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定短视频系统我成公安局常客》 第001章 抖音初现 “小桑啊,你老大不小了吧?也该谈个对象了!” “要我说,我侄子配你绰绰有余!人家可是城市户口呢!像你这样的小姑娘,排着队人家都瞧不上的!” “怎么样?今晚下班晚点走,你去跟我侄子见一面!” 尖细地嗓音入耳,盯着窗外秋叶发呆的桑时清回过神来,眼中满是厌恶,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这一副势利眼的王大姐咧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用命令的口吻对自己说道。语气根本不容置疑。 桑时清眉头微皱,眼看着王大姐又要长篇阔论,她抢占先机率先开口:“王大姐,你那侄子结婚得有两年了吧,咋还没要孩子啊?” 王大姐叫王玉霞,桑时清跟她共事也有小两个月了,对她也算是了解,这就是个乌鸦站在黑猪上的人物,一向只看得到别人黑,自家黑她是一点看不到。 两天前入秋,桑时清没注意夜里着凉发了烧,等烧退了,脑子里就多了一段前世二十三年的记忆。 到了现在她的思绪还是杂乱的,根本没有时间去跟眼前的王大姐周旋。 现在是1993年,也是她觉醒记忆的第三天。从她中专毕业被分配进报社工作至今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这位王大姐已经明里暗里跟自己提了自家娘家侄子好几次了。 每一次都是在夸赞自家侄子有多么优秀,多么受欢迎,还经常有女人追到她娘家,非她侄子不嫁。 王玉霞吹这些牛逼就一个目的,给自家侄子加价码,然后好把她这个刚刚毕业不谙世事的“小羔羊”圈进圈里。 像王玉霞这样的人,桑时清从十六岁开始就见到过不少了。比王玉霞手段高明的多了去了,要不是桑时清聪明,早就被骗了去了。 桑时清对此不觉得高兴只觉得烦恼,这些“哄骗”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冲着她家的家境去的。 毕竟在这个年代里,她家的家境实在是太好了,父亲桑为民是隔壁红山食品厂的副厂长,现在的正厂长年事已高,已经不大管事儿,厂里的大事儿小情都是他做主,等今年年底老厂长退休,他就可以正式升任厂长。 这都是已经在商业部过了明路的了,甚至连任命书都已经写好,只等着盖公章了。 她母亲林淑霞则是街道办主任,在这个年代,街道办手里的权限可是不小!她大哥桑时舟在西北当兵,今年年底已经正式成为营长。她二哥桑时庭和她大哥是前后脚当的兵,但在两年前已经转业到了封城的公安局,现在是一名刑警队长。 作为老桑家唯一的女儿,桑时清得父母兄长宠爱,家里不缺钱,于是无论是穿的还是用的,都属于上上层。就拿今天的她来说,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一条黑色的改良西装裤,外套是灰色呢子大衣。 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看怎么时尚。她才来一个多月的时间,报社的年轻姑娘们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模仿起她的穿着了。 再说桑时清本人,长得乖巧漂亮,看起来脾气就软和。王玉霞不止一次后悔她让她家儿子结婚早了。但凡要是等个一年半载的,她非得把她儿子跟桑时清凑成一对不可。 娘家这样有实力的可不好找!反正这样的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拒绝人,先忽悠让两人见一面,再宣传两人在处对象,她侄子再天天来桑时清面前献殷勤。到时候不成也能成了。 这个方法损是损了点,但要不这么做,就桑时清这样的家庭背景,她侄子就是爬梯子都够不着。不用点手段怎么行?王玉霞都可以想象得到,自己要是真的把这个金凤凰给她娘家摘下,她回到娘家会收到多么大的礼遇,光想想就让人心情激动。 她本来说了无数个说辞一定要把自家侄子跟桑时清见面的事情给敲定的,但被桑时清这么忽然一抢白,想到前几天她儿媳妇儿偷偷去打掉的那个女胎,王玉霞瞬间就没有了心情。 她就想不明白了,为啥她头一胎就能顺利生下儿子,怎么她儿媳妇儿怀一个是姑娘,再怀一个还是姑娘?要是没有计划生育也就算了,偏偏现在实行了计划生育,双职工家庭只能要一个孩子。 因为这事儿,王玉霞这段时间是吃不下睡不着,每次想到这件事情就觉得头疼不已。 见王玉霞被自己一句话怼闭麦,桑时清继续看着眼前的档案发呆。 她觉醒前世记忆至今也有两天了,为什么她会知道她是觉醒前世记忆而不是穿越呢?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她在过去十八年的生活经历都是真实的。 上辈子,她家境还算富裕,家里开了个小超市,父母感情和睦,对她的要求也不高。她成绩不算好,随大流上了个自己能够得上的二本,大学毕业后工作不到一年,她就把她的傻逼老板炒了,回家开始了混吃等死啃爹妈的好日子。 那前途是一片光明!日常就是吃饭睡觉刷抖音看小说,主打的就是一个晚上不睡白天不起,小日子那是过得美滋滋的。现在她对她上辈子最后的记忆,就是熬夜看碎尸案被手机砸了一下脸。 桑时清不敢相信自己上辈子死得那么憋屈!说出去都得笑掉大牙,好人能死于手机砸脸? 办公室的木头椅子坐得人屁股发麻,桑时清换了个姿势继续做沉思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墙上的自鸣钟敲了五下,坐在她对面的王玉霞立刻放下毛衣站起来拔腿就走。 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桑时清也跟着站起来她朝外头走,出门前先,桑时清回头看了一眼办公桌, 她的同事刘淑芝还在奋笔疾书。丝毫没有要下班的意思。 桑时清径直前往红山食品厂的家属院,她家现在居住在这里面,房子是一栋独门独院的北方三合院布局。 院子中央是菜园,倒座房是厨房和仓房,东厢房一共两个房间,她跟她二哥一人有一个房间。 桑时清往厨房去,她这一辈子的妈妈林淑霞正在挥舞着铲子做饭,她爸爸桑爱民蹲坐在垃圾桶边上剥蒜。 桑时清凑了过去,拿起一瓣蒜跟着他剥:“爸,我二哥还没回来?” 桑爱民瞅了自家小闺女一眼,道:“没呢,估摸着马上到了,来跟爸爸说说今天的工作怎么样。” 桑时清一秒死鱼眼,但还是认命的把上班的内容跟桑爱民讲了讲。她着重讲了王大姐的话。 “她那侄子都二十七岁了,结婚两年也没个孩子,前段时间离了婚。现在就抓上我了,这是觉着我年纪小想骗我呢。”桑时清嫌弃极了,她见过王玉霞的那个侄子,长得跟矮冬瓜似的,脸上的包一个接一个。 也不知道她那些牛逼是怎么吹出来的,还有小姑娘追到她娘家非她侄子不嫁呢。 桑爱民眉头皱得死紧,推推自己鼻子上的眼镜:“下回她再说这种话,你就直接把问题点出来。哄骗小姑娘还要不要点脸了?听到没有?头还疼不疼?要不要去打针?” 现在已经入秋,三天前她着了凉,当晚就发了烧,烧了整整两天才好。她爸妈对此十分担忧,每次见面都要问一问。上班还是她主动要去的,要不然到现在都还不能下床呢。 桑时清乖巧回应:“听到了。不疼了,不用去打针,已经没事了。” 正在做饭的林淑霞心里有气, 她姑娘十八岁,长得青春靓丽,像那种二婚男也敢肖想她姑娘? 林淑霞把肉剁得震天响,她决定有时间上桑时清她们单位去会会这个王玉霞,看看是怎样的烂心肠才敢这么忽悠小姑娘! 她决定了要跟桑时清好好谈谈结婚恋爱这个话题,他们不反对女儿恋爱结婚,但是人品总得好好看看。她得给她姑娘立个标准,别被一些甜言蜜语给骗走咯。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要真那样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桑时清的二哥桑时庭回来了,桑爱民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来。桑时清很有眼力见儿的开始摆碗筷,桑时庭在厨房外面的洗漱台洗脸。 碗筷上桌,桑时庭一脸疲惫地走进来,林淑霞看了他一眼,问:“那个流窜的杀人犯还没有被抓住?” 三天前,有一个流窜的杀人犯逃到了封城,封城各个街道办公室都被下发了协助调查的通知。各处通告栏都贴上了通缉令。 桑时庭扒拉一口饭:“没呢。我得赶紧吃,晚上还得巡逻去呢。” 桑时庭说着,夹菜到碗里,没多大会儿,两碗饭就下肚了,他把碗一放就离开了。 快出家门的时候他一摸裤兜,拍了自己脑袋一下,大步折返回到厨房,把兜里的珍珠发夹往桑时清的面前一放:“我前几天让我同事从省城带回来的。” 桑时庭没等桑时清回复,拔腿就走。 桑时清看着桌子上的发夹,脸上露出了笑意来。上辈子她是家中独女,没有哥哥姐姐,在看到同学有哥哥姐姐的时候她也是羡慕过的。这辈子的两个哥哥对她都十分爱护,每每想起,桑时清便觉得内心暖洋洋的。 酒足饭饱,在这个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年代,桑时清看了两页书后成功的把自己催眠睡了过去。 梦里,她正躺在她上辈子的床上,手里拿着的手机正在播放一则抖音短视频。 “天黑了夜深了,亲爱的朋友们我又来了。这回咱们要说的,是当年杀遍全国的随机强奸杀人犯龚志强。短短十年的时间里,他流窜于全国各地,共计作案二十起,受害者多为女性,有少数年轻男性……” 作为一个熬夜界的种子选手,深夜刷抖音最爱刷到两个类型,一是美食,二是各类凶杀案。 可算是巧了,这两种都是桑时清最喜欢的,但凡刷到就得暂停听完。 就算是在梦中,她也更改不了这个本性。时间过得飞快,这个案件听完,她也睁开了眼睛。 外面已经天光大亮,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凌晨四点二十。她抱着被子又继续睡过去,却怎么睡都没有睡意。一闭眼她就想起她的手机,她夜里熬夜打发时间的最大利器-抖音小视频。 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息,桑时清开始怀念现代的空调冰箱手机wifi。 怀念着怀念着,正要睡过去,她的眼前多了一个悬浮光屏,那模式跟她前世经常刷的抖音软件一模一样。 桑时清下意识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眼前的屏幕并未消散,她瞬间清醒。 第002章 证实 几经确认,大腿被掐了好几把,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一脸,桑时清终于确认眼前的这个跟她梦境里一模一样的悬浮屏幕,确实就是她上辈子经常刷的抖音。 只不过这个抖音是残缺版的,那些被打擦边球的小哥哥小姐姐们的视频没了,那些分享自己美好生活的视频也不见了。 现在的“跨时空版”抖音只开放了“午夜版本”。所谓的物业版本就是白天刷不着,晚上逃不掉的所谓杀杀杀“案件。其中的碎尸案格外的多,谁看谁精神的那种。 桑时清也想不明白为啥她一个小姑娘会喜欢看那些刑事案件,并且还那么上瘾,堪称抖音减速带,每逢刷到必停留。 跨时空版的抖音并不只能,界面刷都刷不动,唯一能播放的视频只有她昨晚上做梦看过的那个案件。 案件的主人公名叫龚志强,他出生于1968年,因为家里穷,1986年,已经十八岁的他外出在冀省的一家饭馆里做工。在餐馆工作三年,每个月工资五十块,餐馆老板除了第一年正常给外,从第二年开始便一拖再拖,借口都是五花八门的。 1989年,龚志强父亲病重,他朝饭馆老板索要被拖欠了一年的工资,但老板以生意不好没有余钱为由拒绝发放。 没过两天,龚志强的父亲便不治身亡。龚志强受不了这个打击,把父亲身亡的原因归结为饭馆老板不发工资上。 在一天下午, 他又被饭馆老板以没有及时收碗筷,导致客人久等为由扣工资时,他从厨房拿了老板的剁骨头的刀子,趁老板在收银台数钱之际,一刀砍向了他的颈动脉。 随后龚志强拿走老板身上所有的现金,共计两千块。 这两千块刺痛了龚志强的眼睛,他在饭馆打工,一个月就五十块钱的工资,就这儿每个月还要被扣掉一大半。每个月拿到手也就二十块左右,就着还要被拖着! 押了一年的工资也就一两百!饭馆老板随身携带的钱就有两千,却连他的两百都不愿给!他爸爸就是因为没钱治病被拖死的! 数着那些钱,龚志强越想越气,越想越恨,他拿着那把剁骨刀,去到已经死了的饭馆老板尸体面前,提刀便砍,老板身上的骨头都被全身砍断了好几根,许多地方都只剩下一层皮连着。 现场惨不忍睹,让见多识广的警察都忍不住吐了又吐。 在杀完老板后,他的气性还没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揣着剔骨刀去了老板家里。 老板娘在睡梦中被吵醒,看到来的人是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龚志强手起刀落,直接剁掉了老板娘的头,两个在客厅玩游戏的小孩吓得尖叫。 龚志强此刻已经杀红了眼,他连两个小孩儿也没有放过。在杀完人后,他在客厅抽了一根烟,而后将老板洗劫一空,从家里找出来了五千现金,以及一张两万块钱的存折。 那个时候的存折取钱并不需要本人亲自到场,只需要拿了身份证和存折就能在柜台把钱取走。于是龚志强在案件还没被发现时便将存折里的钱全都取了出来,拿着巨款逃之夭夭。 因为知道自己被抓到后就是个死,从老板家逃离后,龚志强便开始肆意挥霍从老板家抢劫出来的两万多块钱。 并且在这期间,他秉持着反正是个死,怎么着也得多拉几个人垫背的念头,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随机杀一个人助兴。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他作案的目标都是身体比较柔弱的女孩。 这些女孩有的是被他点钟的发廊小妹,有的是在夜里落单的小姑娘。 在1990年的三月份,他在对第四个猎物下手时,被下夜班的民警发现,一个照面,民警就认出了他就是公安部发出来的A类通缉犯。在追捕的过程中,龚志强侥幸逃脱。 事后,经过警察对第四起‘猎物’的遇害手法,将之前被发现的几起无头案进行合并侦查。 在这次逃亡之后,龚志强杀起人来更加肆无忌惮,从1990年3月开始到他1996年落网,除了被灭门的餐馆老板一家四口外,他总共作案十二起,其中九起为女性,剩余三起为身体瘦小长相清秀的男性。 桑时清再次看完视频后,咂吧着嘴道了一句变态,而后她在林淑霞的呼喊中起了床。 她其实不太明白她这个‘迟到’了这么多年的金手指忽然出现有什么意义。 她无论是在上一世也好,在这一世也好,都不怎么缺钱,爱就更不用说了,两世里,她都是父母掌心里的小宝贝。 但如果是遗憾,她以前没有,因为她这一世的生活顺风顺水,但觉醒了上一世记忆的她有。 她遗憾于没有和她的父母好好相处,她遗憾于她上一世的父母养了她小, 她却没有陪他们老。 纵然知道现在的他们相隔着时空,可桑时清还是祈祷着能再见到他们一面,哪怕是梦里呢? 越想越伤感,桑时清的眼泪围了眼圈。 “桑时清,老子数到三。”林淑霞的声音硬生生的打断了桑时清的伤感。 林淑霞在家里的地位是崇高的,她的老子数到三一出,家里就没有人不恐惧的。 眼泪瞬间被吓了回去,桑时清飞快下炕,因为不习惯眼前有悬浮屏幕,桑时清差点踩空摔倒。她反应极快的稳住了身形,右手不小心碰到了左手上的木头珠子。 随即眼前的悬浮屏幕晃动一瞬,而后飞到了她左手戴着的一串木头珠子上,屏幕消失不见。 桑时清又是一怔,这串木头珠子是她这一世十岁时从一个卖文玩用品的老爷爷手里花五毛钱买的。自从买到手至今,她一直都戴着。 但现在觉醒了上一世的记忆后,她想起来了,她上一世也有这么一串珠子,是她大学毕业那年跟同学上五台山旅游,在山脚下买的,花了五十块钱。 以前不想起来还没事儿,现在想起来忽然发现卖手串的人长得十分相像。 忽然惊悚。 “三!”外头的林淑霞女士已经开始倒数。 什么惊悚不惊悚的瞬间被冲散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朝外面走去,林淑霞手里提着锅铲, 正瞪眼看着她的房间门。 桑时清咳嗽一声便朝厨房去。 桑爱民同志正在低眉顺眼的摆碗筷:“早晨天刚刚亮的时候,你姥来了。” 桑爱民这么一说,桑时清就知道为啥一大早的林淑霞火气就这么大了。 她姥姥是个奇葩,极度重男轻女极度极品,林淑霞女士见她一次,至少得生半个月的气。 好歹也给桑爱民和林淑霞当了十来年的闺女儿了,她此刻也不敢触林淑霞霉头,她小步小步挪过去,跟桑爱民配合默契地把碗筷摆上,林淑霞进来了。 她黑着脸,蹭地一下就坐在凳子上,桑时清立马把粥摆在她的面前。 一家三口安静地吃早饭,早饭吃完,林淑霞也恢复正常了。 “这两天外面不安全,清儿你下班就往家走,别在外面逗留,要是有加班啥的就给我办公室或者给你爸办公室打电话,千万别在外面落单。”林淑霞顺过气,开始担忧起了桑时清。 “好的。”桑时清一向乖巧,她这一世极少忤逆父母的话。 当然了, 她的父母也十分宠爱她,她不想做的事情,他们从来都不强求。 现在想来,是因为上一世,她在她的父母面前,是个极其任性的孩子,所以在这一世,才会下意识的想要补偿吧? 碗里的油条一瞬间变得难以下咽, 她立刻低下头,不让别人看到她的难受。余光瞥到手上的木头珠串,桑时清有些不明白。 为什么时隔那么多年后,她会有这么一个“诡异”的抖音版本,她更不明白为什么整个软件里只有那一个视频能看。 桑爱民和林淑霞在聊事情,俩人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搭理她。桑时清眼神渐渐呆滞。 饭后一家三口分三个不同的方向去上班。 在中央大街的十字路口,桑时清看到了穿着军绿色制服的桑时庭。 两人凑在一起说了几句话后各自分开。 从十字路口走几步就看到了封城日报的巨大招牌。 她们知心杂志规模不大,隶属于封城日报,半年前因为封城日报原址重建,整个单位都搬到了中央大街附近的办公楼里,租了两层楼做报社的的办公场所,知心杂志作为封城日报还算是畅销的杂志,在这里面也拥有一间不算小的办公室。 有熟悉的同事跟她打招呼,桑时清一边笑着回复她,一边和她一起往里走。 在彻底跨入大门之前她随意往后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个一米六上下,头发长过眼睛的矮小男人往对面的巷子里走去。 桑时清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个矮小男人有些眼熟。 “时清你在想什么?快走啊。” 跟桑时清说话的人叫许晓,和桑时清前后脚进入的封城日报,只不过许晓入职的是新闻部,现在是个实习记者。桑时清进的是封城日报下属的知心杂志社,但这并不影响二人的感情。 “没啥没啥,咱们快走吧。要不然一会儿老徐来了,得说咱俩了。”老徐是封城日报的副主编,性格十分龟毛,日常最爱干的工作就是在 各个部门里巡视,但凡是见到谁有个什么小错,他都得揪出来当个典型,轻则小小教训一顿,重则在每周周一的大会上进行批斗。 整个报社就没有人不讨厌他的。 许晓十分自然地挽着桑时清的胳膊:“清儿,咱们市里逃窜来了个杀人犯的事情你知道不?昨晚我们街道办的人拿着通缉令挨家挨户的通知我们了。说真的,那个叫做龚志强的男人太可怕了吧?把他老板家灭门了不说,还在逃窜的时候见天儿杀人。这都死了三四个了。” 听到许晓的话,桑时清猛地停住脚步。 昨晚的梦、跨时空抖音版那个唯一能看的视频,龚志强以及闪身进对面小巷子里的男人。 一条条桑时清一直想不明白的线在这一刻终于完全被串通起来。一个念头出现在她的心中。 “晓儿,你先去办公室给我请个假,等会儿我再回来。”桑时清蹭蹭蹭地往十字路口跑去,她要去证实一些事情。 第003章 抖音跨时空版超能项目 桑时清的运气显然是非常好的,她跑到十字街口,桑时庭正在集结队伍准备往别的地方去巡逻。 桑时庭正好面对着桑时清的方向,见到桑时清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跑过来,桑时庭眉头微皱,但还是让队员们暂停待命。 他是知道桑时清的,从小到大就乖巧,无论是上学也好还是工作也好,从来没有让家里人操过心。 桑时清也特别可爱,小小年纪就格外会控制自己的行为体态,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跑得像现在这样毫无章法。 今天早上绑起来的麻花辫都散了,刚刚系在麻花辫尾部的红色丝带被风吹着飞走,桑时清竟然管也不管!桑时庭很少看到桑时清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难道是被人欺负了?”桑时庭内心猜测,眉头皱得更加紧,几乎能把苍蝇给夹死。 他快步走过去,桑时清扶着腰杆在停了脚步,等着桑时庭过来,她大口大口的喘气,等到桑时庭终于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桑时清已经喘匀气了。 桑时清从桑时庭高大的身影侧面看了一眼集结在一边的警察,开口:“二哥,你们是不是在抓一个叫做龚志强的人?他长得跟隔壁吴二奶奶差不多高?” 老桑家的人都长得高,桑时清也不例外,她如今才十八岁,但已经有一米六八了,以她现在的年纪还能往上再蹿一蹿。 这也就导致了桑时清的大姨每一次看到她都眉头紧锁,就怕她长得太高了嫁不出去。 桑时清则是欢喜异常。尤其是在觉醒了上辈子的记忆以后,她就更加开心了,毕竟她上辈子也就一米六五而已。谁不希望自己长得高一些呢? 其实桑家隔壁的吴二奶奶也不矮,她纯身高有一米五六,穿个高一点鞋子和桑时清走在一起,两人差不多高。 然而当这个身高放在男人的身上就不太行了。尤其是在北方,一米六以下的成年男子十分少见。这也是当初那名警察能够肯定龚志强的重要标志之一。 桑时庭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你见到他了?” 联合缉拿龚志强的通缉令已经下发到各个街道办,同去的还有一张照片。但这个年代的摄影技术十分感人,拍出来的照片根本就不清晰。 要不是面对面仔细观察,一般人根本没有办法记住他的脸。龚志强作案手段十分残忍,被他杀害的那些无辜女性,每一个在死前都遭受到了极其残忍的折磨,死后也没有被放过,许多血肉模糊的伤,都是在死亡后形成的! 自家妹子和他照面了?一股恐惧从脚底升到头顶,桑时庭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都有些发白。 在这一刻, 他抓捕龚志强的心情更加紧迫。龚志强这个男人十分危险,要是这一次没有在封城抓住他,以后还不知道他要在外面祸害多少无辜的人!!! “二哥你先别管这个,他是不是的在左脸上有一块白色的斑,像是平白被褪下一层皮的那一种。”刚刚惊鸿一瞥,桑时清确实是看到了龚志强脸上的这个斑,并且在跨时空版的抖音纪录片里,也是出现过龚志强的具体体貌特征的。 在被许晓点醒说那句话之前,桑时清就算是看到了龚志强,也见到了他脸上的斑,也没有把他和跨时空版抖音里那个杀人狂魔联想在一起。 毕竟她上辈子纵横抖音那么多年,早就明白抖音午夜场那些刑事案件所剪出来的案子,要么是当初警方公布案件时的模拟拍摄。要么是影视剧里演绎的剧情。 甚至有时候连罪犯的名字都是用的代称。再加上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遇到纪录片里的那些罪犯,所以哪怕她拥有了跨时空版抖音, 抖音上也只有那么一个视频能用。她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当然了,在这些案件里,也是穿插了记者对真实案犯的采访的,但就那短短的几个镜头,谁也不会把那些犯罪嫌疑人的长相记在心上不是? 经验主义害死人啊!桑时清扼腕,要不是许晓那一席话,她肯定会继续忽略掉龚志强的长相和抖音视频里的一模一样! 一想到因为自己的忽略让这个恶魔继续逍遥法外,疯狂在外面做案,桑时清就难受得要死! 桑时庭上前一步,仔仔细细地把桑时清打量一遍:“你在哪里看到的他?没受伤吧?” “我们报社对面的小巷子里,就远远的照了一面。他往巷子里头走去了。”桑时清没有给桑时庭过多反应的时间,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时间不早了,一会儿我们主任该来了,我先回去上班了啊?” 他们徐主编是个变态,一过七点五十就在门口附近躲着,手里拿着个小本本,他要是看到谁连续迟到三次,他必定会在下次周会时,把那个人抓到全单位的前面公开处刑。 那和社死有什么区别?桑时清自觉自己是个社交牛逼分子,也驾驭不住那样的场景。 桑时庭也是知道桑时清单位的这个奇葩规定的,桑时清这段时间每次开完周会都要回家逼逼赖赖,桑时庭的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 他明白桑时清的顾虑,便点了点头:“路上小心点。” 桑时清点头,转身小跑回去。 桑时庭到队伍面前:“齐镇联系附近的同事,让他们朝着对纺织厂居民区进行详细搜索排查!” 现在的封城日报边上,有一个制衣厂,那个制衣厂是在六十年代就有的了,制衣厂对面的居民区因为大多数都是在制衣厂上班的工人,因此也被叫做纺织厂居民区。 “是!”一个警察拿出对讲机通知附近同事。桑时庭则带领队里往纺织厂居民区。 纺织厂居民区是封城的老居民区了。改革开放后,纺织厂居民区渐渐地多了许多外来务工人员,人口流动不算小。 但八十年代刚刚过,街道办对居民的管理还是很严格的,他们的居民居住档案实时更新。 桑时庭在街道办拿到居民居住名单,拿着名单一家一家的排查,顺带把能够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一个遍,不说龚志强的人了,就连跟长得相像的人都没有看到。 但桑时庭相信自己的妹妹,她说看到了那就是看到了,她的记忆极少出错。 这一点是桑时庭是有佐证的。桑时清记事儿不行,但记人很有一套,这一点桑时庭是能拿出证据来的。 小时候桑时就因为她记人这一点,帮助警察抓住了两个人贩子。那时候桑时庭八岁,桑时清五岁。 这给桑时庭留下了很大的震撼,以至于到了现在,桑时庭也依旧忘不掉。 别的组的警员都已经从这片居民区撤离了,只有桑时庭还带着组员在坚持搜寻。 桑时庭的组员对桑时庭是完全信任的,因此哪怕是要把之前搜过的地方再搜索一遍,他们也是没有什么怨言的。 这一次,桑时庭小组主要搜索的地方是各居民家的地窖,以及曾经使用过,但是现在被废弃了的地窖。 封城隶属于北方城市,气候虽然没有东三省那么冷,但冬天也差不到哪里去,因此家家户户都挖了地窖来储存瓜果蔬菜以求过冬。 这会儿正值夏秋交替之际,有的人家已经开始储存冬菜了。这无疑是给搜查工作带来了不少阻碍。 但每个警察在下每一个地窖之时,都充满戒备,因为他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的罪犯,而是一个已经被杀戮同化了本性的恶魔。 在居民区的最西边一个已经废弃了多年的地窖里,二十岁的龚志强坐在里面,吃着刚刚跑出去买来的白面馒头。 因为馒头干,所以他吃得很慢,每吃两口他都要停下来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 龚志强没想到封城的警察这么警觉,他刚刚在市区露了个面,馒头都只买了两个,水都没接上就被发现了。 原本龚志强还想着在封城这里继续他的犯罪之路,在封城杀两个人来祭奠一下他死去的父亲的。 但现在龚志强已经决定放弃了,他是爱上了杀人的感觉没错,但他还是很爱惜自己这条命的。他决定等这波风头过了他再回到封城来。 他一路逃亡,已经走过了两三个省份了,封城给他的屈辱他记下了!龚志强的眼神满是阴狠,他拿出地图靠着微弱的亮光看。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一个小县城上,他在上面点了点,这就是他圈定的洗刷屈辱的地方了。 地窖外,桑时庭等人已经把地窖又重新搜查了一遍一无所获。 桑时庭皱着眉头:“王主任,咱们这片还有没有被废弃的地窖。” 王主任是纺织厂居民区街道办的主任,他想了想:“没有了。我们这边废弃的地窖都已经告诉过你们了。” 他的话音落,他身边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妈沉思了一会儿,道:“其实是还有一个地窖的,王主任,你还记得三十年前老窦家那个地窖吗?” 王主任一愣:“你是说那个老窦埋他媳妇儿那个地窖?” 三十年前,纺织厂居民区发生了一件震惊全城的事情。老窦把他媳妇儿杀了,埋在了自家的地窖里。后来事情败露,警察抓到了他,并且在他的指认下,在那个地窖中挖出了被他埋起来的尸首。 后来老窦被抓走,老窦媳妇儿被迁走安葬,那个地窖就废弃了下来。这边的居民都忌讳那儿,平常也不往那边去,就算非要到那边,也是绕道走的。 那个地窖挖得好,废了那么多年也不见塌。 那个地方因为这些原因,被居民们忽略了彻底,这一来二去的,王主任也就忘记了有那么一个地窖的存在了。 此时被这么一提醒,他赶紧把那个地窖的基本情况以及过去的事情说给桑时庭听。 听着王主任的描述,桑时庭小组的组员们心头一跳。 他们都是很有经验的警察了,他们有预感,要是龚志强真的如同桑时庭所说的那样就藏匿在这片区域,那么他最可能就藏在这个地方就是哪个被所有人遗忘掉的废弃地窖! 胜利就在眼前,大家走的速度格外快。 没一会儿大家就到了老窦家的废地窖附近,远远的大家便看到了废弃地窖附近有一堆湿润的土,土的中央有个拇指大小的深坑。 有经验的老警察再看一看有着新鲜脚印的地窖盖板,便觉得这个二等功稳了。 “龚志强,你已经被警察包围了,马上放下武器,投降是你唯一的出路。”一个警察拿着扩音器朝着地窖里面喊话。 龚志强把还剩下半个的馒头全部塞进嘴巴,拿起了他在逃亡到第二个城市以后从一个老猎人的手里抢来的,为了抢这把枪,他也同样杀了两三个人。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决不投降!”龚志强呸了一声,端着枪找了个最佳位置站起来,只要上面有人冲下来,他就能一枪一个,把这些警察全部打死! **** 作为杂志社编辑,一般情况下,桑时清的工作就是审一下寄到杂志的各类投稿。 知心杂志的销量还是不错的,投稿的作者也多,平时桑时清还是十分喜欢这个工作的,毕竟只需要阅读就好了。 但今天桑时清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她无意触碰到手边的珠子,一则只有她能看得到的屏幕弹了出来。 一段文字出现在屏幕正中央。 【尊敬的超时空用户,您好,恭喜您协助封城警方成功逮捕罪犯龚志强,获得能量点X3。】 【因用户完成初启任务,现抖音跨时空版超能项目向您开放。超能项目:本系统不会明确指定任务,由用户自由发挥,在事件结束后,系统将会根据事件内用户的表现给予用户相应能量点。当能量点到达100时,时空之门将开启,用户可选择穿越至别的时空,且停留时间为48H。请问亲爱的超时空用户桑时清是否参与此项目?】 第004章 被穿小鞋 桑时清看了那行字许久,她猛地看向窗外。 今日的天空碧蓝如洗,衬得窗外那棵被秋风吹黄了叶子的银杏树更加金黄。一阵秋风吹过,银杏树被吹得随风摆动,有些叶子敌不过秋风萧瑟,被从枝头吹了下来。 桑时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后她转回头,郑重地按下了确认参加按钮。 按钮按下的一瞬间,桑时清这几天因为觉醒上一世记忆,想起上一世父母而万分低落的心情瞬间轻松了很多。 她真的真的很想很想再见他们一面,哪怕那只是短短的一眼!她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抖音发放的所有‘事件’是否都是像龚志强这样的刑事案件。但无论如何,她都得离开目前的岗位。这个岗位很好,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到点儿就能下班。 这种工作桑时清很喜欢,但比起眼前的安逸,她更想弥补上一世的遗憾。有些感情,只要想起来,就知道再也放不下了。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调岗呢?要知道封城日报作为封城的官方纸媒,向来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想要从这个岗位调到别的岗位去得好好谋划谋划。 “小桑啊,这里有一篇稿子,你给润润色。”桑时清的办公桌面前站了一个人,说话声唤醒了桑时清,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沓厚厚的稿件便出现在了桑时清的面前。 她抬头,王玉霞一只手往她的办公桌上放稿件,一只手拿着个苹果,正往嘴里放。 王玉霞是知心杂志的老人了,在这个杂志刚刚创办的时候她就在。在来知心杂志之前,她是报社里一个有点后台的校对。但对比起别的同事,她的能力平平无奇。 现如今知心杂志做得不错, 她的地位仿佛也水涨船高。到了现在,她以编辑部的老大自居,不仅随意的插手底下员工的生活,自己的工作更是一点儿也不做,全部分给刚刚来上班的人。 她的能力依旧不行,但欺压人的本事却水涨船高。每一个进了知心杂志的新人都逃不过她的魔爪。 再加上知心杂志的编辑部人不多,总共也就四个。除了桑时清这个新来的以外,其中一个是老资格赖桂荣,待人比较冷淡,一般情况下他都是自己干自己的活儿,多出来的他是一点也不会做。 另外一个比桑时清早来两年,叫刘淑芝,在今日之前,她是王玉霞的压榨对象。 日常情况便是有啥需要王玉霞做的工作了,王玉霞转手就丢给刘淑芝,刘淑芝没有什么背景,对此只能默默忍受,有时候加班都得加到半夜去。 就现在刘淑芝还在干着王玉霞的活儿呢。桑时清是这么多年里的唯一意外意外。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桑时清的家庭背景让王玉霞有了别的想头。 但桑时清实在是太难搞了,王玉霞都自认自己低声下气捧桑时清也捧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桑时清不领情也就算了,昨天还那样怼自己,王玉霞越想越难受是越想越来气,所以她打算给桑时清一点“厉害”瞧瞧。 这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幕。王玉霞斜着眼看桑时清,眼里全是恶意。 桑时清看了一眼自己眼底下的稿件,看到了刘欣怡这三个字,她的白眼都要翻出来了。 “王大姐,要是我没有猜错,这个刘欣怡是你那刚刚上小学的女儿吧?现在的小学生都这么厉害了吗?都可以在知心这种杂志上发表文章了?”桑时清微笑,语气缓慢,吐字清晰。 知心杂志从知心这两个字就可以知道,主打的就是两性关系,能在上面发表的文章都是男女之间的感情纠葛。 刘欣怡在上小学,她能有什么感情经历?今天和哪个小朋友抢橡皮擦,明天和别的小朋友说另外的小朋友的坏话吗? 桑时清的一句话,让办公室里的赖桂荣、刘淑芝都看了过来。王玉霞本来还等着桑时清乖乖给她女儿做代笔呢,听到这句话,脸瞬间黑了下来。 王玉霞今年四十二岁,她十七岁嫁给她男人,在十八岁生了她的老大,但是生老二刘欣怡的时候,她都已经是三十二岁的年纪了。 那时候计划生育十分严格,她和她男人是双职工,为了响应国家号召,她早早的就去计划生育部门上了环。刘欣怡是意外怀上的。 据王玉霞所说,在刘欣怡出生前她是一点怀孕的迹象都没有的。 后来据卫生部门的调查,王玉霞在生孩子时体内节育环完好无损,且无人为挪动痕迹,并且在她怀孕期间,例假是正常来的。 到最后,在王玉霞的娘家夫家的共同运作之下,这件事情不了了之,刘欣怡的出生并没有影响到王玉霞和她丈夫的工作。 而刘欣怡这样的‘命大’,也让王玉霞坚信她是个不凡之人,从她开始说话起就对她抱有万般期待。 到了刘欣怡四年级,她就迫不及待地给刘欣怡打造‘才女’人设。正常的小学生作文比赛已经不满足于王玉霞了,恰好她是知心杂志编辑部的。 于是从今年年初开始,刘佳怡便陆陆续续在知心杂志内投了三四篇稿件。这些稿件除了名字外,别的全是刘淑芝那个大冤种代写的。 写得不好还得被王玉霞教训,写得好了也屁事儿没有,甚至连稿费都得不到。 王玉霞要折腾刘淑芝她桑时清管了人家不领情,那她就选择尊重别人的命运。但要是把手伸到她的面前来,企图操纵她的命运,那桑时清就得提起斧头剁掉伸过来的爪子了。 桑时清仿佛看不到王玉霞已经青黑的脸色一般,她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王大姐,你要让你女儿的稿子发到知心杂志上,那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但你要找我做代笔,那我告诉你,不可能。” 过去的一个月里,因为有‘背景’,王玉霞从来不敢在桑时清面前亮爪子,还明里暗里要撮合桑时清和她侄子。 因为之前年纪小,又没觉醒上辈子记忆的原因,对于她的撮合,桑时清一直都是腼腆的笑着,当做听不懂, 反正王玉霞也没有说得太明白。 桑时清自认她已经很给王玉霞脸了。 也就昨天实在是烦得不行了才怼了回去。本来桑时清都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结果她来这么一出,怎么的,是觉得她和刘淑芝一样好欺负? 从知心杂志创办至今,王玉霞从来就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就连赖桂荣也是对她客客气气的。桑时清凭什么敢反驳她? 凭她父母兄长?王玉霞肺都快气炸了!到了这一刻,王玉霞才惊觉自己看错了人。 她一直都以为桑时清是个出身好,但性子腼腆的女孩子,拿捏这种女孩子王玉霞自认非常有手段。 她前面一个月捧着桑时清和那一个月里频繁的推销自己的侄子都是一种对桑时清的试探。 她认为,她侄子要成为桑家的女婿,桑时清作为他的妻子就得听话。要是她一直腼腆乖巧下去也行,她略施小计就能如愿。 但她要是有傲气,就像昨天怼她的那样,那就是不够贞顺,她的反骨都得给她剪掉、压下去。 今天让她给她女儿代笔写东西,于王玉霞而言就是一种对她的打压。 对于创作者来说,他们最看不起的两种文人一是抄二是代。抄是指的抄袭代是代笔。王玉霞让桑时清这么干,就是在侮辱她。 在王玉霞的设想里,她是编辑部的领导,桑时清是个新入职的菜鸟,她的侮辱桑时清不想接着也得接着。 她都已经想好了等桑时清润笔过后她要怎么挑剔桑时清来打压她的嚣张气焰了。就跟当初她挑剔刘淑芝一样。 王玉霞甚至都想好了往后要从什么方面打击、摧毁桑时清的自信心了。 然而王玉霞万万没想到桑时清没有按照常理出牌。 桑时清脸上的笑容在王玉霞的眼里,是浓浓的挑衅。 “好得很!好得很!”王玉霞一把从桑时清的面前扯过她女儿那‘狗屁’不通的文章,直接丢到刘淑芝的桌子上,然后像风一般地推开知心编辑部的大门。 赖桂荣免费看了一出戏,事不关己的转过身去继续完成他的工作。 刘淑芝看着桑时清的脸色变换许久,还是没有上前来,她低头在备忘本上写字,而后扔到桑时清的办公桌上。 桑时清展开,看到里面刘淑芝说她怎么这么冲动,王玉霞不会放过她之类的担忧的话语,桑时清在纸条的下面龙飞凤舞的写道: “让她放马过来,怕她一下都算我输。” 桑时清是真的不怕王玉霞, 她也相信,王玉霞就算报复她也不敢太过分。 毕竟王玉霞的丈夫是红山食品厂的工人,而她爸爸,是红山食品厂的厂长!虽然桑为民的为人不会去做用权势压人的事儿,但官大一级压死人,王玉霞就不怕个万一? 王玉霞出门后就没有回来。 这一上午,王玉霞都没有回知心编辑部,一直到快下班了,王玉霞才晃晃悠悠的回来。在进门时,她特地看了一眼桑时清,嘴角带着个得意的笑。 在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两分钟时,隔壁日报新闻部的副主任钱丰顺走了进来:“桑时清在哪里?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跟我们下乡,有个下乡走访任务缺一名书记员。” 知心编辑部的人瞬间转头看向桑时清。他们都知道,王玉霞的报复来了。 第005章 村民失踪 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桑时清正想着怎么调岗位呢,王玉霞就给她送来机会了。 在八九十年代,华夏的乡村并没有建设得那么好。偏远一些的山村甚至到现在都还是处于吃不饱的状态。 封城下面的乡村也是如此。因此下乡在许多人看来是一件苦差事,对于封城日报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因为对于某些人来讲,农村真的没有什么好采访的,那些鸡啊鸭的在那些人看来都是肮脏的。更别提那些日常的什么婆媳矛盾,谁家跟谁家打架的事儿了,一点也不新鲜。 偏偏封城这两年搞什么乡村记录,说是要把人民一年一年的变化都整理出来,等到十年了就成一部纪录片播放。 而今年才是第一年。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新闻部的人见天儿的就往乡下跑。大多人回来都苦不堪言。到那些人再次下乡,必须要多带一个书记员,而这些书记员都是在报社各个部门抓来的壮丁。 书记员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把出镜记者和村民们所谈论的话题都记录在册。这其实是和出镜记者的工作是有重合的。但书记员是必须要有的。 有的问题,出镜记者和摄像记者没有办法发现,这个书记员的存在,就是查漏补缺。 新闻部门的人不算少,但被分成了许多组,加上已经下过乡的人不愿意再次下乡,因此人员就变得格外稀缺。 但来知心杂志编辑部抓还是第一次。赖桂荣看了一眼在钱主任前几分钟进来的王玉霞,眉头深深皱。刘淑芝也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桑时清,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桑时清看了一眼事不关己的王玉霞一眼,站起来道:“来了。” 钱丰顺看了一眼桑时清,点点头:“那赶紧的吧,这次下乡最少要下去两天,你回家跟家里人好好说说,收拾一些日用品,一个小时后在门口集合。” 钱丰顺说完便匆匆走了。他是真的很忙,要不是最近别的部门的人都被抓壮丁抓怕了,像这种小事真的轮不到他出手。 出门前,钱主任和王玉霞对视一眼,钱丰顺淡定的转头走了。这次过后,他钱丰顺欠王玉霞的人情也算还完了。从今往后,王玉霞休想用当初救过他老婆的事情来要挟他。 那个小同志也不知道怎么惹到王玉霞了,钱丰顺心里有些愧疚,但他实在是太想摆托王玉霞这个女人了。这就跟个狗皮膏药一样,这些年,她用她当初的恩不知道要求自己给了她多大的便利。 并且这两年来,王玉霞的胃口越来越大,为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打拼出来的身份地位,能甩掉她钱丰顺求之不得! 只是对不起桑时清了,他在心底欠了桑时清一次人情。往后他会在不违背道德、法律的情况下不遗余力的帮助桑时清一次! 钱丰顺走后,知心杂志编辑部安静得落针可闻,王玉霞一点也没被影响, 她拿起她闺女写的信件丢到刘淑芝的身上。 王玉霞虽然内心觉得自己女儿天命不凡,但这会儿她写的那个文章,王玉霞连读的心思都没有。一个小学四年级刚刚学会写作文的孩子的信有什么好看的?弱智得很,还不如看看那些投稿呢。 刘淑芝看着那一串一串的语法、标点、汉字错误,只觉得心烦。只是让她反抗王玉霞她也是有点不敢的。 她父母年纪大了,身体都不好,她爸爸去年还下岗了,现在就靠着打零工赚钱。她的家里还有两个正在读书的弟弟妹妹,她的工资是要养家的,她怕王玉霞给她穿小鞋,就像这次去当下乡书记员一样。 到时候要离开家好多天,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而且也没补贴。 她修改着刘佳怡的文章,时不时地看一眼时间,她打算等桑时清在门口和新闻部那边的人汇合的时候,把她自己做的防身武器给桑时清。 听说乡下很乱…… ** 还有一个小时收拾东西的时间,桑时清回家打包了两件换洗衣服,而后直接去了警察局找桑时庭。 桑时庭此刻很忙,作为把龚志强抓到的小队负责人,他不仅要审讯龚志强,还要对今天的抓捕行动写详细的报告。 但他是开心的,抓到龚志强这样的连环杀人犯, 他们小队今年的年度工作报告总结素材是有了。 但他的好心情在听桑时清说要下乡当书记员的时候戛然而止:“你不是杂志部编辑吗?怎么还要下乡?” 桑时庭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下乡不安全还是个苦活儿,他自己在乡下待个十天半个月的他是无所谓的。但他怎么舍得桑时清去? 他跟他大哥从小就疼桑时清这个妹妹,桑时清又乖,满足了所有哥哥对妹妹的幻想,在他们小的时候,两兄弟没少因为别人欺负桑时清打架。 这个观念一直到现在都改不过来,在他的心里,桑时清无论长到多大,依旧是那个需要他们保护的妹妹。 被王玉霞穿小鞋的事情桑时清没打算瞒着家里,反正她现在不说,桑时庭也会去查。 只不过他们也不会对王玉霞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就是了。只不过桑时清在乡下没遇到什么事情还好,要是遇到了,那他们必然会迁怒王玉霞。 桑时庭仔细询问了桑时清要下乡的地址又殷殷叮嘱好几遍后,才让桑时清离开。 桑时清又去了一趟街道办告诉林淑霞,林淑霞没说什么,只是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她。 她没去找桑为民,因为在桑时庭那里耽搁的时间太多了,马上就到一个小时了。 她匆匆前往单位门口 ,果然见到一个脖子上挎着相机的男摄像和一个三十多岁穿着记者马甲的男人在等着了。 她急忙走过去,摄像和记者朝她看来,她迅速扫了一眼两人脖子上挂的证件,恭敬开口:“章师傅,彭师傅不好意思啊,让你们久等了。” 都说娱乐圈是个排资论辈的地方,媒体这个和娱乐圈息息相关的职业也是如此。作为一个刚刚跨入到媒体行业里的新人而言,见到比自己年纪大的,叫师傅或者老师肯定没有错。 桑时清的礼貌让章、彭二人很满意。 彭记者举起手看了一下腕上的机械表:“没事儿,你也没迟到是我们来早了。小桑是吧?你都收拾好东西了吗?要是收拾好了,咱们就得出发了,今天咱们要到小南岔去,那块儿路难走,咱们得天黑才到,出发晚了可能就不安全了。” 彭记者带着询问的表情看着桑时清。 小南岔桑时清知道,她以前有个同学就是小南岔村的,这个村子在封城的紧东边,从出了城就得走山路,路又窄又小,那都得腿儿着进去。 “都收拾好了都收拾好了。两位师傅咱们快出发吧?” 看着抬步就走的桑时清,章摄像和彭记者对视一眼,眼中多了几分庆幸。 要知道他们上一次下乡搭档的那个女同志是地方媒体的,事儿多得很。总共下乡三天的时间,对章、彭二人的打击是巨大的。这次听说又是搭档女同志,并且还是个杂志社的编辑的时候,两人可忐忑了很久。他们别的不怕,就怕遇到上次那个女同志那样的人。 好在桑时清正常!他们俩举步跟上,走了没两步,刘淑芝追了出来,她飞快跑到桑时清的边上,往她手里塞了一包东西。 “这是我自己配的东西,用来防身的,是石灰粉和辣椒粉。”刘淑芝说完不等桑时清回答,她蹭蹭的就往回跑了。 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桑时清之前见她辛苦劝她的话她都记在心里了。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她虽然没有办法如同桑时清所愿的那样反抗王玉霞,但她领情。 桑时清拿着一包东西,愣了很久,随后脸上露出笑容来。 章、彭两人见她们聊完,彭记者开口道:“走吧,出发了。” 桑时清把刘淑芝给她的东西塞进背包里,跟在他们身后往客运站走去。 客运站就有途径小南岔的班车,因为路途不算远,车票是一人一毛钱。这些钱都是彭记者给的,车票也被他放在了自己随身的包包里。 等他们从乡下回来,这些票据都是要报销的。 这个年代的班车很挤, 三人刚刚找到位置坐下,不到五分钟的功夫,车上又上来了很多人,过了十分钟左右,班车的过道都站不住人了。 桑时清边上的过道里有一个笼子,里面有两只鸭子,正咯咯咯的叫,一会儿拉一泡屎。味道变得越发难闻了起来,再加上车子开得晃晃悠悠,桑时清只觉得胃部在翻江倒海的闹腾。 从封城到小南岔路口需要半个多小时的路程。 司机停下车,在附近下车的人跟下饺子似的,一个一个的往车外挤,仿佛慢一点就要被拉走了似的。 班车上的售票员喉咙都喊哑了也没管用。 桑时清三人随大流挤下车子,在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桑时清顾不上被挤散的头发也顾不上被踩了不知道多少脚疼得不行的小脚丫,跑到一边扶着树就吐了。 过了好久她才缓过来。等她不好意思的转过身,看到章、彭二人也一脸菜色,三人互相看了看,笑了起来。 桑时清从包里拿了杯子喝了一口水,看了一眼时间,三人不敢再耽搁,开始赶起路来。 一路走,三人的聊天就没停下来过。听到她是因为被王玉霞穿了小鞋子才被送来的时候,章摄像忍不住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娘们儿还是这样。”这话一听就是有故事,桑时清立马追问,彭记者虽然没说话,但是给章摄像上了一根烟。 赶路无聊,章摄像便跟大家说起了王玉霞这个人。 “王玉霞这人嫉妒心强呢,她还没有被分到知心杂志的时候是校对。她那时候就总喜欢排挤那些刚刚来上班的同志,偏偏她姐夫又是电视台那边的,据说还是个不大不小的领导,和咱们报社的主编关系还挺好的,所以大家吃了亏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后来成立知心杂志,她走了走关系就直接调过去了。这么多年还以为长进点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章摄像这么一解释,桑时清之前想不通的事儿也就想通了。合着王玉霞这么嚣张,是有后台呗。 “她以前就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她现在才这样的呢。” 三人说着,感觉时间过得飞快,终于在步行了三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小南岔村的村口。 村里静悄悄的,三人正懵着呢。尤其是彭记者,他们要来小南岔的时候可是跟小南岔这边提前打过招呼的,按理来说,小南岔的村干部是会提前在村口等他们的。 怎么不见人? 就在三人纳闷时,几个手里拿着棍子的村民从村外跑了过来,为首的男人在看到几人后猛地刹车,随后从兜里掏出牡丹烟走上来发。 “是封城日报的同志吧?我是小南岔村的村长齐大柱,怠慢你们实在是不好意思。按理来说你们下乡我该在村子里等着的,但村里有一个村民上山去捡猎物一直没回来,我们全村人都上山找去了。”齐大柱说着,还有些发愁。 桑时清等人也没等多久,一听这话都有些着急。 彭记者算是三人的头头,他的性格也最是圆滑,便由他出头跟齐大柱沟通:“没事儿没事儿,我们也刚刚到。” 顿了顿,他问:“你们找到人了吗?” 齐大柱叹了一口气:“我们把这附近的山都找了个遍也没见着踪迹,正打算买往远处去呢。” 彭记者三人对视一眼,彭记者道:“那我们跟你们一起。” 齐大柱是不想带这三个文化人的,毕竟当年知青下乡的时候他们村里就来了好几个知青,他们各个都跟彭记者三人一样弱不禁风,干啥啥不行。 更别提他们仨里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同志了。看那细皮嫩肉的就知道从小没吃过什么苦。 “大哥,咱们快些吧,要不然真有个啥事儿的我们这一家子可咋整。”一个女声从齐大柱等人的身后冒了出来。 直到这个时候,桑时清等人才看到那个穿着跟齐大柱等人没多大区别,神色焦急但面容姣好风韵犹存的女人。 那女人和桑时清的目光对上,她愣了片刻,朝桑时清点了点头,低头的一瞬间,她将耳边的短发勾到脑后。 齐大柱到嘴边的拒绝听到这句话后,便咽了下去: “那就一起吧。”齐大柱带头往山上走,天没多久就得黑了,丢失的那个村民齐大山是他的堂弟,要真有个什么事儿,他们那一大家子可怎么办哦。 齐大柱只祈祷这三个从城里来的文化人不要那么废物,成他们的累赘就好了 第006章 山村畸恋 最近并没有下雨,因此山路并不难走,桑时清三人很少走这样的山路,走着走着就落后了一些。 桑时清跟队伍中唯一的一个女性走在一起。她话不多,除了别人问她话,否则她是可以一句话也不说的。 她手里拿着的棍子见到草丛便上去扒一扒,打一打,找得格外仔细,脸上的神情也满是担忧,一双眼睛更是熬得通红。 又走了十多分钟,他们遇上了另外一波从山上下来的人。 双方停下脚步,齐大柱问:“大行,有消息了没有?” 齐大行皱眉头:“最近但凡有一条沟沟角角我们都找了,别说人了,就是衣裳啥的都没见着一片。弟妹,你确定大山离开家之前是说上山找猎物的?” 齐大行的话一出,大家的目光便落在了桑时清身边的女人身上。 女人微微一愣,随即眼泪就落了下来:“他前天出门的时候是说要上山找猎物的。这话咱们左邻右舍都能做证,我还能框你们不成?” “这齐大山,要让我找到我非得打死他,这一大家子的都得靠着他呢,他上哪儿去就不能说一说?”说到后面,女人咬牙切齿的骂了出来。 她这又哭又闹的,一下就让在场的男人们白跑了一天的恼火消了下去。 齐大柱瞪了一眼齐大行,他们既然能大张旗鼓的上山来找齐大山,那肯定是四下求证过的,要是没有确凿的话,他们闲得发慌吗满山跑? “行了行了,大行你往后山沟那边去看看,我们上狮子沟,要是找不到,我们就回去。天黑不要在山上逗留。”小南岔森林茂密,天一黑便十分危险。 蛇虫多不胜数,更别说那些大型野兽。他们不可能因为找个齐大山而让大家陷入危险当中。 “行。”齐大行说完,便带着他身后的五六个男的走了。这五六个男的当中有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他走在最后,目光落在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身上许久,而后加快速度跟上走在最前方的齐大行。 “行了弟妹,赶紧走吧。大行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就是暴躁了点,找了这么久还没见人影,他就随口说两句。”齐大柱身边的男人对着女人说了两句。 女人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我知道的三哥。真是麻烦大家了。” “都一家人,说的都是什么话?走走走。”齐大柱说了一句。 小南岔这个村子,一村都是姓齐的,大家往上数三代都是没有出五服的亲戚。 大家在齐大柱的号召下往前走,桑时清三人作为小南岔村的外来人口,一句话也插不上。 桑时清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她边上的女人身上,恰好看到她低头的那一瞬间眼中迸发的浓烈恨意。 这股恨意让桑时清的心头一惊,以她看过那么多案件纪录片以及解说的经验来看,这个齐大山的失踪绝对不简单。 她看了一眼彭记者,彭记者跟在齐大柱身边,跟他闲聊了起来,同行的几个男人慢慢的也加入了聊天中。 甚至有一个老头看章摄像脖子上挂的照相机,要花钱让他帮忙拍照。 章摄像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自从脖子上挂了照相机开始,他遇到这样的事情的次数多了去了。他每次下乡都会多备上两卷胶卷。 这也是他赚外快的一种方式了。 听到他可以照相,大家对他们仨瞬间就热情了起来,他们甚至开始跟桑时清搭话。 桑时清跟他们聊着,时不时地看一眼那个女人,她沉默着,从不参与他们的闲聊。 狮子湾离得不算远,走了半个多小时也就到了。这里是个月牙形的平道,草坝上长满了茂盛的杂草和一些低矮的灌木丛。 在月牙形直一点的那条线边,是一条被大水冲刷出来的巨大水沟,这个时候是枯水期,沟底全是裸露的石头和泥土。 齐大柱让村民四处搜搜,同时跟桑时清等人解释起了为什么这个地方会叫做狮子沟。 “据老一辈的人讲,以前这一块儿经常有狮子出没。大家见得多了,所以狮子沟的名字就这么被传了出去。” 华夏的北方的,它的名字叫做杨氏虎,一种中国本土的狮子,与洞狮相似,但名字中带“虎”是因为我国专家习惯于将大型猫科动物称为虎。杨氏虎在华北地区广泛分布,与剑齿虎??等共存。到了地方,刚刚还在闲聊的人分成了好几拨去四处查看。半个小时后,他们聚集在一起,没有见到齐大山的身影。①(来自百度)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齐大柱当机立断带着大家朝着另外一条路绕回村里。 夜晚在山林里走风险太大,不说那些野兽了,山林里那些沟沟壑壑的摔一跤也够呛呢。 他们从小路绕回村子里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大家也饿得不行了,到了村口大家各回各家。 桑时清等人是跟着村长齐大柱回去的。他家算是村里的富裕人家,五间红砖大瓦房矗立在山脚下,在进院子的时候,桑时清看到那个女人进了距离齐大柱家五十米的院子。 那间院子就小很多,三间正房,西厢房是泥巴房。 “真是怠慢你们了,几位同志快进屋。”齐大柱照护着。他老婆打了两盆水出来给他们洗脸。 走了一路大家确实出了不少汗,作为女同志,桑时清得到的优待就是一个人独占一盆水。洗完了脸,桑时清自觉进到厨房去。 齐大柱的老婆正在做饭,因为今天桑时清他们要来,因此她杀了一只鸡,此刻正在锅里咕嘟咕嘟的蹲着,浓郁的酱香味扑鼻而来。 见到桑时清进来,她有些拘谨:“同志你怎么来了?快到屋里坐坐,我这儿马上就好了。” “婶子,我叫桑时清,你叫我小桑就行。外面都是些男人,我听他们说话也怪无聊的,我来找你唠唠,这个白菜是要洗的不?我帮你我帮你。”上辈子的桑时清或许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蛋蛋后,但在这个年代,她也是下得了厨房的人了。 齐大柱老婆抿嘴笑了笑:“我黄红花,你叫我花婶儿就行了。那就麻烦你帮我收拾收拾白菜了。” 桑时清搬了个他们自己钉的木头凳子坐下。 “婶儿,你们家就你和叔在家呢?”桑时清打进了齐大柱家的门,除了齐大柱两口子外,还真是没见着别人呢。 “我们家老大在部队呢,娶了个媳妇儿也是那边的,轻易不回来。老二去年结了婚就跟着村里的包工头出去打工去了。还有个小女儿,在城里一高读书呢。”红花婶子说着子女,脸上掩饰不住的笑,还有点骄傲。 “诶呀,真巧诶,我大哥也在部队,他在西北那边呢。我妹子也实在是够优秀啊,我都没考上一高。”桑时清的最后一句半真半假,因为她当时初中毕业就考起中专了。高中自然就没有必要去读了嘛。 “诶哟,那确实巧,我大儿也在西北那边呢。我姑娘确实从小就优秀,她们老师说她要是一直保持这个成绩到高三,考个大学轻轻松松。” 因为两人都有亲人在部队工作,加上桑时清夸赞她女儿的表情太过真诚,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的关系就拉得很近了。 于是在聊得差不多,两人在给土豆削皮的时候,桑时清就问起了齐大山的老婆。 黄红花刚刚脸上轻松的表情瞬间就消失了,她叹了一口气:“大山老婆叫颜絮,很好听的名字是不?她是以前到我们村插队的知青,老家是湘省那边的。” “她刚刚到我们村的时候白白净净的,啥活儿也干不了,我们大山兄弟看不下去,就去帮了忙,这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生了情,后来没多久,两人就结婚了。” “刚开始的时候两人还过了一段时间的甜蜜日子,后来大山就跟人家学会了赌钱,赌输了回来就打人,颜絮身上就没有一块好肉。可怜得很。” 红花嫂子没有再说,但敏锐的桑时清已经感觉到了格外不对劲。 桑时清也没有再想,毕竟是没有证据的事情。 红花婶子在切土豆丝炒了,土豆丝炒好,今天的饭菜也就完成了。 饭菜端上桌,东屋里多了好几个人,打眼一看,都是今天上山的几个。他们和彭、章二人十分聊得来。屋内气氛格外融洽。 齐大柱抱出自己珍藏的美酒,三人开始推杯换盏。桑时清和红花婶子吃饱喝足凑一起说了说话后,被红花婶子带到了她女儿的那屋。 屋子不大,炕也很小,一米五的样子,屋子内收拾得很干净,炕边的窗台上放着一瓶用纸巾做的小花。 红花婶子从炕柜里抱出一床被褥:“这个被子褥子都是我刚刚套上的,干净着呢,你别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谢谢红花婶儿。”桑时清上前接过被褥,跟着红花婶子一起铺。 铺好了,红花婶子就出去了。东屋的男人们还在高谈阔论,喝了酒的人,嗓门格外大,离了那么远也还听得见。 红花婶子得伺候局儿,桑时清则放下背包,躺上了炕。她听着外面的动静,手抚上了自己左手上戴着的木头珠串。 蓝色光屏弹了出来,龚志强的犯罪事件讲解还高高挂在第一个。她看到这熟悉的抖音屏幕,下意识地往下滑。 本以为这个视频还会像今天早晨一样滑不动,没想到瞬间便跳转到了下一个视频。 《让我们来盘点为爱杀人的那些恋爱脑们第一弹:山村畸恋。》 桑时清精神一振,正要点开,却发现视频上锁。 【亲爱的跨时空用户,您所点击的视频缺少观看必要线索,请集齐线索后再来观看本视频。】 桑时清:!!???? 这是人干事儿?跨了个时空,抖音变狗了? 桑时清很无语,她这辈子这么无语还是在上一次。 第007章 大哥,再去找一找吧? 今天这长途跋涉,她本来还有点累的,加上人一吃饱饭就开始犯困,但被这个跨时空的抖音气了一下,她也睡不着了。 掀开窗帘,对面的厨房灯还亮着,透过没有关好的门,桑时清看到红花婶子正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搓玉米。 桑时清走过去跟她一起干,东屋的男人们还在推杯换盏。 桑时清想去上厕所,红花婶子怕她害怕,便跟着她一起去。 红花婶子家的厕所是建在后院山上的,两人打着一把铝制的手电筒一起往后面走去。 但其实这个手电筒打与不打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 九十年代初的空气污染并不严重,今夜月朗星稀,皎洁的月光照耀在大地上,将大地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桑时清先上完,在厕所外面等她,她也没打手电,往四周看。 她所在的这个位置,刚好能把整个小南岔村尽收眼底。 在看到颜絮家时,她目光猛地一凝。在月光的照耀下,她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走到颜絮家门口,颜絮从院子里飞奔出来,两人拥抱在一起,又很快吻在一起。 颜絮和那个看起来就年纪不大的男人很快消失在院子里,只留下瞳孔地震的桑时清。 红花婶子还没出来,桑时清一边跟她小声地说着话,一边飞速打开抖音,她往下滑动界面,点击刚刚上锁的视频。而后,那个视频被成功的播放了出来。 在这一刻,桑时清的心里瞬间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红花婶子已经提裤子往外走了,此刻也不是观看视频的好时机,桑时清再轻轻抚摸木头珠串,抖音界面瞬间消失。 两人手挽着手往回走,在院子里,桑时清打了一盆水洗手。 在回到厨房后,桑时清又继续问起了颜絮的事情。 “婶子,今天你说的那个知青她家孩子也在城里读书吗?”桑时清一脸好奇。 红花婶子对于桑时清三番两次问起颜絮也没多想,毕竟今天桑时清跟着齐大柱他们一起上的山,颜絮也在,她又长那副模样,桑时清对她好奇也正常。 就跟她年轻那会儿似的,对颜絮也好奇着呢。 “她生了两个孩子,儿子也有十八了,成绩不好去年就没读书了,跟着我们家老二老三一起在工地呢。她女儿在镇上读初中。”小南岔村离封城有个七八十公里的路程,但离镇上倒是不远。 初中一般情况下都是寄宿学校。 “哦哦,那她们家平时都有啥人啊?她公婆没跟着他们住吗?”桑时清好奇地问。 “她公公早早没了,她婆婆早些年是跟着她大伯哥家住的,现在年纪大了,就一家住一个月的养老。这个月轮着她大伯哥家了。” 到这里,桑时清就很有分寸的没有再问下去了,她再说下去,红花婶子该起疑心了。 她跟红花婶子一起搓苞谷,两人小声地聊天 。桑时清虽然对颜絮好奇,但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她问起了村子里这些年的收成,大家生活的变化。 红花婶子说得十分仔细,一直到男人们散了,桑时清跟她一起收了碗了才回房睡觉。 躺在炕上,桑时清于黑暗中点开视频。依旧是熟悉的案件纪录片讲解,但内容十分炸裂。 炸裂到什么程度呢。 二十岁小伙爱上三十六岁婶婶,为了能够和婶婶长相厮守,杀害自家亲叔叔,并且在被捕后扬言并不后悔。 大多数的刑事案件开头都是由一具尸体开始的,但这个案件不一样。 这个案件被侦破时是1993年夏天,一名十五岁的少女前往镇上派出所报案,声称自己的爸爸被堂哥杀害,尸体就被丢弃在家中的茅厕里。 镇上派出所接到警情立马调遣警员前往村中查看,其中一部分警员对村中村民进行走访,而另外一部分则对报案少女家中茅厕进行打捞。 在打捞了半个小时后,成功的从茅厕中打捞出人体骨骼。经过法医拼凑鉴定,死者为男性,遇害时四十岁上下,他的头部头骨凹陷,疑似受人重力锤击过。 在人体骨骼被打捞起来的第一瞬间,一组警员前往市区,在市区某一工地内,成功将正在工作的犯罪嫌疑人齐休鹏抓获。 在被抓后,对于自己杀害亲叔叔的事实,齐休鹏供认不讳,对于他的杀人动机,则是齐大山很看不起他,总是教训他,对此他积怨已久,在齐大山再次教训他后,他冲到齐大山家,用锤子将齐大山锤死,之后丢进他家的茅厕里。 他的说法看似合理,但逻辑上说不过去,而后警方对齐休鹏的社会关系进行排查,他和婶子颜絮的不伦之恋也随之浮出水面。 警方对颜絮进行传唤后,齐休鹏也改了口供,他承认当日之所以会杀害自己亲叔叔齐大山,是因为齐大山又对自己的心上人进行了殴打。 在视频的结尾,齐休鹏十分有担当,他认为,如果连自己的心上人都保护不了,那么还当什么男人。 在被记者询问是否后悔时,他坦言不后悔,唯一遗憾的便是不能和心上人长相厮守。 视频变黑,桑时清点击退出,她实在是没忍住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果然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年代,正常人在看到恋爱脑时,依旧会被创飞。 她翻了个身压在被子上,开始琢磨起怎么将这件事情挑破,想着想着,她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桑时清是被公鸡打鸣给叫醒的,公鸡打鸣过后,狗叫声此起彼伏。没一会儿, 她就听到了外面的说水打水声,桑时清也睡不下去了,她翻身下炕,披上衣服后将被褥叠起。 推门而出,天色已经蒙蒙亮,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四点零八分。 封城隶属于北方,夏秋天亮得这么早她早便已经习以为常。 齐大柱蹲在正房的月台上抽旱烟,烟雾随着他的一呼一吸间冉冉升起。 红花婶子正在做早饭,桑时清拿着洗漱用品去洗漱,章摄像、彭记者也起来了,两人一边打哈欠一边朝着桑时清洗漱的地方走来。 三人拍排蹲着洗漱,齐大柱家的木头院门被打开了,颜絮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在桑时清等人后,一脸愁苦地看着齐大柱。 “大哥,能不能再组织人上山找一找大山?我这心实在是放不下。” 桑时清刷牙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颜絮身后正要跨步进来的年轻男人身上。 “是啊大柱叔,我奶从昨天起就茶饭不思,觉也不睡的,她老人家早上交代我们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的样子,和桑时清昨晚上看过的那个视频里的一模一样。 第008章 寻找证据 桑时清的目光落在齐休鹏的身上,他在说要寻找齐大山的下落时,神色坦然,眼神清正。若不是桑时清提前看过抖音的案件记实,她肯定不会想到这个齐休鹏会是杀人凶手! 桑时清的目光又落在颜絮的身上,颜絮今日穿的衣服和昨天相差不大。墨蓝色的粗布外套,内里搭着的黄色小碎花上衣的领子露在外面。下身的同色墨蓝色裤子统括极了,行走间她大腿部的轮廓隐约可见。 脚上踩着的是这个年代大多数人都会穿的千层底鞋子,黑色的鞋面上绣着几朵不知名的小花。 再加上她读过书,身上不自觉地便透出一股有别于农村普通女人的“书卷气”。 桑时清的目光最后落在她的脸上,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齐休鹏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会喜欢上颜絮了。 