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天主教在吃饭睡觉前要怎么感谢主的吗?
在这个小院里,这些这些教徒们就是那么感谢他们的教主的。在他们的嘴里,他们的教主就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人物,在他的带领下,作为民众,他们可以脱贫致富,可以驱走病痛。
只要他们听从教主的指挥,他们在现世赎罪,等他们的罪赎完,教主就会为他们打开通往极乐世界的大门。
他们进入到极乐世界后,什么烦恼什么忧愁都没有了。
随着这一句句祝祷的话语说出,桑时清看到那些所谓的教徒们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虔诚,等最后一个朝教主许愿,只要真诚就能实现的话语说出,那些教徒们开始大声的说出自己的愿望。
家境不好的人在求财,家庭情况好的,要么在祈求父母子女伴侣或者自己的身体健康,要么在祈求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整个小院里如同三百只鸭子在同时叫一般吵闹,桑时清穿着把自己从头罩到脚的隐身斗篷走到彭德良和他的妻子身边。
彭德良张嘴,没有丝毫的声音发出,他妻子的声音却格外的大。
她希望她的丈夫事业顺利,她希望她的大女儿从胎里带来的哮喘早点康复看,她希望她的儿子身体健康,和她的女儿一起,万事如意。
她把她的愿望一遍一遍的对着她现在所信仰的教主大声的诉说。从始至终,她的愿望都没有自己。
一直到这一刻,桑时清才明白,为什么彭德良明明知道永生门是X教,却还是愿意陪着她来的原因了。
见时间差不多了,站在最前方,面对所有教徒的小老太太举起手,在她举手的这一瞬间,刚刚比菜市场还吵闹的小院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番行为,堪称令行禁止。也更加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所谓的永生门就像是一个大杂烩,里面所信仰的东西根本毫无关系可言,他们的教义,他们的那些道理,所谓教主的称呼,以及教内所有人的职位,中不中洋不洋。
在桑时清看来,这个所谓的永生门,就是个取众家糟粕而建造起来的大杂烩,所说的所有东西,全都是大杂烩。她就想不明白了,这种玩意儿怎么还有人信,明明这些东西一听,就知道是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假话!!
如空中阁楼,经不起一丝推敲!
***
“家人们,今天我们相聚来这里,有的是为了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有的是为了家人的身体健康。你们的祈祷,相信我们伟大的教主已经听到了。接下来,时间就到了我们期待已久的晋升仪式。”
小老太太从兜里掏出一张纸,费劲吧啦的凑到眼前看:“这会晋升为初级教徒的有:林二柱,赖老三,冯小珍,林旭萍,周中也。”
随着名单的公布,有人欢喜有人愁。被晋升为初级教员的人各个喜上眉梢,那些没有在晋升名单内的普通教员,看着他们的眼神都是红的。甚至好些个脸上都带着不甘心和不服气。
而这些晋升的人员里,就有彭德良的妻子,她叫林旭萍,在她的名字被叫到的那一刻,他激动的抱着身侧的彭德良。
在那一刻,彭德良的心情和林旭萍成了鲜明的对比。
桑时清的目光从他们的身边掠过,看向那个穿着某驰衣服的西装男,他此时此刻喜上眉梢,很显然,他也在这次的晋升里面。
小老太太慢吞吞的把纸折好,放进都兜里:“好了,被叫到的这些人,在今天晚上的九点钟过来集合,我带你们到上一级去。现在自由活动,大家可以到我们的忏悔室进行忏悔,在忏悔室,你们要大声的说出你这辈子所犯过的所有错误,我们的教主会在夜里入你们的梦,给你们送去指引。”
“你们也可以大声的说出你们现在的困境,我们有专门的人员会对你们进行一对一的帮扶。”
“晋升人员去西屋静谧室静谧,这段时间,不能吃不能喝,要静下所有的心来等待晚上的仪式。”
“散会。”
随着折一声散会,院里的教徒如同鸟兽散,一些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的人朝着西厢房去,不一会儿,便有普通的教徒在 大声的诉说自己过往所犯下的错处。
在一边的互助室,一些有困境的教徒在说这自己的困境,有能力帮助他们的教徒在听了以后,便会上前去仔细询问,进行帮助。
大多数人都是缺钱,然后桑时清便看着另外那些有钱的教徒喜滋滋的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包,从里面掏出钱来,大把大把的散出去。
拿到钱的教徒们喜上眉梢,嘴里说的全是好话。
桑时清在边上看着,感觉是那样的荒谬,她去了忏悔室,忏悔室内,那些认为自己有错的教徒说的错事更是离谱至极。
大到以前偷了别人家的桃子,踩了人家的菜地,睡了别人的男人或者妻子,小到前些天做饭没有放水,看到妻子在忙碌指着她劈头盖脸一顿骂。
小老太太就在发忏悔室唯一的一张桌子面前坐着,她目光平静地看着在忏悔的众人。
过了一会儿,她拿起桌子上的小铁锤,敲响了放在边上的铁盆,巨大且刺耳的声音响起,瞬间让吵吵嚷嚷的忏悔室安静了下来。
“你们的忏悔,我已经听到了。但我要说,你们这前半生啊,所犯下的事儿实在是太小了。要知道我们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上受世间的苦,就是因为我们上辈子太过善良。”
“上天不公,永远善良永远不被善待。你们仔细想一想,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恶人要活得更加快乐、成功一些?”
