皇上究竟藏了多少心思,无人知晓。 说不准今日这场面,皇上早已算计到了呢? 鹤竹稍稍安定了下来,扭头望向鹤向卓。 鹤向卓瞟他一眼,用口型无声地对他说了两个字:“放心”。 鹤竹轻轻点头。 宫门已经被冲开了。 那些士兵嚎叫着往里冲,目的地很明确,是刑部大牢。 正在大牢内席地而坐闭目养神的陈子晋忽地睁开眼,嘴角勾起:“来了。” 他悠哉悠哉地起身,靠在墙上,双臂抱胸静静等着。 很快,他和陶隋门下人的兵马便会冲破刑部大牢的守卫,进来将他救出去。 可等了好一会儿,外头都没有任何动静。 陈子晋不免疑惑地皱起眉。 而此时的刑部大牢外,那些兵马却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四周,是身着铠甲,摩肩接踵的军队。 席终陵啧了一声,慢慢在众人面前走,边走边明知故问:“啊好奇怪,你们是谁啊?来做什么的?” 对方首领更是诧异:“你又是谁?” “看不出来吗?”席终陵缓缓道,“我不像个将军吗?” “可是皇宫戍守的兵马都......” “啊那我们确实不属于禁军,”席终陵嘿嘿一乐,“但我们都听命于皇上,是特地候在这里,等着你们自投罗网的。” 对方后退一步,面露忌惮:“我们有一万兵马。” 席终陵:“这么巧啊?我们也有一万。” 话音落下,有个将士小跑到席终陵面前,附耳说了几句话。 席终陵笑开了花:“纠正一下,是一万再多八十八。” 徐高已经带着剩余御林军和碧山军,从外侧将这群人包围了。 此时皇城大门已关,这群人一个都跑不掉。 席终陵捂嘴打了个哈欠,慢慢抽出长刀:“动手吧。” 两军对战,厮杀声震天动地。 大牢内,陈子晋脸色难看无比。 外头怎么会有这么多兵马...不对劲。 不过还好,他们手中有鹤向卓和鹤竹。 正巧这时,丁乾和玄影阁的人押着鹤向卓祖孙到了现场。 “将陈大人放出来,再让我们离开,否则这两人今日必会死在这里!” 听到丁乾的喊声,席终陵停下动作,视线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什么东西在吱哇乱叫。” 丁乾面色铁青:“我再说最后一遍!用陈大人换这两人,否则大家同归于尽!” 后头跟着的徐高下马,慢吞吞走到席终陵面前:“听他的,去把陈子晋带出来。” “嗯。”席终陵朝后一摆手,“带陈子晋出来。” 两军对峙,场面十分胶着。 院中,安静的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鹤竹紧张地盯着对面的碧山军和席终陵。 陈子晋要是真这样放出来,玄影阁的人这样离开,定是后患无穷。 绝对不能放虎归山! 若一定要牺牲谁才行,那牺牲他,也不能伤到鹤向卓! 第346章 猫猫头立大功让我们哀悼猫猫头 第346章猫猫头立大功,让我们哀悼猫猫头 忽地,耳边响起一阵簌簌的声音,鹤竹诧异抬眼。 只见一只五颜六色的鹦鹉不知从哪儿飞来,停在两人面前,不断扇动翅膀。 丁乾微微一怔:“哪来的鸟?” 鹤向卓轻咳道:“啊抱歉,是我送给皇后的鹦鹉,一直养在宫里,应当是看到我便飞过来了。玄影阁阁主不会...连一只鹦鹉都杀吧?” 丁乾轻蔑道:“一只鸟罢了,何必费我精神。” 在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鹦鹉身上的时候,有两个东西悄无声息地从人群中穿过 “喵嗷!!!!” 两道黑影一跃而起,瞬间冲向胁迫着鹤向卓和鹤竹的两个人,直奔着两人面门。 丁乾反应极快,手中匕首一挥,玄猫狠狠摔在地上,腹部一道深深的伤口,血流如注:“什么东西!” 另一人没有他反应快,被另一只玄猫扑在脸上,一下子慌乱了起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席终陵和徐高迅速射出两支箭矢,正中两人心口。 鹤竹拽住鹤向卓的手腕,将他往旁边一扯,两人倒在地上。 碧山军也动了。 “杀” 两军再次冲杀了起来。 丁乾捂着胸口的长箭缓缓倒地,目光不甘心地望向牢房门口的方向,死不瞑目。 “喵呜”玄猫不断用头拱着同伴的脑袋,喉咙里发出阵阵悲鸣。 鹦鹉轻巧地落在一旁,默默看着两只猫。 “喵呜喵呜!喵呜!!”玄猫仰着头,痛苦地嚎叫起来。 鹤竹于心不忍,先问向鹤向卓:“祖父,你没事吧?” 鹤向卓摇摇头,叹息一声:“没想到,这个时候能无声无息靠近我们的,是这两只猫。” 鹤竹抿抿唇,上前蹲在猫猫旁边,伸手摸摸玄猫的头。 是啊...... 这谁会猜到,多出来的那只玄猫竟然会是这个作用。 如果玄猫一直只有一只,那它根本无法救两个人。 猫体型小,走路没有任何声音,才没有被那群人注意到。 “喵呜...”玄猫扭头望着鹤竹,大眼睛明显湿润了不少,“喵呜!” 鹤竹心内泛酸,忍不住开口:“它很棒,你们也很厉害。” “喵呜...” 玄猫趴到死去的同伴身边,一声接一声地呼唤着。 鹦鹉慢悠悠地飞了起来,飞到鹤向卓肩上站定,小脑袋一垂,似乎在哀悼。 “祖父,我们先离开这儿吧,”鹤竹脱下外衫,将玄猫尸体裹了起来。 鹤向卓抱起另一只玄猫,点了下头。 两人离开的脚步都有几分沉重。 虽然它们只是猫,但在这个关键时候,破局的是它们。 猫的死亡,也可以重于泰山。 那些敌军,被围在宫中,被剿灭只是时间问题。 这次的瓮中捉鳖,捉到的可不少。 走着走着,鹤竹便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一万私兵可不是小数目。 皇上的心思够深啊...... 这支私兵在今日发挥的作用很关键。 若没有他们,恐怕皇城都要沦陷。 毕竟谁也没想到,陈子晋和陶隋的兵马有这么多。 难怪别院里,陈子晋认输的那般轻易! 原来自尽的那人根本不是丁乾,玄影阁也没有被杀光。 丁乾和陈子晋是有本事有算计的,可惜,棋差一招。 就差这一招。 不然...这场仗胜的便是他们。 夜色降临,大军原地扎营准备休息。 迟淼坐在营帐中的榻案上,看哪儿都觉着新鲜。 李摇风从外头进来,手里提着一只烤羊腿。 “夫君,你怎么还自己提着过来的啊?” “与众将士喝了几杯,”李摇风低笑道,“我倒很喜欢与他们喝酒,只是这些人平日里都顾着规矩。” “哦”迟淼笑着接过羊腿,摆到面前的托盘里。 皇帝御驾亲征,本就该与将士们同吃同睡的。 若这时候还摆皇帝架子,难免有人心生不满。 有一个人不舒服,都可能出问题。 迟淼边琢磨,边打量羊腿。 感觉很香,但好大一只,他可吃不完。 “报” 忽地一个士兵直接冲了进来,在两人面前利落下跪:“皇上!京都已彻底安稳!” 李摇风笑了,指节漫不经心地扣了下桌子:“伤亡人数如何?” 士兵朗声道:“都在最小范围之内!” “不错,”李摇风道,“待朕回京,按律封赏。” “是!” 士兵沉默几秒,面色逐渐复杂了起来:“皇上...鹤老尚书的信中,不知为何提起了一只猫。” “猫?” “说是有两只玄猫救鹤老尚书和鹤少爷,其中一只被丁乾一刀斩了。” “哈??”迟淼坐不住了,“死了?” “当场便死了。” “呜...”迟淼一瘪嘴。 李摇风迅速摆手:“下去。” “是!” 迟淼连吃羊腿的心思都没有了,扑到帝王怀里啜泣起来:“夫君!猫猫...玄猫...呜!” 李摇风抿了抿唇,一时间也没说出话来。 他属实没想到,会是玄猫救场,更没想到会有一只死了。 虽然不知死的是头先那只还是后来那只,但两只猫,迟淼都喜欢。 “不哭不哭,”李摇风温柔哄道,“回去给它盖个小坟墓好不好?” 迟淼:“呜呜呜夫君,这两只猫对我的意义不一样你知道么!” 李摇风拥着他,揉了揉他的发顶:“我知道,不哭了啊...” 迟淼哽咽着抓紧帝王衣领,抹抹眼泪。 孤单寂寞的小时候,只有猫猫会奔着他跑过来,和他玩,冲他喵喵叫。 这也让他对猫这个物种一直存在着一股特殊的感情。 何况那两只玄猫乖巧懂事,还有灵性。 死的也太突然了...... “我们给它的小坟墓里放上它爱吃的东西,嗯...比如小鱼?” 闻言,迟淼认真地摇了两下头:“夫君,猫猫其实更喜欢吃肉” 李摇风微微一愣,轻笑道:“我还真不太了解猫,只听坊间传闻说,猫喜欢吃鱼。” “给它放好多肉进去就好了...”迟淼吸吸鼻子,“当然小鱼也可以放,都放,都给它!” “好。” 迟淼抬起头:“夫君,你不会觉着我会因为猫猫死了哭,很幼稚么?” “何出此言?”李摇风胳膊紧了紧,圈住怀里委委屈屈的人,“我反倒觉着,淼淼很善良。” 迟淼破涕为笑,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李摇风不会像有些人似的不理解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他会认真的说给玄猫挖个小坟墓,给玄猫准备喜欢吃的东西。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忽地,营帐帘子再次被掀开。 迟淼“......” 军营急报一时半刻都等不了,会直接冲进来倒是可以理解。 但! 门口的人看了两人一眼,又唰拉一下放下营帐。 迟淼微红着脸:“夫君,你看清门口是谁了么?” 李摇风点头:“嗯,是景刃。” 门外,景刃尴尬地往地上一坐,仰头望天。 第347章 小孟撑住小孟最棒 第347章小孟撑住,小孟最棒! 不等景刃琢磨刚才看到的画面,孟辰沙也急匆匆地迈步过来。 “怎么在这里坐着?”孟辰沙好奇地问向景刃。 景刃长叹一口气:“你若不是很重要的事,还是稍等片刻,皇上传召再进去好一些。” 孟辰沙看他一眼,毫不犹豫掀开帐帘。 景刃一脸震惊。 “皇上!”孟辰沙原地下跪,中气十足地道,“津洲水师提前登陆了不说,人数还远超当年的四万。” 听到这话,迟淼又忍不住心急,不经意地抓紧帝王衣袖。 “远超是正常的,”李摇风神情平静,“距离我们营地还有多远?” “应当很快了,”孟辰沙叹道,“皇上,据粗略估计,津洲水师数百支小队加起来,人数在五万以上。” “这么多啊?”迟淼急问,“那我们在这里坐以待毙么?” 李摇风嘴角噙着一抹让人看不分明的笑,只听他低声开口:“孟辰沙,开始布阵。” “是!” 待孟辰沙离开,李摇风望向迟淼:“淼淼,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京都这些将士许久未经历过战争,该让他们活动活动筋骨了。” 迟淼:“可是我们只有三万多诶...那水师都快成我们两倍了...人数是不是差的有点儿多啊?” “贵精不贵多,”李摇风道,“我们现在停下来的这个地方,地势低洼,被群山环绕,易攻难守。” “等会儿??”迟淼猛地一愣,“易攻难守?没说错吗?” 按理来说,作战肯定要选择易守难攻的地方的。 为什么他们还反过来了! “没错,”李摇风微眯着眼睛,慢悠悠倒了杯茶,递到迟淼嘴边。 瓮中捉鳖当然要先迷惑敌人了。 这个地方可是他与孟辰沙景刃千挑万选选出来的。 停在这里,就是为了等水师攻过来。 一个低洼地带,确实很容易被包围,被围攻。 但吃亏的,绝不会是他。 “淼淼,你在营帐中等着,夫君这便出去迎战。” “这...这么快?”迟淼面露慌张。 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啊...... “嗯,”李摇风将茶杯稳稳地放下,与迟淼双手交握,认真道,“相信我,我不会有意外。” 迟淼静静与他对视着,黑眸内流动着熠熠星光。 眼里盛的满满的,无数的情丝。 他的目光不肯挪动,久久才清澈了些,轻声呢喃:“我相信你,我会在这里乖乖等你回来。” 李摇风捧住他的脸颊,吻在他额上,继而向下,与他鼻尖相贴。 “好。” 帝王倏地起身,朝外抬高声音:“景刃!” 听到呼唤,景刃也迅速起身,拉开帘子走了进去:“皇上。” 李摇风慢慢走到他面前驻足,“你记着,无论如何,都要保证皇后安全。” 景刃:“是!” 迟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背影,渐渐拳头攥得越来越紧。 这话当真有种托孤的意味。 李摇风没有回头,大步流星地离开营帐。 迟淼呆呆地坐在原地,身形微颤,恍惚着道:“师父...皇上不会出事的...对吧?” 景刃缓缓点头:“不会,臣和皇后都相信皇上。” “可我心里很不稳...”迟淼声音极轻,“我很担心,我真的......” “不如皇后睡一觉吧?”景刃提议,“说不准睡醒之后,皇上便得胜归来了呢?” 迟淼瞟他一眼:“我可睡不着,师父你睡吧。” 景刃坐到他身边,沉沉地叹口气:“臣也睡不着。” 两人的心似乎都随着李摇风的离开而离开了。 营帐外,孟辰沙正在点兵集结。 李摇风骑着马,在众将士前踏过,一扯缰绳:“你们有些人,不是第一次同朕作战了。” “该拿的本事便都拿出来。” “这场仗只允许胜,而且必须是大胜,明白吗?” “必胜!必胜!必胜!” 话音落下,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李摇风抽出惊风,扬手直插天空,刀刃泛着冷冽的寒光。 “随朕杀” “杀!杀!杀!杀!” 李摇风身先士卒,马蹄扬起尘土。 孟辰沙紧随其后。 将士们毫不畏惧,眼神里透着决一死战的冲天豪气。 不久后,伴随着冲锋陷阵的呐喊声,两军于数十公里外刀剑交击。 惨叫声四起,大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带领水师攻来的人,是孙饶。 “皇上!”孟辰沙驾马赶来,“孙饶交给末将!” 李摇风点了下头,只身冲入敌方军阵中,挥剑利落。 马上作战,孟辰沙算是行家。 但他的腿还没有彻底痊愈。 孙饶盯着他的腿下手,一击将他掀翻下马,重重摔在地上。 一瞬间,围上来了十几个将士,将孟辰沙护在中央。 “将军!将军无事吧!” 孟辰沙脸色惨白,剧痛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孙饶来势凶猛,转瞬间便杀了好几个将士。 “将军!将军先走!”剩下四五个人围在他身边,将他护着,“别管属下们!先走!” 孟辰沙摇摇头,咬牙道:“我没事!” 他撑着将士的肩膀站了起来,脸上虚汗连连。 “你说你,好好在京都养着不好吗?” 孙饶还出声嘲讽他:“这腿彻底废了,看你这大将军还做不做的下去!” “废便废!”孟辰沙冷冷笑了,“哪怕我日后不良于行,今日也必将你这贼子斩了!” “可笑,”孙饶鄙夷道,“就凭你?” 孟辰沙敛住眸色,不断深呼吸,试图让小腿的痛苦减轻一丝。 今日哪怕他死在这里,都必须杀了这个孙饶。 绝不能贪生怕死。 否则他孟氏多年积累的名声将毁于一旦! 思索间,身边的将士已经被敌军砍杀殆尽。 孙饶也下马抄着长刀冲了上来。 孟辰沙侧身躲开,结果孙饶声东击西,一脚狠狠踹在他脚踝上。 这一下,直接让他再次摔倒,半跪在地上,脸上血色尽失。 “可你还是输了,”孙饶得意道,“孟辰沙,其实我觉得你挺没用的。腿断了,不就成废物了吗?拿什么和我打啊?” 孟辰沙咧嘴一笑:“可惜,我孟氏不是靠腿当的将军。” “死到临头还狂妄!”孙饶脸一沉,长刀再次被孟辰沙躲开,但却还是划破了他的衣衫,鲜血涌出。 孟辰沙低呼一声,看了眼流血的右臂,努力定下神,继续与孙饶缠斗了起来。 皇上还在孤军奋战。 他一条命不重要,重要的是军心。 若他死在这里,军心定会顷刻间瓦解,到时皇上也会被影响。 可剧痛过后,他的小腿逐渐失去了知觉。 这让孟辰沙心内警铃大作。 腿没有知觉,他甚至连基础的行动都受了限制! 似乎根本无法控制身体。 这一分神,孙饶的长刀插进了他的右臂肩胛骨处,噗嗤一声! “呃......”接连不断的刺激让他眼前都模糊了起来。 孟辰沙不断深呼吸着,脑中却忽然出现了叶谨安的身影。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 叶谨安穿着一身精致漂亮的官服,对他笑着说:“辰沙,你看,我的新荷包好看吗?” “好看极了...”孟辰沙喃喃自语,唇边漾着笑,“真的很好看啊...” 他的眼皮越来越重,什么都看不清了。 但他能感觉到,孙饶的长刀距离他的脖颈只有几寸。 忽地,叮地一声,长刀被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长箭击落! 孟辰沙强撑着掀开眼皮。 看清来人,他眼睛瞪大了。 怎么会是...... 第348章 龙凤并肩或许也可以有另外一种方式 第348章龙凤并肩,或许也可以有另外一种方式 那头,李摇风带着孤身一人,冲进了敌军之中。 要想破阵,必须先杀出条血路。 这也是他的目的。 可是敌军的人实在太多了,杀了一排,立刻又有人举刀而上。 整个旷野间,充满了刀剑相交的刺耳声响。 满目都是尸山血海,空气中飘散着越来越浓重的血腥气。 天空之中,一群食肉的飞鸟在盘旋,发出阵阵嘶哑的鸣叫声。 飞鸟? 李摇风忽地顿住动作,抬头向空中看了一眼。 怎么会有这么多高山秃鹫? 虽然这东西确实吃尸体和腐肉,但也不会短短时间聚集这么多吧? 他这一眼不要紧。 空中的飞鸟数量开始成倍增长。 不但有秃鹫,还有苍鹰、乌鸦、鹊鸟、鹧鸪,各种鸟类源源不断飞来,在战场上空聚集起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鸟叫声愈发刺耳。 已经有士兵被这股奇异的现象影响到,不断抬头看。 最后赶来的,是一批数量更为庞大的红隼。 听到红隼的鸣叫,津洲水师明显躁动了起来。 成日在海上的他们,对李星碎饲养的这些红隼十分熟悉。 见到它们出现,免不得心里打鼓。 李摇风收回目光,忍不住垂头笑了。 迟淼即便不在他身边,也能帮他。 只有百鸟之王,能号令这周围高山中所有的鸟类。 秃鹫,苍鹰和红隼,可都是猛禽。 它们灵活地参与进战场,不断骚扰津洲水师。 有些被长刀砍到坠落,但更多的鸟攻势极猛,啄了士兵露出的皮肤便跑。 鸟群迅速下落飞起。 战场迅速乱成一团。 周围的人都被啄到灰头土脸,只有李摇风嘴角噙着笑,稳如泰山。 迟淼确实笨,确实呆,确实不会武功,不能跟着他一道来战场。 但这些鸟,不也是另一种方式的并肩作战吗? 看啊...真龙和真凤,就是息息相关密不可分的。 霎时间,军心大涨。 李摇风慢慢侧过脸,向远方的战场投去一瞥。 只见血泊之中,京都禁军的旌旗仍然高高耸立,直向云霄。 “差不多了,”李摇风自言自语了一句,“杀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周围本作势要攻击他的士兵齐齐转身,攻向了津洲水师。 有一人摘下兜鍪,冲李摇风嘿嘿一乐:“皇上,您放心,未曾伤到自己人。” 李摇风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他轻轻一挥手:“不错,去吧。让敌军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瓮中捉鳖。” “是!” 数不尽的士兵转变了阵营,开始帮着京都禁军杀津洲水师。 场面愈发混乱。 那头,孟辰沙勉强打起精神,盯着朝他冲过来的人。 那人在孙饶致命的一刀下将他救下,更是冲上前与孙饶打了起来。 孟辰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在这个关键时候救了他一命的人,是...李星碎。 他还没太回过神来,胳膊忽然被扶住,耳边也响起熟悉的声音。 “孟将军,你伤势过重,必须立即回营。” 孟辰沙慢慢扭头:“段以澜?” 段以澜嗯了一声,又重复一遍:“还好温神医和叶大夫在后方等着,能有及时的救治,你放心。” 孟辰沙:“我好像...头一次见你这般严肃。” 段以澜“......” 这个时候孟辰沙还有心情同他玩笑? 他面无表情:“皇上那边也无需忧心。” 孟辰沙急忙问:“可是皇上一个人冲进敌军之中了!你要我如何不担心!” “津洲水师中,有皇上的细作。” 段以澜低声道:“不下一万人,都是皇上安插在津洲的眼线。” “现在这批将士由文亲王带领,已经开战了。” 孟辰沙目瞪口呆,任由段以澜将他扶起,和另外一个将士将他扶着向战场外走。 他心内简直惊涛骇浪。 皇上不但在京都有私兵,还在津洲有眼线? 这么多人,怕是早已渗入水师内部。 难怪!难怪得知人数相距甚远,皇上也没有任何反应! 难怪!皇上说文亲王要去带一支只有他能带的兵! 因为这群“细作兵”,文亲王相当熟悉。 而这也是皇上给文亲王的考验,亦或机会。 若文亲王当真心存异心,那么这些“细作兵”很有可能真的与津洲水师同仇敌忾。 到时,失败的必是京都禁军。 但文亲王并没有。 他不但及时赶来救下自己的命,还亲自带兵冲杀津洲水师。 足以证明,文亲王绝无二心。 想通这些,孟辰沙忍不住长叹口气,轻轻笑了。 皇上为了保下文亲王,消除众人心中对他的芥蒂,可谓是用心良苦。 但其实没必要。 君要臣如何做,如何想,臣只需要遵守便是。 皇上若说文亲王是清白的,他们便必须承认。 可皇上没有一意孤行,而是让他们自己想通。 或许...这便是明君吧。 营帐中,迟淼绷着小脸,一直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甚至都渗了进来。 迟淼脸色发白,下嘴唇被咬的都破了个小口。 景刃在旁也是面目严峻。 这一仗是会胜利,但是谁都无法预知到会不会出现其他意外。 忽地,一只鹦鹉从营帐一角走了进来。 不是飞的,是踮着爪子一步一步走的。 见到它,迟淼眼睛一亮:“小鹦鹉?你怎么来的?不是飞不了多远吗?” 景刃默默装作自己是透明人。 皇后能和鸟类对话这件事,他也知道。 虽然匪夷所思,但还是很快接受了。 鹦鹉:“大王,鹤老头儿不是传了封飞鸽传书吗?小的拽着信鸽羽毛搭了一程。” 迟淼“......” 还真是好聪明一只鹦鹉。 只是可怜了那只信鸽,也不知道现在是生是死。 “大王你放心,百鸟已经到战场了!”鹦鹉边走边说。 “嗯?”迟淼反倒有些诧异,“什么意思?” “周围高山中的所有鸟类都赶过去了,”鹦鹉停在他手边,探着脑袋看茶杯。 “它们是想来拜见您的,毕竟真凤驾临,但估摸着是发现真龙身上有血腥味儿,便先过去救皇上了。” “你的意思是说...”迟淼拿起茶壶,往杯子里倒了些水,鹦鹉急忙垂着脑袋喝了起来。 真凤这个概念究竟有多厉害,他其实并没有特别切身的体会过。 能和鹦鹉对话,也算不得多惊世骇俗。 “毕竟龙凤是一体的啊,”鹦鹉道,“它们在战场,和您在战场没有任何区别。” “喔...”迟淼还是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这种感觉奇怪又兴奋。 和李摇风并肩作战,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 上战场打仗,他真的不会。 但没想到,百鸟帮他完成了! “快快!!快抬进来!” 营帐外忽然传来声声急促的声音。 迟淼和景刃对视一眼,齐齐走到门口,拉开帘子。 孟辰沙躺在担架上,浑身都是血,右臂更是惨不忍睹。 “姓段的!”看清后头跟着的人,迟淼急忙唤道,“孟将军怎么样了!” 段以澜快步走进,对他行了个礼:“回皇后,孟将军的腿再次被重创,右臂被划了一刀,右肩险些被长刀穿过。” 迟淼倒吸一口凉气:“那...” “不过性命无忧,”段以澜道,“温神医和叶大夫都在呢,您放心便是。” 闻言,迟淼宽心了不少,又问:“那皇上!皇上怎么样了!” “皇上也安全得很,”段以澜顿了顿,“大概三四个时辰,便能得胜归来了。” 迟淼一下子松泛下来,差点儿栽到地上,景刃及时伸手扶住他。 “安全就好,安全就好...”迟淼红着眼睛,努力控制眼泪不流下来。 李摇风在外头作战,他却只能在这里等着。 看不到战场局势,更看不到他人。 这让迟淼一颗悬着的心一直落不下来。 现在听到段以澜的话,心内才舒坦了些。 他默默放下帘子,和景刃走回茶案前。 三四个时辰,天都要大亮了。 景刃沉默许久,忽然说:“小皇后,下一盘?” 迟淼一愣,哭笑不得地点了下头:“好。” 下围棋,是很好的静心方式。 景刃这是在为他着想。 碰巧,他学会围棋后,还没与人下过呢。 “不过师父,我先去看看孟将军,再回来下棋好不好啊?” “好,”景刃笑了笑,“臣和皇后一道去。” “嗯!” 迟淼跑得很快,到了孟辰沙居住的营帐便掀开帘子往里冲。 叶谨安和温亦情木着脸在榻边医治,那带血的衣衫触目惊心。 迟淼放轻脚步,自己坐到不远处的椅子上。 景刃跟着过来,将棋盘摆到两人中间。 “皇后,你不放心的话,臣便和你一起在这里候着。” “好!”迟淼猛点头,“谢谢师父!” 景刃怔了怔,宠溺地笑了。 这小皇后脸上的担忧很明显。 孟辰沙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恐怕也没心思下棋。 “需要热水,”温亦情忽地开口,“谨安,你...” 迟淼蹭地起身:“我去拿!” 没等两人说话,他便跑没了影子。 景刃也急忙抬脚追了上去。 热水刚端回来,温亦情又说:“干净的帕子。” 迟淼:“我这就去找!” 景刃像个生怕孩子摔倒的大人一般,护在迟淼身后,跟着他到处跑。 帕子拿回来,温亦情皱皱眉:“这种不行,谨安还是你...” 迟淼:“我!去!拿!” “......” 温亦情和叶谨安对视一眼,皆低笑出声。 迟淼真的是很真诚可爱的一个人。 堂堂皇后,在营帐里给两人跑腿上了。 “谨安”孟辰沙还能保持清醒,可怜巴巴地唤叶谨安,“我刚才看到你了,你穿着官服,可好看了!” 叶谨安一头黑线:“闭嘴,省点儿体力,等下有你疼的。” 孟辰沙:“你什么时候新买的荷包啊?怎么都不让我给你买啊?” 叶谨安一愣,低头看了眼自己腰间。 没有戴荷包啊...... 孟辰沙在胡言乱语什么呢? 温亦情幽幽开口:“这是疼得昏头了。” 叶谨安安静片刻,俯身在孟辰沙唇边轻吻了一口。 “傻子,再坚持一下,回京都后,我日日换新官服给你看。” “好!”孟辰沙眼睛瞬间亮了,也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迟淼风风火火地抱着一堆帕子跑进来,差点儿在榻前滑了一跤。 “哎哟!”景刃吓了一跳,伸手扶他,“慢着点儿!” 迟淼将一堆帕子往榻上一摆,抹抹额上的汗:“这回!肯定!没问题!” 屋内四人皆无奈地弯起唇。 迟淼也没在意,又自己回到椅子上坐下来,巴巴地等。 等他爱的人,最在意的人凯旋。 第349章 段以澜 “我好像死了又好像没死” 第349章段以澜:“我好像死了,又好像没死。” 战场之中。 潜行卫和分支兵马集结,齐齐赶到李摇风身边,朝他单膝下跪。 青魂首先抱拳,声如洪钟:“皇上!潜行卫十六人,集结完毕!” 李摇风眼神微动,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又移开。 “暗杀你们是行家,但作战,还是交给朕的将士们,”李摇风道,“如非必要,不准出手。” “是!” 其余将士都撤了下去,李摇风身边只留下了这十七个人。 帝王亲自动手杀敌军之时,他们便护在左右和后方,为帝王保证周身的安全。 段以澜跟在青魂后头,一直沉默。 他的眼神不断在青魂和李摇风身上流连。 其实他明白,当初李摇风说将他从潜行卫中除名,是给他机会,让他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可如今,亲耳听到青魂说“十六潜行卫”,他心里还是十分不是滋味。 似乎曾经有的一切,主子的欣赏,同僚的感情,全都灰飞烟灭了。 正想着,段以澜忽然发现,青魂肩膀在颤抖,时不时还抬起胳膊抹下脸。 “首领?”段以澜担忧上前,“您怎么了?” 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青魂掉眼泪。 作为潜行卫唯一的首领,青魂在众人面前的形象,从来都是稳重忠心的。 毕竟青魂也快而立之年了。 青魂扭头看他:“我...” 他深吸一口气,“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段以澜猛地愣住。 “当初你为了凌道长离开潜行卫,我们都以为,就这么失去了多年同僚,” 青魂红着眼睛,“同时也没想到,以暗杀隐匿着称的我们,有朝一日也能跟着皇上上战场。” 段以澜神色复杂地垂下头。 曾经凤临寺内,青魂与他说过一段话,说潜行卫比起碧山军,是上不得台面的。 或许青魂也很向往这一天,向往能和忠心的主子一道作战,同生共死。 他何尝不是。 离开潜行卫这么久,他也怀念曾经十七人在一起吃喝玩闹的场景。 只是既然做了选择,便要承担后果。 “南吕,”青魂忽然说,“回来吧?潜行卫缺一不可,我们都......” 两人齐齐表情一变,迅速侧身躲过箭矢。 津洲水师开始放箭了。 源源不断密密麻麻的箭矢向着京都禁军射了过来。 箭矢打在盾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摇风动作极快地翻身下马,手一挥:“先退!” “是!” 众人举着盾牌往后退,准备先躲过箭雨。 可这时,骏马被一支长箭命中,一下子癫狂了起来,四肢不断在地上乱踏,发出痛苦的嘶鸣声。 “皇上!!!!!!!” 李摇风倏地扭头,见一道身影冲到他面前,只身挡住了发狂骏马致命的一踢! 轻微的骨折声响起,来人也摔在地上,痛苦地捂住自己胸口,控制不住地深呼吸着。 见他望过来,还轻轻笑了一声:“臣...臣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李摇风沉默着,一瞬不瞬盯着地上躺着的人。 段以澜。 马匹发狂伤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至于要了命去。 但在这战场之中,这样冲出来,却很难保证还能活着离开。 见段以澜倒在地上,潜行卫都急了,不等李摇风下令,便如杀红了眼般全部冲了出去。 眨眼间冲进了对方的弓兵阵容之中。 手起剑落,箭矢数量开始大打折扣。 李摇风一直没有作声。 他只是静静看着。 这是潜行卫第一次不听他的话动手,连青魂都失态了。 见状,禁军也重振旗鼓,重新攻了上去。 周围一片喧嚣厮杀叫喊声中,李摇风慢慢踱步到段以澜身边,半蹲下来,低声问:“冲出来的时候在想什么?不怕死?” 段以澜弯了弯唇:“皇上,臣从来都...不怕死。” “那凌书呢?”李摇风忍不住道,“你死了,他如何?” “他自由了,”段以澜痛呼一声,又面露释怀,“皇上,您说臣是不是没做过一件正确的事儿?” “你们跟了朕多年,朕对你们很了解,”李摇风脸色稍沉,“尤其是你。” “臣有罪,”段以澜偏过头,咳嗽两声,“臣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李摇风垂下眼帘,伸手搭在他胸前。 段以澜肋骨断了,但不致命。 好好休养,两月左右便能恢复。 只是有些话,必得在他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说。 “你确实罪过不轻,”李摇风抬头,目光往远处一瞥,“你死了,凌道长倒是安生了。” 段以澜一愣。 愣神间,已有几个士兵跑上前,将他抬了起来,又飞快地往大军驻扎的营帐跑。 段以澜努力回头,想看清战场中的情况。 但人太多了,不止李摇风的身影看不见,潜行卫也一个都找不到。 他阖了阖眼,眼角滑落一滴泪,很快无影无踪。 宫中。 凌书从睡梦中惊醒。 他喘着粗气,不断抚着胸口。 怎么回事... 为何胸口会钝痛钝痛的,竟能让他从沉睡中痛醒? 作为道观未来的住持,也作为道观创始者喻清道长唯一的传承,他比道观中所有人,都多了一层能感知天命的能力。 也就是迟淼口中所谓的“超能力”。 可他给李摇风算了卦,这场战役是必胜的,不会有意外的! 为何如今... 难不成是! 凌书踉跄着翻身下榻,跑到桌前打开自己的小包裹。 可手放到铜板上那一刻,他却犹豫了。 段以澜是死是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那种人,死了也是为民除害了! 可无端端的,却开始心慌起来。 凌书用力地按住心口,弯腰大口地喘气。 他紧紧捏着掌心的铜板,心内的挣扎矛盾,在这一刻全部涌到了头顶。 激得他大脑恍惚,恍然间什么都看不到了。 “凌道长!凌道长!”门外忽然传来霜凝担心的呼唤声,“您没事吧!您没事吧!” 凌书浑身发抖,面色煞白。 几秒后,竟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他瘫倒在地,当场昏了过去。 “凌道长!”霜凝听到声响,语气愈发焦急,“凌道长您有没有事!凌道长!” 房内十分安静。 霜凝咬咬牙,快步出去喊门口守着的侍卫,让他们将凌书的房门暴力打了开来。 看到凌书倒在地上,霜凝吓得浑身一颤:“快!快传太医!” 第350章 淼淼 “你们不是受伤了吗为什么还能这样互怼” 第350章淼淼:“你们不是受伤了吗?为什么还能这样互怼?” 那头,营帐里。 孟辰沙的伤刚刚处理完,段以澜又被抬了回来。 温亦情和叶谨安甚至来不及坐下喝杯茶,便又齐齐扑上前,查探段以澜伤势。 连景刃都破天荒的围了过去。 迟淼绕着担架来回看了几圈,满眼都是担心:“他怎么样啊?” 叶谨安:“左手小臂骨折,但并未移位。肋骨断了三根,也还好没伤到肺腑。” 温亦情:“谨安,先给他缠布带,我去找找需要的药材。” “好!” 景刃双臂抱胸,在一旁凉飕飕地说了一句:“这人只有在躺着不能动的时候,才像个正常人。” 段以澜稍稍一歪头:“你不说话的时候也很正常。” 景刃气急:“你受这么重的伤还有心思怼我!?” 段以澜:“救驾受伤,无上荣耀,我自豪。” 景刃:“你!” 忽地,段以澜又望向那边面无血色的孟辰沙:“他比我伤得重,不也还是与我玩笑?” 孟辰沙:“关我什么事?” 迟淼眨眨眼,没忍住噗嗤一乐。 这群人一个两个都不将受伤当回事。 也还好温亦情师徒跟着来了,不然可能真无法得到及时的救助。 到时候看他们还有心思互相怼来怼去。 不对。 救驾受伤!? 迟淼的眼睛一下子泛了红,双手扒住担架边缘:“皇上怎么了!皇上怎么了!” 段以澜长长地吐了口气:“皇上没事,毫发无伤,皇后放心。” “啊...”迟淼面色复杂地望着他,心内也宽心不少,“那还是要多谢你了...姓段的,你可能是个好人。” 段以澜额上落下三条黑线:“皇后娘娘,臣认为自己一直是个好人。” 迟淼:“那希望小包子也能这么认为。” 段以澜“......” 他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索性闭了嘴。 “不过你要好好活着的,”迟淼一板一眼道,“不然师父挤兑谁去?” 段以澜一拧眉:“就凭他?” 景刃横眉竖目地开了口:“有本事你现在起来和我打一架?看看谁武功高?” 段以澜瞥他一眼:“多大人了,还喊打喊杀的,真孩子气。” 景刃气得吹胡子瞪眼,一甩袖子走到一旁坐了下来,看也不看他。 迟淼低着头沉思半晌,忽地拿起一个矮凳,往门口走。 景刃又迅速起身追上去:“哎哟您做什么去!” 迟淼停在门口,将矮凳往一旁的地上一摆,而后撩着衣衫坐上去,正儿八经地说:“师父,我在门口等着!” 景刃愣了愣,索性直接坐到他身旁的地上,啧啧了两声。 “小皇后,你有时像个小孩子似的。” 迟淼慢慢侧过脸:“师父...您是说我幼稚么?” “诶?不是那个意思啊!”景刃急忙摆手辩解,“我还没回宫的时候,在坊间听到过有关你的流言。” “有人说你蠢钝,有人说你毫无规矩,” 景刃道:“但和你认识这么久了,我发现...” 迟淼期盼道:“发现其实我挺机灵的是么?” 景刃:“发现他们说的竟然是真的。” 迟淼“......” 聊不下去了。 “虽说你确实有时呆了些,傻了些,但我发现,你真实的性格,其实是很真诚很纯真的。” 景刃轻笑一声:“那所谓的毫无规矩,也都是皇上先说你不必遵守规矩的。” 迟淼下意识地双臂绕过大腿,在膝盖前双手交叉,摆出一个十分乖巧的姿势。 “我觉着,这是独属于不谙世事的孩童才有的纯真。” 景刃笑了笑,“可是小皇后,你经历过那么多事情,还能有这种性子,实在很难得。” 听到这话,迟淼眯眼笑了:“其实师父,最开始我也不是这样的。” “嗯?”景刃来了兴趣,“是什么样子?” “那时我很怕皇上,不想见到他,不想和他出现在同一间房中,” 迟淼认真道,“是皇上带着我一寸一寸往前走,不厌其烦地教我,宠我。” “我很感谢皇上。” “这样啊......”景刃持续低笑,“皇上向来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不然也无法隐忍多年夺得皇位。” 迟淼抿抿唇,也笑了。 是啊...... 李摇风这个人是很有人格魅力的。 当年便有数位朝堂重臣扶持他,如今更有私军、潜行卫、碧山军、乃至天下第一暗卫的追随。 再近些,还有温亦情叶谨安和鹤竹。 这些人愿意忠心于他,并不单纯因为他是皇帝,是这天下之主。 更多的,是因为他这个人,是个真真切切的帝王。 更是一代明君。 有这样的皇帝,国泰民安很正常。 根本不需要什么真凤降临。 所以啊...设定有时真的只是设定罢了。 他早就想通啦! 营帐内,温亦情和叶谨安在尽心救治段以澜。 营帐门口一侧,迟淼和景刃边守着边聊天。 景刃几乎是将李摇风小时候的事情全都说了个干净。 迟淼听得开心,心情也放松了许多,嘴角一直漾着笑。 天蒙蒙亮,便有士兵先驾马回来,停在两人身前,迅速下马,高喝一声。 “末将参见皇后!大军已经在回营的路上了!此战大胜!” 迟淼噌地站了起来:“皇上呢!皇上呢?” 士兵:“不用半个时辰,皇上便到了!他差末将先来与您说一声,怕您担忧!” 迟淼激动的浑身颤抖,心砰砰跳个不停。 “末将告退!”那士兵传完话,便牵着马离开了。 迟淼拽住景刃衣袖,欣喜若狂道:“师父!师父!皇上回来了!” “嗯,你别激动!”景刃也费了很大力气,才克制住内心的喜悦。 他还没来得及继续说话,迟淼便松开他衣袖,转头飞奔了出去。 “诶?”景刃吓得脸都白了,边追边喊,“诶小皇后!淼淼!!” 迟淼压根不管,只朝着大军归来的方向拼了命地跑。 李摇风安全回来了,他回来了! 鹦鹉追上来,与他并排:“大王您慢着点儿!别摔到!” 与此同时,灰蒙蒙的天空上百鸟聚集,齐声鸣叫。 如同守护者一般,跟在迟淼身后,迎接...大军凯旋。 第351章 淼淼 “我想去丸~想去丸~~~~” 第351章淼淼:“我想去丸想去丸” 这一仗,从夜色降临一直打到了天亮。 差不多四个时辰。 向着大军奔跑的这一路上,迟淼想了很多事。 过往的画面一帧帧在脑中闪过。 若要现在的他,去和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他对话的话,那个他一定不会相信 有朝一日,他会这么开心李摇风的凯旋,会这样不要命的,奔向他。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在他心里扎下这般深重的根的,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现在的他,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最在意的人是谁。 也明白自己的路,该如何往下走。 在这个世界,他学到了很多很多。 拥有了对他很好的家人,朋友,还有了想相伴一生的爱人。 想到这儿,迟淼没出息地抹了下眼睛。 十二岁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体会过被爱的滋味。 这也导致他刚来这里的时候,心态十分不稳,总是钻牛角尖,封闭自己。 虽然李摇风在他的成长之路上,留下的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家人,朋友,也同样让他感受到了从未体会到的温暖。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能做什么,报答这些人对他的那份真挚的感情。 还好,事情结束了,他未来还有很多时间和他们在一块儿。 吃吃喝喝,玩玩闹闹。 太阳逐渐升起。 迟淼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耳中落下的马蹄声逐渐清晰。 他看到大军的身影出现在了远处。 李摇风驾着马走在最前方,身着玄甲,气场凛然。 他身后,跟着凤临国最强大的禁军。 大胜归来,军心明显十分高昂。 即便他们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有些伤,但各个眉开眼笑。 迟淼停住脚步,目光灼灼地望着帝王。 百鸟也停了下来,在空中不断盘旋。 李摇风刷地抬起头,望向远处站在原地的人。 他微微一怔,一抬手:“停。” 大军停了下来。 李摇风飞快翻身下马,将身上的玄甲脱了下来,随手交给一个士兵,便朝着迟淼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 迟淼鼻尖一酸,又抬起衣袖擦擦脸,抬脚向前跑。 他隐约看到李摇风的身上有很多血迹。 尤其玄甲上,更是触目惊心。 他知道玄甲又重又硬,李摇风这个时候将玄甲脱下来,是担忧硌到他。 这个男人的爱体现在无数的细节里。 实在没法让人不感动。 他按捺不住雀跃的心情,再也无法假装矜持。 这一整夜的担忧和思念如洪水决堤。 随着撞进帝王怀里的动作,全部迸发了出来。 “呜!” 迟淼压根不管李摇风身上浓烈的血腥味,抱着人便哼哼唧唧地哭出声。 李摇风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脑,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不哭,为夫回来了。” 迟淼一扁嘴:“呜哇!!” 李摇风一愣,无奈地抱紧他。 这一刻,百鸟悬停在空中,齐刷刷地望向了刚刚从地平线全部升起的太阳。 有那么几缕金色的阳光,正巧笼罩在百鸟身上。 它们的嘶鸣声逐渐尖利兴奋了起来。 迟淼忽然抬起头,望向百鸟,喃喃低语:“夫君,你看它们,像不像被属于你的光芒照着呢?” 李摇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你是说,那阳光?” “金色不止与凤有关,还与龙有关,”迟淼认认真真地道,“夫君,你的眼睛是金色的。” 良久,李摇风才感慨地开口:“或许,不止有另一种方式的龙凤并肩作战。” 迟淼:“还有什么?” 李摇风:“还有...另一种方式的龙凤相见。” 迟淼呆了呆,眼眶又红了。 战场上,百鸟代替他去和真龙一道作战。 现在,百鸟和朝阳也在“拥抱”。 他们才是上天盖章的! 