这种风韵犹存的妇女其实在许多方面,是很吸引年轻男人的。桑时清说不清楚这是什么心理,她更不想去追究。 她漱了漱口,在脸盆里洗干净嘴巴上的泡沫往她暂居的房间里去。 在转身的那一刹那,桑时清特别想知道那个视频里没有写出来的东西。比如三年后,颜絮十五岁的女儿为什么忽然会去报案。齐休鹏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的婶婶,甚至为了她不惜手刃自己的亲叔叔。 以及最后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的颜絮在整个事件中,到底是不是真的如同她所说的那样“无辜”。 桑时清甚至敢大胆猜测,齐大山的死和颜絮脱不了关系,甚至颜絮就是其中的主谋! 桑时清将毛巾晾起来,把洗漱用品放在炕桌上,外面的齐大柱同意再带着村民们再上山找一次。 桑时清朝外看去,透过玻璃,她看到颜絮伸手捂着嘴巴,哭着说着感谢的话。 这个演技,桑时清是敬佩的。她回忆起自己跟这个颜絮短暂的相处时间,她的所有行为符合她现在的人设。 她做得那么真,那么着急,怪不得在抖音短视频里,齐大山的离奇失踪,没有一个人怀疑到颜絮身上。 桑时清伸手触碰手上的珠串,看着那个缺胳膊短腿儿的视频,笑了笑。 她之前把跨时空版抖音里的视频当做“试卷答案”来看,但经过这个案件,桑时清觉得,这个“试卷答案”后面还得再加上个“仅供参考”才行。 就跟国内红烧肉方便面上的图案,和实物多少是有点距离的一样,不能全部信。 “小桑小桑。”彭记者在外面叫人,桑时清没再多想,将抖音界面隐藏,走了出去。 “怎么了彭师傅?”桑时清的声音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在颜絮朝她看过来的时候, 她还跟颜絮笑了笑。 颜絮冷漠的转过头。红花婶子从厨房出来,她已经准备好饭菜了。颜絮和齐休鹏见状,立马告辞离开。 桑时清站在齐大柱家的月台,看着两人的背影,两人之间前后距离有一米,毫无交流。很难想象就这么两个走在外面都避嫌的人,会在黑夜里从院子亲吻到屋里。 两人都是奥斯卡在逃影帝影后。这是桑时清对两人的评价。 今天的早餐是她早早起床烙的玉米面饼子,配着小咸菜炒鸡蛋,味道还是不错的。 吃完,颜絮便纠集了一群人来了,根据红花婶子讲,村里的壮劳力们都在这儿了。 昨天开口质疑颜絮的暴躁男人齐大行先是好声好气的跟桑时清等人打招呼,而后眉头立马皱了下来:“昨天都上山找了一天,耽误了一天工了,怎么今天还要去找?都入秋了,家里的活儿多着呢,我家养的那一群羊都两天没放了。草也没准备好,这耽误两天,得少打多少草。” 小南岔的村民在分产到户后,开了许多荒地,富裕如齐大行一家更是养了不少羊, 村里别的农户家多多少少也养了些牲口。 封城的冬天寸草不生,想要家里的牲口们度过这个漫长的冬季,入了秋,农户们就得开始给它们准备过冬的草料。 耽误两天,能少割不少草呢。在这个年代,牲口可是一个农村人家中最大的财产了。因此有意见的不止是齐大行一个。 齐休鹏混在人群中,从兜里拿出牡丹烟散给面色不悦的长辈们散烟。 “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我二叔家的情况大家也知道,辛苦大家了。我奶在家杀了鸡,等会儿大家伙儿上山,无论有没有消息,都到我家吃饭。”齐休鹏才二十岁,却十分会做人。 又是散烟,又是说杀鸡请吃饭的,大家再大的火气也没了。毕竟整个小南岔村都是一个姓一个祖宗的,他们再不满也不敢真的不来帮忙。 这种事情都是相互的,他们今天去找齐大山,等以后出了事情,村里人也会帮他们。都是人情社会。 一行人上山,颜絮照旧跟着,红花婶子等人拿着镰刀开始下地干活儿。 桑时清几人来小南岔的目的不是跟村民们找人的。 在来的时候,彭记者和章摄像已经把此次采访的主题定为了秋收。红花婶子一家今天要去地里割谷子(小米)。 彭记者和章摄像已经决定就跟着她们采访了。 红花婶子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上报纸呢,欢喜得跟什么一样,在镜头前羞涩又拘谨,但在谈起今年的收成时,还是笑红了脸。 章摄像除了带照相机,还带来了摄像机,彭记者在采访红花婶子以及小南岔的村民时,他便扛着摄像机拍摄像,桑时清一边想着怎么把齐大山被杀害丢尸入粪坑的事情袒露出来,一边在边上飞快地记录彭记者他们的采访内容。 虽然桑时清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啥有摄像有记者了还要一个记分员。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该做的事情桑时清还是做得一丝不苟的。 在地里干到了中午两点,一行人准备回家吃饭。齐大柱等人上山刚刚回来,大家聚在颜絮家的院子里说话。 彭记者过去采访他们,桑时清等人也跟上,被采访者的男人们十分不好意思,但在彭记者的询问下,还说了自己对未来的展望。 齐大行尤其善言,他在镜头面前脸上挂着羞涩的笑容:“我希望年年都风调雨顺,我们多赚点钱,也希望国家繁荣昌盛,作奸犯科的人少一点。” 桑时清在齐大行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了一眼齐休鹏,齐休鹏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采访告一段落,桑时清说要上厕所,颜絮有一瞬间紧张,但很快面色如常地给桑时清指了位置。 这个年头的厕所都是旱厕,十分臭,颜絮家的旱厕还特别黑,此时明明是中午,到了这里,也跟黑夜似的,伸手不见五指。 桑时清在这一刻,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齐大山的尸体在这里面泡了那么多年也没有被人发现了。 她屏着呼吸,拿出包里的手电筒往旱厕的隔板往下看。 在看到底下那个漂浮起来的人影时,桑时清的恐惧达到了顶峰。外面有轻而缓的脚步声传来,她强忍着害怕,立马关掉手电筒,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水杯,拧开盖子缓慢的倒入底下。 眼瞅着差不多了,她把盖子拧回去,几十秒后,她推开旱厕的门,走了出去。 一出门,她就看到了等在门外的颜絮。 第009章 举起屠刀 见到桑时清出来,她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桑时清的神色,见桑时清的神色正常,脸上也重新挂起和善的笑容:“小桑,你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还说给你带手电呢,我们家这厕所里的灯都坏了好长时间了。” 桑时清笑着道:“我就上个小的,用啥灯啊。颜婶儿,我们彭记采访完了没啊?” 颜絮看桑时清的神色没有什么不对劲,紧绷着的情绪放松了一些:“还没呢,他们还在外面说话。走吧,这地儿可跟城里不一样,可臭了。” 说罢两人一块儿往外面走,颜絮走在后面,在桑时清走了以后,她返回到茅厕里,没开手电朝着隔板底下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儿,没有发现异样。打开点头有,她看到了残留在隔板上的那一两滴的水渍。 她终于放下心,朝着外面走去。 重新到院子里,齐休鹏蹲坐在角落里,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他和颜絮对视,颜絮朝他摇摇头。齐休鹏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凑到彭记者身边继续记录的桑时清一眼,和边上的堂叔聊起了天。 回到齐大柱家,桑时清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她跟着彭记者、章摄像两人在村里到处走到处问,章摄像帮村里的人拍全家福的时候,她就跟村里那些上了年纪的人聊天。 颜絮也像是终于死了心一样,不再求齐大柱和村里的人上山去找齐大山。她整日整日的下地,每次在村里遇到她,她都是从地里回来,总是能弄得一身的汗水。 桑时清也总是能在看到颜絮的不久后,看到和她同一条路回来的齐休鹏。 而她本人所在的地方,也总是能看到一个脏兮兮的大约六岁的小女孩,据桑时清的了解,那是齐休鹏最小的妹妹。 在知道她的身份,以及每次都总是能看到她以后,桑时清就知道,因为她上的那个厕所,颜絮和齐休鹏怀疑上了她。 这让桑时清内心一凛,在之后的行动里更加小心。像之前那样打探颜絮身份的事情再也没有出现过。 然而千小心万小心,在回去的那一天,齐休鹏还是跟了上来。 他憨厚的朝桑时清等人笑:“我爹妈看我在村里混太久了,就想让我去城里看看能不能找个工作。” 彭、章二人对视一眼,做新闻媒体出身的二人瞬间感觉到不对劲。毕竟此时正是秋收的时候,就算是想要出去打工搞个副业,这个时候也不合适。 倒是到村口来送桑时清等人的齐大柱很是高兴:“你爹妈这么想就对了!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把你当成个宝儿似的圈在家里。咱们农村人一年到头还没多少收成,你就该出去外面闯一闯,多攒点钱娶个媳妇儿。” 齐休鹏脸上的笑容没变,只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得有些羞涩,在低头的一瞬间,他的余光看到了背着包和红花婶子依依惜别的桑时清。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他不经意又想起昨日夜里他和他颜姐在和他温存后说的那些话。 齐休鹏眼中闪过杀意,他从十五岁开始就爱慕颜姐,好不容易他们之间没有了任何阻碍,他允许任何人破坏他来之不易的幸福! 所以这个小记者必须除掉! 那边红花婶子听到齐大柱的这句话,接茬儿:“小鹏你也二十来岁了,是得考虑了。” 齐休鹏抬起头:“我不着急婶儿。这会儿家里什么都没有呢,娶媳妇儿回来也是遭罪。” 红花婶子听到这句话就没有说了。齐休鹏家的情况实在是有点特殊,一家子都不省心,尤其是齐休鹏他爹齐大平,年轻时就喜欢赌钱。 这么多年了,有点家底就赌了出去,明明早些年他们家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富户,到现在反倒是成了村里最贫困的人家。 要不然齐休鹏长得不错,做活也勤快,早就被人看上了。哪里还剩得到现在。 齐休鹏又再次低了头,放在腿两侧的手忍不住虚握了起来。他就知道,这个村子里所有人都看不起他家看不起他!除了他颜姐! 桑时清看到了齐休鹏掩藏的很好的愤恨。 彭、章二人已经跟齐大柱道了别,这几天齐大柱招待他们是给了钱的,因此齐大柱对他们的态度很好。 在他们走的时候,还给他们塞了一些山里的特产,不要都不行,因此三人都是大包小包的。 走在出村的路上,这一两个小时的功夫,齐休鹏在老师一段时间后,开始旁敲侧击的朝桑时清套话,对于齐休鹏的问题,她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回去。 彭、章二人在旁边看着,对齐休鹏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去打工的疑窦解开了,合着他是看上桑时清了? 自觉看到真相的彭、章二人开始有意无意的隔开桑时清和齐休鹏,并且开始和齐休鹏搭话。 齐休鹏谨记他颜姐告诉他的话,少说多看,在彭记者的话多了以后,便闭嘴不谈。 章摄像在边上看着,对齐休鹏这个人的感观一下就降到了谷底。 坐在回程的班车上,人依旧多,走廊过道上都站满了人,桑时清抢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齐休鹏背着一个包,就站在桑时清边上的过道里。 在拥挤的车上,齐休鹏看着桑时清的背影,无数次想要将怀里的刀捅进桑时清的身体里,绝了她这个后患。 但他的脑海里又浮现了他颜姐的身影,他按捺住自己的欲望。 也许是齐休鹏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恶意太过于外露,让桑时清的汗毛直竖。她打起十二分的警惕,背脊直得僵硬。 她无意间打开了跨时空版抖音,触碰到了“我的”那个按钮。 然后她意外的发现她的名字后面,多了个红色的“新手保护期”。 这是早晨还没有的,桑时清内心一动,点击红色的字体。 【新手保护期:指绑定用户后的半年内,在感受到用户有生命危险,将自动将用户纳入保护范围内。在新手保护机制启动后,用户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有生命危险。ps:为了不影响时空平衡,用户依旧会受伤,请用户谨慎使用本功能。】 桑时清的眼睛一亮,身体猛地放松下来。如果她理解得不错的话,这个新手保护机制,就相当于在这半年内,她有了一个不死之身了? 作为爱看小说的人,桑时清脑海里瞬间就冒出了铁布衫跟金钟罩。 她脑子转动得飞快,原本她是打算在回到家后就把齐大山的事情跟她二哥说的。 但现在她不这么想了,作为一个爱冒险的蛋蛋后,桑时清十分明白什么叫做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什么叫做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脑海里的计划瞬间成型。 车子在车站下了车,跟沙丁鱼一样随着人流挤下车后,在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一瞬间,章摄像跑到一边开始干呕。 桑时清也不舒服,本来想喝水,但想到那个杯子在厕所里打开过,她就忍住了。 齐休鹏没有等他们,在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后,便跟着人流走了。 他以前农忙结束后,来过市里打工,因此他对封市还算熟悉。报社在什么地方他更是清楚。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嫌疑降到最低,只有这样,在桑时清出了意外以后,才不会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 桑时清并不知道齐休鹏的打算,但在她们回到单位,在三人开了一个会议,把手上所有的资料进行复盘的空档,从二楼的窗户往下看,看到蹲在对面一群等着活儿干的挑夫们里看到齐休鹏以后。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对她的恶意到底有多大。 因为彭记者和章摄像想要赶后天的新闻,因此今晚上他们需要加班,作为临时小组的一员,桑时清是陪着他们的。 这一加班就加到了晚上的九点。跟彭、章二人在中央大街的十字路口分别,桑时清朝着家里走去。 在走过一个小巷子时,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眼看着离家越来越近,她看到了听她的交代,等在胡同口没有穿制服的桑时庭。 她放慢了脚步,尤其是在一个几乎是死胡同的巷子。 等待多时终于找到机会的齐休鹏在这个时候从兜里掏出了他的刀,脚步越发快,他拿出帕子对着桑时清的鼻子就捂了过去。一股乙醚的味道瞬间涌入鼻腔。 在抽烟的桑时庭似有所感,立马看过来,正好看到桑时清被拖走的一只脚。 第010章 追击 桑时庭瞬间吓得魂飞魄散,直接飞奔了过去。赶在齐休鹏挥舞刀片朝桑时清捅下去的一瞬间,将齐休鹏踢开。 齐休鹏被踢倒在地上的时候,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已经提前打听过了,附近的居民区在天黑后就极少有人在外面走动了。 桑时清一家子都是正式工人,每天上班就挺累的,回到家就得休息。而除了桑时清的父母外,桑时清还有一个当警察的哥哥,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齐休鹏是害怕的。 但在短暂的害怕之后,这条消息带给齐休鹏的是无限大的刺激。这种刺激让他浑身都战栗。 因为他爸爸好赌,有时候赌输了甚至会把他妈当成赌注的事情,齐休鹏从小就被人看不起,无论是长辈还是同龄人。在齐休鹏小的时候,他甚至还听过村里的堂叔堂婶教育他的堂兄弟们,让他们不要跟他玩。 在他那些所谓的堂表亲戚眼里,烂赌狗的儿子也只能是个烂赌狗。齐休鹏在这种被歧视的环境里长大,唯一不会歧视他的,会把他当成正常小孩一样看待的,只有他颜姐。 齐休鹏珍惜他颜姐对他的感情,但在内心里,他同样是渴望自己被别人所注意的。在他和他颜姐偷情的事情被他叔撞破,他亲手砸死他叔的时候,齐休鹏内心畅快极了,除了畅快外,齐休鹏还特别得意、满足。 在看到齐大柱组织人漫山遍野的寻找齐大山的时候,齐休鹏甚至很想在他们面前大声的炫耀齐大山被他杀死的事情。 他甚至能够仔细地给他们描述当天齐大山临死前的每一个瞬间,而这些瞬间,也是齐休鹏在无人的黑夜里反复回味的。 但他心中的那些暴戾的欲望在看到他颜姐的时候,全都压了下去。颜姐是他从十六岁起就死皮赖脸追来的爱人。是他发誓一辈子要守护的人,她冒着那样的风险跟自己在一起,自己必须得给她过好日子。 但有种心情越是压抑,所以在知道桑时清的二哥是警察的时候他才会那么激动。他在想,要是他在桑家的胡同口把桑家的女儿杀了,再让桑时庭到处去查。 他明面上跟桑时清可没什么交集,更没有和桑时清有什么交集。在来之前,他想起曾经他颜姐给他念过的刑侦小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他穿上了比他小一码的鞋子,手上也戴上了白色的毛线手套,脸和脖子这些裸露的肌肤,他也裹上了头巾. 齐休鹏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桑时庭会来接桑时清下班。电光火石间,他的思绪纷杂,在思考的同时,他的身体也没有就此停下。 他手脚并用爬了起来,朝着来时的路不要命的飞奔。 桑时庭此刻已经把桑时清扶了起来,肉眼看了一眼她没有受伤后,朝着齐休鹏的背影飞奔而去。 桑时庭十六岁从军,二十一岁退伍,两年的时间在刑侦队从一小兵升任到组长,他的能力是有的。 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他的体能训练一点也没有放下,但齐休鹏也不是省油的灯。 常年生活在山里的他本来就身体比一般人要好很多,在和颜絮在一起后,他又被要求每天有事儿没事儿得往山上跑。 从开始到现在他也练习了三四年了,现在的他从小南岔村子跑到他们村附近最高的山顶也就半个小时。 那还是在山上的呢,现在在城里,他奔跑起来更更是快得不行。要不是因为地形不熟悉,桑时庭根本摸不着他的影子。 而这个人时候的桑时清捂着有些眩晕的头,踉踉跄跄地朝着家走去。 桑时清承认自己大意了,她要入虎穴,却没料到虎穴里的虎会懂得先用迷药迷晕人,再实施犯罪! 这是抖音视频里没有提到过的!但是从这个细节,桑时清更加确认了颜絮在整场案件中所起到的作用。 所有的一切都是颜絮主谋的,齐休鹏这个人不过是颜絮养着的一把刀!桑时清又大胆推测一番,三年后,颜絮的女儿忽然去报案说齐休鹏杀害了齐大山根本不是巧合。 颜絮只是借着颜絮女儿的手,把齐休鹏这把刀除掉! 这也更加让桑时清好奇,为什么颜絮要在三年后不惜顶着‘从犯’的身份入狱也要除掉齐休鹏。 桑时清脑中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她终于走到了自家门口,她靠在门边敲门。一直在家等着还没有睡觉的桑为民林淑霞两口子赶忙来开门。 “诶哟,清儿你这是咋的了?”林淑霞多熟悉自己的女儿了,桑时清这副模样一看就不正常。她伸手把桑时清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带着的药味,吓了一大跳。 在院子里站着假装喝茶的桑为民也坐不住了,当即便蹿了出来:“咋的了咋的了?你哥呢?” 桑为民的眉头皱得死死的,刚刚林淑霞又例行对桑时庭催婚,刚刚起了个头,桑时庭就不爱听,打着要接桑时清的名头就出了门。 这会儿桑时清这副样子独自一个人回到家,这让桑为民担忧之余,对桑时庭也有些不满。 桑时清有抖音系统的“新手保护机制”保护,就这几步路的功夫,她的脑袋清醒了许多。尤其是被深秋的冷风一吹,又清醒了三分。 “刚刚有个人要跟踪我,他手里还有迷药,我二哥及时救下了我。这会儿他追凶手去了。爸你快打电话给公安局的人,让他们去增援我哥。那个人手上有刀!” 桑时清表述清楚,桑为民对桑时庭那点不满瞬间烟消云散。他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立马走进屋。 作为食品厂的厂长家,桑家在七零年代便接入了电话。 他把电话打到公安局,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大队长听到此事,以为是桑时庭以前打击的那些罪犯在对他的家人打击报复。 立马向上级反映这个情况,在得到要大力打击这种打击报复行为的命令后。他调遣警员对桑时清家附近展开搜索。同时在各个路口各个关卡进行设点排查。 警员家属被打击报复并不是一件小事儿,要是处理不好不仅会让那些罪犯更加猖狂,还会让那些整天在危险边缘行走的一线警察寒心。 所以这件事情必须处理好! 于是这一天晚上,警车顶上的霓虹灯点亮了黑夜,警笛声响彻寂静的夜里。这一夜,不少正准备作奸犯科的小偷们混混们躲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就怕被抓进去。 而奔跑了八条街后,桑时庭终于在一个死胡同口追上了齐休鹏。 两人因为快速奔跑都有些气喘吁吁,齐休鹏见到前面没有路了,在桑时庭的猛追下,他也没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越过高墙,于是他转身,正面面对桑时庭。 他手里一直拿着没有离开手的镰刀在昏暗的月光的照耀下,仿佛也闪着寒光。 桑时庭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钢制手铐。钢制手铐这个玩意儿还是很好用的,在某些特定时刻,可以当成双节棍来使用。 桑时庭今天下班没有配枪,手铐倒是随身携带。 两人静静对峙片刻,不约而同地朝对方攻击而去。 第011章 应该把他们都弄了才对 齐休鹏眼里带着一股嗜血的光芒,他从小就爱打架,在他母亲被他父亲赌输给人轮流糟蹋以后, 他更是苦练打架技巧。 虽然到后来没有了用处,他妈对自己被当成赌注赌赌注一事儿都认了命,他的保护对她而言甚至都是一种侮辱。 这种打架的技巧一直都没有得到实战训练,就连上一回杀齐大山也是先用迷药迷晕的他,这一直都让齐休鹏颇为遗憾。 正好这次拿这个所谓的警察来练手! 桑时庭一点都不敢轻敌,须臾间,两人便缠斗在了一起。桑时庭的手腕的衣裳被锋利的镰刀划烂,被划到的肉隐隐约约有血迹渗出。 齐休鹏也没有讨到什么好, 他的脸上、头上都被手铐打了好几轮,眼睛瞬间肿胀成了核桃。 这大大的阻碍了齐休鹏的行动。桑时庭身上的痕迹又增加了许多,身上越疼, 他越是冷静。终于让他找了一个机会,他闪身到齐休鹏的身后,一脚朝他的后背踹去。 齐休鹏被踹趴在地上,手里的镰刀也脱了手,桑时庭立马跳上去抵住他的脖子,双手熟练地把他的手铐上。 齐休鹏的手被反剪拷着,嘴上却一点也不老实:“你算什么警察!居然背后偷袭,有种你把老子放了,咱们再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齐休鹏脸上的头巾已经在奔跑中掉落,手上的毛线手套还戴着好好的。 桑时庭的记性一向很好,他敢肯定,这不是任何一个他曾经抓到过或者在警方通缉令里的罪犯。 “你当我傻?说,你为什么要跟踪袭击桑时清。”桑时庭扯着齐休鹏站起来,同时盯着他的脸看,不放过他的任何表情细节。 听到桑时清这个名字,齐休鹏并没有表露出任何的迷茫来。这让桑时庭的心一下就沉入了谷底,这个男人是朝着桑时清来的! 但桑时清安安分分的在杂志社上班,她是怎么惹上这种亡命之徒的? 难不成这是她这次下乡招来的?那她到底怎么惹了多大的事儿,大到让人家想要了她的命! 他刚刚看得清楚得很,要不是他去得快,那把在他身上划了无数痕迹的镰刀就要落在桑时清的身上了!她身上还有乙醚的味道。 被迷得晕晕乎乎的,这个男人又是奔着要她的命去的,在那种情况下,她根本就不会有活下去的机会! 正想问几句,有在这边搜寻的警察找到了他们。 “桑队,桑队。” 呼喊随着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桑时庭放开齐休鹏的手,被他捏过的地方正好是骨头处,此刻已经黑成了一团。齐休鹏的脸上也落下了一滴滴的汗水。 “我在这里。”桑时庭朗声应着:“把这个人带到局子里去,好好审审。” “是!” 齐休鹏被赶过来的警员接手,剩余的警员将掉落在地上的镰刀捡起来放入证据袋里。 一行人带着齐休鹏往公安局去。被抓的这一刻,齐休鹏倒是变得坦然了很多。 反正齐大山的事情不会有人知道,到时候他就编个看上了桑时清美貌的话,到时候把一切都往这上面扯就行了。 这样这件事情就和他颜姐扯不上任何的关系。他颜姐还是干干净净一人。 现在都已经九零年了,严打过了,他就是耍流氓了又能咋地?最多也就关他几年罢了。杀人这事儿他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等在监狱坐了几年牢回来,到时候带上他颜姐就找个不认识他们的地方过日子。多好!齐休鹏越想越美,越想越坦然。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考虑过要颜絮愿不愿意等他坐牢回来。 在他的想法里,颜絮是愿意等他回来的,颜絮爱不爱他他还不知道吗?这么多年了,对他那么好,教导他那么多知识,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爱护。 哪一样对于齐休鹏而言,都是甜到骨子里的糖。 桑时庭等人把齐休鹏带到公安局的时候,整个公安局灯火通明,桑为民、林淑霞领着桑时清在大厅等着。 在桑时庭回来之前,她已经在林淑霞的陪同下去做了笔录。 警察们都是桑时庭的同事,而桑时庭多么爱护桑时清这个妹妹大家都是知道的,因此对于桑时清说的话,大家都没有丝毫怀疑。 桑时清深思熟虑后,还是没有主动把在颜絮家厕所里看到的那一幕告诉警察局的人。毕竟她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齐休鹏是戴着头巾的,今晚的月色也不亮,在那种情况下,她认不出来齐休鹏也是正常的。 但做戏做全套,在看到齐休鹏的那一刻,桑时清还是露出了恰到好处的震惊出来。 在做出震惊的表情时,桑时清的心里是平静无比的。她在这一刻也是完全明白了什么叫做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清儿,你认识这个人?”林淑霞知道有人要杀桑时清以后就一步都不想离开她。 要不是有一丝离职存在,在看到齐休鹏的那一刻,她恨不得上前去把这个胆敢伤害她女儿的人撕烂、掐死! 桑时清点点头:“他是小南岔村的人。” 林淑霞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如刀似剑地朝着桑为民射过去。这几天的时间,足够让林淑霞打听到为什么会轮到桑时清下乡的原委了。 要不是现在是在公安局,她必定是要跟桑为民吵一架的。 桑为民本来就黑的脸在这个时候黑成了炭。 齐休鹏在看到桑时清的那一瞬间,嘴角露出了一个恶意的笑容来。 桑时庭看到了,用劲儿推搡了一下他:“给我老实点!” 齐休鹏被推得一个踉跄,他回头目光凶狠的看了一眼桑时庭,被另外一个警察拉着进了局里。 桑时清又被请到了笔录室,等她做完新一轮的笔录回来的时候,彭记者、章摄像都已经到了。 见到桑时清出来,两人纷纷围上来:“小桑,你没事儿吧?” 彭记者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桑时清一眼,见她状态还算好以后,狠狠地送了一口气。 章摄像话不多,但神色也算是肉眼可见的轻松。 此刻已经接近十点钟了,在这个没有什么夜生活的年代,两人都已经躺床上去睡觉了,在接到公安局的电话时,两人是真的很震惊。 他们白天是看出了点齐休鹏对桑时清的苗头的,当时两人还隔开了齐休鹏和桑时清。他们就是做梦也没想到齐休鹏会跟踪桑时清下班,还企图迷晕她。 这实在是太猖狂了! “我二哥当时就在胡同对面等我呢,他刚好看到,所以我没啥事儿。” “那就好,那就好。”两人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桑为民林淑霞夫妻看她出来了,也跟该同事聊过了,便过来要把她带回去。 桑时庭还在做齐休鹏的笔录,在他们走后没多久,桑时庭怒气冲冲的从审讯室出来了。 无论他怎么问,齐休鹏的回答都是看上了桑时清,想要耍流氓。 距离八三年严打至今已经有十年的时间,八三年严打的威慑已经逐渐消失,像齐休鹏这样子把要耍流氓说得正大光明的人不在其数。 像这种人,按照这些年来法律,最多也就判几年就出来了。 按理来说,这样的结果桑时庭也该满意了,但他怎么也忘不掉齐休鹏对桑时清举起的镰刀。 他敢肯定,在齐休鹏举起镰刀的那一瞬间,他必定是想要杀人的! 现在齐休鹏不交代没事儿,桑时庭会找出证据证明他就是想要杀人! 为了弄清楚这件事情,桑时庭一夜没睡,第二天天蒙蒙亮,便带着两个同事前往小南岔村。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走访,全小南岔村的人都已经知道了齐休鹏在城里要对人犯事儿的事情。对此村里的人众说纷纭。 颜絮在跟警察说完对齐休鹏的印象后。她回到家里,把自己关在房间,蹲坐在漆黑的角落里。 过了许久,她脸上露出来一个大大的笑容来。眼中有疯狂闪过! 齐休鹏坐牢好啊,坐牢了她就不怕她跟他的事情传出去,更不怕齐大山死的事情被翻出来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在兴奋过后,颜絮又有些可惜,为了训练出这把锋利的刀,她付出得可不少。只是把齐大山一个人弄死真的是她可惜了,她就应该撺掇着他把那两个老不死的也弄了才对! 第012章 线索都怼到了面前 桑时庭无功而返,这一趟下乡访问,对于齐休鹏为什么要对桑时清痛下杀手一事儿,他一点线索都没有。 从小南岔村回来以后,他就回了家里,昨晚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桑时清便没去上班,在家待着。 桑时庭回来的时候是上午十点钟,桑时清刚刚睡醒在厨房吃饭,桑为民和林淑霞已经去上班了。 桑时庭回来后自觉地去盛了一碗南瓜粥坐在她的边上吃。 “清儿,你知不知道那个齐休鹏为什么会跟着到城里来抓你。你在小南岔村里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儿?” 桑时清正在咬着一个南瓜饼吃,林淑霞做的南瓜饼是一绝,因为桑时清喜欢,她还特地在里面放了豆馅儿,甜甜的。 要不是桑时清这次受了惊吓,林淑霞都懒得去做。 “有啊,我们进村子的时候,他们村的人正好上山找人。齐休鹏他二叔失踪了,他们上山找了两天也没找到。” 桑时庭皱皱眉头,这件事情他们在去小南岔村走访群众的时候,从来没有人说过。 桑时庭很敏锐,他莫名的觉得这件事情和齐休鹏要杀桑时清有极大的关联。 他必须得弄清楚这件事情。 “你们跟着去了吗?” “头一天跟着去找了,第二天没跟着,我们去采访村里人了。不过我们回来的时候遇到他们刚下山不久,我们还在齐休鹏他亲叔叔家坐着聊了一会儿天。” 桑时庭夹着南瓜饼的手顿了顿:“那天你在他家做了什么?” 桑时清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心也在怦怦跳,她又想到了那个漂浮在粪坑中的人影。嘴里的饭吃不下了,她放下筷子和勺子。 “没,我们一直都是在院子说话的,不过我中途去了一次厕所。” “在你去上厕所的时候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儿吗?”桑时庭紧接着问。 “就是普通上个厕所有什么特别的。不过她们家厕所灯坏了,我去上厕所的时候失踪那人的老婆颜婶儿说给我送灯。我都上完了她才来,在我出了厕所门以后,她又转身回去了。” 桑时清就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她放下筷子说道:“二哥你不知道,那个颜婶儿可好看了,名字也好听,叫颜絮。我第一次听说她叫这个名字的时候都惊讶极了。” “我就问红花婶子,红花婶子说颜婶儿还是下乡知青呢。下乡和没多久就嫁在村里了。红花婶儿还说了,失踪掉的那个齐大山可不是个东西了,没事儿就打她,她的身上经常都是没有一块儿好肉的。” 小南岔村有人失踪、失踪者的妻子是下乡知青、长得漂亮、长期遭受家庭暴力,再结合之前桑时清去上厕所,颜絮都要跟着的情况…… 桑时庭有预感,那个叫齐大山的男人,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已经凶多吉少。 如果他的这个猜测真的成立,那么齐休鹏即便不是共犯也应该是个知情者! 桑时庭待不下去了,他三两口喝完碗里的南瓜粥,站起来抓着手上的帽子:“把我的碗洗了,等我忙完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桑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要是在非饭点时间吃了饭,必须要把碗洗了。桑时庭从小就不爱洗碗,偏偏他又总是贪玩错过饭点,于是桑时清就成了他的小长工。 “行,我要吃城东那家的烤栗子。”这个时候正是栗子成熟的时候,城东有家烤栗子十分美味,一到了秋天,桑时庭就格外想那一口。 “知道了。”桑时庭匆匆离开,桑时清没有继续吃饭,起来收碗去洗。 在桑时庭面前说那些话,是桑时清深思熟虑过的。如果她直接跟桑时庭说自己曾经在颜絮家的厕所看到过失踪的齐大山,那么包括桑时庭在内的警察必定会询问为什么她不在一开始直说。 她已经失去了直接说这件事情的时机,那么还不如一直隐瞒下去。更何况她都把线索怼到桑时庭的面前了,桑时庭要是还没察觉出异常,那就趁早从警察队伍里离开,回去乡下种红薯吧。 桑时清洗了碗,在家待着也无聊得很,她决定出门逛逛。 在出门的那一瞬间,桑时清狠狠地叹了一口气,曾几何时, 她是个连出门都不愿意的超级宅女啊!曾经她上辈子的妈妈为了让她出门,愣是想了许多办法。 威逼利诱啥都用上了也没拗过她,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现在觉得在家待着无聊,要主动出门去,她估计会很开心吧。 想到上辈子的父母,桑时清又开始难受。在关门时,她的视线扫过手腕上的木头珠串,心又立马变得安静了下来。 她要做任务,早点把能量值打到100,这样她就能见到她的爸爸妈妈了。 也许是对未来有了期盼,桑时清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很多。没走几步,她就看到了一群在巷子里坐着闲聊的老太太们。 桑时清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大家对她都认识,因为她从小就乖巧,她周围的邻居都非常喜欢她。 就像是此时此刻,一个老太太朝她招手:“清儿快过来。”、 “二奶奶。”桑时清仰着脸笑着朝她走过去。 二奶奶家就住在桑时清家隔壁,上次桑时清形容龚志强的身高时,用的就是她的身高来做的比喻。她是个非常好的老太太,桑时清兄妹三人在小时候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她家度过的。 桑时清三兄妹以前聊天便时常感慨二奶奶比起她们的亲奶奶对他们更好。 桑时清刚刚走到二奶奶的身边,她的手里就多了一把瓜子,桑时清见怪不怪的开始嗑了起来。 “今早你妈说你昨晚被人跟踪了,咋回事儿啊?你现在没事儿了吧?”这个年代的人没有什么娱乐,昨晚上警察们在全城搜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今天一早,大家伙儿就在这附近开始聊了起来。导火索是什么,神通广大的人民群众也打听出来了。 二奶奶听了这个事儿后,便去桑家看了桑时清,只是桑时清还在睡觉。 “没事儿没事儿,我二哥就在巷子口等我呢,正好遇到这个事儿,我二哥就追上去了。” 桑时清的话音刚落,在座的四五个老太太便七嘴八舌的聊了开来,还有一个直接问桑时清。、 “清儿,我听说这是你哥哥抓了罪犯,罪犯的亲属报复你?”问话的人人称王老太太,为人十分八卦,还有点刻薄,但人是不坏的。 桑时清点点头,昨天晚上,林淑霞千叮咛万嘱咐不许把齐休鹏攀咬说的那些话说给别人听。 现在虽然是90年代了,但人们的观念还是跟以前差别不大。在看待这种事情时,总会有一些傻逼坚持着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一类思想。 他们拿来抨击这一类陷入桃色绯闻的受害者时,最经典的一套话术便是:“为什么他们不去欺负别人,就欺负你?肯定是因为你自己本身就有问题。” 林淑霞怕这件事情传出去对桑时清会有影响。而公安局那边在了解到事情的始末以后,也没有对外公布真相,就由着那些人那么误会。 从这话传出来以后,全封城的不法分子都在问候那个所谓的找警察家属“报复”的人。而有一些正试探着朝警察家属伸出魔爪的人也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王老太太立马就骂了出来,骂的都是那些罪犯。她是西南那边的人,当年逃荒逃到这边的,她在骂人的时候,那些西南方言一个一个的往外蹦。 什么杀千刀背时鬼鬼迷日眼的,多不胜数。 桑时清从小就喜欢听她跟人家吵架,有时候她还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这也就导致了王老太太特别喜欢她。 这会儿她又开始骂了起来,桑时清看着她们,心口暖暖的。 老太太们的咒骂声很快便告了一段落,在知道桑时清要出门走走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地站起来,要跟桑时清一起去。 桑时清也很爱跟她们一起出门,因为跟在这些老年团之中,她总是能听到一些八卦。 在桑时清和老太太团在商场杀价时,桑时庭已经带着他们组的组员又到了小南岔。 此时的颜絮并不在家,她出现在了那天领着桑时清一起来的狮子沟。 她的对面站着一个脏兮兮的男人,她问:“我让你办的事情,你办完了吗?” 她对面的男人声音格外沙哑:“办完了,你给我的那个名单上的人,一个也没有落下 。” 一个包裹丢在颜絮的面前,颜絮打开看了一眼,一股恶臭味传来,她拿了一根树枝仔仔细细地扒拉,而后她把那个包裹丢出去狮子沟的大裂缝里,解着衣扣朝那男人走去。 那男人两眼放光,大步上前,把颜絮压在地上,后背撞上了石头,疼得她眼泪直冒,但她的脸上却是带着疯狂的笑容的。 她的手在身边划拉,一块尖锐的石头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在一百公里外的奉市,一群警察正在为一个灭门案急得焦头烂额。 第013章 破绽 桑时清和老太太们从菜市场血拼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五点钟了。 这一趟出去了五六个小时,但每个人都满载而归,因为花最低的价钱买到了最想要的东西,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洋溢着笑容的。 桑时清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儿,是先在客厅的茶几上倒了一杯凉开水喝。 在放下杯子的一瞬间,她的手环在发烫,烫得她的皮肤都仿佛又灼伤。桑时清下意识地伸手过去摸。 在摸到的一瞬间,光屏跳了出来,灼热感消失。 她的目光落在光屏上:【尊敬的跨时空用户您好,因您向警方提供了重要线索,检测到您并不在警察身边,现本系统可向您提供直播服务,请问是否开启?注:开启直播,将让您对此案件的了解更深一层哦~每开启一次,将消耗1能量点。】 抖音有有直播,这很合理也很正常,桑时清并不意外。但要不要开启这个时空服务呢?桑时清看向光屏右上角的账户余额那一行。 那明晃晃的3刺痛了桑时清的眼睛。 她不想用能量点,现在的每一个能量点对她而言都是宝贝,那是用一分她都会心疼的存在。 但看着那同一条对案件的了解更深一层时,她还是忍痛花了这一点能量值。 作为一名文科生,她自认阅读理解做得很不错。她总觉得这句话有别的含义在里面。 不等她细思,她眼前的光屏一变,一组画面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屏幕上的主角正是桑时庭。 此刻他正在一家家询问齐大山失踪的事情。 小南岔的村民对此有点尴尬:“警察同志,你们也管人口失踪的事情呢?” 一个拿着千层底的老太太看着桑时庭等人一脸惊讶的问。 桑时庭边上做笔录的年轻警察回答了她:“大娘,我们啥都管,大到人命案,打架斗殴,小到鸡鸭失踪,我们都可以管。” 年轻警察环顾一周,对正在围观的村民道:“大家伙儿记住了?有问题,找警察。” “诶哟,还真不知道警察还管这些呢,那警察同志,前天老摆子家那老娘们儿上我家菜地里拔了两棵大概白菜的事情你管不?” 没等警察说话,老摆子家的站出来了:“你别放狗屁,我自家地里那老多大白菜,比你家的好多了大多了,我去偷你家那蔫不溜秋的大白菜做什么?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馋我家地里的好白菜了?” “你才放狗屁呢,我都看到你从我家地里出来了。”两个老太太瞬间便开启了对骂模式。 村里的人熟练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看热闹。 桑时庭一看这个情况,立马抽身离开,找到别的人进行询问,年轻警察面对两个吵得正入佳境的老太太,他两边劝,可能是觉得她劝得烦了,俩老太太同时转头看他,齐声道:“你闭嘴。” 年轻警察的头都急得出了汗。画面转向桑时庭,桑时庭在问的这个人是颜絮家左边的邻居。 听闻桑时庭在问颜絮和齐大山的夫妻感情,那邻居手里拿着的粪瓢都快扬起来了。 “两人有啥夫妻感情,我们前后脚结的婚,这么多年两人都是打着架过来的,那颜絮打不过齐大山,经常被打得浑身是伤。”这年头夫妻打架的不在少数,但说实话,像是齐大山这样有事儿没事儿就打老婆的在小南岔村还真是头一个。 “警察同志你可不知道,早些年他们刚刚打架的时候,我们村的二流子和外村的二流子总来骚扰颜絮,都被颜絮给打跑了。颜絮是个难得的好女人,可惜了, 好妻嫁赖汉。”邻居一脸感慨。 其实说起来,她以前对颜絮还有点嫉妒呢,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倒是有点敬佩颜絮了。 “颜絮可怜哦,这么多年齐大山不正干,她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长大,她两个孩子上学的学费都是她上山去采药换来的。”邻居对颜絮是真的很喜欢,见桑时庭在问她,就忍不住多说了点。 她也没想桑时庭为什么要问颜絮的事儿,倒是边上听他们说话的人多想了想。但在看到还有警察在问齐休鹏的父母爷奶后就没放在心上了。 毕竟齐休鹏犯事儿了嘛,警察来问他家人他的情况也是正常的。 颜絮从山上下来时已经打理好一切,她背后的筐里全是她上山挖的药材,在看到去而复返的桑时庭等人的时候,她的瞳孔缩了一下,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她大大方方的和村里的人打招呼,神态坦荡,面对女人时她笑容满面,在看到男人时,她的眼中是闪过了一抹十分明显但很快又被掩盖掉的厌恶。 桑时庭从她一出现开始,便紧紧地盯着她,她的这一抹闪烁得极快的愤怒也被他给捕捉了过来。 而且他在颜絮的裤脚处发现了一片暗色,这片暗色以桑时庭这么多年的办案经历来看,像极了血色。 心中有了猜测,他不自觉地观察起了颜絮,而后他发现在颜絮的鞋子处也有同样的痕迹。 在发现这一痕迹的这一刻,桑时庭的心沉到了谷底。 “诶呀她大山婶儿,你又上狮子沟那边去了?这金线莲可只在狮子沟那边有啊。你这又能卖上不少钱吧?”刚刚和桑时庭聊得火热的邻居又一脸羡慕的看着颜絮的背篓。 颜絮抿了抿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今天运气好,嫂子,你们唠着,我先回去了啊。” 颜絮说完便走了,邻居和村民们开始说起了颜絮今天的收获,脸上全是羡慕。 桑时庭看了一眼颜絮的背影,他叫住了正在给村民们做笔录的警员,礼貌的和村民们说了感谢的话后驱车离开。他并没有回封城,而是绕到了颜絮和村民所说的狮子岭。 在看到那一条大裂谷的时候,桑时庭的心在疯狂的跳动。 已经逐渐黑下来的夜幕里,他们举着手电一步步地朝着大裂谷走去,几道亮光一寸寸的往下照,十多分钟后,其中一名警员在裂谷底下,看到了一个下身赤裸,头被砸烂了半边的男人 。 “小张,你去局里找法医过来,小陈,你在这里守住现场,小何,你跟我一起前往小南岔,控制住颜絮。” 第014章 关联案件 颜絮回到家,她迅速换下身上的裤子,将筐里的金线莲丢出来,拿出最底下的血衣去灶房,打了一盆水将自己身上仔仔细细的搓了一番,还算白皙的身上搓成了粉红色透着血点子她才罢休。 搓完了澡,她从床上拿起血衣丢到盆里,经过水的浸泡稀释,附着在衣服上的血液缓缓飘出。 她坐在灶房里,静静地看着盆里的血发呆,而后笑得无声又猖狂。 其实这种衣服应该丢掉的,只是她实在是舍不得,她已经习惯了现在生活的拮据,习惯了一分钱掰成两份花。 她有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的父亲是畜生,可对这两个孩子,颜絮是真的期待他们出生的。她之所以到现在才报仇,就是想要等他们长大。 她这些年存了不少钱,足够她姑娘把初中读完了。颜絮觉得她的义务也完成了,她需要为自己而活了。 “颜絮,你在家没?”外面有人喊颜絮,颜絮扭头看向窗户外,眼神冷漠且锐利。 她的手不自觉地朝放着菜刀的地方伸去。 外面的人听不到她的声音,自己进来了:“颜絮,我家烙了韭菜盒子,你不是爱吃吗?我给你送点过来。” 屋里的颜絮听到这句话,那只已经摸到了菜刀的手仿佛被什么烫到了一样被电了回来。 她走出门外,下午跟桑时庭聊得火热的邻居婶子手里端着几个烙得金黄酥脆的饼走进来。 “嫂子。”来人是颜絮家右边的邻居,也是下午和桑时庭聊得很好,把颜絮夸了又夸的女人。 在见到颜絮的一瞬间,邻居大嫂的步伐更快了一些:“在洗澡啊?你说你这人,跟你说多少遍了洗了头得擦干了才出来。这秋天的风多硬啊,仔细头疼。” “我想着你这几天应该也没时间做吃的,就多烙了点,你拿着吃,自己再打个玉米面儿汤就行了,我回去了啊,我家里那一大家子还等着我开饭呢。”邻居大嫂把韭菜盒子塞到颜絮的手里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韭菜的香味混合着被油煎过的面粉味传入鼻腔,香得让人想掉眼泪。 颜絮抬头看着今晚的满天星辰,那些涌进眼眶的眼泪流回了眼睛里。 人生就是这么无常,就是这么苦,她的家人她的丈夫视她如草芥,和她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人却时不时的给她一些温暖。 可笑极了。颜絮仔仔细细的洗了手,拿了一个韭菜盒子吃,外壳酥脆,一咬破里面的菜汤便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只是可惜太迟了,这些温暖来得太晚了。如果在她十岁之前有人给予了她这样的温暖,那她的心中必定充满了阳光。 现在她快四十了,她的内心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笼罩着,那些黑暗已经凝结成了实体,这种阳光照射进去,就有如泥牛入海,连一点点的黑暗都驱散不走。 可惜,真的好可惜。 颜絮坐在灯光下,安安静静地吃完一盘子的韭菜盒子,哪怕到最后面想吐也很珍惜地吃完了。 而后她回到房间,从柜子里取出一张存折放在她女儿经常穿的衣服口袋里。看了好一会儿后,她回到灶房洗衣服。 警察在这个时候破门而入,盆里的衣服换过一回水,淡淡的粉红色在昏黄的灯光下几不可见。 “你们抓我做什么?” 来抓捕颜絮的警察朝颜絮出示自己的证件:“封城公安局刑侦支队的,现在有一个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 做戏做全套,颜絮皱眉:“我什么都没有做。” “做没做的,到警察局里调查调查就知道了。”警察铁面无私。 颜絮没打算跑,她趁着脸跟着警察出了屋子,院子里站了很多人。他们没说话,就站在那儿看着她。 颜絮对上了邻居大嫂的目光,她忽然有些不自在。邻居大嫂是这么多年来,在村里,给她帮助最多的人。 颜絮长到四十岁,对她好的人是那样的少,每一个都是那样的弥足珍贵,她觉得今夜被带走后,无论结果怎么样,她大嫂再也不会对她好了。 挺遗憾的,但颜絮的心里却有种说不清楚的轻松。 在被两个警察押送着上警察局的时候,颜絮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齐大山父母家的方向。她是真后悔啊,要不是为了图稳,她让齐休鹏连那两个老不死的一起弄死就好了。 她看着警察在掏粪坑,神色淡漠,表情讽刺。她知道她其实跑不掉了,现在的刑侦手段那么厉害,只要警察找到冯二赖子的尸体,再把冯二赖子手上的血和她刚刚洗的衣服进行对比,就能确认死者的身份。 颜絮现在只希望警察没有去过狮子沟,没找到冯二赖子的尸体。 在被开车送往封城公安局的时候,颜絮都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在哪里暴露的。 齐休鹏那个人她知道,就和隔壁村的冯二赖子一样早就被她捏在手心里。他们可以为她去做任何事情,包括杀人,包括坐牢。所以齐休鹏绝对不会背叛她。 坐在审讯室的忏悔凳上,桑时庭拿着本子从外面走出来,在里面的警察叫了一声桑队。 颜絮猛地抬头,她仔细看桑时庭的相貌,他果然和桑时清长得有三分相像。颜絮在这一刻,恍然大悟。 她终于知道她栽在哪里了,原来是因为桑时清!颜絮忽然有点想笑。 她其实也知道桑时清只有百分之十的可能会发现齐大山,但她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决定让齐休鹏唆使齐休鹏去杀了她。 颜絮在这一刻对桑时清恨到了极点。她为什么偏偏要现在出现,她为什么就不能束手就擒,让齐休鹏杀了她! 她为什么会有一个当警察的哥哥?她就不能是个普通人家女儿?颜絮也恨齐休鹏,培养了那么多年,教了那么多,却连个小姑娘都对付不了,真是个废物。比冯二赖子差远了!至少冯二赖子事情做得很好,她让杀的人,冯二赖子都杀完了! 恨意来得太过汹涌,颜絮低头闭上眼,再次睁眼,她又恢复了原本冷静自持的模样。 是她棋差一着,没想到桑时清有个当刑警的哥哥,她要是早点知道这一点,她绝对不会对桑时清出手。 她输得不冤枉。 但颜絮并不想认罪,她之所以那么费劲巴拉的找冯二赖子和齐休鹏做刀,就是想要在东窗事发后,把自己摘出去。 因此面对桑时庭的询问,她意外的坦然:“人是齐休鹏杀的。我没有参与。” 桑时庭对此早有意料:“你跟齐休鹏是什么关系?” “情人关系。”颜絮很配合,桑时庭问她什么她答什么,在回答她跟齐休鹏的关系的时候,她的态度很平常。 在问到齐休鹏为什么要去跟踪杀害桑时清时,她道:“那天桑干事到我家上厕所,被齐休鹏知道了,齐休鹏说怕她乱说话,所以得杀了她。” 颜絮不怕齐休鹏会推翻她的言论。她从十二岁开始便暗戳戳的在齐休鹏边上晃悠,十六岁引诱他和自己发生关系,训练他训练了五年。 这五年里,她早就把齐休鹏洗脑成了她的一条狗,这一次,他必定会像她曾经暗示的那样,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 她最多也就是个从犯。 在隔壁审讯室,齐休鹏听到齐大山的尸体被找到,颜絮也被抓了起来。他一改之前的无赖模样,噌的一下从忏悔椅上站起来。 “齐大山是我杀的,我威胁她我也要杀她,她才不敢声张的。”齐休鹏把一切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他那掩藏了许久的倾诉欲在警察的面前终于展露了出来,他详细的和给他做笔录的警察描述了他作案的过程。 “那天晚上,我和我颜姐正在房间里办事儿,说是出去打工,但其实是出去外面赌钱的齐大山回来了。他看到我们衣衫不整的躺在炕上后,就从灶房拿了菜刀要砍了我们。”在和颜絮在一起的那一刻,齐休鹏就不叫齐大山做叔叔了。 在齐休鹏的眼里,齐大山早就已经不是他叔叔,而是霸占他爱人的仇敌了。 “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我们就扭打了起来。要我说,这都是他自己找死的。”齐休鹏对杀了齐大山的这件事情并不后悔,就和桑时清在短视频里看到的那样。 “本来他只要好好的在外面打他的工,赌他的钱我们就什么事儿也没有的。他非要在晚上颠儿回来。还要对我们打打杀杀的,那他不死谁死。”齐休鹏语气嚣张。 “他这个人简直就是畜生,得了我颜姐这么好的一个老婆却永远都不知道珍惜,非得对她非打即骂,以前我年纪小,颜姐不让我和他硬碰硬,我就忍着他。现在我们的关系都已经摆到明面上来了,他还想在我面前打打杀杀,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齐休鹏回忆起那晚上和齐大山的那场战斗,嘴角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来:“他虚得很,他拿着一把菜刀,连我的身都没近,我用扫帚两三扫帚就把他手里的刀给打偏了。然后我把刀捡起来,对着他就砍了好几下。他直接就被我砍死了。然后我们就把他丢到厕所去了。” 齐休鹏想起他把齐大山丢进厕所的那一瞬间心里的爽快和得意,不自觉的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来。 “那既然你说你们经历过打斗,那为什么你身上没有旧伤?”齐休鹏被抓回来后,公安局的警察给他做过简单的包扎,他的身上没有刀伤。 干净得不像样子。 齐休鹏坐回了忏悔椅上:“那说明啥,说明我比他牛逼,比他厉害!他啥也不是。” 负责审讯的警察:“你为什么要伤害桑时清,你企图迷晕她的乙醚是在哪里来的?” “怪她自己非要在我颜姐家上厕所。万一她看到飘起来的齐大山怎么办?为了以防万一,我只能杀了她咯。可惜了,就差一点点。”齐休鹏现在想起来就十分后悔。 他太心急了,要是他再跟踪观察桑时清几天,找个更好下手的地方就好了。都怪他太没把桑时清当回事儿,也怪他没打听清楚桑时清和桑时庭的关系那么好。 要知道桑时庭会在巷子口接桑时清下班,他绝对不会在那个地方下手! 也不知道他颜姐有没有对他失望。 “你的乙醚是从哪里来的?”做笔录的警察再次询问。 齐休鹏回过神:“找镇上的医生买的呗,还能上哪儿买的。” 乙醚是一种麻痹神经的药品,在临床上一般都被当成是吸入麻醉剂使用。 而这个年代对药品的管制并没有那么严格,齐休鹏能买到也正常。 记笔录的警察把这些情况全都写到笔录了。 审讯完出去,桑时庭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本子在翻看。 见到他出来,他问:“怎么样?” “招了,说全部是他干的,颜絮是被他威逼胁迫的。你那边呢?” “跟你那边一样,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齐休鹏的身上。” 齐大山已死,案件的发生没有目击证人,事实证据不足,且齐休鹏认了全部罪责的情况下,颜絮最多也只能当成个从犯来处理。 但无论是桑时庭也好,还是给齐休鹏做笔录的警察也好,他们都知道,颜絮才是整件事情的主谋。 “法医到了吗?” “刚刚打了电话了,正在回城的途中,最快也得明天早上回来,比对出结果怎么也得明天晚上了。”九十年代,法医稀缺,整个封市也才三个法医。 恰好隔壁市发生了一起重大的灭门案,周边失去的法医全都被调过去了。 桑时庭皱着眉头,但也没说什么。隔壁市那个灭门惨案实在是大,十五口人,一夜之间被血洗,连两岁的小孩子都没有放过。 这么大的案子,连上头都惊动了。 “走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再去勘察一遍现场。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是,桑队。” *** 视频直播画面到这里便结束了, 桑时清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进度条。 【山村畸恋案件细节版破解进度:80%。关联案件:一十五口灭门悬案破解进度:0%,请宿主再接再厉。】 桑时清狠狠一怔。 第015章 一十五口灭门悬案 桑时清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山村畸恋还能有细节版,并且还有关联案情!关联案情灭门案,一听就让人胆寒。 她返回视频界面,在山村畸恋视频的旁边和下面,分别多出了两个视频来,两个视频上面都挂着一把锁头,她轻点锁头,一则文字跳出来。 【尊敬的跨时空版用户您好,您缺少点开本视频的必要线索哦,请您再接再厉,找寻线索。】 这个提示在桑时清的意料当中,她并未沮丧。她琢磨着既然是关联案件,那么必然是跟山村畸恋里的人有关的,齐休鹏在桑时清看来除了恋爱脑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深度挖掘的地方。倒是颜絮这个人,仿佛浑身都是秘密。 此时天色已晚,桑时清没再在房间待着,她去厨房开始淘米做饭,要不然一会儿林淑霞同志回来,她又要挨训了。她这一世的妈妈跟上一世的妈妈十分不一样。 她上一世的妈妈恨不得把她的一切都包揽下来,于是她被养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林淑霞不一样,她疼自己,但该做的该学的,一样也不能少。 这也就导致了这一世的桑时清做饭手艺不错,和上一世那连炒个蛋炒饭都不知道先炒鸡蛋还是先炒米饭的她有着巨大的区别。 她今天出门也买了不少菜,等她把菜下锅,林淑霞和桑为民一块儿回来了。对此桑时清是见怪不怪了。自打她这一世记事起,只要两人都上班的日子,那两人就必定是一起回来的。 桑为民数十年如一日的去接林淑霞下班。 林淑霞看到桑时清在厨房做饭,满意的点头。 桑为民则在洗了手后,到厨房来接手桑时清的工作。在做丈夫、做父亲方面,桑为民是无可挑剔的。 桑时清洗了手站在边上没走,桑为民把菜下到锅里,往外头看了一眼:“想要钱啊?” 没等桑时清回答,桑为民便在自己的衣服里面掏了掏,掏出五块钱来,恋恋不舍的看了好几眼,然后递给桑时清:“拿走拿走,别让你妈知道。” 桑时清本来是想问问桑为民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大刑事案件的,没想问桑为民要钱的,但桑为民钱都拿出来了,她一把把钱拽在手里,义正严词地道:“爸你给我钱干啥,我没想要你钱!” “那你不要就还给我。我这一个月存点私房钱容易么,全都到你们兜里去了。”现在是1993年,桑为民作为一厂之长,工资高达四百八,但他的工资到手就得上交,一个月他就只有五十块钱的零花钱。 这零花钱包括了烟酒以及外出商务用度,他应酬多,一个月能存下十块钱的私房钱都是多的人了,要不是昨晚桑时清受到了那么大的惊吓,桑为民最多也就给个一块钱,多一分都没有。 在整个桑家,林淑霞同志之下都是穷人,入了手的钱谁还愿意拿出来呢? “谢谢爸爸。”有了好处,桑时清的嘴巴比谁都甜:“爸爸,我主要是想问你,最近是不是有啥特大刑事案件出现啊?我今天出门,听到有人在说什么灭门案之类的呢。” 桑时清摸了摸手上的珠串,屏幕悬浮在她的面前,在那个灭门案的视频上方,多了一个解锁进度条。 桑为民把盐加入锅里,挥舞着锅铲,桑时清问这事儿他还真知道,今天在厂里,大家也在讨论这件事儿:“还真是有,发生在咱们隔壁奉市一夜之间被杀掉了,一家十五口,最老的六十来岁,最小的还不满周岁,都死得很凄惨。” 在桑为民说出了这句话以后,桑时清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解锁进度条从0跳到了20。桑时清左手握拳捶了一下右手的手心,妥了,那个关联案件的灭门案就是这个了。在关闭屏幕之前,她看了一眼山村畸恋的就进度条条,依旧卡在百分之八十不动。 这就很不对劲儿,要知道整个案件的人犯罪嫌疑人可都是被抓了的,尤其是齐休鹏还主动认了罪。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个进度条一直卡着不动呢?难不成是因为颜絮没有认罪? “行了你别在这儿待着了,看的心烦,客厅里有报纸,想知道细节自己看去。”桑为民的父爱在小金库痛失了五块钱以后,荡然无存。 做了多少年的父女了,桑时清还不了解桑为民吗? “好的爸爸,爸爸辛苦。”桑时清蹦蹦跳跳的走了,桑为民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 林淑霞从外面进来,走到他的身边:“怎么样,看起来没问题吧?” “没啥事儿,刚刚还跟我在这儿拼呢。” “那崽子,心大如跑马。”林淑霞脸上的神色轻松了下来。 她原本今天是不想去上班的,但最近街道办实在是太忙了,要进行人口普查,她们这些人轮流到外面去跑,今天轮到她。 在这件事情上,林淑霞觉得自己是愧对桑时清的。 桑时清没管两口子在背后嘀嘀咕咕什么,说实在的,齐休鹏对她的袭击并没有被桑时清放在心上。 不仅仅是因为她身上有抖音保护机制,也是因为她在决定以身犯险的时候就详细的计划过的。甚至她都计算好了齐休鹏会在什么地方动手。 她也不是无脑的莽,她连除了抖音新手保护机制,同事刘淑芝给她的辣椒水她也随身携带着。 而她本人也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她的格斗术是从小被桑为民训练出来的。 林淑霞在回来的时候买了几个苹果,她随手拿起一个直接放到嘴里去咬,浓郁的苹果香在口腔中蔓延, 桑时清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九十年代虽然信息不发达,科技也落后2023年很多,但该说不说,这个年代的蔬菜水果味道是真的很不错,该是啥味儿就是啥味儿。 就拿现在她手里的苹果来说,长得不咋好看,有点麻麻赖赖,有的地方红着,有的地方还青得很,但味道脆甜还没有苦涩味。 上一世桑时清吃的那些卖相绝佳但味道寡淡还有些涩嘴的苹果要好得多了。 她从铺了蕾丝方巾的茶几上拿起报纸,头一页就是报道的这起灭门案,被灭门的一家姓陈。 这个案子从发生到现在已经有四五天了,奉市警方从各个方面去入手调查,仇杀、情杀、入室盗窃、抢劫等等方面都查了。 每一种方向都是查到一半就查不下去了。 仇杀,陈家没有仇恨深到要必须把他家一家都灭口的。 情杀就更不可能了,根据警察的调查,陈家全家从上到下都没有作风问题,无论男女,都不见和丈夫之外的人有情感纠葛。 入室盗窃、抢劫,陈家家里并没有大批财物丢失,甚至死者之一的陈家老太太兜里还有五十块钱的现金。 据陈家的邻居老太太讲,陈老太在被杀之前还跟她说过要在早晨去十公里外的女儿家看看女儿。 除了这个之外,陈家的各个房间内也都很整齐。 但排除了这几个大方向外,他们朝着陌生人作案去查,然而根据他们邻居反应,在那段时间里,他们那边也没有什么行迹可疑的人。 而最让人疑惑的是根据法医的初步鉴定,陈家死去的成年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丢失过一些东西,比如陈老太太的人耳朵被割掉了一只。 陈老头的食指被剁掉,陈老大和老大媳妇儿眼睛被挖了出来,其余的几人要么在手上残缺,要么在身上残缺,反正就没有一个好的。 整篇报道以“更多案件详情警方正在进一步勘测中”而结束。桑时清点开悬浮屏幕,上面的解锁进度从刚才的20到了40,这让桑时清进一步的确认了这个案子就是山村畸恋的关联案子。 正想复盘一下这件事情,桑为民在厨房里叫吃饭 ,桑时清不敢耽搁,放下报纸就去了。 桑时庭还在公安局里忙,大家也没等他,饭后桑时清回到房间里正准备复盘一下她现在知道的东西,来了。 桑时清将要做的事情先推到一边,母女俩躺在炕上谈心。 在知道桑时清想要转岗位去当记者后,林淑霞并没有反驳,而是问:“你确定吗?之前你毕业的时候,因为不想到外面去跑,所以选择成为一个杂志编辑,现在你受得了要出去外面找新闻的苦了吗?” 桑时清当初的毕业分配工作的时候,是有两个工作供着桑时清选择的,当时桑时清因为记者不坐班而选择了杂志编辑这个工作。 “想好了。”在决定参与跨时空版的抖音计划的那一刻,桑时清就已经想好了。 “好。”林淑霞答应了。 从小到大,桑家的孩子想要做的事情,只要是不违法的,是积极向上的,林淑霞都不阻止。但若是无理取闹的那种,迎接他们兄妹三人的就是林淑霞无情的大棒了。 桑时清把头埋进林淑霞的怀里,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肥皂香。 林淑霞拍着桑时清的背,享受起女儿的依赖。 次日是周末,在这个还没有双休的年代里,周末是一周内唯一的一个假期,桑时清醒来的时候,桑时庭正在院子里烧火。 他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桑时清凑过去,桑时庭看了她一眼,继续干活儿。 “二哥你等一下干啥去?” 桑时庭揉揉脸:“还得去查个案子,等一会儿就得走。” 桑时庭是昨晚上半夜回来的,他睡了一个不太安稳的觉,正准备走的时候,被林淑霞叫着生炉子。 生炉子这种事情桑时庭从小就生炉到大,几分钟的功夫,炉子里的火就被生的很旺了。 “哥你带上我呗,没准我能帮上你忙呢。”桑时清不抱任何希望的说了一句。 这不符合规定,拒绝的话到嘴边,桑时庭却想到了自己妹妹从小就拥有的、她本人并不知道的认人天赋。 “行,那你到时候别多嘴。”桑时庭说完桑时清的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她匆匆跑回房间换上外出的衣服,顺便拿了个包包装了笔和本子出来。 桑时庭往屋里看了一眼,林淑霞不知道在做什么,桑为民一大早就出门去串门去了, 在桑知道桑时清现在想要当个记者后,他得为了桑时清换岗的事情忙碌了。 兄妹俩对视一眼,就跟小时候溜出去玩的时候一样,默契地先后出门。 等走到二奶奶家的门前了, 他们听到林淑霞喊他们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 家属院的门口停着一辆吉普车,几个警察已经坐在上面等着桑时庭了。 桑时庭坐上后座,后面的警察们跟桑时清也算是熟人了,挤了挤,就给她让出了一个位置出来。 车子朝着小南岔方向开去,在出城门时,桑时清的目光看向车窗外,正好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匆匆走过,车子和他擦肩而过时,这个世界眼睛没有一点近视的桑事情看到了他胸前口袋上方封城第一医院的红字标识。 桑时清的眉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皱了起来。 “哥,你们查过颜絮的家人没有?她娘家没有别的亲戚了吗?” 第016章 一截人类手指头 桑时清的话问得突兀,但桑时庭却没觉得有什么,他从副驾驶侧身过来回答自己的妹妹。 “查过,她是从奉市过来的知青,我们已经给奉市那边的派出所打电话,很快就会有消息过来。”颜絮现在还被扣押在公安局里,虽然齐休鹏把杀害齐大山的所有罪责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但她一个包庇罪的名头是逃不掉的。 更何况公安局里的所有警察都觉得他们从狮子沟沟底找到的那具尸体和颜絮百分百有关系。现在缺乏的就是证据而已。 而最有效的证据便是他们从颜絮家厨房里拿回来的那堆衣服。只要将衣服上的血迹和死者的进行比对,只要比对成功,颜絮就跑不掉。 现在桑时庭他们要弄明白的就是死去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们现在除了去狮子沟再勘察一遍现场,也有去找人来认尸的意思。 能和颜絮有着那些牵扯的男人,除了本村的人,就只有附近村子的人了。 桑时清闻言没有再说话,她摸摸手上的珠串,屏幕弹了出来,灭门悬案解锁进度已经到了百分之八十,而山村畸恋的已经全部解锁。 桑时清愣了愣。