小老太太说完这句话,停顿了下来。给教徒们反应的时间。
“这么一想还真是,就拿我婆婆来说,她简直就是恶毒得透顶,不仅好吃懒做,最爱干的事儿就是挑拨离间, 好像只要儿子跟儿媳妇儿都不好了,她就开心了似的。这么多年我和我弟妹的日子简直跟在苦水里泡的一样。那个老虔婆倒是好,男人听话,儿子孝顺。恨不得把她供起来。”
“嘿,你们女人就是心眼小,眼睛里只看得见家里的那一亩三分地。要我说啊,成坪镇的韦大勇大家知道吧?那才是恶人中的狠人呢。你们瞧瞧他这么多年干的事儿,什么抢劫/Q奸的。每次被警察抓进局子,没多久就出来了,毫发无伤的。”
“韦大勇谁不知道?人家为什么能够刚进局子就出来,不就是因为家里有背景吗?要是我也有个韦大勇那样的爹,我也想干啥就干啥。”忏悔室的男人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底的嫉妒都溢出来了。
一个中年男人在此刻开口,他就坐在阐述自家婆婆不是东西的中年妇女身边。
“大泉村的老高你们知道吧?那是个十里八村公认的好人吧?他多善良啊?无论是村里人还是外头的人,只要有求到他身上去的,就是饿着老婆孩儿他都会帮忙。”
“你们看他的下场没,被他儿子活生生砍死了。”说这句话的中年男人的脸上满满的都是鄙夷的神色。他觉得那个男人也太没用了。
要是换成是他,他儿子敢朝他举刀,那死的人绝对是他儿子!真是反了天了,儿子也敢对老子出手。
他的话让他身边的中年妇女陷入了沉思,她反复琢磨着小老太太的话,越想越觉得小老太太的话说得对,恶人就是活得好,善人就是得不到善终。所以还是当大恶人痛快一些!
就跟她婆婆一样,她就不能给她婆婆脸!真想着老虔婆快点死啊!
小老太太见大家的思维发散到这里,立马打断,继续她的劝说演讲:“家人们,你们说得都很对,举的例子也是正确的。那既然善良得不到应有的对待,你们何不更放纵一些呢?”