迟淼破涕为笑,忍不住搂紧他的腰。 “还好我当初没有把你让给别人......”迟淼呢喃道。 如果那时,李摇风真的和温亦情在一起,他还能活到现在么? 不能。 那么后来所有的美好,他都无法再体会到了。 闻言,李摇风锁着他的手臂又紧了几分,回了一句:“还好,你愿意让我靠近你,愿意让我带你走出来。” 迟淼缓缓合上眼眸,抑制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感情:“夫君,其实...很久之前,我就喜欢你了。” 不等李摇风追问,迟淼便继续说了下去。 “你知道么,在你服下丹药的那段时间,睡梦中,你摸了我的头。” 迟淼的声音变得哽咽了几分,“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安全感。” “明明我很贪恋这种感觉,嘴上却说要推开你。” “夫君...我就是怂。” 李摇风低笑一声,拍拍他的后背,转而牵着他的手,慢慢向营帐迈步。 帝王身后的禁军放轻声音跟着,迟淼身后的百鸟也渐渐散尽。 两人旁若无人地边走边聊。 “看来,我喜欢你要比你喜欢我早。” 听到这话,迟淼撅起嘴:“那怎么可能呢?你不要以为我忘了。你第一次亲我之前,我就对你有好感了的!” 李摇风:“那你为何不想想,我是忍了多久才吻你的呢?” 迟淼垂下头,不甘心地嘟囔:“其实我也不是个很诚实的人,若回到那个时候,我还是不会承认的。” “不会承认什么?” 迟淼:“反正就是不承认,那时我只把你当朋友!” “好好好......”李摇风也不反驳他。 迟淼脸皮薄,不禁逗的。 之前稍微逗一下,迟淼便脸红到自己把自己噎住,然后讷讷说不出话来。 即便到了现在,两人亲吻的时候,迟淼也会手脚僵硬。 然后就会反应不过来,任他上下其手。 “夫君,我们什么时候起程回京啊?”迟淼忽地问,“孟将军和段以澜都受伤了,可能不适合骑马诶...” “淼淼是想在附近逛逛游玩?”李摇风一针见血。 迟淼十分嘴硬:“我是担心他们,才不是想玩......” “消息传回京都了,大概晚些京都便会有人驾马车来接他们,坐马车回去应当无碍。” 迟淼眼睛倏地亮了:“那夫君,今天是不是不回去啦?” 李摇风点点头。 “嘿嘿”迟淼又开心了,“那夫君,我们回营帐休息休息,好好睡一觉!明早,我们上山看日出!” “好。”李摇风应了下来。 他整整作战了三个多时辰,实在是有几分疲惫。 迟淼也一夜没睡,他们确实需要休息。 现在刚刚天亮,京都的马车赶过来估计也要深夜了。 看完日出,再起程回京都,正好。 第352章 淼淼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哈酒吗” 第352章淼淼:“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哈酒吗” 宫中。 凌书昏倒,众人全都手足无措了起来。 鹤苓和陶静云坐在屋内,等着太医的诊治结果。 “贵妃娘娘,您放宽心,凌道长不会有事的。” 鹤苓微蹙秀眉:“静云,战场的消息快马加鞭传回来了,孟辰沙和段以澜都身受重伤。” 陶静云面露焦急:“那王...文亲王可有受伤?” “文亲王还好,只是轻伤,”鹤苓道,“文亲王虽年纪轻轻,但领兵作战十分出色,不但带着一支援军救了孟将军,还将那贼子孙饶斩于剑下。” 陶静云舒了口气,低下头,抿抿唇,犹犹豫豫地问:“那可有......定国公的消息?” 鹤苓摇摇头:“并未,定国公没有任何消息,他并未出现在战场,也是奇怪。” 陶静云面色复杂,没再作声。 陶隋为了拉文亲王下水,将怀着身孕的她囚禁在定国公府这件事,让她很难释怀。 但再怎么说,陶隋也是她亲生父亲。 实在没法不在意。 “大军明日便会凯旋,我是怕凌道长知道段以澜重伤的消息,会担心。” 鹤苓开了口:“毕竟这凌道长还不到十七岁。” “可是...这没法不知道吧......” 陶静云的话还没说完,便有太医急匆匆从屋内出来,在两人面前一行礼。 “微臣参见苓贵妃,王妃。” “不必多礼,凌道长如何了?” 太医:“凌道长是急火攻心,服下药,休息几日便会好。” 鹤苓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太医又行了个礼,转身出去抓药。 “急火攻心...”鹤苓自言自语了几遍,又叹气,“待大军回京,再让他顺其自然的知道吧,我们还是不要多言的好。” 陶静云急忙点头:“贵妃娘娘说得有理。” 本以为这次大军去津洲,来回加上作战,需要耗时七八日。 未曾想到,连赶路带作战,只耗时了不到四日。 津洲水师竟然早早便登陆了。 按照这个行进速度,怕是在她和李星碎离开津洲之时,水师便悄悄动了。 恐怕李星碎回来之后,又得被皇上责罚。 毕竟孙饶是他的部下,水师也都是他的军队,他们叛变,李星碎难以置身事外。 想到这儿,陶静云暗暗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到时,她一定要为李星碎求情。 日后,两人绝不会再踏进京都一步,只求在津洲安安稳稳度过余生。 只要留下性命,哪怕没了爵位也无妨! 大军归营后,基本上都是草草吃了些东西,便找地方休息了。 这次回来的士兵里,也有不少受伤的,大部分是皮外伤。 有些伤到筋骨,也没有段以澜严重。 温亦情和叶谨安忙了一整夜加一个上午,此时双双疲惫地瘫倒在椅子上。 “我真是...”温亦情忽然开口,“谨安,你当初想一个人和辰沙去白林山之时,亦或在凤临寺外为百姓诊脉之时,可有想过你能否承受得住?” “自然想过,”叶谨安答道,“可是师父,皇上登基后,太平了五年,所有人都以为不会再出现战争了。这就导致军医全部被撤了下去,大军出征,竟无一位大夫愿意跟随。” 温亦情:“所以你想让那些大夫知道,军医虽辛苦,却十分重要。” “我只是个普通医者,”叶谨安笑了笑,“但我也想做到最好。” “我很欣慰,”温亦情也笑了,“看到你如今的性子,我真的很欣慰。” “可是都是师父您教我的,”叶谨安扭头望向他,“师父,跟着您耳濡目染,我学到很多。” “啊......”温亦情轻轻摇了摇头,“我也只是个普通医者罢了。” 叶谨安没再开口。 温亦情只比他大两岁,但从小便与他不同。 在他为了一些吃食去厨房偷吃的时候,温亦情已经能背着药箱去几公里外的村庄医治患者了。 他在温亦情的影响和教导下长大,甚至到现在,温亦情还是会习惯性地教他一些事情。 比如和孟辰沙的婚事。 若不是温亦情提点,他和孟辰沙也走不到今天。 在他心里,温亦情一直是长者,是恩人。 是他无论如何都要尊敬孝顺一辈子的人。 正想着,他忽然看到,温亦情睡着了。 他单手支着下巴,沉沉地睡了过去。 叶谨安本想着将他扶到榻上睡,可四处看了几眼,大家都在睡,他一个人也实在扶不动。 索性,他也支起下巴,开始休息。 这片驻地安安静静的,时不时传来几声马叫。 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营帐帘子忽然被来人一把掀开。 叶谨安一惊,迅速清醒过来,抬眼看。 迟淼站在门口,冲他嘿嘿一乐:“睡够了吗!天黑啦!” 叶谨安无奈地弯唇:“差不多了,您有吩咐?” 迟淼点点头:“皇上说,想和众将士们把酒言欢,我觉得一定要叫上你们,所以来找你们!” “原来如此,”叶谨安起身,慢慢走到孟辰沙榻边,伸手推推他。 “那你们快点儿啊!我先去了!”说完,迟淼便放下帘子跑远了。 营帐内,四人陆续都醒了过来。 得知迟淼来意,孟辰沙满脸幽怨:“谨安,我动不了,可能没法去了。” 不远处同样躺着的段以澜忽然接了一句:“是啊......孟将军你就好好躺着吧,还好我腿没受伤。” 孟辰沙“......” 他更郁闷了:“谨安” 叶谨安为难地看他一眼,又向外瞟一眼,最终还是泄气道:“罢了,我在这里陪你。” “诶?那可不行啊!” 忽然,迟淼的声音又从门口响了起来。 第353章 我们淼机灵着呢超级会说话~ 第353章我们淼机灵着呢,超级会说话 帝后牵着手慢慢走进来,那比皇帝还要尊贵的真凤皇后怀中抱着一坛酒。 迟淼望着叶谨安,笑眯眯地道:“孟将军不能动,所以我和皇上就来找你们喝酒咯” 四人齐刷刷倒吸了一口凉气,飞快行礼。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免礼免礼,你们怎么啦?” 察觉到四人神色不对,迟淼忙问:“是不可以喝酒么?那让那两个受伤的喝茶也行!” “倒也不是这个原因,”温亦情道,“我们的身份并不适合与您和皇上...” “是吗?”李摇风淡淡道,“朕向来不看官职身家,只看本事。” 众人:“草民臣惶恐!” 从未听说过,会有帝后来找臣子喝酒的。 何况这屋内除了孟辰沙,其余都没有官职。 这种事情听上去都令人恐慌。 莫说他们,便是当初的迟曜,也只能在一些正式的宴席上和皇帝举杯。 皇权向来都是这样的。 若是迟淼一个人跑来和他们喝酒,他们能很容易接受。 但李摇风来了,便一时半刻很难转过这个弯来。 “夫君...”迟淼小心翼翼拽拽帝王衣袖,“他们是见外还是怕你啊?” 李摇风沉吟片刻,语调和缓了许多:“你们可知,昨日朕便与众将士饮酒畅谈了。” 听到这话,孟辰沙急吼吼地接道:“那皇上,若臣等不敬,您可不能降罪。” 叶谨安吓得脸色发白,忍不住又想拍他一掌,但看到他的伤,又扼制住了这个想法。 当今皇上可不是能玩笑的人。 一句话说错,全都得死。 叶谨安咬咬牙,再次一撩衣摆跪了下来:“皇上,孟将军心直口快,请皇上恕罪!” 温亦情紧随其后:“皇上恕罪。” 营帐内一下子陷入了一片寂静。 迟淼呆呆地眨眨眼,有些不懂为什么气氛忽然就变了。 他只是想和李摇风来找他们喝酒而已。 李摇风也答应了。 怎么他们是这个反应啊? 迟淼悄悄扭头,看一眼身旁的帝王。 还和以前一样啊... 没觉着表情哪里吓人啊! 为什么叶谨安能吓到跪着不敢起来? “夫君...”迟淼忍不住小声开口,“你是不是做什么事情了,把他们吓得都不敢和你喝酒了?” 李摇风没作声,只垂着眉眼看地上跪着的两人。 这个画面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叶谨安这个人忠诚正直,对他自然是十分恭敬,断然做不到和他一道喝酒的。 迟淼和他们关系有多好,似乎都和他这个皇帝无关。 在这些臣子心里,他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永远无法...自然而然且放松的相处。 这时,景刃也抱着一坛酒从外头进来,往地上一看,大咧咧开口:“做什么呢?两位昨夜那般疲累,怎地现下还跪上了?” 无人开口回他。 景刃一脸狐疑:“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发生过什么,让你们不敢和皇上喝酒,” 迟淼慢吞吞开口:“但我知道,这段时间以来,皇上对你们这些人都很不错。” 李摇风手指微动。 察觉到掌心的触感,迟淼对他露出了个笑容:“我承认他是皇上,是九五之尊。” “我也承认君臣有别,不能逾规逾矩。” “但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天地合则万物生,君臣和则国家平?” “君臣和睦,国家才能太平,”迟淼神色认真,“所以诸位,大军得胜凯旋这般开心的事儿,要一直跪下去么?” 闻言,叶谨安吐了口气,磕个头:“皇后说的是,是草民固执了。” “诶这就对啦!”迟淼一下子开心了不少,“快起来快起来!” 景刃瞟了迟淼一眼,笑着摇摇头,去一旁拽矮桌搬矮凳了。 虽然这个小皇后没有架子很好相处,但真严肃起来说话,没一个人敢不听。 迟淼笑弯了眼,拽着李摇风往矮凳上一坐,便开始招呼众人。 “坐坐坐!” 李摇风一直没作声,只眼含温柔地静静望着迟淼。 有些话他不能说,只能迟淼来说。 而且迟淼现在真的很聪明,竟然搬出了一句古语。 迟淼冲他眨眨眼,笑得更开心了。 他没有说假话。 李摇风早早就说过,会在朝堂扶持鹤竹,会给叶谨安正四品的院判官职。 会让温亦情成为京都最大皇家势力的首领。 纵使中间有算计,有筹谋,那也是身为帝王该做的。 他对这些人,真的都很好。 而且话说回来,若李摇风当真只是个寻常世家公子,没有坐在这个皇位上,那...也就没有君臣有别这种事了。 何况这群人和那些将士不一样。 因为他们离皇权更近,所以也更明白皇权的强大高不可攀。 身为凤临国皇后,迟淼一定要在中间稍微周旋一番。 关系太近,容易蹬鼻子上脸。 关系太远,就变成刚才那么尴尬的样子了。 迟淼将头往李摇风肩上靠了靠,狡黠一笑。 以后和这些人喝酒的时候还多着呢 可不能让他们有这种想法 这头迟淼还在琢磨,那头景刃和段以澜孟辰沙三人已经开始互怼了。 第354章 鹦鹉 “大王看我大王看我算了大王别看了” 第354章鹦鹉:“大王看我!大王看我!算了大王别看了!” 景刃丝毫不留情面。 他指指刚被扶到地上坐下的孟辰沙:“你,剩一条腿。” 又指指在一旁木着脸的段以澜:“你,剩一条胳膊。” 而后,贱兮兮地指指自己:“而我,四肢健全,还能喝。” 孟辰沙段以澜“......” 温亦情失笑不已,低着头给众人斟酒。 孟辰沙憋得脸通红,想回怼还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不停拽叶谨安衣袖:“谨安!你都不帮帮我!” 叶谨安:“我不会怼人。” 段以澜嗤笑一声:“我是正六品蓝翎侍卫,救驾有功,你有什么?” 景刃“......” 孟辰沙:“哈哈哈哈哈!”他怎么没想到用官职怼景刃呢? 沉默很久的李摇风忽然开口:“有理,回宫之后酌情封赏。” “谢皇上!”景刃又嘚瑟了起来,冲段以澜一挑眉,“你完咯姓段的” 段以澜:“你没夫人。” 景刃噎住。 这下可真没话怼了。 在场众人,只有他孤身一人。 没想到,迟淼又幽幽地来了一句:“姓段的,你也没有,小包子不要你了。” 段以澜面不改色:“他不要我?我不同意。” 迟淼:“哈?不是!你还不同意上了?” 不愧是主仆啊! 李摇风也说过类似的话! “当然不同意了,”段以澜道,“皇后您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不怕死,大不了杀上白林山,将那道观灭了。”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一说出来,迟淼便敏锐察觉到身侧帝王的气势变了。 只见李摇风稍稍一弯唇:“是吗?” 段以澜浑身一僵,当场在帝后面前跪了下来。 迟淼:“哦豁你这可是活该,我不给你求情!” 段以澜的性子一直都是这样的。 他还记得这个人,公然在御书房忤逆皇帝,非要挨一顿打才知足。 “皇上!”段以澜咬着牙,满脸坚定地说,“我是不会放弃的,除非您摘了我的脑袋!” 李摇风别有深意道:“很喜欢凌书?” 段以澜重重点头:“很喜欢!” 温亦情:“喜欢他为何不说?你可知你在白林寺的所作所为,将他伤得不轻?” 段以澜低着头:“温神医,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甚至不知该不该说。 他和凌书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互相嘲讽,谁也看不上谁。 “这样啊...”李摇风扭头,望着迟淼,“淼淼,帮帮他?你不是说,有个词叫表白吗?” 迟淼愣了愣,下意识道:“可是小包子已经死心了啊?强扭的瓜不甜吧?” 忽地,营帐帘子被掀开,青魂又抱着一坛酒过来,停在李摇风身侧,向他行礼。 “皇上,宫中马车到了,消息也传来了。” 李摇风:“嗯,有何消息?” “宫内宫外都安稳,唯一的变数是,昨日深夜,凌道长忽然急火攻心,吐血昏了过去。” “什么?”段以澜猛地抬起头,“怎么会这样!?他有没有事!?” “只知道是这个症状,但是为何会如此,还无法得知。” 青魂道:“皇上,不如让他们四人先回宫?孟将军和段以澜的伤回宫也更好救治。” 李摇风沉思几秒,点了下头:“准了。” 听到这话,叶谨安起迅速身扶住孟辰沙,将他往外扶。 青魂也扶上段以澜。 温亦情跟在四人身后,刚走出几步,忽然停住脚步。 他回头说:“不对,还有件事没做完。” 温亦情大步回到矮桌前,拿起酒杯:“还未与皇上皇后喝杯酒。” 李摇风微微一滞,与他视线相撞,停顿一秒,又齐齐移开目光。 温亦情将酒杯挨个塞到那四人手中。 营帐门口,他们弯着腰,恭敬的向帝后举杯。 迟淼抿抿唇,心内涌现了一股很奇异的感觉。 似乎是感慨,也似乎是旁的。 这杯酒喝完,那四人才离开营帐,先一步坐上了回京都的马车。 营帐内,只剩景刃。 景刃干笑两声,十分有眼力见地开口:“啊臣再去寻些吃食!” 不等两人开口,他也起身出去了。 安静一会儿,李摇风喟叹一声,沉声开了口:“淼淼你看到了吗?在某些方面,温亦情也看事极清。” 迟淼眼睫微垂,不理会他,只凝视着手中的酒杯。 “嗯?淼淼?”李摇风揽过他的肩,将他扯到怀里,“怎么了?” 迟淼还是不说话,只瘪着嘴。 不但不说话,还把他胳膊拨开了。 李摇风一愣。 “唔...”迟淼忽然埋着头说,“不行,我吃醋,我真的好吃醋啊!” 李摇风诧异问:“为何?我没有夸他吧?” 迟淼:“你们刚才对视干什么!眉目传情吗!” 李摇风简直哭笑不得。 得,还是个小醋包。 这飞醋吃的。 “淼淼,你知道其实我也想和我的臣子喝酒吗?” 迟淼乖乖点头:“知道所以我刚才才说那些话啊!” “那若那杯酒没有喝到,我是不是会很遗憾?” 迟淼继续点头:“肯定会的!” “温亦情也看出来了,所以才折返回来,”李摇风道,“你看,你比他聪明多了。” “真的啊?”迟淼不确定地问,“我比温亦情还聪明呢嘛?你没忽悠我?” “当然没有,淼淼是最聪明最棒的......” 李摇风宠溺一笑,捏住他下巴,下一瞬,吻便落了下来。 迟淼在心内偷偷地笑,又主动揽住他脖颈。 嘿嘿他以后是聪明迟淼,不是笨蛋迟淼了! 没多久,迟淼的脸色便肉眼可见地变红。 他轻轻推推李摇风,含糊不清地说:“夫君...我们早些去山上吧看日出呢......” “好,”李摇风恋恋不舍地将人松开,而后抱着他起身。 迟淼挂在他腰间,将头搭在他肩膀,自己哼唧道:“真是放浪......” 再不停下来,等下就不是小李摇风和他打招呼这么简单了。 谁知道这个流氓的皇帝会不会在别人的营帐做什么! 李摇风闷笑一声:“我觉得对爱人有欲望是人之常情。” “哼...”迟淼满脸通红,“那也不能在这儿...” “淼淼是想在山上,我明白。” 迟淼哽了哽:“不是!我是真的想去看日出!” “不冲突,”李摇风边走边小声与他说着,“明日便要起程回宫了,淼淼真的不想在山上试试吗?” 迟淼:“不想,肯定有虫子,就算没有,被那些鸟看到也不好!” 谁知这个时候,迟淼忽然听到了鹦鹉的声音。 那鹦鹉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两人身后,此时正认真地开口说:“大王放心,龙凤交媾的时候,方圆数十里都不会有活的动物敢靠近的!” 迟淼唰拉一下回过头:“你怎么在这儿!” 鹦鹉:“大王!小的一直都在营帐里!存在感竟然低成这样吗!” “......” 这一刻,迟淼突然就理解了李摇风。 难怪李摇风总是不喜欢猫猫在御书房! 被看到两人接吻真的很尴尬诶! “你快回去...”迟淼臊得不轻,“别跟着我!” 鹦鹉:“好!大王您放心!小的都明白!” 迟淼生无可恋:“你明白什么了啊!” 鹦鹉嘿嘿一乐,笑声明显不对劲。 第355章 淼淼咱们要学会矜持不能被暴君拿捏可晓得 第355章淼淼,咱们要学会矜持,不能被暴君拿捏,可晓得? 被鹦鹉这几句话说得,迟淼害羞程度又严重了些。 是真是假啊...... 他和李摇风亲近的时候,真的没有活物敢靠近? 不可能啊!蛇虫鼠蚁不算活物吗! “它说了什么?”李摇风忽地问道。 迟淼脸更红了,磕磕巴巴开口:“它它说它一直都在营帐里,但我们都没注意到它...” 李摇风:“这样。” “夫君...我可算明白你为什么不喜欢猫猫在御书房了,”迟淼嗫嚅道,“想想都尴尬!” 李摇风笑而不语,将人放到地上,改为手牵着手散步。 迟淼:“夫君,你爬过山么?” 李摇风点了点头:“十岁养私兵开始,我便在白林山数次来回上下往返,应当也算是爬过。” “那白林山上的道观,你没去过么?” 李摇风诧异地看他一眼:“我不认识凌书,也未曾去过道观,我真的只是随口说小包子这个绰号有意思。” 迟淼一怔,顿时也有几分哭笑不得。 “哈哈我知道!” 迟淼笑着往他身上凑了凑:“你随口一说,我也随口一吃醋罢了” 倏地,他的神色又落寞了几分:“也不知道小包子为什么会吐血...” “他应当是被反噬了,”李摇风道,“他曾经说过,给真凤占卜会被反噬,我想,会被反噬的情况应当不止这一条。” “那他做了什么才会被反噬啊?” 李摇风:“这个夫君也不知。” 白林山上有道观,李摇风是早就知道的。 私兵养在那里,周围自然都查探过。 本以为是个与世无争的普通道观,未曾想,喻清道长的传承衣钵竟然就在道观中。 “那夫君,回京之后,那个道观你打算怎么处理?总不能真放着,让段以澜杀进去吧?” 闻言,李摇风也陷入了沉思。 道观内的道士们避世久了,都不愿意下山,更不愿意和官宦皇家有牵扯。 可是他们又都不会武功,段以澜一个人真能杀上去。 派人去保护,他们会觉着被监视似的不自在。 不派人,以段以澜那不要命的性子...... “夫君,等我们回去之后,让姓段的和小包子见一面吧?”迟淼犹豫半晌,还是下定决心道,“我觉得他们现在不清不楚的,对两个人都没有好处。” “好。” 李摇风稍稍弯腰,冲他温柔一笑:“来,夫君背你上山。” 迟淼愣了一瞬,歪头看他:“为什么忽然要背我?” “因为你喜欢。”李摇风边笑,边伸手捏捏他的脸颊。 “这你都知道啊...”迟淼有些不自在,“可是很累的,还是算了。” 光爬山都很累了,再背个人,还要不要李摇风活啦? 他可只有这么一个夫君,不能逮着就折腾啊 李摇风略一沉吟:“无妨,即便背你上山,夫君也有精力和你欢好。” 迟淼“......” 不是!他在意的是这个吗! 迟淼羞恼地瞪他一眼,还是选择爬到他背上,哼了一声:“这可不是我要求的啊!你若是等下累到不能动,可别怪我!” 李摇风笑眯眯道:“那你动。” “......” 迟淼将脸一埋,不说话了。 李摇风嘴里蹦出来的荤话实在是太多了。 未来的日子,估计还会听到更多...... 其实,他有时会觉着很跳脱。 李摇风这个人,在外人面前,和在他面前完全是两个极端。 就冲今晚在营帐里,那些人的态度,他就彻底看出来了。 对外,李摇风是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帝王,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能吓得臣子疯狂磕头。 对内,却是个细心又深情的男人。 谁知!这个男人私底下竟然总是说荤话!口不择言!简直不像个皇帝! “在想什么?”李摇风突然开口。 迟淼顿了顿:“夫君,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两人刚认识的时候,他不但怂,还固执钻牛角尖。 那时便已经是帝王的李摇风,为什么会喜欢他这样一个没用又呆笨的人呢? 很不合理。 李摇风浅笑道:“你是意识不到你自己有多可爱吗?” 迟淼瘪瘪嘴。 可爱个屁! 明明是笨! “那时我觉着你乖乖呆呆的,和旁人都不一样。” 李摇风语气忽然认真了几分:“而且也不知道为何,你在我身边,我便很放松。” “你说你第一次体会到安全感,我又何尝不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喜欢呢?” 迟淼:“可是我不觉得我有哪里能吸引到你,夫君,我一直觉得你是真帝王。” “帝王便不能追求自己想要的吗?”李摇风笑道,“淼淼,你这是偏见。” 迟淼没回话。 或许真的是偏见。 他印象里的皇帝,都是无情的。 他们不会专情去爱一个人,宠一个人,为了皇权,枕边人也能舍弃。 即便真的很喜欢一个人,他们也会克制住自己,不表露出来。 历史上虽然也有从一而终的皇帝,但那是极少数极少数的! 对比一下,就会发现李摇风完全不一样。 他不但告诉全天下人他爱自己的皇后,还让皇后成为了这片土地上,最高贵的所在。 “夫君,”迟淼抿了下唇,小声嘟囔道,“刚才鹦鹉说,我们...那什么的时候,周围不会有活物敢靠近,你说是真的假的呢......” 李摇风眸底微黯,唇角逐渐翘起。 迟淼有时话里的含义实在太明显,谁都听得懂。 会不会真有活物不敢靠近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迟淼想要了。 于是,李摇风垂目,望着脚下的山路,状似不在意地回了一句:“夫君还是那句话,鹦鹉说的,不要信。” 迟淼:“哦......” 他沉默一会儿,又不死心地说:“那也不一定...说不准真不敢呢?” 李摇风强忍笑意:“说的也是,毕竟我们淼淼是百鸟之王。” 迟淼偷偷红了脸。 第356章 咳咳请暴君不要随地大小荤话 第356章咳咳,请暴君不要随地大小荤话! 不久后,两人便到达了山顶。 此时还是深夜,山上一片静谧,连声虫鸣鸟叫都没有。 李摇风背着他走到山顶的一大片平地上,停住脚步:“到了。” 迟淼定睛望过去 “这儿怎么会有马车?” 准确来说,不是马车,因为没有马,没有车轮,只有一个车厢,像小房子似的立在那里。 “和京都的马车一道送来的,”李摇风道,“这样不必担心被看到了。” 迟淼微微低着头:“这是山顶...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李摇风失笑道:“淼淼,是你我欢好,不是真正的龙凤欢好,不至于地动山摇。” 迟淼不说话了,羞怯和紧张使他的耳根倏忽燃起一团摄人的红色。 “淼淼,先喝口茶水,”李摇风掀开帘子进去,拿出托盘和一条看起来便柔软舒适的毯子。 知道帝后要在山顶看日出,附近都被清扫的干干净净,平整无比。 李摇风将毯子铺到地上,迟淼便迅速跑过去盘腿一坐,一点儿都看不出期待。 虽然是深夜,但月光极为明亮,至少什么都看得清。 李摇风将茶杯放到他掌心,轻轻笑了:“有种很奇妙的感觉,不知如何形容。我从不会单独与人来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 迟淼一愣:“啊?你之前不是还和我在凤临寺外头逛吗?” 李摇风意味深长道:“那时潜行卫在附近守着,你何时见过皇帝出门,无人保护的?” 迟淼:“也对哦!” 确实从来没有。 主要是与皇帝有仇的人太多,所以总有人想刺杀皇帝。 “那这次只有我们两个,你不怕有危险么?” “所以才说很奇妙,”李摇风坐到他身边,揽着他的肩将他揽到怀里,“淼淼,能和你这样单独出来,其实我很开心。” 迟淼心内发酸,忍不住向他靠了靠。 皇帝也可以偶尔任性一次的。 不一会儿,李摇风放下茶杯,倏地伸出手抓住他纤细的手腕,稍稍一用力,便将他扯到怀里。 迟淼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顺其自然的,热烈的吻落了下来。 片刻,他被李摇风抱进车厢内,帘子放下,月光无法照进,里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 迟淼却很喜欢这种黑暗。 稍微有点儿光亮,他便会害羞,不好意思看李摇风,甚至想把自己脸捂上。 这次则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感。 感觉到帝王炙热的气息喷在颈边,仿佛有火苗在跳动,迟淼咽了咽唾沫,眼眸逐渐迷蒙。 下一刻,唇再次被温热的覆住。 迟淼呼吸彻底乱了,主动地扬起脖颈回应他。 吻开始的时候缱绻又温柔,可吻着吻着,便越来越激烈。 “夫君...”迟淼难耐地唤他,“我好爱你,真的...很爱...” “我也爱你。” 李摇风停了下来,指尖停留在他眼角,为他擦拭眼角的泪:“迟淼,你无法想象我有多爱你。” “呜...”迟淼哼哼唧唧地哭出声,“夫君,我...呜呜...” “不哭啊......”李摇风耐心地低头,轻吻他湿润的眼尾。 他将他拥入怀。 两颗灼热的心愈靠愈近,缠绵悱恻。 仿若一池春水起了碧波般层层荡漾。 水声潺潺。 因着要看日出,李摇风并没有很不知节制。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便结束了,转而将人抱到怀里不断安抚着。 迟淼这小傻子,每次欢好都会因为脸红和头昏,自己把自己憋住。 一有束缚感,李摇风便知道迟淼又喘不上气来了。 那时便需要他放慢速度哄一会儿,待迟淼彻底陷进去,才能继续。 每次结束的时候,迟淼也会因为那一瞬间脑中的空白变得呆呆的,只知道瞪着两个水汪汪的眼珠子盯着他看。 一到这时,李摇风便被可爱的不行,会捏着他下巴亲他好几口。 “太阳快出来了,小阿闲,”李摇风温声哄道,“为夫抱你出去看日出?” 迟淼呆滞地眨了下眼。 不知为何,这次比之前每次都疲惫。 哪怕被李摇风发现老公那个称呼的时候,被折腾四个小时的时候,也没有这次一个多小时累。 李摇风十分熟练地帮他整理衣衫,又将他被汗浸湿的发丝拨到耳朵后面,低头在他耳垂上吻一口。 “怎么这么可爱啊......” 闻言,迟淼眼珠转了转,舔舔嘴唇开了口:“夫君...我好累啊...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动了...” 李摇风低笑一声:“好。” 两人从车厢里出来的时候,东方已经泛了白。 外头薄雾弥漫,空气潮湿微冷,倒是蛮舒服的。 迟淼接连深呼吸了好几口,面露雀跃:“我好喜欢清晨的空气!尤其在山间,夫君你能懂么你能懂么!” 李摇风:“你浑身上下哪里为夫不懂呢?” 迟淼“......” “会冷吗?”李摇风嘴上在问,手却已经拿着另一条软毯将他裹住了。 迟淼摇摇头:“不冷,很舒服” 李摇风忽地凑上前:“刚刚在里头,你也说过很舒服。” 迟淼浑身一僵,瞬间瞪圆了眼睛:“不是!你能不能不要随时随地说荤话!” “若连只有你我的时候都不能说,那还有何时能说呢?” 李摇风完全不当回事,依旧笑眯眯的:“淼淼,其实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个放浪的登徒子。” 迟淼沉默半晌,也忍不住笑了:“堂堂皇帝,怎么这样......” “只对你这样,”李摇风喟叹一声,“淼淼,我只有在你面前才能做真实的自己。” “我知道”迟淼定定地注视着他,眼中流淌着如水的情意。 遥远的天际缓缓露出明亮的蔚蓝色晨曦。 两人齐齐望过去。 “夫君,”迟淼轻声说,“我第一次看日出,还是和你看的,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开心。” 李摇风抓紧他的手,也放轻声音:“如同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曙光将大地映照得一片朦胧。 树木丛林间,接连响起了阵阵鸟鸣声,似乎在呼应着什么。 五月五日,大军启程回京。 迟淼没想到,这次回去竟然是坐马车回去的。 李摇风不但安排人把车厢送到山顶,还特地给他准备了一辆单独的马车。 此时,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马车里,满脸不情愿地往外瞟了好几眼。 第357章 暴君喜提新外号淼淼亲自取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357章暴君喜提新外号,淼淼亲自取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军得胜凯旋,御驾亲征便算是结束了吧? 为什么李摇风还要在最前面骑马啊? 迟淼实在是不明白。 而且!李星碎就跟在李摇风身后一侧,很近,他们两人一直在聊天! 聊的什么完全听不到。 迟淼好不爽。 亲弟弟也不爽。 哼。 那头,两人还在说话。 “皇兄,嘿嘿嘿。” 李星碎脸上堆着笑,讨好地向前凑凑:“臣弟没有让您失望吧?” 李摇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错。” 他扭头看后方的马车一眼,又开口:“星碎,回京之后,好好照顾你的王妃,她很在乎你。” 李星碎:“皇兄,臣弟也差不多该回津洲了,这一仗过后,津洲水师要重新部署一番,有不少事情要忙。” “嗯,”李摇风道,“自己忙得过来吗?” “皇兄,臣弟想向您借个人,”李星碎神色十分认真,“不瞒您说,这是水师第一次打散重组,确实事情太多,一时半刻恐怕完成不了。” 李摇风挑眉:“想借何人帮你?” 李星碎嘿嘿笑着:“皇兄的私兵首领,席终陵席首领。” “嗯?”李摇风反倒诧异了几分。 他确实没想到,李星碎会借这个人。 席终陵常年驻扎在白林山,在这次下山前,可以说是与世无争。 “听说这个人帮您豢养私兵多年,布兵排阵十分老练,所以想要他去津洲,帮衬帮衬臣弟。” 李星碎语气诚恳:“皇兄,臣弟真的没有旁的心思,只是拜托他帮帮忙。” 李摇风却没第一时间答允,而是轻喟一声:“待宫内的事情都处理好,再谈这些。” “是。” 李摇风忽然一抬手:“停。原地休息。” 大军停了下来,各自找阴凉地儿坐下。 李摇风则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马车前,掀开帘子钻了进去。 迟淼抱着膝盖,下巴搭在上面,见他进来,也不给他好脸色,自己别过脸不看他。 “瞧瞧我们小阿闲,”李摇风笑着将他抱到怀里,捏住他下巴细细打量了番。 “怎么一副不开心的表情?是不开心夫君未和你一道坐马车吗?” 迟淼:“要不是我腰酸背痛,我也骑马去!” “就是怕你不舒服,才让你坐马车的,”李摇风笑道,“还有不到一个时辰便入京了,想吃什么?夫君可以安排御膳房先做上。” 迟淼瞪他一眼:“不如问问李星碎想吃什么!” “哈哈...” 李摇风扬唇懒懒道:“小阿闲真是掉醋坛子里了。” 迟淼扁起嘴:“掉进去就掉进去,我还不出来了呢......” “他想请求为夫将席终陵派到津洲,帮衬他一段时间,”李摇风沉思一会儿,“淼淼,你觉着如何?” “关我什么事...”迟淼继续扁嘴,“我又不懂国家大事,你自己决定,别问我!” “我不是想问你同不同意这件事,而是想问你,愿不愿意为夫这样放过李星碎。” 李摇风神色倏地正经起来,“淼淼,他的将功补过,你还满意吗?” 迟淼也不由得严肃了几分。 他知道,孟辰沙的命是李星碎救的。 那支“细作兵”也是李星碎带领的。 所以基本可以确定,李星碎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他当真从来没有夺李摇风江山,与旁人合谋算计皇位的心思。 “夫君,”迟淼将手搭在李摇风手背上,定定地望着他,“我们要赏罚分明对不?” “有功当赏,有过也当罚。” 李摇风点头称赞道:“淼淼说得很对,不过我们也可以功过相抵。” “你看着办就好了,真的不用问我的,”迟淼侧着身子靠在帝王怀里,咕哝着说,“反正他现在已经清白了,后续怎么处理,都说得过去。” 李摇风低头在他额上吻一口,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李星碎其实就是很幼稚的一个小孩子。 去津洲的时候只有十三岁,自己还是懵懵懂懂,便要挑起管理水师的大梁了。 五年来,安安稳稳从不惹事。 婚姻大事由他做主,能不能入京也要先递折子问过他,不似李云竭目无法纪。 发生了那么多事,所有人都能害,唯独不肯牵扯他。 知道自己惹他生气,当着夫人的面儿在御书房哭天喊地。 实在不像个亲王。 想到这儿,李摇风开了口:“淼淼,若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李星碎,为夫还有个后招。” 迟淼“......” 李摇风改名好了,直接叫李后招吧! 一天天的身上怎么全是后招啊!! “你哪儿来那么多招数啊?”迟淼颇有些愤愤不平,“你卖秘籍的吗!” “哈哈...”李摇风忍俊不禁道,“回宫之后,你去看看凌书,为夫要去天牢见一次陈子晋。” 迟淼歪头嗯了一声:“好” 锦昌殿。 凌书直到现在都没有苏醒。 床榻边围了好几个人。 温亦情段以澜,贺津迟蕊和鹤苓都在。 待温亦情把完脉,段以澜急忙问道:“温神医,小...凌道长如何了?” “怪事,”温亦情蹙起眉,“他的脉象很平稳,应当已经无碍了,怎会还未苏醒呢......” “会不会还有别的病症?”段以澜急问,“温神医麻烦你再看看吧?” 温亦情低头沉默片刻,忽地说:“让他休息,我们先离开,晚些再诊治一遍。” “好吧......”见温亦情说话了,段以澜也不敢再反驳。 一行人又接连出了门。 房中安静许久,凌书才悄悄睁开眼睛。 确认房中无人,他松了口气。 其实他刚才便醒了,但听到周围叽叽喳喳的很多人,段以澜也在,忽然就尴尬了起来,索性继续闭着眼睛。 他刚走下床榻,到桌前准备给自己倒杯茶,门忽然被从外头推开。 温亦情站在门口,神色了然:“我就知道凌道长在装睡。” 凌书“......” 第358章 我们小包子也是被宠大的有自己的傲骨哼 第358章我们小包子也是被宠大的,有自己的傲骨,哼 “放心,他们都离开了,” 温亦情又关上门进屋,停在他面前,“凌道长,你知道段以澜受伤了吗?” “受伤?严不严重啊?怎么样了啊?”凌书下意识焦急地问出声,又后知后觉地扭过头。 温亦情挑眉轻笑:“不算严重,断了几根骨头罢了。” “哦......”凌书抿抿唇,“与我说这个做什么,我又不关心。” “凌道长这般喜欢算卦占卜的人,为何没有提前得知段以澜受伤呢?” 温亦情问道:“未曾给段以澜占卜?” 凌书:“为什么要给他占卜啊?我一日之内只能给一个人占卜的。” 温亦情:“凌道长昏迷了好几日,宫中太医说你是急火攻心,但在我看来,你脉象十分正常,绝对不是自己身体出现的问题。” 凌书卡壳。 “你刚说无法同一日给两人占卜,我猜,你起过给段以澜再次占卜的心思,所以被反噬了。” 温亦情丝毫不给他辩驳的机会,字字铿锵:“正因为如此,你才会脉象平稳却昏迷不醒。” 凌书“......” 这个温亦情是不是太聪明了! “呃...我......” “你的昏迷时间正巧是段以澜在战场重伤的时间,”温亦情又道,“你爱他,所以你感知到了他的危险,想给他占卜,却违抗天命被反噬。” “你苏醒之后,不知如何面对他,面对我们,所以干脆选择装睡。” “等皇后回来,你会找理由离宫,回白林山。” 温亦情一字一顿:“我说得没错吧,凌道长。” 凌书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泄气地一垂头:“温神医,我一定和你八字不合。” 温亦情叹息道:“皇后说你死心了,不想和段以澜在一起,可现在看来,你很爱他。” 凌书皱着眉头,没有搭话。 “得知你昏倒,段以澜一路上连觉都不睡,为了来看你,是从宫门口一路跑过来的。” 温亦情兀自摇了下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他肋骨断了三根,这样奔跑,很有可能命丧当场。” 凌书心中一痛,目光渐渐暗淡下来。 “明明是相爱的,为何一定要到如今这个地步?” 凌书一直低垂着头,慢慢红了眼眶。 许久,他的唇角才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语调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这难道不是在自己感动自己吗?” 温亦情猛地愣住。 “我没有要他不要命的跑过来,更没有要求他为了我放弃他曾经拥有的一切。” 凌书自嘲似的笑了下:“当初,我也只想要他一句话。只要他要我留下,我便愿意留在宫中。” “可他一意孤行,只凭着自己的意愿做事,丝毫不顾忌我的想法。” 凌书缓缓抬头,直直看着温亦情:“温神医,但凡他能为我着想一些,我都不会如现在这般,看都不想看到他。” 温亦情的胸口像是堵了一口热气般。 听到这些话,他才明白为何,凌书不愿再和段以澜有牵扯。 段以澜这个人,实在太自我了。 李摇风说过段以澜很有自己的心思,但极端了些,就是以自我为中心。 明明一句话就能留下喜欢的人,偏偏要藏着掖着,将人囚禁到白林寺。 他也明白凌书心内的感觉。 是不甘心,是伤心,更是失望。 “抱歉,是我多言了,”温亦情开了口,“那凌道长是打算回白林山?” “恩,等皇后回来,与他禀告一声,我便离开。” “好。” 温亦情没再多说,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凌书身上,有一股被宠爱长大的骄傲感。 像极了当初的鹤竹。 这种性子的人,吃软不吃硬的。 越是与他来硬的,他越不服输。 正想着,鹤竹从外头小跑进来,欢呼着撞进了他怀里。 “温大哥!温大哥!!!” 鹤竹双手捧起他的脸,认真看了几遍,又上下来回扫视,才说:“你们先回来的事情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到宫中的时候便是清晨了,担忧你熬夜看书疲惫,准备晚些在与你说的。” 温亦情望向他的眼睛,唇畔的笑依旧温柔如清风:“还有一月便科考了,阿竹,有没有信心?” 鹤竹笑开了花:“特!别!有!” 他拽着温亦情的手,边走边说:“温大哥你和我回鹤府吃饭呗?顺便看看祖父的身子骨,我总担忧他前几日受到惊吓了。” “好。” “我最近背书可积极了,温大哥你可以随便考我!” “好。” “午膳后差不多淼淼该回来了吧?嘿嘿,我就先不来找他了,怕他说我不好好读书” “好。” 面对身旁喋喋不休的鹤竹,温亦情眼眸温和,望着他笑。 临到晚膳时间,大军才到宫门口。 陆缺早早便候在了那里。 李摇风弯着腰,将睡得迷迷糊糊的迟淼从马车内抱出来,一路抱上龙辇。 宫门口不止有宫人,戍军,还有很多百姓。 见大军凯旋,他们都十分激动,吵吵嚷嚷的说个不停。 李摇风微微一偏头,扫了众人一眼。 瞬间鸦雀无声。 那真凤皇后还在睡着,可不能将他吵醒,那是凤临国最尊贵的人。 待帝后入了宫门,外头才继续吵嚷了起来。 不久,迟淼悄咪咪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扯扯帝王衣袖:“夫君快到了吗?” “嗯,”李摇风宠溺一笑,“凌书在锦昌殿,送你过去?” 迟淼猛点头:“好好好!我要去看小包子!段以澜在哪儿呢?” 