之前她猜测山村畸恋这个视频之所以没有解锁更多的细节,是因为颜絮没有认罪,但现在想来,她的猜测是错的。 那么为什么两个视频的解锁进度会在一夕之间上涨那么多呢?桑时清想到了刚刚她不经意间看到的那个和颜絮长得有五分相像的男人,她有种直觉,这个男人就是关键。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在颜絮被抓后,他会不会从封城离开? 桑时清想到这里,忽然有种紧迫感,现在车子已经出城,她装作晕车的样子闭上眼睛,点开山村畸恋的细节版视频。 一个被IA优化过的男配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桑时清还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播放视频,说实话她还是有点紧张的。在声音出现的一瞬间,她侧头去看身边的警察。 他们还在对齐大山的案子进行梳理,根本就听不到桑时清面前悬浮屏幕发出的声音。 坐在副驾驶的桑时庭也在跟他们讨论。齐大山案看似已经被查得水落石出,尸体有了,犯罪嫌疑人也对杀害齐大山的事情供认不讳,但还是有两个疑点。 一是齐休鹏讲了,在杀死齐大山之前, 他和齐大山有过缠斗,但警察给他做过检查,他的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的。这就很不正常,要知道作为一个成年男性,哪怕齐大山身体再虚,在和人打架的时候,也不可能让另外一个人一点伤都不受。 桑时庭和齐休鹏交过手,他承认齐休的身手可以,但想在毫发无伤的情况下杀死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再一个就是齐休鹏在跟踪桑时清时拿出来的乙醚所用含量是非常高的,经过检测,那个帕子上的乙醚多到能够在瞬息之间迷晕一头牛。 昨天半夜两点钟,在知道检测结果的时候,桑时庭恨不得去到收监室把齐休鹏拉出来暴揍一顿。同时他的心里也非常害怕,那天晚上他但凡是去得晚一点,或者桑时清没有下意识的屏住呼吸,那桑时清绝对凶多吉少! 那么问题又来了,这么多的超乎一般手术用量的乙醚镇上的医生为什么会卖给齐休鹏。要知道像是这种类型的药物是不允许私自买卖的,更别说这样大的量了。 桑时清见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顿时放了心,她继续看下去。 [哈喽宝子们,这里是细节哥。经常关注细节哥的人都知道,我对刑侦案子特别的痴迷,并且热衷于在各种案件中寻找细节。那么今天我们就来说说‘山村畸恋’这个案子。] [咱们来先说说前情提要。这个案子发生在1993年,但真正被警察知道却是在1996年,也就是在受害人被杀了三年后,才被她的女儿发现,前去报警。因为她的报警,这个山村里的畸形恋情也被披露在大家的面前。] [那这个恋情究竟有多畸形呢?细节哥个人感觉其实并没有畸形到哪里去,毕竟大家都是见多识广之辈,什么父女母子公媳父子的大家都看过不少,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相较于那些有血缘的畸形恋情,像这种侄子和婶婶的不伦之恋其实是弱爆了。] [在细节哥看来,这个恋情的畸形就畸形在侄子齐休鹏的恋爱脑,众所周知,爱一个人是需要有底线的,齐休鹏就没有一点。他恋爱脑到可以为了婶婶杀害自己的亲叔叔。] [好了言归正传,我们说回案件本身。细节哥查看了所有关于这个案件的视频以及网络上供述出来的案件通报,看完后,细节哥发现了好几个细节。] [第一,死者齐大山在死后被丢入了厕所里,大家都知道哈,在以前,农村的厕所都是旱厕,巨臭无比,那个臭味能够有效的隔绝掉人死了以后的尸臭味。且在警方公布的案情里说过,在齐大山死了以后没多久,死者的妻子,也就是本案中畸形之恋的另一个主角颜絮以那个厕所满了为由,重新挖了一个厕所。] [按理来说,做到了这个地步,这个案子是可以就此掩埋的了。那么为什么会在三年后会被死者的女儿发现,并且前往警局报案呢?] [为了弄清楚这一点,细节哥同样查看了很多视频以及报纸,终于在一篇当年媒体的报道中看到了针对这个问题的采访。记者采访的是当初的报案人,受害者的女儿齐休云。根据她的说法,是她在某日起夜时,发现了自家母亲和堂哥的J情,并且从两人的争吵中,知道了这件事情。于是她在第二日,便到镇上的公安局去报了警。] [正面一看没有问题,侧面一看也没有问题,但是宝子们,我们来看看一则采访。] 屏幕上的画面一转,出现了齐休鹏在被执行死刑之前的采访。 整个采访画面都是糊的,这也是能够理解的,毕竟是九十年代,电子技术还没有那么好。 在监狱的会见室里,面对记者的询问,齐休鹏依旧是把一切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还死不悔改。但在记者询问颜絮有没有说想要杀了齐大山一类的话语时。 齐休鹏是这样回答的:“说过啊,怎么没说过,你要天天被那么打,会不说这种话?” 齐休鹏是个大聪明,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看着记者的眼神都带着诧异。 隔着屏幕,桑时清都能感受到记者的无语。 很快,记者又问:“在被抓之前,你和颜絮想过要结婚吗?” 齐休鹏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了一个狂喜的笑容来,他的手不自觉地抓着会见室的铁栅栏:“要是不出这档子事儿,我们是要结婚的,她都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了。” “那杀了你的亲叔叔,你后悔过吗?”记者特地在亲叔叔三个字上加重音。 齐休鹏笑得非常灿烂:“我不后悔,我后悔什么。我只恨我自己太过年幼没有早点把他杀了,害我颜姐多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我也没觉得我有错,作为一个男人,要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还当什么男人?”齐休鹏昂着头,一脸得意。 记者继续问:“那你在杀人后,有过恐惧吗?” 齐休鹏的笑变了样,他舔了舔嘴唇:“不会,我甚至到现在想起来都是觉得畅快的。” 镜头到这里结束,画面一转,这回记者的采访换成了颜絮,记者询问她对齐休鹏的看法。 “我当然是喜欢他的,要是不喜欢他我也不能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要知道他是我小辈儿,他比我儿子也大不了几岁!”颜絮表情十分淡漠,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听说你怀孕了,那你打算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记者又问。 颜絮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肚子,道:“会生下来。” 采访画面就此播放完毕,耳边又响起了细节哥的声音。 [大家都知道,在上世纪九零后年代,我国人民对作风这一方面还是看得很严格的。那么大家思考一下,在一个闭塞的小山村,出了一个婶婶和侄子的事情,那么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甚至在十年八年之内,都会成为众人的谈资。] [再结合上以上的种种细节,咱们是不是可以推测一下,齐大山的死,是颜絮一手撺掇起来的,这个齐休鹏,不过是颜絮培养起来的一把刀而已。] [当然了,作为细节哥,我的这个猜测绝对不可能会是空穴来风。来让我们看看村民口中他们的样子。] 同样糊得感人的画质里,小南岔村的面貌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穿着十分有年代感的人围了一圈,在记者询问盐齐休鹏在村里的日常表现时,大家说得七嘴八舌。 “他也命苦,爹不是个东西,娘也懦弱,爷爷奶奶也不咋管事儿,他小小的就什么都得干。 “他挺能干的,小小年纪就锻炼身体,经常早上起床看到他从山脚跑到最高的那座山上。” “是,那时候才十六七岁吧…” 随着村里人的叙说,画面转回细节哥这里。 [我们回溯时间,从十六七岁开始,齐休鹏便开始了锻炼,那么他的要杀人完全是有预谋的,而我们又从之前的采访里知道,齐休鹏开始和颜絮在一起的时候,是十五岁。] [如果按照这个先后顺序,我们可以大胆推测,他所做的训练,目的都是为了杀齐大山。那么他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就想要杀人呢?颜絮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而且在后续的采访中,我们可以知道,从1993年到1996年这三年时间里,齐休鹏的爷爷奶奶相继离世,齐休鹏的爸爸在一次赌博喝酒后回来,摔进了门口的河里,捞起来以后气都没有了。他母亲在他父亲死了以后没多久就改嫁到了别的村子。] [他的弟弟妹妹们因为家里没钱,也都辍学在家里务农。] 「宝子们,听了这么多,大家都有什么想法?大家觉得齐休鹏爷爷奶奶和爸爸的死和他到底有没有关系?大家觉得细节哥对颜絮是一切幕后黑手的推测有没有感受到一丝丝的信服?」 [视频的最后,我给大家留一个作业,如果说,颜絮是幕后黑手的话,那么为什么颜絮会在明明知道女儿在家,还跟齐休鹏争吵呢?] [她为什么要这样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随着这句话,视频变黑。 看完这个视频的桑时清还是很满意的,因为细节哥的视频里所推测的点和她之前的大胆猜测基本吻合。 细节哥的疑问注定得不到任何的回答,但桑时清不一样。她还有几乎采访到当事人,她和细节哥的那些疑问,她都会一一问清楚。 警车已经驶入狮子沟,桑时清对着已经黑下去的屏幕点了一个叉。 叉完后,视频并未消失,一则消息出现在上方:【尊敬的跨时空版用户,细节哥的疑惑,您是否可以解开?ps:当您的回答得到了视频up主的认可后,将有机会获得能量点哦~剩余回答时间:10天。】 桑时清暂时是回答不了的,但是十天的时间,她完全可以! 于是她点了最小化,悬浮屏幕上多了个待办事项,一个带着红色圆圈的1出现在待办事项的右上角。 一片蓝中一点红,十分显眼。 经历过各种信息大爆炸时代的桑时清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关闭屏幕,车子已经停在狮子沟的附近。 后座下去一个警察,副驾驶的桑时庭也跟着下去,桑时清看着,也下了车。 剩下的三人分两组,两人一组的结伴去小南岔通知村长齐大柱去认尸,而另外一个人,则驱车去镇上找私自出卖麻醉药的医生。 狮子沟发现尸体的地方已经被画上了白色的石灰,在白天也依旧醒目。 桑时庭和那个下车的警察张旭明一起戴上白手套,开始今天的勘察。 两人都没有管桑时清,桑时清则在他们二百米范围内闲逛。 她相信,要是这个十五口灭门悬案的杀手真的和颜絮有关,且又是这个被杀抛尸在裂谷底下的人,那么周围必定还会有别的证据。 桑时清走得十分仔细,忽然,她的目光被一处树叶堆积的土包吸引。 而那个土包之所以吸引她,是因为树叶被风吹走了一些,一截人类的手指头露了出来。 “哥,哥、哥、哥。”桑时清瞬间化身为鸽子。 第016章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 桑时庭正往裂谷里去,听到桑时清的呼喊声吓得差点滑下去,他及时抓住了长在裂谷边的树枝。 稳住身形后,他立马翻身上来,张旭明离得要更远一些,听到动静也朝着两边走。 两人都身高腿长,不一会儿就跑到了桑时清的面前。 “怎么了怎么了?”山里鼠虫蛇蚁多,扎人的荆棘和划人的野草,尖锐的石头也不少。 这是受伤了?桑时庭有些后悔,早知道是这样子,还不如就让她在家里待着呢。 桑时清拉着他的胳膊,手指着小土包:“哥,你看那是不是人的手指头?” 桑时庭闻言下意识地朝桑时清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 那露出来的那一节骨头,确实是人的手指!做了那么多年的刑警,要是连这都分辨不出来,那趁早别赶回老家种红薯好了。 桑时庭边上的张旭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还有受害者?” 沟底下的那个人在被他们搬回去的时候已经做过最基本的勘察了,身体的部位是不残缺的。 那么现在露出的这节手指头只能是属于别人的,那也就是说还有别的受害者。 在一个案子中死去的受害者不止一人,这已经算是重大案件了。桑时庭身上的压力瞬间便增重了好几分。 “走,过去看看。” 现在也没有趁手的工具,两人便越过桑时清朝着那个小土堆走,袖子挽了起来,张旭明从胸前挂着的黑色兜里拿出了照相机。 桑时清没有往前凑,便找了块石头坐下。 小土堆里全部是人体残肢,都是比较小的,可以随身携带的,全都在小土堆中埋着,一股说不出的腐烂之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桑时清现在也不是记者,便没往上面凑,而是慢慢慢地往后走,随手还折了一根树枝在手里玩儿。 桑时庭和张旭明两人一人刨土堆,一人拍照,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带来的证物袋便被装满了。 在反复把小土堆扒拉了两三遍以后,桑时庭问张旭明:“确定没有了?” “确定没有了。”张旭明确定已经肯定的回答。 而后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其中一个证物袋里那个已经有些腐烂耳朵上。在那只耳朵的顶端,有一颗不规则的黑色圆形痣,两人对视一眼,抿唇。 望着在那边折了根树枝蹲着玩蚂蚁的桑时清,张旭明开口:“桑队,你说,死在沟底的那个男的,是不是一家十五口灭门案子的元凶?” 奉市那个陈家十五口灭门案实在是太大了,早在几天前,大家就对这个案子讨论开了。桑时庭有一个战友正好就在奉市刑侦大队工作,在这个案子刚刚发生的时候,两人还打过电话。 他们知道的案件细节比报纸上报道出来的要多得很多,其中一个便是陈家老太太被割的左耳上的黑色大痣。 张旭明有点无法相信死的那个人能够在一夜之间就杀完那么多人。他就一个人啊! 张旭明也有点难以接受这么个杀人狂魔会在做完案后没几天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在沟底。 这种感觉十分憋屈,还很幻灭。 桑时庭目光沉沉,他发现现在的事情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现在还不知道,等一下回到局所,打电话让奉市那边的人过来进行一下生物比对。” “再勘测一遍现场。”桑时庭冷静吩咐。 张旭明没有反驳,把相机往胸前的包包里一装,继续下去勘测。 这个现场他们昨晚上已经勘测过一次了,但因为是夜晚,有些细节问题还需要补充,张旭明小心地把那些昨晚上没有发生的细节进行拍照取证。 桑时庭则是将十五个证物袋放到一边,他则在小土堆的附近转悠。在看到两枚新鲜的带着黄土的脚印时,他叫来张旭明进行拍摄。 张旭明在看到那两枚脚印时,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来:“这两枚鞋印的鞋底和昨晚上我们拿回去的那双鞋一模一样。” 桑时庭指着脚印的边缘:“看到没,这里还有鲜血。” 鲜血早已经融进泥土里和泥土融成了一体,呈现红棕色,若是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桑时庭带着手套将那一点点土取进了证物袋里,张旭明全程拍照。 桑时清就在他们的不远处看着他们侦查现场。对比起后世在电视剧上看到的那些命案勘测现场,桑时庭他们现在的勘测条件、手法都是十分简陋的。 这是时代科技的限制,是没有办法的。也正是因此,所以在八、九十年代才有那么多没有破的悬案。 没一会儿,两人已经取证完毕。一行人回到狮子沟,去村里探访的两个人已经回来了。 “桑队,肖振中已经把小南岔的村长和头道沟的村长拉去辨认尸体了。” 距离小南岔最近的一个村子是头道沟,而狮子沟是小南岔村和头道沟村的中间地带。、 “行,你们的走访有没有什么结果?” “有,头道沟的一个村民曾经看到过他们村里的二流子冯二赖和颜絮见过面。冯二赖年初的时候出去外面打工了。”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我们在头道沟专门针对冯二赖进行过调查。冯二赖,男,1963年生,现在三十岁。为人好吃懒做,这么些年来一直单身,居住在头道沟的村尾,距离他家最近的人家都有三百米。” 在一个村里,相距三百米已经是个非常远的距离了。 “他平时正事儿不干,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偷鸡摸狗,村里的人非常痛恨他,这次他出去打工后,村里的人都说觉得日子都清净了很多。” 小许在桑时庭的边上低声说着他们这一趟出去走访的结果、 桑时庭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算去在路上的时间,他们已经这个地方勘测了三个多小时了。 桑时庭一边回应着组员小许的话,一边朝桑时清招手。 桑时清走过来,一群人朝着山下走。 纵然是农忙时节,小南岔村口的大石头下也依旧少不了在那儿聊天的人。 村里找了两天的齐大山在自家厕所内被发现,杀人者是齐休鹏这个大侄子,大侄子还和颜絮这个亲婶婶有一腿,这哪一条单拎出来很让人炸裂,更别提这些事儿组合在一起了。 这一大消息,直接把村子里前几天村里的热议话题村头乔大招和村里王寡妇有一腿的事儿给挤了下去。 “造孽哦,你说说颜絮多大年纪了,咋还那么不知羞的和侄子搞在一块儿了呢?亏我之前还一直觉得颜絮是个好的呢。”一个老太太面露鄙夷。 “谁说不是呢,乔老三媳妇儿已经在家骂了好久了,齐大河媳妇儿哭得都快不行了。”乔大河就是齐休鹏他爹,那个赌徒。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在那说话,他们批判颜絮和齐休鹏的话隔着大老远的都听得到。 但在人群中,一直都只有一个人没有说话,她没待多久就回家了。在路过家门的时候,她的目光往隔壁颜絮家看了看,随即叹了一口气。 哪怕齐大山真的被警察从厕所里捞出来,颜絮也被抓, 她依旧无法相信颜絮会是杀人凶手。 可天下哪里有不漏风的墙呢?邻居大嫂想起她在山上见到的颜絮和隔壁冯二赖的画面,她心底的感觉越发复杂。 第017章 潜逃 从狮子沟回去,一群人是走着朝市里去的,走到一半了,开车去送小南岔村村长和头道沟村村长的肖振中开着车回来了。 大家坐上车,刚刚坐稳,肖振中便迫不及待地说道:“死者身份确认下来了,他就是冯二赖。” 肖振中的回答在大家的意料当中。大家在听到冯二赖和颜絮私底下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认定那个人死者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冯二赖了。 “安排家属进一步确认没有?” “已经安排了。法医也已经回到单位,在做进一步的确认了。桑队你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去镇上的卫生所调查过,镇上卫生所能够得到的麻醉都是有定数的,并且并没有往外卖出过的记录。在我说明了情况以后,医生当场拿出本子清点了库存。如果卫生所的麻醉资料没有出错的话,那么齐休鹏就说了谎。”肖振中说自己的调查结果。 桑时清听到这里插嘴:“那有没有可能齐休鹏没有撒谎,他的麻醉确实是在卫生所买的,但是卖给他的不是卫生所的医生呢?” 桑时清的话让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每个人都在低头沉思。 “不排除这种可能。镇上卫生所的麻醉剂都是市里批下去的,那么大的量几乎是一次一个卫生所一个月的量了。” 大家开始就着这个猜想讨论了起来,过了了许久,坐在桑时清边上,叫做方明鹏的警察询问张旭明:“旭明,桑队,你们那边的二次勘察结果怎么样?” 桑时庭没说话,张旭明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怎么没有?我们在距离死者不远处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小土堆,你们猜猜小土堆里都有啥?” “你可别卖关子了,赶紧好好说。” “一大堆人体残肢,其中一截人体残肢对应上了奉市灭门案。” 这句话镇住了一车的人,肖振中甚至震惊得踩了刹车,每个人都因为惯例往前耸了一下,桑时清的脑袋直接撞上了副驾驶的后座。 “我没听错吧!真有残肢和奉市灭门案对得上?” “只有一个有明显特征的,这一点需要那边过来确认。”张旭明说得很严谨,警察嘛,一切都是看证据说话的。 肖振中再次启动车子,车子开得异常的快。奉市那边对一家十五口灭门案一点头绪都没有,从各个方向入手调查都没调查出个所以然来。 现在省里、亦或者中央那边都对这个案子看得很重,在这种情况下,要是封城这边把案子破了,封城刑警必定会扬名全国。 这一车子的警察都是二三十岁的年纪,都还年轻呢,一想到这个可能,谁不亢奋? 肖振中把车子开得很快,也就这个年代没有超速这一说,要不然肖振中的驾照分都得扣没。 桑时清没有跟他们一起去警察局,她还惦记着那个跟颜絮长得有三分相像的医生,她朝着市医院的地方去。 封城还算繁华,市医院在前两年扩建过,无论是医院内的设施还是绿化规模都大很多。 桑时清不是第一次到封城医院来,去年的春天,她爷爷住院,她在还没开学的时候,来陪护过一段时间。 她一个科室一个科室的逛过去。每个科室的门口都会有一个各科医生的名字照片简介。 介于在各个视频里反复出现过的乙醚药物,桑时清的主要关注点是在麻醉科医生上。 但在逛到泌尿科时,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和颜絮长得五分像的男人。 照片下方写着他的名字,他叫颜珩。 这个名字一出,更加证实了桑时清的猜测。 那么问题就来了,颜絮和颜珩到底和奉市被灭门的十五口人有什么深仇大恨,恨到他们连不满周岁的孩子都要杀掉? “颜医生你回来了?三十号床的病人说术后有点问题,要咨询一下你。”一个护士端着药从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在看到从楼梯口出来的颜珩后,立马大声说道。 桑时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穿着白大褂的颜珩,他的脸上戴着一副眼镜,这副眼镜一戴,把他和颜絮的那五分相像削弱了三分之一。 现在他和颜絮的相像程度就是熟悉的人看了,都只是觉得有点面熟的程度。 以前桑时清看那些古早小说,总描写女主在摘了眼镜后和之前判若两人的情节。 桑时清一直都是不相信的,但现在她信了。戴眼镜的颜珩和不戴眼镜的颜珩差别是真的大。 “行,我等一下去看看。对了小李,我等一下有点事儿请了假,我负责的那几个病人你们一定要按时给换药。”颜珩推了推自己鼻子上的眼镜,语气柔和,端的一副翩翩公子的姿态。 “放心吧颜医生,你就是不说我们也会的,这是我们的职责嘛!” 颜珩给小护士比了个大拇指,笑着调侃了两句,小护士的脸都被调侃得红了,颜珩脸上笑意不减,推开门进了一号诊室内。桑时清这个时候已经慢悠悠的走开,推开了其中一间病房的门。 颜珩见状,并未多想,只当她是哪个病人的家属。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颜珩脸上的笑容和装出来的温文尔雅尽数消失不见。 他迅速走到自己的办公桌之前,拉开上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些东西放在公文包里,从容不迫的从医院离开。 走过护士站,刚刚被颜珩调侃过的小护士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些许仰慕。 她忍不住用手肘子捅咕捅咕边上的同事:“小方,你说严医生喜欢啥样的女人啊?” “不知道啊,反正麻醉科那边的苏医生追求了颜医生好多年了,也没成功。” 苏医生已经是整个医院的未婚医生里长得最好看的了,她都没能追求上颜医生,那她还有什么希望?小李有些泄气的趴在台面上。 她边上小方根本不管她,正低头忙着自己的事儿。 等他们不再说话,桑时清才从护士站后面走出来,一脸坦荡大摇大摆的从护士站面前走过。 刚刚出住院部的大门,她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颜珩,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已经看了好几次的手表了,脸上的表情也肉眼可见的不耐烦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匆匆跑来:“阿珩,什么事情那么急?” 颜珩四下看了一眼,道:“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解释了,我们先走。” 女人看他的脸色,识趣儿的没有多问:“我刚刚跟我们主任请了假,这一早上有好几台手术,都给我累坏了,走走走,我们吃饭去。” 两人一块儿走,但是刚刚出医院的门口,颜珩就扯着红衣女人上了一辆出租车。 桑时清记下他乘坐出租车的车牌号,也烂了一辆出租车子。 在桑时清随意编造了她姐夫带着个女人来医院看妇科后,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一路上还在跟桑时清一起讨伐了一下见异思迁的男人。 最后,他们追着颜珩两人追到了火车站。 桑时清沉着脸付钱,一路小嘴叭叭叭就没有停下过的出租车师傅还有一点意犹未尽:“妹儿啊,你这姐夫不厚道啊,这是要带着情人私奔啊!” 出租车司机一脸吃到了大瓜的表情。 “可不咋地,师傅你慢点走,我去看看那俩人要跑到哪里去。” “行行行,妹儿你快去,可别让那种男人跑了。” 桑时清推开车门下车,看着即将淹没在人群里的颜珩和苏医生,神色有些焦急。她知道,要是这一次让颜珩跑了,在这个还没有户籍联网的年代,想要找一个人的难度堪比大海捞针。 着名的某劳为什么能够潜逃二十年,不就因为这一点吗? 必须得把颜珩两人留下,桑时清眸光一转,就看到了挂着个破麻袋,手里拿着个破碗的行乞者,桑时清计上心来。 第018章 车站拦截 这个年头的乞讨者还是很多的,桑时清在一众乞讨者里巡视一圈,凭直觉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就有些无赖的男人。 桑时清走过去,被桑时清选中的那人立马朝桑时清看过来,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眼后,立马将手里的破碗推到桑时清的面前:“妹儿,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你行行好,给我点吃的吧。” 桑时清蹲在他的破碗面前,从兜里掏出一毛钱放到他的碗里:“我有件事儿想让你帮着做,如果你做成了,我给你三十。” 三十块钱不在少数了这个年头要是省着点,三十块钱可以是一个农村家庭一个月的开销。 行乞者名叫周二狗,他从小就懒,他父母在的时候还好些,虽然他吃得不咋地,但好歹能不混个水饱,但自打他父母没了以后, 他哥哥嫂嫂姐姐都很烦他,他想要吃饱饭就只能下地干活。 在受了几天的苦后,周二狗把锄头一扔,到了城里来找工作。 但他没文化轻松的工作不会要他,下死力气的他又不想干,在当了几回小偷被抓着打了好几回以后,周二狗在回到居住的地方抢了路边一只狗的饭盆,抱上行李物品就往火车站来了。 在这里,周二狗过上了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不用下力气,只要会开口乞讨就能有饭吃,有钱花。 此刻的周二狗目光落在碗里的一毛钱上,这年头的一毛钱很有购买力,他可以买两个馒头,分两顿吃,这一天都不用再饿肚子了。 再听到让他帮忙做事儿,给三十,周二狗内心瞬间涌起了一股贪婪之心,他将碗里的那一毛钱抓到手里。 “说吧,啥事儿?”问完,他很警觉:“不会是想要我身上的零件儿吧?我告诉你,除了我身上的卵子,别的你都不可以拿走。”周二狗这话真的不是句假话,他真心觉得身上的卵子没有什么用。 拿来生孩子?可别开玩笑了,难道他要生个小乞丐出来吗?想了想,周二狗又加了一句:“你要是要我的卵子三十块钱可不行,得加钱,一口价, 两百。你买我的卵子一点也不亏,我这都快三十岁了,这卵子一点没用过,阳气足呢。” 周二狗伸出两个手指头,一脸期待地看着桑时清,在说到自己三十岁都没有用过卵子以后,他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骄傲。 周二狗说这话是很有依据的,上个月就有人来火车站这边割了别人的卵子。在割的时候,那个人说是他自己的卵子不行,得吃别的人的卵子补,为了要那副卵子,给了一百块钱。 那一百块钱花了三十上药,剩下的七十是纯挣的,这几天那个人吃喝都是最好的,说实话,这让他们十分羡慕。 周二狗的几句话让桑时清十分无语:“我要你卵子做什么?看不到那个穿着白色衬衫带着眼镜的人,和那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人没有?你去拖住他们,不让他们走,最好是让火车站的警察把他们都抓起来。” 周二狗一听连自己的卵子都不要,只是让他把两个人送到火车站的警察局里就能白得三十块钱,心里十分乐意。 割卵子的生意虽然也能做,但到底会疼,能不疼就把钱赚了,周二狗还是很高兴的。 他的目光往车站里一看,瞬间便锁定了桑时清说的那两个人,他朝桑时清伸手:“给我钱。” “给你十块钱做定金。”桑时清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给周二狗。 周二狗把钱拿到手里仔细看了看,在确定是真钱不是假的后,他站起来提着装有自己全部家当的东西就往车站里冲,桑时清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 周二狗穿过人群,走到已经买好最近一班列车票的颜珩和苏小雨边上。 苏小雨在知道颜珩让出租车把他们拉到火车站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卖麻醉药给别人的事情暴露了。 她的心都在颤抖,可抬头看一眼颜珩那沉着冷静仿佛天塌下来他也不会有半点害怕。她的心一下就安定了下来。 她伸手和颜珩十指紧扣,颜珩看了她一眼,任由她牵着:“我们转三四趟列车,等到了沪市,我们就坐飞机去国外。在国外,凭借我们两个的能力一定可以过得很好。” 颜珩难得的安抚,让苏小雨露出了笑容:“好,但是我们不管……” “以后我们多给她寄钱就行。”苏小雨的话没说完,就被颜珩给打断了。他嘴巴里不在乎,可眼神却低沉了一瞬。 他怎么能不在乎呢,那可是他亲姐姐,是他留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可他们都知道,在出事的时候,他们总得保存一个。 在事成之后离开本地去国外,这也是他们姐弟早就商量好的。 苏小雨和颜珩青梅竹马,两家在以前还是世交,颜珩和颜絮姐弟打得什么心思她又怎么能不知道呢? 苏小雨面露伤感。 眼瞅着过不了多久就要检票了,颜珩拉着苏小雨往检票口去,刚刚走没多久,一个抓着行李袋,黑乎乎的男人就冲了过来,狠狠地撞了一下颜珩后,便直勾勾的摔倒在地上。 颜珩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突生变故,一向淡定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颜絮被抓走了,无论能不能扯出奉市那起灭门案,对他都是一种威胁。这个地方他已经不能够再多待了。 “诶,你们两个是不是撞了人就想跑?”周二狗先声夺人。 苏小雨忍不了:“什么叫我们撞的你,明明是你跑过来撞的我们!你这个人走路怎么不看路?” “诶哟诶哟,明明是我朝前面走你们撞过来的。看看我这东西家伙事儿,都给我撞出来了。我告儿你们,这些可都是我全部的家当了,你们还害我摔倒,你们得赔钱!” 论胡搅蛮缠,周二狗也是很有一手的。 颜珩不想多说,从兜里掏出五块钱扔到地上:“够你的医药费了吧?” 颜珩知道这种流浪汉只想要钱,五块钱他们乞讨都得乞讨一个月。颜珩觉得自己大方极了。 周二狗不为所动,五块和三十块孰轻孰重他是能分清的。 “诶哟我的脑门子,诶哟我的卜楞盖,诶哟我的胯骨轴,咋哪哪儿都疼呢!”周二狗躺在地上哀嚎了起来。 见有热闹可看,周围正在等车的旅客不约而同地围了过来,颜珩的脸绿了,苏小雨气得胸膛直起伏。 火车站的警察见到这边有动静儿,很快便来了,看到这个状况,他们也没多问什么,直接带走了双方。 桑时清没急着走,而是走到火车站边上的电话亭给桑时庭打电话。这个颜珩一看就是这两个案子的关键人物,桑时清可不能让他逃了,但凡他今天从这个火车站离开,那么往后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由鸟飞,想要抓到他可就不容易了。 不管颜家姐弟和陈家有什么仇什么怨,但一岁多的小孩子都不放过,那就是不可原谅。为了不让颜珩潜逃,桑时清决定适当的暴露一下自己。 桑时庭那边也正好接到奉市那边传来信息,颜絮家在以前是黑五类,在那场运动中,她的亲人只剩下一个比她小八岁的弟弟。 在她来乡下插队之时,她弟弟还小,后来,她弟弟成为了一名医科大学的学生,现在她弟弟就在封城的第一医院当医生。 而十分让人费解的是,整个小南岔村的人,包括颜絮的儿女都不知道颜絮有这么一个弟弟存在。 不对劲儿,这十分不对劲儿。他继续往下看,正好看到陈家老头老太太曾经是颜家的下人…… 正想继续往下看,电话响起,桑时庭顺手接通:“你好,我是桑时庭。” “哥,我是时清啊,我现在在火车站看到一个跟颜絮长得很像的男人,他跟他女朋友说他要转好几趟车出国诶。” 桑时庭蹭地一下站起来,手边的水杯被他碰翻在地,所幸里面没有任何水,要不然他非得被洒一身不可。 “现在那俩人在哪里?”桑时庭的心里砰砰砰的跳。 不管颜絮的弟弟跟奉市十五口灭门案有没有关系,在没有查清前他都不能离开封城。 “他跟他女朋友刚刚撞到了人,现在被火车站的警察带走了。”桑时清话音刚落,桑时庭就挂了电话。 然后他立刻把电话打到火车站的派出所,今天无论是用什么理由,都必须把说颜絮她弟弟留下。 刚刚挂掉火车站的电话,他的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他接起:“桑队是吗?我们是奉市公安局刑侦队的,我局的同事已经在今天前往封城。” “好的,我在这边等他们回来。顺便我这边也有一个案件需要贵局协助。请问在灭门案里,有没有检测到了迷药的成份?” “有的,根据法医检测,陈家十五口在被杀之前,都是在被麻药麻痹状态。” “好的,谢谢。”双方道了再见后,桑时庭挂掉电话就朝外走。 他叫来张旭明和他一起,两人前往市医院的去调查颜珩的事情。 桑时清则是在交了一笔昂贵的电话费后,继续在火车站门前等着,期间有点饿,她买了一个包子吃。 想到一会儿周二狗还得出来,于是她又买了三四个。 这年头的包子都不贵,五毛钱就能买俩,还是肉馅儿的,各个都像是成年人的拳头那么大小,十分划算。 桑时清一个肉包子还没吃完,周二狗就提着他的家当挤出来了。 在看到桑时清手上提着的包子时眼睛都亮了。他在饿肚子的时候最喜欢盯着火车站门口的包子摊看。 光看那包子的褶皱,周二狗就知道这是肉包子! 他飞快地朝桑时清跑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桑时清手里的包子。 桑时清受不了他这样的目光,把包子递给他:“给你吃。” 说着,桑时清从兜里拿出剩下的二十:“这是承诺给你的尾款。但你要时时刻刻盯着他们,一旦他们要走,你就冲上去找麻烦。” 桑时清之所以敢让周二狗这么干,是相信桑时庭那边一定不放任颜珩两人就这么离开。 而她也相信公安机关的能力,相信在她已经给出了答案的情况下,桑时庭他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案子破了。 最主要的一点是,桑时清相信在桑时庭已经给火车站派出所做过预警的情况下,他们会在最大程度内保护周二狗。 周二狗都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吃肉了。当吃到肉的那一刻,周二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此时此刻,周二狗觉得桑时清就是让他立马把卵子割下来,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照做。当然了,钱还是得给的。他好好一黄花男的卵子可不能让几个肉包子就骗走。 “行行行,你放心,一定没有问题。”周二狗说完又继续专心致志地去啃包子,四个包子,他全都吃下去了。 撑得他直翻白眼也舍不得留下来一点。 周二狗在火车站附近混了也得有三四个月了,这火车站乞讨的人除了那一群有组织的外,剩下的一个比一个懒,懒到什么程度呢,就拿刚刚在他隔壁蹲着的那个来说。 就是一毛钱掉在他的破碗外面,他都是懒得捡的。 当然了,这种懒也是分情况的,要是有半块包子丢在他的碗外面,他就是隔了三四步,他得连滚带爬的过去捡了塞嘴里。 周二狗带一毛钱回去没人说什么,但他要带个肉包子回去,都走不到他晚上睡的窝棚,就得被抢个精光。 周二狗可不敢赌。 他打了个满是肉味儿的嗝,有点意犹未尽:“那我要帮你好好干活了,你还能请我吃肉包子吗?” 桑时清不明白为啥周二狗都有三十块钱了还让她请吃肉包子。但既然都这么说了,肉包子也不贵,她便点了点头。 “那我盯着他,有啥情况我上哪儿找你?” 桑时清看了他一眼,给了自家附近小卖部的地址。 桑时清和那个小卖部的老板很熟,到时候她去交代一下就行了。 “好好好。”能稳定的吃到大包子,周二狗十分开心。 桑时清打了个出租车回家,刚刚进门,她就收到了直播提醒。 桑时清拿了个苹果往自己的房间去。 第019章 他们不该死吗? 直播屏幕内,桑时庭正带领着手底下的组员对颜珩展开调查。 和预料当中的一样,颜珩作为一个泌尿科的医生,无论是医术还是做人方面都是相当不错的。 跟他接触过的人无论是护士也好,还是病人也好,都对他赞不绝口,他做的手术术后效果是最好的。 再说私生活方面,颜珩更是洁身自好,除了麻醉科的苏医生这么多年来一直对颜珩穷追不舍外,几乎没有任何的绯闻。 而他本人更是帝都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桑时庭越调查越难相信这样一个履历光鲜的好医生会和奉市十五口灭门案有关。 再看苏小雨,她在医院的表现也十分亮眼,唯一的一点不好便是对颜珩的穷追不舍。 桑时庭申请调查苏小雨的用药记录。从入院实习至今,苏小雨的每一笔用药记录都是被登记在册的。 那些药品的用量单看没什么,都在正常损耗内,但仔细往下看,总能看出一点不正常来。 麻醉科的主任医师当了三十年的医生了,他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所在来。 “警察同志,苏小雨的用药记录里,这一笔、这一笔、还有这一笔……用药量要比平时的大了很多。” 主任医师给桑时庭指出来的手术足足有二十台,在指完了以后, 她去档案室将关于那些手术的档案全部找了出来。 发现那些案子几乎都是多人受伤的或者需要加大药量的手术。 并且当初苏小雨还针对要加大药量一事打过报告,写过申请。 但从档案上来看,实际用量并没有那么多。 桑时庭带来的警察将这些情况给说标注了下来。 在他们整理完所有的档案时已经是下午,桑时庭刚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奉市那边打来的电话。 “桑队长,你之前让我们查的事情我们已经查出眉目了。” “五十年前,陈家老头陈树武和老太太王玉英是奉市资本家颜家的下人,陈树武是车夫,王玉英是颜家当家夫人的贴身丫鬟。在解放后的打地主运动中,已经结为夫妻的陈树武和王玉英去举报了颜家。” “颜家因为他们俩的告状,被归类为黑五类。后来,他们又举报颜家和国党有勾结,颜家的大人全部被下放劳改。因为太过匆忙,只有年纪不大的颜絮和颜珩姐弟逃了出来。” “你们还让我们查了一下苏小雨。她是奉市苏家的二小姐,她和颜珩是订了婚的青梅竹马。” “在解放前,苏家和颜家一样,都是有名的富商,后来国内动乱,苏家人捐献了大多数的家产给当时还是红军的党。 后来建国后,苏家被评价成为红色资本家。在那场浩劫中,她们家也受到了波及,但并不大。 ” “我们还查到,当年帮助颜絮姐弟逃开下放命运的就是苏家。” “八三年,颜家被平反,但是颜家的人在下放那些年里,已经死得死,疯的疯了。再说颜絮,当初她之所以下乡,是因为陈树武和王玉英的大儿子非常喜欢她,要娶她,不娶她就要毁了她。” 虽然有苏家的庇护,但颜家本来身上就背着黑五类的标签,一旦陈树武的大儿子真的去举报她,那么不止是颜絮,就连颜珩都保不住她。 苏家那个时候也是自顾不暇,毕竟她们虽然被称为红色资本家,但若是被诬告,不死也是脱一层皮的。 桑时庭听了这句话,总算知道为什么颜絮颜珩兄妹两个要灭陈家的口了。 但知道归知道,法律是法律,他披上衣服,戴上帽子,拿上手铐,带着手底下的兄弟往火车站去。 封城火车站的警卫室里, 颜珩和苏小雨已经被无故扣押在这里八个小时了。 在这期间,苏小雨闹过,颜珩也说要找律师来控告他们过,但火车站派出所的警察对此并无所动。 此刻的警卫室里没有什么人,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下去,颜珩知道,今天走不了了,或许以后也走不了了。 他拉着苏小雨的手:“小雨,恐怕我们走不了了。” 苏小雨反握回去:“没有关系,早在决定跟你做这件事情之前,我就已经想过了后果。” “哪怕我们被抓了,但我们报仇了不是吗?”苏小雨对此很坦荡。 她今年也有二十八了,比颜珩也就小两岁而已。 她和颜珩在一起很多年,但两人一直 没有孩子,怕的就是东窗事发,他们死了就死了,徒留孩子在世界上受罪。 颜珩抓起苏小雨的手轻轻吻了一下,眼中有泪光闪动。 苏小雨搂着他,颜珩在她的耳边轻声说:“要是被问起,你就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被我逼迫的,是我威胁你去偷的麻醉药。” 颜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苏小雨含泪摇头:“我不愿意。阿珩,我们曾经立下过誓言,同生共死。” 颜珩紧紧地搂着苏小雨,许久,他嗯了一声,苏小雨抱着他。 在逐渐黑下去的警卫室里,两人紧紧相拥,他们都知道,要是颜珩的预感成真,那么这或许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拥抱了。 两人格外珍惜。 然而这样的时光是短暂的,警卫室的灯被拉亮,两人一同看向门口,桑时庭等人已经到了。 桑时庭走进来,他没拿手铐:“颜医生、苏医生,现在有一起案件需要你们协助调查。” 颜珩和苏小雨分开,在真的被抓的这一刻,他格外坦荡:“好的、” 两人被警察们围着出了门,此刻火车站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将警卫室门口的广场照耀得如白昼一般的亮。 在坐上公安局的吉普车之前,颜珩看了一眼火车站,眼中尽是遗憾。 真的好可惜,还差一点点,他就能够带着苏小雨逃出生天了。 他的目光落在广场一侧的乞丐堆里,周二狗吃饱喝足手里有钱,正靠着他的塑料编织袋睡得正香。 颜珩倒是不恨周二狗, 他只觉得这都是命。 在押送颜珩回到公安局时,正好遇到从奉市赶来的警察。 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了,此刻风尘仆仆,他们中间还有一个法医,两方人马在门口相遇,还不及寒暄便一起朝里面走去。 颜珩和苏小雨被分别带到两个审讯室里,桑时庭跟奉市过来的刑侦组组长卢贤明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 在听了桑时庭对案件的梳理后,卢贤明摸了摸自己日渐稀少的头发,一脸懊恼。 “我们也详细调查过陈家人的社会关系,陈树武和王玉英以前给人家当过下人的事情我们也查出来了。但真的没有把他们一家被杀的事情往这方面上想过。”卢贤明都想捶自己了。 “你们没有想到也是正常的。要不是我们这边发现了厕所藏尸的案子,也顺不着这根藤子摸出这个瓜。这可是时隔了三十四年的报仇,正常人谁会往那边想。”桑时庭安慰卢贤明。 桑时庭的话多少给了卢贤明一些安慰,但还是让卢贤明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他摇摇头,对桑时庭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但说到底,还是我们想得不够多,要是我们之前就对这件事情再好好的查一查,也不会放过真正重要的线索。” 之前他们看到了陈树武和王玉英靠举报颜家是大资本家为由获得了一套房子几个正式工作的机会时,就应该往这方面去查一查。 哪怕这已经是三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了。这件事情给卢贤明敲了一记警钟。 作为一个刑侦人员,任何一条线索,都不能够忽略。 桑时庭给他倒了一杯水:“喝点水,然后我们要去战斗了。” 卢贤明脸色凝重,他们和罪犯打了那么多年交道,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类罪犯的负隅顽抗,他们已经做好了长期战斗的准备。 卢贤明带来的法医,已经进了法医实验室,对桑时庭他们从狮子沟小土堆里挖出来的人体残肢和陈家十五口进行DNA比对。 结果最早也得在半夜出。 奉市警察在奉市的命案现场提取到了两枚不同的脚印,经过奉市法医的比对,这两枚脚印属于两个人。 奉市警方根据脚印,初步推测出了犯罪嫌疑人的体貌特征,其中一人的和颜珩的非常相似。 但最终结果,还需要科学的证据。 桑时庭二人到的时候,法医已经来提取走了颜珩的脚印。 他们在审讯桌上坐下,桑时庭翻开面前用来记录笔录的本子,询问颜珩。 “这个月的十八号到二十号那几天你请了假,去了哪里?”这个月的十九号是陈家十五口被灭门的日子。 但根据桑时庭的调查,十八号那天桑时庭从医院请了假,一直到二十一号的早晨他才去上的班。 “去了奉市。”颜珩如实回答。 这倒是让桑时庭和卢贤明有些惊讶,要知道这个年代还上车什么的还没有实名,若是颜珩死活不承认他去了奉市,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的。 两人对视一眼,卢贤明问:“去了奉市哪里?” “古水巷十三号。” 卢贤明手上的钢笔被惊得 掉在了桌子上,古水巷十三号,正是陈家一家子居住的地方。 颜珩看到了这一幕,神色更加坦然,他看着眼前三名年轻的警察,道:“你们也不用跟我绕弯子了,我直接跟你们说了吧。” “陈家十五口,是我们杀的。你们能把我抓到这里,想必也调查过我了。” 颜珩开始跟桑时庭等人讲述他们家和陈家的事儿。 “王玉英是我母亲的大丫鬟,在古时候,王玉英这样的陪嫁丫鬟其实就是我父亲的通房。但我父亲和我母亲感情好,他承诺会和我母亲一生一世一双人。” “在我大姐出生的那年,已经十八岁的王玉英忍不住爬了我父亲的床。但她被我父亲发现了,于是我的母亲做主把她嫁给了陈树武。” “哦对了,陈树武是她自己选的。我也知道你们想问什么,颜絮是我三姐,在她之前,我有一个大姐,一个大哥。” “因为我父亲不要她,所以王玉英对此怀恨在心,建国后,她先是拉着陈树武控诉我们家奴役下人,又编造了我颜家为富不仁的一些谎言。我们家被清算了,列入了黑五类的名单里。家产也被没收了全部。” “这本来也没有什么,虽然生活刻苦一些, 但我们一家人还是在一起的。” “变故发生在1965年,那年我5岁,我三姐十一岁。王玉英的大儿子为了进GWH,在王玉英的指导下,编造出了我们颜家通敌的三项罪名。” “那是一个疯狂的年代,一句话就能毁掉一家人。我爷爷奶奶,叔伯兄弟一夕之间就下了狱。在GWH那帮人的严刑逼供下,不到三天,我爷爷和我大伯就死在拉监狱里。对外,他们的说辞是我爷爷和我大伯畏罪自杀。” “在这样‘强有力’的证据下,我们颜家十八口人,全部被下放到了最艰苦的地方。我和我三姐因为当时不在家里被逃过一劫,后来被苏家保了下来。” “我大姐嫁的早,出了这件事情后,她的丈夫儿女和她迅速划清了界限,她被王玉英的大儿子陈卫红发现。她是被陈卫红生生折磨死的。她死了以后,她被丢在了公园边上的臭水沟里。你们要是仔细去问一问,就会知道我姐姐到底有多惨。” 颜珩说到这里,额头青筋暴起,手捏成拳头,眼中含着深深地恨意,一股热泪也涌上鼻腔。 他是被他大姐带大的,在他的记忆里,他的大姐是和他母亲一样让他尊敬的存在。 “我二哥被他们生生打死。好不容易我三姐护着我活了下来,我三姐姐十六岁那年,王玉英的大儿子陈卫红又看中了她,各种威逼利诱,让我三姐给他做小。” “我三姐不愿意,在苏家的帮助下来到这边下乡。本来以为她只要安分守己,就可以好好的活着,但陈卫红那样的小人依旧不放过她。他不知道怎么找到了齐大山,给了齐大山十块钱,就让齐大山糟蹋了我姐。” “在当时的那个舆论下,我姐不得不嫁给齐大山。但这不算完,陈卫红每个月都会到小南岔一次,目的就是为了奸污我三姐。” “因为这件事情,齐大山一直对我姐实施家庭暴力。我姐的孩子都被他打流产过三次。” 颜珩闭上眼睛,再睁开眼,他看向桑时庭等人:“警察同志,陈树武王玉英陈卫红一家坏事做尽,他们不该死吗?” 顿了顿,他又开口:“或许你们觉得我连陈家最小的一周岁的孩子都不放过,但你们也要想想,当年我们颜家死掉的人里,最小的那个孩子也才三个月。” “她是被陈卫红硬生生摔死的。” 第020章 任务完成奖励 审讯室里只有颜珩的声音。 颜珩的控诉大家保持沉默。现在是1993年,对于颜珩口中的那一段历史大家都是知道的。 在那段时间里,像颜家这种人家不在少数。甚至有许多人家直接全都没了。 颜珩看着沉默下来的警察,嘴角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来。 “为了向陈树武王玉英一家复仇,我计划了许多年。我的计划成功了。他们一家都被灭了门,被你们抓起来,我没有什么不甘心的。”颜珩很洒脱,这么多年的几千个日日夜夜里,颜珩早就做过无数次他被警察抓捕的梦。 逃出生天是侥幸,被抓才是常态。颜珩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对比起那些事没成就被抓的梦,这对于颜珩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桑时庭低头,重新拿起钢笔:“说一下你的作案过程。” “行。本来我是没有复仇的概念的,毕竟你们也多少听说过那段历史,像是我们颜家这样的不在少数,我们只是比较倒霉,遇到了一家对我们穷追不舍的小人罢了。” “但他们欺人太甚,欺负我我大姐我二哥,连我三姐也不放过。明明我三姐都已经躲到乡下,躲到山沟沟里去了。 ” “在我三姐那年回去探亲的时候,我看到她身上的伤,知道了陈卫红一直没有放过她以后,我就决定要报仇。” “哦,那次我三姐回去探亲,是因为陈卫红的老婆生了孩子不能伺候他了,他想起了我姐姐。” “我姐姐那次回去,被他玩掉了半条命,没多久她就怀孕了,因为她怀的是野种,所以齐大山活生生的把她打流产了,还不许人知道这件事情。” “为了这个复仇计划,我们计划了十多年,本来早早的就可以实施的,我姐说要等她的两个孩子长大。至少有生活自理的能力。” 作为舅舅,颜珩对颜絮的两个孩子还是很不错的,虽然他为了复仇计划从来没有见过那两个孩子,但每年他都会给那两个孩子寄不少东西。 而他姐姐又怕东窗事发,所以从来都不在那两个孩子面前提起他。这也就导致了那两个孩子从来都不知道有他这个舅舅的存在。 但现在什么都可以说出来了,颜珩觉得自己身上的枷锁在这一刻被卸了下去。 “你还有一个同伙,是谁?” “你们既然都查到我了,那你就应该查到另外一个人了。他是头道沟的冯二赖。”说起这个,颜珩罕见的沉默了下来。 本来颜珩是想亲自在下了麻醉以后结果陈家人的,她姐不同意。在那段时间里,他们每次短暂的相聚,在提到这个问题,就要大吵一架。 后来,终究是他犟不过她,于是杀人的那把刀便由着颜絮亲自培养。 颜絮也做两手准备,一是齐休鹏,二是冯二赖。正好这些年过去了, 陈卫红对颜絮的兴趣大大减少了,有时候一年也找不了颜絮一次。 这也让颜絮的计划得到了大大的成功。 但一个女人, 她之所以能控制一个男人为她杀人,为她卖命,靠的除了她的身体,还能是什么呢、 颜珩的神色痛苦。 “那天,我接到我姐姐传来的消息,说冯二赖子要动手了。为了万无一失,我也请假跟着去了。” “冯二赖子是个废物,他在下完了迷药后,挨个给陈家的人捅刀子。 但他太紧张了,总有那么两个漏网之鱼。 ” “在他走了以后,我又去了案发现场,把那些还有点气的人给补了一遍。我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那苏小雨在你们这个计划中,担任什么角色?”桑时庭记录完,问出的这个话,让颜珩久久失言。 苏小雨在这个计划中担任什么角色呢,颜珩想说她是无罪的,想说她是被胁迫的,但他深知苏小雨的性子。 她势必会承认下所有的罪行,两人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人约定好同生共死。苏小雨必定会履行她的诺言。 可颜珩想要她活啊。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被我胁迫的。我用我们的亲密事去威胁的她。所以这么多年,她和我连男女朋友的身份都没有确认过。”颜珩的表情真挚,为了在被抓到以后给苏小雨脱罪,颜珩早早的就开始部署了。 亲密的事儿是有的,颜珩给她拍了很多照片,那些照片都在。他拍得并不露骨,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在拍摄那些照片时他们在做什么。 不到万不得已,颜珩不会拿出那些照片。 桑时庭的审讯还在继续,半个小时后,桑时庭和卢贤明从审讯室出来。 在门口,他们碰到了另一组审讯苏小雨的人。 双方交换口供。 看完后,卢贤明道:“这两人倒是难得的有情人,到了这个时候了,都想让对方活。” 颜珩有准备,苏小雨也不遑多让,她的佐证是一封封和颜絮的通信,根据她的交代, 她是全程参与并且策划此事儿的。 也就是说,她在证明自己也是主犯,甚至在那些证明里,颜珩一直是处于一个被动的角色的。 在颜珩和苏小雨被带下去后,颜絮被提审。 在知道颜珩和苏小雨被抓以后,颜絮怔了许久,然后放弃了反抗,她如实供述了自己勾引冯二赖子,并且指使他杀害陈家满门的犯罪事实。 并且在冯二赖回来后,在两人亲密的途中,她用石头砸了冯二赖的天灵盖的事情。 不止如此,在谈论到齐大山的死时,她也认罪,说在齐休鹏和齐大山打斗之前,她曾先用迷药把齐大山迷晕。 深夜两点,法医那边的尸检结果出来了。 从狮子沟带回来的那些人体残肢和奉市被灭门的十五口DNA完全一致。从案发现场提取出来的两枚脚印完美吻合了死者冯二赖和颜珩。 而法医又在冯二赖的身体上,提取到了颜絮的DNA。 通过解剖,法医也从齐大山的身体内检测到了乙醚的成份。 在拿到所有证据后,桑时庭提审了齐休鹏,在铁证面前,齐休鹏交代了当天是颜絮先迷晕了齐大山,再由他用锤子敲死了齐大山。 至此,案子已结案。 熬夜看完了所有审讯现场的桑时清揉着自己因为熬夜而变得通红的眼睛关掉直播屏幕,爬起来端着杯子咕嘟咕嘟的喝了好几口。 对于颜珩家发生的事情,桑时清只能将这些归结于时代的悲剧。 这是无法避免的,在当时,在他家的那个位置上 ,多的是要把他们一家拉下来踩到泥里的人。 没有陈树武一家也会有别的人。陈树武一家不过是做了那个出头的鸟,又格外狠辣了一些。 所以对于陈家的结局,桑时清觉得都是他们应得的,都是活该的。 她相信在那个动乱的年代里,颜家绝对不会是陈卫红向上爬的唯一受害者。 而陈卫红这个人也很会伪装,这一点从奉市警察对他们的调查就可以查出来。 尤其是私生活方面很干净这一点,就足够让人笑掉大牙。 在这三起案件中,唯一让人惋惜的就是那些什么也不知道的孩子了。 对于颜珩姐弟的复仇行为,桑时清不做任何评价。 因为不懂其中的感情纠葛,因此对于苏小雨和齐休鹏,桑时清的评价是恋爱脑,对于惨死了的冯二赖,桑时清更是半点同情都不会有。 在她爬回炕上,桑时清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一句话来:当受害者迟迟等不来正义,化身审判者时,所有做相关工作的人员都应该反思自己。 她叹了一口气。觉得一到深夜,她也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 再次触摸手串召唤出系统时,山村畸恋、灭门案的视频上面都标注了已完成的三个红色字体。 而在山村畸恋案的上方有了个红色的写了1的圆点,桑时清的那些多愁善感瞬间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桑时清这个人是有点 强迫症在身上的。上辈子,她的手机上就不允许有这种未读消息标识的存在。 为此,她关闭了所有软件的通知。当然了,因为接收消息不及时,她错过了很多重要消息。 比如她大学时期男神在毕业后的表白。等她看到的时候男神都已经换了两任女朋友了。 在九十年代的这些年里,桑时清没有记忆,这个年代也没有电子产品,桑时清的这个毛病就没犯过。 现在看到了,那是真的不能忍。她点进去,才发现是回溯时光的一个视频。 桑时清被回溯时光这几个字给唬得愣了愣。作为一个5G冲浪选手,回溯时光这几个字她只在玄幻电视剧和小说里看到过。 现实中她还是第一次看呢,桑时清觉得有点新奇。 她点了一下,眼前的屏幕瞬间变成视频。 视频中是黑夜,颜絮和齐休鹏躺在一起、 “你都有孩子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结婚?”齐休鹏看着颜絮的眼神带着深深地爱意。 颜絮则一脸为难:“休鹏,我们是这个身份,年龄相差又那么大,你和我结婚能忍受得了村里的那些闲言碎语吗?” 她的声音柔柔的,语气听不出半点不愿意,字字句句仿佛都是在为齐休鹏考虑。 “那我们就走吧。”齐休鹏一翻身坐在了炕上,双眼亮晶晶的:“你不是有个弟弟在国外吗,我们到国外去,那里除了你弟弟外没有人认识我们。” 颜絮眸中冷光一闪而过,语气却更加柔和了三分:“休鹏,你怎么知道我弟弟在国外的?” 齐休鹏的兴奋不减:“我在你衣柜里看到地址了。颜姐你别怕,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海外关系已经不能够成为攻击一个人的罪名了。” 颜絮一头扑进齐休鹏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的头:“别说了,休鹏,我害怕。我不敢赌,你也替我保密好不好?” 颜絮抬头,吻住了齐休鹏的下巴,齐休鹏呼吸一窒,在这一刻什么都是能答应颜絮的。 他立刻亲吻回来。 “答应我好吗?休鹏,我真的害怕。” “好好好。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说了,这件事情就让我烂在肚子里。” 在一片意乱情迷中,颜絮那双眼睛,冷漠得如同冬日里的寒冰。 视频就此结束,到了现在,桑时清的所有疑问都已经解开了。 在时隔三年,没有任何人追踪齐大山下落的情况下,在颜絮如此缜密的心思下,会自发去暴露在她的女儿面前了。 桑时清点开待办事项,在回答问题的那一行选项里点了点,一个虚拟键盘出现在桑时清的炕桌上。 见到多年没有见过的老伙计,桑时清在熟悉一会儿后,便开始噼里啪啦的写起评论来。 在长篇大论了半个小时,检查没有任何错别字和语句不通顺后, 她发了出去。之后倒头就睡。 次日她依旧被林淑霞叫醒。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点开跨时空版抖音,查看昨晚的评论有没有回复。 刚刚登陆,她就收到了两条信息。 【尊敬的跨时空版用户,您的任务山村畸恋与关联案件在今日完美结案,此次任务评分为S,系统奖励18点能量值已发放到您的账户余额。】 【尊敬的跨时空用户,您的回答被UP主细节哥认可,并得到了十八位网友的回复。隐身披风x1(时效永久),强身健体丸X1(使用后可增强体质),本系统内背包格子X1(可放下三块折叠起来的砖头哦)】 第021章 转岗 桑时清惊呆了,她没想到除了能量点外,这个跨时空版的抖音还能有别的奖励。 就这些东西,每一个拿出来都是颠覆现有科技的存在。 先不说那个隐形斗篷和系统格子,就那个强身健体丸也很逆天。 三个奖励后面都写有待领取的标签,桑时清在强身健体丸的后面点了一下,随后空中闪过一抹淡淡的蓝色。 下一秒, 她写完评论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炕桌上出现了一颗圆溜溜的小药丸子。 丸子跟彩虹糖那么大,呈现黑褐色。拿在手里,一股浓郁的中药香味传来。光闻闻这个味道,就知道这玩意儿必定会苦。 桑时清又去看强身健体丸的介绍,在看到使用后,可将人体机能提升百分之三十。 桑时清没有过多犹豫,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跨时空版的抖音就跟法制节目似的。 至今发出来的这些任务里,每一个都跟人命案有关。且各个都是特案大案。 像齐休鹏那样的人,她以后肯定还会再次遇到,她现在可以设计让桑时庭接她。 但要是桑时庭没有时间呢? 她之前之所以敢拿自己去当齐休鹏的诱饵,凭借的就是桑时庭和系统的新手保护。 但那新手保护期只有半年,半年过后呢? 所以打铁还需要自身硬,桑时清想到这里,把药丸子丢到嘴巴里。 在药丢到嘴里的这短短一两秒的时间,她想了很多,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就是她这个人平平无奇,她没有什么是可以让这个跨时空版的抖音图谋的。 更何况她还指望着这个抖音带她回家呢。综上所述,多一秒的犹豫,都是对桑时清这个人的侮辱。 药丸落到嘴里,桑时清还以为这个药香浓郁的药丸会很苦,结果到了最里面了才发现,不仅不苦,还带着一种植物特有的回甘,味道非常不错。 吃完咂吧咂吧嘴,感觉呼出来的口气都变得清新了起来了。 一股热气从小腹升起,很快蔓延到四肢百骸,因为熬夜而感觉得隐隐作痛的脑袋在这股热气的滋养下,让她很快放松下来,连桌子她都来不及收,剩下的两样奖励她也没来得及看,就睡了过去。 次日都没有要林淑霞叫,桑时清便起来了,拉开并不遮光的窗帘一看,外面灰蒙蒙的一片。 在看看手上的腕表,已经六点半了。她们杂志编辑部上班时间是七点半。 平常桑时清睡到七点钟起来都还觉得犯困,但昨晚熬夜熬得那么晚,现在却毫无睡意,精神极了。 桑时清翻身下床,穿着整齐出门的一瞬,她被初秋的冷空气一吹,整个人都更加精神了。 家里静悄悄的,连日日都起得很早的林淑霞都没有起。 桑时清钻进厨房先把林淑霞泡着的南瓜小米粥放到煤气灶上煮上才洗漱。 她洗漱到一半,林淑霞打着哈欠出来了,看到桑时清,林淑霞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要知道在过去的十八年里,桑时清早起的次数十根手指都数得过来! 哪次起床不是要他们三催四请的?转性了?林淑霞看了一眼天空,太阳虽然还没从东边升起来,但看东边那云跟被火烧了的样子,就知道今天不出意外的话太阳依旧是从东边升起的。 “妈?”在林淑霞怀疑人生的时候,桑时清叫她:“我把南瓜小米粥炖上了。” 桑时清的这句话更是让林淑霞吃惊,她稀奇的问:“你这是一宿没睡还是睡醒了?我咋瞅着你那么精神呢?” 现在的桑时清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的瞎扯淡:“我昨晚睡得可香了,今天起来后就睡不着, 索性也不睡了。” 这个想法勉强说服了林淑霞,林淑霞端了水盆,蹲在桑时清身边洗漱。 桑时清已经刷好牙了, 正在拧毛巾洗脸。她是用洗面奶洗的,说起来这洗面奶还是她大嫂孙叙清寄过来的呢。 “你爸爸这两天都已经给你活动好了,今天你去上班就会有人带你去新闻部报道。” “去了好好干。”林淑霞挤了牙膏塞进嘴里左右拉扯,不一会儿就一嘴泡沫。 等了一会儿,她端起口杯喝了一口水直接吐到园子里:“我跟你说啊清儿,这是我和你爸爸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帮你转工作。以后你在新闻部无论是做得好不好,开不开心,我们都不会再管你。” 林淑霞和桑为民是很疼爱桑时清没错,但他们不会一直为桑时清的任性买单。 “我知道了。”桑时清乖巧回应。 林淑霞风风火火的洗了脸就去厨房了,桑为民起得最晚,一出来洗漱完毕就钻进了厨房。 桑时清对此见怪不怪,吃了早餐,桑时清背着包包往封城日报去。 还没走到门口,她就遇到了王玉霞,王玉霞的脸色很差,一向梳得格外板正的头发带着些许凌乱,眼角还带着些红。 在看到桑时清的那一瞬间,她眼底不可控制出现一抹愤恨出来,很快又被她给藏了起来。 而后她脸上露出一抹格外狰狞地笑容来,她走到桑时清的边上:“小桑,你没事儿吧?吃早餐了没有?没吃我请你啊。” 王玉霞努力把声音往温柔那一边靠,但她的声线有些粗,正常讲话还好,现在放柔了声音,就变得格外怪异难受。 那种感觉,就跟她在听腾格尔唱隐形的翅膀差不多。 桑时清往边上走了一步,避开了王玉霞伸过来的胳膊跟王玉霞共事这么久,她和王玉霞还算相处得好。 不过这一切都在她要把自己介绍给她侄子,还让自己给她女儿代笔写文章的时候就完全变了。 她的脾气从上辈子就不太好,反正别人怼了她,她是一定要怼回去的。 而桑时清非常看不惯王玉霞的做派。以前一个是没有舞到她的面前来,被她压榨的刘淑芝同志都没什么。 桑时清也不想多管闲事,第二个是她们到底还是同事,她还是个刚刚入职的新人。在杂志社这种比较看资历的单位看,她也不能太过于锋芒毕露了。 几种原因堆积下来,桑时清才忍着王玉霞见天儿的拉郎配。 现在都不是同事了,马上就要分道扬镳了,她还跟王玉霞虚与委蛇干嘛?王玉霞那么明目张胆的给她穿小鞋的事儿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吃早餐就不必了,我怕我消化不良。”桑时清说完迈开腿就走。 徒留王玉霞在桑时清的后面干瞪眼。她明目张胆的给桑时清穿小鞋的事情在过去的几天里已经传遍了整个报社。 食品厂那边,桑为民还特地找她男人去谈过话。她男人回到家就把她一顿臭骂。 王玉霞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难受得很。在后来听到桑时清被小南岔那个村子里的人追杀的时候,不止是她男人,就连她的儿子儿媳妇儿,公婆父母都指责她办事儿不过脑子。 人家条件那么好,她怎么就那么没有脑子? 王玉霞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她也是后怕的,她明白,桑时清要是没出事儿还好说,她要是真的出事儿了,那么疼爱子女的桑为民绝对不会让她家好过。 她是有个在电视台工作的亲戚没错,但那亲戚再有本事也管不到食品厂。 现在下岗潮那么热,桑为民要是非要让她男人下岗她们连理都没地方说去。 因为工人下岗实在是太正常了。她家的条件是不错,可前年她们才盖了个大房子,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要是她男人下岗了,她儿子倒是好说,娶媳妇儿了,她女儿可咋整?要知道她女儿现在天天在少年宫学习,每个月学费可不低? 正是因为这些种种原因叠加,才有了今天早上对桑时清低头示好的那一幕。 她原本以为她都这么的低声下气了,还要主动请桑时清吃早餐,桑时清就是有再大的脾气、委屈也该消了吧? 年轻人嘛,脸皮都薄,在大庭广众之下, 她还能怎么着?她以前可没少拿这一招拿捏新人。 万万没想到桑时清一点面子也不给! 王玉霞终于后知后觉,桑时清不是那些没有背景的,可以让她捏扁搓圆的人物。 *** 桑时清到了办公室,把私人物品装了装,刘淑芝早早的就来了,见到桑时清,她把手里的笔一放就跑了过来。 “桑时清,你没事儿吧?”刘淑芝的脸上写满了关切。 说实话,过去的那一个多月里,桑时清和刘淑芝并不是特别熟。 刘淑芝实在是太忙了,不仅仅要忙自己的本职工作,还得完成王淑霞丢给她的。好不容易忙完这些,还得给王玉霞的女儿代笔。 桑时清和她的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然而在桑时清下班的那天,她送来辣椒水的举动让桑时清对她大为改观。 “谢谢你啦。我没啥事儿。”桑时清对刘淑芝的态度十分和善。 她一直都觉得跟别人相处的过程就是照镜子,别人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对别人。 她用什么态度和别人相处,完全取决于别人对她的态度。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事儿,她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刘淑芝说完这句话还想要说,王玉霞进来了。 她的脸色可以说是相当的差了,看向刘淑芝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样,格外锋利。 刘淑芝对王玉霞也算是了解,一看她这样,便觉得头皮发麻,她抱歉地朝桑时清看了一眼,然后拿着一个本子走了。 桑时清见状也没说什么。她不是刘淑芝,她理解不了刘淑芝为什么会那么的害怕王玉霞。 但虽然不理解,但她尊重。 赖桂荣端着一个茶缸从外面进来,看了一眼王玉霞,他冷哼一声。 王玉霞被赖桂荣这一声冷哼弄得一愣一愣的,她刚想问赖桂荣凭什么这么做,和桑时清一块儿下乡的彭记者敲了一下知心编辑部的门,走了进来。 “小桑小桑,快收拾你的东西跟我走。”彭记者名叫彭得良,今早一上班,他就听说桑时清要转到新闻部,这可把他高兴坏了。 要知道现在整个封城的新闻界,谁不知道奉市十五口一夜之间灭门案和小南岔村厕所藏尸案有关联。 奉市那边报社的电话从昨天早上开始就没有停下过。 作为和案子离得最近的彭德良更是接到了不少老朋友的电话。就今天天还没亮,他就收到了好几个奉市报社老朋友的传呼。 他们已经坐车过来了! 彭德良光想想就觉得脑袋都秃了,他这两天都在积极的联系公安局那边。 但公安局那边熟人的嘴巴比蚌壳还紧,怎么撬都撬不出来。 彭德良在来上班的路上都把主意打到了桑时清的身上了。要知道桑时清可是有一个当刑警的哥哥呢! 只要透露出一点点案件细节,明年年初的全省记者大会里,他们封城的记者一定会大出风头。 他还没制定好怎么跟桑时清提这件事情的计划呢,一进去办公室就被钱主任叫了过去。 本来工作就烦,上司的召唤更把这份烦意给提升了一大截。 他垮着一张批脸进办公室,没想到迎头就被塞了一个大惊喜,桑时清要转到新闻部来! 彭德良当场就给钱主任表演了个川渝变脸,出门的时候他走路都快跳起来了。 一般情况下,新入职的记者都得跟着一个师父的。彭德良今年三十五,他带的徒弟也不少了。 现在他的手下也没有新记者,完全可以带桑时清! 作为徒弟,怎么能拒绝师父小小的要求呢?!彭德良心里乐开了花,他打算等会儿下班回家,去他媳妇儿店里给桑时清选两件好看的首饰做礼物! 都等不及在办公室多待会儿,彭德良直接就朝着知心杂志社这边来了。 桑时清的东西是早就收拾好的,她站起来拿着就走了。 “赖哥,淑芝,中午咱们一块儿吃饭啊。我让食堂王师傅给咱们整几个小炒。” 桑时清直接把王玉霞给漏掉了。王玉霞的脸都气绿了,她自诩是整个知心杂志部里最能耐的人,以前从知心杂志部跳到别的部门的人也不是没有,哪个在走的时候没有恭恭敬敬的跟她道别? 桑时清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了。 彭德良十分热情,把桑时清的办公桌安排在了自己的身上。 然后他给全新闻部的人介绍了桑时清。桑时清一点也不社恐,大大方方的跟大家打招呼。 介绍完了,彭德良刚刚想跟桑时清说话,他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接起来,刚刚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变得面无表情,挂了电话, 他转身朝桑时清道:“小桑,来活儿了,跟我走。” 气氛一下就变得严肃起来,桑时清抓着边上的包包跟在了他的身后。 第022章 吃人的教徒 彭德良有自己的座驾——一辆已经有些掉漆的二八大杠,就停在楼后面的院子里。 她们报社招了个看仓库的大爷,每天管理本单位的车辆进出。 桑时清不骑车上班,和他打交道比较少,但听刘淑芝说过,老头是个退伍老兵,非常不好严肃。 在去取车的路上,彭德良一边摆弄着他脖子上挂着的相机,一边和桑时清道:“刚刚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有人在百货大楼楼顶,他要跳楼,咱们得赶紧过去看看。” “好。” 百货大楼离中央大街不远,但也不近。桑时清坐在彭德良的自行车后座,从当初龚志强躲藏的巷子穿过去,骑了十分钟左右才到。 百货大楼是一栋六层楼高的建筑,此刻楼底下聚集了不少人,他们抬头看着楼顶坐着的那个人。 消防员和警察也已经到达了现场,消防员正在地面紧急布控。 像彭德良一样挂着相机的人不在少数。 改革开放后,各种各样私人的报社、杂志犹如雨后春笋一般露出来。 彭德良环顾一周,带着桑时清往老太太扎堆的地方去,一边走,一边教导桑时清:“小桑,我跟你讲,往后你出去跑新闻,要是遇到有人扎堆的,你瞅准了哪儿有老头老太太,直接过去就好了。” “这些老头老太消息灵通得很,找她们打听事儿她们还乐意告诉你,消息还准确得很。”彭德良说得很随意,他教导桑时清的都是一些很简单的常识。虽然简单,但里面也大有文章,要是才初出茅庐的人,想要摸索出来这些事儿怎么着也得一段时间。 桑时清也不是个不懂事儿的人,她受教的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师父。” 这一声师傅,让彭德良格外满意。 “你跟这些老头老太相处,嘴巴一定要甜,态度一定要好,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在人群里找一个话最多的。”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老头老太太扎堆的地方,他径直朝着一个勾着头往前瞅的老太太。 老太太穿着红色的花衣裳,头发随意在脑后扎发髻,她的神情是罕见的兴奋。 彭德良直接凑到他身边去:“大姐,这是咋回事儿啊?” 红衣老太太最是爱俏,听到有人叫她大姐,她转过头,看到叫她的人是三十来岁的碰记者后,嘴角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住。 “都一把年纪了,叫什么大姐。”老太太说完以后,看了一眼彭德良脖子上的相机,道:“小伙子你不认识他?” 这个他,指的是站在楼顶上的男人。 桑时清和彭德良一起抬头朝上看,从这个角度,他们不止能看到站在房顶边缘的男人,还能看到站在他对面苦苦劝说他的人。 站在最前面的是穿着绿色制服的警察,在他们的身后,是百货大楼的负责人,离得那么远,桑时清斗能看到其中一个地中海一个劲儿的拿出手帕来擦额头上的汗。 要跳楼的男人是背对着桑时清的,他看不到他的脸。 彭德良也同样看不清,他实诚地摇头:“大姐,我们刚来……” 红衣老太太一看这样,精神一振,刚开口想说话,就被桑时清边上的老太给抢白了。 “要跳楼的是当年的服装大王徐国强。” 服装大王徐国强这个名字一出,周围刚刚加入进来的吃瓜群众恍然大悟。 徐国强这个名字,在封城不说是家喻户晓,但也差不多了。 1979年,在改革开放的春风还没有刮起来之前,徐国强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其中带来的商机,于是他扒火车前往俄国附近的城市,通过非法突进买了一批并不合法的衣服回来。 在改革开放的风吹过来时,他手上的衣服直接被憋了许多年、消费欲爆棚的群众直接将他手里的衣服买爆。 这一遭让徐国强赚得盆满钵满,后来,他多次前往广粤、申城、首都等地方拿货,俄国他也没少去。因为他的大胆和他卖的衣服款式都不错,价格也比较低廉,于是封城的老百姓们都习惯性的去光顾他的服装店。 他在封城最繁华的街道有了自己的服装商场。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的存款就超过了一万块。 在八零年代初,一个工人一年的工资也就两三百块,一万块钱是一笔超级超级大的巨款了。 在万元户的报道过去没多久后,徐国强在城里买了一块两亩的地基,次年就从沿海那边请了设计师了来,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盖成了一栋欧式的城堡。 这一栋欧式城堡,到了现在依旧有许多人在来封城游玩时会到徐国强家的城堡外头去参观。 里面是不让进的。 因为这栋城堡,加上徐国强那日赚斗金的服装卖场,于是他服装大王的名号就被叫了起来。 然而让封城群众们津津乐道的除了他在生意上的成功外,还有他在私生活的混乱。 在他发达后,他身边的女人也多了起来,什么美艳秘书、清纯学生、知性少妇各种各样的都有。 封城的第一家娱乐报纸最爱拍的就是他家的家事儿,什么美艳秘书和清纯学生当街撕扯,知性少妇因和徐国强的事儿被丈夫暴打入院。 什么徐国强带着美艳秘书和知性少妇共同出国,徐国强又给哪个女人买了房子之类的,多不胜数。 当时的那个年代,电视都没有普及,一份报纸的价格又十分低廉。于是大家像是在追连续剧一样的追徐国强家的八卦。 曾经一段时间,封城的街头巷尾,但凡有人聚集的地方,无论在聊什么话题,最后都会拐到他的身上去。 终于原配受不了了,从省城请来了律师,将徐国强告上了法庭。 因为他的不知收敛,因为他的刻意炫耀,于是那场离婚官司他输了个彻底。不仅存款被分出去了一大半,就连那一栋美丽的欧式城堡也被他的原配以两个孩子的名义给争取了过来。 徐国强一夜之间从人人都羡慕的人生赢家成为了一个失败者。 大家对他的讨论也从一面倒的夸奖羡慕,变成了不屑鄙夷。 痛失大部分财产的徐国强在消沉了一段时间后准备东山再起。 然时代已经和不同了,民众的购买欲已经得到了满足,加上服装店越来越多,好看的、质量好的也越来越多,他的东山再起并不成功。 后来封城的八卦越来越多,徐国强也就没有人提起了。他渐渐消失在了民众的视野中。 只是偶尔有人见到他了,会在人后和相熟的人嘀咕几句,感慨一番人生际遇。 彭德良在边上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大姐,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跳楼吗?” 曾经的服装大王今日要跳楼,这绝对是一番大新闻,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彭德良连报道的昵称都拟好了。 红衣老太太听到有人抢白,心里十分不乐意,于是也不卖关子了,直接接过话茬儿。 再看一眼被彭德良叫大姐的老太太,看样子就知道比自己小得多,也就五十来岁的样子,自己可都六十五了。被跟这么年轻的人相提并论,红衣老太心底就平衡了。 这小伙子管她们都叫大姐,那岂不是在说自己和这个妹子一样年轻? 红衣老太的心情瞬间就好了:“那咋不知道呢。徐国强后来跟他的小秘书结婚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吧?” 桑时清、彭德良齐刷刷点头,周围的吃瓜群众也小幅度地朝这边聚拢。离得远一些的,便倾了倾身子,企图让自己听到更多内幕。 红衣老太看到观众反馈,瞬间来了精神:“他们后面在碧水龙庭买了房子,很不巧的,我们家就住在他家的对门。” “徐国强那小秘书厉害着呢,这些年来把徐国强管得死死的,徐家的钱都在她的手里捏着,徐国强在离了原配以后,那日子过得苦哈哈的。” 红衣老太的话音落,便有人叫好。 “该,这种陈世美就应该过得过得不好,要是这种人都能过好,那这个天底下还有什么道理可言?” 一句话,引得所有人赞同。说实在的,在八十年代,徐国强的绯闻那么多,那么高调,早就引得了很多人的不满了。 有的人穷得连老婆都娶不上,咋你徐国强能左一个右一个的领在身边呢? “大姐,你还没说为啥他要跳楼呢。”桑时清在边上催促。 红衣老太看着桑时清那白嫩嫩的小脸,嘿嘿笑了两:“那是发现了小秘书那俩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了呗。” 此言一出,桑时清身边的吃瓜群众们坐不住了,大家也别管认不认识,都在一块儿搭话。 现场瞬间就热闹了起来。嗡嗡嗡的。 “我记得当初那个原配之所以要打官司离婚,就是因为那个小秘书怀了孩子?” “那可不呗?还闹上了报纸呢,那小秘书不是还打上了原配家的门去了吗?合着闹了半天,孩子不是徐国强的啊?” “怪不得徐国强要跳楼呢,换是我我也得跳。他以前多风光啊!” 人群里议论纷纷,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还记得当初的那些娱乐报的内容呢,现场的气氛随着大家的讨论越发火热。 彭德良在人群中挤得不亦乐乎。就刚刚红衣老太爆出来的那些料,他都可以写好几个报道了。 人群里说得很欢乐,然而百货大楼的楼顶气氛却格外的焦灼。 警察、消防以及百货大楼的领导们轮番上阵劝说徐国强,徐国强虽然没跳楼,但还是站在阳台上,一动不动。 面对大家的劝说,他就提了一个要求。他希望能够见自己的原配和两个孩子一面。 他就那么垂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他的原配来得很快,随着他的原配邹小芳来的,还有他的一双和原配生的子女。 在看到两个孩子之时,徐国强的眼睛终于有了亮光。 他嘴唇有些颤抖:“小斌,小丽。” 年纪大一些的徐慧丽抿抿唇不说话,倒是他边上的徐慧斌叫了一声爸爸。 这一声爸爸让徐国强眼泪都落下来了。 在场的警察看到这个情况,趁热打铁,立马劝导。 徐国强的目光终于落在为首的警察身上,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说:“同志,我想和你单独聊一聊。” 为首的警察,也就是刚刚写完齐大山案的报告桑时庭闻言,愣了一会儿,随即眉头皱了起来。 徐国强这前后的转变也太大了! 在邹小芳母女三人来之前,徐国强那颓废的样子就是一个要跳楼轻生的人没错。但见到人的那一刻, 他这么快就恢复了正常,无论是神情也好,还是语气也好,丝毫没有要跳楼的样子。 这很不寻常! 他往四周看了一眼,对着徐国强道:“行,就在那里说。” 桑时庭指的地方是楼梯口的墙外。那个地方属于楼顶的正中央,离四周围墙都有一小段不远的距离。 到时候徐国强就算是要跳楼也好,还是要用别的方式自杀也好,还是用别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也好,都有足够多的时间去抢救。 “好。”两人一道走过去,跟着桑时庭一块儿来的人一起来的警察身体随着他们转动。 邹小芳紧紧地皱着眉头,说实话,她有些不明白徐国强为什么非要见他们母子三人。 在离婚的这十多里,她跟徐国强虽然都在封城,但除了一些必要的场合外,他们并没有见过多少面。 他跟两个孩子的接触也并不多,每个月也就一两回!她听亲戚说过,徐国强的所有生活重心、精力,都放在何婷的那两个崽子身上。 每年过年过节,她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徐国强对那两个孩子怎么怎么看重,怎么怎么爱护,又报了什么班,学了什么才艺。 说实话,邹小芳听着不是很难受的。她跟徐国强是少年夫妻,在她的孩子十岁之前,他们的日子是难过的,夫妻感情也是极好的。 徐国强家里虽然穷,但对她却很好,她生的两个孩子,无论是老大小丽还是老二小斌,月子都是徐国强伺候的,就连孩子晚上哭都是徐国强起来哄的。 女人就是那么容易感动,因为月子里的徐国强做得合格,她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每每想起,便觉得内心酸涩。 也正是因为当初的感动是真的,所以后面的背叛也是真的。 徐国强的背叛,让邹小芳害怕。 于是从此以后,她看哪个男人都感觉那是个负心汉。所以这么多年了,她始终没有再向前一步走的勇气。 在听到徐国强要跳楼的那一刻,邹小芳遏制不住的开心,她是秉着来送徐国强最后一程的心态来的。 结果现在徐国强不准备跳了?邹小芳瞬间怒火中烧。 她想要跟过去找茬儿,却被徐慧丽给拉住了。邹小芳看了一眼徐慧丽,到底没有再跟过去。 而那边,走到楼梯口的徐国强一把抓住桑时庭的手:“桑时庭同志,你救救我,救救我们一家。” 与此同时,桑时清的耳边叮了一声,她摸了一下手上的珠串。 在奉市灭门悬案的下面多出了一个挂了锁的视频,名字很能唬人,叫做《吃人的教徒》 第023章 你听过永生门没有? 吃人的教徒这几个字组合在一起,光看看便给人一种邪恶的感觉。 桑时清抬头,看着已经被劝下去的男人,眉头紧锁。 徐国强不跳楼了,围观的人里有的人松了一口气,有的人却一脸看不到热闹的遗憾。 有些人觉得无聊,直接转身就走。 红衣老太却被人围了起来,大家纷纷询问起徐国强喜当爹的事情。 红衣老太满脸神气:“我们家不是门对门吗?我们的卧室窗户是连在一起的。就前两天夜里两点多吧,我起夜,听到了徐国强跟他那个小秘书吵架。” 因为当年和徐国强的绯闻闹得太大了,于是她的名字都被人遗忘了。 这么多年来,但凡见过她的人,都在背后叫她做小秘书。 她真正的名字叫什么,不和她经常打交道的人还真是不知道。 作为邻居,红衣老太本来应该跟徐国强家很熟的。但红衣老太从小就非常痛恨破坏别人家庭的人。 小秘书稳稳的踩她的雷点之上,这么多年在家门口遇见,红衣老太都是不拿正眼看她的。 当然了,虽然红衣老太不拿正眼瞧她,但八卦却是没少听。 “他们都咋吵架的?”华夏人刻在骨子里的基因有很多,爱看热闹爱听八卦这一点就是其中之一。 红衣老太讲话又爱卖关子,这下可把人给急坏了,他们就恨不得自己就在现场听到徐国强和小秘书的吵架内容。 “还能有啥,就徐国强去外面拿衣服提前回来,抓到小秘书和别的男人在床上乱搞呗。” “说起来那男人还是徐国强的好兄弟,就当年跟着他一起走南闯北的批发衣服的。” “三人吵吵闹闹的,话赶话最后就把这件事情爆了出来。”红衣老太的话说完,就收到了好几个不满的目光。 她们觉得红衣老太实在是不知道讲故事,明明那么劲爆的话题,到她的嘴里,却干巴巴的。 要是换她们来讲,她们一定能讲得比水浒传还精彩。 彭德良听到这里,已经心满意足,他带着桑时清往百货大楼的楼梯口去。 百货大楼的楼梯口是设置在内部的,他们到的时候,楼梯口的门是开着的,有两个员工在那守着。 他们的面前,是三个跟彭德良一样脖子上挂着相机的人。 这三人里有男有女,他们见着彭德良,立马叫了一声彭哥。 彭德良乐呵呵的跟他们打招呼,并且从兜里掏出一盒牡丹烟出来发给那两个男记者。 发完了烟,他指着桑时清道:“这是我新带的徒弟,叫桑时清,大家叫她小桑就好了。楚玉,你是个女同志,要多教导教导我徒弟啊。” 在说完这句话后,彭德良又指着两个男记者里的其中一个留着过肩头发的男人道:“小桑,这是封城都市报的记者,叫做张九帆。” 张九帆态度温和的朝桑时清点头:“小桑你好,以后有啥好消息,咱们记得互通有无哈~” 这也是记者界的规矩了,毕竟一个热点新闻,大家报道出来的方式是不一样的。 因此在一些不太重要的消息上,大家都是乐意共享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独家新闻才那么难得。 桑时清叫了一声张记者。彭德良又给桑时清介绍另外一个穿着一身牛仔的男人:“这是娱乐报的,他叫向希平,咱们封城娱乐场所内的八卦他差不多都知道。以后你有啥想要知道的事情,直接问他就行。” 向希平有点高冷,闻言只是朝她点点头。 桑时清朝她笑笑。 彭德良介绍三人中唯一的一个女性:“这是南方有约的许楚玉,比你大几岁。要是以后找不到我,你直接去南方有约,她会带着你的。” 许楚玉听到这句话,先是十分友善的和桑时清打招呼,然后朝彭德良翻白眼:“你真是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 说完这句话,她热情的询问桑时清:“小桑你知道南方有约在哪儿不?你从你们单位的车库朝后面走,过那条街就是了。” 南方有约这个报社出的报纸不仅是在封城很畅销,在别的城市名头也不小。他们报纸上的灵异栏目每期都会有一些比较吸引人的故事刊登。 武侠栏目也十分不错,受众不少。 桑时清还在读中专的时候还跟南方有约投过稿子,她写的是灵异栏目。篇幅不高,但是赚了不少钱。 现在桑时清的小金库里百分之三十的资金都是从这里来的。 “我知道啦楚玉姐,你等我去找你。”许楚玉对桑时清热情,桑时清也不能差事儿。 在互相介绍过后,彭德良等人又说了几句话,而后便凑在一起,交流着自己知道的小道消息。 在所有消息里,彭德良知道的消息是最隐私的。 向希平在听完彭德良的话以后,道:“你说的这个兄弟是不是叫做冯新章?” “除了这个,还有谁在这个时候还和徐国强那么亲?”当初和服装大王混在一起的兄弟多得很,各种报纸也都提及过。 其中出场最高的就是这个冯新章了,当时的媒体吹过冯新章和徐国强的关系,那跟伯牙和子期也差不多了。 “咱们封城的壹号公馆的老板呢。”许楚玉听到冯新章这个名字,嘴角便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来。 壹号公馆是整个封城都知道的娱乐会所。 里面不仅有女服务员,还有男服务员。其服务态度更是被打出了只要你想,我们都能做的名头。 作为壹公馆的老板,冯新章的做派比起当年的徐国强也不遑多让,现在电视上那些比较红火的女星,有好几个就是冯新章捧出来的。 只是比起徐国强的高调,冯新章比较低调。 他的私事一般报纸都不会让报纸刊登出去。 若是谁拍摄到了冯新章的绯闻,只要冯新章的公司,就能够得到一大笔的公关费。 当然了,也曾经有人头铁的不要冯新章的公关费,选择非要报道冯新章和当红明星的绯闻。 结果报道没报出去,那个记者销声匿迹了。后来隐约有消息传出,那个头铁的记者被打断了一条腿,在省城的街上乞讨呢。 这件事事情过后,整个省的记者就再也没有头铁的人了。 大家拍到绯闻,都乖乖的领钱了。 彭德良看了一眼面露讥讽的许楚玉一眼。作为一个记者,他还记得那个在做乞丐的记者,是许楚玉的同专业师兄。 许楚玉就是被他带入到记者行业里来的。 向希平作为娱乐记者,他知道的内幕就更多一些,他正想说话,有许多个脚步声伴随着说话声从楼上传来。 不一会儿,桑时庭几个警察簇拥着要跳楼的徐国强、邹小芳和他的一双子女下楼。 彭德良几人下意识地取出相机朝几人拍摄。 见到这一幕,邹小芳本就难看的脸黑如锅底。 徐国强的一双子女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脸。倒是徐国强,他在面对镜头的那一刻,脸上的神色瞬间就从惶恐变成了畏缩。 桑时庭看着他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彭德良几人想要上前做个采访,被警察给拦了回去。 桑时庭朝桑时清点点头,然后领着徐国强几人走了。 彭德良等人在他们走后,立马对百货大楼的领导们进行采访。 百货大楼的领导们是很乐意被采访的。今天徐国强跑到这里来跳楼的事情对他们的影响十分不好。 哪怕徐国强没有真的跳下楼去,在某些迷信的人眼里,也必定被打上了晦气的标签。 想到这里,百货大楼的负责人就憋气。这徐国强要自杀哪里不能去,非得到百货大楼来?实在是烦死了。 他们必须通过媒体朋友,把他们今天对徐国强的劝说宣扬出去。只有这样,才能挽回一些群众对他们不好的印象。 采访完毕,大家各回各家,桑时清跟着彭德良一块儿回去。 彭德良伏案写报道,徐国强百货大楼跳楼的新闻可是有时效的,他们必须在中午报道出来,否则就过了时效了。 他一边写一边教导桑时清,十分尽责。 时间一晃就到了中午,彭德良的朋友们也进入了封城,于是在去接朋友之前,他红着脸跟桑时清提了想要采访一下桑时庭等人的无理要求。 “小桑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你哥不同意也没事儿的。大不了我们等公安的案情公布就好了。”只不过是晚一点和早一点的区别罢了。 这么大的案件公安部不能不对外公布,到时候还会召开记者发布会呢。 经过徐国强跳楼一事,彭德良是一点也不急了。 反正他每周要交稿三篇的硬性规定都已经完成了。 “行。” 桑时清回答完,彭德良就急匆匆的走了。在边上已经观察了她许久的许晓迈着小碎步跑了上来,双眼亮晶晶的。 “小桑,走走走,我们一块儿去吃饭。” “正好我中午要请赖编辑他们吃饭,咱们一块儿。” “行。” 要吃小灶跟食堂师傅说一声就行,他们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张罗出了一小桌来。 赖编辑和刘淑芝都很给面子的来了。期间他们还遇到了王玉霞,王玉霞冷哼一声,沉着脸走了。 下午彭德良没有回报社,好在新闻部的人多,许晓拉着桑时清跟在她师父李记者后面学东西。 学习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晚上下班时间。 桑时清背着包包回家,她一边走一边思索着今天早上弹出来的那个名为《吃人的教徒》的视频和徐国强的关联。 想破脑袋瓜也没想出来。当她走到巷子口的小卖部面前时,小卖部老板方婶儿叫住了她。 “小桑,一个叫做周二狗的流浪汉来找你,说有重要消息告诉你呢。” “他说他在老乡包子铺门口等你。” 老乡包子铺就在这附近。 这会儿天也还没黑,许多人都在这附近坐着聊天呢,桑时清这会儿过去也没啥危险。 她到老乡包子铺,周二狗正对着蒸屉流口水,桑时清想了想,先买了四个肉包子给他,他双眼放光的先塞了一个,才有心情和桑时清说话。 “小姑娘,你听说过永生门没有?” “徐国强今天要跳楼,有人跟我们说,永生门的人来找他索命了。” 第024章 有了这两样,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永生门这三个字一出,桑时清立马就把它和今天早上刷出来的那个视频联系在了一起。 她触摸手串查看,果然在《吃人的教徒》那个视频上面,看到了解锁进度为百分之五十。 禁毒这么猛的解锁任务,桑时清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着实是有点惊讶。 为了打听到更多的内幕信息,她又跟老乡包子铺的老板买了一瓶汽水儿。 汽水儿是橘子味儿的,非常甜。桑时清平时并不爱喝,但周二狗不啊。 他上一次喝汽水儿,还是他捡人家喝剩下的瓶底呢。 他从来没有完整的喝过一瓶汽水儿。 在拿到并不冰凉的汽水儿时,周二狗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在喝了一口甜滋滋儿的汽水以后,都不需要桑时清问,他就主动说了关于永生门的事情。 “据跟我说这事儿的老乞丐讲,这个永生门啊,是境外那边的一个组织。他们的教徒大多都是成功人士。就算不是,他们也能扶持到他是。” “但教徒们在功成名就之后,必须反哺组织。” 周二狗这些话说得文绉绉的,他本身是没有问话的,这些话完全是来自他的复述。 而他之所以复述,是因为他想搞个新鲜消息来桑时清这里骗包子吃。 之前那四个肉包子吃得香着呢,周二狗夜里睡觉做梦都是这个味道。 他本来的想法就是能骗个包子吃是最好的,要是骗不到包子吃那他也没啥损失。 没想到桑时清那么好,见面啥也没问就给他买包子吃,还给他买汽水喝! 周二狗哭死,除了他死去的爹妈,还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呢! 他决定了,既然桑时清喜欢听这些事情,那他就多打听。 等到他骗不到包子吃的时候,他就不打听了。没本的买卖,周二狗越想越乐。 “要咋反哺?”桑时清问周二狗。 周二狗摇摇头,这个老乞丐没说,他也不是傻子,他也问了,但那个老乞丐装困,啥也不讲了。 桑时清想到那个吃人的教徒前面的“吃人”两个字,头皮瞬间发麻。 她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楚这个所谓的吃人到底是物理意义上的还是生理意义上的。 但能够把教徒培养成企业家的,应该不至于那么变态吧? 桑时清十分不自信,毕竟她看了那么多的案件,变态的有钱人真的不在少数。 “你知不知道这个老乞丐叫啥名儿?”桑时清换个方向问周二狗。 说起这个周二狗就翻白眼:“老乞丐天天跟我们吹牛,他说他是全国最早富起来的那一批。什么龙虾鲍鱼的他都是吃一份扔一份,他还说他去过京市最好的会所消费过,一次消费了好几万呢。” 周二狗觉得那个老乞丐在吹牛逼,老乞丐说的话他们一个字也不带信的。 还一次消费几万块钱呢,消费的纸钱吗?吹牛也不打个草稿。 就是他爹妈在的时候给老祖宗祭祖都没烧过那么多钱。 桑时清觉得那个老乞丐说的没准是真的。于是她道:“我现在是个记者,你知道吧?我就想听点离奇的故事,要不你带我去看看那个流浪汉?” 周二狗咬包子的动作都停顿了一瞬,看桑时清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个大傻子。 “这一听就是吹牛逼啊老妹儿,你要是真想听这样的,我给你吹行不行?你再请我吃个猪蹄子。” 周二狗有点不乐意带桑时清去见别的流浪汉。主要是这个老妹儿人傻钱多好忽悠的,万一到时候觉得那个流浪汉牛逼吹得好把她忽悠走了咋整? 他这肉包子还没吃上几回呢,被忽悠走了他上哪儿找这么好的老妹儿去? 这一刻,周二狗手里的包子都不香了。 “没事儿,我就想听听他能吹多离谱。放心狗哥,甭管他牛逼吹得多好,我承诺你的都不会变。要不然你在这附近打听打听,我桑时清从小到大说的话都是一个唾沫一个钉。” 桑时清这话还真没说错,她从小到大就这个优点最为突出。她在这一片这么受欢迎也是因为这个。 周二狗还是有一点放心不下。他现在就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扇死之前想着来骗吃骗喝的自己。 他万分珍惜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包子,哭丧着脸,没准这就是自己的最后一顿肉包子了。 桑时清看他这样,给他又买了俩茶叶蛋。周二狗的心思瞬间又飘到了茶叶蛋上。 这玩意儿火车站门口的小档口天天煮,香得很,他还没吃过呢。 他爹妈在的时候,他最多也就是吃个白水煮蛋。 因为他家没有茶叶,他娘也舍不得拿那么多酱油给他煮。 出来工作的时候他也没舍得吃,毕竟那玩意儿有点贵,他以前都是在家吃免费的。 现在想来倒是觉得亏得很。早知道当初他有钱的时候买几个尝尝味儿了。 茶叶蛋的五香味儿蹿入鼻腔,周二狗把肉包子藏了起来。 “狗哥你在这儿等我,我回家跟我父母说一声就跟你走。”桑时清说完这话就跑了。 她现在对“吃人的教徒”这个视频很感兴趣,现在徐国强都已经开始在众目睽睽之下跳楼找存在感了。 就说明这个问题已经非常大了,那个流浪汉能活到啥时候还不知道呢。她必须尽早了解情况。 桑时清走到巷子口就被吴二奶奶给拉住了,她一脸警惕的看着那个边吃茶叶蛋边流眼泪的流浪汉,问:“清儿,那是谁?” 桑时清凑到吴二奶奶的身边:“二奶奶,我现在当记者了,那男的是我师父的线人,现在他有个特别重要的消息要跟我师父说,我师父又不在家,他就来找我了。” “我还得把他带去找我师父呢。” 桑时清要转岗当记者的事情林淑霞没瞒着人,早就告诉吴二奶奶,吴二奶奶又把这件事儿在整个食品厂片区进行宣传。 短短一天的时间,她家附近的狗都知道这件事儿了。 吴二奶奶不懂记者这个工作的具体内容,但是她知道线人是咋回事儿。 她家以前是东山省那疙瘩的,那会儿那块儿到处都是小鬼子,好多老百姓都自发当我党的线人。 她那早死的男人就是在一次给我党报信儿时为了保护党员被小鬼子给杀死的。 在建国之后,她们一家成为了烈士家属,红山食品厂筹建的时候,她们就被抽调来了。 现在她已经从食品厂退休了,现在她儿子儿媳妇儿都在食品厂里工作。 这会儿听到线人这几个字,吴二奶奶瞬间对周二狗肃然起敬。 桑时清往家走,吴二奶奶也往家走。 等桑时清应付完桑为民全方位的盘问以后,她走到老乡包子铺时,看到吴二奶奶拿了好几个香蕉苹果递给周二狗。 周二狗今天过来是特地洗过脸的,身上的衣服也是昨晚上用火车站厕所的水洗过的,虽然还是很脏,但至少没有那么油腻了。 之前桑时清没有仔细看过周二狗的长相,现在一看,发现他长得也还算周正,并不太丑。 周二狗此刻都是懵的,他才刚刚吃完桑时清买给他的茶叶蛋,正在那回味呢,这老太太就来了。 说了一句我知道你是啥工作,然后就一脸慈爱的往他的怀里塞香蕉苹果。 那浓郁的果香把周二狗的脑子都给香迷糊了。 天可怜见的,苹果他以前倒是常吃,这香蕉是啥味儿他还真没吃过。 他嫂子说了,这个香蕉在过去,那都是干部水果,不是干部都吃不上! 吴二奶奶看到桑时清过来,立马说道:“小伙子,我家就住在那个胡同的第三家,你以后有啥事儿找不着小桑了,也可以来找我。” 吴二奶奶敢这么说,当然不害怕周二狗做点啥违法乱纪的事儿的。 她一共仨儿子,房子就分在她家隔壁,她孙子各个都人高马大,还有俩闲赋在家天天看小说。 但凡有点事儿她喊一嗓子,他们就得跑过来。 再说了,能当线人的,能是啥坏人? 因为自家那短命的老头子,吴二奶奶对“线人”这俩字的好感爆表。 “清儿,早点回来,我今天在家蒸了红枣开花馒头,马上就出锅,到时候我给你们捡点。” 桑时清一听这话,立马就应了:“行行行,我要贴锅边的。” 贴锅边的馒头会被锅边烫出一层硬硬的壳,喜欢吃的觉得很香,不喜欢吃的就觉得总有股味儿。 桑时清打小就爱吃。吴二奶奶喜欢她,每次做馒头的时候都会紧贴着边放几个专门给她。 “忘不了忘不了。”吴二奶奶说完就走了。 桑时清朝周二狗招招手,周二狗紧紧地抱着手里的香蕉苹果就过来了。 “这咋回事儿?”周二狗也不傻,看到桑时清和吴二奶奶说话就知道两人很熟。 桑时清朝附近几个认识的人打了招呼后,和周二狗往火车站走。 “我说你是我师父的线人。”顿了顿,她又道:“红山食品厂的工人要么是烈属,要么就是从部队退下来的军人。她们对线人这个词儿天生就有好感。” “刚刚送水果的那老太太,她男人以前就是这个,是为了保护党员被小鬼子杀了的。” 周二狗是懒了点,平时还喜欢忽悠几个傻子,但他的心真不坏。 当初他之所以干不了偷鸡摸狗那一行,就是因为他在偷了别人钱以后总觉得心里愧疚,忍不住跟在人家身后。 要是谁的钱是真急用的,他就想方设法还给人家。、 好几回他被打都是因为在还钱的时候。深深觉得自己干不了这一行的周二狗在思索一番以后,收拾收拾东西就去火车站讨饭了。 这会儿他觉得自己怀里的苹果香蕉都不香了。 说起来他小时候想吃鱼去河里摸被水冲走的时候,还是一个当兵的人给他救起来的呢。 “狗哥,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你心思不能不正,你但凡做点啥坏事儿,都走不出我们食品厂这一片儿。我们食品厂的老头老太们在过去的二十年时间里,可是抓到过十多个间谍的。好些个都吃花生米上路了。”桑时清的神情非常严肃。 作为军属烈属,这一片老头老太们的思想觉悟是真的很高,战斗力也是真的很强。 附近的小偷都不敢在这一片儿作案。 周二狗本来也没有这个想法,听到这句话他也不生气,他有点老实巴交地道:“我本来也没想干点啥坏事儿。我要是真想干坏事儿,我就不去讨饭了。” 他当初做小偷的时候也没学过,他只是看了几遍小偷偷东西他就学会了。 他找的那些作案目标都特别的好得手,他就装作不经意的一伸手,那东西就到他的手里了。 要不是良心过不去,周二狗觉得他就是司空摘星第二! “反正问题的严重性我跟你讲过了,你心里自己掂量。”桑时清喜欢把丑话说在前头。 这样等以后周二狗真的做啥坏事儿了,得到什么后果那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至于杀人这种事儿,桑时清相信周二狗是不敢的。这是一种直觉,从小到大,她的直觉就没有出过错。 这里是城中心,火车站就在附近,离得也不远,但它的方向和报社的方向是相反的,两人走了二十来分钟,就到火车站门口了。 周二狗带着桑时清东绕西绕的,就绕到了火车站后面的一个胡同里。 胡同上方搭了好些木板和塑料,这就是周二狗等人的栖身之所了。 他走到一个格外讲究的棚子里,推开门,一个流浪汉躺在木板上。 听见动静,他睁开眼。 周二狗摸了摸自己兜里的肉包子,又看了看手里的苹果香蕉,最终忍着痛递了一个苹果给他。 “老水头,这我妹子,最喜欢听人说故事,你起来给我妹子是说说。要说得满意,我再给你个肉包子。” 老水头也不知道信没信桑时清的话,或者说,他一直在等着周二狗把桑时清带过来。 从木板上坐起来,略带些浑浊的眼睛看着桑时清。 “想听故事?可以。但我要吃鑫隆德的烧鸡,翡翠楼的猪蹄。” “有了这两样,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第025章 都被献出去了 桑时清目光落在老水头的身上,老水头平静的和她对视。 周二狗瞪大眼睛看着老水头:“鑫德隆的烧鸡,翡翠楼的猪蹄,你是真会吃啊!你咋不要回裕轩的佛跳墙呢?” 作为流浪汉,兴德隆和翡翠楼回裕轩他也是听过的。 老水头点的这两样东西,都是这俩饭店的招牌菜。不仅味道好,供不应求价格还贵。 周二狗觉得自己输了,格局小了,他也就只敢要个肉帽子啊! 桑时清看了一眼漂浮起来的屏幕,在找到老水头之时,视频的解锁进度已经从原本的百分之五十跳到了百分之六十。 这也就说明,老水头确实是解锁这个视频的关键节点之一。 桑时清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给周二狗:“你去找鑫德隆的伍祝双,就说我要一只烧鸡。买完以后,你再去横翡翠楼找魏秀珠,跟她说要猪蹄。” 伍祝双和魏秀珠都是红山食品厂那一片的,她们跟桑时清一块儿长大。 在桑时清没有出去上学的那些年,她们天天几乎都是混在一起的。 两人在高中毕业后纷纷进了饭馆工作,原因无他,就是因为爱吃。 周二狗看了桑时清手里的五十块钱,又看了一眼老水头,半晌后,他接了钱就往外走。 老水头又躺回了木板上,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棚子里的味道并不好闻,桑时清便到棚子外面去等着。 周围的流浪汉有许多是没有去“上工”的。他们要么靠在墙根边上,要么坐在棚子的面前,一双眼睛时不时地看着桑时清。 周二狗昨天遇到贵人的事情在整个流浪汉的圈子里都传遍了。 现在这些流浪汉可羡慕周二狗了,他们也想遇到可以请他们吃肉包子的人。 他们在观望。 桑时清没看他们,只是取了一根大木头放在手上。 周二狗回来得很快,在鑫德隆和翡翠楼做工的两个小姑娘被叫出来,他只是说了桑时清要烧鸡和猪蹄,两人二话不说就给带出来了。 周二狗用他最快的速度跑回来的。他发誓,就是当初他爹要揍他他都没有跑得那么快过! 到了老水头的棚子里,把还带着热气的烧鸡和猪蹄给老水头。 烧鸡和猪蹄的香味霸道扑鼻,周二狗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老水头没管周二狗,他一手拿着烧鸡,一手拿着猪蹄就啃了起来。 一只两斤来重的烧鸡,一只好一斤来沉的猪蹄,老水头不到二十分钟就吃完了。 他丢掉最后一根骨头,从墙上搞了一块看起来并不脏的毛巾擦手擦嘴,看起来竟然有几分优雅。 这让桑时清意外的挑了挑眉头。 简单的把自己打理了一下,他才抬头看桑时清。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已经有四五年没有吃到这一口了。一时间没有忍住。”老水头的声音态度跟之前有着天差地别。 桑时清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拿出纸和笔:“现在你可以说了吗?” 老水头已经很久没有吃那么饱了,吃饱以后,他便有了许多倾诉欲。 “有了。”他看了一眼周二狗,周二狗莫名的看懂了他的眼神,动作快过脑子,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到外面去站着了。 他有点想进去,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些东西, 他还是不要去听的好。 屋内,老水头开始了他的讲述。 “七十年代有一批人他们倒卖各种各样的货物,因为当时的物资缺乏,因此这些人很快就得到了普通人无法想象的钱财。” “七十年代末期,一些嗅觉敏锐地人察觉到了政策的变化,于是他们开始有意识的提前囤积各种各样的货物。” “但拿货物的途中危险重重,不仅要防着小偷、同伴还要防着那些卖货物给他们的卖家。于是为了能够赚更多的钱,他们选择抱团取暖。” “后来,因为当时的老大信教,并且特别崇拜释迦摩尼和耶稣,于是便萌生了自己创立一个教派的想法。” “这个门派就叫做永生门。最初为了吸纳教众,他开出的条件格外宽厚。其中有一条就是新加入的教众做某类生意时,将会得所有原本教众的无条件支持。” “唯一的要求,便是在成功之后,要无条件的反哺教内。” “我当时穷怕了,听到这条消息,毫不犹豫的就加入了进去, 我对电器行业感兴趣。短短两年的时间,我在教里的扶持下,就成为了远近闻名的‘电器大王’。” 听到电器大王四个字,桑时清记录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电器大王’‘服装大王’,这个名称多么的相像啊? 老水头没有看桑时清,而是继续道:“当时加入永生门的教众不少,但一个城市里,只能有一个‘大王’,大王之下,都是小弟。” “所以每个城市的教徒之间都是存在很大的竞争的。” 老水头这么说,桑时清立马就想起本市‘服装大王’徐国强的那些绯闻,以及早上听到的那个八卦。 她阴谋论一下,徐国强的那些绯闻,有没有可能,也都是“对手”放出去的呢? 老水头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在我们功成名就之后,我们按照规定‘反哺’教内,每个月赚的钱,扣除本金后,有百分之七十的纯利润要上交到教内。教内会拿着一批钱,去扶持下一个‘大王’。” “为了防止教众不听话,每一个大王的身边,都要有一个‘护法’,这‘护法’的身份是保密的,除了护法自己外,谁都不知道。” “我的护法是我老婆。”老水头看向外面的天,苦笑一声:“我跟她结婚的时候我都还没有要做生意的念头,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吸纳进去的。” “我很信任她,我有一分钱都给了她。她拿着那些钱,一分不少的都给了教内。不仅如此,她在私底下,还成了教主的女人。” 老水头的声音越发艰涩。他和他老婆是自由恋爱认识的,当年她老婆家里要彩礼高,为了凑齐这些彩礼,他一家子吃了不少苦头。 纵然如此,他们一家也没有谁说过一句不好的话。 因为她真的是个好姑娘,长得好看,性格温柔,为人贤惠。老水头能娶上这样的老婆,当初不知道招了多少人的眼。 婚后,他们夫妻的感情也很好。 在别的“大王”功成名就后在外面彩旗飘飘时,他只守着他老婆一个人过。 有什么事情,他从离开都不会瞒着他老婆。一直到那一天,他从外地出差提前回来,在自家那建造得美轮美奂的别墅后院,看到他老婆像狗一样的爬着去伺候着所谓的教主。 在看到他回来了,她的脸上没有一点心虚内疚。而教主则搂着他老婆的腰,介绍起了她来。 原来她是圣女。 多么可笑,哪个永生门的人不知道,所谓的圣女,其实就是教主的后宫呢? 教里的圣女哪年不得少个两三个呢? “可能是因为在看到我老婆和他的时我的怨恨太明显了。所以他示意的老婆搞掉我。” “我老婆都愿意成为教里的圣女了,当然是愿意听他的话的啊。她知道我所有的事情,知道我所有的秘密。不到一个月,我的企业就破产了。” “她和我离婚了,跟着教主走了。”老水头说到这里,沉默许久许久。 对比起事业,老水头更看重的一直都是家庭,他一直觉得事业不是他自己打拼出来的。但家庭是他一手经营起来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家庭 破裂后,对他的打击才是最大的。 “你的孩子呢?”桑时清问。 老水头抬眼看他,眼中有泪光闪过,他一直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他才抬手遮住眼睛:“被献出去了。” 桑时清听到这个词,联想到古代社会的所谓献出去,内心一沉。 献祭这个词,从古到今所代表的意义都是一样的邪恶。 “我老婆亲手献祭出去的。她自己也被献祭走了。” 桑时清看着老水头的样子,已经知道所谓的献祭是什么意思了。 她看了一眼悬浮在眼前的屏幕,上面的锁已经开到了百分之八十。 老水头说:“我这些年来,走遍了全国。看遍了所有的‘大王’,他们当年拥有的财富、地位全都倒出去了。好一点的,家庭还在。差一点的,跟我一样,家破人亡。” “但现在,这些好一点的大王们日子也不好过了。当年教里给他们的财富,现在教里要收回去了。” “那些大王之下的人,手里的财富也保不住了。哈哈哈哈。”老水头笑了起来,笑容里却满是悲哀。 “他们也要步入我们的后尘了,哈哈哈哈。” 老水头的眼中满是恨意。 “那个教主,是什么身份?”桑时清问出了最主要的一个问题。 老水头摇摇头:“他叫周永生。但这个身份我去查过,是假的。” 他回忆起当初抱团取暖时的情景。 周永生好像就是当初的提议者。他好像是凭空出现在他们那一群人里的。 后来教会成了,他就找了个地方专门做起了教主,以前是什么身份。已经没有人再去注意了。 “现在他定居在黑省。他的手里捏着百分之八十的走私生意。” “我要说的我说完了,你走吧。”老水头冷静下来,眼神变得空洞。 桑时清合上本子,站起来就走,在开门时:“你们要是想查,就盯紧徐国强。他的子女也到了该献祭的时候了。” 这一句话,无端端的让桑时清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 周二狗尽职尽责的在外等着,他离得有点远,所以听不到棚子里的老水头和桑时清的对话。 他正在和几个捧他臭脚,企图吃上一点他掐给的肉包子皮的流浪汉们吹牛逼。 看到桑时清出来,他噌地一下就蹿起来了。 “老妹儿,走走走,我送你回家,这大晚上的,外面可不安全。”周二狗觉得自己可贴心了。 他还非常得意的看了一眼老水头所在的屋子,他自觉自己在贴心方面胜过了只会吹牛逼的老水头。 往后桑时清肯定还会给他买肉包子吃,没准还能给他买烧鸡跟猪蹄呢? 想到刚才勾引了自己一路的烧鸡香味和猪蹄香味,周二狗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此刻外面已经天黑了。秋天的风很大,把过道两边的树都吹得左右摇晃。 “行吧。”桑时清答应了。 在北方无论冬夏,过了晚上九点钟,大街上就没有店铺开门了,行人也少得可怜。 只有火车站是例外,火车站广场上人声鼎沸,卖烤红薯的、卖面条的摊子更是排起了长队。 他们从人群中穿过,朝着桑时清家走。 在把桑时清送到她家的巷子口时,周二狗顺着回来的路,又回去了。 桑时清回到家,桑时庭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坐着吃饭。 桑时清看着肚子饿,也过去盛饭吃。 今天林淑霞做的是打卤面,酸菜肉末的卤子格外鲜,桌子上的蒸屉里放着吴二奶奶蒸的开花馒头,桑时清拿起一个明显外壳有些硬的就吃起来。 红糖开花馒头甜甜的,配着酸菜卤子的面条,甜、咸、酸都有了,让人吃得格外满足。 “哥,我师父说想要采访一下之前你们办的那个案子。”桑时清现在还在实习期,按照规定,她是还不能单独采访的。 她现在的每一台采访,都必须在彭德良的指导下完成。 至于什么时候度过实习期就看彭德良怎么说了。 有的记者干半年都还没有摸到转正的尾巴呢。 桑时清也不是奔着转正去的,能不能正式采访她也不着急。 她只需要找出“真相”,拿到系统奖励的能量点就可以了。别的她都不在乎。 她不在乎,桑时庭倒是很在乎:“这样,我回去和我们队里打个申请,到时候成不成的,我给你打电话。” 桑时庭很严谨,他这么说,但他知道上级同意可能性在百分之八十。 《山村畸恋》案和《奉市十五口灭门悬案》已经没有任何疑点了。 尤其是奉市十五口灭门悬案奉市那边的警察没有任何头绪,反倒是在几百公里外的封城破了。这是多么亮眼的成绩? 他们必须在奉市发表案情通报之前,先把名头打出去。 桑时清点头,又问:“哥,那个徐国强为啥又不跳楼了?” 桑时清扒拉饭的动作停了下来,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他想起了徐国强跟他说的那些话。 第026章 小桑,老水头死了 桑时庭没有跟桑时清过多的去说徐国强的情况。 实在是他不知道怎么去说这种事情。 都是新中国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还会有那种‘邪教’的存在。 他更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会为了钱放弃做人的底线。 尤其是献祭子女这个事情,无论是从哪方面去想,他都想不通。 桑时清见他不愿意说,也没强求。吃了饭后,便回了房间去。 桑时庭就愣了那么一会儿,桑时清就没影了。瞅着眼前的碗筷和水池子里的那一盆,桑时庭翻了个白眼。 他们家有个规矩,谁吃饭吃到后面去,谁就洗碗。 要不是桑时清这次问那个问题,最后吃晚饭的人必不可能是他! 桑时庭一下就看出来了桑时清的小心机,他觉得这个妹妹真的不能要了。 洗了碗,桑时庭想了想,还是往单位去一趟,不去他实在是不放心。 他忙得睡不着觉,桑时清却沾床就睡。 次日一早她依旧是在林淑霞呼喊声中醒过来的。 吃了早餐,她往报社去,在报社门口,她看到了穿着一身灰色格子大衣的刘淑芝,她的手里拿着一包东西,见桑时清来了,她大步走过来,把手里的包裹递给她。 “小桑,这是我家院子里树上结的果,我给你拿两个。” 此时正是秋天,正好是沙果成熟的季节。 沙果是本地人的称呼,它的书面称呼叫做海棠果,在西南一带,一般人把它称为“花红”。 这个果子黄中带着红,其形状和苹果差不多,但口感比较苹果更脆,酸酸甜甜的,好酸甜口的人格外喜欢吃。 这种果子还有另外一种口感比较甜美的,本地叫做123。也是这段时间可以吃。 桑时清闻着怀里沙果的芳香,看着脸色有点不自然的刘淑芝。 “谢谢你啊淑芝,我可喜欢吃沙果了,昨天我还说让我妈妈从菜站路过的时候看有没有卖的呢。” 沙果这玩意儿不挑地,给点土就能活,因此在本地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城里倒是少一些,毕竟家家户户的土地都有限。 也正是因此,每年的沙果刚刚成熟的时候,都会有人摘了在菜站门口摆着卖。 而菜站也是曾经的叫法了,现在菜站早就扩建成了菜市场。只是大家还是习惯性的把菜市场称呼为菜站。 刘淑芝见她真的喜欢,脸上的不自然褪去了一些,露出真心的笑容来。 “你喜欢就好。”顿了顿,她道:“我昨天的工作还没完成,我先去了啊?” 刘淑芝说完又有点忐忑。 “去吧去吧。” 桑时清的话音刚落,刘淑芝就走了。桑时清看着她的背影叹气。 走到新闻部门口,许晓给她的手里塞了一杯豆浆:“我大哥今天早上班去买回来的,我瞅着多,就给你也带了一点。” 许晓她大嫂怀孕七个多月,前几天去做产检说是羊水少,要多喝豆浆米汤。 于是这几天许家不是喝豆浆就是喝米汤,许晓是喝得够够的了。 桑时清接了她的豆浆,然后把刘淑芝给她的沙果分了一些给她,又拿了一部分洗了分给新闻部的人。 一大早的,大家都有点没睡醒,桑时清的沙果酸中带甜,很好的让大家提了神。 章摄像在拿沙果吃的时候,特地给桑时清拿了一瓶牛奶。 彭德良是最后一个进办公室的,他头发凌乱,眼里带着红血丝,时不时地揉揉脸,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老彭,昨晚干啥去了?这一脸颓废的?” 有人和彭德良熟,见状便开始打趣儿起来。 “昨天有几个朋友来,请他们去撸串儿喝了点。我这人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喝了酒就睡不好,这昨晚烙了一晚上的饼。” 都是一个办公室那么多年的同事,谁不知道谁呢?彭德良的酒量是可以的,但喝酒以后就是睡不着,有时候都得溜达一晚上。 因此听到这话,大家都笑了起来。 看到桑时清桌在上的沙果,他抓起来就吃,一口下去,他五官都揪在了一起。 “这沙果一吃是真叫人精神。” 章摄像看到他这样,开始取笑他,两人开始插科打诨。 等钱主任进来了,刚刚还吵吵嚷嚷的办公室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等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桑时清便小声跟彭德良说了他哥说的话。 彭德良一听这话,立马就精神了。 “小桑,彭哥在这谢谢你,往后你想让你彭哥给你干点啥就只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更帮你干!”彭德良也不以桑时清的师父自称了,他把自己的胸膛拍的砰砰响。 “那行。”在这种时候是不能客气的,桑时清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新闻部的人相对于别的工作要自由得很多,九点一过,记者们拿着相机背着包就出门了。 有徒弟的还不把徒弟扒拉上。彭德良今天没出门,劳神在在的等到了中午十一点,在下班前带着桑时清开溜。 他带着桑时清在城里左拐右拐,进了一家门面很小,看起来有了很多年头的小饭馆。 一进门,桑时清就被扑面而来的菜香饭香给香迷糊了。肚子也跟着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她往四周看了下,这家店里摆了四五张桌子,此时离饭点很近,于是五张桌子坐了两桌。 彭德良轻车熟路的带着桑时清坐了靠窗的那一张桌子。 “小桑我跟你讲,你别看这店破小,但这里的砂锅豆腐是一绝。在八十年代,多少人为了吃这一口豆腐,都得从别的城市赶过来。” 桑时清拿了桌子上的粗瓷小碗倒了两杯茶水,一碗递给彭德良,一碗放在自己的面前。 “那个从别的城市赶来的人是师父你?”桑时清打趣儿。 彭德良嘿嘿两声:“那会儿不是在奉市念书么,就想这一口。”彭德良是建国后的第一批大学生。 他那个学校就开在奉市。 老板娘上来点菜,彭德良点了个拌三丝儿一个砂锅豆腐。 在等菜期间,彭德良开始见缝插针的跟桑时清讲起了菜放大流程来。 桑时清上辈子没啥工作经验,这辈子也没有系统学过,彭德良乐意教她,她是非常乐意学的。 秉持着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的至理名言,桑时清还特地拿了本子来记。 等老板娘把凉菜和砂锅豆腐上上来了,桑时清才放下笔。 而此刻的店里已经坐满了人,有的人没抢上座位,便拿着根写着号儿的木牌坐着等。 桑时清将笔记本放回包里,拿了碗吃砂锅豆腐。 砂锅豆腐并不止是豆腐,里面还有炖得软软烂烂的肉。 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豆腐炖得很入味,也很嫩,里面放了一些海带丝,给这份砂锅豆腐增加了一股别样的鲜美。 汤汁很浓稠,拿来拌饭正好。 凉拌三丝这个菜每个饭店的都不一样,这主要取决于厨房里今天有什么菜。 像是桑时清他们点的这一份,里面除了常规的豆腐丝黄瓜丝外还有大葱丝和青椒丝。 有一盘这样的凉菜在边上,格外解腻。 一个砂锅豆腐,量大到桑时清和彭德良两个成年男人都没吃完。 这样的事儿桑时清都已经习惯了,北方菜无论现在还是上一世,主打的都是一个量大。 就拿这盘砂锅来说,在南方某些地方,都能做成三四个来卖了。 师徒俩人刚刚站起来,他们的位置就被人占了,两人直接朝着公安局去。 桑时庭在公安局门口站着,见到桑时清两人过来,他迎上去,先跟彭德良友好的打了声招呼后,他看向桑时清。 “吃了没?” “吃了。” 桑时庭点点头,他也吃了饭的,他就随口一问。当然了,要是桑时清说她没吃,那他肯定是要先把他带到食堂去的。 彭德良看着桑时清和桑时庭的相处模式,有些羡慕。 他有一对双胞胎儿女,两人的相处根本就一点儿也不融洽。从怀上的那一刻就天天在家里上演全武行。 而作为老父亲,彭德良从他俩会说话开始,就做起了判官。 他都不敢想象,要是自己的儿女像是桑时庭和桑时清关系这么好,他该是个多么慈爱的老父亲! 在彭德良的羡慕中,桑时庭带着他们到了公安局的会客室里,让桑时清自己给自己倒水后,桑时庭就出去了。 没一会儿,桑时庭回来了,同样来的还有刑侦大队的大队长以及奉市刑侦队的队员。 彭德良站起来跟他们互相自我介绍后,喜上眉梢。 他没想到还能顺带采访奉市的刑侦队呢。 他敢肯定,他的这篇报道发出去,一定能够引起重大反响。没准华夏报都会转载! 这么一想,彭德良瞬间精神百倍。 大家落座,桑时清又在桑时庭的淫威之下做起了奉茶小妹。 等每个人的面前都摆上了茶水以后,采访正式开始。 桑时清坐在彭德良的边上,看着他打开采访稿开始问一个个的问题。 这是桑时清第一次见到彭德良现场采访,每一个问题都问到了点子上,堪称一针见血。 在问了几个比较有争议的话题之后,他又会问几个比较轻松的问题。 这让紧绷的气氛轻松了几分,一张一弛之间,表现出来的全部都是作为一个专业记者的涵养。 桑时清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有经验的老记者都这样,但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每一个新入职的记者报社都要给配备一个师父了。 因为这些采访节奏,看待问题的角度,真的是在学校、在课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这个采访历时了一个半小时,在这期间,茶换了一杯。 采访结束后,依旧由桑时庭把俩人送下去。 这时候是下午两点多,距离天黑还有三个小时,彭德良在询问了桑时清的意见后,带着她回了单位,从后面的停车场开出了一辆采访专用的车子。 原来他早在出门前,就已经跟新闻部的钱主任申请了采访车的使用权。 无论是小南岔村的山村畸恋,还是奉市十五口一夜之间灭门案封城日报的领导们都是听说过的。 在知道彭德良可以采访到公安局刑侦队以后,他们二话不说就批了采访车的使用权。 整个报社内也就有四辆小轿车,其中两辆还是不能随便开走的领导车。 从这儿也可以看出封城日报的领导层对于这个采访的重视了。 彭德良把车子开出停车场:“咱们报社的记者都得有驾驶证,我在昨天下午下班之前已经帮你报名了,等哪天你有空拿了条子就去学。” “好的。”这个规定桑时清知道,她的好朋友许晓曾说过,她现在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每周两节的练车课。 每次和桑时清聚在一起, 她都是要吐槽一下练车教练的严格和法律法规的难背。 这些对桑时清都不是很难。毕竟开车这个玩意儿,她也算是有经验。 毕竟在上辈子,她大学一毕业,她爹就迫不及待的把开了十多年的马自达给了她,转身就自己买了一辆新款大众。 但二十年后的车跟现在的车还是有区别的,她得提前适应适应。 彭德良拉着桑时清到他家附近的锦江宾馆,他下车在前台打了两个电话,不一会儿就有一男一女走了下来。 他们都是从奉市来的记者。 一个是奉市日报的,一个是封城电视台的。 他们都对这个案子都十分重视。 两人上了后座,一行人往小南岔走。 在小南岔,他们采访了许多村民。桑时清跟在他们身边,近距离的观察了几人的采访风格。 采访完,在齐大柱和红花婶子的热情挽留中,桑时清几人踏上了归程。 到单位已经是晚上十点,但他们顾不得吃饭,彭德良需要将采访稿子连夜整理书写出来,争取出现在明天的早报上。 桑时清作为他的徒弟,也是不能走的。除了他们外,新闻部的记者有很多都在加班。 这班一加就加到了晚上十二点,为了防止上次齐休鹏袭击事件的再次发生,彭德良准备送桑时清回去。 在门口遇到了来接桑时清下班的桑为民。 桑时清坐在桑为民的自行车后座上,看着他宽阔的脊背,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连带着一丝冷意的晚风也变得温馨了起来。 桑时清忽然想起自己小学时写过的一篇作文。 父爱是什么?父爱是一座高高的山,他就立在那里,光看着,便觉得这个世界所到之处,是那样的安全。 回到家吃完饭倒头就睡,次日醒来时还觉得浑身都是懵的。 她睁着空洞的眼吃完早饭,出门时还觉得睡不够。 在巷子口,她看到了不知道等了多久的周二狗。 周二狗朝她走过来:“小桑,老水头死了。” 第027章 冯新章 也死了 桑时清还有点迷迷糊糊的精神瞬间清醒,她瞪大眼睛:“怎么回事儿?” 难不成老头自杀了?毕竟自己的妻子成了所谓的圣女,还把自己以及孩子都献祭了出去。 但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桑时清机就觉得不对。老水头的事业破产,家庭破裂至今也有四五年了,最悲伤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他甚至还当乞丐走遍了所有有“大王”的城市。 徐国强是所有“大王”里过得还算好但现在也被逼着去死的“大王”,徐国强还利用跳楼这个噱头来让自己得到了警方的庇护。 在这种有望见到“胜利曙光”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去自杀? 周二狗的脸色都有点苍白:“昨天早上我们出工,我都是跟着老水头在一块儿的,我们昨天运气不错,找到了一个冤……好人。他给了我们一包面包。” “据说是什么红豆味儿的洋面包。洋面包确实好吃,味道香香软软的,一咬还冒油呢。”周二狗不改其吃货本质,一说到好吃的,话题就跟着拐走了。 “说重点!”桑时清嘴里说着,脑海里却已经在琢磨着今天下班拐弯去一趟蛋糕店。她也有很久没有吃红豆面包了呢。 “哦哦哦哦。”被桑时清这么一提醒,周二狗也觉得自己跑偏了。 “昨晚上我们回去以后,我和他约定今天还要再一起去上工,但是今天早晨我去找他,怎么叫他他都不答应,我就推门进去。他躺在床上动也不动,我走进去想要把他拉起来,然后才发现他身子都僵硬了。”周二狗说到这里,沉默了下去。 他想到了他爹妈,那俩老人也是忽然有一天睡觉就再也起不来了。他们一死,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对于周二狗把去乞讨说成去上工,桑时清是非常无语的,她皱了皱眉,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来找你了。”周二狗能有啥办法?他浑身上下就那天帮桑时清讹人后剩下的三十块。 这三十块钱看起来不多,实际上也不多,这个地界儿又是城里,把老水头背到城外去埋了也是需要很大力气的。 作为一个在村子里出了名的懒虫,周二狗不想费那么大的力气。再说了,他们非亲非故的,他干啥要去安葬老水头? 但是就看那么一个人死了臭在那里也不行,周二狗的良心也过不去,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来告诉一下桑时清。 至于结果怎么样,周二狗也不强求。反正他也是为老水头努力过的了。要是桑时清不乐意帮老水头,老水头那也是老水头的命,他也没办法。 不过那个他住了小半年的地儿肯定是不能再继续住的了。他还得重新找个能够避风寒的地方,还挺难找。周二狗想到这个心情又不好了。 桑时清皱了皱眉:“昨天给你们吃红豆包的人长啥样?” 桑时清一说到这个,周二狗就来精神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女的,穿着一身连衣裙儿,长得可漂亮。提着一个黑色的包包,路过我们边上,就把那个红豆包给我们了。” 好不夸张的说,在红豆包丢到他们的破盆里的那那一刻,周二狗觉得自己看见了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桑时清觉得更加不对劲儿了:“她是进站,还是出站?” 周二狗看着桑时清,一脸茫然:“没注意啊。在她把红豆包丢我们盆里之前,我都闭着眼睛在睡觉的。后面我的注意力都在红豆包身上,就更加没有注意到她了。” 周二狗觉得桑时清对他的了解还没有那么深,在食物面前他能分心干别的事儿? 那是对食物的多大不尊重!!!! 桑时清:……也行吧。 “你跟我去报案吧,咱们跟老水头非亲非故的,帮他处理后事也不现实,让警察头疼去。”桑时清觉得自己脑袋有点疼。 以桑时庭的脑袋瓜子,她这每次都能给他整一些“关键”送过去,桑时庭早晚得察觉不对劲。 桑时清决定不去想那么多,等事到临头了再想办法也不着急。 对于桑时清的提议,周二狗是非常赞同的。要是把老水头给挪走,他也没必要再另外找地方居住了。 要知道火车站还是很有人性的,在知道赶不走他们以后,怕他们冻死,到了冬天还会把他们接到火车站后面的仓库房里去,还发棉被。 要是天气实在是太冷,不仅管饭,还给他们生炉子。 这样好的地方到什么地方找去?不到万不得已周二狗甚至想在火车站干一辈子。 桑时清带着他往公安局去,周二狗还是有点慌的,要知道当初他偷东西不仅被打,还被送到公安局里吃了几天的牢饭。 虽然在里面也很舒服,但他还是不太想进去的。 然而被桑时清拽着,周二狗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还比桑时清这个小姑娘大那么多,那必然是不能怂。于是他同手同脚却昂首挺胸的跟着走进去了。 因为涉及到永生门,桑时清直接带着他去找了桑时庭。 桑时庭接了警,并不太在意,在这个年月,死个把流浪汉真的太正常了。他们作为警察,能做的也只是帮流浪汉收收尸,不至于让他们暴尸荒野罢了。 他这两天都比较烦恼,徐国强口口声声说他们被永生门的人控制,永生门内部是什么情况他们也说了。 但一问他谁是永生门的人,他就开始顾左右而其他,一句正经话不讲。 他把这个消息上报到局里,局里原本没有当回事儿,但今天一早他来上班,却被通知要全力查询这个叫做永生门的教会。 就这一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桑时庭都已经把徐国强的关系网给梳理一遍,正准备带着组员去一个个访查呢。 桑时清把桑时庭拽到角落,用极小的声音问:“二哥,你知道永生门不?” 话音落,桑时庭的眼神便如利剑一样的射向桑时清。 桑时清是一点不虚:“我师父不是跟我说当记者的就要善于发现生活中的小事情吗?所以我就叫周二狗帮我留意了一下最近的新鲜事儿。” “前天晚上他跟我说那个死了的老水头特爱吹牛逼,他说他是八十年代代的电器大王呢。我当个新鲜事儿去听了,他还跟我说了好多。”桑时清翻包,把前天晚上做的采访记录给桑时庭。 “哥我上班要迟到了,我先走了啊。”桑时清说完没等桑时庭开腔便脚底抹油般溜走了。 路过周二狗边上,桑时清道:“等会儿我哥问你啥你说啥就行,别怕他。” 桑时庭看着桑时清的背影,在看看自己手上的采访笔录,若有所思。 他妹妹最近身上发生的事儿有点多了。 *** 桑时清脚底抹油,一直跑到了公安局外面才慢下脚步,一看时间,距离上班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了。 封城报社新闻部的时间是自由的,但那都是对正式记者来说的。像桑时清这种实习生,她是需要每天在上班前就去报到的。 桑时清一路飞奔,进办公室时还有十分钟才到上班时间。 许晓已经来了,桑时清从兜里掏了一瓶牛奶给她,这是林淑霞女士专门给家里人定的。 一周送三次,今天正好是送牛奶的时间,桑时清在饭桌上的时候就被她塞了一瓶。 桑时清最不爱喝牛奶,正好许晓喜欢,于是就跟昨天桑时清喝她的豆浆一样,她接过去得很自然。 “清儿,你看今天的日报没有?咱们第二版头条给了你师父写的文,你的名字也被放上去了,是第二作者。” 许晓对桑时清的称呼就没有统一过,在小桑和清儿之间来回切换。 她此刻看着桑时清的眼神羡慕极了,她也跟着她师父一个来月了,她师父写的文章不少,但第二作者的署名是不会给她的。 不仅如此,她在实习期间写的文章,文章的第一作者只能是她的师父,她的名字只能出现在第二作者那一行。 这是当今整个记者行业的行规,至于为什么会是这样,谁也说得不是特别清楚。 许晓之前对此也没有过任何怨言的,但现在彭德良在自己的文章里给桑时清署名。整个报社的实习生就没有不羡慕的。 然而羡慕归羡慕,她也知道,像是彭德良这样的师父是可遇不可求的。 只能说她的运气不是很好, 她入职的时候没有被分到彭德良的名下。 “我今天一早起来就忙得很,还没来得及看呢。”桑时清说着,站起来朝着办公室的正前方走去。 那里有一排书刊架,每天早上都会有专门的人员把当天各个报社的报纸放上去,供大家查查阅。 桑时清拿了封城日报今天的报纸。第一版大多都是转载的华夏报的文章。 这些文章一般都是中央下发的一些重要决策,以及解读这些政策的文章。 第二版才是封城本地的头条,彭德良的《聚焦山村畸恋所牵出的奉市十五口灭门悬案》 文章很长,在山村畸恋以及奉市十五口灭门悬案这几个字被放大标红,一下子便抓住了人们的眼球。 标题的下方标注着:本报社记者彭德良、实习记者桑时清报道。 桑时清不在乎这些虚名,但当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封城官方纸媒的第二版头条上时,她还是开心的。 她也能够想到自己的父母看到会有多开心。 桑时清直接拿了一份到办公桌前坐下,许晓在边上的桌子上喝牛奶。 还没到上班时间,也没有人说她。