“咱们伟大的教主说过,人性本来就是恶的,只有恶,才是人世间的本色。所以我们的这一生啊,不要怕犯错,更不要因为自己的那一点点不好的瑕疵而痛苦。”
“与之相反,我们应该释放自己的天性,当遇到一件事情时,你心里浮现的第一想法就是正确的想法,那就是上天给你的指引。”
小老太太口齿清楚,语气缓慢,还带着一丝讲故事一样的抑扬顿挫,她说的话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遵从:“就像是你走在大街上,你看到有一个人拿着一沓钱在那数,有的人的第一反应是羡慕。但有的人的第一想法是想把那些钱据为己有。”
“你能说他错了吗?不能,因为人性本恶。”
小老太太的蛊惑之言还在继续,忏悔室里的人在那儿听得如痴如醉,桑时清却再也没有听下去的欲望了。
该说不说,这个小老太太的口才是好的,蛊惑人心的本事也是厉害的。她说的那些道理很歪,假中存着一丝丝的真,这一丝丝的真,让她说的歪理有了佐证。
于是那些被理解得偏到姥姥家的话,更加唬人。
桑时清转身从没有闭合的房门离开。她走到正房的西厢房,这是静谧室,彭德良抱着一本心经,光明正大的坐在月台上,心经上那乱七八糟的内容半点也没有入他的脑海。
他背后的西厢房里,他的妻子正在沐浴焚香,满心欢喜的期待着晚上的晋级仪式。
阻止的话,彭德良已经说了许多次,但一点用也没有,林旭萍觉得自己总算是在这个世界,找到了真主。
她觉得只要她足够虔诚,足够奉献,就能够让她所求的愿望都会得到满足。
作为她的愿望之一,彭德良的劝诫被林旭萍认为是不识好歹。哪怕他说今晚上的所谓晋升仪式是让她献身她也无所畏惧。
已经深陷永生门的林旭萍认为,她的教主那样的伟大,是现存于世界的唯一真神,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神谕。
她的奉献,是??让她更靠近她的神的手段之一。
在今日之前,他一直以为他能够把她拉出这个深渊,他也一直以为林旭萍不知道成为初级教徒后所要面临的残酷。
但通过刚刚的对话,彭德良知道他想错了,原来林旭萍知道要献身的事儿,并且已经为此做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准备。
她甚至为此做了个最坏的打算,也就是说今夜不止一个男人。
彭德良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死了。林旭萍的转变让他觉得陌生极了。
曾几何时,他说两句露骨的夫妻情话,他的妻子都会都羞涩的红了脸。
更让他觉得讽刺的是,他的妻子之所以会入这个教会,是他亲妹妹亲自介绍的。
他抬头看看头顶上的天,蓝得那样的纯净,这样的景色明明会让人看了心情愉悦,但这一刻的彭德良只觉得糟心。
他缓缓站起来,拽着心经朝着小院外头走去。
小老太太正好从忏悔室出来,她用极度平静的目光看着彭德良的背影走远,
刚刚和中年妇女一唱一和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她的身边:“就这么让他走了?”
小老太太嗯了一声:“我们接到的指令,只是蛊惑他的妻子,不包括把他强行留下。”
“小飞,你要记住一点,像这种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面对这样的人,我们要从精神上面去压垮他。等到他的精神极度崩溃的时候,我们再去感化他,到时候还愁他不是我们的人吗?”小老太太的眼神意味深长。
她后方名为小飞的男人一脸受教了的表情,但看着小老太太的眼神却十分的不忿。
他已经入教五年了,他自认为自己各方面都比眼前这死老太婆优秀,凭什么在平风站他是副手,这个老婆子是自己领导?
小老太太知道他不服,但她并没有把姜小飞放在眼里。
永生门的教义上写着教众人人平等,但实际上那都是狗屁,只能忽悠忽悠啥也不知道的蠢猪。
实际上,永生门教主以下,弱肉强食。稍有不慎就会死得格外惨,方小花不想死,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往上爬,终于爬到了现在的地位。
在她还没死的时候,谁想要弄死她,那她就先弄死谁!一抹戾气从方小花的眼中升起,她转身往回走,她看了姜小飞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桑时清就站在两人身边,在方小花往房间去时,她也跟了上去,并且先方小花一步进了一直关得格外严密的东屋。
方小花进门后立马将门反锁,而后仔细观察一番,打开摆放在炕梢的大红色圆木柜子钻了进去。
桑时清等了五分钟,才跟着钻进去。
这是漆黑狭小还带着一丝寒意。
这条地道没有任何岔道,她一直往前走,走了大概三分钟,便听到了有说话声隐约传来。
桑时清走路的速度快了一些,一丝昏暗的灯光照了过来,她走近一看,方小花的面前站着一个让桑时清十分眼熟的女人。
“冯新章死了,那些记者不会放弃追踪我们,尤其是那个叫做彭德良的,他的手里有他妹妹的一些手稿,那些手稿要是流传出去,对我们会格外的不利。你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拉过来,或者拿捏住他的把柄,让他放弃调查这条线。”
“是,王护法。”方小花恭敬答应。
王湘怡淡淡点头:“之前给你的任务,你一定要找人做好,这是咱们教主下发下来的特级任务。你必须要谨慎处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