李摇风:“说是回来的时候心急奔跑,现在疼得起都起不来,叶谨安正在骂。” “噗...”迟淼没忍住笑出了声。 想象一下叶谨安满脸黑线骂人的样子,绝对很有意思! 没多一会儿,迟淼便和李摇风在锦昌殿门口分开。 他跑到凌书门口,攥着拳头敲了两下门:“小包子!小包子你醒着吗!” 凌书一喜,急忙起身拉开门:“淼淼!我正想去找你,和你说我要回白林...” 迟淼忽地打断了他的话:“先不急。你好不容易进宫一趟,陪我待两天呗?” “啊这...”凌书面露挣扎,“有皇上陪你,我在宫里不好吧......” “小包子你不一样,”迟淼真诚地冲他眨眼,“就当陪好朋友不行么?” 凌书低下头,表情十分犹豫。 第359章 聪明如陆缺依旧玩不过暴君可怜啊 第359章聪明如陆缺,依旧玩不过暴君,可怜啊 如今大战结束,四海升平的,他还留在宫里,肯定会见到段以澜。 不想见。 察觉到凌书在犹豫,迟淼又迅速开口:“小包子,姓段的伤势更重了,现在起不来的,你放心就是。” “你就在宫里和我说说话到处逛逛啊!” “阿竹忙着科考,皇上也忙着处理战后相关事宜,我一个人可无聊了......” 凌书踌躇半晌,点头应了下来:“好” 迟淼立刻眯起眼睛笑起来:“你果然是只好包子!” 凌书忽然恍惚了一下。 这个绰号,是段以澜取的。 现在听来,心里有种很诡异的感觉。 尴尬极了。 “淼淼,你别这样唤我了,”凌书道,“我不太喜欢。” 迟淼愣了愣,神色有几分复杂。 以前,凌书说不想和段以澜有牵扯的时候,还没有在意这个绰号。 现在突然在意了,那就说明他不想和段以澜在一起的决心更坚定了。 “好,”迟淼轻声回答,“那我叫你阿书?小书?” “小书......小书包?” 凌书“......” 好奇怪的称呼,但又莫名可爱。 刑部大牢牢房内。 李摇风一撩衣摆,坐到陈子晋对面,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放到两人面前的桌案上。 陈子晋打眼看了一眼,嗤笑一声:“怎么,我的上路酒?” 话音刚落,便传来几声闷笑,继而是李摇风意味不明的语调。 “这东西吃不得,毕竟...不太好看。” 陈子晋起身,坐过去后便伸手将盖子打开。 只看一眼,他便认出来了。 “皇上当真够狠。” 他微怔,随即笑起来:“带着孙饶的人头给臣子看,是恐吓?” “你还有什么能让朕恐吓的?”李摇风慢条斯理道,“玄影阁败了,你和陶隋的门生败了,津洲水师也败了。” “可是皇上并未抓到陶隋,”陈子晋不以为意,“若皇上抓到陶隋,这个人头便是他的。” “你很聪明,”李摇风忍不住叹息一声,“明明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了,为何偏要反朕?” “皇上有相信过我吗?” 陈子晋道:“当初扶持我做门下省侍中,不过是利用我牵制世家的势力。” “皇上把我当做棋子,可无人心甘情愿做棋子。” “棋子又如何?”李摇风反问道,“朕能给你权利,地位,金银财产,要的只是一个忠心。” 陈子晋沉默片刻:“可我不甘心。” 李摇风:“就因为一个不甘心,赌上身家性命?” 这回,陈子晋许久都没有开口。 只是单纯因为不甘心吗? 并不是。 他恨。 凭什么皇权至高无上。 凭什么世家勾结影响的是寒门。 凭什么他们几句话,就能让人没了性命。 “自己选个死法吧,”李摇风开了口,“看在你也算是为国有功的份儿上,朕准你选择。” “那便将我斩首吧。” 陈子晋怆然一笑:“一了百了,痛快。” 李摇风别有深意地瞥他一眼。 斩首是最不体面的死法了。 毕竟会被带到刑场,由许多百姓官员看着斩首。 本以为陈子晋会要一杯毒酒留个全尸,没想到。 “如你所愿。” 李摇风缓缓起身,向外走。 临到牢房门口,他忽然停住脚步,侧脸说了一句。 “陈子晋,朕曾经十分信任你。” 听到这话,陈子晋猛然愣在当场,怔怔地望着他。 说完,李摇风便走了出去。 陈子晋像刚刚回过神来一般,踉跄着追了上来,双手扒住牢房栏杆,急切地问:“皇上此话当真?” 李摇风没有再理他,慢步走远。 “皇上!皇上!”陈子晋不甘心地吼,“是因为臣要死了才如此说的吗?皇上!君无戏言啊!” 身后不断传来陈子晋崩溃的大喊。 李摇风敛了敛眸,沉默不语。 是真是假,也不重要了。 陈子晋说,他不信任他。 可陈子晋心里,又何尝信任过帝王? 为官多年,心里究竟想的是如何为百姓,还是如何为自己,陈子晋心知肚明。 近段时间朝堂动荡如此之大,他也是焦头烂额。 只有在迟淼身边的时候,才能稍微放松些,不去想朝中的事。 也不知迟淼那边如何了。 李摇风踱步走出天牢,又一次看到了陆缺。 见他出来,陆缺急忙上前:“皇上,文亲王和王妃在御书房恭候多时了。” “嗯,去御书房。” 陆缺一甩拂尘:“摆驾御书房” 李摇风坐到龙辇上,若有所思地望着陆缺。 “文穆公薨后,还未去他墓前祭拜过吧?” 陆缺浑身一抖,竟是吓得当场跪了下来。 “老奴...老奴知罪!求皇上恕罪!” 李摇风语气平淡:“文穆公薨前,能有那般高的地位,少不得你在中间周旋。” “你与文穆公和鹤向卓私下来往,朕并非全然不知。” 陆缺:“皇上!苍天为证,老奴只是与他们两位相识多年,绝对没有私相授受!” “起来,”李摇风道,“怎么说也是旧相识,出宫去祭奠一番吧。” 陆缺脸都白了,慌张行礼:“老奴知罪!皇上饶命...求皇上饶命...” “出去之后,就不必再回来了,”李摇风收回目光,声音愈沉,“喜欢与朝中重臣接触,朕给你个恩典。” “皇上...”陆缺眼眶含泪,不断想为自己辩解,“老奴冤枉...请皇上明察!” “最多两月后,鹤向卓便会告老还乡了,你提前出宫寻个好去处,还能与老朋友继续来往。” 陆缺:“皇......” 李摇风一摆手,“好了,在朕还不想摘了你脑袋前闭嘴。” “是...”陆缺再不敢多说一句,只能伏低身子,不断磕头,“老奴多谢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龙辇逐渐驶远。 陆缺恍惚着跪在地上,热泪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他以为,他已经很隐蔽了。 可当今皇上实在是太聪明,根本没有任何事情能瞒过他。 或许早在帝后刚刚成婚之时,他说那句“若朝中哪位大臣最为忠心,当属中书令迟大人”之时,便已经在帝王的心里留下了怀疑的种子。 再加上文穆公薨后,他为鹤向卓说话,更加坚定了皇上的怀疑。 “师父!” 一阵脚步声传来,三个小太监跑到他周围,将他扶起来,七嘴八舌地开始问。 “发生何事了师父!” “为何皇上会如此对您啊师父!” “师父您说话啊!” 陆缺苦笑一声:“你们三个从掖庭局就跟着我,我被贬出宫,你们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可有想过去处?” “我们当然要跟着师父啊!” “对啊对啊!” “师父您年纪大了,身边不能无人照顾,我们跟您一道离宫便是!” 陆缺愣了许久,才垂头笑出了声。 想不到他也有人养老送终,还是三个。 “好,好......”陆缺欣慰不已。 四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长街上。 第360章 淼淼 “我下棋下的不好肯定是师父有问题啊” 第360章淼淼:“我下棋下的不好,肯定是师父有问题啊?” 御书房。 见李摇风进来,李星碎和陶静云急忙下跪行礼:“参见皇上。” “起来吧。”李摇风眼神平静地在两人身上扫视了一番,“在御书房候着所为何事?” “皇上!”陶静云忽然磕了个头,“水师叛乱,王爷确实责无旁贷,但请皇上看在王爷在这战中的表现的份上...” 李摇风倏地开口:“你这是特意来为他求情?” 陶静云坚定点头:“是!” 李星碎泪眼婆娑地看着陶静云:“静云......” “臣妾愿与王爷做对寻常夫妻,只求安安稳稳,不求荣华富贵!” 闻言,李摇风道:“李星碎,你的想法呢?” “臣弟也愿意!”李星碎哽咽着说,“但皇兄,臣弟不是王爷了的话,是不是再也看不到您了...” 李摇风:“朕可以留下你的亲王之位,津洲和水师依旧是你的,还可以给陶静云一个诰命夫人的爵位。” “从此以后,你还是凤临国的亲王,是朕的皇弟,随时想入京,都可以。” 李星碎和陶静云齐齐愣在当场。 “但朕有个条件。” 李摇风顿了一顿,神色显得有几分捉摸不透:“如何选择,全看你们。” 两人对视一眼。 还是李星碎先满脸狐疑地开口:“是何条件?” 李摇风微微一笑:“条件便是......” 不久后,李星碎和陶静云慢慢走出御书房,表情皆有些恍惚。 “王爷...”陶静云先安抚地道,“妾身愿意的,只要能和您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妾身做什么都愿意。” 李星碎握紧她的手,轻声道:“静云,是我对不住你。” “夫妻之间哪儿会有这种话?”陶静云温柔一笑。 “短时间内,我们都无法回津洲了。”李星碎叹了口气。 “也好,这段时间,妾身可以和王爷在京都游玩,逛灯会游湖” “好,先回府休息。” “是” 两人牵着手离开没多久,李摇风也再次坐上凤辇,赶往了锦昌殿的方向。 这小阿闲到现在都没来找他,莫不是凌书那边出了问题? 谁知等他到了锦昌殿,看到的画面却是: 迟淼和凌书两个小少年盘腿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个棋盘。 两人齐齐皱眉盯着棋盘。 李摇风先是抬手制止了宫人,示意他们不必禀告。 而后悄无声息地走向两人。 凌书余光瞟到了他,本想行礼,又被他再次制止。 迟淼还沉浸在棋盘中,压根没意识到李摇风在他身后站着。 “怪了...”迟淼自言自语,“这步棋怎么觉着下在哪儿都不对呢......” 凌书故作平静:“啊你慢慢琢磨,不急!” “皇上就是这么教我的啊?”迟淼更纳闷了,“肯定是他棋艺也不怎么样,连我都教不会!” 凌书“......” 李摇风“......”这也怪他? “啊皇上棋艺精湛,坊间都传言过呢!”凌书开口找补,“可能是你太心急了!” 迟淼扁扁嘴,郁闷道:“阿书,我下不过你,我认输了!” 凌书:“真认输啊?你要不再仔细看看?” 迟淼:“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 话还没说完,身旁忽然伸出一只手,指尖夹着棋子落到棋盘上。 嗑哒一声。 耳边也响起帝王满含笑意的声音:“小阿闲要不再看看呢?” 迟淼僵硬地扭过头:“夫君......” “这步棋下到这里,输的便是凌书了。”李摇风笑着看他。 “不带请外援的...”迟淼小声嘟囔,“下不过就是下不过,反正我已经认输了!” “好好好,”李摇风直起身子,望向凌书,“小道长,不如朕与你下一盘?” 凌书沉默了。 这是干什么,这是在帮迟淼找场子吗! 夫夫两个欺负他一个啊? “不不不不...”凌书迅速拒绝,“我看这就不必了!” “好,”李摇风坐到迟淼旁边,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淼淼,何时去看看孟辰沙?他的伤比较严重。” 迟淼:“他们住在宫里么?” “暂时在宫里。” “在哪间宫殿住着呢?” “在翠华楼。” “好吃完晚饭就去!” “好。” 两人在一头你一句我一句,凌书在那边竖着耳朵偷听。 翠华楼诶... 那个地方他去过,环境清幽,很适合养伤。 段以澜也住在那儿么...... 迟淼偷偷瞟凌书一眼,又对李摇风眨巴眨巴眼:“夫君,阿竹和温神医是不是都在翠华楼啊?” 李摇风摇摇头:“温亦情带着温菱华去鹤府了。” 忽地,他又补了一句:“倒是潜行卫都在翠华楼。” “哦”迟淼嘿嘿笑了两声,“知道了” 凌书的耳朵已经快立起来了。 潜行卫都在,那段以澜肯定也在。 反正他没事做,不如...... “阿书,和我一起吃晚饭呗?”迟淼忽地看向凌书。 “啊?啊...”凌书猛地回过味来,又是下意识拒绝,“不不不不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是好朋友啊!” 凌书依旧不肯松口:“还是不了!我回去躺会儿,淼淼再见!” 不等两人出声,他便起身飞快地跑进自己的卧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第361章 小叶子才是本书的情感大师√ 第361章小叶子才是本书的情感大师 屋外两人对视一眼,皆抿唇笑了。 迟淼先飞快跑到凌书房门口,大声喊道:“阿书!我回宫吃饭咯?外头天都快黑了,你也早点休息!” 里头传来凌书的应声:“好!淼淼再见!” 李摇风慢步上前,牵过他的手,和他一道往外走。 “你说,多久之后凌书会出现在翠华楼?” 闻言,李摇风沉思道:“怎么也要夜深,段以澜睡下了他才敢去。” 迟淼:“你这么确定凌书会去?” “不是你说的,他们有缘分吗?”李摇风笑了笑,“这两个人心里都很惦念对方。” “可是连温神医都放弃了诶......” 迟淼小声道:“他说凌书很清醒的,自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旁人不用多说。” “我们有多说吗?”李摇风反问一嘴。 “好像没有哦!”迟淼笑出声来,肩膀微颤。 只是提示凌书段以澜在翠华楼休养而已。 反正凌书也会知道,时间早晚问题。 去不去,还是他自己说了算。 “夫君,你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么?” “摆在眼前的差不多了,”李摇风熟练地抱着他上了龙辇,去往凤临宫的方向。 两人安静了没多一会儿,迟淼便又如刚想起来似的问:“李星碎和他王妃回府了么?” “回去了,”李摇风道,“他们会在京都再留上六个月左右。” “为什么?” 李摇风面不改色:“因为他们答应,将儿子过继给你。” 迟淼“!!!!” 后招在这儿呢! “就...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李摇风低下头,轻声说。 迟淼傻了。 难怪李摇风一直说,想保住李星碎,希望他没有任何夺位的心思。 原来是因为,李摇风很早就想过继他的儿子了! “这就是你的后招啊...”迟淼喃喃道,“那如果陶静云怀的不是儿子呢...” “总归她答应,第一个儿子会给你,无妨。” “哦”迟淼不作声了。 别说,李星碎还真的是很识相。 夜深。 凌书偷偷摸摸拉开门,探出头环视了一番。 外头的宫人不多,只有两个宫女和两个太监。 凌书稳住心神,装模作样地背着手走了出来。 “凌道长,可是有吩咐?” 见他出来,一个宫女快步上前行礼。 “没吩咐,我出去逛逛溜达溜达!” 宫女面露难色:“可是外头夜深了,您一个人出去若是迷路了,皇后娘娘一定会治奴婢的罪,不然奴婢等在后头跟着您?” 凌书:“好好好,走走走。” 跟着就跟着,又没关系。 反正他想甩就能甩掉。 于是,在翠华楼附近,凌书轻轻松松将两个宫女甩掉,自己吭哧吭哧地开始爬楼。 翠华楼楼层不高,那些养伤的应当也都在一楼,只要他爬到旁边的那栋楼上,就能远远看到主楼内的景象! 谁知,他好不容易爬到房顶,刚准备喘口气歇一歇,却看到叶谨安坐在房梁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上,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去。 叶谨安慢吞吞拿起身旁托盘上的酒杯,递向他:“凌道长,好久不见。” 凌书干笑两声,故作惊讶地道:“咦好巧啊叶太医,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叶谨安:“这话难道不该是我问凌道长吗?” 凌书噎住。 “辰沙和段以澜都服过药睡下了,”叶谨安边倒酒边说,“潜行卫在翠华楼守着,我睡不着,便出来坐坐。” “啊我也是睡不着,想溜达看看风景,宫内属这里环境好,我就逛到这里来了...” 叶谨安意味深长地瞟他一眼。 凌书拽拽衣衫坐到他身边,和他碰杯喝了杯酒。 相顾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叶谨安才幽幽开口:“担心他?” 凌书动作一顿,慢慢点了下头:“是。” “凌道长倒是诚实。”叶谨安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 “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凌书从容地道,“我确实喜欢他,也确实生他的气。” “凌道长觉着,段以澜这个人,有没有可取之处?” 听到这话,凌书陷入了沉思。 其实还是有的。 两人刚刚相识的时候,段以澜对他确实还可以,虽然嘴上总是不饶人。 后来段以澜逃走,将他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护着,将他睡觉的地方铺了好多层干草,自己睡在地上。 再后来回宫,不敢来见他,却天天给他买肉包子。 “若段以澜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凌道长也不会喜欢他。” 叶谨安轻轻叹了口气:“如同当初我与辰沙成婚。” “那时我并不情愿,甚至觉着是皇上在逼迫我嫁给他。” “可凤临寺那时,皇上给了我一次机会,要我选择婚约是否继续履行。” 叶谨安的语气越发感慨:“我放不下他,所以选择和他成婚。” 凌书怔怔地盯着叶谨安,听他继续说了下去。 “辰沙和段以澜不一样,”叶谨安道,“辰沙出生在高门大户,锦衣玉食,官职又高。” “段以澜全家都被灭门,好不容易长大,性子孤僻,不与人深交,谁都看不透他。” “唯独凌道长你,能在他身边留了那么久。” 听到这儿,凌书垂下头,手掌缓缓收紧。 “他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可是不知如何表达,又怕你离开不要他了,自然转不过这个弯来。” 凌书突然开口道:“叶太医,你这是在给他说情吗?” “自然是,”叶谨安坦坦荡荡,“我希望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我...”凌书眉间闪过纠结和挣扎,沉默良久,才神色认真地说,“我可以给他个机会,但他若还是如以前一样,我绝不会再心软。” “有你这句话便够了。”叶谨安微微一笑。 真的没有天生合适的两个人,这是温亦情教他的道理。 他最开始也不喜欢孟辰沙。 鹤竹和温亦情也经历过坎坷。 皇上皇后都是吵过好几次架,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凌书和段以澜相比他们,经历的更多,相对来说,也更需要磨合。 一个是独来独往的面瘫暗卫,一个是天真可爱的小道士,乍一凑到一起,肯定要出现沟壑或磕绊。 迈过这一道坎,以后什么都简单了。 第362章 淼淼 “我要翻旧账了想不到吧” 第362章淼淼:“我要翻旧账了,想不到吧?” 与此同时,凤临宫内。 青魂的消息递了过来,说凌书和叶谨安在翠华楼碰面了,在房顶说话。 “我觉着叶谨安很会说话,”迟淼扭头看李摇风,“夫君,他也劝解过我好几次呢。” 李摇风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温亦情真的很会教人。 叶谨安和鹤竹现在都很不错。 只是早早就该就寝了,迟淼却坐在桌案前,一直和那只玄猫玩耍。 李摇风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看出这是哪只玄猫了?” 迟淼摇摇头:“分不出来,夫君还是得你来。” 李摇风无奈地叹口气,也坐到桌前,伸手摸向玄猫。 玄猫抬眼看他一眼,慢吞吞将头凑过去,在他掌心蹭了蹭。 “啊...”李摇风刚想下结论,却见这玄猫当场舔上爪子,开始洗脸了。 “......” “怎么感觉它有种...”迟淼不解道,“有种被迫营业的感觉......” 李摇风沉默片刻:“其实淼淼,没必要一定要分清是哪一只?不是吗?” 迟淼愣了愣:“好像是哦......” “夜深了,该休息了,”李摇风朝外唤道,“霜凝。” 霜凝推门进来:“皇上,奴婢在。” “将它抱出去。” “是。” 门被关上后,李摇风则将迟淼抱起来,往床榻走。 迟淼弱弱出声:“夫君...我累!今晚能不能放过我啊?” 李摇风低笑道:“夫君在你眼里竟然这般不知节制吗?” “那倒也没有”迟淼搂着他的脖颈,在他唇边狠狠亲了一口,“明天是不是要早起上朝啊?” “嗯,你多睡会儿,明日还有不少事务要处理。” “好”迟淼乖极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便五月二十了。 距离科考只剩半月,鹤竹已经连房门都不出了,天天挑灯夜读,认真的不行。 温亦情和温菱华回了医馆,据说医馆筹备差不多了,准备在科考放榜之日开业。 孟辰沙身上的伤痊愈速度很快,但腿更严重了些。 预计最少要躺三个月。 李摇风又赐给孟辰沙一座新宅子,离鹤府很近。 叶谨安和他回了孟府,日日守在他身边照顾他。 内侍省常侍新提拔了一个年轻的太监,今日,迟淼第一次见。 他停在御书房门口,上下打量那人:“我问一下,你姓什么?” 太监恭敬垂头:“奴才姓顾。” 迟淼“......” “真姓顾啊!?” “回皇后的话,确实姓顾。” “好好好...”迟淼绕过他进了屋,正巧看到叶谨安跪在地上,不远处,帝王的脸色不太好看。 “这是怎么啦?” “朕给他正四品院判的官职,他竟然不要,”李摇风望向迟淼,眉头微皱。 迟淼快步走过去,坐到李摇风身边,好奇地问:“为什么不要?是担心孟将军无人照顾么?” “回皇后,并非如此,”叶谨安道,“正四品和正三品之间只差一个从三品,草民觉着太医署的官职不该如此之高,怕朝中臣子对皇上有微词。” “你看你这性子,”迟淼无奈地笑,“其实没关系的,皇上看重你。” “可...” 叶谨安还想说什么,李摇风冷冷一挥手:“下去。” “是。” “他一直是这个性子,夫君别生气了”迟淼急忙开口为叶谨安说话。 “不是生气,”李摇风淡然道,“是担忧他这种性子,日后会吃亏。” “那也是以后的事儿了”迟淼道,“活在当下嘛!” 说完,他主动地搂着帝王脖颈吻上他。 李摇风微微一愣,对迟淼今日的主动显得有几分诧异。 漫长的深吻结束后,迟淼红着脸说:“夫君,小包子要回白林山了,等下我去送送他,你忙你的” “这便回去了?段以澜那边什么反应?” 迟淼:“小包子说可以给他一次机会,看他表现。还说段以澜痊愈之后才能去找他。” “这样...也好。” 李摇风的手慢慢下滑,迟淼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你...” “许久未在御书房欢好了,”李摇风故意压了压声音,凑到他耳边,“淼淼...” “不行!”迟淼低着头,抓住他的手,“你的折子还没批阅完呢!” “也是...”李摇风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目光毫不遮掩,直到欣赏够小傻凤害羞的模样,才打趣地开口,“那你先去送凌书,回来之后再与夫君亲近亲近,好不好?” 迟淼怔了一瞬,抬眼望着他,忽地抿唇一乐:“看情况吧!” 他又捧着帝王的脸亲了一口,而后抬脚,离开了御书房。 看着迟淼离开的方向,李摇风心里有股奇怪的感觉。 感觉迟淼今日怪怪的,似乎有心事一般。 待折子批阅完,他再仔细问问。 时间慢慢过去,快到午膳之时,他才将折子批完。 正巧这时,那新任的顾常侍走了进来,行礼道:“皇上,景侍卫求见。” “传他进来。” “是。” 景刃进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太对劲。 他停在帝王面前,歪头问:“皇上,臣看到皇后和凌道长一道出了宫门,是去...做什么?” “他说去送送凌道长。” “送送?” 景刃更疑惑了:“送送为何他们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小包裹,而且皇后还不准臣跟着,还给了臣一封信?” 李摇风倏地抬起头:“信?” “上头就写了四个字,”景刃将信从胸前掏出来,双手呈上前。 李摇风接过打开。 只见上头歪歪扭扭地写了四个大字我是哑巴。 李摇风一滞,忙问:“他还有没有说什么?” 景刃:“啊...他是有说,说现在事情都结束了,他也要开始翻旧账了,臣听不懂,索性来问问您。” 李摇风忍不住一声接一声地笑了起来。 难怪迟淼忽然跑来御书房,主动撒娇。 合着自己心里憋着这么个事儿。 “来人!”李摇风忽地高声唤道。 这回,是青魂进来:“皇上。” “备马。” “是。” 李摇风将信合上,边笑边向外走。 这小阿闲,还学会离宫出走了。 景刃一头雾水地跟在后面,和他一道往宫门口的方向走。 此时,迟淼已经和凌书坐上了去白林山的马车。 凌书面色十分复杂:“淼淼...你就这样跑出来,真的没问题吗?” “谁让他骗我了?”迟淼不满道,“一想起来以前我在被子里自言自语他都知道,而且我还完全没有超能力,我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真的是太尴尬了!小包子你不懂!” 凌书“哦...” 确实不懂。 毕竟从来没有皇后敢不告诉皇上自己跑出宫。 想到这儿,凌书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淼淼,我觉得你胆子真是太大了...” “那可不!”迟淼沾沾自喜道,“我啊...现在可长了十个胆子!” 午时的阳光愈发燥热。 马车行驶到山林间,两人便停下来休息。 迟淼兴冲冲地跑到河边,弯腰抠石子。 “小包子你会打水漂吗?”他头也不回地说道,“我跟你说我打水漂可厉害了,给你见识见识!” 凌书没有作声。 迟淼也不在意,依旧笑嘻嘻的:“嘿嘿嘿,这里也有扁石头,真好!” 身后传来脚步声,迟淼又开了口:“马上,我再捡几个更好的!” 一声闷笑传来,低沉的男声渐渐分明。 “这世间...还有比你夫君更好的吗?” 迟淼动作一顿,依旧没回头,只抿着笑说:“那倒没有。不过...也没有人会和石头对比吧?” 帝王的声音透着微微的哑意,似笑非笑地道:“其实,你刚来这里的那天深夜,我便见到你在打水漂了。” 迟淼愣了愣,回头看他。 两人对视许久,迟淼没忍住再次笑出声来:“从来没见过你这种心机深还坏的人。” 李摇风慢慢走上前,伸手摸摸他的发顶:“我也从来没见过敢离宫出走的皇后。” “诶,那你今天见到了!” 迟淼蹭地从他怀中窜出去,往马车附近跑。 李摇风一个手势,马车忽然开始自己向前行进。 迟淼停住脚步,诧异地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 这时,身后响亮的马蹄声逐渐逼近。 迟淼猛地回头,看到帝王纵马而奔。 没等他反应过来,骏马便靠近了他。 李摇风则一伸胳膊,有力地揽住他的腰,直接将他抱上马。 “喔!”迟淼吓了一跳,急忙抱住他。 “走,夫君带你出去玩。” 李摇风高声道,“阿闲你说,这天下,你我何处去不得?” 迟淼噗嗤一乐:“哪里都去得!和你在一起去哪儿都开心!” 骏马欢快地抬首嘶鸣,追风逐电般朝远处飞奔而去。 山林间,只留下一串渐渐远去的马蹄声。 正文完 番外 小竹子盼星星盼月亮医馆终于开业了 番外:小竹子盼星星盼月亮,医馆终于开业了 凤临国的春闱,是六月六日开始,考毕,七月七日才会放榜。 等待放榜的这段时间,鹤竹可谓是又紧张又期待。 榜上有名他倒是有信心,但是能不能拿到会元,还说不准。 不过今儿,温亦情的医馆提前开业了。 六月末,温氏医馆彻底落地京都。 开业酒办了许多桌,京都有头有脸的商贾官员没有不来恭贺的。 这个医馆可属于皇家,谁都想来蹭蹭。 迟蕊和魏青琴在屋内忙着招呼宾客,贺津上前接过迟蕊手中的托盘,有些埋怨地道:“你怎地又出来了?不是叫你在房中休息?” “没那么娇气啊!”迟蕊笑道,“我这才有孕一个月而已,哪儿就必须卧床不起了?” 贺津蹙了蹙眉:“你身子不好,不差你一个人,回房休息。” 迟蕊:“哈?你这是什么语气?吼我?” 不等贺津说话,迟蕊又说:“我警告你啊,我弟弟可是当今皇后,真凤!你多大胆子敢吼我的?” 贺津一摊手:“淼淼在这儿的话,定会站在我这边。” “切。”迟蕊不理他,自顾自往一旁走。 温亦情的医馆开业,据说连宫中的苓贵妃都亲自来贺喜了。 怀化大将军孟辰沙,太医署院判叶谨安,这两个京都数一数二的大官也来了。 “阿蕊,”魏青琴隔得老远唤她,“文亲王府的请柬派人送过去了吗?” 迟蕊慢悠悠走到她身边:“送过去了,但是总觉着王爷和王妃不会来,毕竟这段时间,我们也没什么来往。” “哎,”魏青琴叹了口气,“罢了,你将东西放下,便回去休息。” 迟蕊:“啊?娘,我真没那么娇气!” “你上次难产差点儿连命都没了,”魏青琴劝慰道,“你知道贺津性子,别让他太担心。” “行吧!” 迟蕊扭头看了贺津一眼,还是乖乖回了房间。 贺津知道她真的有孕之时,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开心。 而是皱着眉,认真地同她说:没有孩子也没关系,只要她平安健康就好。 迟蕊很感动。 当初贺津以为她被李云竭害死,忍辱负重埋伏在李云竭身边几个月,最终才彻底取得李云竭的信任,将他斩杀于白林山。 这些事情,每次想起来都让她心内感慨不已。 迟蕊边琢磨边往房间走,谁知竟一个分心走错了房间。 她一推开门,正巧看到鹤竹坐在温亦情腿上,捧着他的脸和他接吻。 迟蕊“......” “走错了!”她尴尬地别开目光,迅速关上门。 屋内两人愣了好一会儿,齐齐笑出声来。 迟蕊和迟淼有的时候很像。 “温大哥”鹤竹有些不自然地开口,“三日之后就是我的冠礼了” “嗯,”温亦情探着指尖在他唇边拭了拭,轻声说,“你祖父会回来吗?” “必须回来啊!”鹤竹忍不住扁嘴,“这可是我冠礼,他不能不来。” 科考结束后,鹤向卓便收拾收拾告老还乡了。 温亦情在曾经居住的乡下给他和陆缺安置了一处大宅子。 两个老人家和三个小太监生活在一起,日子倒也平静幸福。 据说那三人十分孝顺,将两人当成父亲来照顾。 鹤府也有不少下人跟着鹤向卓去了宅子,现在他们两个生活的十分滋润。 时不时聚在一起下下棋谈地。 鹤向卓的精神头也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 “其实我很感谢皇上,”鹤竹忽地说,“文穆公薨后,祖父一直很萎靡,这下有陆常侍过去,也能有老朋友和他说说话了。” “是啊...”温亦情道,“陆常侍说是说被贬出宫,实则宫外的日子比宫内不知道快活多少,皇上十分关照老臣了。” “说起来,皇上和淼淼怎么还没到啊?” 温亦情摇了摇头:“不知,可能要晚些。” “好”鹤竹又主动上前,“那温大哥再亲亲” 温亦情笑着将他按回怀里,温柔地吻上他。 医馆开业了,两人的婚事也准备筹备了。 但鹤竹的意思,是等他过了殿试,在朝堂站稳脚跟再成婚。 轮到温亦情心急了。 两人互通心意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年。 这大半年发生了很多很多事,但对两人的感情都没有任何影响。 曾经他们好些时日才能见一面,反倒让彼此对对方的在意更深了些。 情到浓时,自然想成婚圆房。 温亦情在心内叹了口气,挪开脸,又亲亲鹤竹白净的小脸,“差不多了阿竹,我们也得出去招待宾客了。” “可是温大哥你...”鹤竹嘿嘿笑着,探手向下摸摸,“这样出去也可以吗?” 温亦情“......” 鹤竹这小家伙,撩人不知收敛,一有空就要粘着他。 总是弄得他上不去下不来,难捱的很。 “恐怕不行,”温亦情声线发哑。 鹤竹冲他眨眨眼,从他怀里挪下去,笑吟吟地说:“那我帮帮温大哥好不好?” 温亦情无奈道:“我有拒绝的可能吗?” “嘿嘿” 鹤竹额上沁着一层薄汗,本就小巧的脸颊变得鼓鼓囊囊的,眼底水光潋滟。 温亦情闭眼闷哼了一声,像盯着猎物一样紧紧盯着他。 没多久,两人便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牵着手走出房间。 正巧迎面撞上叶谨安和孟辰沙。 孟辰沙现在气色好了不少,坐在四轮车里,叶谨安在后推着他。 “哟,”孟辰沙看着鹤竹,满脸促狭地道,“鹤少爷这嘴角怎么破了啊?” 鹤竹刷地红了脸,不肯言语。 温亦情笑了笑:“是什么原因,辰沙你不清楚?” 孟辰沙“......” 叶谨安也没忍住低声笑起来:“一天天吊儿郎当的,明明谁都说不过,还谁都想挤兑两句,什么毛病?” 孟辰沙:“不知道,可能我是单纯嘴贱。” “噗哈哈......”鹤竹躲到温亦情身后,埋着头嘿嘿直笑。 孟辰沙这性子怪有趣的,和他在一起生活应当不会无聊。 看叶谨安现在就很幸福。 “师父,宫中的太医署,尚药局和御药房合并结束了,我可能会有很多事情要忙,能不能白日将辰沙留在医馆?” 温亦情:“当然可以。” “谨安,虽然你是院判,但太医令太医丞这些职位还在吧?”孟辰沙问道,“你提拔几个心腹上来为你分担些,一个人哪儿能忙得过来?” “心腹?”叶谨安一脸狐疑,“为什么我会有心腹?” 孟辰沙哽了哽,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谨安现在可是正四品院判,多少人想成为他门生,可他不单单不收,还不懂。 “若为了我自己,我自然要培养心腹,扩大势力,”叶谨安道,“但是为了天下百姓,肯定要提拔有本事的人。” 温亦情目光沉沉地看他一眼,忽然扭头对鹤竹说:“阿竹,你日后入朝为官,会培养自己门生吗?” 鹤竹一愣,摇了摇头:“其实我觉着不需要,但我听祖父和温大哥你的。” 温亦情没作声,只摸了摸他的头。 忽然,温菱华抱着一个盒子往众人这边走,边走边说:“皇上皇后的贺礼送来了。” 鹤竹忙问:“他们不来吗?” “怎会,”温菱华笑道,“说是等下便到,要我们不必等他们,时辰到了便放开始。” “好!” 外头的彩绸挂好了,鞭炮也准备好了,只待吉时。 番外 小竹子整天五迷三道的真不矜持 番外:小竹子整天五迷三道的,真不矜持 鹤竹静静地站在原地,捏捏温亦情的手,喃喃道:“温大哥,医馆终于开业了,感觉等了很久很久。” 最开始准备筹备医馆,是年节过后。 到现在,足足四个月,医馆才开起来。 也是够艰难的。 “只要结果是好的,等多久都无妨,” 温亦情接了一句:“阿竹,你知道这是我在谁身上学会的道理吗?” 鹤竹:“嗯?谁啊?” “是皇上。” 温亦情幽幽道:“他是天子,是帝王,尚且如此有耐心,对迟淼的爱毫不遮掩,坦坦荡荡,正大光明。” “他也等了迟淼很久。” “是啊...”鹤竹的语气有些唏嘘,“真的很让人感慨...” “吉时已到” 门外,有人高声喊着。 下一刻,鞭炮声便响了起来。 震耳欲聋。 密密麻麻的百姓围在医馆外,皆高兴地欢呼起来。 温神医的名头无人不知。 他的医馆自然非比寻常。 只是医馆毕竟和酒楼客栈不同。 酒楼开业,会有很多店小二在门口揽客,热情招待客人。 医馆的大夫若如小二一般,那便真成了笑话。 这时,温亦情缓步走到门口,面向对面的众百姓,抬高声音。 “我知道诸位很信任温某,也很相信温某医馆大夫的医术,但温某和天下医者一样,只想治病救人,没有任何旁的心思。” “诸位生了病,想诊治,温某开门迎接。” “但若诸位无事也想凑热闹,进医馆影响大夫和患者,温某不但不会招待,还会差护院将你赶出去。” 温亦情顿了一顿,拱手道:“温氏医馆的初衷,本就是为了京都百姓,希望诸位能明白。” 人群寂静了好一会儿,忽地,有人激动地拍起手来。 紧接着,便爆发出了巨大的掌声。 “好!说得好!” “不愧是温神医!” “好!” 温亦情身后,孟辰沙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咽咽口水说:“谨安,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你的性子为何这般。” “师父教得好。”叶谨安应道。 孟辰沙轻轻点了下头。 这是没法儿反驳的。 叶谨安很小就投奔了温亦情,跟着他学医,四处救人。 若温亦情本性不行,叶谨安肯定也会被影响。 可现在,这两师徒,一个成了宫中太医署之首,位居正四品。 一个成了京都名望最高的大夫。 实在是不简单。 “哇...”旁边,鹤竹目不转睛地看着温亦情,“温大哥好棒啊...” “哇...好帅啊!” 鹤竹不断自言自语,满心满眼都是崇拜。 他又想起那次,温亦情去救他的时候。 温亦情的长相偏阴柔些,给人看着,会觉得他弱不禁风。 但其实,这个人有着一般人看不出来的本事。 他医术颇高,会武功,会杀人,甚至还会带兵。 这样的男人,实在没法不让他心动。 宴席主桌上,坐的都是自家人。 只是空出来了四张椅子。 那是给李摇风夫夫,和李星碎夫妇留的位置。 宴席都要开动了,这四人还没有到。 众人的情绪不免都有几分低落。 “王爷和王妃真的不来啊?”鹤竹垂着头,“其实我现在对他们没什么意见的,况且再怎么说,那也是淼淼的弟弟,不来说不过去吧......” 温亦情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若文亲王实在不愿与我们接触,便罢了。” “可我还是觉得可惜......” “哎...” 餐桌上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叹气声。 忽地,一个小学徒飞快跑来,大声吼了一句:“掌柜的!文亲王和王妃到了!” 温亦情神色一滞:“当真?” “自然是真!”小学徒伸手指着外头,“王府的马车就停在门口!” 众人齐齐起身,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准备迎接这凤临国地位最高的亲王。 满打满算,陶静云怀孕已经有半年了。 第一次有孕,加上月份也不小了,所以格外留心。 李星碎先下了马车,而后将她慢慢扶下来。 陶静云的孕肚已经很明显了,有时路走的稍多些,还要稍微扶一下腰。 “咦?”叶谨安突地小声开口,“王妃的肚子怎地看上去比寻常六个月的妇人大许多?” 孟辰沙一脸疑惑:“这么久以来,你和师父都没有给她诊过脉吗?” “文亲王府有两位驻守的太医,王府大门都不出的那种,不需要我和师父去。” “原来如此。”孟辰沙又问,“那依你所见,文亲王妃为何肚子较正常孕妇大许多?” 叶谨安:“我瞧着,应当是双生胎。” “嚯?”孟辰沙十分惊讶。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双生胎。 那头,李星碎两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温亦情和鹤竹上前,皆是目光深深。 “参见王爷,王妃。” 李星碎默默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愣是一句话没说。 气氛有些尴尬。 “王爷?”陶静云忍不住开口唤他。 李星碎忽然向四周看了看,面露疑惑:“皇兄呢?皇兄还没到吗?” 众人“......” 番外 碎冰冰你小子真是人才但那丹药可不是天下仅此一粒哦~ 番外:碎冰冰你小子真是人才,但那丹药可不是天下仅此一粒哦 当朝文亲王和皇上感情很好,基本上已经到了京都无人不知的地步。 但作为亲王,面前好几人在行礼,他竟然还在问为何皇上没有到。 令人匪夷所思。 温亦情只得开口:“说是要晚些,要我们不必等。王爷,您先入座吧。” “这样啊,”李星碎沉思片刻,望向门口,“鹤苓你过来。” 鹤苓一头雾水,但还是慢慢走上前。 在宫内,她的品阶地位仅次于皇后迟淼。 但在宫外,李星碎可是正一品亲王,别说使唤她,就是骂她,都一句话不能反驳。 “扶好静云,你们先进屋。” 鹤苓不免纳闷:“那王爷您呢?” 李星碎:“本王在这儿等皇兄啊!” 众人再次沉默。 没法。 “是,”温亦情带头道,“那我等先进去了。” “走吧走吧。” 待那群人都回头离开,李星碎便回到自己马车内,巴巴地等李摇风。 好些时日没见到他了。 那一战过后,李摇风一直在处理后续事宜,忙得不可开交。 好不容易松泛了些,就带着迟淼出宫玩耍了。 据说足足在宫外待了好几日。 宫内堆了不少折子,回宫之后也一直在埋头批阅。 连今日温氏医馆开业都来不及赶过来。 这样废寝忘食,身子吃得消么...... 李星碎将身旁的一个小木盒抱到怀里,抚摸了两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李星碎迅速掀开马车帘子望过去。 帝后出宫,随行的军队数量都极为庞大。 守在两侧的,是独独能在京都长街骑马出行的碧山军。 那徐高成为将军后,似乎比以前更壮实了些,再加上板着脸,看着气势很骇人。 李星碎飞快跳下马车,也不管旁的,先停在帝后的马车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臣弟参见皇上,皇后!” 这一声喊得马车内两个人齐齐面色一滞。 迟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到了么?我怎么好像听到李星碎声音了...” 李摇风幽幽地叹口气:“到了。李星碎这孩子,现在在马车前面跪着恭迎我们呢。” “他怎么不在医馆里啊?”迟淼狐疑道。 李摇风低头亲他一口,而后又抬高声调:“起来。” 马车外,李星碎笑眯眯地直起身子:“皇兄!皇兄皇兄!您怎么还不下来!” 迟淼低着头整理自己衣衫,微红着脸:“好像好多天没看到他了,有一个月了吧?” “差不多。” 见他整理好,李摇风便牵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还没等两人站稳身子,李星碎就冲到了两人面前,将手里的小盒子往前一递:“皇兄!臣弟听说您近日来有些疲惫,特意给您准备了丹药,据说药效很好!天下仅此一粒呢!” 迟淼好奇地问:“这么厉害?什么功效啊?” 李星碎:“当然是健肾固......” “行了!”迟淼迅速打断他,扭头干咳两声,“我知道了!” 死去的回忆又在攻击他! “有心了。”李摇风弯唇,身后的宫人便上前接过木盒。 两人抬脚往医馆走,李星碎就跟在李摇风身侧唠唠叨叨。 “皇兄,臣弟这段时间可听话了,王府都很少出来,您是不知道,这段时间京都有多少人!” 李摇风嘴角噙着笑,悄悄捏迟淼手指。 迟淼还有些神游天外,也没搭理他。 “这应当算是第一次在京都逛,若不是太医说静云也需要出来走动走动,散散步,臣弟才不想出来。” 