两人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放眼整个办公室,向他们一样的人不在少数。 当上班的时钟响起,整个办公室的人就跟是特别训练过的一样,蹭地一下便站起来各自归位。 新闻部钱主任钱丰顺端着他标志性的大茶缸子从外面走进来。见到缺了好几个记者的空位也没说什么,哼着歌就去了办公室。 彭德良还没有来上班,桑时清便将今天的报纸都看了看,而后又看了今日的华夏日报。 作为官方日报,上面的文章都是集齐了全国各地的大新闻而报道的,把这些报纸从头看到尾,不仅理解了当下出台的政策、国家领导人的行程动向,还知道了各地发生的重要事件。 其中奉市十五口灭门案也在其中占据了一个小小的版面,上面写着此案已侦破,更多信息,请期待警方批露。 两份报纸看完,时间已经走到八点半,来电铃声忽然响起,惊醒了全身心沉浸在阅读里的桑时清。 桑时清顺着发出响声的电话看去,是彭德良桌子上的,她站起来接起,还没出声,对面便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桑时清听着也知道这是彭德良的朋友打来的了。他们的语气是温和的,在说完自己对他今发表的文章的看法后,要请他吃饭。 桑时清没有打断她,等他停顿下来,才开始讲自己不是彭德良。那边的人在听完这句话以后,立马挂断了电话。 桑时清也没在意,放下听筒坐回位置上,然而这个电话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一样, 办公室的电话铃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整个办公室瞬间就变得忙碌了起来,那些电话有读者打来的,也有同行打来的。 一直到中午下班,桑时清都没有时间停下来喝一口水。 中午回到家,桑时清总算可以歇一歇,一个午觉睡醒,桑时庭院子的走廊下坐着假寐。 今天没有什么风,这个年代也没有什么工业污染,天空蓝得不像话,白云也长得格外规整,像极了上一世桑时清在动漫里看到的那样。 桑时清蹑手蹑脚地放轻脚步准备离开,左脚刚刚跨出大门门口,身后就传来了桑时庭的声音。 “桑时清。”桑时庭的声音十分低沉,要是在现代,就这把子声音,咋也能迷死一片声控小妹妹。 然而在这个年代,二十三四的人了,天天心里眼里就只有工作,连女同志的手都没有牵过。 事到临头,桑时清反倒是不慌了,她转过身,装出十分惊讶的样子:“二哥,你咋在家呢?不忙啦?” 她那虚假做作的样子让桑时庭十分嫌弃,他招手,让桑时清走过去,在桑时清坐在他边上的椅子上时,桑时庭才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 “清儿,我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忽然卷入到那些事情里面。但你得立马抽身出去。”桑时庭的脸上是桑时清从未见到过的严肃。 “这回我们遇到的,是实打实的邪//教组织。那些所谓的教徒遍布广阔。他们甚至还有专门实施杀人的部门。” “就在两个小时之前,咱们市里那个开娱乐场所的冯新章死了。从他的胃里,提取出了和那个乞丐同样的食物残渣。” “食物残渣的化验出来了,是一种无色无味的剧毒。只要吃上,就能死得很安详。” 第028章 视频加载完毕 桑时庭十分疲惫,他从早上到现在整个人就没有停下来脚步过。 他感觉真是邪门极了。在今日之前,他在封城刑侦队工作了两年多,刑事案件不是没有,但这么频繁的死人,还真的是第一次。 本来以为山村畸恋和奉市十五口灭门案处理完了,他们能够休息一会儿。 谁知道气都没有喘匀,又有新的案件发生,还一上来就是两条人命,仿佛人命格外不值钱一样。 但人命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桑时清一惊,她还真不知道冯新章死了的事情,甚至她连冯新章这个人的面儿都没照过。只是之前听彭德良几个记者说起过他罢了。 桑时清没有第一时间回复桑时庭,而是触摸手上的珠串,悬浮屏幕亮了起来。 在《吃人的教徒》那个视频里,解锁进度已经到了百分之90。 桑时清的目光落到最后的百分之十身上,又想起了奉市十五口最后的解锁条件是是颜珩。 难不成这个案件也得找到了凶手才行? 桑时庭看桑时清不回答,也没管,继续说道:“这个案子省内高度重视,就在我回来之前,已经有秋市的专案组过来了。” 桑时清他们所在的城市,秋市是省会,因为秋天格外美丽而得名。它也被称为秋城。 桑时清挑眉:“难不成这个永生门有很多人在查?” 桑时庭没搭理桑时清,站起来往外头走。要不是实在是怕桑时清不知天高地厚又掺和进案子里,他根本就不会回来这一趟。 这个案子可不是普通的投毒杀人案,这也许是一起跨连全国的X教案。 这种案子的犯罪嫌疑人对社会的危险性是最高的,因为那些所谓的教徒作案的随机性很高。 也许只是对着某个方向笑一笑,跟别人说了那么一两句稀松平常却扎到了那些教徒的肺管子的话。 甚至也可能是因为你走路的姿势让那些陷入魔怔的教徒不喜,就能引来杀身之祸。 千万别觉得是危言耸听,这种案子在十年前就发生过。 “好的我知道了哥哥。”桑时清回答得格外痛快。 “行,希望你是真的知道了。”桑时庭说完,戴上帽子就出门了。 桑时清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在巷子口分别,桑时清到单位的时候,彭德良已经回来了。 他在家好好的休息了一早上,这会儿到了办公室精神抖擞。 “走,我带你出去采风。”彭德良拿着相机朝桑时清招手。 “行。”下午新闻部的记者大多数都出去了,许晓也要跟着师父出门,她只来得及跟桑时清打个招呼就出门了。 彭德良带着桑时清朝车库后头走。巷子的尽头,许楚玉和向希平站在原地。 听见脚步声,两人举步朝桑时清他们过来。 向希平从兜里拿了一包烟打开,递了一支给彭德良,彭德良把烟别在耳朵后面。 问许、向二人:“你们刚刚说冯新章出事了?” 因为许楚玉的公司是因为调查了冯新章失踪的,因此这些年来她对冯新章的动向一直都盯得很紧。 向希平和许楚玉是男女朋友关系,他本身又是娱乐记者,因此极其方便盯梢。 “我观察了他这一年的时间里,他会在每天早上六点起来锻炼身体,八点半在他家半开放的厨房里吃早餐。” “但今天早上,他七点四十锻炼回来手里拿着个面包吃,吃完了进了房间以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向希平和许楚玉是在大学时期就谈恋爱的情侣,许楚玉的那个师兄对他的帮助同样很多。 他和许楚玉一样,都想查出当年他们师兄失踪的真相。 为此,他们专门租了一个冯新章家附近的高楼来盯着他。 这些年的盯梢都是两人轮流来的。 许楚玉在向希平说完后继续:“大概到了十点多,冯新章家来了很多医生和警察,冯新章被抬上救护车以后,就半点消息也打听不到了。” 这显然是不合常理的。 许楚玉的话音落,在场三人的目光同时转到了桑时清的身上。 “我啥也不知道啊,我二哥这几天忙着呢,肯定不会搭理我了。”按照规定,桑时庭是不可以把案子细节告诉非相关人员的。 因此桑时庭中午和她说的话,她是不能告诉彭德良他们的。 彭德良三人听了这话也没再说什么。他们也就是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桑时清有这么一个人脉关系,所以看看她而已。 “除了这个别的还有什么变动?” “冯新章的老婆从国外飞回来了,他的儿子也跟学校请了假。” 彭德良示意大家朝前走,许楚玉两人快步跟上。 记者走路都快,桑时清庆幸自己腿长,能跟上他们的步伐。 就在这短短几步的时间里,彭德良三人已经制定了采访计划。 他们要去机场堵冯新章的老婆。 为此,向希平和许楚玉特地在街边的电话亭打电话给了自己的助理。 桑时清也被彭德良拉到了一边细细叮嘱。 许楚玉有冯新章老婆的航班信息,没一会儿,他们的徒弟都赶到了,大家连互相自我介绍的时间都没有,便被拉上了在路边拦下的出租车、 在车上,桑时清问彭德良:“师父,你和冯新章也认识吗?” 彭德良看了桑时清一眼,道:“我亲妹妹在出来打工的第一年,入职的就是冯新章的公司。” “在工作半年后,她不知所踪,我们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她。我父母去冯新章的公司找过她,得出的结论是我妹妹早早的就从公司离职离开了。” “她每个月会给我发一条邮件报平安。”彭德良说这句话时,嘴角的笑容都是冷的。 “知道为什么我和他们两个的关系最好了吗?”彭德良从来不掩饰他对冯新章的恨意。 很多细节他没有跟桑时清说,比如那年他父母在去冯新章的公司闹完回去没几天,他爸爸在出门时被一辆大卡车撞断了双腿,如今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他妈妈开的小商店时至今日,也总是会时不时地遭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混混的骚扰。 全家人好像只有他是幸运的,可他真的幸运吗? 想到家中那日渐对某个不知名教会越发痴迷的妻子,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来。 一路无话,到达机场,冯新章妻子的飞机刚刚落地。 等了十分钟,一个穿着枣红色连衣裙,披着一头大玫瑰卷发,戴着墨镜的女人从出站口出来,她的身边跟着一个神色恭敬的助理。 彭德良三人如离弦的箭一般朝那个女人跑了过去,三人呈半包围形把女人围在中间。 桑时清等三个助理像之前商量好的一样在边上给三人拍照。尽可能的去掉另外两个,整成合照。 冯新章的妻子取掉脸上的墨镜,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她的助理上前来驱赶三人。 场面一度变得很混乱。 桑时清不经意间触碰到了珠串,屏幕跳了出来。 《吃人的教徒》视频已全部加载完毕。 桑时清猛地看向那个被彭德良他们围在中间,神色不耐烦的女人。 第029章 《吃人的教徒(上)》 现在这个时候不是点开视频看的好时机,桑时清按捺下自己想要点开视频的冲动。 “王女士,请问对于你丈夫出事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看的?你匆匆从国外回来,是要处理他的身后事吗?”彭德良大胆询问。 哪怕他根本没有冯新章确切死亡的消息,也不妨碍他胡说八道。 王女士王湘怡的目光如利剑一样的落在彭德良的身上:“冯先生不过是身体有些许的不适罢了,怎么在你的口中,他就死了呢?” 王湘怡的目光落在彭德良拿出来的话筒上:“封城日报作为封城最大的官方媒体,你怎么可以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你等着手我们旺福集团发出来的律师函吧。” 律师函不律师函的,彭德良根本就没在怕的。混迹记者这一个行业多年,他早就知道律师函不过是吓唬人的手段罢了。 要是真的想告他,就直接去法院起诉啊,整这些虚的干啥? 而且王湘怡的这几句话里,彭德良已经明白了,冯新章十有八九是不好了。 彭德良很恨冯新章,但冯新章就这么死掉了,他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内心发沉。 从徐国强沉寂下去了以后,冯新章就成了封城最大的富豪。他的豪比当年的徐国强也不遑多让。 封城的娱乐场所有百分之八十都是他的,而且他的产业广泛到歌舞厅、录像厅、卡拉OK、地下赌场、高级会所,甚至他手里还捏着一群在小巷子里的站街女。 这么大一个老板,被人悄无声息的毒死在家里,这难道不可怕吗? 冯新章的可怕无论是彭德良还是许楚玉、向希平,他们都是领教过的。 在两三年前,他们每一周都会收到一个包裹,包裹中有时候是被鲜血浸透的玩偶娃娃,有时候是被虐待得伤痕累累的猫或者别的动物。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好几个月。一直到他们表面上“安份”了下来。 “王女士,听说你的子女也在今天紧急赶了回来,是冯新章先生身体出问题了吗?”许楚玉继续抛出另外一个假设。 桑时清等人尽职尽责的换着位置拍照。 此时,桑时清等人的行为引来了别的旅客的注意。 他们不约而同的围了上来。 王湘怡貌似十分不耐烦,她斜睨了一眼她的助理,她的助理立马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而后扒拉开彭德良三人,王湘怡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大步离开。 风中只留下一抹淡淡的奶香味。 这个年头的飞机场盖得很简陋,站在出站大厅里,桑时清等人看着王湘怡坐上一辆黑色的豪车离开。 刚刚聚集起来的那一小撮人在看被采访的主人公走了之后也跟着散了。 彭德良几人聚在一起。 “彭哥,看出来了吗?”向希平问。 彭德良摸着自己手里的那个标着封城日报的话筒,意味深长地道:“咱们得猜测是对的。哥几个,咱们来大新闻了,盯死他们。” “行。” 一行人出了飞机场,打车各自离开。他们可以共享同一个消息,但之后的调查,那就是各凭本事。 在车上,彭德良低头看着相机里的照片不说话,桑时清靠在后座的靠背上,做出一副晕车的样子,点开了视频。 《吃人的教徒》几个大字伴随着视频背景音乐缓缓出现在桑时清的面前。 几秒钟后,这几个大字慢慢消散,一个被括号括着的一字浮现在桑时清的面前。 桑时清看到这一幕,忍无可忍的闭上眼睛。 她就想不明白了,上辈子看正常抖音老是遇到做视频分上中下的老六也就算了。 怎么都这破软件都跨时空了,却还是逃不开这种老六呢? 一想到还要解锁中、下两个视频,桑时清就生无可恋。 随后一个让人窒息的想法又浮现在脑海。 上一世的抖音里,不当人的一剪没博主,跨时空版不会也有吧? 要真有,正常抖音还支持搜索功能,这跨时空版上上下下都找了一遍也没找到过那熟悉的放大镜。 桑时清顿时心生绝望,这种感觉跟火急火燎的跑厕所,结果脱了裤子就放了一个屁的感觉有什么差别呢? 在桑时清的无声吐槽中,视频已经缓缓拉开序幕。 【亲爱的宝子们,熟悉的时间、熟悉的地点,你们最爱的驴子又来了。现在,大家拿好手机盖好被子,跟着老驴一起进入案发现场。】 【今天的事件起因,还要从1998年说起。我敢说,今天所讲的案件,绝对是八九十年代最让人震惊的XJ类案件。根据资料记载,当年这个被称为‘永生门’的教主落网后, 所统计出来的有名有姓的受害者就有三百人之多。 这也是我国自建国以来受害者死亡最多的一起XJ类案件。】 视频开始播放起画面:【1998年凌晨,环卫工赵大爷如同往常一样早起上街工作。在打扫到他往常负责的一个公园时,他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得瞬间就年轻了好几十岁。】 【在连滚带爬的跑到附近的报刊亭报了案后,随着呜哇呜哇的警笛声,刑警赶赴现场。眼前的一幕,让见多识广的刑警们也忍不住扶着树吐了起来。】 【只见在这所公园的这个偏僻的树林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大概二十具身体, 他们有男有女,身上伤痕累累,鲜血从他们的身上流出,把当时公园的泥土都浸成了黑红色。】 【当然了,这还不是最诡异的,最诡异的是每一具尸体的身边都放着一把磨得格外锋利的柴刀。】 此处插播当时办案警察的采访。看得出这个采访的制作时间应当是在十多年后。然而这些警察却还十分清楚的记得案件的细节。 【在最初的惊惧过后,警察们针对案发现场进行了详细的勘探。】 【这些死者是属于乱斗,这是什么意思呢?这也就是说这群人是聚集在一起,活生生的把对方砍死的。】 【惊讶吗我的宝子们?反正老驴在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是非常惊讶的。要知道老驴上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集体械斗,还是在看香江的古惑仔视频里。】 【像这种男女械斗致死的,那老驴还是真没看过。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一群人为什么要在黑夜聚众在这里械斗呢?】 【经过一晚上的仔细勘探,警察们在几名死者的口袋中找到了几张被鲜血染红的身份证。】 【警方成立了专案组,专门对这些有身份信息的死者展开调查。发现这些人的生活富足,每一个在封城都是小有家业的人物,其中最富裕的那一个,在封城的老城区拥有两套自建房,别的地区拥有十几套拆迁房。】 【再插播一句题外话,老驴我要是有这个身家,别说去参与什么大规模的械斗了,就是平时出门,老驴都要请两个保镖来时时刻刻保护我的安全的。】 【好了言归正传。这些生活如此富足的人,他们为什么要想不开要去参与械斗呢?那几十具没有任何身份信息的死者,他们又是什么身份呢?】 【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困扰着警方,警方立即对有身份信息的人的社会关系展开调查。】 【经过一段时间的走访,发现这些死者在生前的交集并不算少,死者的家属们都是知道他们的存在的。甚至在械斗之前,他们还互相一起约着吃过许多次饭。】 【那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反目成仇,持刀相向的呢?】 【在经过警察更详细的询问后,发现这些有详细身份信息的死者在生前,每周一、周三、周五、周日四天会前往一个地点静坐修行。】 【根据死者家属的交代,他们修行的是一门叫做心经的东西,】 【警察知道这一消息后,立马前往死者生前经常去静坐的云山别墅进行调查。但当警察赶到时,云山别墅内的人已经多日无人居住。在别墅二层的客厅里,他们看到了许多稻草编制的蒲团。蒲团的正前方,是一个黑板,‘信我教主,得永生’几个大字。】 【到了此时此刻,一个叫做‘永生门’的XJ组织在时隔多年后,再次进入到封城警方的视野里。】 【据说,这个XJ组织在八十年代末和九十年代初格外猖狂,他们猖狂到了什么程度呢?当街杀人、强抢民女民男是常有的事儿,逼良为娼、用各种暴力组织逼迫别人、或者去杀人的事情都是小儿科。】 【这个组织在当初做得最可怕的事情,便是提议让教徒献出自己的亲人表达自己对组织的真心。】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想要献出自己的亲人子女必须是得在教内地位达到一定程度上了才可以。】 【地位低了,就是想献也不被接纳。经过当年警察的调查,那些献祭了子女的人,都是我国最早一批富起来的万元户。】 【那么问题就又来了,为什么这些功成名就的富豪会心甘情愿的献上自己的亲人呢?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国警方数十年。】 【不过这个案件,经过当初的调查,是因为双方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才会在深夜,聚众械斗。】 【那么再问你们一下,究竟是什么样的矛盾会让他们二十多人不顾生命危险也要这样呢?】 【点个关注,点个红心,且听老驴下回分解。】 第030章 潜入小院 桑时清:…… 是她太过年轻,低估了人间的险恶,她想过跨时空版抖音会分成上中下来发,但没有想到这个老驴他的上集是一点正经的不讲啊。 这个上集,就相当于小说里的楔子,一点正经内容看不见啊! 那二十来个人为啥要在公园里互砍,刚刚遇到的那个冯新章的老婆王湘怡在这个案件里到底是扮演了什么角色,老驴是提也不提啊! 这种被吊得不上不下的感觉让桑时清十分郁闷,十分难受。她关闭这个视频,在这个视频的后面,刷新出了中集,解锁程度已经到达了百分之八十。 这算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给桑时清烦躁的心情带来了一些安慰。 “小桑,你相信我吗?”彭德良忽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桑时清所有的沉思。 她抬头,见彭德良一脸认真的看着她,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发现出租车已经驶离了城里,正在往城外走。 桑时清从小到大的直觉都很准,她的直觉让她避开了无数的伤害。 她和彭德良也相处了好几天了,彭德良给她的感觉从来没有不好过。 她说:“师父,我信你的。” 桑时清的神色也很认真,彭德良和她对视许久,忽的就笑了,他连着说了三声好,而后他在没有再说话。 一向爱跟人搭腔的出租车司机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再开口讲话。 车子开过了平坦的柏油马路,走上了有些坑坑洼洼的泥巴路。最后车子被彭德良叫停在了一个岔路口。 彭德良掏了几块钱递给出租车司机,叫桑时清一起下了车。 “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彭德良脸上的笑容不减,一丝痛苦从他的眸中闪过。 桑时清跟上他的脚步,侧头看他。 彭德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他讲:“小桑,要是有一天,我忽然没了声讯,除了每一个月给你发的报平安的邮件外什么也没有的时候,你一定要去报警,我肯定是出事了。” “小桑,我工作几年,手里也有不少存款,我的存折我放在办公室的一本字典里。里面的存款,你留下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请你帮我给我的儿女。那些钱足够他们读完高中了。” 彭德良的话像是在交代遗言,桑时清被震得停在了原地。 “师父?”她有点不明白,她和彭德良才认识多久?彭德良就跟她说这些话了? 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山脚下的村庄里,那个村庄是那样的静谧,是那么的安静祥和。 那样的平平无奇,和别的村庄别无二致。但此时此刻这个村庄在桑时清的眼里,却像是一头看不见的野兽,一不注意就仿佛会被它吞进肚子一样。 彭德良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啊小桑,才认识你没多久,就没有半点B数的跟你说这些。但我实在也是没办法了。” “我能够信任的兄弟朋友,基本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我不忍心把他们拉进来。你不一样,你们一家有军队背景,他们在这个时候,暂时不敢动你。” 彭德良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卑劣的人,现在这种感觉更甚。他也知道他自己的无耻,可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距离村庄还有五百米,走路进去大概要五分钟。 彭德良把那些埋藏在自己心里已经有好几年的事儿说了出来。 “我妹妹的学习成绩不错,从小我父母就讲,她的学习天赋在我之上。我们家一直都以她为骄傲。后来, 她考上了首都的大学,毕业后,她没有去学校分配的学校工作。而是回到了封城,进入了旺福集团去上班。” “她一进公司,就是冯新章的秘书。” 旺福集团在本地也有一些名气,她妹妹一进到这个公司就在老板身边上学,他们全家都是高兴的。 直到在她妹入职半年后的一天早上,他母亲从她妹妹的房间里,看到了一张检查单。 “我妈逼问她孩子是谁的,我妹妹起初不愿意说,后来实在是逼得没办法了, 她才说那个孩子是冯新章的。” “冯新章已婚的事情我们一家子都知道。我妈妈是个小学老师,我爸爸也在教育系统工作,他们不敢相信他们从小到大挂在嘴边的骄傲,会是别人家庭里的第三者。”彭德良的眼前浮现出了那天早上他赶到家里的那一幕。 “我那个从小就优秀的妹妹说,爱情没有先来后到,在爱情里,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冯新章爱她,她也爱冯新章,所以那个霸占着冯新章妻子位置的王湘怡才是第三者。她才是最可悲最令人不耻的,男人都不喜欢她了,她还赖着不走。” “我父母听了这样的话,直接被气得高血压复发,双双进了医院。” “在我父母进了医院后,她一直都没有来看过一眼。我父母很生气,但我母亲心软,她想到我妹妹还怀着孕就担心。所以她没忍住去她在外面的住所看了她。” “但从早上等到天黑,我母亲都没有等到她。第二天她又去了,依旧没有等到,她去旺福集团去找了,我妹妹的一个同事从楼上下来,说她被选到了国外的公司进修。” “因为那边的任务急任务重,她走得很急很仓促,让我们不要担心。”彭德良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冷笑出来。 “两个小时后,我的邮箱里就多了一封来自美利坚的邮件。邮件的署名是我妹妹发来的。” “最开始我们都相信了这个事情,我每周都会在我父母的嘱咐下给她发邮件,但得到的回复寥寥无几。要么她在说她在上班很忙,要么说在参加这样那样的聚会。我问电话号码,从来没有得到正面回复。”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我察觉到了不对劲,然后找到了她租房的房东,在房东的帮助下,我进了她的房间。在她的房间里,我看到了她从小就很喜欢的一条项链。” “那条项链是我去世的奶奶给她去山上求的,我奶奶去世后, 她那条项链除了洗澡外从来不会离开身边。” “我去她的卧室看,她的卧室很整洁,唯一的凌乱就是床上,但她这个人有一个毛病,就是在睡觉之前,一定会把床打乱,但是如果要出门,无论是去哪里,去多久,她都会把床重新整理干净。” “她出事了,我在她的房间里待了半天。在出门的时候,我手里多了一本心经。” “我的妹妹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加入了一个我听都没有听说过的教派。” “那本心经里,密密麻麻的记载了很多的笔记。心经的第五章,是教内女人的自我约束和修养。” “你知道多扯淡吗?第一条居然让教内女性,无条件的遵从上级的命令。哪怕是上级让她当街脱衣服,哪怕是上级要对她为所欲为,她也不能够反抗。” “在那本狗屁心经里,对这个件事的解释是,自古以来,对女性多有压迫,其中最大的压迫便是对她们贞洁的侮辱。这是不对的,生而为人,男性女性都是一样的。” “心经的编写者冠冕堂皇的说,让女性当众脱衣服,是让她们脱掉禁锢在身上的那一层层枷锁,进入她们的身体,是让她们拥有和男人一样的权利。” “心经编写者说,这是解放女性的第一步。这一步只要踏出去,灵魂就得到了进化,在身死后,她们的灵魂会到达极乐世界,极乐世界里没有压迫,没有病痛,没有烦恼,她们只要呼吸着风, 云,便可与天同寿,与日月同疆。” 距离村庄越来越近,彭德良的叙说却还在继续:“后来,我有一个朋友说买到了一个什么检测的灯光,只要地上有血,往上面喷一喷一种什么液体,蓝灯一照就能照出来。” “我也买了去喷,在我妹妹的卫生间里,我找到了好多好多的血迹。我的父母也发现了我妹妹的异常了,他们开始四处找她。他们去了旺福集团闹。但是没过多久,他们就受伤的受伤,死亡的死亡。” “我也开始收到各种各样的充满恐吓意义的包裹。我们表面上停止了调查,但背地里却开始在收集永生门的一些东西。” “两个月前,我发现我的妻子成了永生门里的一员。从她的嘴里,我知道了永生门在封城的职位。” “原来他是封城永生门的负责人。 他的主要教务,就是培养有能力的教众和发展普通民众。他们的教意特别有意思,排行在第一句的就是,要为教派牺牲所有。” “我的妻子想把我和我的一双子女都拉进这个教里,我在发现这个苗头后,立马给他们办理了寄宿。 ” “而我,跟着她开始了每个星期的祈福。这是我第二次来。”彭德良把自己的包包递给桑时清。 “我的所有重要证件都在这里,小桑,你回去吧。” 彭德良把包塞给桑时清,而后大步流星的朝着村子里走去。 村口坐着两个十多岁的小老太太:“咋是你一个人来呢?那个小姑娘不过来?” “诶哟大娘你这可真是扎我心了,我这不是第一次拉人么,本来讲得好好的,也同意加入咱们教了,结果临头了,又说要再想想。你说说这事儿弄得。”彭德良表现得格外熟稔,说话的声音也格外的大。 小老太太已经见惯了这样的人:“我教主慈悲,就该施法把这些言而无信的人都给劈死。快进去吧。” 彭德良跟着说了一句我教主慈悲,然后大步走进了门口种着一棵三角梅的院子。 秋天来临,那棵三角梅开得那样的热烈,就像是知道了深秋即将到来,因此用尽全力去开花一样。 在这一刻,桑时清对这个永生门的好奇心达到了顶点。她是真的很想见识见识那些教徒们的疯狂。 她想着系统背包里的隐身斗篷,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那么问题又来了,她该怎么去记录那一幕呢?她现在才刚刚入职新闻部,还没成为正式记者呢。 摄像机不用想了,彭德良的相机倒是在她的背包里,她也可以用。但桑时清想想还是格外难受。 在这一刻,她特别怀念上一世的摄像头。 她觉得跨时空版本的抖音也真的是太残缺了,咋就不带记录功能呢? 像是感应到了桑时清强烈的意念,抖音屏幕跳了出来、 【亲爱的跨时空版用户您好,感受到了您的强烈愿望,本系统隐藏功能-摄像即将为您开启,此次开启需要五能量点,请问是否开启?】 桑时清一听开启摄像功能要五能量点,看着自己那少得可怜的能量点,骂了一句死要钱以后,她选择了开启。 她安慰自己,现在花的能量点,都是投资,都是为了这个案件结束后能获得更多能量点。 她不能心疼。 在暗示了自己两遍后,她选择开启,然后大步朝着外头走,在附近的树林里看了四周没有人后。她披着斗篷,开着摄像头,大步朝着小院走。 门口看门的小老太太在她刚刚跨入小院后,也拿着小板凳回去了。 在她关门的一瞬间,刚刚还在屋里待着的所有教众都到了院中。 不大的小院瞬间挤得满满当当。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概五六十个人。 他们有的穿着朴素的衣裳,有的衣裳上甚至还打着补丁。有的穿着时髦而,那衣服鞋子配饰一看就不便宜。桑时清甚至在其中一人的身上看到了他穿的某驰的西装。 这样的国外奢侈品牌,价钱可不低。 彭德良就混在人群中,他的边上,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女人,她看着站在月台上的小老太太,眼中闪着羡慕的光芒。 小老太太有些佝偻的腰,在这些人的瞩目下,变得又直又挺。 “伟大的教主,我亲爱的同胞、家人们,又到了我们相聚的时光,现在,请跟我一起感谢我们伟大的教主。” 第031章 《吃人的教徒(2)》 知道天主教在吃饭睡觉前要怎么感谢主的吗? 在这个小院里,这些这些教徒们就是那么感谢他们的教主的。在他们的嘴里,他们的教主就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人物,在他的带领下,作为民众,他们可以脱贫致富,可以驱走病痛。 只要他们听从教主的指挥,他们在现世赎罪,等他们的罪赎完,教主就会为他们打开通往极乐世界的大门。 他们进入到极乐世界后,什么烦恼什么忧愁都没有了。 随着这一句句祝祷的话语说出,桑时清看到那些所谓的教徒们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虔诚,等最后一个朝教主许愿,只要真诚就能实现的话语说出,那些教徒们开始大声的说出自己的愿望。 家境不好的人在求财,家庭情况好的,要么在祈求父母子女伴侣或者自己的身体健康,要么在祈求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整个小院里如同三百只鸭子在同时叫一般吵闹,桑时清穿着把自己从头罩到脚的隐身斗篷走到彭德良和他的妻子身边。 彭德良张嘴,没有丝毫的声音发出,他妻子的声音却格外的大。 她希望她的丈夫事业顺利,她希望她的大女儿从胎里带来的哮喘早点康复看,她希望她的儿子身体健康,和她的女儿一起,万事如意。 她把她的愿望一遍一遍的对着她现在所信仰的教主大声的诉说。从始至终,她的愿望都没有自己。 一直到这一刻,桑时清才明白,为什么彭德良明明知道永生门是X教,却还是愿意陪着她来的原因了。 见时间差不多了,站在最前方,面对所有教徒的小老太太举起手,在她举手的这一瞬间,刚刚比菜市场还吵闹的小院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番行为,堪称令行禁止。也更加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所谓的永生门就像是一个大杂烩,里面所信仰的东西根本毫无关系可言,他们的教义,他们的那些道理,所谓教主的称呼,以及教内所有人的职位,中不中洋不洋。 在桑时清看来,这个所谓的永生门,就是个取众家糟粕而建造起来的大杂烩,所说的所有东西,全都是大杂烩。她就想不明白了,这种玩意儿怎么还有人信,明明这些东西一听,就知道是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假话!! 如空中阁楼,经不起一丝推敲! *** “家人们,今天我们相聚来这里,有的是为了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有的是为了家人的身体健康。你们的祈祷,相信我们伟大的教主已经听到了。接下来,时间就到了我们期待已久的晋升仪式。” 小老太太从兜里掏出一张纸,费劲吧啦的凑到眼前看:“这会晋升为初级教徒的有:林二柱,赖老三,冯小珍,林旭萍,周中也。” 随着名单的公布,有人欢喜有人愁。被晋升为初级教员的人各个喜上眉梢,那些没有在晋升名单内的普通教员,看着他们的眼神都是红的。甚至好些个脸上都带着不甘心和不服气。 而这些晋升的人员里,就有彭德良的妻子,她叫林旭萍,在她的名字被叫到的那一刻,他激动的抱着身侧的彭德良。 在那一刻,彭德良的心情和林旭萍成了鲜明的对比。 桑时清的目光从他们的身边掠过,看向那个穿着某驰衣服的西装男,他此时此刻喜上眉梢,很显然,他也在这次的晋升里面。 小老太太慢吞吞的把纸折好,放进都兜里:“好了,被叫到的这些人,在今天晚上的九点钟过来集合,我带你们到上一级去。现在自由活动,大家可以到我们的忏悔室进行忏悔,在忏悔室,你们要大声的说出你这辈子所犯过的所有错误,我们的教主会在夜里入你们的梦,给你们送去指引。” “你们也可以大声的说出你们现在的困境,我们有专门的人员会对你们进行一对一的帮扶。” “晋升人员去西屋静谧室静谧,这段时间,不能吃不能喝,要静下所有的心来等待晚上的仪式。” “散会。” 随着折一声散会,院里的教徒如同鸟兽散,一些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的人朝着西厢房去,不一会儿,便有普通的教徒在 大声的诉说自己过往所犯下的错处。 在一边的互助室,一些有困境的教徒在说这自己的困境,有能力帮助他们的教徒在听了以后,便会上前去仔细询问,进行帮助。 大多数人都是缺钱,然后桑时清便看着另外那些有钱的教徒喜滋滋的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包,从里面掏出钱来,大把大把的散出去。 拿到钱的教徒们喜上眉梢,嘴里说的全是好话。 桑时清在边上看着,感觉是那样的荒谬,她去了忏悔室,忏悔室内,那些认为自己有错的教徒说的错事更是离谱至极。 大到以前偷了别人家的桃子,踩了人家的菜地,睡了别人的男人或者妻子,小到前些天做饭没有放水,看到妻子在忙碌指着她劈头盖脸一顿骂。 小老太太就在发忏悔室唯一的一张桌子面前坐着,她目光平静地看着在忏悔的众人。 过了一会儿,她拿起桌子上的小铁锤,敲响了放在边上的铁盆,巨大且刺耳的声音响起,瞬间让吵吵嚷嚷的忏悔室安静了下来。 “你们的忏悔,我已经听到了。但我要说,你们这前半生啊,所犯下的事儿实在是太小了。要知道我们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上受世间的苦,就是因为我们上辈子太过善良。” “上天不公,永远善良永远不被善待。你们仔细想一想,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恶人要活得更加快乐、成功一些?” 小老太太说完这句话,停顿了下来。给教徒们反应的时间。 “这么一想还真是,就拿我婆婆来说,她简直就是恶毒得透顶,不仅好吃懒做,最爱干的事儿就是挑拨离间, 好像只要儿子跟儿媳妇儿都不好了,她就开心了似的。这么多年我和我弟妹的日子简直跟在苦水里泡的一样。那个老虔婆倒是好,男人听话,儿子孝顺。恨不得把她供起来。” “嘿,你们女人就是心眼小,眼睛里只看得见家里的那一亩三分地。要我说啊,成坪镇的韦大勇大家知道吧?那才是恶人中的狠人呢。你们瞧瞧他这么多年干的事儿,什么抢劫/Q奸的。每次被警察抓进局子,没多久就出来了,毫发无伤的。” “韦大勇谁不知道?人家为什么能够刚进局子就出来,不就是因为家里有背景吗?要是我也有个韦大勇那样的爹,我也想干啥就干啥。”忏悔室的男人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底的嫉妒都溢出来了。 一个中年男人在此刻开口,他就坐在阐述自家婆婆不是东西的中年妇女身边。 “大泉村的老高你们知道吧?那是个十里八村公认的好人吧?他多善良啊?无论是村里人还是外头的人,只要有求到他身上去的,就是饿着老婆孩儿他都会帮忙。” “你们看他的下场没,被他儿子活生生砍死了。”说这句话的中年男人的脸上满满的都是鄙夷的神色。他觉得那个男人也太没用了。 要是换成是他,他儿子敢朝他举刀,那死的人绝对是他儿子!真是反了天了,儿子也敢对老子出手。 他的话让他身边的中年妇女陷入了沉思,她反复琢磨着小老太太的话,越想越觉得小老太太的话说得对,恶人就是活得好,善人就是得不到善终。所以还是当大恶人痛快一些! 就跟她婆婆一样,她就不能给她婆婆脸!真想着老虔婆快点死啊! 小老太太见大家的思维发散到这里,立马打断,继续她的劝说演讲:“家人们,你们说得都很对,举的例子也是正确的。那既然善良得不到应有的对待,你们何不更放纵一些呢?” “咱们伟大的教主说过,人性本来就是恶的,只有恶,才是人世间的本色。所以我们的这一生啊,不要怕犯错,更不要因为自己的那一点点不好的瑕疵而痛苦。” “与之相反,我们应该释放自己的天性,当遇到一件事情时,你心里浮现的第一想法就是正确的想法,那就是上天给你的指引。” 小老太太口齿清楚,语气缓慢,还带着一丝讲故事一样的抑扬顿挫,她说的话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遵从:“就像是你走在大街上,你看到有一个人拿着一沓钱在那数,有的人的第一反应是羡慕。但有的人的第一想法是想把那些钱据为己有。” “你能说他错了吗?不能,因为人性本恶。” 小老太太的蛊惑之言还在继续,忏悔室里的人在那儿听得如痴如醉,桑时清却再也没有听下去的欲望了。 该说不说,这个小老太太的口才是好的,蛊惑人心的本事也是厉害的。她说的那些道理很歪,假中存着一丝丝的真,这一丝丝的真,让她说的歪理有了佐证。 于是那些被理解得偏到姥姥家的话,更加唬人。 桑时清转身从没有闭合的房门离开。她走到正房的西厢房,这是静谧室,彭德良抱着一本心经,光明正大的坐在月台上,心经上那乱七八糟的内容半点也没有入他的脑海。 他背后的西厢房里,他的妻子正在沐浴焚香,满心欢喜的期待着晚上的晋级仪式。 阻止的话,彭德良已经说了许多次,但一点用也没有,林旭萍觉得自己总算是在这个世界,找到了真主。 她觉得只要她足够虔诚,足够奉献,就能够让她所求的愿望都会得到满足。 作为她的愿望之一,彭德良的劝诫被林旭萍认为是不识好歹。哪怕他说今晚上的所谓晋升仪式是让她献身她也无所畏惧。 已经深陷永生门的林旭萍认为,她的教主那样的伟大,是现存于世界的唯一真神,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神谕。 她的奉献,是??让她更靠近她的神的手段之一。 在今日之前,他一直以为他能够把她拉出这个深渊,他也一直以为林旭萍不知道成为初级教徒后所要面临的残酷。 但通过刚刚的对话,彭德良知道他想错了,原来林旭萍知道要献身的事儿,并且已经为此做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准备。 她甚至为此做了个最坏的打算,也就是说今夜不止一个男人。 彭德良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死了。林旭萍的转变让他觉得陌生极了。 曾几何时,他说两句露骨的夫妻情话,他的妻子都会都羞涩的红了脸。 更让他觉得讽刺的是,他的妻子之所以会入这个教会,是他亲妹妹亲自介绍的。 他抬头看看头顶上的天,蓝得那样的纯净,这样的景色明明会让人看了心情愉悦,但这一刻的彭德良只觉得糟心。 他缓缓站起来,拽着心经朝着小院外头走去。 小老太太正好从忏悔室出来,她用极度平静的目光看着彭德良的背影走远, 刚刚和中年妇女一唱一和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她的身边:“就这么让他走了?” 小老太太嗯了一声:“我们接到的指令,只是蛊惑他的妻子,不包括把他强行留下。” “小飞,你要记住一点,像这种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面对这样的人,我们要从精神上面去压垮他。等到他的精神极度崩溃的时候,我们再去感化他,到时候还愁他不是我们的人吗?”小老太太的眼神意味深长。 她后方名为小飞的男人一脸受教了的表情,但看着小老太太的眼神却十分的不忿。 他已经入教五年了,他自认为自己各方面都比眼前这死老太婆优秀,凭什么在平风站他是副手,这个老婆子是自己领导? 小老太太知道他不服,但她并没有把姜小飞放在眼里。 永生门的教义上写着教众人人平等,但实际上那都是狗屁,只能忽悠忽悠啥也不知道的蠢猪。 实际上,永生门教主以下,弱肉强食。稍有不慎就会死得格外惨,方小花不想死,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往上爬,终于爬到了现在的地位。 在她还没死的时候,谁想要弄死她,那她就先弄死谁!一抹戾气从方小花的眼中升起,她转身往回走,她看了姜小飞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桑时清就站在两人身边,在方小花往房间去时,她也跟了上去,并且先方小花一步进了一直关得格外严密的东屋。 方小花进门后立马将门反锁,而后仔细观察一番,打开摆放在炕梢的大红色圆木柜子钻了进去。 桑时清等了五分钟,才跟着钻进去。 这是漆黑狭小还带着一丝寒意。 这条地道没有任何岔道,她一直往前走,走了大概三分钟,便听到了有说话声隐约传来。 桑时清走路的速度快了一些,一丝昏暗的灯光照了过来,她走近一看,方小花的面前站着一个让桑时清十分眼熟的女人。 “冯新章死了,那些记者不会放弃追踪我们,尤其是那个叫做彭德良的,他的手里有他妹妹的一些手稿,那些手稿要是流传出去,对我们会格外的不利。你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拉过来,或者拿捏住他的把柄,让他放弃调查这条线。” “是,王护法。”方小花恭敬答应。 王湘怡淡淡点头:“之前给你的任务,你一定要找人做好,这是咱们教主下发下来的特级任务。你必须要谨慎处理。” “是。” 第032章 叛变 最后的这句话让桑时清着实怔了怔,心中顿时涌起一个十分不好的预感。 是什么样的组织,什么样的活动,能够让这些 桑时清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了上一世在老报纸上看到的那篇骇人听闻的文章,不好的预感更加浓。 她的心跳加速了许多,如果真的是如她所想的那样,那么这个组织的所谓大动作动静必定不会小。 这已经超出了X教的范围了,往恐怖组织靠拢了。 而这个组织的统一性、纪律性她刚刚已经亲眼看到过了。要是这样的组织去做恐怖组织所做的事……桑时清光想想,便觉得头皮发麻。 就在此时,悬浮屏幕自动弹了出来,伴随着清脆的一声“叮”,《吃人的教徒(中)》上漂浮的锁头被打开,整个视频完整的出现在桑时清的面前。 那头方小花跟王湘怡已经说完了,方小花正往回走。桑时清抚摸珠串,把屏幕关闭。 这个秘道的过道很小,只能供的了一人通行,桑时清虽然已经隐身,但若是两人挤在一起,还是会有一些身形显现出来的。 这一点刚刚桑时清已经在忏悔室试探过了。 她可以糊弄糊弄那些啥也不懂的教徒,但方小花这种人老成精的玩意儿她还是不敢随意接触的。 于是她朝前走了几步,走进方小花和王湘怡说话的地下室去。 她和方小花擦身而过,方小花什么也没察觉,离开的脚步越来越快。 在她走了以后,王湘怡也从秘道的另外一头离开,桑时清想也不想的追了上去。 这个秘道并不长,它的一端连接着方小花家,另外一端连的是一个早就已经荒废了许多年的玉皇庙。 在桑时清家这边的玉皇庙很低小,每一个村子都有一个,玉皇庙除了大节日,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有人来祭拜。荒废的玉皇庙也没盖在庄稼地里,这是村庄后山的山坳里,一般情况下,根本就不会有人来。 王湘怡爬到地面上,合上拿来做掩饰用的木板后径直离开。 五分钟后,桑时清爬了出来,重复一遍她的动作,而后小跑追上她。 王湘怡没有开车也没有骑车,她径直走向地下村庄的一栋房子,而后从里面反锁,桑时清进不去,于是她选择翻墙而入。 这是一座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民居。 桑时清进入到民居里时,正好看到王湘怡在给一个瘫痪在床的老人擦拭身体。 老人身体瘦削,多年的瘫痪,浑身上下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包着一层骨头。 王湘怡十分轻易的就挪动了他,这样的一幕已经发生了无数次了,可每次经历,王湘怡都觉得万分难受。 “娘你放心,我们教主说了,只要我出色的完成了这次任务,他就会赐下圣药来,到时候你一定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干枯得如同鸡爪的手费力的捏住了王湘怡的手:“小香,你又要做什么?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吗?让你从那个教会里退出来。都多少年了,你还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教主能包治百病是假的吗?” 老太太的声音干涩沙哑,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 王湘怡抬头看着老太太,眼泪水流了下来。 “香儿啊,娘现在每天身上都很疼,五脏六腑像是移位了一样,每分每秒,每时每刻都在难受。”老太太的声音平缓了很多。 她浑浊的目光看向王湘怡,王湘怡此刻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老太太的眼中泛起心疼。 她费力的把王湘怡的手抓过来,握在自己的手里。因为人老,她手上的各种纹路都已经不见了,变得十分平滑。她的手臂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老人斑。 “人会苍老病死,是顺应的天地人和。就跟太阳升起落下一样,都是有定数的,就和人的寿命一样。你的教主就那么厉害?” “香儿啊,你就让我走吧。你做的错事已经很多了,别再让自己错下去了。”老太太拍着王湘怡的手。 王湘怡捂着眼睛,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老太太摸摸她的脸:“我生了五个子女,就养大了你和你哥,你哥命苦,早早的没了,子女也没留下一个。” “晚年我有你陪着,已经很幸福很幸运了。香儿,别让自己错下去了,及时止步吧。哪怕你不为了你生的那两个,你为为我呢?” “香,只要你这回听了我的,以往你做的所有事情,无论有多不好,我都可以语原谅你。”老太太的声音是那样的温柔,脸上的神情是那样的慈祥,眼底的心疼是那样的真实。 王湘怡很想问她是不是真的,哪怕她为了在这个组织里往上爬,献祭了她的儿子,她也可以原谅吗? 但她不敢问,也不想问。 她俯身,抱着瘦骨如柴的她娘。此时的她娘并没有小时候那么好闻的味道,一股老人味充斥着鼻腔。 过了许久,王湘怡直起身子来,她沉默着给老太太捏完身子,洗了手,在即将离开的时候,她停住脚步:“娘,真的什么你都原谅吗?” 在她的身后,老太太的情绪忽然崩溃,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掉落。 她闭上眼:“是。” 王湘怡站了许久,她没有转身,老太太也没有再说话。母女俩好像离了很近,又好像离得很远。 王湘怡离开,老太太躺了回去,看着房顶,眼神绝望而迷茫。 王湘怡每次回村都很低调,她的回来和离开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在离村外不远处的树林里,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车。 她打开车门坐在上头,颤抖着手点了一根烟抽着,升腾起的浓浓烟雾掩藏住了她此刻的眼神。 作为永生门分管封城业务的永生门高级负责人,她又怎么参不透他们的套路呢? 那些所谓的财产无数,那些所谓的包治百病,不过都是糊弄人的玩意儿罢了。他们现在之所以拿第一批清算的人开刀,不过是觉得在他们身上花费的和得到的不成正比罢了。 徐国强身上榨不出来油了,那就只能拿冯新章开刀,冯新章死不足惜。但下一个是谁呢?教主那把刀什么时候会落到她们的脖子上? 不,或许已经落下来了,就是这一次的活动。这次的活动过后,教主有她忠实的臣民为她顶罪,可她们这些参与了策划的小喽啰有什么? 事发后,无论成与不成,她都活不下去了。可她最初加入这个永生门,不就是为了好好活下去吗? “叮叮~”她车里的大哥大响了起来,才一接通,那边便有声音传来。 “哈喽湘怡,好久没有见面了,你什么时候来凤州啊?我有一个宴会需要你来参加呢!”那边说话的声音娇娇俏俏,就算隔着声音并不好的大哥大也不掩饰她的半点风情。 “周太太这两天不忙啊?我可忙的脚不沾地呢。”王湘怡说话太急了,被烟呛了两口,她侧头在边上低声咳嗽两声。 “怎么不忙呢?这都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了。这不是告一段落,想着咱们姐妹很久不聚了,想要聚一聚么?小冰小雪她们都要来,你可不能缺席啊。”周太太说完,得到了王湘怡的准确回复后,挂掉了电话。 王湘怡把大哥大丢到一边去,深深地抽了一口烟,吐出的烟在空中缠绕成一个个的圈。 王湘怡嗤笑一声。 说来也是可笑,永生门的人不把女人当人,就连教义里写的也是把女人贬低得如同牛狗一般,可到最后,各个城市的据点里,当家作主的大多都是女人。 这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她们比起男人,更加豁得出去,也更加不怕死罢了。 而她们之所以不反抗也不背离永生门,不过是因为在这些年的往上爬中沾满了鲜血,按照华夏法律,就算她们迷途知返,等待她的也是法律的严惩罢了。 与其去吃牢饭,或者喜提花生米,她们不如就在永生门里发烂发臭。这样还能威风很多呢。 点燃后就没有抖过的烟灰掉落,烫穿了王湘怡的裤子,热气灼伤了她的大腿。 王湘怡回过神来,她抖掉烟灰,打着火开着车,往城里去,就这短短几秒的时间里,她的内心已经有了决断。 这一次的这个活动,她本就不愿意参加,想必刚刚的周太太也是不愿意参加的,否则就不会在电话里提到冰啊雪的了。 她的一生做错了许多事,但她极少有后悔的时刻,只是在看到老年时饱受病痛的折磨的她娘时,心到底软了。 或许也不是心软,而是她已经察觉到永生门的这艘轮船已经没有再往前走的能力了。 所以她顺应她娘的话,准备跳车了。还是那一句话,她的教主作为满清血统最正的格格,现在手底下的那些企图复辟的忠臣太多。 这次活动无论成功与否,她都会毫发无伤的从国内撤离,等过一些日子,她换个皮,靠着满清留下来的珠宝,她照样可以再作出一个永生门来。她有什么? 她连个可以为她挡刀子的人都没有。她何必为了她的教主那么拼命呢? 王湘怡的车子开走许久后,桑时清披着斗篷出现,她一边朝着城里走,一边打开《吃人的教徒(中)》。 【说起永生门,想必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并不陌生,它手底下教徒无数,教中之人杀人如麻,还具有令人眼红的财富。】 【本来是牛逼吊炸天的,但他们的覆灭却也十分让人唏嘘,宛如一个笑话。】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呢?大家接着往下听,老驴接着往下讲。】 【事情的起因,还得从永生门的护法们说起。】 视频一变,许多年轻貌美的女人出现在屏幕中。 王湘怡赫然就在其中。 第033章 问题来了 桑时清顿时就明白为什么上个视频在看到王湘怡的时候瞬间解锁,中篇视频也是因为听到王湘怡和方小花的对话。 她继续看下去。桑时清之前的猜测果然没有错,抖音的这个视频,只有在看到关键人物或者关键事件的时候才能解锁。 【这个永生门非常非常有意思,今天正好给大家科普一下,这绝对不是凑时长啊,我以我家狗子的蛋蛋发誓。】 【好了言归正传,据说这个永生门的教主是满清皇室最后的格格。一百多年过去了,满清贵族一直想着光复之前的荣光。于是当这个教主成年之后,就由她的辅导大臣成立了这个永生门。】 【说起来非常可笑,这个永生门从教义上就非常看不起女人。但永生门发展二十年,他们的中低层管理大多数都是女的。】 【好了,说回本案相关。当年的南北方都聚集了大量的永生门教徒。1993年,发展了十多年,自觉时机成熟的他们酝酿了一波大的。也就是在全国各地的车站、政府门口以及标志性建筑制造爆炸,其意图就是让整个世界知道满清贵族还活着。】 【当年的永生门洗脑能力还是非常厉害的,堪比后世的传销!要不是这一群中层管理员的叛变,他们的计谋必定会成功。】 【大家都知道,咱们华夏对于恐怖组织的容忍度一直都是0的。这么多年,永生门肆意杀人已经触及到了华夏军警的容忍底线,但因为这个组织的高层一直都隐藏后面。中层管理们也是各有各的身份,在那个年代,要调查起来非常难。】 【因此对这个组织的打击和调查一直都是在暗中进行的。而那些普通教徒知道的东西又太少,初级中级高级教徒晋升非常苛刻。其中最让人感觉到可怕的就是这些级别的晋升,必须要献出自己的亲人。】 【就拿这个叫做王湘怡的人来说,她晋升初级的时候,是向中高层管理者献出了自己的身体,而在初级晋升中级的时候,她献出了她的大哥。】 屏幕上画面一转,转向了对王湘怡的采访。 那个时候的她穿着一身黄色的囚服,未施粉黛却依旧能看出她的漂亮,哪怕四十上下了,依旧能看出她的风韵犹存。 记者问她:“请问你是因为什么要加入这个组织的呢?为了在这个组织里晋升,请问你又付出了多少呢?” 齐耳短发下,王湘怡的眼睛漂亮得不行,面对记者的询问,她笑了一下:“当初我家很穷。我的父亲重男轻女,为了让我大哥娶上媳妇,要把我说给一个三十多岁死了两个老婆的男人。我妈为了阻拦他,被打到浑身是伤住院。” “我想摆脱我当前的命运。在听说信奉永生门可以实现一切愿望后,我加入了。” “加入以后我是不后悔的,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后悔过。”王湘怡戴着手铐,笑得坦然。 当初的她是真的绝望,那个鳏夫的前面两个老婆都是被打死的。 她要是嫁过去,肯定也脱不开被打死的命运。 而她的父亲和兄长绝对不会心疼也不会为她撑腰半点。 当初她家的彩礼要得高,在七十年代,足足要了五百块,那些钱,是彩礼,也是买王湘怡的命。 “那你和你的丈夫是在什么时候结婚的呢?”记者继续问。 “在我成为初级教徒以后。” “那他不在乎吗?” 王湘怡知道这个记者问的是什么,她挑眉:“在乎什么? 他也是教徒。那个时候的他被徐国强压得死死的,要不是我,他能够扳倒徐国强上位吗?要不是我告诉他第一任大王没有什么好下场,他早就称王了。” “我救了他一命,他该感激我。” “他背叛了你,和徐国强的第二任妻子生了两个子女,你不在乎吗?” 王湘怡笑得花枝乱颤,笑完了以后,她说:“我不在乎啊。那两个孩子的存在,不过是我子女的替死鬼罢了。谁说继子继女不是子女呢?” 这一句话,把王湘怡的歹毒心肠暴露无遗。 记者沉默片刻后,问:“据说那一回的举报是你组织的,请问是什么让你朝国家告发了永生门呢?” 王湘怡脸上灿烂的笑容收了收,过了许久,她道:“因为我的妈妈说,我做的错事太多了,她希望我迷途知返。” “也因为我的子女,死在了永生门的刽子手里。我费了那么大的心思,甚至容忍冯新章在外面搞出一个又一个的私生子,我图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他们的平安吗?” “结果呢?他们还是死了。”王湘怡的恨意迸发出来。 “他们既然毁了我的希望,那我也不能让他们成功。” “那如果你的子女还在,你会叛变吗?” “几率一半一半吧。说实在的,我觉得应该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会吧。” 这个回答让记者很震惊,而采访也到这里就结束了。 但屏幕上的视频还没有结束,之后一个个长相貌美的女人接受了记者的采访。面对记者询问她们是否后悔这个话题。 没有一个说后悔的。 但在询问到一个叫李小珍的女人时,她说她的感官很复杂。 “我后悔过的。因为我在有一天忽然发现,比我更高一级的人,他们吃人。我想,我的子女也是那样的下场了吧?可他们为什么要骗我,说我的子女是被送到国外去过好日子了呢?” “这些骗子,怎么能让他们逍遥呢?这些年,我都是想着我的子女在国外过好日子才坚持下来的。那现在既然我过得不好,为什么要让他们逍遥呢?” 这句话后,画面切换。 【可喜可贺,驴子在水了一个半视频后,终于点题了。大家没听错,这个永生门的高级管理员,包括所谓的教主在内。他们都是吃人的。】 画面再次切换。 这次采访的人变成了男性,他长相俊朗,戴着的黑框眼镜让她看起来文质彬彬。 “你们为什么要吃人呢?是觉得人肉好吃吗?还是单纯的觉得有某种意义呢?” 眼镜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因为教中某个人的癖好吧。因为他的职位高,有的人要去讨好他,一来二去的,这好像就成了一种组织文化了。” 眼镜男沉默了很久,他忽然笑了一下:“也就那样吧,让人恶心。” “后悔吗?” “后悔的。怎么不后悔呢,哪个爬到高位的人,没有经过过那种痛苦呢?”眼镜男眼前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爸爸,声音柔软而稚嫩,他蓦然转头,却什么也看不到。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了起来,没有谁天生就是畜生的,没有谁在面对自己的孩子死亡时能够无动于衷的。更何况,那个孩子,还是由着他亲手送出去的。 他低头看眼自己的手,明明手上干干净净,但在他的眼中,这双手上,布满了罪恶和鲜血。 “我不能表露出一点点伤心的样子出来。我甚至连提都不敢提。”眼镜男喃喃地说,他用手捂着脸,眼泪从。 然而包括隔着时空观看这个视频的桑时清在内,都不可怜他。 他的子女他知道舍不得,那别人的子女别人就不知道心疼吗? 【我的臭宝们,老驴一直都说有些畜生是不值得可怜的。尤其是这个案子里被抓到的这些犯罪嫌疑人。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值得可怜。大家在对他们升起一点点同情的时候,希望大家想想被他们蛊惑的教徒,以及牺牲在那些教徒的贪婪欲望下的无辜亡魂。】 【那么看到这里了,大家想不想知道这个永生门的教主和副教主到底是什么人呢?点赞关注,听老驴下一集继续给你们讲。】 画面变黑,老驴的抖音ID出现在屏幕当中。 桑时清关闭屏幕,《吃人的教徒(下)》已经浮现了出来,上面的解锁进度到了百分之六十,比中篇视频解锁的程度还要更低一些。 桑时清在路边的玉米地里解开了隐身斗篷。 玉米杆子的叶子已经发黄,上面的玉米早就被勤劳的农民同志给收走了。风吹过,玉米叶子互相敲打,发出沙沙的响声。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地,且因为地势原因,这里的玉米地延绵十多亩。 桑时清在从玉米地里出来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也许是因为这几天想起了很多抖音案件的原因,她总觉得这个玉米地是个杀人埋尸的好地方。 片刻后,桑时清拍拍脑袋,觉得自己真的是看视频看魔怔了,看到啥都能联想。 她快步从这里离开。 而在不远处的玉米地中央,一个用木头和塑料布搭起来的棚子里。 一双少年少女被堵了嘴反绑在里面,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朝他们笑了笑,露出黑黄的牙齿来。 “你看,没有任何人知道你们在这里,你们要听话一点,我就让你们活着回去。要不然……” 男人朝他们笑笑,少年少女被吓得连话也不敢说,只能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 桑时清一直往前走,但越走脚步越慢。 她有一种感觉,要是自己今天从这里离开,那么往后,她一定会后悔。 从小到大,她的直觉一直没有出错过。 她停下脚步,回身再次看了一眼巨大的一眼看不到头的玉米地林。 那种驱使她前往的欲望更加强烈了几分。 这一次,桑时清没有再犹豫。她点开系统背包,再次取出里面的隐身斗篷,绕进玉米地里披上,而后朝着直觉的方向往前走。 她仿佛有目标一样,脚步都没有任何犹豫。 很快她就走到了玉米林的中央。在看到那间简易的棚子。 对于这种棚子,桑时清并不陌生。因为这边的地势平坦,种的庄稼也多,还没有什么监控设施,于是到立刻庄稼成熟的时候,几家人就会合伙在一起搭建一个这种棚子来守庄稼。 越是靠近那个棚子,桑时清的心砰砰的跳动得更加剧烈。 “小子,我告诉你,要不是你长得实在是好看,我根本就不会把你带过来。能够被我带过来,是你的荣幸。你只要乖乖的配合我,等我痛快了,我就放过你。但你要还像现在这样,那可就别怪我心狠了。”一个暗含威胁的声音透过棚子传出来。 “要我说,小子,就让你上一下你妹妹,这有什么的?难不成在命面前,血缘关系就那么重要?” “快,听爷爷的,爬到她的身上去,再把你的PG露出来,爷爷就奖励你。你想走吗?就让爷爷玩一次,我就放你离开,好不好?”最后这几句话,从威胁变成了利诱。 桑时清的脸一下就黑了。 合着这还真有个老变态,她快步走过去。 入目的情况让她震惊异常。 只见一男一女被放在砖头搭建的床上,他们没有穿衣服,床边站着一个只穿一条破烂裤衩的老男人,手里还拿着一根鞭子。 桑时清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事情在自己的眼前发生吗? 她往边上躲了躲,解开斗篷放进系统背包,再从地上找了一块石头,大步跨出去。 最先发现桑时清身影的,是躺在里面正在流泪的女孩儿,她的大眼睛瞪得更大了。 桑时清朝她摇摇头,然后高高举起手中的石头。 伴随着啪的一声响,石头稳稳的砸在老男人的头上。 老男人晕了过去,桑时清一脚踹过去:“娘的老变态。” 桑时清无比庆幸自己来了,要不然这俩正值青春期的小男孩儿不得被这死变态欺负? 棚子边上的木头上就挂着尼龙绳子,桑时清取下来,三下五除二就把老男人给绑在了木桩上。 她用的是桑时庭教她的死猪结,这个结最大的特点就是越挣扎,绑得越紧。 等绑完了,她才过去给床上的少年少女松绑。 当嘴上的脏布被拿下来的第一瞬间,那个少年便郑重地朝桑时清道谢。 “姐姐,谢谢你救了我和我妹妹。我爸爸是冯新章,等我回到家以后,我一定重重的谢你!” 桑时清给女孩子解绑的动作顿了顿:“你们妈妈是王湘怡?” 男孩儿点点头。 桑时清此刻陷入到了沉思里。 问题来了,她现在是给这俩孩子松绑,把他们送回去给王湘怡,还是把他们拐回家里待两天,让王湘怡觉得他们是被永生门杀害了呢? 百分之六十的几率叛变几率,说实在的,有点不保险呢。 第034章 到达公安局 桑时清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要带他们回去。 作为一个大大的良民,桑时清还是做不到把这两个小孩子私自扣押的。 那么最好的做法,就是把这俩小孩送到公安局了,当然了,要一起送的,还有这个老流氓。 “这样,我把你们送到公安局去,有什么问题,你们跟警察说。这个老流氓咱们也得交给警察。这种害群之马,就得受到法律的严惩。”桑时清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紧紧地看着他俩。 她现在要知道这两个孩子到底对永生门的事情知不知情。 如果他们知情,甚至已经加入到这个组织里,那么她对他们的处理方式就得换一种了。 男孩儿叫冯建宇,他对于桑时清说要把他们送到公安局时没有任何的异议。 “对,就得去报警,就得好好审审这个老流氓。我们从学校回来,连家门口都没有走到,就被他给绑了,我倒是要知道知道,他是谁派来的!”作为封城娱乐大亨冯新章的儿子,冯建宇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 他能感觉到这是一次有预谋的绑架,在被绑架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把自己亲戚、对家都想了一遍又一遍了。 在被绑到玉米地的时候,冯建宇就知道他们兄妹这一次在劫难逃了。 毕竟一个劫匪绑架人是为了钱,当把他们安排在这种玉米地的时候,就说明他已经放弃了钱财,只为害命了。 他爸爸死了,要是他们兄妹再没了命,他们旺福集团留下的偌大家产会留给谁? 光想想自己叔叔几人以前每次到自己家里那滴溜溜转的眼睛,和怎么也喂不饱的胃口。 他浑身颤抖,再之后那老流氓非让他去侵犯他的亲妹妹时,这种幕后指使者是他亲叔叔的猜测已经又有了百分之八十的准确度。 因为在整个家中,唯一疼爱他的人就只有他爷爷,而他爷爷是一个对道德有极高标准的人。 一旦知道他和他妹妹做了那种不伦之事,就算他们侥幸能够逃脱出去,有这层猜测在,他爷爷第一个就会站出来阻止他继承财产。 因为他爸爸实在是有太多私生子了,他叔叔家也有三四个男孩儿,所以他家根本就不缺男孙。 想到这里,冯建宇面露讽刺。说来也好笑,他爷爷是个道德卫士,却对他爸爸四处留情留种的事情丝毫不管。 “谢谢姐姐你救了我们,能不能麻烦你等一下给我妈妈打个电话,我妈妈会重重的谢你的。”女孩冯建秋终于把缠绕在自己身上的绳子解开了。 她的声音意外的柔软,眼神中带着一股中学生特有的清澈,从她的神色语气里,可以看出冯新章和王湘怡真的把她保护得很好。 但越是这样,越能体现出冯新章和王湘怡的残忍。 桑时清忍不住在想,冯建秋的这份天真,是牺牲了多少替命者才换来的呢。 想到这里,她深深的吐了一口气:“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什么运输工具,我们得把这老流氓给运出去。” 桑时清那一石头把老流氓砸晕过去了,这会儿都没醒过来。 “我们是被他用板车拉过来的,板车在那边。”冯建宇积极的开始给桑时清帮忙。 他知道跟着桑时清才有出去的希望,因为他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老流氓的团伙。 他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并不太强壮,他可以保证自己能够安全逃脱,但他不敢保证能把他妹妹也安全带出去。 他父母都很忙,他和他妹妹从小就是跟着保姆长大的。他们的保姆对他们并不温柔,从小到大,他们兄妹都是互相扶持着长大的。 在他们的心里,彼此是最重要的人。他们早就约定好,要当一辈子最亲的兄妹。 那个老流氓有多警惕他是知道的,他之前就是稍微动一动想要利用床铺砖头的凸起磨断绳子,他都能准确猜到,并且过来折磨他一顿。 此时此刻,冯建宇只庆幸他之前为了反抗,衣衫并没有被脱去,她妹妹也衣服完整,否则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今天的事情。 虽然他知道,在保命面前,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情。 桑时清能够在老流氓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来到他的身后,必然身手不凡,冯建宇不能让她厌恶自己。他得积极的讨好她,让她看到自己“有用”,并不是一味拖后腿的人。 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才会看在自己还算听话,勤快的身上,把他妹妹也带出去。 “那行,你去把板车推过来。我给他换个绑法。”桑时清力气大,转身便把那根拿来做棚子支撑的木头取了下来,老流氓倒地的时候直接砸在床板上。 原本快醒来的他顿时又迷糊了过去。 就在这时,冯建秋小跑过来,一脚踹在老流氓的两腿之间。昏迷中的老流氓重点部位受此重创,疼得睁开了眼睛。 “流氓/变态,那么爱看兄妹,你怎么不去找你妹妹跟你玩,你怎么不让你的子女给你表演?”冯建秋说一个字给他一脚。 老流氓疼得下意识的哀嚎,桑时清怕他叫出声,眼疾手快的把之前塞在冯建秋嘴里的破布塞入他的嘴巴。 冯建秋见状,想起他刚刚折磨自己哥哥时的样子,恨的不行,一脚比一脚狠。 桑时清在边上看着,并没有阻止。甭管冯建宇和冯建秋的身上有多大的原罪。 在此时此刻们,他们就是受害者。受害者报复施害者的事情,她有什么资格阻止? 她再看发狠的冯建秋,那小脸崩得紧紧的,眼泪水都在眼圈里打转。 “好了,别一会儿打出问题了到警察面前不好说。” 冯建秋还是听话的,她狠狠的又踹了老流氓一脚,抹了一把眼泪,乖乖地站在桑时清的边上。 老流氓疼得像虾米一样的蜷缩在地上,黝黑的脸上满是汗珠,脖子上的皮肤红得像是被什么炙烤过一般。 他的嘴里呜呜呜的,不知道是在求救还是在骂人。桑时清不为所动,她上辈子在看那些案件时就觉得国家对侵犯别人的犯人还是太过于宽容。 像是这种人,就应该一被抓到就物理切割才是。 老流氓实在是疼得不行了,双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冯建宇拉着板车来了。 从小到大,冯建宇就没干过这种农活,他拉车拉得很累,白嫩的脸也被玉米叶子划出了好几道血痕。 又痒又疼。 “你抬他胳膊,我提他脚,咱们把他丢车上。然后那谁你把他床上的衣服套在身上。这一路还不知道有没有他的同伙呢。可不能暴露了。” 桑时清非常谨慎。 老流氓身材矮小,估计在年轻的时候满打满算也就一米六多,他估计一直都是在这个棚子里常住的,打补丁的衣服就有好几套。 1993年的农村并没有富裕到哪里去,穿打补丁的衣服是常有的事情。 他们穿着出去也并不突兀。至于他们那白的过分的脸蛋,用棚子外面的锅底灰随便抹一抹也就行了。 为了以防万一,在跟冯建宇合伙把老流氓丢进车子里以后,她也换上了衣服。 棚子边上就有一堆割好的玉米杆,都不用桑时清开口,冯建宇就自动走过去,把一捆捆的玉米杆堆在老流氓的身上。 这个活儿冯建秋也能干,她穿着酸臭的衣服一脸嫌弃的跑过去帮忙。 桑时清则是围着棚子绕了绕,随后在屋子后方的一角,看到了一摊已经干涸的血迹。 从那血迹的新鲜程度来看,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等她绕回来,老流氓已经被玉米杆压在了最底下,从板车的四个方向去看,也看不出任何里面有人的样子。 冯建宇自动承担了在前面拉车的活计,桑时清在后面给他推。 冯建秋跟在她的边上,朝着她腼腆一笑,在推车的时候也是使了真力气的,推车推得飞快。 桑时清觉得事情真的是有意思极了。她觉得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别的不说,察言观色真的很有一套。 要是她有他们的这个能力,小时候也不会被她大哥翻那么多次白眼了。 桑时清觉得,若是警察查明他们跟永生门真的没有什么关联的话,再过个十年,冯建宇这小子绝对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毕竟懂得察言观色的人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能过得非常的不错。 从玉米林出来,他们一路朝着封城的方向走,因为板车上的东西很重,冯建宇拉车拉得很用力,坚硬的木头将他手心的肉磨得生疼。 但他不敢有一点点的懈怠,哪怕再疼,他也咬着牙忍着。 走出去大概七百米,两个无所事事的社会青年蹲在路边,一个靠着玉米地埂在睡觉,另外一个拿着一根黄了的狗尾巴草,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桑时清几人拉着草从他们边上路过,睡觉的那个眼睛都没睁,另外一个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见到他们车上满满登登的玉米杆以后,不感兴趣的低下了头。 桑时清三人提心吊胆的走出一两百米,他们听到刚刚路边的两个混混在说话。 因为离得远,冯建宇和冯建秋并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 倒是吃过强身健体丸的桑时清此刻耳清目明,两人的对话虽然隔得远,但也飘到了他们的耳中。 “你们说堂主搞完了没有?咱们在外面都待了有两个多小时了,困的要死。” “肯定搞不完,之前那些货落到堂主手里,他哪次不得玩个一天半天的?这俩兄妹细皮嫩肉的,咱们堂主最喜欢,尤其是那个男孩子,咱们堂一年也遇不到几次这样的货,他不得好好玩儿?” “你说说咱门堂主咋回事儿,娇娇软软的姑娘她不喜欢,倒是喜欢硬邦邦的男人。” “你懂啥,人家这叫情趣儿。我之前听人说了,走后面可比走前面要舒坦多了。” “嘿,真的假的,老双,你看看咱们也在一块儿共事好多年了,要不你让我走走……” “滚一边去。” 随着走远,两人的对话就再也听不到了。 但桑时清也明白了,这俩人也是永生门的走狗之一,且这俩人的级别还不高! 等走过这片玉米地路,他们就到了大路边,柏油马路上拉板车比在泥土地上拉要轻快很多,冯建宇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 这个地方离封城并不近,他们还负重前行,于是这一条本来就算是遥远的路变得更加漫长。 等他们终于进城到公安局门口时,秋日的太阳已经西斜。 立秋刚过没多久,四季分明的北方已经从原本的晚上七八点天黑改成了五点钟黑。 公安局门口的警卫和桑时清也认识,在她说有重要情况要汇报给她哥,再看一眼死死的守着板车,喜极而泣的冯家兄妹,他麻溜的给桑时庭打了电话。 桑时庭很快就出来,桑时清迎上去,用最快的语速把他遇到的事情跟桑时庭说了。 桑时庭看着冯家兄妹那熟悉的眉眼,皱了皱眉:“等我回家我再好好收拾你。现在你跟我回去做笔录。” “大叔,你打个电话,叫肖振军他们下来。” “知道了。” 桑时庭也没时间搭理桑时清,叫来冯建宇兄妹,两兄妹见到桑时庭上的制服,眼泪哗啦啦的掉。 桑时清在边上冷眼看着,要是这俩兄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只能说明冯新章和王湘怡这两口子真的太会算了。 为了保全这两个孩子真的是煞费苦心。 要是这俩孩子是在演戏,那演技也太好了。 她正腹诽,桑时庭的组员们下来了,他们在桑时庭的指示下去把板车拉到后院,在推开玉米杆,看到躺在里面的老流氓时,吓了一大跳。 “这老爷子得上医院吧,瞧瞧那都出血了,瞧这出血程度,受的伤不轻啊。” 随着这一句话,附近的公安都凑了上去。随即所有的男同志都下意识的夹了夹腿,看着桑时清的眼神都有点怪异。 桑时清无所畏惧。 桑时庭瞪了她一眼,把他们带进了公安局。 冯新章两个子女的照片刚刚才上他们公安的资料部,冯新章死了,这俩孩子的存在至关重要,能不能套出别的有用的东西,就看这一回了。 此时此刻,远在奉市的王湘怡知道了她儿子女儿失踪的事情,脸色黑沉,眼神狠戾。她下车在附近的电话亭拨了个电话,随后飞快往封城公安局走。 她这一辈子,最在乎的人除了她妈就是她女儿儿子,动了他们,就是那些人也不好使! 自损一千她也得把他们的皮扒下来一层。 第035章 自首 奉市一个普通的商品房里,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在接到手下递来的消息后,站在窗子后,颤抖着手点了一根烟。 他的目光从窗户边上平视,看向房子侧面的小房间。 小房间没有一丝光线,窗户被人用木头钉死。一个二十五六的女人被绑在床上,她嘶吼着、挣扎着。 年轻男人将抽了两口的烟捻灭,因为抽得 太急,他低头咳嗽两声,屋内嘶吼着的年轻女人停下了挣扎。 屋内陷入可怕的沉默中来。 “林高军,你承诺我的,会让害死我女儿的人都偿命。”因为长时间的思索、挣扎,女人的声音变得沙哑至极。 像是砂纸在贴片上打磨发出来的声音一样,令人难受。 年轻男人的眼前忽然回想起两年前他们谈恋爱时的场景。 他最初就是被她的声音给吸引的,那声音怎么形容呢? 像银铃般清脆,也像琵琶行里写的那一句诗一样,大珠小珠落玉盘。 短短三年时间,那个如荷花般清纯的少女成了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他何尝不痛心呢?想起那夜以继日的痛苦咒骂,他闭上眼睛。 “我对你的承诺不会忘。”林高军如以往一样,一遍遍的承诺。 屋内的女人抬头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好像看到了她的女儿就在对她笑。 她小小的,软软的,并不爱哭,一逗她就笑得特别甜。 从怀孕到生了她,何娜觉得自己每天都是快乐的。她女儿才三个月,她却已经给她买了一柜子的漂亮衣服了。 然而她所有的幸福都在那一日被打破。她小小的女儿被人破门抢走。她那个有出息的丈夫,那个能赚很多钱的丈夫, 在那个时候却连一句话也不敢说。 甚至恭恭敬敬的把那伙人送走。 从那天起,何娜就半疯半醒。疯时她看哪哪儿都是她女儿。清醒时,她抓着林高军要她的女儿,她逼得他一步步的承诺报仇。 因为她知道,她的女儿已经凶多吉少了。 她念了一年,说了一年,她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 可那些伤害她女儿的人要一命抵一命了,可她一点也不高兴。 那些人就算死个十次八次, 她的女儿就能回来吗?她还那么小,连门都没有出过几次。 她甚至连糖是什么味道都没有吃过,就尝到了痛苦的味道。 她恨那些伤害她女儿的刽子手,她也恨林高军。作为一名公职人员,他年轻的时候太贪婪,为了爬到高位,他太不择手段。 她最恨的是她自己,她年轻时眼瞎,只看到了林高军的年少有为,没有想过一个没有身份,没有背景,才三十岁的人,却已经坐上了那么高的位置。 “砰”地一声是大门关闭的声音,林高军走了。何娜静待了片刻,把手从床头的绳子中挣脱出来。 因为刚刚挣扎得太过厉害,绑着她手脚的绳子又太过粗糙,她的手腕上全是鲜血。 之前的伤口结了痂又被磨破,新伤加上旧伤,她的手腕已经无法再看。 天已经黑透,屋内没有一丝光亮。何娜面无表情的走出房间,走向书房。 她家的书房内,有一个黑色的檀木桌子,桌子底下的柜子里,有一个黑色的保险箱。 保险箱内有一份资料,那份资料之上,是林高军这些年来找出来的名单。 这份名单上,是永生门所有高层的身份信息。是林高军在这些年和那些人接触后,一点点记录、补充下来的。 何娜坐在桌子面前,举手输出更一段数字后,保险箱的门打开了,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清冷月光,她拿出里面的文件袋,随意翻翻后,她拿着走出了门。 秋日的夜晚已经很冷了,何娜裹着身上的外衣,义无反顾的走出门。 她下楼下得匆忙,她没发现,在楼梯的转角,一个男人在那站了许久许久。 看着她的背影,那个男人点燃了一根烟,烟头明明灭灭。 最终,他将烟头丢到地上,狠狠踩灭。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决定迈出这一步,那他就不会回头。 那些所谓的“高层”管理员,教主副教主,圣女护法。他已经看不惯很久很久了。 他悄悄跟在何娜身后,为她的这一次“举报”,保驾护航。 **** 与此同时,王湘怡也到了封城公安局,她拿着那些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证据。 在公安局的行政大厅看到冯建宇和冯建秋的那一刻,眼泪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王湘怡已经做好了子女已经牺牲的准备了。因为作为永生门的中级管理者,她们太知道这种被绑架走的亲属会遭遇什么了。 她只是没有想到教里会在这个时候绑架她的孩子。 按照她以往的经验,在这种有重要大动作的时候,教里只会安抚她们,一点激怒她们的念头都不敢有。 甚至对于中层男管理者,副教主还会派出他后宫里的圣女前去安抚。 那些圣女各有各的漂亮,各有各的优点,还被副教主调教得格外听话柔顺。 有这种“尤物”去安抚那些男中层,于是他们为了钱、为了色,对教里忠心耿耿。 而对于王湘怡这样的女中层,家里给些钱就可以打发掉。甚至有时候连钱都不会给。 这种区别对待,谁都会心里不平衡。于是在那些看不起她们的男教众的眼皮子底下。她们抱成了一团,且隐隐以王湘怡为首。 在知道儿子女儿失踪的那一刻,王湘怡的怒火中烧,在打完电话知道别的女中层的亲属也失踪了以后。 她们决定不忍了。 王湘怡停住脚步,有些不敢上前,怕这是她的幻觉。 作为永生门的中层,她已经猜测出来了这次对她们的亲属实施绑架的部门是哪一个。 那是永生门中令人闻风丧胆的血滴子。据说是从满清皇廷延续下来的杀手部门。 这些年里,只要他们出手的任务,就没有出现意外的时候。 她踟蹰不前,冯建秋看到了她,小跑过去,扑到她的怀里放声痛哭。 桑时庭等人早就已经在公安局里恭候王湘怡多时。 面对此情景,他们站起身来,但没有谁往前走一步。 王湘怡给冯建秋擦着眼泪,摸了摸冯建宇的头。 “我可以和他们说一句话吗?”王湘怡知道,在她走进公安局的那一刻,就已经走不掉了。 “这边请。” 母子三人被送到了一间会议室里。王湘怡背着包包,拉着兄妹俩问起了他们这半天来发生的所有事情。 半个小时后,王湘怡出来,把所有的证据交给了警方。 午夜时分,一则消息通过国家极少启用的秘密渠道传递至所有身份没有问题的公安干警、武警以及解放军人手中。 一场联合了多个部门的抓捕活动紧锣密鼓却又悄无声息的开始了。 第036章 在什么地方见过 今夜的许多国家部门灯火通明,已经被核查过没有任何问题的各部门负责人坐镇单位,等着最终的结果。 林高军是第一个被抓到的永生门高层。他被抓时正在奉市公安局外站着抽烟。 提审他的人是公安局的刑侦大队大队长。面对坐在忏悔椅里的林高军,大队长的内心有点复杂。 作为经常到政府去开会的人,他又怎么会不认识林高军这个秘书办的林秘呢? 面对审讯,林高军没有任何的反抗,刑侦大队长想到的,和没有想到的,他都自己交代了。 忙碌到半夜,对他的审讯终于结束。刑侦大队长没有一刻的耽搁,他拿着那份记载了关于永生门绝密文件的笔录,前往局长办公室。 局长办公室里坐着奉市所有的领导。 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他们的系统里混入了那么灭绝人性的蛀虫。他们光想想,便连觉都不敢睡下去了。 笔录被传阅着,最先看到这个文件的人,已经打了秘密专线向上一级汇报着。 因为情况有变动,上级部门及时调整了追捕计划。 那些以为自己隐蔽得很好,可以逃脱掉这次追捕的蛀虫在家中落网。 林高军戴着手铐脚铐被警察押送着出来时,他见到了在大厅里一直没有走的何娜 。 何娜此刻是清醒的,看着他的目光是冰冷的。 两人对视,何娜眼中的恨意不加掩饰。 两人都知道,这一场举报,是林高军的主动放水,也是他的赎罪。 因为他,也是害死他们女儿的凶手之一。 何娜冷漠转身离开,林高军垂下眸子,跟着警察走。 他们背道而驰。 林高军知道,何娜永远不会原谅他,而他,或许都看不掉明年春节后的第一场桃花开。 一夜悄无声息的兵荒马乱过后,许多部门少了许多的人。 桑时清毫无知觉,她在和之前同样的时间起床。 她现在已经养成了每天早上就看一眼跨时空版抖音的习惯。 就跟上一世起床的第一件事情是去摸手机一样。 当看到《吃人的教徒(下)》的解锁进度已经高达百分百后。 桑时清瞪大眼睛:“嘿,第三个视频居然不用我去解锁?” 也许是被跨时空版抖音想要看视频就得自己去找线索的骚操作给PUA惯了,这会儿看到居然拿不用她辛辛苦苦再去找线索的视频。 她居然觉得受宠若惊! 她看了一眼时间,林淑霞女士还没动静呢,她果断躺下,卷着被子翻了一个身,点开视频看了起来。 【哈喽我的宝子们,你们又高又帅的老驴来了。】 【今天,我们接着上回的视频去讲。上回,我给大家留的问题是,为什么那些小有资产的富商为什么会群体械斗呢?】 【咱们在当年纪录片《吃人的教徒》的下半段其实就已经为咱们揭晓了。】 【但在讲出来之前,咱们就得说说这个永生门的教主和副教主了。】 视频上,一个十八九岁长得天真甜美的女孩儿和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出现了。 【宝子们看到视频上的这两个人了吗?你们是不是以为那个络腮胡的男人才是永生门的教主?】 【但这么想的你们都想错啦!左边那个,青春靓丽的少女才是永生门的头目。】 【大家肯定会问,这个小姑娘凭借什么成为永生门的教主的呢?现在,咱们就不得不提这个少女的背景了。】 【清朝大家都知道吧?大家在这么多年,也没少听过冠有满清皇室姓氏的名人吧?】 【对比起那些满清皇族后裔,这个少女的来头要更大一些。据永生门的高层交代。这个人少女是和满清最后一个皇帝的弟弟的血脉亲人。】 【满清皇室的嫡支。也许大家又会说了,现在都已经新华夏多少年了,为什么还会有嫡庶之分?】 【但那是对于正常的人来说。像这种所谓的满清遗族,他们是非常看重这个正统的。就比如这个络腮胡。他就非常看重这个。】 【于是哪怕这个教主才十岁,他也在成立永生门时,恭敬的把她请上教主之位。】 【这个络腮胡也大有来头,各位宝子在看清宫剧或者清宫小说时,是不是也经常看到内务府呢?】 【这个络腮胡家中往上数四代,都是在内务府供职的。据传,在满清皇室没有了以后,当初太后将这个家族的人,以及这个少女的曾爷爷请到了内廷说话。】 【太后给他们留下来一批连清末皇帝都不知道的一笔巨大家财。】 【这笔财产,大部分掌握在皇室的这一支人手里。战乱时期,他们潜伏起来等待复辟的机会。】 【在战争结束后,他们看出了我们伟大的党和领导人要改革的决心,于是为了不被打压,他们潜伏得更加彻底一些。】 【但在潜伏的同时他们也在暗中勾搭自己的人脉。于是在改革开放前夕他们提前放出消息,引得一批想要发财的初代倒爷前往边境地区。】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后,已经更名汉姓的内务府家族派出了他们最年轻的家族成员,也就是后期永生门的富兴国前往边境地区活动。】 【富兴国凭借着自己出色的社交能力,很快结识到了五湖四海的倒爷,并且和他们打成了一片。】 【1983年,觉得时机已经成熟的富兴国将所有的‘兄弟’聚集在一起,在经过一番强烈的看似民主的讨论后,永生门成立。;富兴国将艾玉儿推举为表面上的教主。】 【而后,他们经过了一系列的布局,将永生门发展得格外壮大。值得一提的事,在永生门发展得差不多后,富兴国四处奔走,联合了当初的满清遗族,将他们哄到了永生门来。】 【好了,前情回顾完毕,那么接下来,咱们就回答之前的问题了,为什么那些人会愿意在深夜去械斗呢?是什么样的矛盾让这一批人持刀相向呢?】 视频上的画面一变,刮了胡子的络腮胡富兴国出现在了屏幕上。 当问到这句话时,他嘴角露出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他们是吃着我们永生门的红利富起来的。我们永生门走向了末路,这群拿到好处的人,难道不该给永生门陪葬吗?” 视频UP主老驴的声音在此时响起:【没错,这就是深夜二十几人聚集在公园树林里械斗的原因。】 【说起来永生门的某些教众确实是比较忠心的,永生门的主要负责人都已经被抓进去多少年了,但他们却依旧能在那么多年后还在为了永生门的事情兢兢业业。】 【大家肯定又想问了,永生门的教主和副教主是不是都已经在1993年的那场教徒背叛中被抓到了、】 【答案是否定的。副教主为了掩护教主离开,放了许多烟雾弹。于是富兴国落网,但教主这么多年一直逍遥法外,一直到现在,这位名为艾玉儿的皇族后裔依旧没有落网。就连这次出现在视频里的照片,都是从富兴国家搜来的。具体这是不是艾玉儿本人,至今都还没有定论。】 【这个叫做艾玉儿的人,有的人说她是富兴国为了活命虚构出来的人物。毕竟艾玉儿一天不落网,富兴国这个和她接触最多的人就不能死。永生门的余孽可还在外面四处点火,怎么灭也灭不干净。】 【三不五时的就要整出一点事情来恶心所有人。】 【也有人说,教主艾玉儿是真的存在的,她现在处于暗处,继续控制着永生门的所有人脉。】 【好了,视频到了这里,就结束了。在结束之前,咱们要有一个人问题。】 【各位宝子们觉得这个艾玉儿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人呢?大家可以在评论区尽情的输出自己的观点。要是有理有据能够说服老驴的,老驴有礼物相送哦~】 视频漆黑,UP主的老驴的ID 和抖音的防伪水印出现。 桑时清伸手,滑动屏幕上视频的进度条。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女孩子,她以前见过。 第037章 她记起来了 桑时清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女孩子。 但她对她自己的记忆是有信心的,她既然对这个小姑娘有印象,那她绝对是见到过的。 哪怕只是见到一眼,也是如此。 但她是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到底这个人是在什么地方见到的。 外面传来林淑霞和桑为民说话的声音,桑时清拉开窗帘往外头看了一眼,见到两人一脸疲惫的推门而入。 桑时清刷的一下打开窗户:“爸,妈,你们这是干啥回来了?” 秋天的早晨冷得不行。猛地被冷风一吹,桑时清打了个寒战。 “昨天夜里紧急接到的电话,我和你妈去加班去了。”桑为民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昨天夜里,他接到信息后到厂,进了厂里面以后,他才知道他们厂子管理层竟然有人参加了邪教。 要是就这还算了,当他们跟着警察搜到他家时,还从他家里搜到了不少的土炸药。 后面经过审讯,他说这些炸药是要在明天晚上运往厂子里的。 因为红山食品厂,在封城算是效益最好的一个厂子了。把它炸掉,先不说人员财产伤亡,封城的财政收入就得大跳水。 有问题的那个管理人员是生产部的主任,他是桑为民在进厂子之前就被提拔上来的。 这些年来他的职位一直在生产部里挪动。 老厂长年纪大了,马上就要退休了,他即将升任为厂长,副厂长的位置就空出来了一个,在今日之前,他是副厂长人选呼声最高的。 桑为民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是属意他的。现在光想想就觉得无比后怕。 要真把这个人升任成副厂长,他都不敢想象红山食品厂还会不会存在。 林淑霞也一脸疲惫,她从兜里掏了一块钱给桑时清:“我一宿没睡,你自己出去外面买点早餐吃。” 桑时清眼睛一亮,他们附近有一个早餐店,豆腐脑一绝,每天早上都有许多好这一口的人每天跨越大半个城区过来吃。 之前一个月也就能吃个两三回,主要是每天早上林淑霞都已经做好了早餐,她要是不吃,心里总有一种罪恶感。 现在能出去吃一次,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她出去接钱:“爸妈你们吃没?我给你们打回来?” “熬了一宿,我没有一点胃口也没有,现在只想上炕睡觉。你问问你爸吃不吃。”林淑霞说着,打着哈欠往房间去。 桑为民也吃不下,摆摆手就跟着林淑霞走了。 桑时清洗漱出门,刚刚走出巷子口,她就看到了蜷缩在巷子口瑟瑟发抖的周二狗。 周二狗冻了大半夜脸都白了,他实在是太害怕了。 他的老天鹅了,谁能想到都是同样的红豆面包,就能毒死老水头啊? 周二狗这辈子除了他爹妈死的时候以外,从没这么害怕过。 尤其是夜里他躺在他的棚子里,听着外面有警察抓了好几个人以后。 他连夜他就提着所有家当跑了。也就红山食品厂这里能给他点安全了。 毕竟红山食品厂的人,大多数都是从部队里退下来的。 “嘿,周二狗,你在这个儿干啥呢?” 桑时清对周二狗的感观还是很不错的。虽然已经懒惰到去做了流浪汉,但还是有点原则在身上的。 周二狗站起来:“没事儿,就是想来这边坐坐,看看能不能讨点啥。” 周二狗没好意思把自己心底的害怕说出来。 桑时清点头,给了他五毛钱:“那你先在这待着,我得去吃点东西然后上班了。” “行。”周二狗不清高,给他钱他就接了。 在桑时清走了以后,周二狗没有急着去吃饭,他想了又想,决定去公安局门口待着。 他今天早晨看着了,那边不仅有公安,还有军人呢,在那待着可能比在这待着安全。 用红豆包子杀人,太可怕了。要是让下毒的那个人知道他还活着没死成可咋整? 周二狗现在除了看桑时清以外,觉得路边这些人,谁都不是个好人。 每个他都觉得那是想要让他死。 周二狗越想越觉得不能待,站起来就走。 在他走了之后,一个穿着一身漂亮洋装的女人站在角落,看着周二狗那谨慎地一直朝着人多的地方走的背影。 冷笑一声。 没在这里过多停留,她转身离开。 富兴国落网了,这里不能多待了,她得抓紧时间在警方找到她之前离开。 *** 桑时清吃了早餐后去了单位,彭德良在门口站着抽烟。昨晚他一夜未睡,在家里的客厅里坐了一晚上。 他老婆一夜未归。 他脑海中的那些画面一刻也无法消散。 今天早晨五点,他接到打去他家里的电话,他老婆被警察抓了,让彭德良过去说明情况。 他去了,但是在看到他老婆跟警察据理力争凭什么抓她们的时候,忽然很累。 说明了情况后,他没回家,径直到了单位。 他也不想上去,就在下面等着。 桑时清叫了他一声,他朝桑时清点点头。 没过多久,许楚玉和向希平来了。和彭德良不同,他们异常兴奋。 “彭哥,王湘怡被抓了,在他被抓了以后,冯新章死了的消息也传出来了。” “我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现在要去写报道了。你也赶紧把这件事情写一写。这是我昨晚上跟人打听到的详细内容。”许楚玉拿了一个笔记本递给彭德良后就跑走了。 向希平跟在她身后。他们是情侣没错,但也是隶属于不同报社的记者,像这样的头条,他们是必须要报道出去的。 至于街上那到处巡逻的军警,许、向两人是不打算触碰一点的。 他们只是一个小小的报社记者,这种一看就不寻常的事情,轮不到他们来报道。他们要是报道了,没准还会弄巧成拙。 都是从七十年代走过的人,他们面对诸多问题,已经学会了闭嘴。 彭德良拿着笔记本,招呼桑时清往楼上走,在走到二楼的楼梯口时,彭德良道:“小桑,过几天我在省城有一个记者培训大会,你跟我去吧。” 彭德良说完大步离开了。他不知道在他老婆被抓的事情有没有桑时清的手笔。 但他觉得事情既然是那么巧合,对桑时清还是该谢一下的。万一没写错呢? 省城的记者交流大会虽然需要邀请,但他作为资深记者了,还是有点人脉的。 桑时清一愣,她追了上去,在看到彭德良面前挂着的相机时,她灵光一闪。 她记起来了。 她昨天在机场见到过艾玉儿,那个永生门的真正的教主。 第038章 指认 桑时清三步并作两步走:“师父师父,昨天早上咱们在机场的照片你洗出来没有?” 彭德良昨天在进小院子之前把相机给了桑时清,晚上的时候,桑时清把相机送去给了彭德良。 彭德良作为一个记者,基本的职业操守还是有的,哪怕是家逢巨变, 他在昨晚上也没有忘记把照片洗出来。 今天上事情这么问,他下意识的摸一摸自己随身背着的包:“洗出来了,你要?” 桑时清面色一喜:“要要要,师父你先给一张给我。” 彭德良将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牛黄色的信封:“ 都在这里面了,要哪张你自己找吧。” 彭德良非常疲惫,以往的他十分健谈,现在的他连说话都觉得累。 桑时清觉得他状态不对:“师父要不然你请假吧。” 彭德良家的事情,全程参与的。 对于彭德良现在的状态,她十分担心。 想了一夜,彭德良已经想通了,他妻子早已经被洗脑了,哪怕如今永生们已经全体被抓,她也舍不得离开。她甚至无法相信不敢置信永生门是邪教。 已经被洗脑的深入骨髓的她,至今还做着永生们能够帮她实现愿望的梦。 在彭德良的心里,他就是一个永远也无法被叫醒的人。 “我没事。” 只是心里非常惆怅,他已经忘记了他妻子原本的模样。现在回想起来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妻子与他之间的交流,永远都是他在劝她不要再信教,而她在告诉他这个叫有多么好。 桑时清仔细看了彭德良几眼, 想了想,道:“那师傅我现在有事,必须到公安局一趟,有什么事,有什么话,务必要等到我回来。” 这句嘱托,让彭德良怔了怔,继而心情很酸涩。 他家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桑时清是这些人里知道得最详细的。 桑时清的郑重承诺,让他苦闷的心情得到了些许疏解。 “好。”彭德良也同样郑重地回复。 桑时清从牛黄信封里拿出照片,选出一张比较清楚的。 “那我先走了。” 桑时清拿着照片便跑,昨晚记录片的内容她还没忘呢。 永生门的那个副教主因为教主没被抓到而一直得已活着。 这种人怎么配活着呢?像这种畜生就应该受尽百般屈辱而死。 彭德良看着桑时清远去的背影,垂眸看着拿着信封的手。 带桑时清去机场堵王湘怡是他临时起意走的一步棋。 他和许楚玉向希平关注了王湘怡夫妻那么久,早就发现了他们的助理的特别之处。 他无数次的看到王湘怡的助理训斥王湘怡以及冯新章。 彭德良的存在,对于彭德良来说,是个转机。 短短几天的时间,彭德良已经利用了她很多次,彭德良心情复杂。 但已经到了这一步,很多事情他不得不做。欠桑时清的他会尽力弥补。 他是桑时清的师父,那么在记者这一行里,他会用尽自己的全部力量去帮助她早日入行。 彭德良的复杂心绪桑时清不清楚,她本来是想要回家一趟的,但在路过公安局的时候,桑时清看到了坐在公安局门口的周二狗。 桑时清走过去,周二狗看到后立马站起来:“桑姐。” 短短几天时间,就已经决定认桑时清做姐,他觉得姐这个词有时候无关年龄是种敬畏。 桑时清没时间纠正周二狗对她的称呼:“二狗,你看看这个人,你认识不?” 桑时清将小助理的照片 摆到周二狗的面前。 周二狗听到这句话都有点怕,他今天早上他都已经见过好多女人了。 但他新认的姐姐都已经发话了,他能咋着? 他凑上去,定睛一看顿时皱眉:“有点像啊。” 照片上的小助理穿着黑色的看不出身材的衣服,头上戴着个黑色的遮阳帽。 除了一头从遮阳帽下散落的柔顺秀发,没有一点跟时髦沾边的因素。 周二狗还记得当时给他们红豆包子的女人,穿着红色洋裙,脚上踩着的鞋子高得不行。 周二狗当时的第一眼就是那个鞋子一脚就能把他踹残废。 照片上的这个人穿着那么朴素,周二狗有点不敢认。 “别看衣着你看脸你觉得像吗?”桑时清继续问。 周二狗仔细看:“像的。” 昨天才见过面的,又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毫不夸张的说,他昨晚短暂睡的那一觉,做梦都在梦到这个女人来杀他。 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大半夜的跑到洪山食品厂的家属区蹲着。 记忆还那么清晰,撇开照片上的人和昨天给他们送红豆包的女人的衣着,这两个人确实是像的,尤其是她们的那双眼睛,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桑时清一拍大腿:“妥了妥了,走走走,找我二哥去。” 桑时清转身朝着里面走。 平心而论,周二狗是不想去公安局的,但他新认的姐都走进去了,他不跟着那实在是没有一个作为小弟的素养。 于是周二狗义无反顾的跟了进去。 桑时庭正忙得焦头烂额。 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没合眼,忙得头打后脑勺,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听到同事说桑时清来找他的那一刻,他的头都疼开始一跳一跳的疼。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桑时清怎么会和这些事情扯上了关系。 就跟他不知道为什么还算平静的封城一夕之间有这么多命案一样。 就他们刚刚统计出来的那些数据,仿佛人命就是个数据一样。 谁能想到啊,一个中西揉杂,教义互相矛盾的所谓教派,光献祭的人,就高达几百个? 死几百个人是什么概念?一场小型战役死的人也就这么多了。 桑时庭心情沉重的抽空去见桑时清。 桑时清像之前一样把他拉去角落:“二哥,二哥,你抓到永生门的教主了吗?” 桑时庭看着桑时清的目光格外深沉。 说来也是巧合,谁能想到呢,遍布全国的永生门总部就设在封城。 今天的凌晨五点,他们的武警部队在封城城西十里外的村庄里,和永生门的高层激烈交火半个小时后,抓到了副教主富兴国,教主却不见踪影。 在经过一夜的审讯后,他们甚至对这个所谓的教主的存在产生了怀疑。 毕竟在审讯徐国强这些人时,他们坚持富兴国就是教主。 但在审讯王湘怡这些人时,她们坚信真正的教主另有其人。 “那你们找到给老水头下毒的人了吗?”桑时清问。 桑时庭心情更差了,他们原以为杀害老水头的人是王湘怡或者徐国强的现任老婆,毕竟他们在去抓捕徐国强的现任老婆时,她早已逃之夭夭。 王湘怡等人他们审讯好几遍了,也没人承认杀害过老水头。甚至王湘怡都不认识老水头这个人。 早晨时,他们已经让周二狗指认过了王湘怡他们了,她们确实不是给他们红豆面包的人。 桑时清把手里的照片递给桑时庭:“有人说,这个人叫艾玉儿。” 周二狗凑上来:“警官,这个人就是给我们送红豆包的人。” 桑时庭拿了照片,一刻不敢停留。 封城盘山公路,艾玉儿带着几个教内骨干开启了他们的逃亡。 第039章 你居然没死 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桑时庭已经查清了关于艾玉儿的所有资料。 艾玉儿,女,二十五岁,辽省宁州人,毕业于宁州大学,从小父母双亡,居住于同胡同邻居富家。 富家对待其比对待亲生子女还好,可以说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按照辈分,富兴国是她的叔叔,同时也是他的未婚夫。 十年前,她和富兴国一起来到封城工作,富兴国明面上是个汽车修理店的老板,她则进了福旺集团,两年后,混成王湘怡身边的助理。 而对外,艾玉儿对外的名字,叫做牛小玉。 根据警察走访,艾玉儿多次对外称呼,她是随母姓。 而根据资料显示,艾玉儿的亲生母亲其祖上的姓氏为钮祜禄氏。 根据检查站传来的消息,半个小时前,几个女人乘坐一辆黑色桑塔纳出省。 这消息一到手,封城警方立刻联合周边区县警方, 要求他们沿路设防,检查来往车辆。 中午十一时,封城濂溪县传来消息,在一处偏僻山脚下,看到了被停放在路边的桑塔纳轿车。 车边有多个上山的脚印。 警方当即召集人手前往山上搜寻。 这次大规模的搜寻,整整持续了三天 。 这三天里,桑时庭没有回家,桑时清的生活也没有多大的改变。 每天上班都是在学习中过去的。这几天全国的报纸都格外热闹,各个报纸报道的全都是关于永生门的消息。 “邪教害人”这个念头,第一次出现在90年代民众的视野中。 中央台的动作是迅速的,就在封城警方还在山上搜寻艾玉儿等人时,他们就已经迅速采访到被抓入狱的永生门教众。 他们目标精准,采访的全都是有悔意的人。 他们在纪录片里,每一个人都诉说了那些年在永生门中的所作所为。 在娱乐匮乏的年代,这无疑是给平静的水面投入一颗威力巨大的鱼雷。 那些娱乐报纸转载的港台明星的风流韵事都已经没人关心了。 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在这个邪教上面。 街头巷尾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并且在他们的谈论中,又揪出了不少隐藏在人群中的教众。 随着人民群众自发的举报、揭发,各地的特殊监狱被塞得满满当当。 随着审讯的升级,统计出来的死亡人数逐渐增多,在纪录片播出之前,人数已经直逼一千。 作为封城的官媒日报,彭德良在纪录片播出的第二天早晨撰写了一篇文章,其中他大胆的预测了助理艾玉儿就是永生门的教主。 封城日报在封城当地的订阅人数还是很多的,这报纸一经发出,便被许多人口诛笔伐。都认为彭德良这个人为了关注,为了销量不择手段。 就连报社主编,都把彭德良叫去做了一个思想工作。 曾经报社内和彭德良来往密切的同事现如今都躲着彭德良走。 中午吃饭,桑时清、许晓还有知心杂志的编辑刘淑珍坐在一起。 刚刚坐下,刘淑珍便朝桑时清道:“小桑,今天一早,王玉霞就在办公室里说你就是个扫把星,才跟彭德良几天啊,彭德良就要被开除了。” 九十年代的华夏内陆,记者们的职业操守很强,在做新闻这一点上,一直坚持着实事求是。 尤其是官方媒体,更是把媒体人的职业守则遵守得很好。 永生门案在全国的影响力是巨大的,在这种情况下,彭德良如此“大放厥词”,要遭受到的舆论压力和职业压力也同样是巨大的。 “王玉霞是多久没刷牙了?那嘴巴堪比粪坑,咋的,她男人在这次事件中受到牵连了?”桑时清翻个白眼,大胆推测。 刘淑珍听闻桑时清的话,没忍住笑出声来:“她老公是生产部的,还和生产部的主任来往密切。” 红山食品厂的主任即将升任为副厂长的事情已经不是个秘密。 王玉霞的男人是红山食品厂生产部的组长。 按照惯例,原来的主任在升任之前,是有推举权的。而厂里的管理层为了面子,也为了后续工作更好展开,且他举荐的人不算差的话,一般都会同意。 王玉霞的男人原本升职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这件事情一出,厂里虽然没有让他停职接受调查,但近两年内,他是别想要有升职的机会了。 王玉霞心里不舒服,听说彭德良的事情以后,她就跟疯了一样的胡言乱语。 刘淑珍道:“她的这句话一说出来,赖哥都讲她了。” 知心杂志的赖桂荣一般不管闲事,能够为桑时清说一句话,证明她实在是忍不了了。 “等我下午上你那边逛逛的,她要再逼逼赖赖,我撕烂她的嘴。”桑时清决定等一下到知心杂志部晃一晃,要是听见王玉霞在那逼逼赖赖,她非得还嘴才行。 都不是一个部门的了,还指望她忍着王玉霞? 许晓拿出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我师父也说你师父危险了。” “我师父说他不仅涉嫌发布虚假新闻,还找了关系,把没有经过审核的文章发出去。要是追究起来,他和印刷工厂那边操作的人,都得接受惩罚。” 带许晓的师父是个女记者,名叫龚玉芳,平时比较沉默寡言,但写的文章很有风格,言语犀利,一针见血。 在两年前,她曾被调到电视台一段时间,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回到了报社。 她也是出这件事情以来,对彭德良的态度没有多大改变的人。 在许晓说的这两句话里,后面的那一条才是最要命的。 发布虚假新闻最多也就被惩罚一下,而未经许可,发布没有通过审核的文章,这才是个大问题。 就算后面警察出来说王湘怡身边的那个助理确实是永生门的教主也没多大用了。 桑时清叹一口气,想想也觉得发愁。 饭后她和许晓一起回到办公室,彭德良正在工位上坐着写东西。 桑时清走过去,看到上面写的是辞职信,她愣了愣。 彭德良察觉到身边有人,抬起头来,看到是桑时清,他点点凳子,让桑时清坐下。 “经过这件事情后,我已经和我的儿子女儿商量过了,我们打算回到南方老家去。所以这边的工作,我不打算做了。”彭德良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可从他的脸上,谁又都能看出来他的强颜欢笑。 彭德良的子女是龙凤胎,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他们整日吵吵闹闹没有个安静时候。 彭德良只要在家,就要充当判官给他们判案。很多时候,彭德良对此都是心烦的。 当永生门的事情被大规模报道出来后,他们兄妹俩越来越沉默。 他们十多岁了,都懂事了,他们妈妈在家里成日信奉的东西他们是知道的。 他们同样也无法接受这件事情。 彭德良的父亲不良于行,在看知道这样的事情后,便决定回到他们那几十年没有回过的老家。 彭德良联系过那边的同学,已经把工作落实好了。 桑时清正要说话,彭德良又道:“你别劝我了,我回去,是想给我两个孩子换个环境。下午跟我走一趟监狱吧。我约到了和王湘怡的见面。” 他妹妹的事情,他追查了那么多年,总得知道个真相吧。 事到如今,彭德良对自己的妹妹无论是生是死,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要是她妹妹现在可以站在他面前,她真的很想问问,当初为什么要跟他老婆传教。 桑时清所有想劝导的话,都被他的这句话给打了回去,她最终说了一句好字。 下午,桑时清和彭德良前往监狱,他们在监狱门口,正好遇到警察押送犯人下来。 桑时清二人不能妨碍公务,于是退到边上等待。 车上的犯人被相继押送下来,她们一共有八个人,其中只有两个,为首的是青春靓丽的艾玉儿。 此刻的她好像和上一次在机场见面区别不大。 桑时清正想和彭德良探讨几句,却见彭德良风一样的朝着那几个犯人跑过去。 “彭德琳,你没死,你居然没死?”彭德良嘶吼出来,他趁着押送警察不注意,跑到了一个穿着米黄色连衣裙的漂亮女人面前。 第040章 往事 随着彭德良的这句话,大家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穿着米黄色连衣裙的女人身上。 她也很年轻,二十八九岁的年纪,因为有钱,脸上的皮肤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就像二十三四。 但她的面貌和彭德良是有四五分像的。 跟彭德良的激动、崩溃相比,彭德琳要冷静得很多,哪怕彭德良都冲到她面前了, 她的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看着被押送他们的警察给拦住,却还挣扎着想要过来质问她的彭德良,彭德琳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怎么,我没死是不是很意外?”彭德琳的声音是很好听的御姐音。 若是在上一世的抖音相遇,桑时清得高低给她刷两个气球。 但是在这会儿,桑时清却觉得彭德琳这个女人面目可憎。 根据彭德良的说法,彭德琳从小就优秀,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深得父母宠爱。 彭德良说,他父母在封城打拼出来两套房子,大的那一套甚至都是默认了给她的。 这也许只是彭德良的一面之词,但彭德良的父母为了寻找她,一死一残的事情是真实的。 这一点桑时清是找人确定过的。并且彭德良的妻子林旭萍的教还是彭德琳亲自传的。 她都能跟艾玉儿一起逃亡了,那么她在永生门的地位就不低。 王湘怡方小花那个级别的人都知道永生门的“内核”,她会不知道吗? 彭德良瞪大双眼,额头、脖子上的青筋凸起,他咬着牙:“我不该意外吗?你知不知道你的失踪,爸爸妈妈为了找你,付出了什么?” “妈妈连命都没了,爸爸瘫痪在床!” 彭德良掷地有声。 彭德琳看着他那愤慨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伸出戴上手铐的手,捂了一下嘴巴,一头乌黑但有些凌乱的卷发随着她的笑容前后摆动。 “你真的好有意思,这都是我设计的啊,我怎么能不知道呢?”彭德琳看着自己这个愚蠢至极,但总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的彭德良,觉得他比印象里的更蠢了。 彭德良停止了挣扎,他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彭德琳,声音干涩的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爸妈多么疼爱你,你不知道吗?” 周围的押送警察中有这次从京市下来的警察,在彭德良冲上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打开了随身携带的钢笔和本子。 艾玉儿等人的嘴巴非常难撬,从抓捕他们到了现在已经有了一天多的时间了,但除了这几个人的名字以外,别的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彭德良的出现,对于警方而言,是个突破口。尤其是对于彭德琳这种这种被专业训练过的人而言。 彭德琳环顾一周,对于警方的心理,她知道得一清二楚,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反正进了这一道篱笆铁门,她也是没有活着出去的希望了。至于越狱,彭德琳是没有想过的。 活着有时候也挺好的,没必要找死。 她笑得差不多了,才道:“你觉得爸妈真的疼爱我吗?那为什么他们在我和别人发生争执的时候,从来不站在我的面前呢?” 彭德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收了起来。从笑到冷漠也就一秒钟的功夫。 这变脸的速度,堪比蜀川的非遗传承。 彭德良想了很多彭德琳这么做的原因,但他没想到理由会是这样的离谱。 看着一脸讥讽的彭德琳,他道:“你环顾四周,你看看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 “爸妈一直都把人前教子这句话挂在嘴边。他们每次在人前教导我们以后,不是都给我们补偿了吗?”彭父彭母是典型的中国式家长。 他们的文化程度不高,在对待子女的教育上,一直都是沿用着老一套。 但和老一套的教育方式不一样的是,在教导完自己的子女后,他们总会对他们进行补偿,人前人后的都有。 彭德良从来没有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 彭德琳却不这么想:“她们把我们生下来,不就得无条件的爱护我们吗?别说我们小时候没有做错,就算是做错了,作为父母的,他们不也该站在我们这边,和我们对立面的事情对抗吗?” “他们已经在没有得到我们同意的情况下把我们生了出来。他们怎么还可以没有分清青红皂白就先教导我们?”彭德琳的脸上满是愤恨之色。 可见她嘴里说的,就跟她心里想的是一模一样的。 彭德良所有的愤恨、激动、不甘,在这一刻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从彭德琳上五年级开始,忽然就变得叛逆,他们父母以及他做的事情,每一件彭德琳都要提出质疑,每一个决定无论大小,她都要他们解释清楚。 以前的彭德良虽然觉得烦,但也一直包容着彭德琳,毕竟他比彭德琳大了五六岁,也是从青春期过来的。 他一直都以为彭德琳是青春期到了,人就变得敏感多疑了。 他没想到彭德琳心中压抑着那么多的不满。 “人家吴老师都能够无条件的信任他的子女,我们的爸妈为什么就不行?” 此刻兄妹俩的态度仿佛两极反转,刚刚彭德琳脸上的平静之色,转移到了彭德良的脸上。 他看着满眼不满的彭德琳,福至心灵的明白了她口中的吴老师是谁。 那是他们的小学老师,是从六十年代走过来的那一代文人。他经历过被人崇敬-被打成臭老九被人人唾弃的大起大落。 彭德琳口中的他的子女和彭德琳同年级,在他们上小学的那个年代,他们的“成份”并不太好。 于是在上学时,他们总是被那些成分好的学生刁难。 每当这个时候,那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老师便会挡在他们的面前,为他们扛下所有的难堪。 当年的学生,没有人不羡慕吴老师的子女。毕竟都是从中国式教育下出来的子女。谁不想拥有一个无条件站在自己身边的父母呢? 彭德琳见彭德良不说话,也不想听他再说什么了。 她对家庭的不满,她早就想跟他们提了。只是曾经的她要仰仗着彭家生活,所以那些话被她压在了心里。 后来,她倒是脱离了彭家,但她已经忙起来了,再后来,她假死算计她父母和彭德良,就更没有机会说了。 就算是今天没有遇见彭德良,她在后续都是会要求见一见彭德良的。 她继续说:“我其实一直都很仰慕吴老师你知道吧?在我上初中、高中、大学的那段时间里,我其实一直都没有跟吴老师断开联系。”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夜不归宿被爸妈打的那一次,是跟吴老师在一起。”彭德琳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报复父母的痛快。 那是个暑假,因为彭德琳没回家,也没个只言片语留在家,所以第二天彭德琳回家时,被打得很惨。他父母气坏了,对于他被打的事情都不管。 最后还是他看不下去了,冲出来保护的他。 事后彭德琳没有任何解释,彭德良也没有问过那她到底去了哪儿。 彭德良的心沉入了谷底。 彭德琳的目光仿佛透过彭德良,在看年幼时候的自己。当年吴老师教导各种各样的大道理,那些道理在年幼时听起来很有道理,等到长大了她才知道。那有多么的站不住脚。 但她的观念已经歪了,再也回不到正轨上去了。 “其实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第一次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回家告诉爸爸妈妈,他们觉得我瞎扯淡,他们觉得吴老师不会做那种事情。” “后来啊,我被吴老师抱着教导了很多很多的东西。他带我入教的。”彭德琳嘴上在笑着,但那双眼睛却充满了悲哀。 周围一片安静。她身边的艾玉儿靠在了身后的车上,嘴角含着笑。 仿佛彭德琳的字字句句悲惨的控诉,在她的眼中都不算什么一样。 “我青春期的时候怀孕了你们也不知道吧?后来啊,那个孩子在四个月的时候没了。那是吴老师的献祭。” “那次过后,吴老师就调到了教育局了。”彭德琳捂嘴笑。 她眼泪都笑出来了,她轻轻的擦掉眼角流出来的眼泪,然后道:“后来我大学了,我入教献祭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她眼神有些空洞:“大哥你知道吗?打胎真的很疼很疼,为了让他的献祭更加成功,我是被他折磨着把孩子打下来的。” “大哥,你说当年要是爸妈相信了我,保护了我,我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我是大学名牌大学毕业生。我的前途是一片光明的啊?” “他们毁了我的光明前程,所以,我让他们还给我一个可以吗?” 彭德良痛苦地抱着头蹲在地上。彭德琳上小学的时候,他已经上初中走了,他们的初中是寄宿制的,这些事情,他一直都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彭德良痛苦地声音传出。 彭德琳看着他这样,闭上了眼睛:“和你说有什么用啊?你能做什么?” “我把林旭萍带入教,是因为当初我被吴老师那样对待时,她就在门外看。所以你别怪我,相反你还要感激我,至少我没有朝你的子女下手,是吧?” 彭德琳这句话说完,没再管还蹲在地上的彭德良,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小时候她被人欺负了,彭德良站在她的面前保护她的模样。 彭德琳觉得自己没有动他的那对双胞胎,真的得感激当年双胞胎中的哥哥也义无反顾的挡在妹妹的身前。 否则她第一个开刀的就是他们。 “走吧警察同志。”彭德琳把眼前的头发别到脑后,对押送她的警察道。 已经记录完毕的刑警朝他点点头。 “行,走吧,老实点。” 警察们押送着彭德琳八人继续往监狱走。 艾玉儿走在最前面,就在要进门时,她忽然看向桑时清:“那个小姑娘,你是记者是不是?想听听我们的故事吗?” “那你就申请来采访我吧。” 她又看着那个特派刑警:“哦对了,帮我跟富兴国说一句,就说他的孩子,被我杀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041章 彭德良的期望 大门随着艾玉儿、彭德琳等人进入到监狱内,黑色的高大铁门随即被关闭,只留下侧面一个只够一个人进出的小门。 监狱内的岗亭里,全副武装手持木仓械的军人站得笔直,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 彭德良一直在地上蹲着,从桑时清这个位置,能清楚地看到在地上一滴一滴的水汽。 桑时清看着关闭的大门,她觉得今天和王湘怡的会面大概率是不会有了。 再想想刚刚彭德琳说的那些话。那些话前后矛盾着。 比如彭德琳说她很仰慕吴老师,因为吴老师会无条件的站在他的子女面前。 后面她又说了吴老师对她的猥亵、诱惑。 作为一个在上一世进行过安全信息教育课的女孩子,又看过了那些中外关于这种类型的电影。 桑时清此刻的内心是难受的。 彭德琳所说的对吴老师的仰慕,以及对他们当初在谈恋爱的关系定位,都是典型的在逃避,在欺骗自己。 因为只有在把自己和那个禽兽的关系合理化以后,她才能去接纳过去的自己。 就如房安琪的初恋乐园里所写的故事那般。 然而人是会长大的,人在长大后,会忽然发现原来那些所谓的关系合理化不能再欺骗自己了。 桑时清叹气。 她忽然想起来曾经在网络上看到的那些事情,华夏的女孩子里,十个中有八个在年幼时曾遭受过不同程度的猥亵。 这些猥亵大多数都是来自身边的男性长辈,老师也是其中一种,甚至概率是最大的。 因为在孩子的心里,老师有时候是比父母更加权威的存在。很多女孩子在被猥亵完,都会被威胁着不许告诉父母。 在后来成长的过程中,那些记忆被潜意识刻意遗忘,但当提起这个话题,那些不堪的记忆便会浮现在脑海中。 清晰得像是昨日才发生在子身上的事情。 桑时清是从后世回来的,她知道这种现象是应该被大家给关注、重视到的。 桑时清无论是上一世还是到现在,文笔都是可以的。她决定回去就写一篇文章,若是能够刊登在封城日报上是最好的。要是不能,那么她就投稿到南方都市报去。 要是它们还不要,那她就投到外省的天下女人。 天下女人是一个专注于女性心理问题的报纸。起初是没有多大销量的,但现在每一个月的销量都在逐步上升。 桑时清的脑海疯狂转动,彭德良已经站了起来。 蹲了这么久,他的腿有些发麻,鼻头眼睛也是红的。 “走吧。”彭德良走路的姿势怪异,原本挺直的腰背也因为这件事,变得佝偻了许多。 彭德良在监狱门口打了一辆车,带着桑时清一起去了他家。 桑时清是不想去的,但彭德良说,有些事情,需要有一个见证。 桑时清不知道彭德良要让他见证什么,但彭德良的状态很差很差,桑时清想了想,还是跟了上来。 彭德良家住在一个老小区的三楼,房子不大,但光线、朝向格局都很不错。 阳光洒在沙发上,林旭萍穿着那天桑时清在小院子见到她的那一身衣裳坐在沙发上。 客厅左侧的小卧室里传出一声声咳嗽。 听到动静,林旭萍转过身,看到彭德良和桑时清,她气鼓鼓的转身继续坐着,手上还拿着一个有些破烂的笔记本。 彭德良见到那个本子,气不打一处来,那是永生门的教义笔记。 彭德良大步上前,将她手里的笔记本夺过来,走到客厅的窗户边就丢了下去。 林旭萍尖叫一声,趴在窗户看,在看到本子安全落地后,她对彭德良怒目而视。 “彭德良你是不是有病,你扔我东西做什么?你知不知道那对我有多重要?” “重要?到底多重要?永生门都已经被打成邪教了。怎么,还心心念念着要去当圣女吗?” 彭德良是个很宽和的人,除了在写稿子的时候,他极少用语言去攻击一个人。 但是在现在,在这会儿,他却忍不住了。 他想到彭德琳说的那些话,加上这段时间对林旭萍的所有不满,便排山倒海一般地袭来。 “林旭萍,你是不是见到过吴老师欺负过彭德琳是吗?” 彭德良的这句话,把林旭萍的滔天怒火瞬间浇灭。 彭德良和她多年夫妻,看到她这样,还有什么不了解的? 他的心在这一刻沉入了谷底。 现在的教育系统实行的是5+4制度,也就是说,小学有五年,初中有四年。 彭德良和林旭萍同龄,彭德琳五年级的时候,林旭萍初中都毕业了。 他们那个年代的人上学都晚,算算时间,林旭萍难道不知道那到底是对是错吗? 更何况,彭德琳要这么对待林旭萍,那肯定在当初,她肯定不只是看看而已。 “当初你做了什么?” 林旭萍眼神躲闪。她回想起那个夏日午后,她在发现吴老师和彭德琳的事情时,下意识地便关上了门。 后来,她听到了门里传来拍门的声音。 林旭萍都已经忘记这件事情了,直到她和彭德良在一起后见到回家吃饭的彭德琳。 为了掩盖她当初所做的事情,她对彭德琳极度讨好。也是在那个时候,她被传播入教。 彭德良的言语更加艰涩,他看了一眼桑时清,他朝着卧室去,桑时清在沙发边上站着,听着里面的动静。 “爸爸,当初小琳有没有找你们说过她被吴老师欺负的事情?” 彭老头听闻这句话,愣了愣:“说过。” 屋内的父子二人便沉默了下来。彭德良的心悬着到这一刻,是真的死了。 他看着眼前已经苍老的父亲,他很好面子,从小到大都是。 彭德良有许多话在胸口想要说出,到了最后,却一句话也没有讲出来。 过了许久,彭德良出来了,他朝桑时清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受的笑容。 彭德良亲自把桑时清送到楼下:“我从明天开始就不去上班了。我的记者大会邀请函放在了你的抽屉里,你拿着去就是了。” 彭德良的辞职信正好给了领导们一个台阶下。主编想也不想的就签署了辞职信,并且补偿他一个月的工资。 彭德良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抽空去领就好了。 要从这里离开,彭德良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对于他而言,这个地方,已经是他想要逃避的地方。 或许在往后的日子里,他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来了。 “好。”桑时清顿了顿,又问:“那师父,你以后要做什么啊?” 彭德良听闻此言,笑了笑,道:“我记者证没有被吊销,我以后就是个自由记者了。” 这个年头的自由记者不少,他们没有工资,有的只是每个月固定的稿费。 当自由记者虽然自由,但朝不保夕,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记者拼命想要到一个大报社去上班的原因。 “去吧。我今天在主任那里推荐你做正式记者了,你明天记得去钱主任那边领取你的东西。”彭德良利用了桑时清许多,而他能够为桑时清做的事情不多。 桑时清的眼眶有些热。彭德良利用她的心思她当然感觉得到。但她愿意去做那些事情,归根结底,是因为她绑定的抖音系统以及她想要打开时空之门回去看一看的愿望。 所以一切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彭德良在临走前还为她做这么多事,说真的,桑时清有点感动。 彭德良看向楼前已经秃了一半的杨树,以及颜色越来越深的绿化灌木。 说:“今天带你来我家,是想让你帮我把把彭德琳的事情写出来,好的也好,坏的也罢,都可以。等你写完了,就把稿子交给向希平,他会帮我发出去。” “小桑,我带的徒弟不多,有的人后面被调到了电视台,也有的人被放到了地方报社,还有的因为犯了事儿得罪了人退出了这个行业。” “小桑,你好好干,做个好记者。等我到我老家那边了,我给你写信打电话,我已经托了许晓的师父龚记者带带你了,要是有啥不懂的事儿,你要不好意思问他,你也可以攒着等到时候问我。” 彭德良絮絮叨叨,仿佛要把他所有当记者的经验告诉桑时清。 他一路从他家门口,说到了小区大门,在桑时清要走之时,他又叮嘱了一遍:“小桑,当个好记者啊。” 桑时清回头,郑重朝他承诺:“师父,你就瞧好吧。我会的。” 桑时清回去了,彭德良在大门口看了桑时清的背影很久很久。、 他仿佛看到了那个从大学校门出来后意气风发的自己,他也曾说要当一个好记者。 那时候的他不曾想过会在有一天离开了他钟爱的职业。 他那些会做自由记者的话都是哄桑时清的,他有瘫痪的父亲和两个正在上初中的孩子,当自由记者确实自由,但却无法养家。 彭德良是惆怅的。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除了朝前看,已经没有任何的别的办法了。 理想和现实在这一刻仿佛有了清晰的分割线,将彭德良和桑时清给分割了起来。 桑时清的那一边,是彭德良从今往后再也无法触及的理想和远方,而他这边,是他希望桑时清永远也别面对的生活苟且。 第042章 尖叫 次日一早,桑时清一大早到公司就被新闻部副主任钱丰顺叫了过去。 钱丰顺的办公室并不大,办公桌后面的展示柜上放了许多报纸,上面细心的标注了年份。 一股纸张年头长了以后特有的味道在房间内弥漫,又因为窗台边的报刊架上放了最近几天的报纸,于是在这股味道中又添了一股墨香。 喜欢这股味道的人会觉得好闻,桑时清对这种味道还算喜欢。 “钱主任。”成年人的圆滑世故,就是在称呼副主任时将副字去掉。 钱丰顺抬起头,将钢笔的盖子盖上,指了指办公桌前面的桌子:“小桑来了,坐。” 钱丰顺在报社里并不是难伺候的人,他对手底下员工的态度一向都是温和的。 就如此刻,他在看到桑时清后,脸上露出了笑容来。 桑时清被调过来几天了,哪怕是周会的时候,桑时清也没有见到钱副主任发很长的言。 这让桑时清对他的态度蹭蹭蹭的增长。 她上一世为啥在拿到实习证明以后就炒了那家公司的鱿鱼,不就是因为那家的傻逼主任天天都要开个半个多小时的裹脚布会议么? 有了对比,桑时清越发觉得钱丰顺还算好。桑时清依言坐下。 钱丰顺拉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已经准备好的记者证以及一台相机。 相机是基础款,有些笨重,还有使用过的痕迹。 “这是我的相机,现在转赠4给你。”钱丰顺也是记者转正过来的,这台相机跟了他没多久,他很爱护,这么多年不管用不用的,养护很到位。 “谢谢主任。”桑时清将自己胸前的实习记者证取下来,换成正式的。 钱丰顺看着,道:“你师父这件事情,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他实在是违反了报社规定。咱们报社没有办法留他了。” 像是解释一般的一句话,说完后,钱丰顺就让桑时清离开了。 桑时清接着拉门的动作转头看了一眼钱丰顺,钱丰顺满脸的可惜之色。 可见对于彭德良的离开,钱丰顺是可惜遗憾的。 他的能力毋庸置疑,但就算是没有越过他们去直接让出版部那边印刷这件事,钱丰顺也不可能留在封城日报了。 封城日报是国有企业,彭德琳的存在,对于钱丰顺来说,是个污点。 就算他是在彭德琳犯罪之前进入的报社也不可能抹去。因为彭德琳所犯的罪实在是太大了。 她的身份警察那边已经核实过了,她不仅是富兴国的圣女,也是艾玉儿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这次他们要炸掉各个城镇的计划,就是她参与策划的。 钱丰顺作为她最亲近的亲属,就算他的能力再出色,在这样的政治背景下,他也无法留下了,甚至连调到下面小县城小乡镇的资格都没有。 生活在这个年代,这个事情桑时清也是知道的,所以她才在昨天没有劝彭德良。 回到工位,一些实习记者看着桑时清的目光都透着羡慕。正是记者们看桑时清的目光十分温和。 昨天下午她和彭德良没有在单位,钱丰顺给他们开了一个会议,举手表决了桑时清是否转正的事情。 毕竟她的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彭德良用最近几个月的绩效,要换桑时清转正的名额。 封城日报的绩效半年发一次,这攒下来的几个月里,彭德良的绩效还真是剩下不多。 这些绩效分到各个记者手里,还是有不少的。因此大家权衡过后,大多数人投了赞同票。 当然了,这些人里面也有一些是因为桑时清背后的关系的。 她的父母先不说,就她二哥是刑警,往后要是有什么触及到法律的案子,他们还是能够厚着脸皮找桑时清问问的。 “小桑到这边来。”龚玉芬站起来朝桑时清招手,桑时清拿着自己的私人物品走过去。 龚玉芬只带了许晓一个徒弟,这会儿再带一个桑时清也不费什么事儿。 龚玉芬朝她和许晓道:“到深秋了,咱们走吧,出去采风。” 龚玉芬三十五六上下,打扮得十分时髦。 今天的她穿着白色的丝绸衬衣,脖子上系着蓝色棕色的丝巾,穿着一条棕色西装面料的萝卜裤,搭配着矮跟的高跟鞋。 因为天气有些冷,她外面搭着一件米色的大衣。 这一套棕色系列的衣服干净又有气质,桑时清敢说整个日报的女人,就没有谁能够比她更时髦的。 桑时清自己是不追求穿着的,今天她穿的是白色衬衣牛仔裤,外面的外套是随便拿的,虽然质感不错,但没有什么版型。 “走吧走吧。”许晓穿着一套灰色的运动衣,闻言高兴得跳起来。 龚玉芬爱浪漫,就如她的文字一样浪漫细腻,每次说出去采风,那必然是去好看的风景拍照游玩的。 有吃有喝有玩,许晓也没那么羡慕桑时清那么快能转正了。 三人一拍即合,背着各自的包包就下楼。龚玉芬带着桑时清两人先去了一趟菜市场,在菜市场里采购了一大包东西,然后打车带着他们直奔城外。 封城的不远处有一条河滩,宽宽的河床里只有几条细细的溪流。 因为有河水的滋养,河床上长满了低矮的小草。 河滩靠着大路的那一边是一片杨树林。 另外一边是山,此刻已经入秋,低矮的榆树叶开始发黄,但杏树的叶子却越来越红。 绿的红的黄的凑在一起,在蓝蓝的天空和褐色的山体的映衬下,像是被上帝打翻的调色盘一样壮观。 龚玉芬站在河滩里的干涸处,拿出相机对着河滩拍摄:“我真的好爱秋天。” 龚玉芬满脸痴迷,许晓则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了图画本,拿着笔开始画画。 她是美术生,画的画漂亮至极,尤其是人体素描,简直绝了。 龚玉芬到处走走找最漂亮的角度拍照去了。桑时清看着正在画风景的许晓,神色一动。 “晓儿,我说一个人的相貌,你能画出来不?” “我可以试试。不过不能保证百分百还原。”许晓把自己刚刚起了个形的风景画夹到另外一边。 桑时清坐在她边上,开始描述起她上一世看到的那个和男友杀了好几个人,最终逃亡了十多年过得十分不错,而后风韵犹存的罪犯某劳。 秋风吹来,将两人的头发吹起,而后交织在一块儿。 十多分钟后,一个让桑时清十分眼熟的照片跃然纸上。 桑时清佩服极了,就在她要夸奖出来时,一声刺耳地尖叫声响了起来。 是龚玉芬的声音。 两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第043章 破大防 桑时清赶到的时候,龚玉芬正一步步地往后退,她被吓得花容失色。 桑时清两人跑到的时候,她一脚踩空,眼看着就要摔倒在身后的河沟里,桑时清迅速赶到。拉了一把她。 等在平地上站稳,龚玉芬依旧惊魂未定。 “师父师父,咋了咋了?”许晓跑得没有桑时清快,她这会儿才奔到桑时清和龚玉芬的面前。 龚玉芬听到许晓的话,目光猛地朝山脚看去。 那里的灌木丛很密,红黄绿交织在一起格外漂亮。 十分钟前,这幅景色在龚玉芬的眼中是极其美丽的。她甚至变换了三四个角度给这丛灌木拍照片。 然此时此刻,这丛灌木丛在她的眼里,就是人间地狱。 龚玉芬看了面前面色担忧的两人,下意识地把她们扒拉到自己身后,然后对许晓和桑时清说。 “你们两个去最近的派出所报案,说这里出人命了。” 顿了顿,龚玉芬的声音依旧有些颤抖:“不止一条。” 这句话让桑时清的心头一颤。 她上一世看到过很多视频,她知道在祖国的八九十年代刑事案件极多。 大案特案比比皆是。但在她的记忆里,这种同一个地方,还不是一线城市的事情是极少的。 尤其是还都是大案! 着实是让人恐怖。上个XJ案的教主艾玉儿还没交代犯罪事实呢! 这又来个大案子! 许晓下意识地朝灌木丛看去,又飞快地转过头来。脸色变得煞白。 虽然全国各地报道的人命案不少,但距离尸体这么远,这还是第一次。 她一只手抓着桑时清的手,一只手抓着龚玉芬的手,有些用力,也有些颤抖。 桑时清拍拍她的手,然后拉着龚玉芬道:“我们一起去,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龚玉芬发现的那个尸体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但从这附近一点尸体的腐臭味都没有闻到来看,灌木丛里的尸体存放时间超不过一周去。 毕竟这会儿就算已经入了秋,早晚都要穿衣服,但中午那两个小时还是很热的。 要是时间久了,不可能没有腐臭味。 桑时清脑袋再发散一些,万一这些尸体是今天才被凶手抛出来的呢?万一凶手还在这附近呢? 龚玉芬年纪虽然大一些,但在歹徒面前啥用也没有。 龚玉芬能进封城日报当记者,脑袋瓜也是聪明的。 这会儿被许晓一抓手臂,她就冷静了下来。 她也是接触过刑事案件的人,只不过她都是事后采访,凶杀现场她并没有经历过。 猛地这么看到死得那么惨烈的人。龚玉芬什么职业素养都没有了。 这会儿见到桑时清这么说,她没有反驳:“行,我们一起去。东西先别要了,等我们回来再说。” 今天龚玉芬带桑时清两人出来,是打算抓住初秋最后的尾巴,在外面好好玩一天的。毕竟过了中秋,北方的气温就会骤然下降,封城这个地方夜间的温度甚至会低至0度。 现在已经是公历的九月份下旬了,今年的中秋来得比较早,正好赶到九月三十号。 也没几天的时间了。 三人从河滩上岸,在经过讨论后,径直往封城去。 封城的城北派出所是距离这个河滩第二近的派出所,距离最近的是河滩下游的平襄镇派出所。 但谁知道凶手是不是平襄镇的人呢?为了以防万一,她们还是回城去报案的比较好。 *** 封城城北派出所,民警老张端着早上泡的已经冷掉了的茶猛灌。 他的眼底下有一块格外明显的乌青,这都是最近这几天没有睡好所导致的。 今天早上他出门的时候还被家里的婆娘一顿怼,说他要再晚上不睡白天也不睡,迟早猝死。 老张摸了摸自己头上日渐稀疏的头发,他也想睡觉。但是最近那什么狗日的永生门的事儿闹得太大了,他们这些民警每天都在排查中。 就这会儿,他的同事都已经出去抓人去了。这永生门也不知道咋发展的,咋短短时间内他们就拥有这么多教众的? 这实在是太让人恶心了,简直都抓不完。这段时间,他们的活动室从早到晚都没有关闭过。宣传部的战友每天嗓子都是冒着烟的。 所幸教育成果不错,一些人成功的认识到了XJ的可怕,并且迷途知返。 这让所有的公安干警振奋。他们累死累活为的不就是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吗?把群众从邪教里拯救出来,他们的成就感简直爆棚。 老张喝完苦涩的浓茶坐回办公桌上,开始写材料。 他刚刚拿起吸满了墨汁的笔,还没落到纸上,办公大厅内来人了。 老张合上盖子,站起来态度非常好:“这几位同志,您们有什么事儿?” 来的人正是桑时清三人。 龚玉芬作为三人里唯一一个亲眼目睹了尸体现场的人。她走到老张的面前。 “警察同志,我要报警。我们今天出去玩,看到了好几个尸体。” 老张手里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了办公桌上。钢笔盖被弹开,里面的墨汁飞溅了一些。 老张低头一看,顿时心里一苦,这钢笔跟了他可跟了十几年了,摔这一下他老心疼了。 这可是当年的定情信物! 这种心情很快被压下,老张一边捡笔,一边询问:“在什么地方,一共有几个人?” 老张坐回椅子上,刚刚拿出来准备写材料的信签纸这会儿用来写了报案记录。 他非常严肃,命案这个东西,有一条就已经是个大案了。更别说这种有好几条的了。 “在城外的小河滩边上最茂密的灌木丛里,不知道是有五个还是有四个。他们堆叠在一个木头做成的笼子里。笼子比你这个办公桌还要长一些。” “他们有大人有小孩,身上、头上都有很多伤口。有的脸都被砸烂了。”龚玉芬越想越难受,她转过身,干呕出来。 老张的脸色更加凝重。 有大有小,还有孩子,这种情况,他们首先考虑的是灭门案。 他再次询问起地点,又询问是否能够带路后,老张拿起电话给刑警队打电话。 刑警队的人还没忙完永生门的事儿呢,又接到了这样的报警,简直是头都大了。 和老张想的不一样,充分了解到了永生门的可怕之处的他们。以为这又是一起永生门余孽的报复。 京市来的特派刑警们还在,听到消息他们自觉地跟着桑时庭走。 当桑时庭在城北派出所门口看到站在一边用脚画圈圈的桑时清时,他头都大了。 桑时清面无表情的看他。破了大防的她继续用脚在地上画圈圈诅咒这不当人的系统。 新的视频刷出来了,但特娘的因为她还没有在评论区说明艾玉儿的情况,所以她连解锁新视频的权限都没有。 这合理吗?啊?这合理吗? 第044章 抖音新功能 桑时庭觉得事情事情大条了,于是他在去小河滩的路上,抓住了桑时清的后脖颈子,把她拎到自己面前。 “给我说说,你最近怎么回事儿,难道前几天那趟落水你在地府接了个活儿,成了黑白无常?”桑时庭和桑时清一样,皮肤都遗传到了林淑霞,是十分清透的冷白皮。 桑时庭从懂事起就每日坚持锻炼,总算把皮肤练成了健康的古铜色。 但这半个月来,桑时庭因为案子的事情在单位待得连锻炼的时间都没有,那健康的古铜色开始褪色。 于是在多日的睡眠不足后,他眼下的青黑实在是有点明显。 桑时清抬头看着自家二哥和别人如出一辙的黑眼圈,多少带了点尴尬。 但这尴尬只有一瞬,毕竟凶杀案又不是她犯下的。甚至都不是她主动遇上的,所以她实在是没有必要害怕。 “哥你真棒,这你都能猜得到!”桑时清觉得自家二哥说得真的是对极了,绑定这个只会刷凶杀案的残缺版抖音,她和在地府接了活儿有啥区别? 桑时庭打小就知道桑时清有时候脑子会抽风,没想到这么离谱的话她都能接。 短暂的沉默过后,桑时庭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到了桑时清的后脑勺上。 “你等我忙完这茬儿的。我到时候再好好收拾你。” 桑时庭没敢用大力气,桑时清被拍了这一巴掌,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而且这个流程她都已经熟悉了。从小到大,每当她做什么事情让她二哥这么无奈的时候,她二哥都是这么对她的。 在接二连三的刷出这些特大命案以后,桑时清已经知道任何借口在桑时庭面前都没有用了。 除了实话实说,她别无选择。否则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办法接触到那么多的案子。 她需要她二哥的帮助。 之前她之所以没有说,是在确定这个残缺版抖音最后都在推什么东西。 这已经是第五个大案子了,她已经确定这个残缺版抖音的基本基调了。 许晓在朝桑时清招手,桑时清跑到前面去,两人坐上了城北派出所的车,龚玉芬已经在上面坐着了。 她正在调试她的相机,作为一个记者,在这样的时刻,她肯定是要上的。 龚玉芬明白,这将是自己的一个机会。一个调往电视台的机会。 三人坐下,龚玉芬看着桑时清:“好好拍,写好你在封城日报的第一篇新闻稿。” 桑时清已经是正式记者了,这样的报道她也是能写的。龚玉芬不会阻止。 桑时清看了龚玉芬一会儿,龚玉芬笑着拍她的手。 “咱们报纸可不止一个栏目呢。小桑你和我师父的文章肯定都能刊登上。”许晓很羡慕。 作为一个实习生,许晓还没有独自撰稿的资格。不过龚玉芬刚刚透露给她了,她已经给她提交了实习通过申请。 现在就等着钱丰顺签名通过了。 能够转正,许晓就已经很高兴了。 桑时清也很开心,并且她自觉和龚玉芬没有什么竞争关系在。封城日报除了头版头条外,还有专门的法制栏目。 这个栏目平日发表的文章要么是转发别的城市的刑事案件,要么就是发表法律法文。 看的人不算少,尤其是在经过龚志强、山村畸恋、奉市十五口灭门案后,法制栏目收到的读者反馈比以往要多了很多。 因此两篇文章,日报刊登起来毫无压力。 老张跟一个匆匆赶回来的城北派出所的警察上车坐在主副驾,三人停了话头。 而后在龚玉芬的指路下,老张开着车打头往小河滩去。 因为她们离开得不算久,龚玉芬买来露营的东西都还在原地放着。 那是一片溪水旁的干燥树荫处,绿色略微有些泛黄的草将那片干燥的空地铺了一层。 一颗大杨树长在中央,树叶被这两日萧瑟的秋风染成了金黄色,挂在枝头将落未落。 溪水潺潺绕着那片空地而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几只喜鹊落在溪畔喝水。 汽车的碾压声惊醒了它们,于是它们朝四周散开,扇着翅膀飞远、飞高。 他们落在枝头,梳理着毛发看着这群奇怪的人类走向灌木丛,从京市以及省城借调来的两个法医提着行李箱走在最前面。 老张等人扒拉开灌木丛,一个并不高但有一米五左右长的木栅栏箱子出现出现在大家面前。, 里面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堆叠在一起。把本就不大的箱子挤得满满当当。 尸体各有各的惨状,最底下的那一具脑袋都被敲掉了大半个。 有的尸体超过了木栅栏箱子的长度,身体被打断折叠在一起。 一群苍蝇被打扰,拉着警报从尸体上飞走。 法医们脸色凝重,全副武装上前去,老张等人戴着口罩上前帮忙。 桑时清三人被允许在外面对着尸体拍照。 尸体被一具一具的抬出来,摆放在裹尸袋里排成一排。 半个小时后,法医完成了初步的检测:“死者总共有五人,其中三位为未成年男性,年龄分别为九岁,十岁,十二岁。另外两具尸体一人大约为20岁,身高一米六三上下,另外一个为十六岁,身高一米六七。” “初步检测,五位受害者在生前均受到过不同程度的虐待。致命伤都是头上的伤痕。” 封城的王法医指着几人头上的伤,众人上前,果然看到无人头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裂纹。 京市来的李法医道:“从尸体的尸僵程度来看,这几名受害者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十六个小时。” 桑时庭等人在法医搬运、检测尸体时已经对周围的环境进行过勘察。 “最近没有下过雨,但发最近露水重。但我没勘测周围,并没有发现拖拽的行为。也没有见到过多的脚步。” 桑时庭顿了顿,指了指灌木丛的左后方,那里有一块立在河滩中的大石头。 像这样的大石头在河滩周围每隔几百米就能见到一个,这是以前在无法测量河内水位时竖起来的。 “那块石头上有被冲过的痕迹。我们在石头的周围发现残留的喷射状血迹。并且在这个大石头的周围,看到了不少杂乱的脚印。” “在大石头的后方,泥土的颜色比别的地方深,泥土味道有浓重的血腥味。”桑时庭的声音沉稳冷静。 “所以我们初步判断,那个石头后便是第一案发现场。” 桑时庭作为此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官。 他看了一眼到处拍照的桑时清,对着手底下的刑警道:“肖振平,王绪强,你们分别带两个队伍,在平襄镇和城北范围内进行走访。咱们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把死者身份确定下来。” 肖振平王绪强应了一声,叫了他们固定的组员朝着两个方向去。 京城来的刑警也没有干看着。 京城刑警队队长方彦东走到桑时庭的边上:“这起案件,看起来不像永生门的做的。” 几天的时间,永生门的作案手法已经被桑时庭等人给摸了个干净。 他们做的案子每一起,身上都会有一个无法让人忽视的标识。这些人身上可没有! 桑时庭和他对视一眼,冷笑一声:“这是有人在浑水摸鱼呢!” 桑时庭的话音落,桑时清的耳边传来叮当一声响。 【尊敬的跨时空用户,您已解锁本视频关键词:浑水摸鱼。距离刷出本视频又近了一步,再接再厉哦~】 【检测到您有向本土刑警坦白本系统的意图,本系统特地更新出新的功能:邀请好友看一看功能。具体用法,请您移步个人中心,自我摸索~】 第045章 走访 桑时清一听还有这好事儿,立马退出一片漆黑的视频,点开“我的”,果然多出来一个分享视频给好友功能。 但因为视频“浑水摸鱼”没有被解锁,因此分享功能也是一片灰色。 她此时抬头,桑时庭和京城来的刑警方彦东前往大石头后继续勘察。 另外的一些警察帮法医把五具尸体搬上车子。 大家忙得很,桑时清她们插不上手,想了想,跟着前往平襄镇的警察走了。 和之前一样,哪怕警察都在,三人也没敢分开。 大石头边,桑时庭给方彦东递了一根烟,经过多日相处,两人现在的关系相当不错。 方彦东比桑时庭大几岁,多当了好些年刑警,他在查案方面很有一套,桑时庭跟在他身边学到了很多。方彦东也会有意无意的教他。 “你妹妹?”方彦东看着桑时清三人的背影。 桑时庭点头:“对,我们家三兄妹,她最小。以前还挺乖,最近是哪里危险跑在哪里。” 桑时庭说起这个就头疼。 方彦东又朝着桑时庭看了一眼:“你妹子有点子运道在身上。” 方彦东对桑时清的印象很深刻。上次她们之所以能够那么快就抓到艾玉儿这个教主,最大的功劳就是桑时清送来的情报! 艾玉儿从来没有隐藏过自己的姓名,但她却从来没有对外公开过她的身份。王湘怡这样的中层管理者只知道她是教主身边最信任的人,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 要不是桑时清送来情报,恐怕他们会把艾玉儿当成一个高层教众来追捕。平白放走这么一条大鱼,光想想就难受。 再仔细想想,桑时清最开始给桑时庭那个关于各个“大王”的笔记本,对大家也很有帮助。 越想方彦东对桑时清就越发好奇。她这个运道别的不说,是真的有点倒霉。 桑时庭听到这话脸都黑了。他决定等他忙完了,一定要把桑时清提溜到城外的青山道观去拜拜,去去她这霉气。 作为一名党员,桑时庭是不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但他喜欢爬山。拜拜是顺带的。 “把艾玉儿说的话传给富兴国后,有什么消息传来吗?”桑时庭决定转移话题、 昨天艾玉儿对方彦东说的话,方彦东一字不差的转给了富兴国。 “现在还在发疯呢。”富兴国作为所谓的满清贵族,对下一代十分重视,并且他还十分重血统,只要他跟艾玉儿的孩子。 别的女人给他怀的要么打掉,要么生下来献祭,十分残忍。 “省电视台的记者去采访艾玉儿了吧?希望艾玉儿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永生门的案子到现在,还有几个疑点没有理清。 一是艾玉儿背后的大量遗产没有浮出水面。 二是电器大王老水头曾在和桑时清说过永生门涉嫌走私。但这次查下来,查到这方面的资料并不多。 三是永生门的上头还有一把权力巨大的保护伞,如果没有保护伞的保驾护航,他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展这么大。 但具体是谁,他们也查不出来。现在他们就等着撬动富兴国的嘴巴了。 两人谈论着,把烟掐灭装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继续忙活。 平襄镇离得不远,桑时清她们走了半个小时就到了。沿途路过一个种了苹果的果园。 此刻已经进入了秋天,果园里的苹果正式采摘期,一群带着头巾的大娘正挎着筐在采。 几个大爷推着独轮车在把摘好的果子往外送。 大家你说一句我说一句的,时不时地哈哈大笑。 桑时清这一群人走过打断了他们的说笑。 大娘们也不说笑了。 肖振国等警察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果园,于是停下脚步。 北方人天生外向,猛地看到三个警察,大娘们也不发憷:“警察同志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呢?口渴不,尝尝俺们果园的果子,嘎嘎甜。” 大娘们不仅说,还走过来十分热情的把苹果塞给桑时清等人。 这年头的苹果没有那么多的高科技,外形并不太好看,但刚刚靠近,一股浓郁的苹果香便传入鼻腔。 肖振国他们作为警察,是不能收取群众的一针一线的,但他们越推,大娘们就越来劲儿。 于是你来我往的一番拉锯战过后,肖振国等小警察面红耳赤的收了苹果。大娘们开心了。 桑时清三人吃着苹果在边上看热闹。 苹果脆脆甜甜,吃着便让人打从心底里觉得舒坦。 等肖振国咬了一口苹果以后,他开口了:“大娘,你们在这儿摘了多少天苹果了?” 最先开口跟桑时清说话的大娘戴着一块大绿色的头巾,露出来的脸被风吹得有些红有些粗糙。 但她的脸上时时刻刻都带着笑容,给人的感觉十分和善:“俺们这的苹果熟得有点晚,前天才来摘的。” 肖振国最先注意到的是她的口音:“大娘你娘家不是我们这儿的吧?” 封城本地人的自称里没有俺这个读音。 大娘乐呵呵的朝肖振国竖起大拇指:“你说对咯,俺是山东的。三十年前俺们那儿遭了荒,俺就跟着村里人北上,后来被介绍给了俺家那老头。这都老多年了,这口音一直改不过来。” 大娘乐呵呵的,但山东那边和这边相距又不太远,口音变化也没有特别厉害,要真想改又怎么改不掉呢? 不改掉不过是不想忘记家乡罢了。 “哦哦,那大娘你们几点上工啊?你们在这儿上工,有没有看到啥比较反常的事儿啊?”肖振国没有过多纠结大娘的口音问题。 “现在天亮得早,俺们三点就上工了。下午七点收工。最近没看到啥反常的事儿。”大娘说完,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同伴。 大娘们一边摘苹果一边听他们说话呢。 闻言便道:“还真没有,咋了警察同志,出啥事儿了?” 这话一出,大娘们手里的动作都慢了。 “就随便打听打听。”在小河滩发生了五起杀人案的事还不能公之于众,怕引起民众的恐慌。 大娘们不信,但警察不乐意说她们也不能逼问。 这时刚刚送苹果出去大路上的老头推着独轮车回来,听到这话道:“说啥反常的事儿还真有。就前天夜里十二点多吧,我起来上厕所,看到俩男的带着四五个小孩儿往城里那边去了。” “有个小孩嗷嗷哭。看起来贼可怜。” 第046章 我真后悔 肖振国和桑时清几人对视一眼,肖振国面露喜色,走到大爷面前,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递给他。 “大爷,你还记得是几点钟看到的那些人吗?他们一共有几个人?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说话?”肖振国这一连串的问话问下来,差点没把老大爷整懵。 但手里拿着香烟,香烟的香味萦绕在指尖,老大爷乐呵呵的。 “记得记得,那天晚上正好轮着我在这儿守果园呢。那会儿我正好起来上厕所,墙上的钟表显示是十一点多。”这会儿的人没有什么娱乐设施,就算是在城里没什么事儿大家也睡得很早。 就像桑家,一般情况下到了九点也差不多睡觉了。 因此老大爷说夜里十一点是半夜没有人反驳。毕竟那个点正常情况下大家都睡醒一觉了。 老大爷想了想,道:“一共有七个人还有八个人。除了那个小孩在哭外,没什么人说话。” “他们也没拿手电,看不清长相。”大晚上的,老大爷的手电比较暗。到了茅坑以后, 为了省点电池,老大爷就把手电关闭了。 他从茅坑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那几个人大晚上不点灯在路上走。 “哦,那个小孩不哭得厉害吗?有一个男人过去给他甩了两巴掌。”那巴掌响的哦,大爷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疼:“打得可狠了。” 因为是半夜,加上那些人太狠,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大爷没搭理,等那些人走远了才回去棚子里。 老大爷提供到的信息并不多,但这几个信息已经足够让肖振国等人高兴的了。 最起码他们确定了几名受害者从哪个方向来。 他们按捺住心里的思绪,继续跟老大爷等人问话:“大爷大娘,你们有没有谁见过有人运着一米来长,老大的一个木头箱子打大路上路过……” 桑时清几人也没闲着。她们一边吃苹果一边跟人搭话。 那个从山东逃荒而来的大娘走到他们边上,从一个干净的塑料袋中拿出一瓶水来喝。 桑时清特地看了一眼,从上面看到了某某牌猪饲料的字样。 大娘正好坐在桑时清的边上,桑时清顺势跟她搭话。 “大娘你咋称呼啊?来咱们这这么多年了,习惯不?” 大娘转头看了桑时清一眼,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相机上,用满是老茧的手擦了擦因为喝水而过分湿润的嘴角。 “俺叫张枣花,习不习惯的也那么多年了,娃娃都二十多岁了,还能丢下他们走啊。”枣花大娘脸上灿烂的笑容在这一刻变得有些落寞。 “俺家院子里种了两棵枣树。在那年开枣花的时候,俺出生了,所以俺娘给俺取名叫枣花。”张枣花的面前好像出现了自己小时候,她站在枣树面前,嫩绿色的枣花从树梢落下,在地上铺了一层,带着一股蜂蜜味的浓香。 后来来了这边,她也种了枣树,可惜这边的枣树好像开花怎么样都没有她的家乡浓。 桑时清一下就想起了她上一世的一个同学,大学毕业她就远嫁到了几千公里外的蜀州。 在一次过年见面时,已经憔悴了许多的她告诉桑时清,最好不要远嫁。 不要信了交通发达,想去什么地方拔腿就能走的鬼话。 现如今的交通确实发达,可那都是建立在有钱的情况下的。在没有钱的情况下,就算交通再发达,想娘家想父母就是想断肠也回不去。 桑时清两辈子都不缺钱花,她上辈子和这辈子也都是单身,体会不到她同学的那种困境。 但在这一刻,看到枣花大娘脸上苦涩的笑容,再想想现在的交通、经济情况。她居然懂了远嫁不好的坏处。 桑时清正想安慰一下枣花大娘,枣花大娘已经自我调整好了。 还主动跟桑时清搭话:“俺来这三十来年了,就生了一个儿子。日子过得不好也不坏但至少吃喝不愁,比在俺们老家好多了。俺们老家那边在山区,喝水都困难。这就不困难,哪哪儿都是水……” 枣花大娘絮絮叨叨,都不用桑时清说就把自己家的事情抖搂了不少出去。在桑时清问她儿子娶没娶媳妇时,她的回答也格外豁达。 “儿孙自有儿孙福吧,俺可不敢管那么多,是要遭埋怨的。不值当。”枣花大娘说这句话时,眼神格外冷淡,她垂着头,桑时清没看见。 那边的肖振国也逮着大爷大娘们问了很多话。 许晓和龚玉芬跟在他们身边。 十几分钟后,肖振国等人已经了解到不少情报要走。枣花大娘跟桑时清说。 “姑娘,有时间到俺家玩儿去,俺家在地下的桦树沟。过了沟门桥的第三家就是俺家。俺男人叫做张大根。”在桑时清即将离开时,枣花大娘忽然说了那么一句。 桑时清看着她,枣花大娘脸上的笑容已经没有了,她的目光好像落在了桑时清的身上,又好像落在她身后的肖振国几人身上。 她的神色是那样的认真,说话的声音是那样的小。小到除了桑时清外,谁也没听着。 桑时清没有出言回复,只是点了点头。 枣花大娘笑了起来:“要买苹果到俺们果园来啊,俺们果园价格实惠,品质也好。” 她的前后两句话明显不搭噶,这让桑时清不得不多想。 一行人继续往平襄镇走,大家也没闲着,一路走一路讲话。作为记者,龚玉芬发挥了自己的专业技能,对三名年轻的警察进行了一个简单的采访。 肖振国三人都很年轻,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在听到龚玉芬说他们都能上报纸以后,在职责保密范围之内,回答了她的所有问题。 在一处河滩边,她还给他们照了照片。 路程的后半段,桑时清听着她们说话,却不自觉地想起了枣花大娘和她说的那些话。 桑时清的脚步越走越慢,脑中仿佛有一道灵光闪过,但闪得太快了,她压根没抓住。 她轻抚手串,抖音屏幕弹出来,那个“浑水摸鱼”短视频变得灰了一些,上面的解锁程度隐约可见百分之20。 桑时清心中思绪纷杂。她不知道这百分之二十的解锁进度是因为老大爷提供的线索,还是枣花大娘说的那句话。 ** 平襄镇的镇头有一个修理自行车和摩托车的小棚子。一个头发齐肩且杂乱的男人正蹲在门口修理自行车。 已经进入深秋,早晚都有些凉,于是大多数人都穿上了外套。这个自行车修理工却依旧穿着短袖。 他的皮肤是古铜色的,右手的肩膀上绑着一块看起来并不干净的黑布。 他抬头,一张脸平凡得丢到人群中就好像找不到了。 修理店的门口的棚子里放了许多的废旧轮胎。屋内黑乎乎的,到处都沾满了机油。 一股浓郁的机油味让不爱闻这个味道的桑时清频繁皱眉。 说来也奇怪,她也没少去修理店,但这家的味道格外浓郁。让她有些生理不适。 因为不习惯这股味道,桑时清便在门口站着。 肖振国几人上前询问,修理工不爱说话,肖振国问什么就回答什么。 在问到前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不同寻常的时候,他想了又想,道:“我早早的就睡着了。什么也没听见。” 晚上十一二点整是睡得香的时候,没听到有什么异常响动也正常。 肖振国没有继续问,龚玉芬带着桑时清两个在镇上走了走, 找了一家面馆进去点了三碗臊子面。 店里有三个老大爷,正在一边喝酒一边高谈阔论,面前摆着一盘花生米,一盘拌三丝。 桑时清三人坐下,许晓端起桌子上的茶壶给桑时清两人倒水。 桑时清喝着没什么茶味还漂浮着不少茶沫子的茶水,背后老大爷们的谈话入耳。 “老三,你儿子还没着落呢?”这老头的嗓门实在是够大,桑时清转头看了一眼,就见到他那因为酒精而上头的红脸。 “没有呢。”回答他的叫老三的老头声音略微小些。从他的语气里,隐约可察觉到一丝说不出的怯懦。 “要我说啊,你那儿子多少有点毛病,好好一个青年,长得不赖本事也不差,咋就找不着对象?老三啊,作为父母,你可得好好说说他。”红脸老头好为人师。 “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和我弟妹也都是五十上下的人了,你们还连个爷爷奶奶都没当上,这街上的人都把你们议论成啥了?”红脸老头语重心长。 “就是,老三啊,别怪我和大哥多嘴,这男人没有后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我想你这也深有体会。” “早些年你还没娶弟妹的时候,你看街上的人咋说你的。为了这件事情,我和大哥都不知道帮你打了多少架。现在到你儿了,我和大哥前天又开始跟人家吵架了。”说话的老头声音要比起红脸老头要稳很多。 老板娘在厨房叫端面条,已经习惯了这个年代的服务态度的桑时清自动站起来去端面。 许晓紧随其后,龚玉芬没有动,她正拿着几头蒜在奋斗。 桑时清来回走了两趟,端来臊子面,许晓在第二趟端了两碗放了葱花香菜的面汤出来。 桑时清去厨房窗口拿筷子勺子,两老头依旧在对那个叫做老三的老头谆谆教诲。 无论那俩老头说什么,老三都一脸受教了的样子。 眼瞅着两人说得有点累了,老三非常主动的给两人倒上一杯本地烧酒。 “哥哥们说的我都记住了。我和孩儿他娘就这么一个儿子,打小也让我惯坏了,现在说啥都不带听的,说急眼了还得吼我们。” 桑时清正往她们坐的桌子走,听见这句哥哥们,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她忍不住多就看了老三一眼,这一眼,正好看到老三看红脸老头的眼神。 那眼神桑时清可太熟悉了。两辈子里,她妈偶尔看她爹的眼神也就这样了。 桑时清顿时卧槽开来。 红脸老头根本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要我说还是你心软,事成那孩子要是我的种,我早把他的shi都打出来了。” “我也说要打,但每次我要动手,我父母和我家那口子就拦来拦去的。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老三叹气。 老二端起酒杯,老三老大赶忙举起来,三人在空中碰了一下。 桑时清分了筷子给许晓和龚玉芬,坐下时又看到了老三看老二的眼神。 和看老大的毫无区别。 桑时清:…… 她真的是有一堆的话不知道要跟谁说。 龚玉芬和许晓压根就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儿,两人喝了一口面汤,便开始吃面条,吃两口要就一点点蒜。 作为这辈子在北方生活了十多年的桑时清,她也是好着这一口的。 刀削臊子面的臊子是肉的,里面放了土豆胡萝卜等东西增添口感。 面的味道不错,就蒜以后味道更上一层楼。三人都饿了,啥也没说,低头吃了起来。 身后的谈论声停歇了一些。 不一会儿,桑时清便看到老三去找老板娘结账。 老板娘一边给他找钱,一边道:“老叔,咋又是你给钱?你说你们这出来吃饭的,十顿有九顿都是你付,老婶儿知道了不得跟你闹?” 面对老板娘,老三倒是不怯懦了:“都是老子挣的钱,她天天在家啥也不干,有啥可生气的。我走了啊,那些菜你给我装起来,晚上回家还得吃一口呢。” 老板娘撇撇嘴,这会儿倒是硬气得很。她找了个白色的食品袋,把花生米和拌三丝儿给装起来。 老三此刻已经扶着老大站起来了。两人贴得格外近,老二喝得没那么多,提着打包好的菜在后面晃晃荡荡的跟着。 走到门口的时候,老三吆喝了他一声,在他撞上来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撅了撅臀。 老二撞了个正着,老三夸张的诶哟了一声,老二以为自己撞疼了老三,立马道歉。 老三连忙说没事儿没事儿,还腾出一只手去扶老二,手从人家的胸膛抚过。 桑时清在边上看得一清二楚。 她叹为观止。 真是人只要活着啥事儿都能看得到,这可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性骚扰。 要不是桑时清在上辈子见多识广,她都察觉不出来有哪里不对。 “妈,我三爷又跟着他那两个家兄弟来吃饭了?”一个二十上下的女孩子从厨房侧面的门进来。见到老板娘在收拾碗筷,上前来帮忙,问道。 “可不呗。又是他花的钱,还说家里的钱都他挣的,真是不要脸。你三奶这会儿还在果园里给人摘果呢。干一天也就够他两天的酒钱。” “妈我有时候真想不通我三爷,你说他到底有啥毛病啊?对那俩家兄弟比对我爷爷和我二爷还要好。这酒三天两头的就请人家喝。我爷和我二爷这辈子可没吃过他几顿饭。” “所以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看你老叔,都二十三四的人了,现在还伙着一群兄弟在外面耍。可怜你三奶,辛辛苦苦挣点钱,都让这爷俩耍出去了。往后你找男人可千万不能找这种。” 母女俩的对话随着她们收碗入厨房变得模糊不清。 桑时清三人对视一眼,龚玉芬说:“老板娘说得对,你们往后找男人也不能找这样式的。这种男人嫁了就是受罪。” 龚玉芬的男人是中医院的医生,对她很好,以前桑时清没有去新闻部工作的时候,总是见到他送龚玉芬来上班。 龚玉芬生了两个孩子了,脸上却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 桑时清和许晓重重点头。 吃了面,龚玉芬抢着付款,等从面馆出来,肖振国他们也走访得差不多了。 前天晚上,镇上这些临街居住的居民大多都没有听到奇怪的响动。 肖振国等人在前面的包子铺买了几个大包子,正狼吞虎咽的吃着。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走到一个岔路口,肖振国三人要继续去寻找,桑时清她们则是要回去了。 龚玉芬要抢占明天的头版头条,因此她今天下午就要回去准备稿子。 桑时清是准备投法制栏目的,因此也急着回去。 她们这回路过苹果园,大爷大娘们都不在这边采摘了。刚刚还挂满红色果实的枝头此刻已经空空荡荡。 苹果树的地上有许多杂乱的脚印,将地上的发黄的草都掀了起来。 三人走过草原,到了小河滩。小河滩上只有几个警察依旧在坚持不懈的找出证据。受害者的尸体已经被运走了。 三人走了四十来分钟,终于进城,龚玉芬从来不委屈自己,拦了一辆出租车回了单位。 三人刚刚进新闻部,一个记者便朝桑时清招手:“小桑,你赶紧去一趟钱主任办公室,钱主任找你呢。” 表情语气都很急。 桑时清愣了愣:“李记,啥事儿那么急啊?” 李记者道:“我也不好说,你赶紧去。” 桑时清连忙朝着钱丰顺的办公室走。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只要她一回来,我立马带她过去,绝对不会耽误。”刚刚靠近门口,钱丰顺的声音便透过还没有关严的门透露了出来。 桑时清敲门,钱丰顺叫了一声进,见到桑时清他立马来了劲儿:“她回来了,等我几分钟就到了。” 说完这句话,钱丰顺砰的一声撂下了电话。 “小桑你可算是回来了。来来来,跟我走一趟。”钱丰顺拿起桌子上的大哥大就要带桑时清走。 桑时清也什么都没问,跟在他的身后。 钱丰顺是配了车的,等坐到了他的黑色桑塔纳上,钱丰顺才跟桑时清说他们要去哪里。 “昨天你和你师父不是在监狱门口见到了永生门的那个教主了吗?她说了要让人去采访她。所以今天一大早,电视台的人就出门了。” “结果到了地方,艾玉儿点名说要见你,你不到什么都不愿意说。”钱丰顺说到这里,侧头看了一眼桑时清。 眼神不掩惊奇。要知道他在接到电视台那边打来电话时,他都觉得电视台那边的人在跟他开玩笑。 啥时候这种重量级的人物电视台会让日报这边插手采访了?这类影响力重大的新闻,那可都是电视台那边的所有物。 日报这边能够喝上点汤都不错了。 经过他再三确认,那个邪教头子还真是要桑时清亲自采访她。 这就像是一块牛肉馅饼从天而降,都快把钱丰顺给砸晕了! 这一早上,因为一直联系不上桑时清,钱丰顺这一早上可谓是坐立难安,就怕桑时清回来太晚或者没回来,把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送走了。 太过着急上火的后果就是短短一个早晨的时间,钱丰顺的嘴里就起了个大大的燎泡。 在等待的那会儿,钱丰顺都已经给主编打了报告了,他必须得给新闻部的这些记者们配上个大哥大,最不济也得人手一台BB机。 要不然这些记者出门就跟那出去玩的崽子一样撒手就没,连人都找不着! 这年头的封城街头没什么车,行人也没有多少。钱丰顺把车子踩到底也没有个交警来管他,可谓是十分自由。 从中央大街的日报到城西特殊监狱二十分钟就到了。 监狱的门口,一个拿着封城电视台的话筒的中年男人在门口焦急等待。 见到钱丰顺他急忙迎上来。 这会儿都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虽然有秋风凉爽一些,但汗水还是打湿了他的二八分头发。 “老钱你们可算是来了!”中年男人跟钱丰顺说完这句话以后,看向桑时清:“这就是小桑吧,真是长得一表人才。走走走,咱们赶紧进去。这一大群人等着呢。” 钱丰顺道:“她和玉芬出去采风去了,这刚刚进单位大门就给我薅来了。小桑,这是新闻部的胡文彪胡记,往后你见他叫胡哥就行。” 让桑时清一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小姑娘管胡文彪做胡哥,钱丰顺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胡哥好。”桑时清乖巧地跟着叫。 胡文彪很着急,但还是应了她。 说话间,胡文彪就带着桑时清到了监狱的会客室。会客室里除了有几个狱警外,还有几个穿着市电视台的工作服的人。 他们两男一女,一个扛着摄像机,一个扛着两块白色的板子,最后一个女人手里抱着一个包裹和一个本子。 见到胡文彪,抱着本子的女人走上前来,把包裹塞到桑时清的怀里。 “小桑是吧,我是电视台的化妆师封灵,你叫我封姐就好。” 她的声音没有一点停顿,她拉着桑时清往隔壁去:“领导很重视这次的采访。你等一下要出镜拍摄,我得抓紧时间给你换个妆。这是刚刚电视台的同事送来的衣服,你赶紧换上,我给你化个妆。” 封灵说着,把她推进会客室一个小屋子里,窗子已经拉上了窗帘。里面有两张办公桌,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工作服是一件白色的背心内搭,黑色的西装外套加上到膝盖的半身包臀裙。 桑时清也没过多问,三下五除二的就换上了衣服。封灵听到她说话的声音,立马推门进来,开了灯,带着化妆品就朝桑时清而来。 二十分钟后,化好妆的桑时清被簇拥着,前往接见室。 接见室中间有一道镶嵌了铁栏杆的墙,艾玉儿已经戴着手铐脚铐坐在了忏悔椅上。 电视台的同志打光,开摄像机。 在摄像机启动的那一刻,桑时清走到摄像机面前。 手里的采访稿还没有发生什么作用,艾玉儿就先开口了。 她看着化着妆显得格外漂亮的桑时清,道:“桑时清是吧,我真的挺后悔在我最初看到你的第一眼时没有弄死你的。” 第047章 封城成阎罗殿了? 此话一出,桑时清拿在手里的采访稿都下意识地捏紧了。 艾玉儿身后的狱警下意识地把手放在腰上。 桑时清身后的钱丰顺等人也上前走一步,呈保护姿态站在桑时清的身后。 艾玉儿看到他们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好笑的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链子。 “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对谁造成什么伤害?”艾玉儿虽然是笑着说的这句话,但她看桑时清的眼神却没有半点笑意。 她的眼神足够说明她有多认真。 桑时清看了一眼身后的摄像大哥,又看了一眼钱丰顺和胡文彪。 胡文彪作为这次采访的主要负责人,他抱着手站在边上,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一瞬间,他已经想好了别的拍摄手法。 他朝摄像眼神示意,两人搭档多年,就这一个眼神,摄像就知道怎么做了。 桑时清见摄像没有关摄像机,面前还有一堵铁栅栏墙拦着,也没照着胡文彪给的采访稿去采访。 看着艾玉儿眼里的挑衅之色越来越浓,她也不打算照着胡文彪给她的采访稿来问了。 她把采访稿卷成筒捏在手里:“因为点什么呢?” 桑时清觉得自己是有点倒霉的。抛开觉醒抖音后的第一个龚志强的故事不谈,毕竟她只是跟龚志强打了个照面,龚志强或许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第二个山村畸恋,她不过就上了个厕所,就遭到了追杀。 当然了,颜絮和齐大山齐休鹏的山村畸恋案件,能够牵引出 隔壁奉市的十五口灭门悬案是她万万想不到的。 再说回永生门这个案件,除了机场那一次,桑时清压根就没有跟艾玉儿打过照面。 难不成艾玉儿知道是自己把她就是永生门教主的信息透露给警方的? 这么一想,桑时清瞬间就觉得正常了。 换位思考,她要是在即将逃出生天的时候,被人察觉到真实身份被逮了,她也会恨得想杀人的。 不过艾玉儿这个情报网够大的啊,这才过了多久,艾玉儿就什么都知道了? 会见室里陷入沉默,艾玉儿却没有回答桑时清的问题,她的目光落在正在工作的摄像机上。 沉默一会儿后,她开口:“其实被警察抓这件事情,我已经想了很多次也梦到过很多次了。” “只不过我觉得我一切都已经部署好了,应该可以逃脱制裁,逃到国外去。我甚至提前把钱转移了一大部分出去。就等着哪日把富兴国给弄进去,然后离开。” “没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还是被抓了。”艾玉儿自嘲一笑。 “我找你们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们说一说我是怎么当上邪教教主的。” “我今年二十五岁,但你们可能不知道,我有一个十三年岁的孩子,那是男孩儿,叫富建国。他是我跟富兴国的儿子。” 艾玉儿的这句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艾玉儿对他们的目光浑然不觉:“孩子一出生,就被送到了美丽国去。富兴国说,既然想要恢复以往的荣光,就得让孩子从小就接受到良好的教育,就跟当年的皇室那样。” 艾玉儿对她那个所谓的儿子并没有多少慈母心。 那个孩子的出生不是她愿意的,她凭什么爱护他? 所以在决定要摆脱掉富兴国的第一时间,她就找人到了美丽国,找了个机会直接做了。 在美丽国照看富建国的人知道富兴国有多么看中自己的这个儿子,于是人死了他们也不敢传回国内,就怕被富兴国到国外杀了他们。 而富兴国因为要谋划给全世界亮胳膊的事儿,也没太多时间去注意国外的宝贝儿子。 于是在富兴国不知道的时候,那些照顾富建国的人跑的跑,躲的躲了。 桑时清看着平静的诉说过去的艾玉儿,想到了彭德琳,彭德琳的遭遇和她的何其相似呢? 就连艾玉儿身后站着的两个女狱警,看艾玉儿此刻的眼神都多了些柔软,少了些冷淡。 艾玉儿感觉到了,心底有一瞬间的发酸。 “我爸妈在我小小的时候就没了。富家兴国的爸爸妈妈是我父亲母亲最信任的人,所以他们把我托付过去,希望他们好好对我。” “他们年纪都很大了,所以为了方便,我管他们叫做爷爷奶奶。在我十岁之前,我管富兴国叫做小叔。”富兴国是富家最小的儿子,因为他的年纪和自己最相仿,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是跟在自己身后的。 自己也是真的把他当成亲哥哥来对待。 “我以为我是最幸福的,就算没有父亲母亲,我在富家也过得那么的好。我以为我会一直那样幸福下去。” “但是后来,富兴国说我们艾家在清朝有多么多么的显赫,他说,他说,现在的新华夏,就是窃国贼。” “他说,他从他爸妈的嘴里知道了我父亲留给了我一笔金银珠宝,于是他说,要跟我一起复国。” “于是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就联合了一部分的所谓,开始了他的计划。因为艾家离那一支最近的人是我。他又打着要复国的旗号。于是我就理所当然的成了‘教主’。” “富兴国为了实现他的复国计划,他在最缺钱的那年,逼问富爷爷那笔金银财宝的位置。我富爷爷不愿意说,他就把富奶奶抓到富爷爷的面前,一刀杀了。” 艾玉儿放在忏悔椅上的手在微微颤抖,她猛地把两只手握在一起,因为握得太用力,指尖微微有些发白。 “我富爷爷是照顾我爸爸长大的老仆,在我富爷爷的心里,我爸爸的一切甚至是我的一切都是高于家人的。他没有松口。” “我父亲吃着我富奶奶的奶长大,我富奶奶在死之前,对着我的方向,死不瞑目。她嘴上一直在说,让我好好活下去。”距离那一年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了,可每当艾玉儿回想起那天的事情来,她依旧觉得痛不欲生。 富爷爷富奶奶一死,在这个世界上,唯二无条件对她好的人就没有了。 “我富奶奶不愿意说,于是他抓来了我大叔大婶,二姑二姑夫以及他们的孩子。他就那么当着我富爷爷的面前,把他们一个个都抹了。” 那是在一个城郊根本就没有人去的废弃棚子里,富兴国杀红了眼,杀到最后,他甚至都已经忘记了他是因为什么才杀的人。 “他在抹了我二姑家小女儿的脖子后,朝我走来,我富爷爷怕他连我也杀,终于顶不住把藏宝地点告诉了他。”艾玉儿伸手捂住脸。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的富兴国遏制住杀念,他兴奋的去找宝藏去了。 “我富爷爷在他走了以后,跟我说,他不能够再陪我长大了,让我好好活着。他说让我顺着富兴国点,富兴国从小就没有什么人性。”富爷爷的那一句话犹在耳边。 艾玉儿因为她富爷爷富奶奶的这句话啊,撑过了这么多年,活过了这么些年。 “我活着唯一的信念,就是让富兴国死。所以我以教主的身份去接触那些女性中层管理者,我在富兴国不知道的地方,暗暗策反他们。”艾玉儿的这句话,让在场几录的刑警想通了为什么王湘怡那样的女性中层知道她的存在。 徐国强那样身份比较贵重的男性就不知道她的存在。 合着这一切都是艾玉儿的有意为之。 “富兴国看不起女人,但我就是要让他知道知道,女人也可以做大事,更可以要他的命。” 摄像机还在拍,艾玉儿的讲述还在继续。在这个纪录片里, 她交代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尤其是一直庇护着富兴国的那位保护伞,他的身份是封城的一把手,而在他之上,他还有一个在中南海上班的亲属。 因为富兴国和一把手的关系更近,所以永生门在教众稳定下来后,他们便把封城当成了自己的大本营。 在桑时庭左侧的警察身上戴着的对讲机在这个时候发出了微微响动。 随后,耳力极好的桑时清便听到了听到了有车子从门口行驶出去的声音。 艾玉儿的讲述还在继续。她这一次,把连林高军都没有记录的人员全都说了出来。 等她讲完了,桑时清才终于问她。 “艾小姐,根据你的描述,你在教内一直都是一个吉祥物一样的存在。”桑时清说的这一点,从徐国强这样初代大王都不知道的事情上就可以佐证。 她直视艾玉儿:“那么,你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呢?” 艾玉儿用手勾了勾额头边的碎发:“你知道作为曾经的皇族时,最不缺的就是忠心的奴才和有野心的奴才吧?” “这些事情啊,都是富兴国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告诉我的。他呀,也想踩着我上位,在时机成熟后,取富兴国而代之。” “随着法律的完善,永生门可操作的财富越来越少,但就算是再少,也是一些人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宝物了。” 艾玉儿忽然笑了笑,眼泪都笑出来了:“你知道吗?在那些人的眼里啊,我就是一个跟传国玉玺差不多的物件儿,那群所谓的满清遗族觉得只要得到我了,就可以得到那笔宝藏。” “可真是让人生气啊,对吧?”艾玉儿擦擦眼角的泪水:“哦忘了说,那个把这些事儿透露给我知道的那个男人,他姓那,他是叶赫那拉的后裔。” 叶赫那拉啊,桑时清对这个姓氏可谓是如雷贯耳。 不说那些频频出现在清穿小说中的角色,就她穿越前,还刷过一个五十老太守国门的视频呢。 那个视频可以说是十分的炸裂了,哪怕到现在,桑时清也记忆犹新。 桑时清点头:“那你为什么要杀老水头和冯新章呢?” 艾玉儿看着自己如青葱般娇嫩的手指,在这一刻,知无不答:“老水头知道了我在暗地里做的事情,冯新章知道了我的身份。在我还没有逃出去之前,这两个人,必须死。就是这么简单。” 她乜了桑时清一眼:“老水头是满族人。也很有能力,他是所有大王里,用永生门资源用得最少的人。 富兴国很看重他,曾经把他带在身边参加过几场比较重要的聚会,我都在。” “他一直以为我也是圣女中的一员。直到在你和他见过面的那天夜里,他看到我和王湘怡在说活动的具体细节。他具体知道多少无所谓,但我心情不好,要找个人发泄怒火。他正好凑上来。”艾玉儿说完,成功的看到栅栏另外一边的摄像等人变了脸色,笑了。 她只是在刚刚那一刻忽然厌恶了那几个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跟在富兴国身边这么多年,富兴国是个杀人狂魔,难道她自己就是什么好东西了吗? 死在她手里的人并不比死在富兴国手里的人多啊。 “我本来是想要弄死你的,但后来,看到你跟你父母相处的样子。我心软了。”艾玉儿离开父母的时候很小,在她有限的记忆里,有她父亲温和的和她说话和她母亲叫她吃饭的记忆。 在周二狗去桑时清家的那个夜晚,她本来是想要潜入林家在她们家的饮用水里下毒的。 可在看到在厨房忙碌的林淑霞和桑为民时,她忽然心软了。 如果她的父母还在,那么在厨房里忙碌的会不会有他们的身影呢?她的父母也如桑时清的父母一样恩爱。 她放弃了杀他们,最后啊,她落在他们的子女手里。 “一切自有命数。”艾玉儿的母亲信佛,在她病逝之时曾拉着艾玉儿和她父亲说了这句话。 艾玉儿以前是不信的,但是现在她信了。她的一念之差,让她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 “我还有一个最后的问题问你,你知道你这一走,在富兴国不开口坦白的情况下,这个案件会审理很久,富兴国也能活很久吗?”法律讲究证据,在富兴国头上有保护伞,还有些致命案件证据不足以及不断有案子发生的情况下,富兴国被判死刑的事情会被无限制的延期。 这一点,在桑时清看到的《吃人的教徒(下)》中得到了验证。 “桑记者,你真的很天真。能不能让富兴国死刑是你们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那一套,在我这里可行不通。” **** 采访结束,艾玉儿被狱警带回,桑时清跟着钱丰顺等人走出会见室,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警察。 摄影大哥十分自觉地把手里的相机递了出去。 胡文彪和钱丰顺垮着个脸,搞了半天白忙活一场。十五年内这个采访视频就别想着播放出去! 他们写的稿子都得提交给公安进行审核,要是不能写的,就算是这个月结束也别想发表出去。 回去的路上,钱丰顺决定这个新闻由他亲自动手来写,相比起桑时清,从业多年的他更能把握住那个“度”。 当然了,第一记者的署名他会标桑时清的名字。 毕竟他都已经走到副主任这个位置了,一篇报道的署名权他早就不看重了。 把这件事情跟桑时清说好,并且跟桑时清为署名权一事再三拉扯过后,桑时清因脸皮没有钱丰顺厚而惜败。 在敲定这件事后,钱丰顺的脑海中瞬间就有了这篇报道的雏形。 他因采访视频无法播出而郁闷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车子拐弯进中央大街,朝着单位进发:“小桑,你今天早上跟着小龚上什么地方去采风了啊?这个季节,外头的风景是越来越好看了。” 桑时清看着远处已经有些微微发红的山,一边查看吃人的教徒下中网友们的回复,一边轻描淡写的道:“风景是好看的。不过我们没看成,龚姐在河边的灌木丛里看到了几具尸体。” “吱~~”地一声,钱丰顺震惊之余错踩刹车,桑时清的身体因为惯性朝前倾了倾。 在被甩回来的这一刻,桑时清抓着自己胸前的安全带,感慨自己安全带存在的必要性。 还没等她总结出来啥,钱丰顺有些崩溃的声音在边上响起:“啥?又死人了?这封城难不成成了阎王殿了?死的人这么多?!” 第048章 分享好友一起看 桑时清目光漂移,她也觉得封城最近的案件有点多了。还各个都是大案要案。 就拿永生门来说,这个案子估计未来十年都不会有比这更大的出现了。 在说说山村畸恋而引发出来的奉市十五口灭门案,也十分炸裂。 不过这个案子的炸裂程度在于它和山村畸恋的联动性。但在这个法律不够完善,通讯交通不够发达的年代,像这样的灭门案不在少数。 桑时清上辈子夜里不睡觉刷到的那些案件视频,十个里面有四个都是发生在八十年代到09年前后的。 十分之四的概率,多么惊人? 更何况那是已经破掉的案子,那没破掉的呢? 那些即将超过追诉期或者已经超过追诉期的案子?那些经办它们的警察恐怕夜里睡觉都在琢磨。 就算退休了也得时不时的拿出来复盘。 除此之外,那些无故失踪几十年,后面变成累累白骨的又有多少呢? “可能是之前没有一下子爆发出来吧。”桑时清只能这么讲。 这些案件就算没有她绑定抖音系统也会发生,她的存在,不过是让警察更好的破获这些案件罢了。 桑时清这么一想,顿时觉得理直气壮。 钱丰顺愁得不行:“以前日子过得不好的时候,也没有听说过这么多案子。现在日子过得好了,犯罪率反倒是上去了。” 钱丰顺上有老下有小的,这段时间他都叮嘱家里的老人不要走偏僻的小路,天黑了就回家,不能在外面逗留。 钱丰顺叹了一口气,重新启动车子,说:“小桑,你对艾玉儿今天说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钱丰顺刚刚在路上懊恼得不行,都没跟桑时清讨论过这件事。 这会儿要写稿子了,钱丰顺倒是想听听桑时清对艾玉儿的看法了。 桑时清对艾玉儿的看法那就多了:“在她小小年纪就被迫生孩子这件事情,作为一个女性,我是同情她的。” “但她小时候受到的那些创伤,不是她残害普通人的理由。”桑时清冷笑一声。 “主任,我觉得艾玉儿非要我去采访不过是一个幌子,我也只是她试探警察底线的一个手段。”桑时清不笨,只不过她因为上辈子在家做全职女儿,这辈子也没有接触过太多的社会阴暗面,因此有些时候,显得有些愚蠢。 但她的脑子转得快,在艾玉儿自我讲述到一半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艾玉儿的真实目的了。 艾玉儿或许确实是想见她,但远远不到让一个新入行的做出镜记者的程度。 她绕这么大个圈子,就是为了试探警方对她的忍耐度到底在哪里。 “这个采访里,她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说她走上这条道路有多不得已。她把自己也放在了受害者的角度上来看待问题,她觉得她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她本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全部都是富兴国的推波助澜。” “但主任你看老水头的死和冯新章的死,尤其是老水头,在这件事里,他的命丢得就不无辜吗?” 桑时清说到这里冷笑了一下:“她在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特地没有提同样吃了红豆面包但却还活得 好好的周二狗,什么心思谁看不出来?” 钱丰顺把车子开进停车场:“没错,你说得很对,这个采访,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试探以及自我坦白。” “她知道她迟早得坦白的,但被动坦白和把主动权放自自己手里再坦白,差距是非常大的。” 钱丰顺停好车子,桑时清解开安全带从副驾驶下来。 钱丰顺叫住她:“小桑,你师父离职了,我代他给你布置一个作业。在下周二之前,你提交一份稿子,写一写在这个案子里的感悟。” 钱丰顺觉得得好好抓一抓这些实习记者的能力了。封城的一把手是永生门背后的保护伞,京市还有一个更大更强的存在。 钱丰顺都可以想象得到接下来这段时间内政坛那边有多动荡了。 而众所周知,政坛一动荡就会引发许许多多的问题来。 这些年来,各种各样的报社如雨后春笋一样露出来, 封城日报要是能力不够,绝对会被压下去,以后就只能是电视台那边的应声虫。 而报社若是没落,那么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就是新闻部! “好的主任。”许晓跟在龚玉芬身后许久,写这样的稿子写了三四次,但能够发表起来的寥寥无几。 桑时清则是还没有独立写过稿子。这对桑时清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写知心杂志的那种散文和写正经新闻稿还是有些不同的。 “好了,去忙吧。”钱丰顺说着,拿着自己的公文包率先上楼,桑时清跟在她身后。 新闻部的记者工位空了大半。 桑时清伏案,点击手串,先调出《吃人的教徒(下)》的评论界面,点击评论按钮后,一束别人看不见的光出现在桑时清的桌子上。 上面有手写模式,拿着笔开始写艾玉儿的事情。 艾玉儿在采访中说过,她要逃亡的地方是美丽国一个偏僻的小镇。 她在那里购置了房产,地产。 桑时清只需要在上面以一个游客的口吻将这个消息上传上去就行了。 艾玉儿在1993年逃亡,按理来说早过了追诉期。但是对于这种重大的案件,警察那边会适当的放宽这个期限。 两千多人的死亡数目,以及这么多年时不时的作乱,恐怕华夏的刑警做梦都在想找到艾玉儿的踪迹。 不仅如此,桑时清还把永生门的保护伞给写在了评论区。 几十年过去,当初庇护永生门的那个一把手或许已经有了更高的职位。保护伞的保护伞或许已经退休颐养天年,或许已经死亡。 但无论是哪种,迟来的法律的正义,都将会处罚他们。 桑时清编辑好评论,确定没有错字和语句不通的地方后她点击发送。 而后她拿出另外的信笺纸,开始从彭德琳和艾玉儿的青少年角度去剖析被猥亵、被侵害而带来的心理创伤。 华夏人自古都是含蓄的,性一词更是在许多情况下被谈及都是被一笔带过的。 许多人视性为洪水猛兽。 又因为自古以来对女性的压迫、束缚,让许多的女性在被猥亵、侵害后选择隐忍。 她们也不得不隐忍,若是这种事情被人知道,那么舆论的攻击,旁人异样的眼光,各种谴责她不检点的言论以及来自家人的不理解,会成为压垮受害者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样的情况,助长了那些男性的嚣张气焰。他们在面对比他们“幼”的女性时,只能用肆无忌惮来形容。 强奸犯更是不少。 在1983年,国家严打过一回,许多人被定了流氓罪,无论案子大小,皆吃了花生米。 这场严打,震慑了蠢蠢欲动的人,也让那些作奸犯科的禽兽隐藏得更深。 桑时清不是什么圣人,她也做不了先驱者,可她想,若是可能,她想把覆盖在“性侵未成年人”上面的黑雾拨开。 让这件事情裸露在阳光之下,哪怕这件事情能给一个人敲响警钟,也是值得的。 天生就不爱孩子的父母有,看重自己脸面,就算是知道女儿被欺负被猥亵也选择息事宁人的人父母也很多。 但桑时清也相信有父母是爱孩子的,他们会在知道自家孩子被欺负时站出来以自己的方式保护她们, 而桑时清也要让那些不被家长爱护的女孩儿们知道,被侵害并不是她们的错。 在父母不能帮她们出头后,警察和妇联不会不管她们。 还是那句话,哪怕能拯救一个身处沼泽中的女孩子也是赚到的。 桑时清思如泉涌,写得很快,在上班之前,她讲这篇稿子拿到了钱丰顺的办公室。 钱丰顺也正在写稿子,见到已经写好文章的桑时清他有些惊讶。 “这么快就写好了?” “是的主任,不过我没有从案件本身去切入。”桑时清不确定自己这篇八百字左右的文章会不会被取纳。 在将性视为洪水猛兽的年代,桑时清的这篇文章可以说是 大胆的、前卫的。 桑时清已经做好了被拒稿,然后她转投到妇女报的准备。 八百字不多,钱丰顺专业做文字工作许多年,看文的速度说是一目十行也不为过。 平时记者们送来的稿子,他在审阅时会帮着润色、修改。 但桑时清的这一篇文章,他却无法下手。 就如桑时清所说的,太前卫了,若是将这篇稿子发出去,会引起轩然大波。 骂她伤风败俗的必定会比支持她的人多。 看了三遍以后,钱丰顺把稿子放在桌子上,抬头看桑时清:“小桑,你想好了吗?这篇报道发出去,会有很多人骂你。” 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卫道士。这桑时清当然知道。 在昨天决定写这篇稿子的时候,桑时清已经做好了被人骂的准备。 “主任,有一句话或许你觉得我说出来太过狂妄。但是,我想做一个扫雪人,也想做一个敲警钟的人。”上一辈子的桑时清是全职女儿,一点气也忍受不了。 因为她的父母把她保护得很好,把她身边的环境筛选得一干二净。 她知道世间疾苦,可她没有真正的去体验过。 上一辈子的桑时清,连煮鸡蛋是冷水放还是热水放都不知道。 这辈子在这个年代生活了十八年,四岁她就要被林淑霞锻炼着洗自己吃的碗,洗自己穿的小袜子,小内裤。 她周边的环境,注定无法让她生活在象牙塔里。于是那些人间疾苦也让她真真实实的去感触。 这也是她在读完大专以后,会听从学校的分配在之心杂志社工作的原因。 她知道,林淑霞和桑为民不会允许她在家啃老。 而被这个社会抽打过的桑时清的性格比起上一世也多了一份坚韧。 她更是遗传到了她的父亲桑为民做什么事情,就要尽力做到最好的性子。 被残缺版法治抖音绑定之前,她在知心杂志社也很好。 绑定残缺版法治抖音以后,桑时清转行做了记者。她也想要自己在这一行发光发热。 而上一世生活在信息爆炸的年代,各行各业的职责她知道一些,那些形容职责的话,她更是张嘴就来。 “好好好!”钱丰顺听到“扫雪人”和“敲警钟”这两个形容后,隐藏在厚重眼镜后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 “小桑啊小桑,你师父果然没有看错你。这才是一个新闻工作者该有的态度。这才是一个新闻工作者该有的风骨。” 钱丰顺看桑时清的眼神满是赞赏。 “好了,你可以下班了。明天你的这篇文章,将会出现在明天的社会版块上。”短短时间内,钱丰顺已经给桑时清的这篇文章安排好了去处。 “但你要知道,小桑,暴风雨或许在下午就会降临到你的身上,你准备好了吗?” 桑时清看着钱丰顺的眼睛:“主任,不经历风雨,怎么看见彩虹呢?” *** 从办公室出来,新闻部的校对组、美工组正在加班加点的工作。 龚玉芬和许晓已经不在工位了。 桑时清不打算加班,她在工位上收拾了一下要带回家的东西后径直离开。 在门口,她遇到了王玉霞,两人相看两厌,连招呼都没打,一前一后下楼。 在另外一个刊物的门口,一个和王玉霞岁数不相上下的女人和她汇合。 “刘姐我可真是羡慕你,你说说一个下午没见,咋感觉你的气色又好了呢?”王玉霞的声音很大,带着一丝夸张的阿谀奉承。 “中午去百货大楼边上的化妆品店逛了逛,买了个粉饼。”刘姐最喜欢有人夸她,乐呵呵的回复。 “诶哟,刘姐你可得给我看看牌子,你瞧我最近这脸气色可是相当差的了。”王玉霞奉承着,得到了刘姐的应承。 桑时清在后面翻了个白眼。她认识王玉霞口中的刘姐。她名叫刘巧如,是隔壁故事会的编辑。 刘巧如的职位平平无奇,但她的老公是城西罐头厂的工会主席。 桑时清已经从她妈妈的口中知道了王玉霞男人最近在厂子里的遭遇。 跟了永生门的主任走得那么近,短期内想要晋升可难得很。 这是想要调到罐头厂了? 桑时清懒得听王玉霞那令人作呕的阿谀奉承声,越过她们朝前面走。 刚刚超前两步,就被刘姐叫住了。 “小桑,小桑。”桑时清年纪小,入职晚,在单位但凡是年纪比她大又认识她的,都这么叫她。 桑时清已经习惯了。而桑姓在封城算是个小姓,在场也没和她同姓的人。 于是她转身:“刘婶儿。” 巧笑如花。 刘巧如几步便走到桑时清的面前:“小桑,好久不见你了啊。你妈最近怎么样?” 封城的工商部经常组织封城的各个厂子的领导开会,互相学习一下对方的成功经验。 在学习结束后,大家便会找个地方吃饭。有时候会带家属,桑时清被桑为民带着,和刘巧如见过好几面。 桑时清考上大专的时候,她爸妈为她办了升学宴,刘巧如和她的丈夫也到了。 “我妈挺好的,刘婶儿你?”在没有人惹她的时候,桑事情还是很有礼貌的。 刘巧如笑面如花:“我也挺好的我也挺好的。我早上还去新闻部找你了呢,我家老太太这周五要过六十大寿,想在家里请几桌,你给你妈妈带句话啊,让她上我们那边去坐坐,这都多长时间没见面了?” “早上我打你家电话没人接,打你妈妈单位电话,值班的说她们去做调解工作去了。”街道办的工作比较繁琐,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归她们管。 而最多的就是婆媳矛盾和邻里矛盾了。有些人家三不五时的就得干一仗。十分恼人。 “行,我一定转告。”过六十大寿在封城是一件大事儿,这个不去可不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对了你最近工作咋样,调到新闻部习惯不?你说说你,当初要是被分来故事会多好。”刘巧如的嘴巴就和她的名字一样的巧,什么都会说,还能把人说得高兴咯。 桑时清看了一眼在后面暗自咬后槽牙的王玉霞,笑着和她朝外走。 桑时清也不是啥圣人,能给看不顺眼的人添堵她是非常乐意干的。 出了单位大门,一阵狂风吹来,路上的灰尘被卷起落下。 天上的云彩全部变成了黑色。 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境。 “诶哟,这天得下大雨,我早晨起来还在阳台上晒了被子那儿,等会不得被淋透了。我先走了小桑,别忘了跟你妈说。”从困难年代走过来的人,对什么东西都很珍惜。 就和林玉霞一样,不是买不起新的,只是知道那些东西来之不易。 “行,刘婶儿你慢着点。”桑时清话音没落,刘巧如已经跑远了。 桑时清看着黑压压的天空,也开始朝家里走。 她出门没带伞,可不能被雨淋着。秋天的第一场雨要是淋着了,必定会感冒。 这年代特效药都不多,医生轻易不给输液,生了病要么被扎屁股针要么就吃药硬扛。 桑时清不爱吃药,对于打针这玩意儿更是天生带着恐惧心。 所以能不吃药打针就不吃药打针。 她身后,王玉霞在报社大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跺脚回家。 ** 桑时清刚刚走进家门,天空便响起一声轰鸣,越发黑暗的天空被一道闪电照亮。 桑时清赶忙将院子里该收的东西收走。 都还没来得及整理,豆大的雨滴便噼里啪啦的打了下来,院子的空地没一会儿便已经湿透。 桑时清家的房子都做了连廊,她从客厅的连廊走到厨房。 厨房的煤气灶上放了早就淘好浸泡过的米,土灶边上的砧板上放着今天从地里摘回来的菜。 茄子西红柿青椒和小白菜,水池边的盆里泡着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光看这些菜,桑时清便已经有了菜谱。 她打火让米饭在煤气上煮着,而后从厨房角落的塑料袋里翻出两个土豆来削皮切片。 五花肉割下一点点瘦肉剁成末,剩下的切成薄片。 西红柿茄子青椒剁碎。 米饭在锅中翻滚,屋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米香。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打在地上,从窗户朝外面看去,菜园的泥土已经被打成了一个个下水坑。 闪电伴随着雷鸣,时不时地就点亮一下天空。 桑时清并不担心未归的父母和兄长, 她有条不紊地开始炒菜。 一个蜀川菜系的回锅肉,一个滇南家家户户都爱吃的加了肉末的红三剁出锅。 桑为民当年当兵是在滇南那边,于是在和林淑霞在一起后,也偏爱滇南菜。 林淑霞不挑嘴,她迁就丈夫,于是家里的饭菜越来越偏滇南。到了桑时清学做饭的年纪,学的也是那边的菜系。 最后一道菜,桑时清用小白菜煮了一个青菜汤。 所有菜出锅后,她用盘子反扣着不让温度流失,同时开始剁姜末。 不多时,门口传来了响动,林淑霞和桑为民穿着雨衣撑着雨伞回来。 两人都没说话,打着手电筒便跑到正房。 桑时清瞅准时机,从碗柜上方1的陶瓷罐子里取出红糖切碎放在碗底,抓上一把姜末,再倒上暖壶里滚烫的开水。 一股腥辣中带着甜味的味道冲入鼻腔。 桑时清没忍住,立马后退转身打了个喷嚏。而后她从柜子里拿出勺子,在三碗红糖姜开水中搅合。 林淑霞和桑为民来了,外面的雨好像小了一些,雷声与雷声之间的间隔越来越长。 “这雨可真是下得猝不及防。”林淑霞不喜欢雨天,她一边喝着姜汤,一边埋怨。 桑为民肚子饿了,三两口就喝完了一大碗,还顺口把姜末嚼了嚼咽了下去。 “也该下了,这个秋天都没有下过雨。天干物燥的,不下雨林子不得着了?” 北方的秋天格外干燥,入了秋这就是山火的高发季节。 大家都盼着下雨。 林淑霞没说话,端着桑时清盛的饭就吃了起来。 桑时庭没回来,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一家三口的饭吃得很温馨,林淑霞和桑为民在低声聊天,说的都是家长里短。 桑为民其实不耐烦这些,但从跟林淑霞结婚起到现在,无论是林淑霞说什么,他都句句有回应。 他的这一点跟桑时清上一世的父母有些区别。上一世她的爸爸并不爱说话,对妻女的爱护多表现在行动上。 桑时清两辈子母胎单身,但她的心中却种了两颗果子。在觉醒记忆后,这两颗果子融合在一起。 桑时清想,如果她以后找伴侣,一定要找一个句句有回应,事事以她先的男人。 如果找不到,那就不将就。 单着也挺爽的。 桑为民两口子不知道桑时清在想什么,两口子吃完饭和往常一样一起收拾厨房,桑时清则去了客厅,打开了电视。 不一会儿林淑霞来了,桑为民泡了一壶山楂水来给妻女喝。 今天的电视放映的片子和后世的狗血八点档没什么区别,桑时清整个人窝在柔软的单人沙发里,胸前抱着一个枕头。 外面的雨小了却还没有停,噼里啪啦的打着屋顶。 桑时清想要一件白色的披肩,于是林淑霞拿着自己新买来的羊绒毛线,正一边看电视一边织,两只手绕得飞快。 桑为民看着他的书,时不时地喝一口山楂水消食儿。 桑时清的一颗心像是被泡在了温水里,柔软得不可思议。 九点,最后一集电视演完,桑时清被赶回房间睡觉。 洗脸护肤完已经是九点半,她正要关灯,桑时清房间门被敲响,随后门外响起桑时庭的声音。 “清儿开门,咱俩谈谈。” 桑时清最近觉醒上辈子的记忆,在这一瞬间脑中闪过诸多想法。 刑侦的灵异的玄幻的,剧情一个比一个炸裂。 她很谨慎的爬上炕拉开窗帘,见到门边站着的确实是穿着绿色军装制服的桑时庭以后,她去打开门。 雨声骤然大了起来,院子中菜畦之间的水沟被填满。 就着桑时清房间的灯光,小白菜被打得东倒西歪,还没有成熟的稚嫩茄子被打得落了枝头。 桑时庭是撑着单位的黑伞回来的,今天的雨伴随着风,于是打湿了他的半个肩膀。 “清儿,我这一趟出来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所以你好好跟我交代交代,你最近到底是什么情况!”桑时庭的眉头皱起。 他和桑时清一母同胞,中间虽然因为他当兵和桑时清读书分别过几年,但桑时庭自认他是了解桑时清的。 无论调到新闻部,还是主动要求和他去狮子沟的案发现场都是桑时清那个性格无法做出来的。 更别提后面的案子中她递交上来的那些个一个个的关键性证据。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可疑。 要不是桑时清的行为习惯没变,桑时庭都要认为她是被换成间谍了! 桑时清打好的那些坦白的腹稿忽然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于是她索性触摸手串,将那个已经变成绿色的“分享给好友”功能点开。 一个类似于微信雷达加好友的蓝色雷达出现在桑时清的面前,几秒钟的功夫,雷达上出现了桑时庭的头像。 头像是他的工作照,桑时清清点,直接将已经解锁完毕的《吃人的教徒》合集发给桑时庭。 “二哥,你自己看一看吧。” 桑时清的这句话无头无尾,桑时庭的眉头皱得更加紧了,正想开口询问,却听到叮的一声。 随后他的便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虚空之中。 面前是一行字,和已经合三为一的视频。 无需桑时庭操作,那视频便开始自动播放。 第049章 三观重组 桑时庭的世界观在这一个雨夜得到了重塑。 他几乎是木然的看完了这个三合一的视频。 这个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却又感觉很快,快到桑时庭都还没有根据视频分析出些有用的东西,他就从那片虚无中醒了过来。 桑时清在边上给他计数,看到他睁开眼睛,她道:“二哥,你看了五分钟。” 五分钟很短很短,外面的雨声没有丝毫变化。 桑时庭的心很乱,坚持了二十年的唯物主义在这一刻摇摇欲坠。 他从兜里掏出还干燥着的烟点燃:“你让我安静安静。” 桑时庭一屁股坐在桑时清的炕沿。他点烟的手都有些颤抖。 桑时庭在做了刑警以后烟瘾日渐变大,但在家里,他会压抑一些。 因为家中的两位女性都不喜欢烟味。 桑时清看他这样,去了厨房冲了一碗姜糖水过来给桑时庭。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桑时庭已经捋好了思绪。 姜味混合着红糖的甜味飘散在并不算大的房间里。 “什么时候发现的?”桑时庭的声音都有点沙哑,眼睛也有点无神。 他之前说桑时清接了地府的活儿,走哪儿人死哪儿就是一句气急了讽刺她的话。 谁能想到她真的接了地府的单呢? “就上回病好以后。”桑时清很满意桑时庭现在的状态,这样一问一答的相处模式,可比她主动坦白还要被桑时庭当成是神经病来得强多了。 事实胜于雄辩那句话可真的是诚不欺我! “准确的来说,是我告诉你我看到了龚志强的那一天。