李星碎又嘿嘿一乐:“其实也是因为皇兄您会来,不然臣弟就和静云在府内逛逛,地方也足够了。” 李摇风忍不住瞟他一眼:“对你的王妃多上上心。” “那是当然!”李星碎道,“皇兄您放心。” 正聊着,医馆门口,一群人再次齐齐下跪:“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迟淼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瞥了众人一眼。 “起来吧。”李摇风微微一颔首。 “是。” 随着帝后落座,宴席便正式开始了。 作为这场宴席的东道主,温亦情端着酒杯起身,敬李摇风和李星碎这两个地位最高的人。 “皇上能来,是草民的荣幸,草民先敬皇上和皇后一杯。” 李摇风轻笑一声:“温神医不必见外,朕与皇后...与皇后...” 他刚转头准备和迟淼一起端酒杯,赫然发现,身旁没人。 “......” 再一仔细看 迟淼居然自己将屁股底下的凳子朝鹤竹挪了挪。 此时,两个小少年正凑在一起旁若无人地嘀嘀咕咕。 “淼淼,好些天没看到你了,我都想死你了!” 迟淼:“我也是!但我不能出宫,都没法来看看你,阿竹,你科考怎么样啊?” “当然好了!我特别有信心,绝对能......” “咳咳。” 一旁传来两声轻咳。 两人齐齐抬起头:“你们喝你们的啊,不用管我们!” 李摇风嘴角微抽:“淼淼,温神医在敬酒。” 迟淼急忙正襟危坐,慌慌张张地拿酒杯,结果一个不小心,酒杯从手中滑了下去,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当时的气氛别提有多尴尬了。 打破这片尴尬的,是魏青琴的笑声。 她掩口笑道:“你看你,还是冒冒失失的。” 迟淼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接过学徒拿来的新酒杯,和温亦情喝了杯酒。 而后,温亦情再次向李星碎举杯:“温某很惊讶王爷和王妃肯赏脸来,敬您两位一杯。” “静云可不能喝酒,我替她喝啊!”李星碎倒是不见外,仰头连闷了两杯。 李摇风道:“客套的话不必多说,诸位也都饿了,先吃吧。” 皇上开口了,谁都不敢再作声,一个两个都开始埋头苦吃。 李摇风笑了笑,自然而然地给迟淼夹了一块儿瘦肉。 结果一转头,迟淼又蹭到鹤竹身边去了。 李摇风又气又笑。 若不是这么多人在,他真想扯着迟淼的腰将他扯回来。 目光一转,忽然又和李星碎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李星碎正眼巴巴地瞅他,又看一眼迟淼的碗,又看他。 李摇风“......” 好明显的意思。 “王爷,快吃些东西吧?”这时,陶静云边给李星碎夹菜边开了口。 “好...”李星碎收回目光,不作声了。 李摇风也没再看他。 距离放榜日只剩不到十天。 会试结束后,还有殿试。 希望今年能多几个人才,朝堂现在缺人得紧。 番外 小竹子真棒做到了不过小叶子那头儿好像有点儿问题 番外:小竹子真棒!做到了!不过小叶子那头儿好像有点儿问题 七月七日,科考放榜。 不出意料,鹤竹榜上有名。 有二百学士成为贡士,于七月十日参加殿试。 李摇风和迟淼亲自主持了这场殿试。 皇帝定下考卷,由贡士们作答。 日落之时考生交卷后,李摇风又在殿上点几个人问了问题。 都是当下时政。 鹤竹的表现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迟淼都听傻了。 他不由得在琢磨, 鹤竹的长进竟然这么大! 李摇风也很满意。 最终,鹤竹得了殿试一甲第二名,也就是榜眼。 他兴奋极了,离了宫便往医馆跑,要将这个好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告诉温亦情。 谁知,殿试三甲的人选公布的更快。 他到医馆的时候,温亦情已经知道了。 “温大哥!温大哥!” 鹤竹激动地朝着他跑回去,狠狠撞进他怀里:“我是榜眼!我是榜眼!我做到了!” 温亦情低头看着怀中的人,满眼都是温柔:“阿竹真的好棒。” “呜呜可是...可是...”鹤竹边擦眼泪边哽咽着说,“我现在只能在六部做个小官,温大哥,还是要你养着我” “竟有这种好事?”温亦情笑道,“我当真求之不得。” “那...”鹤竹四下瞟了一眼,确认无人,便急急地问,“那我们何时成婚?我已经及冠了!” “半月后吧,”温亦情思索了番,“小官更好,事情少些。” “好好好!” 鹤竹又问:“你准备好嫁妆了没?” 温亦情一愣:“啊...嫁妆?” “是聘礼!”鹤竹迅速改口,“你要娶我,聘礼备的够不够啊?” “娶京都鹤氏的少爷,多少聘礼也不够,”温亦情轻轻地笑,“但倾家荡产也要娶。” “温大哥你这话真的很有觉悟”鹤竹笑着抱紧他,“一分聘礼没有,鹤家少爷也要嫁!” “我可能是祖上积了德,这辈子遇到你,”温亦情忽然开口,“其实当初我入京,是有目的的。” 鹤竹呆了呆,抬起头:“什么...我好像都没听你提起过。” “迟淼不知在哪儿看的话本子,非说我和皇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单独找谨安,要他给我写信,将我唤进宫。” 鹤竹:“那照这么说...若不是淼淼,我都不会认识你了?” “是。”温亦情感慨道,“迟淼或许也没想到,我和你会有这般深的缘分。” “缘分也是要争取的对吧?”鹤竹嘻嘻笑着,“我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祖父都给我。” “可那时,我想和你在一起,祖父却非常反对。” “那是第一次我在祖父面前碰壁。” 温亦情:“也是那之后,你才渐渐成长起来。” “温大哥教得好!”鹤竹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眼睛亮的宛如星辰,“温大哥,若没有你慢慢引导我,我不会这么快想明白自己肩上该负的责任。” 温亦情伸手抚摸他的脸,眼含爱怜。 鹤竹从曾经不讲道理小少爷,走到如今的殿试一甲。 每一步,他都在看着。 他知道鹤竹绝对不是池中之物,有朝一日,必能大放异彩。 且他记着,凌书曾经给他占卜过,说他的心上人将来会封侯拜相。 鹤竹一定会。 他今年只有二十岁。 还有很多时间。 他会继续看着鹤竹一步步向前走,在他身后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帮他。 “哦对了,”鹤竹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了一句,“温大哥,皇上有句话要我带给你。” “带给我?什么话?” 鹤竹一本正经地复述:“他说:告诉温亦情,他以后要教的人还多着,朕可对他寄予厚望。” 温亦情疑惑道:“什么意思?医馆成为皇家势力还不够?还要我做什么?” “那我就不知道了诶...” 鹤竹也不明白。 “不想了。阿竹,谨安说晚些来医馆为你祝贺,算算时辰,差不多了。” 鹤竹刚想应一句,余光却瞟到叶谨安已经到了。 他推着孟辰沙往门口走,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不对劲。 “这是...”鹤竹小声问,“温大哥,叶院判和孟将军这个表情,好像吵架了似的...” 温亦情点了点头:“看上去是。” 两人正琢磨着,叶谨安已经走到近前了。 他冷着脸松开手,朝温亦情道:“师父,这个人以后在医馆待着吧,徒弟不想看到他。” 温亦情:“嗯?” 鹤竹:“啊?” 那平常笑呵呵痞里痞气的孟辰沙也难得的面无表情。 听到叶谨安这么说不但没有哄,还嗤笑一声:“我还不想看到你呢!” 叶谨安:“你还有理了是吧?” 孟辰沙:“我怎么就没理了!我浑身都是理,你自己看啊!” “不是,你俩这是怎么了...”鹤竹开了口。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见他们吵架呢? 温亦情:“你们进来,慢慢说。” 四人坐到桌前,孟辰沙和叶谨安还互相不理对方,故意离得很远。 “师父,你问他,无缘无故发什么疯?” 闻言,孟辰沙一瞪眼:“我发疯?明明是你不知道和旁人保持距离,怪我?” 叶谨安也急了:“我是太医署院判!宫中那么多人,短短时间我哪儿能全都认识?” “那你就收那小太医的荷包?啊?”孟辰沙越说越急,语调都高了不少,“那荷包明明是送给心上人的花样!” 叶谨安比他还急:“我忙得根本顾不上,压根没注意那荷包什么模样!” “所以你就能挂在身上,还回府让我看到?” “孟辰沙!你到底讲不讲道理啊!” “叶谨安!我再说一遍!我浑身都是理!” 见两人就快吵起来了,鹤竹默默缩缩身子,选择不开口。 事情的经过他听得差不多了。 果然是两人都有自己的道理。 站在谁的角度都没错。 “这饭我看也不必吃了!”叶谨安气得起身就走,“告辞!” 孟辰沙梗着脖子不服气:“不吃就不吃!” 两人气冲冲地齐齐冷哼一声,谁都不理谁。 番外 小夫夫有矛盾很正常要解决的嘛~这就要看温大师了 番外:小夫夫有矛盾很正常,要解决的嘛这就要看温大师了 温亦情叹口气,先起身追叶谨安。 鹤竹没动,留在座位上盯着孟辰沙看。 两个人吵架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恰恰是这种两人都有理的架不好劝。 毕竟若一方没理,这架都吵不起来。 所以温亦情和鹤竹决定分开劝解。 那头,温亦情没走几步便追上了叶谨安。 两人进了孟府的马车。 叶谨安也不肯开口,只木着脸生气。 温亦情先上下看了他几遍,问道:“那荷包呢?” 叶谨安:“他看到便拽下来扔了,说碍眼。” “那小太医真喜欢你?” 叶谨安沉默下来,许久才一脸无奈地说:“师父,您可知三局合并,共有多少太医医工?” 温亦情摇摇头。 “上千人。” 叶谨安咬了咬牙:“我才接过院判位置一个多月,根本无法认清。” “一般人都没法儿全部认识吧?”温亦情道,“所以你根本没注意是谁给你送了个荷包,也压根没看清荷包上绣的什么?” “我甚至没有印象我是何时束到腰上的,”叶谨安埋着头,“忙了一整日,脚不沾地,刚到家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他就发疯。” 温亦情:“这实在是...” 这明明就是个很小的误会。 但却是他们两个第一次吵架。 成婚以来,孟辰沙对叶谨安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叶谨安说一他不敢说二,说东也不敢往西。 这次也是怪了。 孟辰沙难得这般生气,连哄都不肯哄了。 “你是不是...说什么伤人的话了?” 叶谨安抬起头,抿抿唇:“气头上的时候,我说他无理取闹,既然不信任我何必娶我。” “他呢?” “他说...”叶谨安声音发沉,“他说我根本不在乎他,也不在意他的想法。” “哎...”温亦情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一吵架就会容易说气话。 一说气话就会更生气。 恶性循环。 不过他其实很懂孟辰沙心里在想什么。 自从在驯马场受伤,他便一直无法如正常人一般行走,只能靠叶谨安照顾着。 躺在床上的时间久了,心情肯定会越来越差。 那一战之前,孟辰沙好不容易开心起来了,结果又摔得更严重。 一个曾经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现在路都走不了,落差感本就大。 再加上自己夫人从早到晚忙着见不到,怨气能不冲天吗? 说白了,孟辰沙就是有自卑感了。 一方面觉得自己废物,一方面又觉得拖累了夫人,很多复杂的情绪交织起来,荷包只是个导火索而已。 “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嗯...和辰沙亲近?” 听到这问话,叶谨安耳垂瞬间泛了红,结巴着说:“上...上次还是在别院......” 温亦情愣了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答案,不可置信地道:“那时候?到现在得两个多月了啊!” 他们成婚没多久,正是热恋中的夫夫,竟然能两个多月都不亲近! “他一直伤着,身子重要,哪儿就必须...”叶谨安越说声音越小,“胳膊和腿都没痊愈呢......” “平日里也不会亲密一些吗?” 叶谨安沉思片刻,摇了摇头:“师父,宫内的事情太多了,徒弟连觉都没有时间睡,根本没心思想那些旁的。” “行了,我明白了。” 温亦情瞟他一眼,撂下一段话:“自己在马车里好好想想,想想这段时间辰沙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再考虑要不要回来。” 说完,他便掀开帘子离开了马车。 其实他想为孟辰沙说上两句,但又觉着两个人的事情,旁人不掺和才是最好的。 叶谨安不是不爱孟辰沙,只是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也不知道鹤竹有没有劝两句。 此时屋内,鹤竹正和孟辰沙面面相觑。 两人双双沉默了好一会儿。 最终,还是孟辰沙忍不住开口:“鹤少爷,你...不是准备劝架的吗?” 鹤竹一摊手:“我哪儿会劝架?” 孟辰沙:“那你坐在这里做什么?为何不和师父一道去?” “我家医馆我还不能坐了?”鹤竹鼓起脸,“孟将军,其实我是想过问两句劝两句的,但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别说劝架了,他连安慰人都蹦不出来几个字。 孟辰沙垂下眼帘,也不作声。 温亦情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气氛更是一点儿都不见好。 他无奈地走上前:“怎么,还生气呢?” 闻言,孟辰沙蔫蔫儿道:“不敢生他的气,万一一个不开心走了,我都没法儿找。” 温亦情一怔,坐到他身边,轻声说:“辰沙,我明白你在想什么,也了解你的性子,这件事我替谨安向你道歉。” 孟辰沙猛地抬头,张大嘴巴:“啊?师父,我不需要您替谨安道歉,我也不需要他道歉。” 温亦情笑着看他。 “您说我作也好,无理取闹也好,总之这次,我要将心内的不满表达出来。” “我担心再这样憋着,会有更不好的结果。” 孟辰沙扁起嘴:“我只想让他明白我很在意他。” 温亦情向后靠了靠,随手拉过鹤竹的手:“继续说。” 孟辰沙头垂得更低了:“我知道他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我也信任他,但我看到他累得都瘦了,就忍不住心急,担心。” “如同当初他在凤临寺外为京都百姓诊脉之时。” “我真的很想为他分担一些,但我现在......” 越说,孟辰沙的情绪越低落。 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先制住了话头。 温亦情和鹤竹则一起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叶谨安。 叶谨安似乎有些怔愣,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只定定地盯着孟辰沙。 番外 熟悉的灯会熟悉的小船熟悉的场景但心境截然不同了~ 番外:熟悉的灯会,熟悉的小船,熟悉的场景,但心境截然不同了 房中安静一会儿,温亦情先开口:“你是吃醋,但你也是觉得自己帮不到他而自责。” “辰沙啊...”温亦情顿了顿,“谨安忙你也知道,他累了一整日,只想回孟府寻你,好好休息。” “一个被扔掉的荷包而已,他根本没想起来。” “我知道...”孟辰沙道,“我就是希望他能多在意在意我,因为我很爱他。” 听到这话,叶谨安深呼吸一口,眼眶泛了红。 最开始,先喜欢他追求他的是就是孟辰沙。 一直宠他爱他的也是孟辰沙。 或许真是他这段时间忽略了爱人,让爱人心里患得患失了。 是他的错。 这时,温亦情才像刚看到门口的人一般,面露惊讶:“谨安?” 孟辰沙迅速回头,看他一眼,又扭过头不作声。 “快来吃饭,菜都上来了!”鹤竹也紧随其后。 叶谨安默默坐到孟辰沙身边,两人还是有几分尴尬。 刚开始吃饭没多久,叶谨安便沉默着给孟辰沙夹了一筷子肉。 夹完还不说话。 孟辰沙慢吞吞地将瓷碗端到手里,埋头苦吃。 这样夹了好几次,叶谨安终于低声开了口:“对不起。” 孟辰沙愣住,不可置信地扭头。 “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平衡事业和家庭,”叶谨安慢慢道,“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因为这种事情闹不愉快。” “辰沙,等太医署彻底走上正轨,我会提拔几个人帮我,你能不能...再等我一段时间?” “不用太久,最多半月。” 孟辰沙愣在当场。 叶谨安细细凝视着他:“等你的腿好了,我们也出去游山玩水好吗?” 孟辰沙还没太反应过来,只瞪着眼睛。 “其实有时我觉着,吵架不一定是坏事,”温亦情弯唇道,“矛盾解决后,确实会增进感情。” 鹤竹一歪头:“那温大哥你的意思是我们也该吵吵架吗?” 温亦情“......” 他哭笑不得地使劲揉揉鹤竹的脑袋:“真想看你这小脑袋瓜里都在琢磨什么。” 鹤竹:“哎别提了,我脑子里现在全是圣贤书,睡前都在想文章是不是写的不够好。” 忽地,孟辰沙双肩抖了抖,鼻头红成一片。 叶谨安也愣住了。 “哟?”温亦情促狭道,“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辰沙这副表情,瞅瞅委屈的,像个小娘子。” 孟辰沙也不说话,只握紧叶谨安的手,啪嗒啪嗒掉眼泪。 他真的怕极了。 怕叶谨安嫌弃他不能走路,嫌弃他帮不到他。 “我...”孟辰沙哽咽着开口,“谨安,对不起,是我无理取闹,但我真的...” 叶谨安轻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我都明白。辰沙,你我之间,从来没有谁欠谁。” 两人目光相对,后又齐声笑了。 鹤竹这才叹息一声,往温亦情怀中蹭了蹭:“看得我都有点儿感动了...” “好了,吃饭。吃过饭之后,长街还有灯会,不想出去看吗?” 温亦情笑道:“快到乞巧节了,街上人很多,热闹极了。” “好久没去灯会了诶!”鹤竹兴奋道,“温大哥,上次去还是刚认识你的时候呢!” “是啊......” 温亦情的思绪也逐渐飘远。 还记得那时,他初来京都,鹤竹还是个娇蛮霸道的世家少爷,叶谨安也是个普通太医。 皇上和皇后甚至一个在宫内一个在宫外。 一切似乎都刚刚开始。 而现在,不说所有人,大部分人都变了。 鹤竹如今是榜眼,叶谨安也有了爱人,做了院判。 皇上皇后的感情更是好到形影不离。 想着想着,时间便慢慢过去了。 夜色降临,四人准备了两辆马车,准备去灯会逛逛。 科考刚刚放榜,加上乞巧节,灯会可谓是人山人海。 四人边逛边聊,十分放松。 “灯谜!又是灯谜!这次我一定能猜对!” 不远处忽然又传来一道清亮的少年音。 四人齐刷刷望过去 巧了。 又是迟淼。 他激动地拽着李摇风的手,示意他看那边的灯笼:“夫君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猜错了!” 李摇风满脸无奈:“人太多了,过不去。” 迟淼:“啊好可惜......” 他四下环视一番,再次和鹤竹对上了视线。 两人都是一怔。 “淼淼?”鹤竹飞快往前跑,几步便跑到了他身边,先朝李摇风行了个礼,“淼淼你怎么会忽然出宫啊?又不和我说!” 迟淼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乐:“就...就比较突然想出来” “那我们一起逛!” 鹤竹不由分说地拽住他的手,直接将他从李摇风身边拽走了。 李摇风低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掌心,无奈地勾唇。 “他们两个凑到一起,就像两个没长大的孩子。” 温亦情边说边走到李摇风身边:“草民参见...” “不必,”李摇风一扬手,“你们只当遇到的是寻常人便可。” “是。” 四人隔得不远跟在迟淼和鹤竹后面,看那两人到处晃悠。 “还记得上次与您两位在灯会相遇,那时皇后看草民的眼神,让草民百思不得其解。” 温亦情低笑道:“一晃,一年过去了,时间真的很快。” “他啊......就是个小傻子。”李摇风也浅浅一笑。 一个话本子竟然都能信以为真,迟淼不傻还有谁傻呢? “啊对了,草民有一事不解。” 温亦情忽然问向李摇风:“您说的那句要教的人还有很多是何意?” 李摇风看他一眼,慢条斯理道:“迟早有一日,你会明白。” 温亦情收回目光,没再问下去。 看起来也不重要。 现在他要用心的,是和鹤竹的大婚。 两人刚说没两句话,迟淼和鹤竹就偷偷摸摸跑到桥下去了。 李摇风“......” 温亦情扯扯唇角:“这是...这是?” “应当是想坐小船...”李摇风叹道,“淼淼很喜欢小船。” 他猜得没错。 只不过这次,小船里的不是他,变成了鹤竹。 迟淼兴冲冲地站到甲板上,朝鹤竹一扬下巴:“阿竹,我来划......” “淼淼?”左侧的另一艘小船上,忽然响起了迟蕊的声音。 她惊讶地望着迟淼:“你怎么还亲自划船上了?” 迟淼:“姐姐?你们也在这儿逛啊?” 话音刚落,右侧的小船上又响起一道声音。 “皇后娘娘?” 迟淼愣了愣,再次扭头。 竟然是青魂和落凝! 本以为碰到这四个人已经很意外了,没想到这时,又是一艘小船驶到一旁。 帘子被掀开,李星碎惊喜地开口:“皇嫂?皇兄呢?皇兄也来了吗?” 迟淼“......”有种自己人承包了一条河的感觉。 番外 小竹子成婚咯乞巧节耶尊浪漫 番外:小竹子成婚咯,乞巧节耶,尊浪漫 温亦情和鹤竹的婚事,定在了七月初七,乞巧节。 当朝新科榜眼和温神医成婚,可以说是轰动了整个京都。 温氏医馆,鹤府附近再次被围的水泄不通。 房内,鹤竹端端正正坐在妆案前,任由迟淼绕着圈在他身上鼓捣。 “一晃你都要结婚了诶...”迟淼面露感触,“而且你还入朝做了官,放在一年前,我都不敢想!” 鹤竹盯着他看了好半晌,终于重重吐口气:“可算是成婚了!淼淼你是不知道我盼了多久!” “从孟将军和叶院判成婚就在盼,到现在小半年了!” 迟淼:“哇你还真是好诚实。” 鹤竹:“也就是皇上有耐心,能成婚后十个月才圆房。要我这么等,我可等不了。” 迟淼“......” 这话说得也太直接了。 “见到温大哥第一眼,我就喜欢他”鹤竹拄起下巴,满是憧憬地道,“淼淼,你真的不觉着温大哥长得很好看吗?” “他就是那种...就...”鹤竹又伸手比划两下,“就看上去很冷,对谁都是恰到好处的距离,特别难靠近似的。” 迟淼点了点头:“确实。” 毕竟那本书,温亦情的人设是清冷挂的。 也没有崩的很彻底。 只能算是出现了另外一面。 李摇风也一样。 五万字的剧情里,李摇风确实是个残忍的暴君。 或许那原作者再写下去的话,他们两人也都会出现真实的性子。 表面清冷实则内心成熟炽热,亦或表面无情实则细心温柔。 人都是多面性的嘛 不过想到这儿,迟淼又有了另外一个问题。 他做贼似的凑到鹤竹面前,极小声地问:“阿竹啊...你和温亦情...是他在上面吗?” 鹤竹愣了愣,回过神来后顿时红了脸:“我们也没...也没圆房呢......” “啊对哦...”迟淼琢磨片刻,又不死心地追问,“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就...就你在上面呢?” 鹤竹义正言辞:“淼淼,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首先温大哥比我大七岁,”鹤竹道,“其次,温大哥比我成熟许多,最后,” 鹤竹缓缓起身,在自己头上比了比,又在迟淼头上比了比:“最后,温大哥比咱们足足高了十五公分!” 没想到听到这话,迟淼先一扁嘴:“那为什么我们都这么矮?” 鹤竹当场陷入了沉思。 对哦。 他们从小就是锦衣玉食,想吃什么吃什么,为什么长不高? 这怎么听都不合理。 迟淼默默开口:“皇上比温神医还要高上几公分来着。” 鹤竹默默接话:“段以澜和温大哥差不多。” 迟淼:“但是阿竹你别忘了,小包子比我们矮!” 鹤竹:“对哦!” 两人嘻嘻一乐,又很快愁闷起来。 “可是小包子年纪小,还能长啊?” “说的也是。” 两人一凑到一起,就聊些稀奇古怪的话题。 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没多一会儿,又开开心心地开始聊别的。 现在是清晨,距离黄昏开始的婚礼还有不短的时间。 那些人,包括李摇风都要晚些才能到。 迟淼是来的最快的。 鹤竹刚刚睡醒没多久,鹤府的下人就来禀告说皇后到了。 他飞快起身,连早饭都没吃。 这会儿正琢磨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下人又来禀告说:鹤向卓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 “祖父回来了!太好了!” 上次温氏医馆开业,鹤向卓也来祝贺了,这也才回去不到半月。 “淼淼,我们先去接祖父!” 迟淼:“好!” 两人一溜烟跑出房间,往门口跑。 鹤向卓慢吞吞从马车上下来,怀里抱着个小小的包裹。 看到两个小少年乖巧地站在原地,他忍不住笑起来:“做什么?” “接您啊!”鹤竹边嘿嘿笑边走上前,搀扶住鹤向卓胳膊,好奇地问,“您怀里抱的什么啊?是给我的吗?” “啊这个,”鹤向卓低头,“路上遇到了你魏伯母,她说是给你和淼淼带的烤肘子。” “我记着文穆公也爱吃这个,所以...” “所以您也想尝尝?” 鹤向卓脸色有几分不自然:“没错,等下尝尝。” “好” 迟淼也蹭蹭跑过来,跟在两人一侧:“鹤老先生!最近身体好不好啊?我看您气色很不错!” “好,好极了,”鹤向卓笑眯眯道,“亦情安排的宅子依山傍水,空气好又安静,当真是舒服。” 三人回房没多一会儿,魏青琴和温菱华也赶了过来。 正巧早饭上来,五人便围到一起踏踏实实地吃饭。 鹤向卓并没有动筷子,只拿着个茶杯,安静坐着。 “祖父,您怎么不吃啊?”鹤竹纳闷道,“是鹤府现在的吃食不太合您胃口了吗?” 鹤向卓:“啊不是,只是赶路有些累,歇会儿再吃。” “哦” 魏青琴忽然开口:“淼淼,给你和阿竹带的烤肘子怎么不拿出来?” 迟淼一愣:“啊?我看只有两个,还不太大,就和阿竹分着吃了...” 魏青琴:“两个?娘烤了四个啊?” “......” 鹤向卓别开脸,故作镇静地抿下一口茶。 四人齐刷刷扭头看他。 “啊...啊那个...”鹤向卓轻咳一声,“闻着蛮香的...” “噗哈哈!”鹤竹忍俊不禁地道,“祖父您吃便吃了,何必遮遮掩掩的?” “还不是怕你唠叨,”鹤向卓板起脸,“快吃饭。” 鹤竹笑着将目光放回手中的瓷碗上。 老小孩老小孩,还真没错。 当初迟曜也这样,难怪他们两个是好朋友。 不过,说不定,他和迟淼老了之后也是这样。 想想还怪有意思的! 随着时间推移,鹤府来的人越来越多。 大婚的流程不少,需要的人也就不少。 不过有孟辰沙和叶谨安在前,鹤竹也算是对流程十分了解。 除了有些静不下心,别的地方都还好。 这会儿,鹤竹正垂着头,细细打量着身上的婚服。 真的很精致,精致到连他都止不住地惊讶,京都竟有如此华丽的布料。 谁知这时,身旁忽然传来一道哼哼唧唧的哭声。 番外 小竹子浑身上下都写着四个字“我不矜持” 番外:小竹子浑身上下都写着四个字“我不矜持” 鹤竹一扭头,就见迟淼盘腿坐在椅子里,拿着个巾帕擦眼泪。 “淼淼你怎么还哭了?”鹤竹稍稍慌了神,“别哭啊!” “呜...我就是有种...有种...”迟淼满脸泪痕,啜泣着说,“有种孩子大了嫁出去了的感觉...” 鹤竹“......”听着好怪异。 “你成婚了之后,和我还是最好的朋友么?”迟淼弱弱问。 鹤竹顿了顿,刚要开口,迟淼却先出了声:“你犹豫了!完了......” “可是我觉着朋友和爱人不冲突啊?”鹤竹十分疑惑。 他似乎明白了迟淼的意思,但似乎又不太明白。 迟淼擦擦眼泪:“是不冲突,但你满脑子都是温神医,真的还会和我玩么?” “淼淼你不是满脑子皇上吗?”鹤竹更疑惑了,“我还听说你是个小粘人包。” 迟淼呆住,甚至忘了哭。 两人对视良久,迟淼倏地起身,呲牙咧嘴道:“你从哪儿听说的啊!这谁说的啊!怎么造谣啊!” 鹤竹无辜地耸了耸肩。 看吧,迟淼是知道不会因为有爱人就疏远朋友的。 砰砰 敲门声和温菱华的声音一道响了起来。 “阿竹,吉时差不多快到了,亦情已经出门了,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鹤竹迅速应声。 迟淼扭头看门口一眼,又看他:“阿竹,我需要做什么吗?是不是得跟着你,扶着你,一路送你上马车啊?” 鹤竹微红着脸:“淼淼...温大哥会进来将我抱上马车的。” 迟淼一撇嘴:“切。” 他多余了呗! “那我走了!”迟淼不开心地转身,却被鹤竹唤住。 “淼淼,”鹤竹慢慢走到他面前,忽然一伸胳膊将他抱住,轻声说,“其实看到你幸福我很开心。” 迟淼怔了怔:“阿竹,我也是。” “你在我心里是很重要的人,”鹤竹道,“淼淼,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无条件支持你。哪怕有朝一日,你说你想谋朝篡位。” 迟淼实在没忍住,噗嗤一乐。 “别笑,我认真的。” 鹤竹松开他,慢慢舒了口气。 “我知道!”迟淼眉眼弯弯地望着他,“我先出去了!” “好。” 待迟淼离开,鹤竹便回到桌案前,拿起了一柄团扇。 看了看,他又将团扇放了下来。 凤临国,男子和男子成婚,相对来说,规矩没有那么多,会更自然些。 他不需要用团扇遮面,他也不想。 盼了那么久的大婚,可算在今日成真。 鹤竹抿了抿唇,微微一笑。 他想要的...终究还是得到了。 温亦情是骑马来的。 他身着一袭大红色婚服,腰间扎着金色滚边流云腰带,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俊美绝伦。 慢慢驶来,几乎收获了京都所有百姓的目光。 从医馆来鹤府的这一路上,温亦情想了很多事。 但所有的想法和心思,最终只归于一句话:他终于和鹤竹成婚了。 在他二十七岁这一年。 曾几何时,他以为再也不会遇到喜欢的人。 以为自己就这样和温菱华在乡下生活下去。 谁知鹤竹这个小家伙,蛮不讲理地闯进了他的生活,根本不给他一点儿挣扎的机会。 直到现在,两人的相处中,也是鹤竹绝对占据着主动地位。 “师父?”身侧同样骑着马的叶谨安忽然开口,“马上到了,您在想什么呢?” 温亦情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侧过脸:“辰沙的腿如何了?” 叶谨安:“休养的不错,现在在您宅子里候着呢,说要和您喝几杯。” “好。” 鹤府的高堂上,坐着鹤向卓和温菱华。 温菱华一直控制不住地在抹眼泪。 鹤向卓虽然没掉眼泪,但眼眶也是红红的。 望向两位新人的眼神中,尽是欣慰。 他们这一路走来,表面看着一帆风顺,实际只有感情的路相对顺利些。 旁生的枝节不少。 不过现在都好了。 拜过天地高堂后,便要带鹤竹回温宅了。 因着习俗,行礼后鹤竹的脚不能沾地,温亦情便笑着将他抱起,破天荒地开了句玩笑:“重了不少。” 鹤竹也看着他笑:“这婚服太繁琐了,好多层!当然重了!” 温亦情笑而不语,一路将他抱上马车。 鹤府之内还有宴席,但和温宅的不一样。 毕竟一个鹤府,也装不下那么多宾客。 于是,众人跟着婚礼队伍,顺着长街去了温宅。 彼时,迟淼和孟辰沙已经在温宅等着了。 他俩对面,李星碎拄着脸问:“皇兄呢...皇兄怎么还没到啊?” 迟淼有些无语:“应该快了吧......” 这个李星碎,一开口就是皇兄,走到哪里都要找皇兄,满眼都是皇兄! 就这种样子,他当初不吃醋才怪! “皇上驾到” 正想着,外头便传来了禀告声。 迟淼刚起身准备迎上去,结果李星碎跑得比他还快! 一眨眼就没了影子。 “......” “皇兄!”李星碎停在门口,双膝下跪认真行礼,“皇兄您可算来了!臣弟都等急了!” 迟淼默默从他身边走过去,又忍不住瞟他一眼。 这人真是。 李摇风自然而然地走到迟淼面前,牵住他的手:“都起来吧。” “是!” 他刚到,接亲的队伍也到了。 温亦情抱着鹤竹从院中穿过,迟淼则扯扯李摇风衣袖:“夫君,他们是还要再走一遍流程么?就一拜天地什么的?” “不需要,”李摇风道,“只是回来温亦情的宅子入洞房而已。” “哦” 鹤竹被温亦情一路抱到婚房,稳稳地放到床榻上。 “阿竹,我要出去和宾客们喝几杯,你等我片刻可好?” 鹤竹拽住他的手,可怜巴巴地瞅他:“那你少喝些,别影响洞房” 温亦情一怔,对于鹤竹的直接属实有几分哭笑不得。 他俯下头,同鹤竹接了个绵长的吻。 鹤竹这才肯撒手:“那温大哥你早些回来我可不想成婚了还要忍” “好。” 温亦情走后,鹤竹急急忙忙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顶着越来越红的脸阅读了起来。 番外 小竹子可算是得偿所愿了随礼三千两黄金记暴君账上 番外:小竹子可算是得偿所愿了!随礼三千两黄金,记暴君账上 这本册子是今儿一大早,迟淼偷偷摸摸从宫里带出来的,说是叶谨安给他的。 鹤竹其实有学习过这方面的知识,也有心理准备。 但这图上画的实在也是太直白了,看得他忍不住缩到床榻一角,浑身都泛了红。 “哇...”鹤竹目不转睛,“这样也可以啊......” 看着看着,时间便慢慢过去了。 鹤竹将烛台拿到床榻角落里,幔帐外的光线便昏暗了不少。 这个册子属实是让他大开眼界! 因着看得太入迷,温亦情回来的脚步声他都没有听到。 直到烛火闪了闪,一道磁性温柔的声音从他耳旁压下:“在做什么?” 鹤竹吓一跳,迅速起身将册子藏到腰后,打着哈哈说:“啊温大哥你何时回来的!怎么下人都不通报一声!” “怕你睡下了,没敢让下人出声,”温亦情坐到床上,朝他伸手,“拿过来。” 鹤竹不肯答应,又往后缩缩:“拿过来什么...” “你在看的东西,拿来。” “我没看什么...”鹤竹底气不足地小声嘟囔,“温大哥你好凶。” “嗯?我有凶你吗?” 见状,温亦情索性先将那烛台拿起:“下次不可以让烛台在床上,若是倒了,容易失火。” “我知道”鹤竹道,“我注意着呢,这是最后一次。” 温亦情没应声,低着头将烛台碾灭,而后摆到一旁的地上,伸手轻轻环住鹤竹的腰,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扯扯。 鹤竹没有反抗,反而默默地靠近他怀里:“温大哥,你身上有不小的酒味儿诶,喝了很多么?” “与几波人喝了几碗,还好。” 温亦情轻叹一声:“按规矩来说,我们有一杯合卺酒要喝,但现在我不想喝。” “为何?”鹤竹纳闷道,“这是习俗,还是要喝的。” 温亦情低头凝视着他,平日里温和沉静的眸底忽地燃起了炽热的光芒。 他贴近他耳边低语:“阿竹,温大哥忍不住了。” 鹤竹心跳瞬间加速,抬头对上温亦情的眼眸:“我我我...其实我也...” 温亦情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阿竹,我们终于成亲了。” 那一刻,鹤竹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急速跳动的声音。 他不是第一次被温亦情吻,但这一次不知为何,心动竟如此严重。 他的手在温亦情的手背上摩挲了几下,继而又紧张地闭上眼睛。 吻缓缓向下。 两人的身体几乎就快融为一体。 温亦情的呼吸在他的颈肩徘徊,幔帐垂下,后又紧紧扣着他的十指。 那本册子散在软枕旁,温亦情粗略扫了一眼,眼中漫上笑意。 他都不用打开,就知道里头是什么。 鹤竹确实很努力掩藏了,但潮红还未散去的脸颊明晃晃地给了他答案。 怪他。 竟然能让鹤竹自己在这里琢磨这些。 “唔啊...” 鹤竹似乎有些承受不住。 温亦情低笑一声,直视了鹤竹失神的眸子几秒钟,俯首过去问:“告诉温大哥,是不是想将册子上的全部尝试一遍?” 鹤竹面露呆滞,本想回上两句,但一开口,便是暧昧的声音。 他不由得在想: 温亦情平常时候都是沉着冷静的,对人对事似乎都没什么兴趣。 谁知道在床榻间,也会说一些让人不好意思听的话。 房间里的烛台已经全部灭了,乌漆漆一片。 两颗心在静谧的夜色中交融。 愈来愈近。 番外 温大哥你掉的是这棵金竹子还是银竹子还是娇气竹子呢 番外:温大哥,你掉的是这棵金竹子,还是银竹子,还是娇气竹子呢 翌日清晨。 鹤竹是在温亦情怀里醒过来的。 他试着动了动胳膊。 还好,不痛。 但胯部却隐隐作痛,实在很难忽视。 温亦情似乎被他吵醒了,倏地睁开眼睛:“不舒服吗?” 鹤竹哭丧着脸:“温大哥,为什么淼淼和叶院判都没有告诉我,最疼的会是大腿内侧的胯骨啊!” 温亦情一愣,笑着说:“这种话谁好意思说出来?你不说,我也不知道。” “那为什么...” “应当是一个姿势时间太久了,”温亦情认真道,“温大哥记住了,下次要多换几个。” 鹤竹蹭地红了脸,将头往他怀中一蹭,不说话了。 温亦情当真是个很温柔细心的另一半。 他依稀记得昨夜,昏昏沉沉的时候,温亦情将他从床上抱到木桶里,用温热的水将他洗的干干净净。 而后又将他塞到缎被中,给他盖好被子才自己出去洗漱。 差不多快天亮,温亦情才整理好回来休息。 这没多一会儿,他便将他吵醒了。 “温大哥,你再睡会儿呗?”鹤竹瓮声瓮气地开口,“我知道,你也会累的” “那阿竹再陪温大哥睡会儿?”温亦情忽地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手指绕着鹤竹垂在软枕上的发丝一缕,转着圈,唇边笑意渐深。 鹤竹怔了怔,盯着他俊美的脸出神。 这是第一次见到温亦情没有束发的样子。 墨发垂了下来,衬得他的肤色更加白皙。 鹤竹缓缓伸手,停在他颊边,满眼眷恋地望着他。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啊...... “阿竹?” 鹤竹浑身一颤,急忙缩回手,扁着嘴自己往被子里缩:“天都亮了,温大哥你真是一点儿都不矜持!” “我不矜持?” 温亦情笑出了声,强硬地扯着他的胳膊举过头顶:“似乎是你一直缠着温大哥不放啊?” “那我不管,我就要缠着,”鹤竹道,“若不是我缠着你,我们可没有成亲这一天。” 温亦情沉默了下来,许久才开口:“阿竹,谢谢你。” “啊?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有放弃靠近我,”温亦情注视着他,深邃的眼眸中尽是能溺死人的温柔。 “谨安了解我,知道我的性子十分被动,从来不会主动要什么,追求什么。” “若当初,因为鹤老尚书的阻止你放弃了,那我也只会认命。” 鹤竹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温亦情确实不会说一些情话。 但他暗里也做了很多,只是都是自己默默做,从未求过什么回报。 曾经他也以为温亦情根本不爱他,只是受不了他的死缠烂打才答应的。 后来他才明白,这就是独属于温亦情的成熟和温柔。 “我没想过放弃,”鹤竹忍不住道,“祖父不同意,我就努力让他同意。” “你犹豫成婚,我便帮你做医馆,让你安心。” “温大哥,我也是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任何事情都不能让我放弃。” 温亦情:“若是我不喜欢你呢?” 鹤竹抿了抿唇,也安静了下来。 若是一年前,他会说那就将温亦情困在鹤府,日久生情。 但现在,他的想法变了。 或许是学会了很多。 “我还是不会放弃,但我不会强迫你了,”鹤竹道,“大概会如孟将军对叶院判,皇上对淼淼那样,沉下心来追求你。” 温亦情忽地长长地吸了口气,叹息道:“但其实,我很难抗拒得了你的追求。” 鹤竹:“嗯?这是为何?” “因为我一直很喜欢你这个类型的少年,”温亦情道,“第一次见你,我便觉着你矮矮小小的,大眼睛很可爱。” “真的啊?”鹤竹不由得沾沾自喜了起来。 难怪当初温亦情退了同村姑娘的婚约。 原是他根本就喜欢男子。 “自然是真,”温亦情笑着亲他一口,“当初刚入宫,谨安还以为我对迟淼有意。” “啊...我和淼淼的性子确实蛮像的,你若是看上他也不足为奇。” 闻言,温亦情压低声音:“你们不像,你比他机灵许多。” 鹤竹噗嗤一乐,略带埋怨地瞪他一眼:“不准当着我的面说淼淼笨,就算是你我也要生气的!” “好好好...”温亦情意味深长道,“看来阿竹现在很有精力,那不如...” 不等鹤竹开口,温亦情便俯身吻上他,带着他一起钻进了缎被中。 “温大哥...哈哈哈别挠我痒!温大哥!” 天刚刚彻底大亮,阳光透过窗户,将屋内映照的一片金黄。 屋外的树木枝丫间,还残留着昨夜的露水、 被温暖又富有朝气的阳光覆盖,滴答滴答,悄悄滚落了下来。 早饭时辰过了许久,下人实在忍不住敲响了两人的房门。 “掌柜的,夫人,正堂的贵客候了多时了,您两位...要不先见见吧?” 片刻后,屋内传出鹤竹沙哑的声音:“谁来了啊?” 下人:“叶院判和孟将军,平国公和夫人都来了。” “好,”鹤竹顿了顿,“我们马上就去。” “是。” 说完,鹤竹推推温亦情:“温大哥...我们不能胡闹了,他们在等着呢...” 温亦情也不作声,埋头在他肩上咬了好几口。 “温大哥” “知道了,” 温亦情语调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你再休息会儿,等下我回来抱你去洗漱。” 鹤竹摇摇头:“不着急,先随意洗洗。见客人比较重要。” “依你。” 温亦情起身,走到门口,接过下人递上来的一盆热水,沾湿巾帕后又回来。 鹤竹眯起眼睛,享受的不得了。 虽然是从小被伺候大的,但被温亦情伺候感觉就是不一样! 温亦情又认认真真地低头帮他套上衣衫,一层一层系着带子。 “啊...”鹤竹感叹一声,“这种感觉真好!” “小少爷被人伺候惯了吧?”温亦情开了口。 “没错,但是我就喜欢温大哥这样!”鹤竹嘻嘻笑着。 “以后都会这样的,”温亦情忽地抬头,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阿竹,我不会让你因为和我成亲,生活便没有以前好。” 鹤竹一愣,诧异地歪了下头:“这话从哪儿说起的?温大哥,我也不是什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啊!” “不重要。” 温亦情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双手一揽,将他抱到怀里:“今日少走路。” “好” 鹤竹将下巴搭在他肩上,满脸幸福。 很快,温亦情便将他抱到正堂,与四个所谓的贵客见面。 没等鹤竹开口,孟辰沙先坏笑着说:“哟!看鹤少爷这模样,怕是路都走不了了吧?” 鹤竹扭头瞪他。 “师父您也是,以后日子还长着,何必刚成婚便......” “啪!”孟辰沙的后脑再次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 叶谨安木着脸:“嘴真欠。” 孟辰沙摸了摸头,不敢吱声了。 那头,温亦情寻了处椅子坐下来,鹤竹也不觉着不好意思,又舒舒服服地往他怀里窝了窝。 “平国公倒是稀客,今日怎会过来?” 闻言,贺津慢慢放下茶杯,看了迟蕊一眼道:“阿蕊的身子我不放心,想拜托温掌柜派一个医馆的信得过的大夫入平国公府,照看阿蕊的胎。” 迟蕊在一旁撇嘴。 她哪儿就那么娇气了!小题大做! 鹤竹忍不住开口:“诶?叶院判在这儿啊,为何不要宫中太医去?” 贺津一摊手:“鹤大人,这不合规矩。” 这个称呼鹤竹第一次听,不免有些怔愣。 他入朝为官只有几日,虽然能进六部,但也是个小官。 一般只有同僚会这样唤。 “啊你...别这样叫,咱们都是朋友,别见外!” 贺津笑了笑:“好。温掌柜你也知道,文亲王那般高贵的出身,宫中太医去他府中,还要递折子请求皇上允准,我不想多生事端,所以便罢了。” 温亦情:“可你夫人是当朝皇后的亲姐姐,和皇后说上一嘴,他还会不同意吗?” “正因为淼淼是皇后,才不想被旁人以为,我和阿蕊在靠皇后的关系,毕竟人言可畏。” “能不影响淼淼,便不影响。” 鹤竹忍不住面露欣赏。 贺津这个正直的地方和叶谨安很像。 正巧,叶谨安幽幽出声:“若现在不要太医过去,过两日我便告假和辰沙出门了。” 贺津点头:“嗯,温掌柜医馆的大夫便可。” “好。” “诶对了,”鹤竹朝外张望两眼,“淼淼怎么没来啊?” 这时,叶谨安轻咳一声:“啊皇后似乎受了伤,天还未亮便唤太医过去了。” 鹤竹:“啊?怎么回事?严不严重啊!怎么会受伤啊?” 叶谨安表情有些不自然:“说是又不小心磕墙上了,额上撞出了淤青。” “怎么会无缘无故用头撞墙?”鹤竹一脸疑虑。 叶谨安:“咳咳...啊这我也不太清楚。” 孟辰沙好了伤疤忘了疼,急吼吼开口:“我知道!定是亲密的时候没控制住力气!” “......” 番外 机灵如小竹子也有被闷骚温温忽悠的一天 番外:机灵如小竹子,也有被闷骚温温忽悠的一天 屋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了孟辰沙身上。 有狐疑,有不解,有恼怒,还有无奈。 孟辰沙缩缩脖子,怂怂地继续说:“我说错了吗?你们怎么这种眼神看我?” 叶谨安忽然从胸前掏出一块儿长条形布条,直接在孟辰沙脸上绕了几圈,将他嘴捂上了。 孟辰沙:“唔?” 温亦情望着叶谨安笑:“你说你,辰沙这性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何必连话都不让他讲?” “他以前还不似现在这般口无遮拦。”叶谨安应声道。 鹤竹:“不对啊?我记着淼淼说,孟将军第一次看到叶院判你就到处打听,还捡了你的荷包不还。” 叶谨安“......” “孟将军不是一直都这个性子吗?” 叶谨安沉默许久,才不情愿地开口:“他之前只会私底下与我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不似现在到处嘴欠。” “我可能知道缘由,”鹤竹扭头看温亦情一眼,“这段时间,孟将军被段以澜挤兑了好几次,应当是不服气,所以才......” “说到段以澜,他的伤如何了?”温亦情问。 叶谨安:“差不多快痊愈了,在锦昌殿休养着,潜行卫几乎日日去看他,倒也不会无趣。” “快痊愈了啊......”鹤竹叹口气,“那他肯定一痊愈便要去白林山。” “不痊愈也想跑,若不是皇上下了旨意,凌道长离开的时候他便跟着跑了。” 在场众人又忍不住齐声笑了起来。 如今四海升平国泰民安的,没有烦心事,生活便一下子安稳了不少。 今儿是八月十一日,七月初八。 距离那场战争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 三个月的时间,孟辰沙如此重的伤势都痊愈的差不多了,何况段以澜。 鹤竹忽道:“你们说,段以澜去白林山,会不会被那群道士赶出来啊?” 孟辰沙:“唔唔!” 叶谨安将手搭在他肩上,漫不经心地道:“赶出来也正常,全道观宠爱的小师弟被他囚禁在寺庙里欺负,忍不了的。” “那他会挨打吗?” 叶谨安倒是不客气,直言道:“挨打也正常。换位思考,若我是凌道长师父,我也要生气。” “啧啧...”鹤竹忍不住咂咂嘴,“他也是厉害,能折腾成这样,估摸着想获得那群道士的认可还远着。” 温亦情点了点头,云淡风轻地接过话:“那就要看段以澜的本事了。” “诶对了,”安静很久的迟蕊出了声,“文亲王妃的胎像据说很稳,她肚子里是不是不止有一个啊?比我当初七个多月的时候大了许多。” 闻言,叶谨安道:“大概率是双生,但文亲王府的太医嘴很严,我们也没打算刨根问底,待她生产之日便能知道了。” “双生啊?双生好诶!”鹤竹笑眯眯道,“双生男胎的话,一个过继给淼淼做太子,一个自己留下” 温亦情低头,捏了捏他的手:“阿竹,不许私下议论皇嗣之事。” 鹤竹乖乖住口:“知道了” 不当官不知道朝堂的复杂。 也不知道皇权的恐怖。 当今皇上有时看着是很好相处的,但只限于和迟淼在一块儿的时候。 鹤竹的官职只有从七品,是不配上朝的。 但他也听说过皇上上朝时候的样子。 那怎是一个吓人了得! 所以有些规矩,该遵守还是要遵守,不能仗着和迟淼关系好就为所欲为。 连作为国公的贺津都不敢,何况是他。 “过几日,待辰沙彻底痊愈,我们便打算出去逛逛,”叶谨安道,“我提拔了十个人上来帮我,太医署现在也不需要我太操心。” 鹤竹忙问:“准备去哪儿?” “打算...”叶谨安顿了顿,“打算去魏城。” 这个地方,鹤竹不太熟悉,表情有些怔然:“为何去魏城?” “据说魏城人杰地灵,是个很好的养身养心去处。” “啊...好吧” 鹤竹又抬头,巴巴地看温亦情:“温大哥,我们何时能出去逛啊?” 温亦情还没说话,贺津便惊讶地道:“这都成婚了,怎地还在唤大哥?” 鹤竹一窘。 啊这称呼唤这么长时间习惯了,一下子忘记改口了。 温亦情往后仰了仰,嘴角噙着笑:“无妨,阿竹喜欢唤什么便让他唤什么。” 孟辰沙:“唔唔唔!” 叶谨安将手掌贴在孟辰沙后脑,仿佛他敢多说一句话就会一掌打过去般,威胁性十足。 “师父,师公,你们也该收拾收拾回鹤府看看鹤老先生了。” “嗯。”温亦情扫了几人一眼。 他们前后告别,各自回了各自的府邸。 温亦情却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 鹤竹不免诧异:“温大哥?我们不是也该动身了吗?” 温亦情挑眉:“是该动身了,但是我总觉着哪里不太对,似乎不该去鹤府。” “嗯?什么意思?” “阿竹,我们成了婚,圆了房,应当便是正常夫夫了,像皇上皇后那般。” 鹤竹茫然点头:“对啊!我们不正常吗?” “可迟淼无论在外头还是在宫里,都唤皇上夫君。” 鹤竹定定地看他几秒,忍不住笑着搂紧他脖颈:“温大哥,想让我改口,你就直说啊!” 温亦情愣是不肯承认,慢吞吞起身,抱着人回房换衣衫:“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随口一说。” “啊?温大哥你怎么还嘴硬啊?” 温亦情面无波澜:“确实没有,但阿竹若实在想改口,我也不会反对。” 鹤竹一愣:“啊...啊?” “不想改口吗?”温亦情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推开门,将他放到妆案前的凳子上,依旧面无表情,“不想的话便算了,我也不是非要要求你。” 鹤竹有些发懵:“我也没说你在要求我......” 温亦情微微一笑:“我喜欢相公这个称呼,晚些回府之后,在床榻上单独唤给我听。” 鹤竹迷迷糊糊地应了下来:“哦好”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但又好像哪里都对。 番外 姓段的急啊急啊急的原地转圈啊 番外:姓段的急啊,急啊,急的原地转圈啊 孟府。 因为嘴被捂上,不准说话,孟辰沙满脸都是幽怨。 布条摘下来后,也赌气不肯开口。 叶谨安站在他面前,默默看着他:“生气了?” 孟辰沙嘴一撇:“不让我说话,我还不说了呢!” “等下带你入宫觐见皇上,会见到段以澜,”叶谨安道,“学习了这么久,应当能挤兑他。” 孟辰沙一怔,面露尴尬。 他确实是想多说些话,学习一下怼人的能力。 但似乎学歪了,哪句话都说得不对。 可是段以澜也是这样说话的,怎么没见有人捂上他的嘴呢? 不公平。 “你想什么,我还会不知道?” 叶谨安轻笑一声,蹲下身认认真真地帮他按摩着小腿,“辰沙,满打满算,你前后躺了差不多六个月,有没有觉着哪里不舒服?” 孟辰沙低头盯着他。 “嗯?怎么不说话?” 忽地,孟辰沙拽住他胳膊,将他拉到自己怀里,又扯着他的手往那处带带。 “其实就这里不太舒服,我觉着它应当是没吃饱...” 叶谨安的脖颈刷地氤氲出一片红色。 他踮起脚,凑到孟辰沙耳边,低声说:“其实我的也没吃饱,要不你考虑一下...让我在上面?” 孟辰沙“......” 他轻咳两声:“当当我没说。” 叶谨安弯唇笑笑:“行了,去换衣衫,许久未觐见皇上了,要正式些。” “好。” 两人到御书房的时候,段以澜果然在。 迟淼坐在一旁的椅子里,额上还缠着麻布。 “臣参见皇上,皇后。”两人恭敬行礼。 李摇风头都没抬,随意摆了下手:“起来吧。” “臣此来,是想向皇上告假,”叶谨安道,“臣想...想与孟将军去魏城逛逛。” 李摇风嗯了一声:“几日。” “一月。” 李摇风抬头瞟他一眼,没作声。 叶谨安迅速改口:“臣觉着二十日左右也够。” 帝王将折子往一旁一丢,盯着他看。 叶谨安敛住眸色:“十五日也可...” 李摇风勾唇开了口:“三局合并,太医署高达千人,叶卿作为统领院判,离宫半月...合适吗?” 闻言,叶谨安急忙跪下磕了个头:“最多十日!十日之内臣必回到京都!” “十日?”李摇风又道,“你可知...” 迟淼:“你可知从京都到魏城,路上就要走一天呢!十天够吗!” 空气瞬间安静。 帝王明显不太开心,望向迟淼的眼神都意味深长了起来。 叶谨安冷汗都下来了,结巴道:“够...够了!” 迟淼毫不畏惧地看着李摇风,话却是对叶谨安说的。 “叶院判,你也知道,太医署事务繁多,但孟将军为国有功,皇上本来就打算赏赐他的,所以十天就十天!” 李摇风微微一笑:“皇后倒是赏罚分明。” 迟淼也跟着笑:“赏十天假期而已,皇上不会这都不同意吧?” “皇后都这么说了,朕岂有反对的理由?”李摇风道,“十日,朕准了便是。” “臣多谢皇上!皇后!”叶谨安两人磕头谢恩。 这时,李摇风朝迟淼伸出手:“过来。” “哦!”迟淼听话地跑到他面前,被他伸手揽进怀里。 屋内跪着的三人当场浑身一抖。 知道帝后感情好,但在臣子面前卿卿我我,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迟淼也是这么觉着的。 他小声喊李摇风:“干什么啊?这样不好吧...” 李摇风瞥他一眼。 迟淼闭了嘴。 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的! “叶卿来得正好,”李摇风声音不紧不慢,“这个段以澜今日特意来御书房,说要向朕请辞,你说他的伤痊愈了吗?” 听着这话,再细品帝王不怒自威的声音,叶谨安当机立断下了决定。 “回皇上,臣觉着段侍卫的伤还需要静养。” 段以澜倏地扭头:“叶院判!我的伤好了!” 叶谨安面无表情:“我说没有痊愈,便是没有痊愈。” 段以澜一下子焦急了起来:“叶院判!我...” “既然叶卿都如此说了,段以澜,回锦昌殿休养。没有朕的旨意,不准离开锦昌殿。” “臣...”段以澜似乎还想反驳,但被李摇风扫了一眼,又不敢再作声,“臣告退。” 他弯着腰,慢慢往屋外挪。 “叶卿去锦昌殿为他诊脉吧,”李摇风挪回目光,“退下吧。” “是。” 直到出了御书房,孟辰沙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谨安,皇上这是何意啊?” 叶谨安幽幽道:“皇上要我去和段以澜谈谈,确保他这次去白林山不是抱着生死一搏的心思去的。” 孟辰沙张大嘴巴:“那我觉着皇上可以直接问啊?何必行这一遭。” 叶谨安恨铁不成钢地睨他一眼:“你要皇上问,岂不是要皇上参与进这些情情爱爱鸡毛蒜皮的小事中来?” “他是天下之主,不是隔壁碎嘴大娘。” 孟辰沙噎住。 说得有理。 “那皇上为何当着我们的面儿,和皇后亲近啊?” 叶谨安:“因为皇后拂了他的面子,这是故意惩罚皇后呢。” “惩罚?”孟辰沙又不懂了,“抱着算什么惩罚?” “这叫两人之间的小把戏,”叶谨安抿唇笑笑,“你这种呆子是不会懂的。” 孟辰沙瘪瘪嘴,不说话了。 两人赶到锦昌殿的时候,段以澜正在屋子里来回转圈,眉头皱得死紧。 “叶院判!”见到来人,段以澜焦急地冲上前,“为何与皇上禀告说我还没痊愈?你明知道......” 叶谨安一抬手止住他的话头:“先闭上嘴。接下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有一句假话,我便一直不会说你痊愈。” 段以澜哽了哽,听话地住了口,转而自己找张椅子坐下来。 孟辰沙一脸惊讶。 原来能治住段以澜的人,是他家夫人! 他一下子得意了起来,嘴又欠上了:“哟哟哟,你怎么怂了?你说话啊?” 段以澜压根没看他,只殷切地望着叶谨安。 一拳打在棉花上,孟辰沙脸都快绿了。 番外 姓段的好好的一个冷酷帅哥暗卫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番外:姓段的好好的一个冷酷帅哥暗卫,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叶谨安也坐到椅子内,双手往腿上一搭,一副老师的姿态。 “凌道长回白林山两个多月了,你想去找他,用什么身份去找他?” 段以澜:“旧相好。” 叶谨安当场哽住,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出来。 孟辰沙直接听傻了。 旧相好都行吗? 段以澜抬眸,迟疑的视线落在叶谨安身上:“不对吗?” 叶谨安勉强勾起唇角:“你是想被那群道士打死吗?” 段以澜:“他们打不过我。” 叶谨安“......” 段以澜这个人,不是只有挤兑你的时候才让你愤怒。 他平常说话也很让人崩溃。 好好一个暗卫,要武功有武功,要身材长相有身材长相,偏偏长了张嘴。 可话又说回来,若是段以澜像孟辰沙似的,也不至于将凌书气成那样。 叶谨安忍不住看了孟辰沙一眼。 还好孟辰沙虽然嘴贱不着调,但追人很会。 “你直说吧,是不是想直接去白林山把凌道长绑走?” 闻言,段以澜沉思片刻,摇了摇头:“不行,不能这样做,他或许会不开心。” 孟辰沙:“不是或许好不好,是一定会不开心啊!” “哦,”段以澜垂头,“所以不行。我要另想办法。” 叶谨安就坐在原地等着。 他倒想看看,段以澜这嘴里能说出什么来。 房中安静一会儿,段以澜又开口:“不能绑走他的话,我便留在道观里。” 叶谨安:“留在道观挨打吗?” 段以澜:“当真会日日打我吗?那岂不是毫无王法律条?” “......” 叶谨安实在是有些说不出话。 他要是那些道士,打他都是轻的。 自己捧在掌心宠的小师弟下山之后,被姓段的牵连的没有一天安生日子。 这和自己孩子被地痞山贼骗走有什么区别? “这样吧,我教你一招,”孟辰沙忽然开口,神色也严肃了不少。 “你先别光明正大去道观,你单独去见凌道长。” 段以澜侧过脸:“你继续说。” “凌道长不是喜欢吃肉包子吗?你就日日给他买,然后夜深之后偷偷给他送过去,反正你听力好,不会被发现。” “只送肉包子?” “当然不是!”孟辰沙嘿嘿一乐,“先送几日,等他实在迷惑的时候,你便留下与他说几句话,只说话。” “再过几日就可以亲亲抱抱了。” “先把凌道长哄好,道观的那些道士才好办!” “这样真的行吗......”段以澜眼露犹豫。 孟辰沙耸耸肩:“反正我教了,你能不能做好,就不关我的事了。” “那我试试,”段以澜立刻应声,“不能绑他走的话,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听到这话,叶谨安才松了口气,意味深长地望向孟辰沙。 好一招循序渐进。 他似乎就是这样一日一日沦陷的。 孟辰沙这家伙,真是可恶至极。 “那我何时可以动身?”段以澜又起身,“叶院判,这两月我真的受不住了。” 叶谨安:“再五日吧,我和辰沙五日后也会告假,到时还能共行一段路。” “好吧。”段以澜又坐下来,强装镇静。 “走了,”叶谨安忽道,“辰沙,回府。” 孟辰沙看他一眼,又看段以澜一眼,欲言又止。 叶谨安失笑道:“有你挤兑他的时候,看给你记仇的。” 段以澜那嘴可是切切实实把孟辰沙得罪了。 看这一副不报仇誓不罢休的样子。 孟辰沙窘迫地挠挠头,没再说话,跟着他一道出了门。 段以澜安安静静地坐在屋内。 许久,他又起身,给凌书写下了第十封信。 白林山道观。 凌书回来这两个月,道观上下十分开心。 他们的小师弟现在和小时候一样懂事乖巧。 今儿和这个师兄劈柴,明儿找那个师兄一起去河边打水。 那张可爱的小脸上,总是挂着笑意。 连带着,整个道观的气氛都非常祥和。 白林山也迎来了久违的宁静。 凌洛哼着小调,在山间小路上逛悠,背上的小筐里满满的都是鲜花。 “阿洛!”凌书远远唤他,“摘满了吗!” 凌洛迈着小碎步跑上前,将小筐一举:“满啦!师叔你呢!” “差不多了。”凌书背上背着一个大筐,手里也提着一个。 今日采这么多鲜花,是要回去道观做花馔,也就是用四时花卉做菜肴或者点心。 道观内并没有倡导过素食之类的。 据说是因为那位喻清道长很喜欢吃肉。 所以道观成立这么多年,吃食上从不克扣。 甚至偶尔,还会一群人围在一起喝酒吃肉,谈地。 再加上道观远离世俗,空气环境都是一顶一,凌书才被养成如今这般清丽白净的少年。 “师叔,你累不累啊...阿洛帮你拿着吧?” 闻言,凌书笑了笑:“都是鲜花,不重,再说你个小娃娃,还不到我腰高。” 凌洛忽地放下小筐,走到他身前,伸手在头上比:“师叔,你是不是长高了?阿洛记着,去年到了你腰的。” “有可能啊”凌书也没在意,将凌洛的小筐也拿到手里,“走,回道观吃好吃的!” “嗯!” 两人回到道观之时,正巧见到凌霁拿着一个长条形木盒从房内出来。 “师父!”凌书开口唤他,“您做什么去啊!” 凌霁转过身,表情看上去不太自然:“阿书回来了啊...无事,师父想去问问你师兄们菜备的如何了,莫影响你做花馔。” “您休息便是,我去问” 凌书浑然不觉,朝他挥手:“我们先过去了!” 凌霁点头:“嗯,去吧。” 两人离开后,凌霁攥着木盒的手又更紧了些。 他皱皱眉,打开盖子看了一眼。 里头板板正正躺着九封信。 番外 要不是姓段的救驾有功早就被砍了 番外:要不是姓段的救驾有功,早就被砍了 五日之后,叶谨安和孟辰沙再次入宫,向皇上皇后辞行。 同时,温亦情和鹤竹,还有段以澜都来了。 御书房内,迟淼像个长辈似的,拍拍段以澜肩膀:“能不能把小包子带回来,就看你的了!” 段以澜唰拉一下跪了下去,磕了个响头:“臣会尽力!” “宫内缺个国师,你明白吧?”迟淼又说,“测天命知吉凶什么的,都需要小包子。” “臣明白!”段以澜顿了一顿,忽然补了一句,“但臣并不是因为宫内缺国师才想去寻他的。” 迟淼“......” 要不是李摇风仁慈,要不是段以澜真的有很多功劳在身上,就这样说话,早就被砍几十次头了。 是不是想帮皇上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就这样说出来啊! 说出来就是被情爱所困,不知轻重,大不敬! 迟淼偷偷扭头看一眼帝王的脸色。 李摇风没什么表情,依旧低着头看手中的奏折,只是薄唇抿着,都快抿成一条直线了。 哦豁,这是不悦了。 迟淼在心内叹口气,又拍拍段以澜肩膀:“其实有时候我希望你是个哑巴,这样至少不会说话气我们。” 段以澜头伏得更低:“臣知罪,求皇上皇后恕罪。” “算了,你也一直都是这样的,”迟淼道,“只是见到小包子可别再这样说话了,不然小包子一定会把肉包子按你脸上。” 听到这话,屋内众人不知怎么,齐刷刷瞟了一眼某帝王。 李摇风一滞,抬头看迟淼:“看来皇后也想过这么做?” 迟淼:“我只是想按纸包,没想按包子。” “......” 李摇风嘴角微挑,眉目带笑:“这样说来,朕倒是逃过一劫。” 迟淼认认真真地反驳:“不止一次,所以应该是逃过二劫。” “噗...”鹤竹憋不住笑出了声,又急忙捂住嘴。 李摇风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唇边笑容更深。 迟淼也是真的太乖了,问就答,还完全不撒谎。 一年多了,还和以前一般诚实可爱。 不过这就是迟淼本来的性子。 倒也没变过。 被段以澜口不择言说话搞得有几分不悦的情绪,这一刻再次荡然无存了。 李摇风轻笑道:“行了,辞行的该走便走吧。” “是!”那头三人再次磕了个头,而后起身后退。 刚到门口,李摇风忽地又道:“孟将军,朕不想十日之后,再次见到你一瘸一拐。” 孟辰沙微微一怔,红着眼睛道:“是!臣多谢皇上!” 三人出门,孟辰沙还有些恍惚。 段以澜在一旁问:“这是怎么了?” 叶谨安:“啊...皇上是想要辰沙注意身子,他很关心辰沙。” 段以澜没再作声。 原来如此。 孟辰沙受伤之后,皇上并没有说过什么,甚至没有刻意派人去孟府探望过。 曾经他们也以为,皇上漠不关心。 但细想想,他是天子啊! 天子可以慰问重臣,也可以开口关照,但都不能太直白浅显。 毕竟君臣的关系是很微妙的。 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传出风言风语。 而自古以来,流言就害人不浅。 段以澜回头看了一眼,感慨道:“叶院判,皇上对我们真的都很好。” 叶谨安点点头:“我懂。” “你不懂,”段以澜却说,“你不是我,你不会懂。” 叶谨安一挑眉:“那只是你以为。当初皇上保你的时候,我们也少不得推波助澜。” 段以澜深深地看他一眼,不作声了。 屋内,温亦情和鹤竹还在。 送走三人后,迟淼便跑到鹤竹身边坐了下来,朝他歪歪身子:“阿竹,当官什么感觉啊?” 鹤竹老实道:“不当官不知民间疾苦,我也是才知道凤临国也有不少吃不上饭的百姓。” 迟淼:“还有呢?” “为官者首先就得为民嘛!”鹤竹道,“我虽然官职小,但我也会尽心的!” “你真棒!”迟淼竖起大拇指。 “我真棒!”鹤竹也竖起大拇指。 迟淼嘿嘿一乐。 鹤竹也跟着嘿嘿一乐。 旁边看着的两人“......” 这两个小家伙像极了几岁的孩童。 和同伴在一起玩耍的时候就很天真无邪,嘻嘻哈哈的。 分开之后,又各有各的性子想法。 说他们不像吧,确实很像。 说像吧,又完全没有一个地方相似。 温亦情将一杯茶递向鹤竹:“皇上,医馆已经步入正轨了,京都许多消息,都能及时送到宫中来。” 鹤竹捧着茶杯,和迟淼小声嘀咕,也不知在嘀咕什么。 李摇风瞟了迟淼一眼道:“不错,温神医办事,朕放心。” 果不其然,某个还在嘟囔的小醋包当场不乐意了。 迟淼扭头狠狠瞪他一眼。 李摇风故作不解:“怎么,皇后也渴了?正巧这杯茶温了些。” 迟淼持续瞪他:“你最好想好了再说话!” 李摇风:“威胁天子?” 迟淼一呆,又挪回目光,不辩解也不认错,十分狂妄。 “看看,看看凤临国如今这位皇后,”李摇风低笑道,“这小性子可了不得。” “你先惹我的,凭什么我要认错!” 迟淼满脸都是不开心:“你是天子怎么啦!我还是真凤呢!” 李摇风定定地望着他:“淼淼,朕没有要你认错。” 迟淼愣了愣,一腔醋意当场淡化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自责。 “那...那...”他又乖乖跑回帝王身边坐着,抓起他的手,软着声音轻哄,“夫君不生气,我知道错了” 李摇风惩罚似的捏捏他手指:“好。” 迟淼有些心虚。 其实他一直都很注意,有外人在的时候,不会和李摇风太亲密或者太不守规矩。 但首先温亦情和鹤竹不算是外人,其次刚才李摇风又夸温亦情,他吃醋了。 一吃醋,说话就不过脑子。 一不过脑子,就容易让帝王失面子。 是他不对,以后一定要多注意 “对了!”鹤竹十分有眼力见地转移了话题,“段以澜去白林山,是打算怎么哄凌道长啊?” 温亦情:“不知。” 迟淼:“我也不知道,但我不太放心。” 四人互相看了对方几眼,皆是一脸凝重。 段以澜这个人身上的不确定性太多了,换句话说,就是谁都猜不到他心里怎么想的。 就算猜到了,他也能干出完全不符合常理的事情来。 希望此去...不会再将所有事情都弄得一团糟。 番外 姓段的开始追夫小包子无语 番外:姓段的开始追夫,小包子无语 夜深。 凌书睡得正香,鼻子却忽然闻到一阵肉香。 他纳闷地睁开眼,望向软枕旁的矮凳。 一个十分熟悉的纸包摆在上面,微微敞开着,能看到里头白白胖胖的肉包子。 凌书怔然地将纸包拿到手里。 还有余温,应当是刚放下不久。 段以澜来了,却不露面?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哪有人大半夜送肉包子的! 谁会半夜起来吃肉包子啊! 段以澜怎么总会做些一般人都理解不了的事儿! 凌书郁闷地放下纸包,转头蹭到床榻里,准备继续睡觉。 可他翻来覆去很久也睡不着。 许久没见到段以澜了,也不知道他的伤如何了。 应当是彻底痊愈了吧?否则也不敢来道观。 这么久没见也不和他说句话!光知道送肉包子,真是个木头。 凌书实在忍不住,一掀薄被:“姓段的!我知道你在,你出来!” 房顶蹲着的某人浑身一抖,忍不住向下望去。 凌书又喊:“你若是不出来,我就再也不理你!” 段以澜面色一白,想开口应声,却又想起孟辰沙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姓段的!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段以澜默默换了个姿势,依旧不肯开口。 凌书气得咬牙切齿:“不出现是吧,那就永远别出现了!” 听到这话,段以澜瞬间急了,脚下一滑,竟从房顶摔了下去,还好临掉下去时反应快抓住了一个凸起的装饰物。 他又一次默默拽着房檐爬上房顶,伸手拍拍衣衫上的灰尘。 听到房顶传来叮叮哐哐的声音,凌书愣了一下,而后噗嗤一乐。 有点好笑。 “算了,随便你,我睡觉了” 被段以澜这么一折腾,凌书的心情忽然好了不少,笑着歪倒在软枕内,阖上眼睛。 可没多一会儿,他又再次睁开眼睛,自顾自拿起纸包,拿出肉包子吃了起来。 蛮好吃的,凌书想。 半夜吃肉包子,他的脑子似乎也不太正常。 两人就一个在屋内,一个在房顶,度过了几个月以来的第一次见面。 天蒙蒙亮,凌书便醒了。 正巧,凌洛在外头敲门:“师叔!师叔你醒了吗” 凌书伸个懒腰:“嗯” 凌洛推门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小瓶子。 “师叔,师祖说早饭好了,你快洗漱吧” “马上就到” 凌书嘴角噙着笑,走到洗漱架前。 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几眼,他才低下头,拿起巾帕。 凌洛忍不住好奇地问:“师叔今天心情也很好,有什么开心事嘛?” 凌书笑眯眯道:“没事啊我看上去很开心吗?” 凌洛猛点头:“嗯!” “可能是没什么烦心事,”凌书摸摸凌洛干净的小脑袋,“走,吃饭去” “好!” 因着大半夜吃了三个肉包子,凌书实在不饿,早饭也没吃多少。 凌霁望着他,眸中隐隐有担忧。 “是不是天气太热了,吃不下东西?”凌霁道,“屋内冰块还够吗?再给你拿一些?” 凌书:“啊不会!我们道观不热啊!我只是不太饿” “好。” 凌霁没再说话,只是心内不免产生了怀疑。 凌书吃早饭的时候都会吃很多的,胃口向来好,今儿怎么...... 谁知这还不是第一次。 未来的三天,凌书都不怎么吃早饭。 凌霁实在忍不住了,私下单独找到他:“阿书,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师父让你师兄下山寻了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师父我真的没有不舒服!”凌书忙说,“不用寻大夫!” 凌霁的口吻不容拒绝:“马上到了,还是给你看看最为要紧。你平日里早饭能吃四个肉包子,这几日竟然连两个都吃不下,怕是中了暑热,看看才安心。” 凌书哽了哽:“好吧......” 都怪段以澜。 送肉包子来做什么! 害得他早饭都吃不下了。 于是,今夜他打算再和段以澜开口说两句话。 没想到,今夜段以澜出现了。 子时一过,他便带着一个纸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凌书床榻边。 因着这几日的习惯,凌书也准时这个时辰醒来。 屋内一片漆黑,床边一道黑影,差点儿将凌书魂儿吓出来。 但察觉到面前的人是谁后,凌书的心情又变得复杂了起来。 连着送了三天肉包子,终于肯下来看看他了? 两人对视着,谁都不肯先开口。 最终,还是段以澜垂下头,轻声说:“我...我给你买了烤鹅还有烧鸭,都都买了很多。” 凌书歪了歪头,打量他怀中的纸包一眼。 确实不小。 “你若...若是还想吃什么,我再去给你买...” 闻言,凌书开了口:“就只会买吃的?” 段以澜微微一愣,捏着纸包的手紧了紧:“吃穿用度都都买。” 凌书也一愣。 这人的脑子怎么总是让人想笑。 他是这个意思吗! 没办法,凌书只得又道:“就只会给我买东西?” 段以澜:“不敢给那些道士买,怕他们打我,我不能还手。” 凌书“......” 说段以澜是木头真是抬举他了。 他长长地吸口气,半边身子倚在墙上,对段以澜挑眉:“你这是在请求我原谅?” 段以澜不假思索道:“不是。” 凌书一口气顶到胸口:“那你......” “我是在赎罪...不对,我在追求你,好像也不对,我......” 段以澜忽然紧张了起来,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连平日里总是没有表情苍白的脸都泛了红。 凌书实在没忍住,偏头笑出了声。 他将纸包从段以澜怀中拽出来,放到自己腿上展开。 看清里头的东西,凌书皱皱眉:“太油腻了吧...” 这大半夜又是肉包子又是烧鹅的。 段以澜刷地转身,给他倒了杯茶,双手虔诚地递到他眼前。 凌书憋着笑:“吃这些东西再喝凉茶,你是想要我腹泻?” 段以澜抿抿唇,又退后一步:“那我去给你买豆浆,天亮前便能给你送回来,定是热的。” 凌书:“我不爱喝豆浆。” “那热汤可以吗?” “也不喜欢。” “那清汤面?” “吃不下。” 段以澜顿住,似乎在苦思冥想。 番外 小包子一直很清醒喜欢就是喜欢生气就是生气 番外:小包子一直很清醒,喜欢就是喜欢,生气就是生气 凌书弯着唇,慢条斯理地拽起烧鹅的腿,刚想放进口中,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想起,曾经两人在白林寺的时候,段以澜给他烤鸡,自己吃一只鸡腿,剩下的都给他吃。 那段时间虽然颇有些躲躲藏藏的意味,但现在想来,似乎还怪有趣的。 凌书抬头瞟他一眼。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一片长久的沉默。 直到凌书将一整只烤鹅吃完,接过段以澜递上来的巾帕擦擦嘴,才开口。 “为何不绑走我?” 闻言,段以澜认认真真地道:“你会不开心。” “明知我不喜欢,为何还要做。” 段以澜:“怕你回了道观之后再也不回来了。” 听到这话,凌书惊讶道:“你知道自己错了?” 以段以澜这个脑子,恐怕直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何他会这般生气。 他生气的不是段以澜二话不说囚禁他。 而是明明喜欢他,明明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偏偏自己在心里乱琢磨,什么都不与他讲。 用自认为正确的方式对待他,偏生最伤人。 “我觉得我错了,因为我惹你不开心,”段以澜忽道,“但是当初若不绑住你,你一定会离开我。” 凌书忽然就没说出话来。 这话好像没错啊? 他当初确实打算吃了那只烤鸡便和段以澜一拍两散,一刀两断的。 但归根结底,不还是因为姓段的不肯表露内心吗? 那时他可是给了机会的。 皇上皇后也都在。 姓段的但凡表现出一丝不想他离宫的想法,皇后都会开口撮合的。 愣不说话,就不说话。 所以这可不怪他。 凌书低了低头,决定问出那句一直想问的话。 如同凤临寺内,段以澜问他的那一句一般。 “段以澜,你是不是喜欢我?” 段以澜猛地心跳加快。 他直勾勾地望着凌书的脸,缓缓点头:“喜欢。” 凌书双手紧握在一起,仿佛在抑制什么:“有多喜欢。” “很喜欢,”段以澜静静看着他,“哪里都喜欢。” 凌书身体微微发抖,眼神在他脸上扫过,而后迅速移开。 过了这么久,他以为他不会再因为这一句话开心,可曾经对这句话的期盼,和埋在心底的那份苦涩的暗恋,在这一刻全然迸发了出来。 凌书想镇定下来,可是心却控制不住地像小鹿一样到处乱撞。 他从未...彻底对段以澜死心。 他承认。 忽然,段以澜哐地一声在他面前跪了下来:“我是不是又惹你不开心了。” 凌书吓了一跳,懵懵地看着他。 “皇后说我是个哑巴最好,至少不会说话气他们,”段以澜垂头说,“我把自己毒哑可以吗?” 凌书:“啊?” “我现在便去。”段以澜又忽然起身,大步向外走。 凌书还没太回过神来,下意识喊:“诶!姓段的你先站住!” 这一声唤住了段以澜,但是...... 门被从外头推开,凌霁和一群道士站在门口。 凌书当场脸色发白。 “果然,”凌霁冷笑一声,“白日里大夫说阿书你身子没有任何问题,我便在怀疑了。” “果然这个姓段的又跑来找你!” “师父...”凌书声音有些颤抖,“您怎么会在这儿...” “我若不在这儿,你岂不是又被这姓段的三言两语欺骗?” 凌霁恨恨道:“段以澜,要么你离开道观,再也别出现在阿书面前,要么,今日我们拼了命也要和你战一场!” “我们是武功没有你高,但阿书是我们的心头宝,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 段以澜神色木然,一句话不说。 凌书正想说话,却见凌洛小跑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对他摇摇头,声音很小。 “师叔师祖说得对,你若这时为他开脱,事态会更严重的!” 凌书望着段以澜的背影,咬了咬牙,没作声。 “把他抓起来!”凌霁高声吩咐。 那些师兄毫不畏惧,一人拿着一根长棍将段以澜团团围住,个个虎视眈眈。 段以澜并没有动手,而是平静地说:“随你们的便。” 听到这话,那群人一拥而上,用麻绳将他捆住,拽着他往屋外走。 凌书忍不住起身:“师父,师兄!” “阿书你好好休息,”凌霁回头看他,“师父不会让他骗了你去,阿洛,将那纸包拿走!” 凌洛嗯了一声,将纸包抱到怀里,又对凌书摇摇头,而后跟着一群人离开了房间。 凌书呆坐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出神。 段以澜被抓走,会不会真的挨打啊? 他说他不能还手,那按照师父和师兄们愤怒的样子,他会被打很惨的。 这该如何是好...... 那头,段以澜被押进柴房。 不知哪个师兄踹了他一脚,将他踹的双膝一弯跪到地上。 段以澜闷哼一声,依旧没有反抗。 凌霁:“吃食和水都不必给他,直到他保证不再来找阿书再放他走。” “是!” 段以澜稍稍侧过脸,唇角一勾:“巧了,我这人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 “嘿你还有理了?”有个人气愤地上前,照着他后背就是一棍,“姓段的,你还不如地痞山贼!” “山贼将小师弟掳走,说不准还能做个压寨夫人好吃好喝地哄着!” “你倒好,把我们小师弟伤成什么样了?” 这一棍让段以澜痛的面色煞白,额上全是冷汗。 他死死咬着牙,不发一言。 “就是!”众人都是义愤填膺,“现在小师弟好不容易心情好了,你又来找他!” “混蛋!” “就是!” “好了,都走吧,”凌霁发了话,“门锁好,让他在这柴房自生自灭,再安排几个人轮番看着他。” “是!” 众人边骂边推搡着出了门。 段以澜软倒在地,狼狈地瘫在一堆干草上。 剧痛顺着后背蔓延进胸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一根长针刺穿肺部般。 他忍不住低低笑了,苍白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几丝狰狞。 好熟悉的感觉。 肋骨...怕是又断了。 番外 忏悔吧姓段的叫你自以为是哼 番外:忏悔吧姓段的,叫你自以为是,哼 战场上,他救皇上的时候,体会过一次肋骨断裂的疼痛。 现下这熟悉的痛感,他便知道。 只是在这里,没有大夫会及时为他诊治。 不过按照叶谨安当初说的,骨头没有移位,就有自愈的可能性。 但若没有麻布绕胸固定,需要的时间会很长,会被这股疼痛折磨很久。 段以澜偏过头,盯着脸旁的干草发呆。 原来在干草上睡觉也不是很舒服,难怪当初在白林寺,凌书不喜欢。 可在那破庙,能寻到精细干净的干草已经很不错了。 与此同时,刚刚那些道士说的话,也不断在他脑中盘旋。 说得没错。 凌书是他带回凤临寺的。 那之后,凌书被牵连,连带着道观都差点儿被永郡王一锅端。 虽然事情都过去了,但对凌书造成的影响是不可磨灭的。 他能理解这些道士的想法,所以他不会反抗。 只是他还不想死。 凌书还没有原谅他。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柴房内连个窗户都没有,暗无天日。 但还好,能从门缝察觉出现在已经天亮了。 外头传来凌洛的声音:“师叔们该吃早饭啦!” 门外守着的两个道士嗯了一声:“阿洛乖,将早饭给师叔端来,师叔得在这儿看着。” 凌洛:“可是姓段的被绑住了呀,门也锁上了,不会逃跑去找凌师叔的吧?” “阿洛在这里帮师叔们看一会儿就好啦!” 两个道士的语气明显有几分迟疑:“这......” “哎呀你们不是很快便回来了嘛?放心放心!” “好吧,”两个道士迈开脚步,“那辛苦阿洛了。” “师叔客气啦!” 阵阵脚步声远去。 段以澜平躺着,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这时,凌洛趴到门上,小声唤他:“喂!你没事吧!” 段以澜转了转眼珠:“还活着。” “活着就好”凌洛继续压低声音,“我和你说,师叔不能来看你,因为师祖会生气。” 段以澜没作声。 “我能帮你什么嘛?”凌洛顿了顿,“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死了师叔难过,并不是觉得你是好人。” “那你能帮我安慰安慰凌书吗?”段以澜急声道,“我怕他...咳咳...” 一阵剧痛袭来,段以澜忍不住咳出了声。 凌洛忙问:“你怎么啦?你还好吗?” “我没事,”段以澜强行稳住呼吸。 门外安静了几秒,凌洛忽然说:“师叔说你总会做自认为对的事,是在自己感动自己。” 段以澜倏地愣住。 “我本来不明白,但现在我明白了!” 凌洛气呼呼道:“受伤了还不肯直说,非要自己扛着,你是想让师叔愧疚吗?” 段以澜眨眨酸涩的眼睛,有些茫然地问:“在他心里...我是这样的吗?” “师叔说,他没有要求过你什么,当初也只想要一句话,但你就是不肯说,” 凌洛扁扁嘴,“你别想师叔会愧疚,本来就是你自找的!” 说完,凌洛便气呼呼地拿起脚边的小筐,背到背上:“我也不管了!你自生自灭好了!” 段以澜强忍着胸腔里钻心刺骨的疼痛,艰难地道:“小道长你等等...” 凌洛往门上一倚,双臂抱胸:“做什么?” “我...”段以澜踌躇道,“我旧伤复发,能拜托你请个大夫来吗?” 凌洛:“为什么要请大夫治伤?” 段以澜:“因为...因为我还不想死,我想见你师叔。” “哼,总算是肯说句实话了!”凌洛的语气还带着怒意,表情却已经缓和了不少,“看我心情吧” 这时,那两个迅速吃完早饭的道士赶了回来。 “师叔回来啦,那阿洛先走了” 打好招呼,凌洛便背着小筐,蹦蹦跳跳跑去找凌书。 凌书一整夜都没有合眼,眼下乌青一片。 见到凌洛回来,他急急起身迎上前,:“他...他怎么样了!有没有挨打?” 凌洛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师叔,您为什么这么在乎他啊?” 凌书哽了哽,沉默着垂下头。 凌洛又问:“师叔,他哪里好了?为什么您一直都这么担心他?” 凌书更沉默了。 是啊,段以澜哪里好了? 要他现在说,他还真说不出来一个字。 可他忘不了,和段以澜在一起的每一天。 是会被段以澜说话气到,但同时,也会被照顾到。 只要和段以澜在一起,他就什么事都不需要自己动手。 不等说渴了,茶便会递到嘴边。 段以澜总是会默默走在他身后,给他准备肉包子,水壶,甚至披肩。 出什么事情,段以澜也总是上前护着他。 他是不会说话,一开口便气死个人,但在某些方面,却又很体贴。 凌书低着头,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凌洛也背着小筐坐到他对面,好奇地望着他。 “我...”凌书喃喃开口,“我不知道。” 凌洛一怔:“师叔...” “我甚至不知道为何我会喜欢上他,”凌书苦笑一声,“经历了这么多,我也没有办法死心。” 他扭头望向凌洛:“阿洛,师叔是不是很没出息?” “唔...”凌洛听不懂,小脸皱巴巴的拧成一团。 但他明白,段以澜可以让师叔开心。 只要明白这点就够了。 于是,凌洛认真地开了口:“师叔,你放心,阿洛会帮你的。” 不等凌书说话,他又说:“那个姓段的好像是旧伤复发了,拜托我帮他寻个大夫。可是师叔,师祖应当不会同意。”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先来和你说。” 闻言,凌书猛地起身:“旧伤复发?怎么会这样?他真的没挨打?” 凌洛刚准备摇头,忽然又想起来似的,一拍大腿:“夜间的时候,有个师兄被他说话气到,打了他一棍子。” “打在后背了是吗?” 凌洛点头:“师叔怎么知道?” 凌书倒吸一口凉气。 段以澜在战场上受伤,肋骨断裂这件事他知道。 这刚刚才养好,怎么可能经得住被重打后背? 糟了。 “阿洛,”凌书忽地抓住他的手,急声道,“帮帮师叔,夜深,师叔要去见他!” “好!”凌洛当场应下, 番外 小包子心软软小包子师父心硬硬姓段的难啊 番外:小包子心软软,小包子师父心硬硬,姓段的难啊 夜深,两人偷偷摸摸离开房间,往柴房的方向蹭。 凌洛定定神,飞快往那边跑:“师叔!师叔!” 两个在门口打盹的道士一下子精神起来:“怎么了阿洛!” 凌洛满脸都是害怕,伸手指指身后:“师叔们!我...我房中有蛇!呜呜呜...” “不怕不怕,不哭啊...”两人温声安慰他,“阿洛不怕,师叔帮你抓啊...” “呜呜...”凌洛拽紧其中一人的手,“谢谢师叔” “走走走...” 三人就这么离开了柴房。 凌书左看右看,确认没人之后,便悄无声息地靠近柴房,拿出钥匙开锁。 柴房一般不会上锁,这个锁是从别的房间临时找出来的。 而他回去翻了一会儿,正巧找到了备用钥匙。 门一打开,他便焦急地冲了进去。 看到地上躺着不省人事的人,凌书呼吸一滞:“段大哥!段大哥!” 他伸手探探鼻息,又急忙掏出随身小包裹里的麻布:“我知道...我知道该怎么绑,你别急...” 嘴上让段以澜别急,实则最急的是他。 凌书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拖到一旁靠着,而后慢慢将他上身的衣衫褪下。 肋骨断裂既有外伤还有内伤。 段以澜的皮肤都红肿了一片。 凌书咬咬牙,将麻布绕着他的肋骨,一点一点缠好。 后又扶着他,将药丸倒在他口中,让他咽了下去。 最后,他将段以澜衣衫整理好。 做完这些,凌书也满头大汗,坐在地上粗喘了几口。 只要绑好,断裂的骨头便不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比如戳穿肺部之类的。 现在凌霁正生气着,他不好为段以澜说话。 这几日先偷偷给段以澜上药,等几日凌霁稍稍消气,他再说。 不求凌霁接受段以澜,至少别让他将命丢在这里。 想到这儿,凌书瞟向昏迷中的人。 看了几眼,他又忍不住伸手在段以澜右臂狠狠掐了一把。 “哼,”凌书自言自语道,“真不知道怎么就喜欢你这种人,掐死你算了!” 说着,他又不知哪来儿的火气,再次在段以澜腿上踹了一脚。 “也就这个时候不气人,”凌书一脸恼怒,“一想起你怎么欺负我的我就生气,自己躺着去吧!” 而后,他起身拍拍衣衫上的土,将一个纸包小心翼翼塞到他身下的干草旁,又神不知鬼不觉离开柴房,将锁头再次锁好。 翌日清晨。 段以澜幽幽转醒。 刚一睁眼,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胸前被缠了好几层布带,右臂隐隐作痛,鼻尖还闻到了一股肉包子的香味。 段以澜诧异起身,低头查探。 胸腔内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但小臂上这块儿淤青是...... 再看到身旁那个纸包,段以澜倏地瞪大了眼睛。 凌书,一定是凌书来过! 他欢喜到手指发颤,想将纸包捡起来都做不到。 无奈,他只能接连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压下心内的激动。 凌书还是在意他的,没有不管他。 这比任何事都让他开心。 纸包里不但有五六个肉包子,还有一大壶水。 段以澜垂着眼帘,将束在腕上的绳索挣开,慢悠悠吃了起来。 原来肉包子这么香,难怪凌书喜欢。 吃完后,他将纸包收拾好,塞进干草下藏着,又将绳索束回手腕。 刚做完这些,门便传来声响。 很快,门被打开,凌霁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姓段的,这才一日,看你不吃不喝能坚持几日!” 段以澜瞟他一眼,没作声。 既然说什么都出错,便不出声。 谁知,见他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凌霁更生气了,伸手指着他。 “你是不是还没意识到自己错了?” 段以澜掀起眼帘:“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凌霁气得表情都有几分扭曲,“你知道你还这种眼神看我?” 段以澜:“那不然呢?我该给你磕个头吗?” 凌霁:“你!!” 话没说完,段以澜竟然真的身子一歪,当场磕了个头。 凌霁愣住。 “我知道我错了,”段以澜慢慢道,“不然我也不会不反抗。” 凌霁还没太反应过来,只盯着他看。 “有什么招数尽管来便是,我没有怨言。” 凌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憋屈的表情。 这个段以澜给他一种油盐不进的感觉。 似乎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不会死心。 即便这次将他赶走,下次他还是会再来。 而道观根本防不住他这种武功高强的暗卫! 看来威逼不行。 那只能换个方法了。 凌霁一甩袖子,转身便走。 柴房门再次被锁上。 段以澜仰面躺倒在干柴堆上,嘴角缓缓勾起。 太好了,凌书还喜欢他,太好了。 在柴房熬着也无妨,能见到凌书便好。 不知今夜...他还会不会来。 当日夜深。 凌洛故技重施,再一次说房中有蛇,将门口的两个道士唤走。 段以澜则竖着耳朵听,满眼都是期待。 这个小光头真是个好孩子。 不出所料,凌书的脚步声出现了。 段以澜屏息望着门口,直到看到一道矮矮小小的身影从门缝钻进来。 那身影偷偷摸摸蹭到他身边,借着门缝透出的月光,将小包裹里的小蜡烛和烛台掏出来,轻手轻脚地放到一旁的凳子上。 “小包子,”段以澜忽然出声,将凌书吓得一抖,烛台差点儿没甩出去。 “你有病啊!”凌书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能不能别像鬼似的,吓死人了!” 段以澜眸色一深,不敢作声了。 “疼不疼啊?”凌书小声问他,“饿不饿啊?我给你带了肉包子。” 段以澜一愣。 不该是他日日给凌书买肉包子吗? 忽然就反过来了,变成凌书深夜来给他送肉包子了。 “说话啊?”凌书面露焦急,“很疼吗?” 段以澜垂着脑袋:“不是,我不能说话。” “哈?”凌书满头问号,“为何?” “不说话便不会惹你生气了。” “你究竟、什么时候能明白、该说话的时候要说?”凌书快恼了。 段以澜抬起头,认真地问:“那我能亲你一口吗?” 凌书“......” 番外 需要交流坦诚相待晓得伐得唠嗑 番外:需要交流,坦诚相待晓得伐?得唠嗑 烛光微弱,却能看清不少景象。 凌书静静望着段以澜的眼睛:“在我原谅你之前,你别想靠近我。” 段以澜:“那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凌书:“等你真的明白错在哪里,明白该如何爱人的时候。” “对不起。”段以澜低垂着头。 凌书双腿一盘,往干草上一坐:“说对不起,只是因为我不开心,根本不是真的明白。” “我没有学过,但我会认真学,”段以澜道,“首领教我武功,教我如何效忠主子,却没有教过我该如何和喜欢的人相处。” 凌书莫名一哽。 段以澜的身世,确实很惨。 全家被灭门就算了,多年后身份暴露,竟还在被追杀。 先是被景刃下了假死毒,又被温亦情毒倒在别院,之后战场上受重伤,这会儿还被绑在柴房不见天日。 “你师父说,我该给他磕头,所以我磕了。” 段以澜轻咳两声,“小包子,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取得你们的谅解,但你们说什么我都愿意做,做什么我也都不会反抗还手。” “我真的不明白你的脑子是怎么长得,”凌书叹口气,“阿洛同你说的话,你听懂了吗?” 段以澜慢慢点头:“我听懂了,但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按照自己心里的想法做事,便是在自己感动自己?” 凌书扭头看他:“不是吗?我并没有要你不顾伤势找我,见我。” 段以澜面露疑惑:“可是,我也并未用这些事给你压力。” 凌书一怔。 “我对你好,想见你,只是因为我想,我心里放不下,就是想尽快看到你,这也错了吗?” 段以澜拧起眉头:“我隐瞒伤势或者不顾伤势,都只是因为我思念你而已。” “该受的伤痛,我都受着,因为是我自愿的。” “小包子,我从未想过用这些事惹你愧疚。” 凌书愣愣地看着他。 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 段以澜受过那么多次伤,都没有到他面前多说过一句。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自己埋在心底,只默默照顾他。 他不由得想起了叶谨安同他说的那段话: 段以澜性子孤僻,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不会表达,脑子也转不过弯。 都是对的。 段以澜这个人就是性子很独。 见凌书不说话,段以澜神色落寞:“听到小光头的话我才明白,原来在你心里一直是这样想我的。” 凌书瞟他一眼。 “我会改的,”段以澜正色道,“我一定会改。” 凌书沉默着,目光落到了烛台上。 这似乎是第一次,段以澜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这话里有不解,有茫然,还有丝丝很难察觉的委屈。 他不免在想,他是不是也从未彻底了解过段以澜。 他说段以澜自以为是,自己感动自己。 可他是否也...也用自己的想法强加过段以澜呢? 是,当初段以澜是不肯开口留他。 是宁愿放弃在潜行卫的地位,和“南吕”这个被唤了多年的名字追着他走。 是做了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 可...... “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段以澜忽然开口,“以后你不让我说话,我一定不说话,可以吗?” “不,”凌书开了口,“你可以说,我还想听。” 段以澜:“还说什么?” “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哦。” 段以澜安静片刻,又开口:“我喜欢你。” 凌书眸色一颤,镇定地道:“嗯,我知道。” 段以澜:“我想和你在一起。” 凌书:“我明白。” “那我能亲你一口吗?” 凌书“......” 怎么又拐回来了! “吃你的包子吧!”凌书剜他一眼,“每日可就这么一顿!” “哦。”段以澜听话地照做。 凌书就坐在他旁边沉思。 他觉着,他也应该去彻底了解一 因为他发现,他们两个的思想上有很大的分歧。 段以澜的想法和他的想法完全相反。 他认为是对的,段以澜却想不明白。 同理,段以澜认为是对的,他也完全不理解。 这么久以来,他们都没有像今晚这般,认认真真地在一起说过话。 缺乏沟通和交流,就很容易出问题。 不管他以后会不会重新和段以澜在一起,都得将事情剖析开,彻底说清楚才对。 凌书深深地吸口气,开了口:“那又为什么,当初不肯说喜欢我?” 段以澜慢慢放下纸包,神情越来越低落:“因为你讨厌我,我不敢说,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凌书一愣:“我讨厌你?” “嗯,”段以澜道,“你说我是木头哑巴,除了长相身材一无是处,看着就生气。” 凌书卡壳。 他还真说过来着。 若他没记错,是他第一次入宫的时候。 他帮段以澜受了二十大板,结果这个姓段的只会给他找吃食,旁的什么都不肯说。 他一腔怨气无处发泄,于是两个人在锦昌殿基本上是日日吵架。 互相嘲讽你来我往的谁也不让着谁。 原来那时,段以澜就以为他很讨厌他。 “你说你要回白林山,再也不回来了。” 段以澜又道:“我知道,你不想再看到我了,所以我不允许,我一定要留下你。” 凌书有些失神。 若那时他开口和段以澜直说,事情是不是也不会变成今天这般? “我...”凌书恍然道,“我以为你当我是拖油瓶累赘...不愿理我。” “最开始确实有过这个想法,”段以澜倒是诚实,“但只是想了一下。” 凌书扭头,与他对视。 段以澜目光沉沉地望着他:“你说我不知道错在哪里,我不否认。” “但我知道,惹你不开心就是最大的错。” 闻言,凌书倏地攥紧拳头,心口如同被铅块压着般难以呼吸。 番外 小包子心里乱很乱也开始自省了 番外:小包子心里乱,很乱,也开始自省了。 这个木头,不是不明白他在生气,但自己脑子转不过来,想不通生气的点。 凌书嘴唇紧抿:“我...你...你错在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只一昧的用自己的想法对待我。” 段以澜轻轻抬手,落在他脸颊一侧:“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留下你,不知道该怎么爱人。” 凌书思绪纷乱,心情复杂。 两人今晚这番交谈,让他脑子乱糟糟的。 好似想通了许多事,但好似又陷入了更深的迷惘之中。 他能明白段以澜所作所为代表的是此人潜藏的真实性子。 也明白段以澜做的那些事的缘由。 但他在想,他是不是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若他试图去了解段以澜,试图将自己心里想的告诉他,亦或给段以澜个开口解释的机会,他们不会几个月的时间都形同陌路吧? “我...我我先回去了。” 凌书迅速起身,不等段以澜开口,便将烛台吹灭,轻轻开门走了出去。 他心里乱极了,必须要安静下来自己好好想想。 回到房间后,他便躺在床上发呆。 就这么硬生生发呆到天亮。 直到门外传来凌洛小声的呼唤:“师叔师叔!” 凌书转转眼珠:“阿洛啊...进来。” “好”凌洛推开门,一路小跑到他床前,“师叔师叔,师祖忽然下山了!” “下山了?”凌书一阵惊讶,“师父可是很少下山的!” “我也觉着奇怪,所以来告诉你!”凌洛道,“还带了好几个师叔一起下山的,说是去置办什么!” “最近似乎没什么日子需要置办东西啊...”凌书不解。 凌霁在道观生活了几十年,下山的次数屈指可数。 太阳差不多快落山,凌书便带着满腔疑虑,候在道观门口等着凌霁回来。 很快,视野里出现了几人的影子。 他们个个提着大包小包,鼓鼓囊囊的。 凌书纳闷地跑上前:“师父,师兄,你们这是买什么去了啊?” 凌霁笑眯眯地放下包裹,狠狠在他头上揉了两下:“你猜猜?” 凌书摇摇头:“我猜不到......” “给你买的新衣衫啊,”一个师兄笑着开口,“师父说,许久没似小时候那般打扮打扮我们小阿书了,今儿特地带着我们去给你买些新衣衫。” 凌书喉头一哽,鼻尖泛酸:“师父...我长大了” “多大都得买新衣衫啊,”凌霁也笑了,“到了七老八十,师父若还活着,也愿意给你买。” 凌书眼眶一热:“师父...” “好了,快回去吃晚饭,师父也饿了。” “嗯!”凌书本想接过两个包裹,但那几个师兄都不肯让他动手,只好作罢。 饭桌上,凌书给凌霁敬了好几杯酒。 这些年,凌霁是对他最好的人,道观里这些师兄,也都将他当亲弟弟般照顾。 他打心底里感激这些人。 但他的酒量,实在是不太行。 喝过几杯后,便醉倒在一旁,被几个师兄搀扶着送回了房间。 桌上,只剩凌洛和另外两个道士。 “师父,您打算如何做?” 凌霁冷笑一声:“硬的不行就只能来软的了,我必须要让段以澜知道,阿书对我们,对道观有多重要。” “我绝对不允许他这种人骗走阿书的心!” “这辈子,他都别想和阿书在一起。” 凌洛听得呆住,连口中的菜都忘了咀嚼。 天啊...师祖这么反对,那师叔怎么办啊...... 凌洛急忙埋下头,装作什么都未听到的模样,在心里暗暗着急。 当晚夜色降临,柴房的门被打开了。 凌霁提着一个巨大的包裹进了柴房。 “关门,我有话单独和他说。” “是。”外头的两个道士依旧站在原地守着。 凌洛在不远处的柱子后看了好几眼,忍不住转身跑向凌书的房间。 柴房内,凌霁盯着段以澜看了几眼,终于开口:“你知道这包裹里是什么吗?” 段以澜面色平静地摇头:“不知道。” “呵,”凌霁将包裹打开,示意他看,“这是阿书的衣衫。” “从他一岁到十七岁,每年的生辰,道观的人都会一起为他缝制一套衣衫。” “他是道观未来的住持,未来的希望,更是我们所有人的心头宝。” “段以澜,你觉得我会同意你和他在一起吗?” 段以澜眸色震了震,脸上却依旧没有表情。 “自他下山遇到你,便被皇室争斗牵扯,更被你牵扯到逃犯似的成日躲藏,吃不饱,穿不暖,睡不香。” “你对他不好便罢了,你还狂妄到在山下白林寺囚禁他?” 说到这儿,凌霁的语气中蹭地布满火气,“段以澜,你尊重过他,尊重过我们,尊重过道观吗!?” 段以澜的脸色在这瞬间巨变! 他呆愣当场,形如木偶。 “姓段的,你不配,知道吗?” 凌霁嘲讽一笑:“这世间,他和谁在一起我都不反对,只要他开心。” “但是你,我不会接受。” “你大可以将我们都杀了,甚至将道观一把火烧净。” 凌霁一字一顿:“我们就是死,也不会亲眼看着宠爱的孩子受伤害!” 段以澜垂下眼帘,避开了他的目光。 是啊,他从未觉着这些人说得不对。 凌书本该是个快快乐乐的小道士,下山逛逛玩玩而已。 可被他影响到,如今那张小脸上的笑容都少了许多。 这都是拜他所赐。 都怪他。 “你放过阿书吧...好吗?算我求你了。” 凌霁软下语气:“他好不容易回到从前无忧无虑的样子,你还要来伤害他吗?” 段以澜紧紧咬着下唇,面色苍白如纸,后背不知为何疼得像被烙铁烙着::“我...我...” “别让他再难过了,行吗?”凌霁哀声道,“你们本就不合适,放过他也放过自己不好吗?” “可我...”段以澜双眼无神,失魂落魄道,“可我真的很喜欢他,我...” “喜欢不是这样的,”凌霁痛心道,“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 段以澜紧紧抓着那包裹的一角,用力到手指的关节都有些发白,双肩不断颤抖。 心口犹如被利剑穿透一般,传来剧痛。 他咬牙强忍,任由胸腔像被千万细针扎进一般。 心脏的每一次跳动,每一次呼吸,都让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慌。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飞速流逝。 比起这种感觉,后背的疼痛显得那般微不足道。 “你走吧,别再来了,”凌霁道,“我不欢迎你,道观所有人都不欢迎你。” 段以澜终于扛不住,仰面吐出一口鲜血,而后重重地一头栽倒在地。 番外 见不得喜欢的人受伤小包子崩溃 番外:见不得喜欢的人受伤,小包子崩溃 凌霁大惊失色,本能地向后退,但还是被几滴鲜血溅在了脖子上。 “段以澜!” 他面露惊恐,但反应十分迅速,倏地起身大喊:“来人!来人!” 门外的两个道士也飞快冲了进来,见段以澜吐血昏倒,都惊得脸色发白。 “这是...这是!” “快去山下寻大夫啊!快去!” “是...是!” 两人眨眼没了影子,凌霁则弯腰,毫不犹豫地将他扶了起来。 没等直起身子,身后便传来凌书崩溃的一声大吼:“师父!您在做什么啊!” 凌霁浑身一颤,呆滞地扭过头。 凌书很快冲上来,见到两人身上的鲜血,面色刷地惨白,不敢相信地道:“他...师父,您真的要杀他!” 凌霁微微一愣:“不是,师父没有...师父也不知道他为何会...” “为什么不能好好说啊!”凌书啜泣起来,也不管能不能扶得住,将段以澜直接从凌霁手中抢了过来。 “他的肋骨已经被师兄打断了,还不能让他好好休养,一定要他死吗?” 凌霁急声辩解:“没有!我只是想要他离开道观,没有想杀他!阿书...” 凌书眸中满是悲伤,轻轻看了凌霁一眼,咬牙将人往一旁拖。 “阿书你做什么去!” “他即便死,也不能死在柴房里,”凌书抹抹眼泪,倔强地说,“更不能死在师父手中,我不允许。” “阿书!” 凌书不理会凌霁的喊声,和跑上前的凌洛一起,艰难地扶着段以澜回屋。 凌霁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 段以澜的肋骨何时被打断了? 是那一棍子?还是谁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去向段以澜泄愤了? 凌霁再次瞟了眼凌书离开的方向,低了低头,转身走向正堂的方向。 所有道士都被唤了起来,在院中集合。 凌霁的目光在众人面前一一扫过:“阿书是我们,也是道观的宝贝没错,但我何时说过,可以伤害段以澜了?” 众人面面相觑。 “师父,我们没有对段以澜下手啊?” “对啊师父!这几日都无人进柴房啊!” “是啊是啊!” 凌霁面露深思,又说:“我是不欢迎他出现在道观,也反对他和阿书在一起,但他是个人,不是发泄的对象,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闻言,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师父...我踹了他一脚。” 又另有一人出来:“师父,我打了他一棍子。” “不错,还算坦坦荡荡,”凌霁朝这两人招招手,“虽然你们也是被段以澜惹怒才动手的,但造成伤害就是造成伤害了,自己去领罚!” “是!” 两人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人群。 凌霁紧皱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 段以澜受伤,他竟不知道。 还好现在还来得及。 “师父师父!”门外气喘吁吁跑进来两个人,“大夫到了!” “快!快去!”凌霁急急跟上去。 一群人又跑向凌书居住的房间。 彼时,凌书正红着眼睛,帮段以澜擦拭身上的鲜血。 凌洛一趟一趟帮他洗巾帕:“师叔...” 他小心翼翼唤道:“师叔别难过了好不好...阿洛不想看到师叔不开心” “谢谢阿洛,”凌书揉揉眼睛,哽咽道,“我忍不住,阿洛,我真的好心疼你知道吗......” 凌洛轻轻点头:“阿洛知道” 他就是担心凌书难过,才跑去告诉凌书,凌霁去了柴房的。 没想到弄巧成拙,还是成了如今这样。 一时间,凌洛也愧疚的无以复加。 这时,门外传来拍门声:“小师弟!大夫来了!” 凌书愣了愣,没等开口,凌洛便飞快冲到门口拉开门,将大夫迎了进来。 那大夫看上去也很焦急,额上全是汗。 他弯腰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吐口气,一拭额上的汗,“无妨无妨,肋骨虽断但不严重,休息十天半月便能痊愈。” 凌书卸了力气,朝后一倒,后背却被一双手扶住。 “大夫,他为何会吐血?”凌霁先担忧地看了一眼凌书,才望向大夫开口。 “这...”大夫面露难色,“说是急火攻心也对,说是受了重大打击心神崩塌也没错。” 凌霁:“如此...劳烦大夫了。” “无妨无妨,我开个药方,你抓上半月的用量。每日睡前都要服下。” “好。” 大夫起身慢慢走了出去,候在门外的道士们也接连下了山。 有的去抓药,有的去置办吃食,还有的去给凌书买礼物。 屋内,凌霁默默扶着怀中浑身无力的凌书,眸中尽是自责。 “阿书...师父...” “师父,可以让我陪他单独待一会儿吗?”凌书失神地道,“只是待一会儿。” 凌霁叹了口气,没作声,带着凌洛缓步离开。 房中安静了很久,凌书才从地上起来,慢慢坐到床榻边,抓起段以澜的手。 “段大哥...”他轻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心里除了担心,还有庆幸。” “你受伤了那么多次,我都没有在你身边过。” “这一次,倒也弄拙成巧了。” 看到段以澜昏迷不醒憔悴的样子,凌书不自觉捏紧了他的手,掌心渗出汗水。 明明刚与他相识的时候,他还是个正常暗卫。 虽然终日带着面罩,虽然说话不中听,但至少没有受伤,安安稳稳的。 不似现在,躺在这里生死未卜。 “我还是想你醒来多与我说些话...”凌书颤抖着靠近他的耳朵,颤声道,“好听不好听,我都想听,真的。” 门外,凌霁牵着凌洛,守在原地。 听到房中传来的自言自语声,凌霁喉咙干涩。 他知道凌书一直对段以澜念念不忘,但他没想到凌书动情到了如此深的地步。 发生过那么多事,甚至绝望过,再见到,还是控制不住。 “师祖...”凌洛拽拽他的手,小声道,“师祖...我们走吧...” “嗯,走吧。” 番外 不是彻底原谅只是给一次机会而已(没错) 番外:不是彻底原谅,只是给一次机会而已没错 因着段以澜昏迷,道观上下都陷进了一片奇怪的氛围中。 凌书的房门口被摆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礼物。 每日送到凌书房中的吃食也变为足量的两份。 清晨,凌洛抱着一碗瘦肉粥,巴巴地望着还在床前坐着的人。 “师叔,你放心,大夫说了,他很快就能醒啦!” 凌书顶着乌青一片的眼下看他一眼:“嗯。” “师叔...”凌洛又道,“师祖这么反对,怎么办啊?” “我去找师父谈谈,”凌书缓缓起身,“阿洛,你帮师叔守一会儿。” “哦!好!” 交代完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凌书便走向了凌霁所在的房间,见到了他。 似乎早就知道凌书会来一般,凌霁坐在摆着许多菜肴的桌前对他颔首,“先吃点儿东西。” 凌书也没拒绝,乖乖坐下拿起碗。 两人相顾无言了很久。 直到凌书吃完东西,拿起巾帕擦嘴,凌霁才忍不住开口:“阿书,师父真的没有要杀他。” 凌书抬眼,看向这个多年宠爱他的师父:“师父,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这个道理,您懂的吧?” 凌霁怔住,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他怎么会不懂。 “师父,我不是小孩子了,”凌书道,“我知道您和师兄们为何反对,我也从未有过怨言。” “只是再怎么说,他也是御前侍卫,您不该真伤他。” “皇上怪罪下来,道观担不起。” 凌书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冷漠的平淡,听在凌霁耳朵里,只觉得心像被针扎似的难受。 十七年来,从来没有一次,凌书会用这个语气同他说话。 “阿书...” “师父,”凌书打断了他,转而道,“您厌恶段以澜,因为他做过伤害我的事情,不顾忌我的感受。” “可您,也未曾问过我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 “那么您能不能...也在意一下我的想法呢?” 凌霁喃喃道:“可我...可我就是因为你伤心难过,才厌恶他的。” “若师父不在意你,又怎会如此对他?” 凌书被这句话说得沉默了下来。 也没错。 若凌霁和那些师兄不在乎他,那他是死是活都无人在意。 段以澜也不会到如今这个地步。 他甚至不知该如何反驳这些话。 见凌书的样子,凌霁目光深深:“阿书,师父做错了吗?” 凌书摇摇头:“师父讨厌他没错。” “师父没想过伤他,即便他这样来找你,师父也没想要他死,”凌霁眸色认真,“师父只想饿着他,让他知难而退。” “你是我们宠爱的孩子没错,他也是皇上亦或那支暗卫在意的人。” “你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 凌书鼻尖泛酸,情绪一下子奔涌而出。 “或许是师父错了,”凌霁神色颓然,声音慢慢低下去,“可师父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 泪水模糊了凌书的双眼。 他倏地起身,一撩衣摆在凌霁面前跪了下来。 而后抽噎着说:“师父对不起,师父我...可我真的喜欢他!” 凌书眼睛又红又肿,泪珠顺着脸颊上未擦的泪痕滚落下来。 “我真的没有办法看到他这样,像是心脏被烈火烘烤一般难受,师父,我真的喜欢他!” 凌霁眼圈也泛了红。 他擦擦脸,低声说:“哪怕他伤害你,你也喜欢他?” 凌书哑着嗓子哭,泣不成声:“我愿意给他一次机会...师父,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这安静的房间显得分外清晰。 凌霁的心也跟着他一层一层向下坠:“若他还是如以前一般对你呢?你会彻底死心吗?” 凌书喉咙发干,吸了口气:“我会。” “我是爱他...但我也不会作贱自己。” “师父,再给他一次机会可以吗?”凌书的脸色很苍白,看着凌霁,眼里全是乞求。 “唯这一次。” “谁没有犯过错?徒弟小时候也犯过很多次错,您都能原谅,这次就当是为了徒弟,再给他一次机会,好不好?” 略微沙哑的嗓音里带着轻颤。 凌霁眼眶湿润,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好几口。 他最引以为傲最宠爱的小徒弟,为了段以澜跪着求他。 他还能怎么办? “阿书,先起来,”凌霁上前扶起他,伸手为他拭着泪,“师父可以答应你给他机会。” 凌书破涕为笑,紧紧抱住他:“谢谢师父!” “但师父一个人答应不管用,想要道观上下都接受他,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到的。” 闻言,凌书笑道:“师父,我明白。” “他若表现不好,我第一个赶他走。” 凌霁没再作声,轻轻抚着凌书的后背。 罢了。 先让段以澜留下来便是。 只是能不能得到这么多人的认可,还要看他自己。 凌书房中。 段以澜醒了过来。 凌洛趴在床榻边上,拄着下巴看他:“你醒啦!” 段以澜先是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后才将目光落到他脸上:“小光头...凌书在哪里?他无事吧...” 凌洛一拧眉:“你才小光头!” 段以澜顿了顿:“你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做光头。” 凌洛“......” 难怪师叔总是说这个人理解能力有问题,这是真的有问题。 还以为他的意思是要让他做光头呢! “别叫我小光头,我不喜欢,你应该叫小道长!” 段以澜恍然大悟:“啊原来如此,对不住啊小道长。” “嘿你这人,还怪听话的嘛?”凌洛又眯眼笑起来,“师叔去找师祖啦,应当是有话要说” “他...”段以澜挣扎着要起身,“他不会被惩罚吧?我得去......” “放心放心,师祖不会罚师叔的” 凌洛伸着小胖手,在他手臂上拍了两下:“你就好好躺着,师叔等下就回来啦!” 话音刚落,门便从外头打了开来。 “段大哥!” 见到段以澜醒了,凌书急急忙忙冲到床边,探着身子在人身上脸上看来看去。 他面庞憔悴,眸光却清清亮亮含着笑意:“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 “对不起,”段以澜内疚地抿抿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惹你担心了。” 凌书定定地看着他,忽地噗嗤一乐。 番外第三次了,小包子心想,下次就可以了~ 番外:第三次了,小包子心想,下次就可以了~ 这一声笑,恰似盛夏,水波粼粼的湖泊中盛开的一朵青莲。 恬淡美好,芬芳幽幽。 凌书唇角微扬,笑意晏晏:“怎么...受过几次伤,便将‘对不起’挂在嘴边了?” 段以澜心中怦然一动,短暂怔愣了片刻:“我.....我不知道,我怕我做错事,说错话,你不开心。” “那以后想说什么,便想好了再说,”凌书笑盈盈道,“在道观待着要好好表现。若谁找我说,你还是和以前似的惹人嫌,我便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段以澜刷地一下直起上半身:“我...我可以留下来?” 凌洛:“噢哟这回反应倒是挺快。” “恩,师父答应了,”凌书道,“但你必须明白,师父和师兄们没有想过伤你,他们与我说,是你在柴房口不择言,才气得一个师兄打了你一棍子。” 段以澜微微蹙眉,沉声道:“我明白,我以后一定改。” 凌书冲他笑:“我等着,改不好便滚出道观。” “好。”段以澜慢慢握住他的手,“小包子,我会努力,让他们接受我的。” “好。不过其实...其实师父和师兄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凌书抽出手,指指门外。 “他们怕我难过,给我买了好多礼物和吃食,但都是双份的。” 段以澜愣了愣:“双份?” “有你的一份,笨。” 闻言,段以澜瞳孔都放大了几分:“有我一份?真的?” 这时,凌洛又在一旁幽幽地来了一句:“假的,明明是有我一份!” 凌书又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许久没有这种放松的感觉了~ 段以澜则认认真真地摇了下头:“小道长,我还是比较相信阿书。” 凌洛“......” 他只是开个玩笑!做什么要当真! 好呆的人! “这半月便在房中好好休养,不必担心旁的,”凌书起身将桌上的吃食端到床榻边,慢吞吞地说,“正巧这半月,我教教你该如何与人交流。” 段以澜:“好。” “有时,你还不如四岁的阿洛会说话。” 段以澜垂下眼帘:“你说的对。” 凌书:“在宫中,在潜行卫这么多年,就无人教你吗?” 段以澜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其实我们话少才好,好管理,事情少。” 凌书噎住。 倒也是。 没见过哪个暗卫成日里到处聊天左右逢源的。 他们连面儿都很少露,就算出现也都戴着面罩,神秘极了。 而且现在想想,若段以澜当初没有做暗卫,或许不会如今日这般。 他本就性子孤僻,再做暗卫,当真是独上加独。 想到这儿,凌书稍稍一愣,目光落到段以澜脸上。 他似乎又了解了这个人几分。 段以澜也望着他,喉结滚了滚:“小包子,我可以亲你吗?” 凌书“......” 凌洛“......” 小光头蹭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指着段以澜:“你这人还得寸进尺!我不准!不准!” 段以澜:“哦...那好吧。” 凌书没作声,只瞥了凌洛一眼。 第三次了。 “好了,先吃些东西,”凌书将摆着菜肴的托盘朝他推推,“吃饱了,伤好得快。” “好。” * 白林山的消息,在今日终于递到了宫中。 御书房内,李摇风当场砸了一个茶盏。 青魂蹲在地上战战兢兢地收拾。 那一战过后,段以澜便回了潜行卫,成为了正六品蓝翎侍卫。 虽然官职算不上多高,但无人不知潜行卫在宫中的地位,对他们也是相当尊敬。 这次段以澜去白林山,对外宣称,是去接凌国师回来的。 谁知,他会在道观受伤吐血。 ——这就等于拂了皇上的脸面,皇上自然不满。 青魂边收拾边沉思,该怎么能让皇上消消气。 这屋内的温度实在太冷,冷的他手指都在发抖。 还好这时,救兵到了! “皇后驾到——” 青魂大喜,迅速起身迎了上去:“臣参见皇后。” 迟淼停在他面前,忽地向他凑凑,小声问:“皇上生气啦?” 青魂点点头。 “又生气啦?怎么一天天这么多气要生啊?” 青魂浑身一僵,没等他开口,身后便传来帝王阴恻恻的声音。 “朕听到了。” 迟淼嘻嘻一笑,毫不畏惧帝王释放的威压,昂首挺胸地几步走到他面前,礼也不行。 他双手撑在桌案上,身子向前探探:“耶?夫君,你今天怎么这么帅啊?” 青魂“????” 李摇风一愣,诧异地歪了下头。 “天啊你看看你,”迟淼故作夸张地伸手比划,“又高又帅,这谁看了不心动啊~” 李摇风“......” 好熟悉的画面。 ——迟淼第一次见到兰千霜似乎就是这样。 一边比划一边说她长得可爱。 李摇风忍不住嗤笑一声:“啧,旧瓶装旧酒?你以为这样朕便不会降罪那些道士了吗?” 青魂抱着一堆碎瓷片,张了张口,本想说两句,但又觉着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 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反倒是迟淼惊呼一声:“降罪?谁有罪?降什么罪啊?” 李摇风:“段以澜被打才会旧伤复发,他是朕的御前侍...” 迟淼:“那小包子还是你属意的国师呢?” “......” 李摇风陷入沉默。 没错。 若治罪那群道士,凌书一定不开心,到时不但会影响他和段以澜,还会影响他回宫来做国师。 “夫君~” 迟淼乘胜追击:“外面下小雨了,空气特别好,和我出去逛逛嘛?别管白林山了呗~” 不远处,青魂反应极快:“臣告退。” 他离开,迟淼又跑到李摇风面前,往他腿上一坐:“折子不是都批完了嘛?我们去溜达溜达!” “啧,”李摇风偏着头,似乎火气还未完全消失。 “段以澜那张嘴你也知道,”迟淼神色认真了几分,“何况不是还有好消息么?他能留在道观,那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小包子带回来了~” “必须罚,”李摇风依旧不肯松口,“不然我威仪何在?” 迟淼叹口气:“那你打算怎么罚啊?” “来人!” 刚出门的青魂又折了回来,只是怀中碎瓷片不见了。 “皇上。” “段以澜为御前侍卫,在道观留着,倒是麻烦了这些道士。” 李摇风顿了顿,“传朕旨意,礼部派人去白林山,将那道观从里到外翻修一遍,再留下些金银珠宝,就当是段以澜在那里吃喝给的银子。” “是。” 迟淼懵懵地眨眨眼:“这是什么?明赏暗罚?” 李摇风弯唇不语。 自然不会正大光明为了段以澜去处罚那些道士。 ——他只是要他们明白,段以澜做了再多错事,也只有他能动手罚。 私刑绝对不允许。 且经此一遭,他要凌书入宫做国师,那些道士也不敢再反对了。 番外:小包子的师父就是大包子,师侄就是拇指包子,没错! 番外:小包子的师父就是大包子,师侄就是拇指包子,没错! 皇上的旨意很快传到了道观。 与此同时,还有不少工匠和官员跟着来了。 凌霁又喜又愁。 道观在山上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翻修。 翻修之后,肯定与现在大不一样,会舒坦豪华许多。 且皇上大手一挥赏了许多金银,许久都用不完。 但...表面上说是赏赐道观众道士,实际上就是威胁。 ——段以澜若再在道观受伤一次,怕是整个道观都要被连根拔除。 “哎...”凌霁忍不住叹气。 “师父您不开心吗?”一个道士走到他身边,好奇地问他,“皇上没有勃然大怒,反而给了赏赐呢?” 凌霁神色复杂地瞟他一眼:“这还不是勃然大怒吗?你何时见过皇上会翻修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寻常道观?” 那道士迷茫不已:“是不是因为小师弟得皇上赏识,所以道观才沾了光?” “阿书得皇上赏识也不见得是好事。”凌霁冷着脸。 闻言,那道士压低声音:“师父,这话可不能说啊!” 凌霁啧了一声,自顾自转身离开。 无缘无故给道观这么大的恩赐,肯定是有目的的。 这个目的很明显——要他的宝贝徒弟。 可是凌书是道观未来的住持,怎么能去宫中做国师呢? 道观日后又怎么办...... 凌霁越想越烦躁,决定去亲自找凌书商量一番。 结果刚一转过廊檐,便看到凌洛坐在门口的矮凳上,面前摆着一堆漂亮的鲜花,正埋头挑选着。 “阿洛,怎么不进屋?外头不热吗?” 听到声响,凌洛抬起头,扁扁嘴:“师祖~阿洛不想在屋内待着,师叔和那姓段的总是说些阿洛听不懂的话!” 凌霁的兴趣被挑了起来,也拽一张矮凳坐到他旁边,声音极低:“都是什么话?” 凌洛:“师叔不知从哪儿找了个话本子,上头都是教人该如何说话与人交流的。” “反正阿洛听不懂。” “啊...”凌霁笑了笑,摸摸他的小脑袋瓜,“阿洛,师祖问你。这几日...你师叔有没有和段以澜亲近?” 凌洛摇摇头:“有一次那姓段的说想亲师叔,师叔没答应,之后便没见过了。” “师祖,亲近...具体是什么意思啊?” 凌霁哽了哽:“啊...阿洛你要每日都和你师叔睡在一起,不准他和段以澜在一张床上睡觉,知道吗?” “哦...”凌洛咬咬唇,“这些时日都是这样的,师祖你放心~” 凌霁这才松了口气,回头看房门一眼。 倒不是不准他们亲近,只是现在还不合适。 其他人本就对段以澜心存不满,这个时候他们太亲密,肯定要惹怒那些人的。 ——毕竟凌书才十七岁,还不到凤临国国律允准的十八岁成婚年龄。 “阿洛在挑选鲜花啊?”凌霁转移了话题,“是想做花馔吗?” 凌洛鼓着小脸:“不是诶!这些是想给师叔养在房中的!师叔说花香很怡神~” “如此......” 房门忽地被打开,凌书拿着本翻开的册子,低头看两人:“师父?您怎么也坐在这里?” 凌霁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啊本想来与你商议些事情,但感觉不好进去打扰,便等一会儿。” “师父您何时与徒弟这般见外了?”凌书笑道,“进屋便是。” 凌霁没作声,拍拍衣衫起身。 倒不是和凌书见外,而是见到段以澜会很不自然。 ——凌书似乎也明白他的想法,进屋便带他去桌前坐了下来。 “师父,是皇上旨意的事儿吗?” 凌霁点点头:“没错,师父想来问问你是如何想的。” “我不去,”凌书不假思索,“高官厚禄我不感兴趣,我想留在道观。” 这个回答让凌霁都有几分怔然。 他踌躇道:“但那是皇上的旨意,抗旨的话......” “可皇上并未直言,不是吗?” 凌书弯眉笑笑:“从头到尾,皇上也没下过要我去做国师的圣旨。” 凌霁一摊手:“那若是圣旨到了呢?” 凌书一惊:“已经到了?” 凌霁:“还没有。” 凌书“......” 他哭笑不得道:“那便等到了再说。” 凌霁偷偷用余光瞟了眼床榻的方向,又将声音压得极低:“那姓段的怎么样了啊?伤势没有更严重吧?” 凌书耸肩:“师父,您不知道他听力很好吗?” 凌霁:“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姓段的听到了。”床榻内传出段以澜淡淡的声音,“多谢师父关心,姓段的伤势很稳定。” 凌霁沉默许久,忽地起身:“那你是不是什么都能听到?” 他刚才在外头和凌洛的窃窃私语,不会也被听到了吧...... “噗...”凌书扬唇,盈盈笑意在唇边绽放,“他是有个可以增强听力的能力,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听很远的。” “哦,”凌霁又坐了下来,板着脸说,“姓段的你别自作多情,我没有关心你。” 段以澜老老实实道:“那是我误会师父了。” 凌霁轻咳两声,突地反应过来,又起身:“你叫谁师父呢?谁准你这么叫的?” 段以澜:“小包子说可以这么叫,我听他的。” “哦...”凌霁感觉脑子里稀里糊涂的,再次坐了回来,下意识道,“什么小包子...你怎么管我徒弟叫小包子?” 段以澜微微一怔,正在想如何回答,凌洛抱着小筐出现在门口,盯着凌霁说了一句: “师祖,您怎么和弹簧似的?” “......” 番外:啧啧,小光头现在是瓦亮瓦亮的小灯泡 番外:啧啧,小光头现在是瓦亮瓦亮的小灯泡 就这样,段以澜在道观住了下来。 一边养伤,凌书一边每日寻新的册子来一步一步教他如何与人交流。 道观的翻修也开始了。 那些道士都挤到了一侧的院落里,另一侧则先翻修。 四五日过后,凌书觉着段以澜学习了不少,该试试成效如何了。 于是,凌洛又跑到两人房间,端端正正坐着,准备看着凌书考段以澜。 “倘若,对方说你是个呆子,你该如何反驳?” 听到凌书的话,段以澜沉思片刻,答道:“不该反驳,应该诚实的说自己确实不太会说话,希望对方莫生气。” 凌书点点头:“那若对方说你一无是处呢?” 段以澜:“应当应下来,默默干活,用行动证明自己不是一无是处。” “还可以,”凌书扭头望向凌洛,“阿洛,你来。” “好~”凌洛清清嗓,“姓段的,若有人说你小小年纪便撒谎成性,不懂事,该怎么反驳?” 段以澜微微一愣,狐疑地看凌书:“小包子,他是不是在说自己?” 凌书直接用册子拍了他的手背一下:“别转移话题,好好答。” “哦哦...”段以澜道,“撒谎成性,我不知道这个具体到什么地步,但若是我,我不会这么说小道长你。” 凌洛瞪大眼睛:“为什么!” 段以澜:“小道长你才五岁吧?五岁的孩子撒谎怎么了?不是很正常吗?” 凌洛一叉腰:“嘿嘿!我没撒谎!我只是帮师叔来着,他若是不去柴房看你,你可能会死的!” 段以澜:“所以对我来说,你没有撒谎,是很听话懂事的五岁小孩子。” 凌洛一下子开心了起来,摇头晃脑地笑。 凌书满意地弯唇。 别说,长进不少。 段以澜学的本就认真,悟性又好,现在出去和道观的人交流,应当不会开口便得罪人了。 凌书将册子往旁一丢,深深地吸了口气:“真没想到,我也有教书的一天!” 尽管段以澜比他大五岁,凌书也时常觉着,他还要成熟一些。 ——不过似乎仅限于情商方面。 他们两人相处,被照顾的人一直都是他。 这次段以澜受伤,算是他第一次照顾对方。 感觉还不错~ “你现在伤好了许多,要不要和我出门走走?”凌书笑着问。 段以澜急忙点头:“好!” 凌洛撇撇嘴。 不行,不能让他们单独出去! 万一偷偷亲近呢! 想到这儿,凌洛也起身:“师叔我也去!” “好。” 三人站在房门口,凌书认真地拿起两把伞,一把小的递给凌洛:“阿洛,雨有点大,还是要打伞。” “嗯!” 现下已经九月了,一下雨,空气中便有丝丝缕缕的凉意。 三人顺着山路,在道观附近散步。 凌洛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后面,时不时用警惕的目光扫视段以澜。 段以澜完全没察觉到凌洛在想什么,而是自然而然地牵着凌书的手,与他聊天。 “据说文亲王妃快生产了,最晚这个月底,双生胎便会出生。” “确定是双生?”凌书道。 “恩,”段以澜目视前方,表情淡然,“叶院判说的,应当不会有错。” 凌书:“你小心些,看着脚下的路,莫踩到水坑里。” 这时,凌洛不甘心地喊:“师叔!您怎么不关心一下阿洛啊!” 凌书笑而不语。 白林山的山路,没人比凌洛还熟悉。 哪儿需要他来关心? 见他不作声,凌洛更不满了,将伞一合,自己蹲在地上噘嘴。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凌洛气恼地开始自言自语,“有了姓段的就不要阿洛了,哼!” 凌书侧过脸,笑着唤他:“阿洛不开心了?” “没有!”凌洛又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就是失宠了吗!阿洛自己玩就是了!” “哈哈...”凌书也蹲了下来,摸摸凌洛被雨水稍稍打湿的小光头,“阿洛,师叔刚刚看到那边有一株开的特别漂亮的花,可以给师叔摘来吗?” 凌洛狐疑地抬头:“师叔你从来不会要花花的,是不是想支走阿洛?” 凌书“......”好聪明。 他言不由衷道:“怎么会,只是那朵真的很漂亮,不信阿洛你看。” 顺着凌书的视线望过去,凌洛真的看到了一朵特别漂亮的鲜花。 他急忙拍拍手站起来:“好漂亮!我这就去!” 见这小光头向那个方向跑,凌书迅速转身,抬头望向段以澜:“段大哥,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段以澜喉结微滚:“可以亲你吗?” 凌书噗嗤一乐,用伞挡着两人的头,踮脚吻在他唇上。 轻轻的一个吻, 一触即离。 但两人许久都未亲近过,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吻,都能让两人呼吸变重。 凌书耳尖变红,抓着他的衣领,声音极轻地说:“满意了吗?” 段以澜紧紧盯着他:“不满意。阿书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一个吻。” “不满意也只有这个了~”凌书咯咯笑道,“想要别的,就继续好好表现。” 他顿了顿,又补一句:“还有一年,我便能成婚了。” 段以澜瞳孔一缩,严肃地点了两下头。 一年的时间,得到道观所有人的认可,他就能在凌书十八岁生辰之后,与他成婚。 凤临国男子的成婚年龄是十八岁,女子则是十六岁。 且提前两年亦或三四年,与心上人或者有婚约的对象接触亲近也是允许的。 在这方面,没有那般严苛。 不然,去年他与凌书亲近这件事,便能让道观所有人雷霆震怒,报官将他抓走。 两人对视许久,忽地齐齐笑了。 凌书慢慢伸手,落在他眉眼间:“段大哥,我很少见你笑,以后多笑笑好不好?很好看,我喜欢。” 段以澜眼眸微动,内里流淌着炽热和澎湃。 “我都听你的,”他一字一句,“阿书,我不相信任何人,也不愿和任何人接触,但除了你。” 凌书嘴角抑制不住地勾出笑:“为什么我这么特殊呢?” “我不知道,但我就是很喜欢你。”段以澜眉眼间多出几分柔软缱绻,衬的他五官都柔和了起来。 两人默默凝视着对方,眼中皆是难以掩饰的情意。 这时,中间忽然窜进来一个小道士。 凌洛仰着头,双手叉腰:“不准亲亲!不准!” 凌书无奈地低笑出声:“好好好,不亲亲。” 凌洛的想法,代表凌霁和其余人的想法。 在段以澜还没有彻底得到认可之前,他们确实不该太亲密。 不然就等于是不将这些人当回事。 ——而他现在对段以澜有信心,所以又在乎这一月两月的做什么呢? “走了阿洛,再逛逛。” “好~” 两人在前面走,凌洛便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像极了一个小灯泡。 番外:小包子:“好好好你个姓段的,我成蛇了是吧?” 番外:小包子:“好好好你个姓段的,我成蛇了是吧?” 又是半月过去,段以澜已经彻底痊愈了。 道观的翻修也接近尾声。 今儿,他从凌书房中搬出来,住到了隔壁院子的厢房里,和凌洛挨得很近。 据说,这是为了让凌洛看着他。 段以澜想笑,但是不敢。 若他真想和凌书亲近,谁看得住? 只是他现在明白了,要尊重爱人的意愿。 凌书不同意,他不能强求。 但偶尔也会忍不住。 于是,他只能自己回房泡冷水澡。 正回想着,凌洛蹭蹭跑到他面前:“姓段的,你有没有想吃的啊?今儿我可以和师叔下山哦!” “那可以给阿书买只烧鹅吗?”段以澜唇角微弯,“他好些时日没吃到了,他很喜欢。” “师叔喜欢吃的,我们都知道,不用你说!”凌洛瞪他一眼,“我问的是你!笨!” “我...”段以澜停顿几秒,忽地说,“那可以帮我买这个东西吗?”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画纸,递向凌洛。 凌洛纳闷地展开:“木桩子?这什么啊? 买这个做什么?” “很有用的,麻烦你们了,若拿不动,我下山去买也成。” “不用不用,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吧!” 凌洛将画纸塞进胸前,飞快跑了出去。 段以澜收回目光,开始整理床榻。 不知道要在这个道观生活多久。 若凌书不愿回宫,怕就是一辈子了。 想到这儿,他心内有几分纠结。 皇上的意思可是要凌书入宫的。 可凌霁绝对不会放人。 他知道,因为凌书是创建道观的那位喻清道长,唯一的衣钵传承。 只有凌书能做这个道观的住持。 ——且那衣钵是传外不传内,还是隔代相传的。 凌书还没有能与他隔代的弟子,自然也无人能继承。 凌洛只比他低一辈,不能培养。 这件事实在矛盾。 他既想给凌书自己选择,让他怎么开心怎么来,也想完成皇上给的任务。 如何是好呢...... “段以澜,”忽地,凌霁从外头走进来,边走边说,“我们谈谈。” 段以澜绷直身子,默默走到桌前,给凌霁倒茶。 “我这人向来有什么说什么,这次来找你,是想问你日后的打算。” 凌霁道:“我不想阿书难做,也不想他不开心,你若是再做些伤害他的事,就算皇上怪罪,我也要打你。” 段以澜:“我明白。” “那你有什么初步的计划吗?”凌霁试探地问,“我们道观,除我和阿书阿洛外,还有五十八个人呢?” “师父,我是个粗人,除了一身武功,别的都不懂,”段以澜语气诚恳,“我只能尽我所能。” 凌霁:“你莫不是打算教我们武功?” 段以澜缓缓点头:“强身健体,百利而无一害,我已经让阿洛帮我带木人桩回来了。” “可行,”凌霁哼笑了声,“算你用心了。” 段以澜眸色沉静,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 凌霁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忽然又问:“对了,你...酒量怎么样?” 段以澜微微一愣,诚实地答:“不太行。” “阿书的师兄们很喜欢凑到一起喝酒吃肉,谈地,”凌霁放下茶杯,“你若是酒量不行,可不好融入。” 段以澜当场行了个礼:“多谢师父指点。” “我可没指点你,”凌霁瞟他一眼,“况且你怎么又唤上师父了?” “那在下多谢住持。”段以澜迅速改口。 凌霁一哽,拧眉,拂袖而去。 段以澜纳闷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不断在心内回想,是不是哪句话又说错了。 可他已经很认真了,怎么又将凌霁惹生气了? 不过凌霁说得没错。 ——想抱得小包子归,至少得先和这五十多个人相熟。 半个多月以来,他要么是躺在房中,要么是和凌书凌洛出去散步。 那些师兄一个都没来看他。 但却会时不时将双份的礼物摆到门口。 他知道,这些人很关心凌书,但怕尴尬。 如此关照小师弟的一群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没想到当天晚上,他就被制裁了。 凌洛和几个人一起将一个木人桩搬到院中,摆好的时候,段以澜已经被五个师兄灌的醉倒在桌上,头都抬不起来。 得知这个消息,凌书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师兄...怎么...”他扁扁嘴,坐到段以澜身边,伸手搭上他肩膀,“他酒量不行的。” 那五人齐刷刷冷笑一声。 其中一人先开口:“阿书,我们知道他酒量不行,但也不至于喝一碗就醉倒了吧?” 另一人紧接着道:“就是啊!连你都能喝三碗!” “一碗就倒,我们根本没灌他!” “是啊是啊!” 凌书“......” 沉默了。 他沉思许久,叹口气:“师兄,他一直有伤在身,少说半年未曾碰酒。不然酒量应当不会这般差。” 那五人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这样想来,这个姓段的确实有几分可怜。 但这也不是气势汹汹来找他们喝酒,结果一碗就不省人事的理由啊! 五人刚想说话,却见段以澜蹭地抬起头,双眼迷蒙且口齿不清地来了一句。 “嗯?诸位师师兄...我好像听到阿书的声音了。” 凌书一僵,搭在他肩上的手滑到手臂,狠狠掐了一把。 结果,段以澜已经醉得连疼痛都感知不到了,只茫然地继续说:“师兄,好好像有蛇...在咬我...” 众人“......” 番外:小包子才不是没出息的小包子,是有出息的好包子! 番外:小包子才不是没出息的小包子,是有出息的好包子! 一群人围在段以澜身边,皆目瞪口呆。 段以澜还懵然不知所措,慢吞吞抬起手,摸摸被凌书掐了一把的臂膀。 “师师兄...我们道观果然有蛇,嗝~” “......” 众人又将目光落到了凌书身上。 此时现场安静的只能听到段以澜的呼吸声。 ——凌书一脸黑线。 他还是第一次见段以澜醉成这样。 有种好不容易捡起来的面子一朝全部丢光的感觉。 可算是能在道观留下来,和这些人慢慢相处了,结果一碗酒...... “啊这...啊我...”凌书纠结很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给段以澜涨涨面子。 没想到,众人忽然接二连三的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 “这人还有这样一面呢?怪有意思的!” “下次继续灌,感觉他这样比平日里面无表情的时候好多了!” “就是就是,哈哈哈......” 凌书一愣,也忍不住笑了。 真是,看来以后段以澜少不得挨这群师兄的灌酒。 不过他们说得没错。 段以澜发懵的时候,特别像个傻大个儿,呆呆木木的。 “好了,今儿先别喝了,”凌书又拍拍段以澜的肩膀,冲他小声说,“听到了吗?” 段以澜压根没意识到身旁是凌书,几乎是凭借本能地摇了下头,让本就混沌的脑子变得愈发乱糟。 “不...我想抱...抱小包子归的话,得...得会喝酒...” 凌书哭笑不得:“又开始口不择言了?” 段以澜:“不不...我认真的,我...嗝~特别喜欢小包子...” 凌书怔了怔,低下头没作声。 有人说酒后吐真言,但也有人说酒话不作数。 他是明白段以澜的情意的,但这些师兄究竟是什么想法,他就不确定了。 希望他们不要觉得段以澜没有礼数之类的。 院中再次安静了下去。 终于,有个师兄语气平淡地开了口:“你们,扶这个姓段的回房。阿书,你留下。” 凌书乖乖点头。 段以澜一脸茫然地被搀扶离开,凌书也坐到他原来的位置上,给自己倒了碗酒。 “师兄们,有话直说便是。” “阿书,我们不是不愿你有心上人亦或成家,”一道士说,“但道观需要传承,你的本领要传下去,所以你该准备收徒了。” “道观向来只收留无父无母的孩子,你和阿洛都是我们捡来的,”那人又道,“改日,你下山去看看一些酒楼内,有没有被卖进去的孩子。” “或者京都之内,有没有小乞儿,男女无所谓,若他们愿意,都可以带回来培养。” “嗯?”似乎没料到他们会说这个,凌书短暂地疑惑了一下,“好,大概几岁之内?” “年龄不重要,重要的是想不想学。” “好,”凌书应下来,“我知道了,明日便下山。” 他起身,目光在人群中扫了好几个来回,弯腰行礼:“诸位师兄,得你们照顾,实乃我的幸运。” “你们每一个人,都对我有恩,都是我的亲人。所以你们的话我都愿意认真听,你们的想法我也愿意认真想。” 众人鸦雀无声,只盯着他。 凌书又抬头,认认真真地说:“但我真的长大了。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喜欢的是谁。” “谢谢师兄们愿意给段大哥机会,我也会郑重考虑,是否与他相伴一生。” 听到这些话,有几声叹气声响了起来。 随后,也有几人开始抹眼泪。 “请师兄们放心,”凌书面庞严肃,“我现在和师兄们一样,也在看着他的变化,看着他的努力。” 没人作声了。 “小师弟,你知道,我们一直都将你当成亲弟弟来照顾,”桌案对面的那个道士开了口,“若你能得到幸福,师兄们也开心。” 凌书闭了闭眼,鼻尖红红的:“究竟是不是我想要的幸福,我会考虑清楚。” 他再一次向众人行礼:“我先回去了。” “嗯,回吧。”众人朝他挥手。 凌书抬袖抹抹眼睛,眼眶含泪地离开了院落。 是啊,他和段以澜,凌洛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但那又如何? 他有师父,有这么多师兄,也很幸福。 而他现在也明白了。 ——爱这个东西,真的很难控制得住。 见不到段以澜的时候,他觉着自己的心已经很硬了。 能说出不愿见他,不愿原谅他,与他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话。 可这次段以澜来道观后,他却因为他受伤十分心疼。 会因为他的话内心剧烈波动,会看到他卑微的模样心软。 ——或许是他爱的更深,他认了。 凌书脚步微顿,转身走向了段以澜居住的院落。 醉成那般,肯定不舒服,还是要去看看。 刚一进屋,便看到凌洛趴在床榻边,努力拧干手中的巾帕,给段以澜敷在额头上。 “阿洛,”凌书踱步走近,“他如何了?” 凌洛回过头:“师叔,他身上好烫,阿洛不知道怎么办,就用凉水沾湿巾帕给他敷上了。” “阿洛真乖,去帮师叔端碗醒酒汤来好不好?” “哦!好!”凌洛迈着小短腿迅速跑远。 凌书坐了下来,静静注视着段以澜。 而后嘴角噙着笑,俯身吻在他唇上,缓缓阖上双眼。 片刻后,他挪开脸,低声说:“其实有些话我一直未曾与你说过。” “我...”凌书声音愈轻,“若不是当初你在白林寺那般对我,我根本感受不到你对我的一丁点儿情意。” “所以可以说...我很惊喜。” “虽然我生气你什么都不说,但我又很享受你对我的占有欲,”凌书微微红了脸颊,略有些难为情。 “那段时间...我又开心又生气,但我还是愿意和你一直那样下去。” “段大哥...”他眼含眷恋地抱住段以澜,将头靠在他胸前,喃喃道,“我真是个没出息的小包子...” 段以澜睡得正沉。 番外:大包子傲娇,拇指包子太好忽悠,这还能不成? 番外:大包子傲娇,拇指包子太好忽悠,这还能不成? 翌日,凌书带着凌洛下了山,没有让段以澜跟着。 他虽不放心,但也选择听话。 今日他便告诉众道士,准备教他们武功。 本以为他们会嗤之以鼻,但没想到他们很积极,自己便将队伍排好了。 段以澜又是惊讶又是尴尬的,在院中一步一步从头开始教他们。 他们则出乎意料的认真。 太阳快落山之时,凌书也回来了。 段以澜飞快迎上前,接过他手中的包裹:“怎么样?累不累?” 凌书吐了口气,摇摇头:“累倒是不累,只是一个能收徒的孩子都没有,京都也没有任何小乞儿。” “别急,慢慢来,先回去休息。” “嗯,”凌书笑着看他,“今日感觉如何?” 段以澜诚实地答:“有些尴尬,但是还好。” “给你买了好吃的,晚饭时辰快到了,你也回房休息。” “好。” “不是,等下!”跟在凌书身后的凌洛实在忍不住道,“师叔!阿洛的包裹也很重!” 凌书噗嗤一乐,直接弯腰将他抱了起来,调笑道:“很重吗?明明只有一套衣衫。” 凌洛不满地扁扁嘴:“失宠就失宠,阿洛自己玩......” “哈哈,你这小娃娃,”凌书忍俊不禁,“师叔也给你买好吃的了,去你的小木桶泡泡澡,等下吃晚饭。” “好~”凌洛笑眯了眼,捧着凌书的脸,在他颊边响亮地亲了一口。 段以澜一愣,眸中登时覆上了一层幽怨。 何时他才能如凌洛这般,光明正大亲他的小包子呢...... 看来还需努力。 ——从那日过后,段以澜日日教众人武功。 休息时间,也任劳任怨地打扫院落。 虽然话还是不多。 这会儿,他坐在院中的地上,面前摆着几个大水盆,里头是凌书和凌洛的衣衫。 不远处,几个道士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怎么都洗上衣服了?这是不是太奇怪了?” “我也觉着!” “在聊什么?”凌霁忽然出声。 几人急忙转身行礼,又伸手指指段以澜的方向,“师父,他自己打了好几桶水,在洗衣服,我们觉着太奇怪了!” 凌霁遥遥看了几眼,皱皱眉,绕过几人走向段以澜,停在他面前。 “姓段的,你在洗阿书的衣衫吗?” 段以澜停下动作,仰起头:“是,住持。” 凌霁望着水盆,拧眉问:“刚打的井水?” “是。” “你不会烧柴吗?” “啊?”段以澜微微一怔,疑惑道,“住持是何意,我不太懂...” “爱懂不懂,谁管你。” 凌霁又一甩袖子,快步走远。 段以澜纳闷不已,实在想不通。 于是,待晚些凌书回来的时候,他便将此事告诉了凌书。 听罢,凌书笑而不语。 “师父是不是觉着我...不懂礼数了?”段以澜犹豫着问,“可我实在没法给那么多人都洗衣服。” 凌书哈哈一笑,语带嗔怒:“师父的意思是,你不会烧柴用热水洗吗?刚打上来的井水太凉,伤手。” “师父是在关心你,笨。” “当真?”段以澜的语气瞬间欣喜了不少,“师父当真是嘴硬心软。” “师父待我好,自然也会待你好,”凌书笑道,“只是师父好面子,你得理解。” “好。”段以澜紧紧握住他的手,“我会继续努力。” “文亲王妃生了,”凌书忽地说,“不但是双生胎,还是龙凤胎。” “龙凤胎?”段以澜道,“也好,文亲王也能留下一个女儿在身边。” “其实我觉着,若真是双生男胎,皇上不一定会给文亲王留下一个。” 凌书叹道:“双生长得太像,很容易就会发现真实身世的,以后不好处理。” 段以澜默默点头。 是这个道理。 若真留下一个给李星碎,待两个孩子长大,不用旁人说,他们自己都能察觉出来。 当今皇上不会留下这么一个不确定因素。 是龙凤胎便好多了。 凌书:“如今文亲王妃生产,孩子过继给皇后,就等于皇后有了孩子。京都现在要大张旗鼓的庆祝一番,你要不要和我下山,去逛逛?” “我真的可以去?”段以澜不太自信,“师父和师兄们会同意我们单独出去吗?” “自然不是单独,”凌书笑着指了指一旁竖着耳朵偷听的凌洛,“阿洛要一起去。” * 已经彻底入秋了。 不过正好,中秋节到了,京都的灯会再次热闹了起来。 这是凌书和段以澜第一次在灯会玩耍。 一路上,凌洛都很亢奋,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都要跑过去凑热闹。 凌书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身旁的人都没怎么关注。 段以澜也不作声,只与他十指紧握。 虽然说是有凌洛跟着,但道观的道士们也很清楚,他们若真想亲近,凌洛是看不住的。 所以这次能答应两人单独下山,便已经是默认了。 段以澜忍不住开口:“小包子,你们道观真的都是好人。” 凌洛弯唇看他一眼,又扭过头:“现在知道夸了?也不知道是谁,以前给我写信,说要杀上白林山,让道观血流成河。” 段以澜蹙蹙眉:“是我的错,但也是因为你不回我的信,我才...” “一共只写了两封而已,不想回就不回。” “两封?” 段以澜诧异道,“那一战结束后,我给你写了不下十封。” 凌书:“恩?啊?我没收到啊!” 两人对视一眼,齐刷刷望向一旁装作自己什么都听不见的凌洛。 “阿洛,师祖是不是将段大哥给师叔写的信都扣下了?” 闻言,凌洛慌忙摇头,但又忍不住诚实地点头:“是......” “难怪,为什么不早些告诉师叔?” 凌洛低着头搅弄手指:“阿洛忘记了...师叔,你就当不知道好不好?若是师祖知道阿洛告诉你了,一定会教训阿洛的!” 凌书微微一笑:“当然可以,但有个条件。” 凌洛:“师叔你说!” 凌书:“等下帮我们划小船。” “啊?”凌洛呆滞道,“阿洛划不动...” “划不动也无妨,只要你做了,师叔便高兴。” “哦...好~” 此时的凌洛还不知道。 ——京都的湖泊上行驶的,其实都是游船画舫,上头有四面环水的房间,但都被轻纱罩着。 所以里头的人做什么说什么,划船的人,是完全看不到的。 番外:怎么可以合伙忽悠我们小灯泡呢! 番外:怎么可以合伙忽悠我们小灯泡呢! 刚一进画舫,凌洛便自己跑到头前的舵附近,兴冲冲地开始研究。 “喔~这是什么,方向盘诶!” 他爬到上面,使劲掰动方向盘,可惜力气实在太小,画舫可以说是纹丝不动。 “啊...掰不动啊...”凌洛十分沮丧,又爬下来,飞快跑进像小亭子的房间里。 “师叔!这个船不是划桨的,那个舵,阿洛掰不动~” 凌书朝外张望了一眼:“画舫上不是有个舵工吗?你可以让他带着你一起掌舵。” “对哦!”凌洛又开心起来,蹦蹦跳跳地跑出去。 段以澜正想开口,凌书却一抬手:“嘘。” 他静静听着,直到外头传来凌洛欢乐的笑声,才将茶杯往船桌上一放,迅速起身抓住段以澜的手。 “段大哥!”他急切道,“快,亲我!” 段以澜毫不犹豫,揽过他的腰将他按进怀里。 克制了太久,这个吻炽热又用力,带着几分凶狠的意味。 凌书微微踮着脚,搂着对方的脖颈,被吻得面色潮红,细汗也将额发浸湿了。 虽然凌洛总像个监督的人似的守在两人身边,但两人却不讨厌凌洛。 ——这个五岁的小娃娃乖巧又听话,有他在一旁其实很开心。 段以澜来道观,到现在为止,差不多一月。 这一月,他们也确实从未亲近过。 最出格的,便是今晚这个吻了。 凌书抬起手,指尖落在段以澜的额头,眉骨,顺着渐渐往下滑。 一寸一寸描摹着心上人的模样。 最终,停在了他凸起的喉结上。 段以澜呼吸一重,搂着他后腰的手掌也收紧了几分。 “唔...”随着吻的逐渐加深,凌书的心跳彻底失了频率,只觉得自己的理智在沦陷边缘。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段以澜身上不断加重的情欲。 更能感觉到自己小腹间,那团炽热在蠢蠢而动。 “好...好了...”凌书猛然间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推开,自己低头喘了好几口气。 这可是京都灯会的画舫,外头还有人在! 段以澜愣了一下,没说话,还是那么安静。 只是略微抽动的唇角,昭示着主人在拼命克制什么。 凌书通红着脸,拽拽衣衫,自己坐到船桌旁,埋头往下看了一眼。 真是。 和喜欢的人吻一口,都能让他反应这么大。 没出息! 段以澜默默坐到他对面,将茶杯往他手边推推。 两人互相沉默很久,凌书没忍住先笑出声来:“你怎么不作声啊?” 段以澜:“刚说不出话,只想亲你。” “不准亲亲哦!”凌洛忽然从柱子后探出半个小脑袋,认真地重复一遍,“不可以哦!阿洛在看着你呢!” 段以澜侧过脸,也认真地回了一句:“好,不亲亲。” “你要说话算话哦!”凌洛扒着柱子,眼珠子直直地盯着段以澜,“不准欺负师叔!” 段以澜:“好,不欺负。” 凌洛这才信了,又转头跑远。 凌书笑得眉眼弯弯:“你骗小孩子。” 段以澜刷地直起上半身,探过船桌,重重吻在凌书额头上。 凌书眼睫一颤,刚消下去的脸颊又红了。 “怎...怎么...” 段以澜双手捧起凌书的脸,垂眸凝着他,眸底含了一丝罕见也不轻易流露的温柔。 “好喜欢你...”他眸色深深,“阿书,我好喜欢你。” 凌书怔了怔,有些害羞地想退开脸,却完全动弹不得。 “我早就该对你说这句话了,”段以澜又道,“在宫中,白林寺,我便该对你说的。” 凌书歪头,看着他笑:“看来我教得不错,现在知道有什么说什么了?” “或许我现在还做不到如温神医、孟将军,亦或皇上那般,很少会惹夫人不开心,与夫人出现沟壑,”段以澜道,“但我会一直努力学下去,直到能配得上你。” “配得上我?”凌书噗嗤一乐,“我又哪里高贵了吗?我只是个普普普通的道士。” “可我是个不会说话,开口便得罪人的木头。” 听到这话,凌书实在憋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这句话,从段以澜的口中说出来,好笑程度一下子翻了倍! “哈哈哈...”凌书笑到脱力,栽进段以澜怀里,拽着他袖口继续笑。 其实啊,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人,不重要。 ——重要的是,段以澜能否意识到,自己有时说话很不中听。 只要自己明白过来了,那么以后这种情况就会减少很多。 他再怎么教,都不如段以澜自己想通。 这大概就是悟性。 “段大哥,”凌书笑着说,“其实这次下山,我不后悔。” “我学到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都是师父和师兄们没法教我的道理。” 段以澜将他抱进怀里,一下一下轻抚他的后背。 “我是被牵扯进了你们的争斗之间,但恰恰如此,让我短短时间内成长了不少。” “我认识了许多朋友,还认识了你。” 闻言,段以澜低头:“对不起,我当初太不是人了。” 凌书低笑着凑近:“其实我很喜欢,以后继续努力。” “嗯??”段以澜的脸上难得露出了震惊,“阿书?” 没等凌书说话,就有一双小手伸了进来,将两人往一旁分:“抱抱也不可以!不准!” 凌洛气呼呼地叉着腰:“师叔抱阿洛!不准抱姓段的!” “好好好...”凌书笑眯眯地弯腰,将气成一团的小光头抱起来,“走,师叔和你一起掌舵去!” “嗯!” 凌洛歪头,冲段以澜摆个鬼脸:“略略略!你自己玩吧~” 段以澜轻笑一声,而后又长长地吐了口气。 道观的那些人,心都很软,也都很善良。 好面子却忍不住关心他的凌霁,不断给凌书和他买礼物的那些师兄们,包括这个小光头,都是好人。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下去,他会抱得小包子归的。 只是在道观一个月了,还没有将凌书带回宫,总要给皇上一个交代。 于是,段以澜飞速写下一张纸条,攥在手中,掀开纱帐走了出去。 外头,舵工在一旁看着凌书和凌洛玩方向盘。 段以澜走到舵工身边,低声开口:“小心些。” 同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张纸条塞进了舵工的掌心。 舵工先是瞟他一眼,后又瞪他一眼:“这位公子说的是,两位还是小心些。” “放心放心!”凌洛开心的嘿嘿直乐,“我们不傻!” 舵工没再作声,往后退了一步。 段以澜冲他挑眉:“这位舵工看上去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舵工一愣,语气都带上了恼怒:“公子怕是认错了。” “好吧。”段以澜抿唇一笑。 他可没认错。 ——面前这人,就是潜行卫中人。 他们三人下山来京都灯会,皇上不可能不知道。 皇上知道,潜行卫就知道。 不知是来看看他,还是来保护他,总归是跟着三人一道上了画舫。 这也是他放心凌洛一个人在外头玩舵的原因。 段以澜扭头,环视四周那些画舫,成功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段大哥你看什么呢?”凌书好奇问道。 段以澜笑着摇了摇头:“没看什么。” 他啊...也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有潜行卫的十六人,有凌书凌洛,以后还会有师父和师兄。 未来的日子...他也会很幸福的。 番外:这个家没有你的位置啦暴君,好可怜哦~ 番外:这个家没有你的位置啦暴君,好可怜哦~ 当晚,段以澜的纸条便递到了宫中。 本着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青魂便没有深夜去叨扰李摇风。 这会儿他正和景刃、徐高、席终陵一道喝酒。 四人虽官职差别很大,但都是武将,也能聊到一起去。 “段以澜如何了?”景刃先开口问道,“这家伙跑去白林山这么久,也不说递个消息回来,真怕他死在那儿。” “噗哈哈哈哈...”徐高笑声十分爽朗,“死不了死不了。” “没错,”青魂道,“潜行卫的人说,段以澜现在看上去很开心,脸上都时不时挂着笑了。” “他那张脸挂着笑?”景刃嗤之以鼻,“那得是多恐怖的画面啊?” “哈哈哈...”徐高还在笑。 青魂:“他啊,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和与我们在一起不一样。” 景刃:“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那张嘴从来憋不出什么好屁。” 徐高:“哈哈哈哈!” “话说我都成婚了,你们三位,不考虑成婚吗?”青魂忽地问。 景刃摊手:“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哪儿还有女子愿嫁?终陵年轻,他倒是可以。” 席终陵耸肩:“我也快二十八了,不如问问年过三十的徐中郎?” “......” 徐高笑不出来了。 好半晌,他才憋出来一句:“我没时间,一直在带碧山军,他们每个人成家都是我操办的,忙不过来。” 席终陵:“我也一样。” 景刃“......” “咱们还是别讨论这个了,”景刃急忙转移话题。 这时,青魂忽道:“终陵,我可听说文亲王向皇上借你来着,怕是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去津洲了。” 席终陵啧了一声:“是,何时能回来还说不准。” “哎...还怪不舍的,”青魂对他举杯,“去津洲找个人成家,下次回来的时候说不准都有孩子了,到时得来见过我们这些叔伯。” “顺其自然吧。” 四人齐齐举起酒杯,叮地一声。 而后,又相视而笑。 天下太平,真是让人心里有底。 许是因为中秋节快到了的原因,这些时日夜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十分漂亮。 凤临宫中。 床榻间,伸出一只颤巍巍的胳膊。 那手紧紧抓住幔帐,手背的青筋都突了起来。 “夫君...嗯哈...停一下...” “为何?”李摇风恶狠狠地一口咬在他下巴上,“你夫君不太好说话,你是知道的。” “不行,不行...”迟淼快窒息了,仰着脖子急促地呼吸,“你怎么连...连小婴儿的醋都吃啊!” 李摇风低低地笑:“又如何?” 迟淼瘪瘪嘴,简直欲哭无泪。 ——他不过就是白天抱着那孩子去看鹤苓而已! 谁知回来后,李摇风看他的眼神就不对劲了。 现在都夜深了,他还在被醋劲大发的皇帝折腾! “那孩子好,还是你夫君好?” 闻言,迟淼转转眼珠:“他只是个小婴儿啊...你和他对比什么啊!” 李摇风很是不满意,又埋头咬他一口:“你今日抱着他到处逛,逢人便炫耀,都不去御书房陪为夫批折子了。” “那是我们的儿子不是吗?”迟淼委屈地眨眨眼,“夫君,你也要对他好才是。” 李摇风冷笑一声,将他那只拽着幔帐的胳膊又扯回来。 “啊!你...”迟淼再也无法说一句完整的话了。 于是第二日,他便没下得来床。 不过李摇风有张良计,他也有过墙梯! 皇帝去上早朝后,他便派霜凝将奶娘唤了过来。 这会儿,他单手支着下巴,望着身旁襁褓里的婴儿,眼睛放光。 “他好可爱啊...”迟淼忍不住喃喃出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孩子,我都不敢碰,他看起来好软!” 幔帐外,霜凝嘿嘿一乐:“是啊是啊!公子原来您这么喜欢孩子啊!” 迟淼忽地一愣。 他也是刚发现,他很喜欢孩子。 虽然这是陶静云和李星碎生的,但现在既然过继给了他,就是他和李摇风的孩子。 他们两人的娃,实在没法不喜欢~ “我一定会让他感受到这个世间所有的美好的,”迟淼轻声道,“他会拥有很好的父皇,很好的老师,很好的朋友。” 迟淼将襁褓小心翼翼地往自己怀里扯扯,满足地说:“让他陪我睡个回笼觉!” 霜凝:“是!您放心,奴婢在门外守着!” “嗯~”迟淼心满意足地阖上眼。 ——谁知,今儿的早朝下得十分快。 李摇风快步回到凤临宫,忽略了一旁站着欲言又止的霜凝,直奔着迟淼的床榻。 本想搂着自己夫人幸福地享受会儿,结果一掀开幔帐—— 那小婴儿睡在迟淼左边的床榻里头,右边的空余位置则窝着一只懒洋洋的玄猫。 这张床榻,完全没有他的位置了。 番外:啧啧,某小福娃有了小小福娃,就不要夫君咯~ 番外:啧啧,某小福娃有了小小福娃,就不要夫君咯~ 一个时辰后,迟淼被霜凝在门外的呼唤声喊醒。 “公子!小殿下该到喂奶的时辰了!奶娘已经过来候着了!” “嗯...”迟淼伸了个懒腰,摸摸玄猫的小脑袋,“抱他去吧。” “是!” 霜凝推开门,小跑进来,停在床榻边,小心翼翼地将小婴儿抱起来。 “公子...”她踌躇半晌,忍不住道,“刚刚...皇上来过。” “嗯?这么早就下朝了啊?” “是的,但是皇上来了没多一会儿便走了,离开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迟淼:“不太好看?又怎么了?” 霜凝顿了顿,“奴婢也不知。但是奴婢听说,皇上下旨翻修金阳殿的卧房,这会儿好像床榻都砸了。” 迟淼一脸诧异。 莫名其妙翻修卧房做什么? 不过这会儿他也休息差不多了,去问问便是。 “将小殿下抱给奶娘,然后回来更衣。” “是!” ——很快,凤辇便将他抬到了金阳殿。 其实自从两人在一起之后,李摇风便很少回金阳殿,日日都与他一起宿在凤临宫。 他也好久没来金阳殿了。 “参见皇后,”顾常侍守在偏殿门口,向他行礼,“皇上在里头,但似乎心情不太好。” “又心情不好,真是怪了,”迟淼瘪嘴,“天天生气,河豚吗?” 顾常侍:“回皇后,今儿御膳房确实做了河豚鱼。” 迟淼:“啊......真能吃?不会把我毒死吗?” “回皇后的话。这您放心,河豚鱼在凤临国有许多人都喜欢,御厨们对做法更为熟悉,毒性会去除干净的。” “行吧。” 迟淼没再纠结这个小问题,抬脚往屋里走。 门一开,他便看到李摇风坐在桌案前,一手拿着书册,一手搭在桌沿上,虚虚握着茶杯。 “诶?夫君你在看什么呢?” 李摇风瞥他一眼,故意装作听不见的模样,继续看书。 “诗经吗...”迟淼走到他身边,弯腰看,“怎么忽然看上诗经了?” 李摇风垮着个脸,不看他,也不开口。 “夫君是不是在给我们的儿子想名字啊?”迟淼笑盈盈地搂住他脖颈,伸手指指书册上的那行字,“我看这句就不错。” 李摇风抿唇生着闷气,但还是忍不住回他:“哪句?” 迟淼笑道:“孔乐韩土,川泽訏訏(xu)。夫君,我们的儿子就叫李乐川吧!怎么样?” 李摇风蹙了蹙眉,“他是未来的帝王,这个名字会不会太软了?” “名字不能代表一个人,”迟淼认真道,“他以后有什么成就,和名字没有任何关系。” 李摇风叹了口气,放下书册,将迟淼拽到自己腿上搂好:“你就不问问,我为何不开心?” “夫君你每天有那么多折子要批,有那么多事情要忙,我也不能次次都问啊...”迟淼噘了噘嘴。 其实李摇风的脾气,真的算不上好。 时常会因为某位大臣做错了事不悦,脸冷得很。 而他本来就不懂朝堂,也帮不到李摇风什么,问也是白问。 “你知不知道,凤临宫的床榻,应该只有我能睡,”李摇风道,“可现在又是孩子又是玄猫,你让夫君睡哪儿?” “咦?”迟淼疑惑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自己在这里生闷气的?” 李摇风冷哼一声。 “噗嗤...”迟淼笑着说,“他们不也是偶尔才会在么?” “你的眼里也应该只有我才对,”李摇风使了几分力气捏住他下巴,口吻带上了几分危险。 “玄猫不行,鹦鹉不行,孩子也不行。” “奥~”迟淼乖乖凑上前,吻他一口,“别说,夫君你吃醋的样子好可爱啊!” 李摇风:“你还知道我吃醋?小没良心。” “嘿嘿~”迟淼笑得傻里傻气的,“知错了~” 李摇风一愣,脸也板不住,低笑出声:“再不开心,看到你也开心了。” 迟淼:“那可不,我是小福娃啊!” “是是是...”李摇风忍俊不禁,“人见人爱的小福娃,世间可仅此一只。” “就这一只还被你骗走啦!”迟淼大言不惭道,“你说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哦?” 李摇风满脸宠溺地看着他笑。 “对了淼淼,段以澜递了消息,说短时间内无法将凌书带回来。” 迟淼沉思片刻:“是小包子不想入宫吧?毕竟他是传承,道观的未来还要靠他呢!” “那...”李摇风细想了想道,“便遥尊他为国师吧。” “他不愿入宫,便在道观留着,但若宫中需要他,他还是要来走上一遭。” “好~” *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一年便过去了。 李乐川已经学会了一些短小的话,例如‘父君、父皇、’。 这段时间,他也在努力学习走路,每日咿咿呀呀地在凤临宫喊迟淼。 “小心些啊...慢点儿慢点儿...”迟淼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眼神一秒都不敢从他身上挪开,生怕这小娃娃摔了。 “让他自己走,”李摇风坐在一旁,木着脸道,“一岁了还不会走路,真是丢光朕的脸。” 迟淼无奈:“叶院判不是说了,每个孩子体质不一样?我就是一岁多才会走路的!” “贵妃娘娘驾到——”忽地,外头传来太监的声音。 迟淼快步上前,扶住李乐川的肩膀:“鹤姐姐!” “参见皇上,皇后,”鹤苓盈盈行礼。 她带着自己名下的两个孩子一道来了凤临宫。 见到哥哥姐姐,李乐川明显很是开心,伸长胳膊要抱。 三个孩子凑到一起,开心的一直咯咯笑。 鹤苓也坐了下来,理理自己衣摆:“皇上,臣妾今日来,是想求个恩典。” 李摇风瞥她一眼:“说。” “臣妾听说,段侍卫要带着凌国师入宫过十八岁生辰礼,想请您将阿竹也召进宫,臣妾许久未见他了...” 迟淼慢吞吞开口:“我也好久没见到阿竹了,他在忙什么呢?” 鹤苓柔柔一笑:“初次为官,难免紧张。这一年,阿竹一直在努力。” “他真的很棒呢...”迟淼道,“鹤姐姐,我替皇上答应你了!” 鹤苓扭头望向李摇风,眼中尽是期盼。 李摇风并未作声,显然是默认了。 鹤苓这才起身朝两人行了个礼:“臣妾多谢皇上,皇后。” 番外:包纸~包纸~抱抱~让作者也来抱一抱!(被打) 番外:包纸~包纸~抱抱~让作者也来抱一抱!(被打) 这回,凌书是真的十八岁了,到了可以成婚的年龄。 段以澜表面上说,是想为凌书庆生才带他回来的。 ——实则,根本是想要李摇风为他们二人赐婚。 不过看起来凌书也是愿意的,不然不会跟着回来。 迟淼在心内琢磨着。 这段以澜还算是不错,能得到那群道士的认可。 满打满算,一年多没看到这两人。 不知道段以澜现在还会不会和以前似的不会说话。 不知道凌书变样子了没有! 今晚翠华楼有宴席,李摇风说特意给凌国师开的。 于是,迟淼一大早便抱着李乐川过来了,在翠华楼边玩边等。 “福...福君~”李乐川口齿不清地唤他,“吃~” 迟淼回过神来,笑眯眯地扭过头。 李乐川小手里捏着一块儿糕点,正努力往他嘴上探。 “等下再吃哦~”迟淼捏捏他胖嘟嘟的小脸,“等下小包子到了,和他一起吃~” 李乐川似乎完全听不懂,只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他:“吃~” 迟淼笑而不语,又将他往怀里搂了搂。 这个小娃娃真的太可爱了。 白白软软香香的,总是喜欢跟着他粘着他,往他怀里扑,给他递吃食。 “淼淼!!!!”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大吼,将两人吓得一抖。 李乐川当场被吓蒙了,眼睛一眨不眨。 迟淼急忙摸摸李乐川的头,温声哄:“没事没事啊...胡噜胡噜毛儿~吓不着~” 鹤竹迅速跑到他面前,歪头看他:“天,你将太子带过来了,怎么不与我说!我还以为只有你一人!” “没办法,他就喜欢粘着我~”迟淼满脸幸福,“阿竹,好久不见!” 鹤竹眯眼一笑:“是诶!自从有了孩子,你就一门心思都扑在他身上!” 迟淼:“嗯?我有吗?” 鹤竹笃定:“有的有的。” “啊...嘿嘿...”迟淼有些不好意思,“对了阿竹,温亦情呢?” “他被皇上唤去御书房了,说是有要事相商,应当是医馆的事儿吧~” “好,你先坐。” “嗯!” 鹤竹刚一坐下,李乐川便望向他,慢慢将胳膊往他的方向伸:“包纸...包~” “他不是,”迟淼笑着抓住李乐川的手,“小包子还没到呢~” “唔...”李乐川埋下头,自顾自捏手中的糕点,碎渣全部掉到迟淼腿上。 他却完全不在意,满心满眼都是怀里的小娃娃。 鹤竹在一旁咂咂嘴:“淼淼,你这么喜欢太子,皇上不会吃味吗?” 迟淼怔了怔,诚实地点了下头:“会。但是阿竹,你不觉得乐川真的很乖很可爱吗?” 鹤竹别开脸,没回答。 小娃娃是可爱,但在宫里一般都是由奶娘宫人之类的照顾。 像迟淼这样爱不释手的皇后,很少见。 “我真的很想用尽全力对他好,”迟淼忽然轻声开了口,“阿竹,你或许不懂,但我真的...想给他所有我没有体会到的东西。” 鹤竹愣道:“什么意思......” “你看,就说你不懂吧?”迟淼狡黠一笑。 鹤竹“......” 迟淼也没再说话。 ——他是弃婴,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和捡走他的奶奶相依为命。 从小到大,见到肉和水果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他...很想弥补小时候的自己。 但回不去了。 所以,能看着李乐川幸福快乐的长大,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心理慰藉。 鹤竹不知道他来自别的世界,也不知道他遭受过的那些事情,自然不懂。 不过还好,李摇风懂。 想到这儿,迟淼嘴角又抿起笑容。 “诶!小包子到了!”鹤竹忽然起身,难掩激动地指着外头。 “包纸~包纸~”李乐川也在一旁欢呼。 迟淼期待地望着门口,结果看到凌书的身影时,脸色一下子变得复杂了起来。 鹤竹喃喃出声:“淼淼...小包子好像长个子了...” 迟淼扯扯唇角:“太明显了,他之前刚到段以澜胸前,这会儿都快到他肩膀了!” “完了淼淼,我们是不是要成最矮的了...” 迟淼慢慢吐口气,严肃道:“没事儿阿竹,小包子还是没有我们高!” “嗯!好!”鹤竹也一脸严肃。 两人说话间,凌书已经小跑上前:“参见皇后,太子殿下!” 迟淼:“怎么这么久没见,变见外了啊?” 凌书嘿嘿一乐:“这就是小太子吧?好可爱啊!” “包纸~”李乐川糯糯地唤,“抱~” “他要我抱抱?”凌书不敢相信地指指自己。 迟淼点头:“阿竹都没有这待遇呢!” 凌书兴奋地将李乐川从迟淼怀中接了过来,低头看着他白嫩的小脸:“哇...感觉看到了五年前的阿洛~” “诶?段以澜呢?” 闻言,凌书道:“被皇上唤去御书房了,说是有要事相商。” 迟淼“?” 他正纳闷着,叶谨安缓步进来,停在几人面前:“臣参见皇后,奶娘来接太子殿下了。” “好。” 李乐川被抱走,叶谨安却依旧站在原地,安安静静的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迟淼幽幽地说:“让我猜猜...孟将军是不是也被皇上唤去御书房了?” 叶谨安:“回皇后,是。” 迟淼直接无语。 李摇风偷偷摸摸在御书房做什么呢?唤了这么多人去。 ——谁知还没完。 鹤苓、落凝、还有迟蕊,三个人从外头有说有笑地走进来。 见屋内气氛怪怪的,鹤苓好奇问道:“这是怎么了?” 迟淼咧嘴一乐:“青魂和平国公在御书房是吗?” 三人齐齐点头。 “......” ——此时的御书房。 众人完全不知道李摇风为何将他们唤来。 李摇风也一直没有开口。 御书房内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 直到半个时辰过后,李摇风才抬起头,漫不经心地道:“朕唤你们来,是有件事想询问你们的意见。” 众人都愣了一下。 皇上有事,要问他们的意见? 李摇风:“你们觉着...太傅的人选,何人最合适?” 听到这话,温亦情心里咯噔一下。 番外:恭喜温温情愿又不情愿的成为太傅! 番外:恭喜温温情愿又不情愿的成为太傅! 凤临国孩童的的上学年龄,是六岁。 皇家子嗣则三岁开蒙。 可现在小太子只有一岁,为他寻太傅,为时尚早吧? 孟辰沙首先疑惑开口:“皇上,太子尚不会走路,太傅人选...这般早便要定吗?” 李摇风点了下头:“提前教一些,三岁再正式开蒙。” “如此...”孟辰沙闭了嘴。 贺津:“皇上,科考有许多人才,提上一个做太傅...” “太子太傅可是从一品官职,平国公觉着...有哪个大臣合适一步登天吗?” 贺津也噎住。 太傅这个官职,对整个国家来说都很重要。 他关系着教导国之储君。 要慎重。 难怪皇上要唤这么多人来御书房商议。 可是朝中大臣都不合适,还有谁能合适? 这时,李摇风望向青魂:“青魂的武功不错,但潜行卫不能无人带领。同理,段以澜还需在白林山保护我朝国师。” 两人起身行礼:“皇上说的是。” 李摇风又道:“贺津,你孩子还不到一岁,也该多在府中照顾妻儿,何况迟府也需你来打理。” 贺津:“是。” “孟辰沙,龙武军不能群龙无首,你自身已是从三品,夫人更是正四品院判,太傅之位,你不合适。” 孟辰沙满脸迷茫:“是......” 李摇风的目光在众人身上环视一番,又在温亦情身上停了一秒,幽幽道:“太傅之位,必得是文武双全之人。” “他自身品德必须要过关,且最好在朝中没有其余官职,这样能全心全意教导太子。” 听到这话,众人忍不住全部望向了温亦情。 太明显了,就差点温亦情的名字了。 温亦情垂着头,不肯开口。 李摇风低笑一声,懒懒地朝椅背上一靠:“若是太傅还能有些别的本事便更好了,比如...医术。” 众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听不出来皇上的目的,就没有脑子了。 ——唤这么多人来御书房的目的,就是要他们给温亦情施压。 皇上心里早就有了属意的太傅人选,就是温亦情。 想通这点,贺津首先道:“温神医多年习医读书,武功高强,且在京都的名望也高,若由温神医来教导太子,相信太子会被教导的很好。” 青魂紧接着道:“平国公言之有理,臣和段侍卫亦觉温神医很合适。” 见状,孟辰沙也没办法,跟着道:“臣也举荐温神医。” 李摇风轻轻挑眉一笑:“温神医啊...医馆便十分费心了,再要他来做太傅,怕会力不从心吧?” 听到这话,贺津咬咬牙跪了下来:“臣以为不然,太傅乃是国之重臣,温神医若能做太傅,对医馆,甚至对鹤家,都是好事。” 青魂三人齐声:“臣亦然。” 屋内的气氛更诡异了。 温亦情从进屋到现在都未曾说一句话。 现在所有人都帮李摇风向他施压,他连眉头都蹙了起来。 ——难怪鹤竹科考那时,李摇风同他说什么“你以后要教的人还很多。” 今儿这出,就是冲他来的! 不过做太傅吧...倒也不是不行。 但如贺津所说,太傅是个很重要的官职。 他只是个乡野大夫。 见温亦情一直不作声,李摇风的脸色从带着笑意渐渐转为了面无表情。 怕是下一刻,就会冷下脸。 “师父...师父!”孟辰沙急急地小声唤他。 温亦情看他一眼,吐了口气,提着衣摆跪了下来,朝李摇风磕个头。 “皇上,得诸位信任,草民受宠若惊。草民...也举荐自己。” 听到这话,李摇风的眼角才微微扬起:“温神医从未入朝为官过,若实在不愿,朕也不强求。” “草民并非不愿,”温亦情道,“而是但又自己一介乡民,无法好好教导太子。” 李摇风压根没接这句话,直接下了旨意 :“传朕旨意,封温亦情为太子少傅。太子三岁前,不必日日入宫。” “是。” 温亦情埋下头。 直到今日,他才明白过来,李摇风早早就有了要他做太傅的想法。 如此重要的官职给了他,代表帝王对他和鹤竹的信任。 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臣...谢皇上隆恩!” ——这一遭结束,众人也准备去翠华楼了。 他们人还未到,圣旨便传遍了各宫。 “温大哥自荐为太子太傅?”鹤竹坐在迟淼身边,满脸诧异,“这怎么可能呢?温大哥应当不喜欢做官的啊?” 迟淼:“啧,定是皇上又使了什么阴谋诡计!” 叶谨安忽地摇了摇头:“皇后娘娘,皇上这次,是阳谋。” “有什么区别?” 叶谨安一板一眼:“您可以用字面意思来理解,阴谋便是暗中策划秘密进行的计谋。” “阳谋则是通过正当,公开的手段来达到目的。” “皇上的阳谋不止这一桩,皇后您应当知道。” 迟淼“......” 他何止知道。 只是在这之前,他没有认真去琢磨过这两者的区别。 现在想来,李摇风最会的就是阳谋。 光明正大的达成自己目的,旁人一个错处都挑不出来。 合理,合法。 心眼子可真不是一般多! “这一年来,温亦情在京都名望越来越高,他做太傅,应当很容易服众,”迟淼道,“阿竹,你不用太担心~” 鹤竹:“我倒不是担心...只是温大哥一下子成了太傅,感觉很恍惚。” “那阿竹你也要努力了,”迟淼抿唇笑,“争取官职比他还高。” 鹤竹瞪大眼睛:“淼淼!太子太傅可是从一品,比他高就只有正一品了!全凤临国也只有两个正一品诶!” 迟淼但笑不语。 是啊... 迟曜死后被追封为正一品太尉,李星碎则是正一品亲王。 若能和他们比肩,怎么也得是个宰相。 但现在朝中连相位都没设置,所以鹤竹的官职...可能这辈子都高不过温亦情了。 番外:暴君你怎么能怀疑小傻子阴阳怪气呢?大不敬! 番外:暴君你怎么能怀疑小傻子阴阳怪气呢?大不敬! 翠华楼这场宴席,基本所有迟淼熟悉的人都来了。 包括在乡下的鹤向卓和陆缺。 甚至连李星碎和陶静云都带着女儿和席终陵回来了。 席间,李摇风为段以澜和凌书赐了婚。 两人开心极了,一起向皇帝行礼:“臣多谢皇上。” “起来吧,”李摇风道,“凌国师路途劳累,用过晚宴后,便回锦昌殿好好休息几日。” 凌书:“是!” “夫君啊...”迟淼忍不住向帝王靠靠,“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小包子在宫里待段时间?” 李摇风笑着看他:“我还不了解你?” “那你可真是好棒棒哦~”迟淼举起大拇指。 李摇风嘴角一抽,神色带上了几分狐疑。 奇怪,怎么觉着这句话...阴阳怪气的。 像在嘲讽他。 但看到迟淼真诚的目光,他又打消了这份怀疑。 可能是错觉。 迟淼将李摇风的神色尽收眼底,忍不住在心内偷笑。 只要说一些现代用语,李摇风就听不懂,就会心生疑虑。 这个时候,他就感觉他厉害极了。 ——能忽悠到这位帝王的人,也只有他! 迟淼挪开目光,拄着下巴看堂下吃吃喝喝的众人。 他真的很喜欢这种一群人凑在一起聊天吃饭的感觉。 光看着,心里就开心。 而且这次来吃饭的人基本上全都齐了。 只是没有那个叫凌洛的小光头,还没有...迟曜。 不过说不准,迟曜正在天上看着这群人呢? 迟淼抬眼望着天空,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 看到他们,迟曜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夜色渐深,帝后才动身先离开。 他们没有让任何人跟着,只慢悠悠地从翠华楼往金阳殿走。 路上,迟淼一直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李摇风开了口,“现在还有心事了?” 迟淼摇摇头:“我在想...我不在,乐川能睡着么?” 李摇风咬咬牙:“他已经一岁了。” “我也只是哄睡而已啊?”迟淼道,“又不是日日和他睡同一张床榻。” 李摇风:“呵,你倒是敢。” 迟淼“......” 听听,听听这话里的醋味儿,都蔓延到空气里去了。 他将头搭到帝王肩上一蹭,“夫君,我特别喜欢看到别人幸福。” “以前我会羡慕,甚至嫉妒,现在我会欣慰,舒坦。” “因为我觉得,我已经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李摇风微微抿嘴,轻笑:“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一样,或许他们也这般觉着。” “那我们岂不都是最幸福的人?”迟淼莞尔一笑,“那这个幸福要翻很多倍了~” “小傻子,”李摇风轻轻挑眉。 迟淼瘪嘴:“心机怪。” “嗯?我又有新绰号了?”李摇风低笑出声,“小傻子。” “心机怪!” “小傻子。” “你!” “哈哈...”李摇风将手搭在他头顶,揉了两下,“可是我就喜欢小傻子。” 迟淼瞥他一眼,认真回道:“我也就喜欢心机怪。”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笑开来。 现下是十月份,气温正合适。 只是走了一大段路,迟淼出了一身汗。 回到金阳殿后,便自己抱着衣衫去泡澡了。 李摇风则唤霜凝将那只卧在床榻上酣睡的玄猫抱走,才转身往池子的方向走。 本以为能和迟淼一起泡澡,谁知他刚一转身,便正巧遇到刚泡完出来的迟淼。 “嗯?怎么这么快?” 迟淼漫不经心地道:“夫君,为什么池子里的花瓣都不见了?” 李摇风:“啊...啊凤临宫的池子不是一直都没有花瓣吗?” “那为什么以前有,后来就没了?” “咳咳...”李摇风表情不自然,“我崇尚节俭,你身为皇后自然要以身作则。” “真的?” “当然。” “那你当初为什么把凤临宫的厨子都叫走,我问你要你还不还给我?” 李摇风一愣。 迟淼怎么忽然开始翻旧账了? 这都多久前的事儿了。 而一个谎言,要用很多谎言来掩盖。 到如今,他也只能说:“崇尚节俭,不需要那么多厨子,金阳殿的便足够了。” 迟淼却一如既往的好骗,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夫君你还真是明君。” 李摇风又心虚又尴尬,索性将他抱起,直接回了房。 不过今夜,李摇风只是抱着人吻了一会儿,便挪开脸哄道:“太晚了,便不欺负你了,先睡吧。” 迟淼乖乖点头,蹭到他怀里,满脸餍足地搂住他的腰:“夫君好梦!” “好。”李摇风闭上眼睛,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两人正式成婚到现在,差不多一年半了。 他们变得越来越契合。 有时不用开口,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这种感觉,让他着迷不已。 迟淼是他一点一点,养成如今这般的。 若要形容,他只能想到花朵。 一盆黄了叶子即将凋谢的鲜花,慢慢恢复过来,开出巨大艳丽的花朵。 “夫君,”迟淼忽然出声,“其实我有的时候还是会好奇,上天为什么会把我送到这里。” 李摇风:“乖,睡醒了再好奇,睡前不准胡思乱想。” 迟淼噘嘴:“那为什么是这个世界,不是别的世界呢?难道就是因为我是真凤,而这里刚好有个真凤降世的信仰?” “你还想去哪里?”李摇风不免有几分愠怒,“迟阿闲,你还想去哪里?” “啊?”迟淼急忙睁眼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自己琢磨琢磨而已!” “怎么,腻了?”李摇风冷下脸,“不想在这里了?” “我没有!我不是......” 两句话,将刚刚还温柔至极的男人直接惹恼了。 李摇风翻身压住他,威胁道:“你最好不要有这个想法。我不想上天庇佑你到,你想了一次离开这里便会成真。” 迟淼怔住:“啊?不能吧...” “你若是离开,我会死,”李摇风垂头,视线紧紧盯着他的唇,“迟阿闲,我不准。” 他一遍一遍重复:“不准,我不准,我不准...阿闲...” “夫君你怎么了...唔唔...” 迟淼被李摇风搂进怀里,狠狠吻住。 他眨巴了两下眼睛,有些好笑地想:他才不想离开呢~ 《假如小福淼回到现代》1 《假如小福淼回到现代》1 现代,磐城。 清晨,迟淼在一片寂静中醒来。 他舒舒服服地吸了口气,手往身旁一搭。 嗯?怎么今日的床单这么硬还粗糙? 迟淼倏地睁开眼睛坐起来,难以置信地凝视着周围的环境。 硬板床,床下桌,空无一人的房间。 好熟悉的寝室啊...... 迟淼第一反应,就是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感觉到疼痛后,他的神色更恍惚了。 怎么会这样... 难不成李摇风说对了? 他不过是好奇问了一嘴,上天就将他送回来了!? 迟淼瘫坐在床上,完全陷入了迷惘。 他是玩具吗...想送去哪里便送去哪里? 好不容易彻底融入那个世界,就这样一朝全部消失了? 迟淼双手捂住脸,悲戚地痛哭起来。 “呜呜...”他边啜泣边自言自语,“我不想回来...送我回去,我要回去...” 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声音回复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已经哭到呃逆了,都完全没有变化。 迟淼抹抹眼泪,只能暂时冷静下来,一只手抚着胸口,一只手在床上摸来摸去。 他的手机应该还在,那那本小说也还在。 至少...能在小说里看到李摇风。 那也好。 可熟悉的界面点进去,却完全找不到那本《极限拉扯》开头的小说。 他瞬间感到惊慌失措,握着手机的手因为用力,骨节凸起。 可文件夹里,从1翻到2700,愣是没有。 “怎么回事,小说呢?” 迟淼心凉了一大片,手心微湿,呆呆地望着虚空出神。 小说也没了... 难道他只是做了一场幸福的梦吗...... 不对,推荐他这本小说的朋友还在! 迟淼又点开自己的微信,从上到下翻聊天记录。 可是,是一片空白。 他不死心地点开通讯录,结果,里面也一个人没有。 “怎么回事...这是...” 迟淼险些失声叫出来。 怎么会是空白呢! 他明明加过老师和朋友的! 迟淼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没关系...他可以去教室找,那人是他同学,叫虞深来着。 想到这儿,迟淼迅速下床,穿上鞋便飞奔了出去,顺着熟悉的记忆找到自己的班级。 这时太早,教室内只零星来了几个人。 迟淼环视一番,朝着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女孩子走过去。 “你好你好!”迟淼紧张不已,手抖得厉害,“我想问你,有没有看到虞深?他来了吗?” 女孩儿先是愣了一下,看清是迟淼后,脸色刷地白了一片,下意识后退两步。 “啊?啊你!你怎么...” 迟淼被她的反应搞得一头雾水:“啊对不起,是我太突然了吗?” 女孩儿咽咽口水,面上露出几分恐惧。 迟淼:“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看到虞深。” “虞深...是谁啊?”女孩儿小心翼翼问。 “我们同学啊,”迟淼歪了歪头,“我们都一起上学一年了,你不认识吗?” 女孩儿脸色更白了:“我们...我们从来没有一个叫虞深的同学...” 迟淼当场愣住。 不等他说话,教室门口忽然传来两声大喝。 “他怎么跑出来了!” “快把他带回去!” 迟淼茫然地看着两个人冲到他面前,一左一右拽住他的胳膊,将他往外拖。 “诶?你们带我去哪啊!” 那两人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一般,直接将他从教室一路拖回了寝室。 迟淼根本反应不过来,直到回到寝室,他才懵然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小声问:“为什么把我带回来啊?” 两人死死拧着眉。 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拿出笔记本,不断用笔在上头写着什么。 另一个寸头则压低声音问:“感觉很奇怪,他从来不会自己出门去教室的,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也奇怪,”眼镜男道,“不能让他到处跑,要不把门锁上?” 寸头摇了摇头:“他的精神分裂还没那么严重,不能像看犯人似的看着他。不然他连学都上不了,就要被送到精神病院了!” 远远听到这句话,迟淼脑袋轰地一下,浑身颤抖。 精神分裂...精神分裂? 他有精神分裂!? “诶迟淼啊...”眼镜男走上前,扶扶眼镜,笑眯眯地问他,“今天上午没课啊,你去教室干什么?” 迟淼的冷汗一滴一滴从额头上滚落,竟不知该不该回答。 “刚才听见你说在找虞深是吧?”眼镜男笑道,“害,他上午也没课,当然不在教室了。” 迟淼喉结动了动,咽下两口口水,恍惚着开口:“我从来没有一个叫虞深的朋友,他是我幻想出来的,对吗?” 眼镜男怔了怔,面露喜色:“看来治疗有效果,你还能分辨出来什么?” “我现在根本不知道我脑子里的记忆是真还是假了...” 迟淼浑身抖成一团,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 眼镜男将手中的本子往他面前一递,“迟淼,这上面记录了你的精神分裂病况,你敢看吗?” 迟淼毫不犹豫地将本子拽到手里。 都已经这样了,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随着一页一页翻过去,迟淼的情绪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还好,他记忆里的奶奶,和小时候遭受过的那些,都不是假的。 ——也恰恰是因为那六年的经历,他才会出现精神问题。 来这个大学一年了,他的症状也并不严重,只是会...幻想出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比如他以为他有个朋友叫虞深,推荐给他一本小说。 但其实,根本没有这个人。 可如果没有虞深,就没有那本小说。 没有小说,就没有李摇风,就没有鹤竹叶谨安那群人。 全部都是他幻想出来的...... 那个世界整个都是他幻想出来的!? “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迟淼用双手死死捂住了嘴,只觉得两腿发软,浑身无力。 怎么可能是假的!不可能是假的! 他就是去了凤临国,在那里生活了两年! 他有家人,夫君,有儿子,还有很多朋友。 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你愿不愿意告诉我们...你还幻想出了什么?” 闻言,迟淼疯狂摇头:“没有!没有别的!” ——他绝对不会相信,也不会承认,凤临国的一切是假的。 “行吧,那你休息会儿,等下会有人来给你送饭。” 两人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这间寝室。 迟淼脱力地栽倒在地,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他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点开搜索引擎。 看清屏幕上的字,他才重重吸了口气。 真的有那本小说,里头写的,也和他记忆里的一样。 不是假的就好,不是假的就好。 他坐在地上,认认真真地将五万字阅读了一番。 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本以为会是印象中的戛然而止,却没想到,多出了一条横杠。 横杠之后,也出现了很长的一段话。 [你所处的所有世界,都是真实的。 [迟淼,你也确实是真凤,涅盘后重生,以后会拥有幸福美满的生活。 [但很不好意思,我搞错了些事情。 [那个书中世界,本就是一个尚未构建完全的世界,你不该去那里。 [留在现代。为了弥补你,你会遇到真正的真爱。 [sorry啦~ [落款:可爱又迷人的天道君。] 迟淼彻底呆住了,牙齿直打颤。 什么叫...真正的真爱? 他这辈子只有李摇风一个真爱!他只爱他! 他不要留在这里,不要...... “让我回去,让我回去!” 迟淼崩溃地对着手机大吼,“我不要在这里!我只要夫君一个!你让我回去!” 他拼命晃动手机,结果手一滑,手机摔在地上,屏幕当场碎裂。 “呜呜呜呜!” 迟淼双手抱住头,哭得撕心裂肺,歇斯底里:“我不...我不要...凭什么...凭什么啊!” 门外,眼镜男和寸头对视一眼,双双叹口气。 “还以为真的好转了,结果还是会这样胡言乱语情绪失控,”眼镜男道,“还是将门锁上吧?” 寸头嗯了一声:“哎......真是可怜的孩子。” 《假如小福淼回到现代之假如暴君也穿了》2 《假如小福淼回到现代之假如暴君也穿了》2 山间别墅。 “阿风,快起来,还有一个小时升学宴就开始了!” 砰砰—— 耳边传来敲门的声音,李摇风皱皱眉。 是谁敢如此砸他的门,还敢唤他“阿风”? 他带着浑身戾气睁开眼。 这...... 这是哪儿... 他慢慢环视房间。 还好迟淼曾经与他讲过现代的事情,他很快冷静下来,认出了房间内的陈设,以及枕边那所谓的“手机”。 “我怎么会...”即便李摇风再运筹帷幄,思绪也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他似乎是来到迟淼口中的地方了。 那迟淼在哪儿? 他拿起手机,翻来覆去看了几眼。 没等他认真琢磨,门便被推开了。 一个妇人站在门口:“快起床!收拾收拾出门!” 话音落下,便有另外两个女人进了他的房间,各自怀中都抱着衣服。 李摇风没作声,只默默看着。 这应当和宫内的宫女差不多,是来给他更衣的。 只是这个地方的女子...穿着都这般清凉吗? 李摇风别开眼睛,清了清嗓:“你...认识迟淼吗?” 妇人一愣:“谁啊?你朋友那么多,妈怎么可能全都认识?” 李摇风沉默下来。 看来迟淼不在他身边,那会在哪儿呢...... 目光一转,他看到镜中的自己。 ——一模一样。 只是头发短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很是难看。 而现在,他必须先搞明白这个世界是何种模样,之后再动用自己拥有的能力,寻找迟淼。 每个看到的东西,他都记在脑海中,默默思考用途。 “你喜欢哪套你就穿哪套,但是要正式一些哈!”三人将每套衣服摆好,便退了下去。 “嗯。”李摇风应了声,起身走到衣架前,伸手触摸上去。 啧,布料好硬,比起他凤临国的布料差远了。 “嗨!”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李摇风倏地扭过头。 只见半空中漂浮着一个透明的圆形物体,刚那声“嗨”便是从它口中发出来的。 “什么东西?” 水晶球晃了晃,又开口:“抱歉哦~因为真凤的错误到来,影响了你们那个世界原有的平衡。” “为了弥补你,我们特意将你带来这里。” “你也会在这里遇到真正的真爱!” 李摇风直接抓住那个球体,冷笑一声:“迟淼在哪儿?” “别捏我别捏我!会疼的!”水晶球嗷嗷大喊,“反正呢,接下来我会清除你在凤临国所有的记忆,然后将这具身体的记忆传给你,你就不会记得真凤啦!” “你敢!”李摇风加重力气,“朕相信你能做到,但朕只要迟淼。你告诉朕他在哪里,朕便可以既往不咎!” “疼疼疼!”水晶球使劲挣扎,“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皇上!” 听到这个称呼,李摇风有几分失神。 趁这间隙,水晶球内渗出一道淡蓝色的光芒,顺着他的手臂向大脑爬去。 “啪!” 李摇风猛然间反应过来,狠狠将水晶球往地上砸去。 砰地一声,似乎整间房屋都颤了几颤。 水晶球也当场碎成了好几半。 那个令他讨厌的声音消失了。 李摇风抿起唇,脸色愈发的阴沉。 想让他忘了迟淼,不可能! 既然不肯告诉他,他便自己找! “怎么了怎么了!” 先头的妇人又推门冲了进来:“妈听到一声巨响!是不是碰坏什么东西了?” 李摇风阴沉沉地站在原地,面含怒气。 妇人小心翼翼道:“阿风...衣服不喜欢吗?” “给我找纸笔。”李摇风冷声开口。 “嗯?你要做什么?” “画画。” 妇人:“那你可以用pad画啊!” 李摇风一怔,顺着妇人的视线望向桌前。 “喏,”妇人调出软件,将pad和笔一起递向他。 李摇风坐了下来,认认真真在上头开始画。 最开始的时候有些不适应,但习惯后,属实十分顺手。 不到十分钟,他便勾勒出了一幅有些潦草的素描。 “我要找这个人,他叫迟淼,二十岁左右。” “哦好,”妇人也没多问,“妈帮你安排,你先下楼。” 李摇风嗯了一声,而后长长地吐口气,抬脚跟了上去。 《假如小福淼回到现代》3 《假如小福淼回到现代》3 在现代的生活,就这么突然又无奈地过了下去。 这几天,迟淼安安静静地窝在自己的房间里。 玩玩手机,玩玩电脑。 这间寝室不小,但只有他一个人。 没人和他抢卫生间,也没人会打扰他睡觉。 对他来说,这种生活还不错。 比起出去玩,他更喜欢宅着。 想吃什么都有人给送到门口,生活用品更是配的齐全。 舒服极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门被锁上了,这几天也没课,但他也不在意。 ——因为他所留恋的人或物,都不在这个世界。 他只想回去。 “让我回去让我回去让我回去......” 数不清第多少次,迟淼在房中转圈,边转边双手合十祈祷。 可那个天道只留下过那一段话,再没出现过。 迟淼当然是不肯放弃。 这个地方不好,他不喜欢。 所有人都把他当精神病,避他如蛇蝎。 他才没有精神病呢! 就算有,现在也痊愈了。 “破天道,烂天道,凭什么想把我放到哪儿就放到哪儿!” 迟淼愤怒地对着空气道:“问都不问我就自己做选择,你再也不是对我最好的天道了!” “叮咚——”手机忽然传来一条新消息的声音。 迟淼一愣,狐疑地望向桌子。 他通讯录里不是没人吗? 将手机拿起来,点开微信,他发现最上面出现了一条对话框。 对方的头像和昵称都是空白,但对话框里的字却不少。 [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摔我的水晶球干什么!] 迟淼压根就没看懂,纳闷地摸摸脸。 本想回复,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输入框。 只能盯着屏幕看对方源源不断发来的消息。 [你真凤了不起啊!你真凤就能二话不说动手打我啊!] [我告诉你,我很生气!我决定加快速度将你命定的另一半,打包送到你面前!] 看到这儿,迟淼简直又迷茫又生气。 “我不要!我只要我夫君,你送谁来我都不会改变想法的!” 迟淼忍不住抱着手机吼:“你个不讲道理毫无人性的垃圾天道!我打死你!” [呵呵,你说不要就不要?这是我的地盘,你等着,你等着......] 到这儿,对方没再发消息。 迟淼气得想摔手机。 还真爱,还命定的另一半,不觉得油腻又狗血吗? 这都什么时代了,还说这种古老的词。 老土死了! “我现在被当精神病关起来了,有种你打包送啊!” 说到这儿,迟淼还有几分幸灾乐祸,“送过来一起被关着好了,大家都当精神病!切!” “还有我也告诉你,你要是逼我,我就带着那什么真爱另一半一起死!” “反正我是精神病,嘻嘻~” 发泄了一通,迟淼心情好多了,晃着头往床上爬,准备睡午觉。 既然这天道这么想要安排他的人生,他就要让天道明白 ——欺负精神病,可是没有好下场的! 迟淼窝到被子里,将那五万字的剧情又看了一遍。 刚去凤临国的时候,他根本不记得这五万字都写了什么。 但因为对李摇风的思念,他愣是把这断更书从头到尾看了几十遍。 结果竟然让他发现了一件事。 ——金阳殿一战,李摇风将几个皇子都斩于剑下。 后来东宫,他又杀了太子李清辉。 五万字内,对夺嫡描写的十分详细。 根本不是李摇风说的什么轻敌,而是因为东宫的守卫出了问题。 因为李清辉不需要什么外部势力,单是先帝对他的偏爱,就足以让他在朝堂,在天下站稳脚跟。 真正让先帝对他失去宠爱,将东宫值守的人都撤走的根本原因是——李清辉或许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原书里没有直白的写出来,只用一句徐易莲惊慌失措的描写,暗示了这一层。 迟淼认真看了好几遍,再结合在凤临国发生的事,才渐渐笃定这个想法。 难怪那永郡王要掺和这趟浑水,保徐易莲。 难怪徐易莲这么不喜欢李摇风,怕是她也根本不爱先帝。 一切都说得通了。 “我夫君真帅啊...”迟淼又忍不住满脸幸福地自言自语,“嘿嘿~真厉害~” 什么是天生的帝王啊?李摇风就是天生的帝王! 虽然有的时候性子恶劣,还对自己臣子有恶趣味,但凤临国在他的统治下物阜民安,家宁国泰。 足以见得,他就是做皇帝的料! “夫君你要等我哦~”迟淼嘿嘿直乐,“等我和这个**(脏话)天道干架胜利之后,我就回去找你哦!” 抱着碎了屏的手机,迟淼慢慢陷入了睡眠。 ——他不知道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夫君,此时还在升学宴上被众人围观。 做了多年皇帝,李摇风对这种感觉并不排斥。 但都是认识的人和都是不认识却好像对你很熟悉的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会儿,已经不下十个年轻人,找他说话了。 李摇风一直冷着脸,有一搭没一搭的回上两句。 遇到实在听不懂的,便不作声。 对方却都没有因为他的冷脸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似乎很是习惯。 李摇风心内有几分疑问,不过下一秒,疑问便得到了解答。 只见之前在屋子里的那个妇人笑眯眯地在一旁为他打圆场:“哎呀!阿风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哎哟他能来都很出奇了哈哈哈...啊对对对,阿风最近很听话来着...” “体谅体谅哈!我可就阿风这么一个儿子,当然要宠着了!他的脾气随我,随我啊...” 李摇风不由得扭头看了那妇人一眼。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母亲。 感觉...性子蛮不错的。 她说,将那幅素描交给了什么公司的人,正在全网排查。 又说一千多万之中找一个实在难,要他稍微等等。 听到她这么说,又结合这两日住所的人对他的态度,再看到如此多人的宴会,李摇风明白过来——他用的这个身份,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算得上高门大户。 那就只能静下心来,再等等。 这个什么“升学宴”今天是第三日,也是最后一日。 宴席结束,他要离开住所,去一个叫“磐城大学”的地方上学。 想到这儿,李摇风眼中再次露出了几分费解。 这个地方,都及冠了,还要上学堂吗? 真是有够奇怪的。 不过也好,他越了解这个世界,越能最快找到迟淼。 也不知道迟淼在不在这里。 若是在这里,他不在他身边,迟淼一定很不习惯,很难过。 得加快了。 李摇风侧过脸,正巧和妇人对上视线。 妇人定定地看了他几秒,一扭头:“大家,阿风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哈!” “客气了客气了夫人...” “别折煞我们了啊!快差人送少爷回去吧!” 那些宾客左一句右一句的说些恭维话,李摇风一句也没听进去。 他缓缓起身,跟着两个人去到了宴会为他安排的房间。 而后,双手垫在后脑,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沉思。 太突然了。 一觉睡醒便来到了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世界。 陌生的人,陌生的物品。 难怪迟淼刚到凤临国的时候,那般慌张无措。 即便是他都有些恍惚,脑中的思考就没有停下来过。 “淼淼...你究竟在何处...”李摇风面露哀伤,喃喃自语着。 假如小福淼回到现代之假如暴君上大学 假如小福淼回到现代之假如暴君上大学 磐城大学。 今天是新生入学的日子。 迟淼趴在窗户前,兴致勃勃地往下瞅。 人真不少啊! 个个大包小包的,脸上都洋溢着迈入新生活的喜悦。 他当初来这里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 终于摆脱了高中的那些同学,换了新环境,他心情也好得很。 但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被发现有精神分裂关起来的呢? 实在是记不清了,算了。 咚咚——咚咚—— 先是一阵敲门声响起,后又想起门锁打开的声音。 迟淼回头望去,看到那眼镜男提着几个外卖袋子朝他走来,边走边说:“你这几天好老实啊?这是你想吃的那个...那个椰奶凉糕,给你买来了。” “谢了啊!”迟淼笑眯眯地跑到桌前,伸手拆外卖。 “诶,你要是在屋子里无聊,我可以偷偷带你出去逛逛,”眼镜男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今天新生入学,人很多,应该没人会注意到你的!” 迟淼却摇摇头:“我不去!我在屋里挺舒服的,才不出去!” “总是在屋子里闷着也不好。我看你最近很正常啊,真不出去逛逛?” “不去!”迟淼毫不犹豫,“最讨厌人多了,我社恐!” “行吧,”眼镜男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惋惜,“那你好好保持下去,等新生都入完学,你就能回教室吧!” “好。” 眼镜男说完,便往门口走。 这时,迟淼忽然感觉自己心脏用力地跳动了一下。 他霍地站起,飞快跑到窗边向下看。 一道身影从树荫下慢慢走出来,个子很高,看上去至少有一米八八。 身上穿着一套十分休闲的西装,内里的白衬衫样式简单,却能轻易看出来价值不菲。 身边围着两个满脸讨好的男生,正与他说着什么。 他则皱着眉,满脸不耐烦,浑身散发着一股恣意不羁的邪气。 “他是...”迟淼捂住差点儿溢出嘴的惊呼。 这人长得好像李摇风啊! 只是这个角度看不到全张脸! 迟淼急急忙忙爬到床上拿出手机,又往门口跑,却被那眼镜男拦住了去路。 “你去哪儿啊?我和你一起。” “我好像看到我夫...我...”迟淼咽咽口水,“我看到认识的朋友了,我要下去看看!” “你认识谁啊?”眼镜男眸色一沉,“迟淼,你在这个学校没有朋友,你还能认识谁?” “可能...可能...”迟淼十分焦急,“可能是我高中同学,我下去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你...你高中...”眼镜男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由分说地转身出门,在外头把门一锁。 迟淼心急地拍门:“我就是看一眼!什么都不干!就看一眼!” 眼镜男站在门口,嘴唇抿了又抿,还是没作声。 有些话,他实在不能说得太直接。 迟淼在高中别说朋友了,连同学都没有一个对他好的。 怎么可能着急要去看什么高中同学? 或许...又是一个幻想出来的朋友。 还以为迟淼真的快痊愈了呢...... “怎么了?”寸头缓步走来,见他神色低落地站在原地,忙问,“不就是送个饭吗?” “这孩子的病好像又加重了,”眼镜男叹口气,“刚才非说看到了一个朋友。” “可你知道的,没人敢靠近他,更别说和他做朋友了。” “别太担心,明天再叫医生来看看。”寸头也叹了口气。 “嗯。”眼镜男回头看了一眼房门,又和寸头一起走远。 见外头没了声音,迟淼滑落在地上,抹抹眼睛,又冲回窗前。 可刚才看到的那道身影已经不见了。 “呜...”迟淼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个房间的窗户都是上了锁的,根本打不开。 他只能无力地拍拍窗户,泣不成声:“夫君...呜呜...是不是你啊夫君...” ——楼下,李摇风正烦得不行。 身边两个人一直叽叽喳喳同他说些废话。 要不就是什么社团,要不就是给他介绍漂亮学姐学妹的,听得他想打人。 “诶帅哥,你是那个李氏的少爷是吧?”一人谄媚道,“你放心啊,寝室都是单人独立间!生活设施应有尽有!” 另一人也接话:“你要是不愿意住在学校呢也行,附近有公寓,更舒坦!” 李摇风眉头越拧越紧。 正当他想出声赶走这两人的时候,耳中忽然落进一道声音。 “夫君...呜呜呜!夫君!” 李摇风瞳孔骤缩,猛地顿住脚步,朝两侧身后望去。 “嗯?怎么啦?”有一人还在问,“看环境吗?嗨呀你放心!磐城大学的环境那可是一顶一......” “闭嘴!”李摇风怒吼一声,眼神如刀,恨不得剜了两人,“都给我滚!” 两人被这一声吓得浑身一抖:“好嘞!回见!” 李摇风站在原地,满眼期待地到处看,到处寻找。 他不会听错,那确确实实是迟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