我在视频里看到了他的样子。” 桑时庭沉默了。 “那颜絮那个案子,你也早知道齐大山被他们杀了丢在粪坑里了?你去颜絮家上的那个厕所是故意的?”桑时庭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桑时清不语。她的这个死样子坐实了桑时庭的猜测,桑时庭瞬间就怒了。 “你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啊?怪不得颜絮要让齐休鹏去追杀你呢,你这胆子那么大,脑子还不够好,换我我也要追杀你!”桑时庭站起来,手叉着腰,围着桑时清转圈圈。 自打桑时清过了十二岁以后,每次桑时清做错了事情,他和桑时舟也不好得下手打她了,就用这一招让桑时清屈服。 两兄弟绕着桑时清转,嘴上逼逼赖赖,比唐僧还烦人。桑时清每次看到他俩这样就觉得头晕。 就比如现在,桑时清已经开始眼冒金星了。 “我猜去采访老水头和解救王湘怡的那双儿女都是你主动去找的是吧,还有今天去那个小河滩,是不是也是你主动要求 去的?” “你是真的一点也不怕死啊桑时清!你下回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能不能动动脑子,想想家里人啊。爹妈老大和我那么疼你,你要是有个啥事儿,老爸老妈该怎么办?”桑时庭觉得自己还好在部队历练了几年,遇到了比桑时清还难带的兵,否则他迟早得被桑时清给气死。 桑时清想解释自己有系统给的新手保护在,一定不会有事儿,这一点从她被齐休鹏用迷药帕子捂了嘴但一点事儿没有就能看出来。 但桑时清也知道现在的桑时庭就是一只随时会喷火的霸王龙,她无论说点啥都没用。 说得多了,还会助长桑时庭的怒火,到最后受伤害的只会是她。 要是桑时庭骂得太大声被林淑霞和桑为民知道了,她会被林淑霞骂到死不说,桑为民还会祭出他许多年没有用过的皮带。 过了好一会儿,桑时庭骂够了,他看了一眼手上的钟表:“我的空闲时间到了,得回去了。明天中午你休息到公安局找我。” 瞅着桑时清那一脸郁闷的心情,桑时庭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行。” 得了桑时清的答应,桑时庭大步走出桑时清的房间,而后顶着风雨离开。 他的思绪非常混乱,他这辈子想都没想过还能看短视频破案! 因为心神不宁,在出门的时候还差点踩滑摔倒。 桑时清立马关灯睡觉,在这样的下雨天,睡觉是最舒服的。 * 桑时庭冒雨回到单位的时候,身上的另外半边衣服也被打湿了。 秋天的北方淋了雨以后格外冷,桑时庭换上单位里的备用衣服。 肖振国端了一杯咖啡过来给他。 桑时庭接过来跟喝药一样的迅速喝完。 他一直以来就不爱喝咖啡,可谁让这玩意儿比茶叶还提神呢?在平时不喝就不喝了,但在现在这个命案一件接着一件的特殊时期,桑时庭不喝实在是顶不住。 刚刚放下杯子,方彦东来了。他是从审讯室里出来的。 今天的他审讯的人是富兴国,这一次,在警方提供了富建国的死亡照片后,富兴国那张紧紧闭起来的嘴巴终于被撬开了。 富兴国对他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还报复似的供述了他背后保护伞的种种隐私。 在审讯他时,富兴国把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走私线供了出来。 他走私的东西很杂,几乎是外面需要什么东西他就走私什么东西。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有人口、器官、毒品、古玩文物、药品。 他的保护伞给他打通了所有关系,订单也掌握在他的保护伞的另外一位“手下”中。 富兴国说好听点是个道上大哥,说难听点就是他的保护伞们养的一条狗。 他不仅得听话,还要时不时的受点气,在这种情况之下,永生门的教徒们就成了他发泄怒火的玩具。 下午京市纪检委和封城纪检委同时出动,从相关涉案政府人员手中就查收到了超过一个亿的现金,以及说不清价值的古玩玉器。 这场案子到了如今已经尘埃落定。 桑时庭现在还有点精神恍惚,方彦东以为他在想事情也多想,自顾自地道: “你说富兴国重情义吧,他其余的孩子要么杀了要么煮了吃了。你说他重情重义吧,他又可以为他的独子交代所有的事情。”方彦东断了一杯咖啡在手里,一股糊香味在办公室内弥漫。 桑时庭想到他在桑时清的房间看到的那个视频,不止艾玉儿没抓到,富兴国到了十多年后还在监狱活得好好的,冷哼一声:“都新华夏了,还遵守着他那只有嫡庶有别拿一套呢。” “之前他不张口,肯定是因为他背后的保护伞承诺了会照顾他的嫡子。现在嫡子没了,可不就发疯了么?” 方彦东啧了一声,显然是很赞同桑时庭的话:“就这样的还想匡复大清呢。要不是他上头那伞看他还有用还护着他,要不然他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桑时庭揉了揉头,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响。 他还没有从三观破碎又重组的打击里恢复过来。 “组长,方队长,小河滩案五名受害人的进一步尸检结果出来了。这五名男性最大的相同点,在于他们的肛门有不同程度的肛裂。” 第050章 你急了你急了 一具新的尸检结果出来了,加上最后这一句话,瞬间把桑时庭从纷杂的思绪里拉了出来。 他和方彦东对视一眼,方彦东要点烟的手都停下了动作。 “真他娘的变态。”方彦东暗暗骂一句。 他经手的案件比桑时庭经手的得要多得多,像这种残忍的虐待方式却也不多见。 从组员手中接过尸检报告,这份尸检报告一式两份,两人坐在办公桌面前看。 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五个受伤的人里,身上多处伤痕,新伤旧伤都有,从年纪最小的两个男孩子的胃里,还找到了男性精Y的存在。 看到这条报告,再想起肖振军带回来的走访结果,桑时庭的心情彻底的沉了下去。 “这次的犯罪嫌疑人有特殊性取向。且不止一个。”桑时庭和方彦东说出自己的初步判断。 “我的结论和你的一样,咱们接下来的主要调查方向就是这个。” “还得查清楚受害者的身份姓名。” 两人讨论了几句以后,他们接着去看报告。 报告的第三项,写的是这几名受害者的男性特征的问题,这些问题都是后天造成的。年龄最大的那两名男人,他们的生殖器上不止有刀痕迹,还有被烫伤的痕迹。 作为男人,在看到这一条报告的时候,方彦东倒吸一口气。那个地方平时就是碰一下都很疼,他不敢想象被刀割被水烫油烫得多疼。 “这究竟是什么品种的禽兽?”方彦东一边说,一边继续往后翻。 整整五页的尸检报告,两人看得无比仔细。期间方彦东的大哥大响了,他看了一眼,眉开眼笑的出去接电话。 “我姑娘会叫爸爸了。”方彦东的脸上全是笑容。 “恭喜恭喜。”桑时庭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与案件无关的话题就说了这么两句,而后他们召集手底下的组员去会议室。 会议室中的黑板上已经贴上了五个受害者的照片。 边上写着肖振国等人去走访调查回来后的情况。 说来也奇怪,肖振军几人走访了城北、平襄周围的好几个村庄,都没有调查出谁家孩子。 方彦东作为外来的和尚,这种会议他没有什么发言权。他的任务是到封城协助封城的警察抓捕永生门头目。 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明天他将带着这次审讯的所有材料回去。 但私心里,方彦东是想要参与这起案件的侦查的。 和方彦东一样想法的,还有他从头京市带来的刑警们。 外面的雨不知道何时停了,桑时庭等人也饿了。正打算去外面随便弄点东西吃,刑侦队长直接端了个大盆过来,里面放了满满当当的炒面。 办公室内发出一阵欢呼。 他们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最快乐的时候莫过于晚上的一份炒面了。 这份炒面是刑侦大队长在外面的饭店定的,老板炒面的手艺一绝,面拉得筋道,配菜丰富,因为是送来公安局的活儿,他更是舍得下本钱,里面的牛肉片清晰可见。 在饥肠辘辘的深夜来上一碗牛肉炒面,让大家又充满了动力。 吃完宵夜,大家到休息室短暂的睡一会儿,天不亮,大家又重新踏上了破案的路程。 * 桑时清次日在林淑霞的呼唤声中醒过来。雨后的天格外蓝,菜园子里的农作物被昨晚上的那场暴雨打掉了大半。 桑为民拿了个篮子正在把还能吃的东西一个个的捡起来。 林淑霞在厨房用桑为民捡起来的西红柿做了个西红柿面片。 自家的东西舍得用料,加上这个年头的西红柿品质好,味道酸酸甜甜,十分浓稠。和后世的卖相好看但味道平淡的西红柿完全不一样。 “清儿,等会儿你别忙着走,帮我把你房间的那个坛子找出来洗一洗,晾一晾。这场雨可真大,咱们得提前腌泡菜咸菜了。”封城的冬天冷且漫长,为了丰富冬天的餐桌,各家各户也算是各显身手。 “行。”桑时清往面片汤里加了一大勺子的辣椒油。 于是面片的口味就成了酸酸辣辣的。桌子上放着几瓣蒜,吃几口面片,咬上一口蒜,感觉一天的美好生活都开启了。 一碗面片带汤吃得一点不剩,桑时清去房间搬了咸菜坛子,抱到院子的水龙头边,用专门拿来洗锅的小扫帚把坛子里里外外的刷了一个遍。 林淑霞也顾不上吃,穿着水鞋到了菜地里,和桑为民一起整理菜园子。 时不时地听到她心疼的话语和桑为民的低声安慰。 这一幕桑时清从小看到大,和他们讲了一声后,桑时清便出门了。 路过隔壁邻居家,家家户户都在菜园子里忙活。 秋收的风由一夜风雨,从农村吹到了城里。 桑时清在巷子口又看到了周二狗。 “你这一大早就来了?”再次见到周二狗,桑时清居然没有太多意外。 “桑儿,我有事儿跟你说呢。”有了财神爷以后,周二狗也开始拾掇自己了,今天他出门还找水龙头洗了一下头。 该说不说那水真的拔凉!要不是这两年在外面流浪给他练就了一个耐冷耐热的强健体魄,这一遭他必定感冒。 老水头的死,让周二狗明白钱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于是桑时清之前让他拖住颜珩的那三十块钱报酬他也不省了。 今天早上的他在菜市场门口的面摊上点了一份面条和一个大大的油饼,吃得饱饱的。 趁着天还没亮,周二狗就匆匆来找桑时清了,因为他昨天晚上听到了一桩秘事。 他迫不及待的想说给桑时清听。老水头的事情让周二狗有了危机感。他必不可能让别人把桑时清这个财神爷给薅过去。 他也看出来了,桑时清这姑娘不差钱,就喜欢听新鲜事儿。他保证, 他现在说的事儿绝对新鲜。 “啥事儿,你说,你吃了没?”桑时清对周二狗还是非常友善的。 毕竟前面两个案件视频解锁,还有周二狗的一份功劳呢。 桑时清觉得自己优点很多,其中一点就是从来都不亏待自己人。 所以在周二狗说了自己吃过饭以后,她还是硬把林淑霞给她订的牛奶塞给了周二狗。 周二狗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么珍贵的东西,感动得眼泪汪汪。 “你知道我们这些乞丐分两种不?”周二狗说这话时压低了声音,还跟特无似的往四处看了看。 作为长在信息大爆炸时代的人,桑时清当然是知道的,这两类人最大的区别就是有的乞丐是自愿去乞讨的,还有一种就是被控制着乞讨的。 周二狗属于前者。 难不成这里还有后者? “哪两种?”桑时清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十分符合她现在这个涉世未深的人设。 而作为过来人,桑时清显然也知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更能激发人的倾诉欲。 果不其然,周二狗听到桑时清什么也不知道后,立刻道:“客车站那片,松鹤桥那边,你有没有看到一些小孩子在卖东西或者一大一小跪在地上乞讨。哦,还有坐在车子里,拉着满大街唱歌的。” 松鹤桥在桑时清家的南方,那有个很大的湖,湖上面建了一座白石桥,桥上雕满了松鹤。 久而久之,当地人就把那座桥当成了松鹤桥。封市在做城市规划的时候,直接把那边规划成了公园。 夏天的松鹤公园风景好,就连林淑霞和桑为民也会在晚饭以后去那边沿着湖边散散步。 冬天天气寒冷,诺达的湖面就成了天然的冰雪场,年轻人最喜欢穿着冰刀在上面驰骋。 那处更是小情侣们的约会圣地。尤其是到了夏天,约着心爱的姑娘沿着松鹤湖走上一圈,在适当的时机,从公园里卖花的小姑娘手上买上那么一朵火红的玫瑰。 心爱的姑娘接了,两人的感情更加好。 桑时清她大哥桑时舟当时跟她大嫂蒋新月第一次见面就是间约的松鹤湖。 到了现在,她大嫂还保留着那支红玫瑰的干花呢。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就连到西北随军都要带着过去。 “我知道啊。咋的啦?”桑时清的彻底打开了周二狗的话匣子。 “咱们城里潜藏着一伙人,专门控制这些人来赚钱呢。我跟你讲啊桑,你走大街上,要看到小孩卖烟卖花或卖才艺的,八成就是那伙人手底下的人了。” 桑时清的脸一下就沉了下去。周二狗仔仔细细地把桑时清给他的那瓶牛奶放进兜里。 “那伙人可凶了,那些乞丐在他们手里过得可造孽。”周二狗啧啧出声:“说起来当初我刚刚出来要饭的时候,那伙人还招揽我呢,说只要我加入他们,跟着他们一起讨饭,我就饿不着肚子。” “我压根不信天上会掉下馅儿饼的事儿。他们要真的你那么有能力,能跟我一样沦为乞丐?”周二狗分外不屑。他觉得那群人简直是把他当成傻子。 就跟他说的一样,真那么厉害能当乞丐偷偷?他是懒又不是蠢,要没点猫腻谁信?而且他在工地的那两年也没白干,这种“丐帮”传闻他还是听过一点的。 并且他出来当乞丐就是崇尚自由和不劳而获。加入了丐帮就没有自由了,都是被人管着的,那为啥他不在工地干呢? 工地的民工走出去可比乞丐体面多了! “我又不傻,就没答应。为了不让他们报复我,我直接到火车站里讨饭去了。” “火车站有军人站岗巡逻。我就在警察面前底下待着,我不信他们敢拿我怎么样。”周二狗洋洋得意。 桑时清对周二狗都有些刮目相看了:“二狗,没想到你还挺聪明。” 周二狗嘿嘿一笑:“这事儿咱俩知道就好了,你拿出来说我多不好意思。” 周二狗嘴上说不好意思,但眉眼间的得意都快溢出来了。 桑时清聊回正事儿:“这个团伙手底下的那些人从哪儿来的呢?” “有的是被那伙人像招揽我一样给招揽进去的,那种人要我说就是纯纯脑袋有坑。” “都愿意给自己头上找个管事的了,干啥不找份体面的工作。非得干这又受人管又穷得要死的活儿呢?”周二狗真的不理解那些人。 “还有一种,就是那伙人全全国各地去拐来的了。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就这些消息,都是周二狗之前害怕被报复,费了好大力气打听出来的。 “那你知道那些孩子夜里都会被带回什么地方吗?”桑时清问。 “我知道一点。有的是在城郊一个养殖场里,有的是在平襄镇那边。” 平襄镇三个字一出,桑时清的心头一颤。 “那你知道是平襄哪里吗?” “不知道。不过我之前在讨饭的时候听到那伙人说过平襄那边人太过分,每年都要一些好苗子过去。然后又被糟蹋掉。” 周二狗声音压得更低了:“我怀疑那边的人是禽兽。” “好了我知道了,你最近注意安全吧。我要先去上班了。你有啥想要的你到时候直接来找我就行。”周二狗的目的桑时清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并不反感这个。她觉得她和周二狗算是合作双赢。 周二狗等得就是这句话!他乐呵呵的应了,还非要把桑时清送到单位去。 桑时清也随他去。 这个年代的路边有许许多多的报刊亭,桑时清在路过第一个报刊亭时走了上去,在一众报刊中找到今日的封城日报。 第一版的头条,刊登了龚玉芬写的小河滩凶杀案。龚玉芬的文笔是很好的,将案件报道得非常吸引人。 光从这一篇文章的标题、内容和定义上,就很值得桑时清学习。 果然,能进入封城日报的人,没有一个是草包!当然了,王玉霞那个靠关系走后门的除外。 她往后翻报纸,第二版刊登的是一些新闻时事,第三版才社会版块,桑时清看到了她写得那一篇文章《从永生门案件抽茧剥丝-直击未成年被性侵》。 桑时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她抬头看着天空。 雨后的天空很蓝,一丝杂质也没有,空气中清新中带着一丝泥土的芬芳。 明明是这样好的天气,桑时清却只觉得有一场专门针对她的风雨即将到来。 她在九十年代敢写这篇文章就做好了会受到暴风雨抨击的准备。 然而事到临头,桑时清却还是有些胆怯。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了头,洒在报刊亭的阴影处。桑时清又什么都不怕了。 有一些阴暗面,总得撕开在阳光底下让众人皆知的。 她不过是做了一个穿越者,一个记者该做的事情而已.这些人的嘴再臭到底受了时空限制,他们难不成还能像那些键盘侠一样网暴她? 这么一想,桑时清仅有的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了。 在到了人多的地方,周二狗就自觉 和桑时清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在他不远不近的护送下,桑时清到了单位。 从进门的那一刻起,认识她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一丝异样。 有的人朝她竖起大拇指,有的则瞥过头去不愿意看她。仿佛她身上有传染病一样。 她朝楼上走,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大的女孩子从她的身边路过。小小的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而后没等桑时清看清她的脸,她就飞快地跑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桑时清露出一抹笑容来。 看,她写这篇文章的意义就在这里啊。只要有一个同学认可了她的文章,认为她发声发得好,那就值得了不是吗? 桑时清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到了新闻部,新闻部的女孩子们对她露出了友善的笑容来,龚玉芬朝她竖起大拇指。 “小桑,你师父在托我带你的时候就和我说过你会是一个好记者,果然!”龚玉芬看桑时清的眼神满是赞赏。 她没有幼时被猥亵的经历,可她小学最好的朋友被她的表哥摸过身体。 那时候的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被猥亵了也懵懵懂懂。她的朋友在跟她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只是觉得她表哥当时的样子有点恶心,并没有多想什么。 如今她都三十多岁了,她的那个朋友也成了两个孩子的妈妈。 这件事情就和以往匆匆流逝的岁月一样,被掩埋于时光中。 从小学后,她们就再也没有讨论过这件事情了。 今天早上她来上班前,她意外的接到了她那个朋友的电话。 两人说起桑时清写的那篇文章,沉默了很久很久。她的朋友说。 在长大以后,她再回想起那件事情,只觉得格外恶心。后来,她那个表哥无论是结婚生子还是举办其余的宴席, 她都没有再去参加过。 懵懂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可以友善的和他们相处,可当明白当初他所做的东西代表了什么以后,任何一个女孩子都做不到心无芥蒂。 许晓抱了抱桑时清,手微微有些颤抖。 桑时清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她回抱许晓。 许晓没有脆弱太久,她很快恢复如常。 桑时清坐在工位上。 办公室墙上的自鸣钟敲了八下,到点上班了。 钱丰顺没有开会,让大家好好工作后,他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八点半,急促的电话铃开始响起,并且此起彼伏。 办公室中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桑时清的身上。 有的人面露担忧,有的幸灾乐祸,有的人高高挂起。 桑时清伸手,接起了眼前电话的听筒。 “喂,你是不是桑时清!我找桑时清,你们报社的素质怎么这么差?怎么什么都敢写?伤风败俗,有辱斯文!”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很大,周边很嘈杂,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在今天格外寂静的办公室里。 大家竖起了耳朵,想要听清楚桑时清的回答。 有几个女同志的笔尖用力扎进了眼前的纸里。 桑时清那个听他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往椅子后背一靠:“我怎么伤风败俗了?我怎么又没有素质了?你这么生气,这么懊恼,是不是你当过那样的畜生啊?” 桑时清上辈子围观过无数次网络上的吵架。她深知在面对这种话题时去解释去讲道理是没有任何用的。 但凡她解释了,那她就落入了对方的自证陷阱中,之后无论是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 而对方要是卑劣一点,把这通电话的内容卖给那些只追求销量的无良报纸,那么她需要迎接的风雨会大得很多。 所以在做这种事情,用魔法打败魔法才是正确的。 对方无论说什么,只要把反着他的话来说就可以了。 “听你声音你怎么年纪轻轻就污蔑人。我要告你。”电话对面的人在听了桑时清的话后,声音明显不如刚刚才打进来那会儿有气势。 这是另外一种程度上的心虚。 桑时清呵了一声:“你急了你急了,不会吧不会吧,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你怎么就上升到要告我的程度了?” “那你要告就告吧,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谁坐在被告的法庭上了。大爷,听你年纪也不小了,咋还那么禽兽呢,夜里睡觉睡得着不?良心会疼得厉害不?” “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了,禽兽是没有良心的!”桑时清的脸上带着笑容,说话的语速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一点点。 啪地一声, 电话被挂断,随后嘟嘟嘟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桑时清撂了电话:“呵,还以为多能打呢。不过如此。” 在报社不远处的一个报刊亭里,一个五十上下的男人在周围人异样的眼神中,用报纸顶在头上逃走。 一个鸡蛋落在他的身上:“禽兽。” 提着菜篮子的大妈格外愤怒。 &&& 城东一处低矮的民房里,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姑娘坐在昏暗的屋子里,看着今天的报纸发呆。 第051章 您的朋友视频解锁了新进度~ 桑时清大战恶心男人,在办公室内一战成名。无论男女纷纷朝他竖起大拇指。 许晓离桑时清最近,她对桑时清道:“我要是有你这张嘴,我和别人吵架就不会在半夜懊恼得睡不着了。” 许晓的这句话说出了大多数人在吵完架后深夜复盘时的心理。 桑时清心有戚戚:“下次你再和人吵架绝对不要顺着他的话去吵,你只要抓住他的某一个痛点,然后一直踩就可以了。” 桑时清以前也吵不赢,后来再跟人吵架掌握了这一诀窍后,不说是无往不利,但在跟人吵架的时候,再也没有懊恼过自己发挥失常了。 许晓以及周边的人都表示学到了。 于是在接下来那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中,他们得到了锻炼。 那些打电话进来找茬儿的人无一例外都被他们用这个话术给撅了回去。 男的打电话就问他是不是也是猥亵男中的一员。 女的就更绝了,在桑时清反驳她为什么要做伥鬼后,办公室里的众人仿佛得到了范本。 我一早上,新闻部的众人可以说是大杀四方,接电话对他们而言已经不是一种折磨而是一种锻炼机会。 换个思路看问题,大家的心情越发舒畅。 于是新闻部的邵主任和钱丰顺就倒了大霉,还没有到中午下班时间呢,就接到了主编的电话。 邵主任名叫邵文博,他刚刚从外地出差回来,办公室的凳子都还没坐热呢。 接到主编那明显语气不好的电话时,只觉得两眼一抹黑。 钱丰顺在出门前把翻到社会版面的报纸递给邵文博。 光一眼,邵文博的眼睛就瞪得如铜铃一般:“老钱,你咋啥新闻都让出,这种新闻发出去,不得引起社会上的人热议?” 和钱丰顺不同,已经年过五十的邵文博做事求稳。一些有争议的文章他连发都不愿意发,根本不敢冒险一下。 钱丰顺理解他是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因为这个,封城日报的新闻部错过了许多大新闻最佳的发表时间,这也导致了很多小报的崛起。 这大大的限制了日报的发展,于是领导们经过讨论以后,把思想比较新潮的钱丰顺提了上来。 邵文博也知道自己的性子,所以在钱丰顺被提上来以后也很识趣的放了大半的权。 钱丰顺看了一眼邵文博,道:“就九点到十点的这个时间,印刷厂那边加印了两回。” 这些年的报社越来越多,像这种大规模的加印次数已经少了很多了。 邵文博沉默了,他记得上一回报社加印当天的日报还在两年前。 钱丰顺神色认真的看着邵文博:“主任,我们都是有女儿的人,你外孙女才两个月。你说,要是我们今日不发声,那么以后,当我们的姐妹、女儿遇到了这种事情,还有谁会替我们发声呢?” 邵文博想起自己的女儿,再想起刚刚出生小小的一团,出生才一个多月就谁逗一下都笑的外孙女。 那些想要指责的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在那个时候,男女双方上街,哪怕是夫妻都是不能牵手的。 那是一个人人谈起性这个字便闻之色变的年代。 邵文博从那个年代就是报社的一员,他采访了很多人,走了很多路。因为见过的惨祸太多。他害怕自己言语不当被人陷害,更怕他的行为会给家里带来祸事。 于是哪怕是改革开放以后社会风气越来越好,邵文博也不敢有一点点的冒险。 甚至在那之后的很多年里, 他夜里睡觉都是在做梦当年的地狱生活卷土重来。 他不敢冒一点险,但他却不能阻止别人冒险。尤其是他自己也知道,桑时清写的这一篇文章,无论从哪一个方面讲都是没有问题的。 “走吧。”邵文博拿着报纸,走在钱丰顺的前面。 主编办公室在走廊的尽头,他的办公室是很大,里面不仅有博古架书架,还有一个小型的会客区。 那里摆着一组红木皮沙发,同样颜色的红木茶几上,放着一整套的茶具。 主编吴浩然正伏案工作,见到他们来,朝会客区指了指。邵文博、钱丰顺走过去。 吴浩然放下笔,拿起今天的报纸走了过去。 坐下时 ,顺便把翻到了社会版块的报纸放在茶几上。 “对于这件事,你们有什么看法?”吴浩然倒热水泡茶。 他的手法很专业,袅袅茶香飘散起来。 钱丰顺看了一眼邵文博,邵文博说:“主编,我觉得这篇文章写得很好。无论是切入点买还是文笔节奏,写得都很棒。” 吴浩然用分茶器倒了三杯茶,其中两杯分别推到邵文博、钱丰顺的面前。 “那邵主任你觉得这个立意好吗?”吴浩然看向钱丰顺:“那钱主任你觉得,这篇稿子发出去,会受到多大的舆论了吗?” 钱丰顺直视吴浩然:“主编,写这篇报道的桑时清同志在把这篇文章交给我的时候。说,她想要做一个扫雪人,想要做第一个敲响警钟的人。” “昨晚上,我让我的妻子去和她的好姐们聊天,在提及小时候的这种事情时,她们一共十个人,有八个人或多或少经受过熟人的猥亵 。十分之八,主任你觉得这个数目够不够触目惊心?” 钱丰顺的妻子是个护士,她的人缘一向很好,在听了钱丰顺想要做这样的调查以后,她请了和她关系好的朋友来家里聚了聚。 钱丰顺带着孩子回了他妈妈们那边。在晚上十点,她们的聚会结束,他赶回家,得到了这个结论。 这个结论让钱丰顺触目惊心,也让他一下子就明白起了为什么桑时清想要做这个扫雪人和第一个敲响警钟的人。 钱丰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既然小同志都有这么大的理想了,那么作为她的上司,我想为她挡挡风雪,看看风。” 还是那句话,都是有妹妹有女儿的人,看不得那样的事情继续发生在下一代身上。 吴浩然是仔细看过那篇文章的。在看完那篇文章后,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情。 “这样的事情,报社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今天叫你们来也不是为了批评你们。” “你们管管手底下的人,那些投诉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让他们说话收敛点,给人留点面子。今天多少人在大街上挨打了?” 吴浩然本来也没打算管这件事情,都什么年代了,早就不是以前穿个颜色鲜艳点的裙子都是伤风败俗的年代了。 香江那边的风月片卖得哪里都是,那些打电话来发牢骚的男人,早十年前都是往录像室钻的那一批。 作为男人,吴浩然对那些男人可谓是理解得很。当然了,这些人里也不排除真的觉得在报纸上发表这样的文章不妥的男人。 但那些才占比多少?十个里面有一两个都不错了。 今天打电话过来的那些人,估计以前都是做过亏心事的人,因为不想让自己不道德的一面暴露在阳光之下。于是用尽全力去抨击阻止这样的事件的发生。 钱丰顺露出了笑容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略带一些苦涩的茶:“我并不觉得他们的回复有什么错。” 吴浩然不置可否,邵文博拿起报纸看起了其他新闻。 三人在沉默中喝完了一壶茶,而后邵文博和钱丰顺起身离开。 吴浩然拿起那张报纸坐在办公桌面前,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下班了,吴浩然拿起报纸去了政府大院,政府大院的人也刚刚下班。 他在大门口,叫住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她留着一头齐耳短发,穿着一身灰色的列宁装,胸前别着一个国徽。 “吴主席,我有事情要找你。” 封城妇女主席吴穗宁看了他一眼,走过来:“哟,吴主编,我也正想去找你呢。吃了没?没吃咱们边走边说。” 吴穗宁走在前方,吴浩然跟在她的身后。等出了政府大院,走到卫了大街上了,吴穗宁才先开口。 “我看到了今天早晨的报纸了。两个小时前,我已经把报纸让火车带去了省城。”吴浩然都没有开口,吴穗宁好像就明白了吴浩然此次前来的目的。 吴浩然的满腔腹稿在这一刻倾诉化开。他张张嘴,却没有一句话说得出口。 吴穗宁看着远方,她说:“小弟,现在的年轻人,比我们要勇敢得很多。我们小时候下定决心要给大姐报仇。” “可等我们长大了,我们却因为种种原因开始畏头畏尾,甚至连想起大姐都不敢。我一直致力于展开妇女工作,这些年下来,成效有,但不多。” “十年前,我们把当初糟践大姐的人给送去吃了花生米。可我的内心却依旧觉得空落落的。我想让天下的妇女都过得好一点,不再遭受父母白眼,不再被丈夫堂而皇之的家暴。” “我也想让小女孩们多多知道卫生知识。可收效其微,工作极其难展开。偶尔一次我们在学校里和女生们讲卫生知识,没过多久,我们就会被闻讯赶来的家长围攻。” “他们说,我们讲这方面的知识,是在教坏小孩子。一次两次下去,大家工作的热情越发缩减。”吴穗宁穿着一双低矮的高跟鞋,高跟鞋走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咚咚声。 “我一直在思索破局之道,我一直在思索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才可以把那些知识教导给她们,等有一天出了事情,她们可以有自保的能力。” “我想的方法有很多,但从来没有想过要在报纸上刊登文章。”吴穗宁呼出一口气:“或许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我下意识地就否定了这个方法。我其实和那些不愿意家丑外扬的人一样,不敢把这件事情撕开,放在太阳底下晾晒。” “可能是因为我怕我同样会被太阳灼伤。小弟,我没有你们报社的女同志勇敢。但你可以放心,封城妇联,会全力抓住这个机会,配合她的工作。”吴穗宁郑重承诺。 先行者已经踏出了第一步,那么作为妇女工作者,吴穗宁就不许她的脚步被大水漫过。 她们会随着桑时清迈出来的那一步一直往下走,破开几千年对女性的压迫,走出一条布满荆棘的路,最后形成一把伞,永永远远的罩在新华夏女性头顶。 让她们在受到伤害时,不必害怕,不必惊慌。 “好。”吴浩然应了。 吴穗宁停下脚步:“好,回吧,今天早上,妇联接待了三个十五岁以下的女孩子。我要忙起来了。” 吴穗宁转头就走,吴浩然没追她,他沿着刚才的脚步,一步步地走回家中老宅。 在成年后,吴穗宁和她就先后搬出了这个地方。现在这里就只有他的父母在住。, 推开已经褪色了的黑漆木门,吴浩然仿佛踏过时光,看见了一个梳着单边麻花辫的少女站在院子的水缸边。 她好像打了一盆水, 她在回眸喊他的小名,大声的呼唤着他,让他快去洗漱,已经做好了饭了。 吴浩然蹲下身,一瞬间泣不成声。他的懦夫行为,在桑时清今天发出的这篇报道面前,展露无遗。 他的哭声惊动了屋里的老头老太太,他们走出门来,时光像是发生了扭曲。 那个笑颜如花的少女如同点点星光一般散去。 时光无情的把她丢在了十几年前。 “饭做好了,来吃吧。”老太太去厨房端饭。 吴浩然走向家里。 家里的陈设几十年都没有变过。那些老物件儿让他的父母修了一遍又一遍。 他大姐的房间,他妈妈数十年如一日的去打扫。 吴浩然哽咽着吃了一顿饭,饭后,吴浩然准备离开,老太太叫住了他,给他塞了一饭盒的驴打滚。 “送给你们报社的那个小姑娘。”老太太的眼眶微微泛红。 这是吴浩然的姐姐吴旭宁最喜欢吃的食物。在吴旭宁自杀以后,老太太就再也没有做过了。 吴浩然和吴穗宁就再也没有碰过驴打滚一口。 “好。” 吴浩然走出家门,他转头看了一眼家门。好像有一个少女站在那个地方,她穿着一身白色黑碎花的老式斜襟衣服,她黑黑的麻花辫坠在身后。 她端着盆,朝他挥手。 吴浩然转头,眼眶又红了。 他和他二姐都是跟在他大姐身后长大的。他大姐十七岁那年忽然疯了。 经过她偶尔清醒时的供述,他们家里人终于拼凑出了真相。革委会的主任趁着去学校演讲的空当,把正在学校教室里打扫卫生的吴旭宁强暴了。 在那一次之后,他又借着宣讲的借口,让吴旭宁去了几次革委会。 吴旭宁讲完这些话的当天晚上就自杀了。他们一家经过多方查证,证实了革委会主任确实做过这件事情。 他们隐忍着到了八三年的严打,终于将那些收集好的证据提交给了当初的特别工作组。 那个害死他姐姐的仇人如他们所愿的被处死了。 只是逝去的人永远无法再回来了。 **** 中午桑时清没回家吃饭,而是在单位的食堂吃。 今天的菜一荤两素,荤菜是鸡肉炖土豆,素菜是炒萝卜片和炒白菜片。 单位食堂打菜的阿姨平时很抠,是手抖派系的优秀传承者,且因为她男人是报社的大厨,所以她无所畏惧。就是主编来了,她的勺都是照抖不误的。 今天她却破天荒的给桑时清盛了满满一勺子的鸡肉,土豆是一块都没有。 这份功力,让桑时清大感惊奇。果然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能把抖勺练到这个境界的,怎么说也得是个人才了。 打菜阿姨还跟桑时清笑了笑,态度十分和善。 排队在桑时清身后的是一个男同志,打菜阿姨瞬间变脸,给他盛的菜鸡肉没几块,土豆多。 那男同志敢怒不敢言。要知道报社的大厨是当初吴浩然请了许久才请过来的。 这些年由他做出来的招待菜得到了多少领导的赏识?甚至电视台里几个喜欢吃的领导现在还时不时的约着来食堂吃饭。 他只能安慰自己,赵大厨的手艺,就是土豆也是好吃的。 桑时清到她和许晓、刘淑芝经常坐的角落,许晓刘淑芝看着桑时清碗里的肉流口水。 桑时清一人给了她们一块鸡腿肉,两人瞬间高兴得不行。 刘淑芝拿出她妈妈做的萝卜干分桑时清她们吃。 萝卜干酸中带辣,脆爽无比。十分下饭。 因为周围人多,三人并没有过多的讨论工作。吃完饭,三人一起去知信杂志。 知心杂志没有进新人。王玉霞十年如一日的打了单位的饭菜以后就回家吃。不到上班时间不回来。 赖桂荣是吃了饭以后会回家休息半个小时。 因此中午只有刘淑芝一个人在。 她的桌子上堆着许许多多的工作,赖桂荣的桌子上也有不少,倒是王玉霞的办公桌上只有少少的一叠。 到底是从知心出去的人,桑时清打眼一瞧就知道王玉霞又把自己的工作全部推给了刘淑芝。 本来有一些话,桑时清是不打算说第二遍的,但她实在是忍不住。 “王玉霞又把她的工作推给你了?你就不知道拒绝啊?这么多稿子,审完你眼睛不得瞎啊?”桑时清这句话有夸张的存在。 但这么多的稿子审核下来,确实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刘淑芝叹了一口气:“她这么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都习惯了。” 算来算去,桑时清在这里工作的那一个月,是刘淑芝最开心的那个月了。 桑时清和许晓对视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们聊起了桑时清今天早上的报道。 从那个报道,聊到了当今社会对女性的压迫和偏见。 三人都同龄,思想同频,越聊越开心。 只是在聊天的过程中,桑时清总觉得有什么事儿被她给遗忘了过去。 这个念头一起,桑时清的思绪又被刘淑芝给带飞。 “芝芝,你说你外婆家是平襄镇的?”平襄镇这仨字一出,桑时清便想起了昨晚上的坦白。 她触摸手上的珠串,看到《浑水摸鱼的罪犯》那个解锁了百分之四十视频时,她猛地想起昨晚上的坦白和桑时庭让她去见他的那句话。 “晓晓芝芝,我还有点事儿,我先走了啊,等下上班见。”桑时清站起来就跑。 许晓和刘淑芝看着她的背影面面相觑,随后两人又聊起了天。许晓喜欢画画,刘淑芝对这个也很有兴趣,刘淑芝还拿出自己抽空画的画给许晓指点。 桑时清赶到公安局门口的时候,桑时庭已经在公安局门口等了得有十分钟了。 见到桑时清,桑时庭不咋生气:“你早上写的报道我看了,写得很不错。” 桑时庭的一句不错,让桑时清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勾了起来。 桑时清解释:“我早上比较忙,吃了饭都快午睡了才想起来要来你这边。二哥你叫我来有啥事儿?” 桑时庭带着桑时清朝着外面走去,在公安局对面有一个面馆,这家的面馆做拌面一绝。 这会儿人饭点过了,饭馆里的人也不少. 桑时庭他们是有专门的包间在的,因为桑时清在,于是桑时庭的面条就成了大份再多加一两面。辣子鸡的。 坐在包厢里,桑时庭对桑时清道:“小河滩案,你那边有视频了吗?” 桑时清摇摇头:“每个视频都是需要解锁的。现在这个视频只解锁了百分之四十。” 桑时庭点头,而后他想了想,跟桑时清说起了他们的调查结果。 除了那天肖振国他们在果园问到的那个老头提供了一个线索以外,他们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在面条上来后,桑时庭分出一小份面和大多数的肉出来后,他和桑时清说起了尸检结果。 听到罪犯或许有特殊性向后,桑时清的脑中忽然想起那天在平襄镇面馆里遇到的那个老三。 “叮~”地一声,桑时清触摸手串,发现了刚刚解锁进度才到百分之四十的视频,因为她这个想法,蹿到了百分之六十。 桑时庭到嘴里的面条差点喷出来。 因为就在刚刚,他的脑海中有了一道声音:【尊敬拿到共享用户,您的朋友视频解锁了新进度哦~请再接再励。】 第052章 为女发疯的父亲 桑时清不知道桑时庭那边也有视频解锁进度提示,她正吃着辣子鸡拌面。 拌面很好吃,辣子鸡被炸得焦香不辣,是北方人能够接受的辣度,每一根面条上面都裹满了酱料。 配上白萝卜小咸菜和一碗只放了葱花和胡椒粉的汤。味道更加好了。 桑时庭分给桑时清的面条只有一点点,桑时清吃两口解解馋更好。 看着桑时庭还在狼吞虎咽,桑时清喝着汤溜缝儿。 “哥,之前我们和你们队的人往平襄镇去的时候,我们边上桌子有仨老头在吃饭喝酒,其中有一老头看那俩老头的眼神可恶心了。他出门的时候还故意走得很慢,让其中一个喝醉酒的老头撞到他的屁股上去。”桑时清的话是一点遮掩都没有。 桑时庭正在咬蒜,猛地听到桑时清这毫不遮掩的虎狼之词,蒜没嚼就进了喉咙。 蒜的生辣感让桑时庭控制不住的咳嗽出来。 桑时清想笑没敢笑出来。桑时庭翻了个白眼。 “细说。”他端着面汤直接就干了,嗓子的干辣终于好了一些。 桑时清仔仔细细地将当天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不仅如此,她还顺带口的说了早上周二狗跟她说的话。 桑时清有种莫名的直觉。 她总觉得小河滩案的死者,和周二狗口中那一群控制着小孩子乞讨、卖艺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和桑时庭说着话的时候,桑时清又想起了那个曾经逃荒到封城,在封城嫁人生子的枣花大娘。 以及她那句好像没有什么头脑的话。 桑时庭仔仔细细的听着桑时清说的话,从中提取重要信息记下。 吃了面,桑时清也到下午上班的时候了。桑时庭没留他。 桑时庭在公安局的大院里,看到了方彦东一行人。 他们的车上,除了他们外,还有四五辆装备森严的车子,车子中坐着的除了装备森严的特警外,还有永生门的高级警察们。 方彦东走过来,拍拍桑时庭的肩膀:“兄弟,案子结束了给我打个电话,好好给我讲个细节。” 方彦东一脸遗憾。他多想在封城这边跟着桑时庭查完这个案子! 他有预感,这个案子也会震惊到所有人。 “行,到时候方哥别嫌我烦就好。”几天的共事,让两人的感情极速上升。 时间不早了,方彦东没有多说,他端正神情,爬上打头的黑色轿车。 封城离京市有五百公里,这五百公里中崇山峻岭,河流峡谷都有。他们运送着本世纪抓到的最穷凶极恶的邪教分子回去。 每走一公里,都需要小心翼翼。他们不止要防着永生门忠诚教徒的反扑,还要防着那些“保护伞”的灭口。 虽然那些保护伞被抓的被抓,被关的被关,但要是有个万一呢? 长征三万里,可不能倒在最后一步! 为了能把这些人安全的运送到京市,上头制定了一个万全的方案。 在方彦东几人的车子驶出公安局时,他们的车子前后各出现了一辆罩着绿色篷布的车子。 在车子中,坐着一群全副武装随时待命的战士。 而他每每行走一段时间,这样的大卡车会时不时地穿插而入。 沿途的警察们开始加强了对道路两边的村庄的巡逻。用的借口都是现成的。 “人口大普查。” 桑时清对此一无所知。她回到单位,楼下前台的小张送来一大堆的信件,全都是写着桑时清收。 桑时清不太想看,她觉得这些信件大概会全是恶评。 但是在把信倒在桌子上,看到最上头那几封信件时,桑时清愣住了。 因为上头那些信件的字迹太过稚嫩了。 她拆开信件。这封信写信的格式都不对,在文章中,文字夹杂着许多的拼音。 写信的是一个叫做张晓华的女孩子,她说她十岁,她的父母是来封城的务工人员。他们在工地上班。 平时他们上班的时候,她就独自一人在家,怕她不会做饭,于是她的父母就把饭钱给了他们的房东。 她每天的三餐都在房东家吃,但是从一个月之前,他们的房东爷爷开始频繁的和她肢体接触。 前段时间天气炎热她洗澡时,房东爷爷借口没看到闯进了洗澡间,还装作站不稳要倒地,把她抱在了怀里。 前段时间趁着她睡午觉的时候更是爬上了她的床,美其名曰是给她打扇子。 小姑娘的通篇叙述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文笔。语句错句更是多得是。 可是一个三年级的小学生,能要求她什么呢? 她可能都不知道那些事代表的是什么,只是隐隐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她的父母辛苦,懂事的小姑娘没有告诉她的父母。 她甚至连求救都不知道怎么和桑时清求救,只是把自己遇到的困境告诉了桑时清。 桑时清只觉得一股怒火从胸膛升起。 张晓华在这一刻,成了无数在懵懂时期被猥亵的女孩子的具象化。 桑时清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在上面记下了张晓华的地址。 之后她拆开另外的信。那些信有写来抨击她的,但更多的是女性写来的。 那些女性写来的信里,有的人已经长大了参加了工作,有的已经成了人妻人母,有的正在上学,小、初、高的都有。 她们有的在当时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只有在长大了,懂事了,才知道小时候她们受到的伤害多么的刻骨铭心。 有的写的是她们正在经历这样的事情。她们的有的正在读小学,有的在读高中,有的已经辍学出来工作。 她们不知道该和谁讲这些事情,于是这些事情积压在心里,一天一天,一年一年。 桑时清的这篇报道像是为她们提供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于是那些信一封一封,字字句句都在诉说着众多少女的成长史。 眼泪不争气的从桑时清的眼眶滑落,她拿出信纸,开始给留了姓名地址的人一封一封的回信。 桑时清在信中鼓励她们往前看,这已经是她目前能做的所有事情了。 怕自己的名字会引起一些男人的警惕和好奇,桑时清在信封上写的是小桑这个名字。 而那些正在经历各种猥亵的信件,桑时清准备亲自去看看,去找找,去问问她们需不需要她的帮助。 桑时清理解也明白,并不是每一个女孩子都有那个底气把这种事情公之于众的。 可就这样放任不管桑时清做不到。总得努力一下的。哪怕能帮助到一个女孩子,桑时清就觉得她重生以后回来这一世,总要做一些事情的吧? 等看完所有的信件,桑时清的本子上密密麻麻的记录了十几个地址。 桑时清把那些女孩子的信件收起来装进她随身携带的背包里。 这些信件,写的是女孩子们放在心里很多年的额隐私,她们愿意说给她听是在信任她,那她就不能够辜负她们的信任。 这些信件不会落入第三个人的眼睛里。那些下头男的就不同了,桑时清刚看个开头就丢在了桌子边上的垃圾桶里。 垃圾就该去垃圾桶里出来。 桑时清不带搭理他们的。这些男人就跟网络上的键盘侠一样,给个眼神就能高潮。 桑时清提着东西往外走,许晓和龚玉芬跟在她的身后。 “我们和你一起。”龚玉芬和许晓也没啥事儿,她们也想跟桑时清一起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呢。 “好啊。”桑时清朝着她们笑笑。 三人在楼下将今天桑时清写的回信投入邮筒里。 今天下班前,管这片辖区的邮递员会把信件全部取走,在今晚投递出去。 现在的信件投递,同城的直接就送了,没有后世的那么多流程。 放好信件,三人骑着自行车在大街小巷里穿梭。 昨晚下了雨,城中有的树不受力,被吹得东倒西歪。环卫工人正在艰难的清理着。 街上的树叶沾了水,于是变得格外的难以清扫。 桑时清的第一站是到了张晓华家。她毫不怀疑若是这件事情不捅破出去,在张晓华的父母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那个老禽兽会找个时机把小姑娘吃干抹净。 这种情况和普通的猥亵不同。有一些女孩子遭受的猥亵是摸一摸碰一碰,要说别的他们是不敢的。 但那老禽兽都敢摸上人家小姑娘的床了。 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此刻的张晓华也正匆匆往租住的房子赶。在巷子口,她看到了房东奶奶,她正在嗑着瓜子和一群人说得起劲儿,压根就没有看到路过的张晓华。 自打张晓华被她父母托付给房东老两口以后,房东奶奶觉得自己找到了力工,厨房的活儿是一点不接手了。 她每天在外面东家长西家短的唠嗑,等到张晓华的父母即将下班的时候,她再回到家里,假装自己做好了饭照顾好了张晓华。 张晓华不是没有想过把这件事情告诉她的父母,可每当看到父母疲惫的样子,那些话又被她压进了心里。 她想让她的父母好好休息,这种事情,她不想拿来打扰她们。更何况她也想多学点本事,让她的父母以后不那么累。 她低下头,朝出租屋走去,越靠近门,她的步伐就越发的慢。 那扇猪肝色的红色大门在张晓华的眼里,就像是一个张着嘴巴的深渊大口。 张晓华想起星期天她睡午觉醒来,在自己的小床上看到房东爷爷时的样子。 他的眼睛那么亮,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她们村里饿了很久的狗看食物的感觉一样。 张晓华感到很可怕,最让她觉得可怕的是,那个老头在看到她醒来以后,嘴里叫着宝儿,叫着孙儿,她伸头过来,要亲她。 张晓华那一刻是尖叫着从床上跑下来的。 她年纪不大,就算再不大,她也知道,她这个年纪了,就算再亲的亲人也不会亲她了。 她的妈妈不会,她的爸爸不会,她爷爷个更加不会。 可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她想问父母,可她妈妈在工地加班到夜里九点多才回来。 她也不敢问老师,更不敢问同学,她们班的同学嘴巴很大,有个什么事儿从他们的嘴里传出来就变了样。 尤其是那些男同学。一个个的都让人非常反感。 一直到今天早上,她在课间操上厕所的时候听见两个女老师在讨论那篇文章。 她找了她们的语文老师要了今天的报纸。她们的语文老师一直鼓励她们多看课外书,她找到了那篇文章。 把自己的遭遇连写带拼的写在了信纸上,然后她拿出自己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了信封和邮票寄了出去。 卖邮票给她的姐姐说同城的信件下午就会送到,那么那个记者姐姐收到她的信了吗? 她会给自己回信吗?张晓华不知道,但她实在是没有话可以说了。 早上在厕所讨论这篇文章的老师说写那篇报道的记者是个好人。 那这个好人可以教她怎么做吗? 张晓华满腹疑问的推开了木门,吱呀一声,在菜园子里忙活的老头转过头看着张晓华。 十岁上下的女孩子,虽然是农村的,可她是计划生育最严的那几年生下来的孩子。是父母唯一的姑娘,如珠宝一般地养大。 她长得白,笑起来的时候两颊边有一个浅浅的梨涡,眼睛会随着笑容眯成一条弯弯的月牙。 朱老头没有什么文化,但张晓华的身影自打出现在他家的那一刻,就深深地吸引着他。 有时候想着她,朱老头还要拉上老伴弄上一回。 可五六十岁的人了,身体机能早早的就不如以前,朱老头每次身体尽兴了,可心却越来越痒。 朱老头这几天睁眼闭眼想得都是这件事情。 此刻见到张晓华,他的两眼都是放光的。 他恨不得就把张晓华按在炕上,任由他为所欲为。 朱老头没觉得张晓华可以反抗过他,一个十岁的小丫头片子罢了。到时候完事儿了吓唬一番,再给两毛子儿也就足够了。 想到之前他触碰过的紧致滑嫩的肌肤,朱老头心里就跟长了 野草一样的,难受得不得了。 他算了算时间,这会儿离张晓华的父母下班咋也有两个小时。 他弄得快点,几分钟就能搞定,还能再来几回。 朱老头不想再等下去了,他走到水龙头面前,打开水冲洗着自己手上的泥土,再把脚伸到水底下,水冲走他脚上的泥土。 他脱下来立在墙边,穿上干净的,朝着张晓华的房间去。 他们家的厢房租给了张晓华一家。厢房边上的耳房是由着张晓华居住。 张晓华本来放下书包是想去厨房做饭的,因为房东奶奶不会做饭,她要是不做晚上就没得吃了。 还会被房东奶奶骂,房东奶奶骂人从不指着鼻子骂,她会拐弯抹角的骂她。 张晓华第一次知道原来骂人不仅可以让人那么憋屈,还那么还不上嘴。 但是在走到门口,她看到朝着他走来的朱老头时, 张晓华脸色一变。 她飞快地退回屋子,砰地一声从里面锁上了门。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朱老头脸上的笑容很让人害怕。 她有预感,今天她若是开了门,她将会后悔一生。 “小华小华,你关门干什么,大白天的谁家兴关门的?”朱老头看着张晓华躲避的动作十分恼怒。 他背着手站在张晓华的门前,脸拉得像是犁了二里地的驴一样长。 他想骂人,但想想自己的计划,他隔着衣服揉了揉自己疼得不行的地方,说出来的话犹如一个普通长辈对小辈的训诫一般。 “你奶奶在厨房里放了饭菜,今天菜园子里的洋柿子被打落了不少,你奶奶说今晚吃洋柿子炒鸡蛋。” “鸡蛋我给你拿出来了,有四个。你可以拿一个来水煮了吃。放心,我不告诉你奶奶。”这一番话,不知内情的人听到了,必定会夸赞朱老头一番。 觉得他人好,对待一个租客家的小孩儿也那么尽心。 张晓华的父母为什么那么放心的把张晓华托付给朱老头两口子,就是因为朱老头甭管心里有多么龌龊。 表面上却是和善的。 朱老太太和朱老头是两口子,对方的伪善,朱老太太学到了三分。 于是在进城打工的张晓华一家眼里,就是他们遇到了好房东。 张晓华靠在门上,腿肚子在发抖,朱老头那黏腻的眼神仿佛是透过门板,落在了她的身上。 张晓华伸出手,放在嘴边啃咬。她这个行为很不好,她的父母为了改正她这一点,用筷子狠狠的打过她的手。 张晓华改了许久才改过来,可当她感觉到紧张害怕时,将手放在嘴边啃咬这个动作却给她带来一丝丝的安全感、 朱老头听见里面还没有声音传来,于是他伸手掏兜,从兜里掏出一个铁片来。 那贴片他们家家户户都有,将贴片从木门的缝隙中伸进去,上下晃动,不一会儿就能把闩门的木头给顶松、脱落。 上回他就是这么进入张晓华的房间的。 朱老头打定主意今天要成事儿。 于是他放柔了声音:“晓华开门,爷爷有点好东西要给你看,你看不看啊。那可是爷爷藏起来的宝贝儿,除了你奶奶可没让别人看过呢。” “那玩意儿可贵重了。你瞅瞅爷爷对你多好,你那些哥哥姐姐可都没有机会呢。”朱老头对小孩子可了解了。 他们无论年纪多大,想的都是一份特殊。朱老头觉得他用这份特殊,必定能够把张晓华调出来。 更何况宝贝诶,谁不好奇呢? 朱老头觉得自己用宝贝来比喻自己的东西可没有任何问题。 打小他爹就跟他说,男人的那东西就是个宝儿。朱老头记得牢牢的。 越这么想,他就越不想亏待自己的宝贝了。 张晓华不为所动。 已经心痒难耐的朱老头已经不乐意再等了。 他将铁片伸进去,上下晃动着门闩。 “咚咚咚~”就在这个时候,被朱老头关好的大门被敲响了。 好事被打断,朱老头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 “死老太婆,坏老子好事儿,看样子是想挨揍了。”朱老头以为回来的人是他的老伴儿。 他有点不想管,但是又怕朱老太太骂,于是他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张晓华紧闭着的房门,抽出铁片塞进裤兜里。 这玩意儿可不能让老婆子看见 ,要是看见了,往后就别想有安心日子过了。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去开门。 门后的张晓华一下子就顺着门板滑到了夯实的泥土地面上。 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流着,张晓华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哭。 “你们是谁?” 老猪头看着眼前这三个打扮光鲜时尚的女人。眉头狠狠皱起。 这仨女的各个都骑了自行车,身上的衣服件件看起来都不便宜,朱老头确定自家没有这么阔的亲戚。 至于张家一家三口那就更不可能了。他都打听清楚了,他们一家三口都是山沟沟里的,家里没有什么亲近亲戚了。 但凡是有点亲近亲戚在,他们也不会带着张晓华进城打工了。 也正是因为张家毫无背景,这才让朱老头的心变得无比的膨胀。 他甚至都想好了若是有一天东窗事发,他给张晓华的父母几百块钱,这事儿也就搞定了、 现在的人都重男轻女,他坚信张晓华的父母也是一样的。有了这一笔几百块钱,张晓华的父母甚至可以在城里躲着多生个儿子。 朱老头怎么想,都觉得这对张家两口子都是双赢的事情。 朱老头浑浊的双眼在桑时清三人的身上扫过。 越发觉得这三人是走错了地方。山沟沟里的土老帽和她们可不搭嘎。 “我找张水胜,那是我表叔, 我爹听村里老家的人说他来封城上班了,让我来请他们回家吃顿饭。” 张晓华为了佐证自己不是说谎,在信里不仅写了自己的籍贯,还写了自己父母的名字。 桑时清面色冷淡,朝着屋里喊:“晓华晓华,我是你桑时清姐姐,你还记得我不,上次我们还通过信呢。” 桑时清的声音很大,在屋里的张晓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停下哭声,掐了自己一把。 桑时清的呼喊声没有停止,一声声的叫着她的名字。 张晓华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她飞快地打开门,像是风一般的抹着眼泪朝着桑时清跑去。 “表姐表姐。”张晓华是聪明的,她知道只有顺着桑时清的话少说,她才能脱离眼前的危险。 哪怕她的内心里,并不知道这个危险是什么。 朱老头的脸黑了,桑时清一巴掌推开他,朱老头被推得一个踉跄。 他眼睁睁的看着桑时清搂着张晓华离开。 “晓华是吧,还记得我不,咱们之前刚刚见过面。走走走,你带我去找你爹,你表舅还等着你吃饭呢。 ” 桑时清看着张晓华的眼泪,就知道大事不妙。她狠狠地剜了一眼老猪头。 决定等会儿问清楚张晓华她都遭遇了啥以后,再回来给这老东西一顿狠的。 张晓华看着桑时清,哭得更加大声,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衣摆。 龚玉芬和许晓的脸色非常不好。 桑时清把张晓华抱到自行车的横杆上,扬长而去。 在她没注意到地方,一道金光洒落在她的身上。 残缺版抖音里刷出一则视频:《为女复仇的父亲》 第053章 划破夜空的惨叫 桑时清三人将张晓华带出巷子,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许晓去附近的商店买了一瓶汽水来。 张晓华一门儿打嗝,在接到许晓的水以后,她哽咽着说了声谢谢。 汽水是橘子味的,很甜,里面有许多泡泡,吸到嘴里后又在口中慢慢炸开。 张晓华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喝了汽水以后,她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不等桑时清几人询问,她便把今天下午放学回家以后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几人都是成年人了,朱老头那些话连个几岁的孩子都哄骗不了,更别说哄骗她们了。 “真他妈的不要脸。”龚玉芬很少说脏话,今天实在是没忍住。 她活了三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那么厚颜无耻的人。 还只有张晓华她奶奶才见过的大宝贝,平时不给人看。 他倒是在大街上露出来啊,看看大街上的人会不会把他打出屎来。 什么东西。 还看宝贝呢,看他妈!他分明就是想诱!奸!人家小姑娘,才十岁的小孩子他也下的是手。 桑时清明蹲下,问张晓华:“你跟你爸爸妈妈说过这件事情吗?” 从张晓华给她的信来看,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张晓华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哭嗝,有点心虚的看了一眼桑时清:“爸爸妈妈上班太辛苦了,我没敢告诉他们。” 张晓华的话让在场的三人都沉默了下来。张小华太懂事了,真是越是懂事的小孩子就越容易受到伤害。 “但是今天的事情,你是必须要告诉你的父母的。现在你的这个房东爷爷就像是一匹藏在你身边的狼,这一次我们及时把你从他的手中救了下来,但是下一次就不一定了。”桑时清挠挠头,有点不知道怎么说这个话,她不确定张晓华能不能听懂。 龚玉芬把张晓华拉到一边的树下,蹲下身,跟她讲起了女人之间的私密事儿。 龚玉芬也有女儿,她的孩子今年五岁,但是从她记事起,龚玉芬一家子就很注重小孩子这方面的培养。 对比起许晓和桑时清两人,她显然更有经验一些。 随着她的话,张晓华的脸色越发苍白。 其实小孩子并没有如大人所想那般如同白纸一张,村里的一些不太讲究的人总是不分场合的开一些黄腔。 张晓华以前在村里住着也没少听人说。 只是他太小了,并不懂得那些黄腔的具体实施方法。 现在听到龚玉芬说的话,她才知道真正的后怕。 张晓华吓得六神无主。她一直都知道男女躺在一张床上就会生小孩。但她以为那只有爸爸妈妈才可以,她不知道原来老头和小孩也会。 龚玉芬摸摸她的脑袋:“别怕。” 张晓华抓住自己的衣角,手里那么好喝的橘子味汽水在这一刻变得那样的难以下咽。 张晓华不敢再回那个小院子里了,她不想生孩子。他们村里的巧花姐前年就被她父母嫁人了,去年她回来,肚子鼓鼓的,她那样的瘦,那硕大的肚子仿佛风一吹,她就会倒下去一般。 张晓华想象一下自己怀了孩子的样子,她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 张晓华朝着她父母上班的方向眺望。 桑时清和许晓龚玉芬三人离她不远,三人小声地在商量着第二个帮助张晓华的方案。 这个方案是基于张晓华的父母不相信张晓华、或者为了各方面考虑,要求张晓华隐忍之后的。 她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在夜色彻底笼罩住这一片大地以后,翘首以盼父母归来的张晓华终于见到了她的爸爸妈妈。 两人的手里拿着铁锨和扁担,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谈论的都是等再干两年,多攒点钱,就到封城郊区花点钱买个地基盖房子的事情。 他们的老家在山区,双方都没什么亲近的亲戚了。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能在城里扎根,两口子自然是乐意的。 当然他们决定留在城里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女儿张晓华。 在村里的时候,女娃娃送去读书,谁都说当父母的心善。要知道像张晓华这么大的姑娘,大多数都是送到一二年级,学会认常用字,学会算数以后就不给去读书了。 张晓华的父亲张玉树母亲周翠翠在没从村子里出来之前一直觉得,只要让张晓华上学就是对她好了。 等真的到了大城市以后,他们才知道自己的认知有多么浅薄。 原来城里的小姑娘除了上学以外,还会学各种各样的课外技能。比如跳舞、比如唱歌,还有各种各样的乐器。 那些服装店里挂着的衣服,一件比一件好看。在看到城里的繁华以后,张玉树两口子想要自己的女儿也和城里的孩子一样多才多艺。 两人在工地做得很好,包工头是个厚道人,张玉树和周翠翠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两口子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等他们的周晓华,对视一眼后,两口子一同加快了脚步。 张晓华好不容易控制下来的哭意在看到父母的时候又止不住了。 她哭着朝周翠翠跑去,周翠翠吓了一跳。她闺女从小就懂事儿,自打五岁以后,就少有这么哭的时候了。 她扔掉手上的扁担朝周晓华跑去。 “咋的了咋的了?乖你咋了?”周翠翠抱着周晓华,手像她小时候哭泣时那样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 她的神色是那样的焦急,见张晓华只是哭不说话,她看了一眼张玉树。张玉树也急得不行。 但自打张晓华七岁过后,张玉树就不敢和她太亲近了。 他不善言辞,这会儿他只能在边上干着急。 桑时清三人看着他们夫妻的样子,那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桑时清朝着张玉树他们走过去。 张玉树下意识地站到张晓华和周翠翠的面前来。 桑时清就当是没有看到张玉树的防备姿态一样,她拿出自己的证件递给张玉树。 “张先生你好,我叫桑时清,是封城日报的一个记者。这是我的证件。” 张玉树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记者证,他文化程度不高,但封城日报这几个字他是认识的。 上面还盖有写了封城日报道的公章,出来工作以后的张玉树知道,只要加盖了公章的,基本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他的手在裤子上擦了擦:“你好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 桑时清看了一眼哭得快晕厥过去的张晓华,从包里拿出今天早上的报纸和张晓华给她写的信,把事情的起因经过从头开始说了起来。 张玉树的眼神从一开始的疑惑到后面的愤怒。 张晓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哭了,周翠翠死死地抱着她,眼泪在她的脸上肆虐。 在今日之前,张玉树夫妻对朱老头老两口有多么感激,现在他们对他们就有多恨。 尤其是对朱老头。为了能够让这老两口对张晓华更加尽心一些,张玉树在每个周日工地放假的时候买上一斤猪头肉,两斤小酒去和朱老头喝。 张玉树千算万算都没有那样和善可亲的朱老头,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会那么对他如珠宝一般养大的女儿。 张玉树把张晓华从周翠翠的怀里挖出来“:“晓华,你告诉爸爸,这个姐姐说的是不是真的。那老头是不是真的对你做了那些事情!” 张玉树是个实在人,奉行的是谁对他好一分, 他就对谁好三分。租了朱老头的房子后,朱老头表现得很善意,投桃报李,张玉树对朱老头两口子很尊敬。 在今日之前,他在张晓华面前对朱老头的称呼都是朱爷爷的。 张晓华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于是她带着哭腔,把今天下午和桑时清他们说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张玉树是知道自家闺女的,这孩子实诚,从来不说谎,更何况大宝贝这样的话也不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能够编造出来的。 张玉树迅速做了决定:“小翠,咱干活的钱你带了没有?” 周翠翠抹着眼泪点头,没说具体数目,但张玉树知道,周翠翠对那个出租屋很不放心,这段时间出来打工赚的钱都被她存进了存折里。 存折被她缝在随身穿的小衣上,平时要花的钱也放在了裤衩子的内兜里。 “你带他们去住宾馆。今晚就别回去了,我回去把咱们的行李收拾收拾。”一丝狠色从张玉树的眼中闪过。 张玉树从来都不是善茬,他能够在父母双亡近亲皆无的时候护住自家的住宅田地,还在适婚的年龄娶上了周翠翠这个长相清秀的姑娘,就代表他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 朱老头敢对他女儿伸手,那就别怪他把他的爪子剁下来! “行,我带晓华去住咱们工地附近的那个旅馆,孩她爹,你忙完了早点回来,我们等你呢。”周翠翠知道丈夫要做什么。对此她是支持的。 张玉树跟张晓华是她这辈子活在世界上的牵挂,周翠翠同样也不允许别人欺负她的心肝。 要不是现在的张晓华需要安抚,她早就提着扁担自己上了。 “我知道。”张玉树如同风筝,无论他怎么飞,只要老婆孩子还在,他就飞不远。 张玉树真诚地朝桑时清三人道谢,而后扛着铁锨回去。 周翠翠拉着张晓华的手,朝桑时清三人鞠躬。 “桑记者,谢谢你们今天救了我们晓华。要是她有个什么事儿,我真是一点都活不下去。”周翠翠说到这里,眼泪又有流出来的趋势,但她知道,此刻的她已经不能再哭了。 “我们农村人没有什么本事,但从今往后,但凡你们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吩咐就行。只要不作奸犯科,我们都帮你们干!”长这么大,能得到周翠翠这个承诺的人少之又少。 桑时清三人感受到了她的认真,纷纷推辞。周翠翠没有说话,有些事情不是用嘴巴说的,是用行动做的。 周翠翠他们的工地离这里比较远,这么晚了也没公交车了,这娘俩肯定也舍不得打车,等着娘俩走到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于是龚玉芬做主打来公交车,不顾周翠翠的反对把她们母女塞进了车后座。 周翠翠一直拉着张晓华的手,一直没松开过。 桑时清本来也要上去的,但是在她无意间触碰到手串,看到最新刷新出来的那个《为女报仇的父亲》这个视频时,她脑子都懵了。 要知道这个视频的封面,可是用刚刚拿着铁锨走的张玉树啊! “龚姐,晓晓,你们帮翠姐办手续,我去看看晓华她爸爸。”这年头虽然不要介绍信了,但要没有点关系或者正规需求,想要住正规的招待所可不行。 现在私人开的宾馆倒是不少,但是这年头世道太乱了,那些小宾馆不干净不说,里面混社会的人可不少。 周翠翠没有拒绝. 在出租车开走以后,桑时清骑着车子朝朱老头家飞奔。 因为骑得快,她和张玉树前后脚进的朱老头家。 因为张晓华他们没回来,朱老太就没有锁门。 他们住在正房,大院子的门开了,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两口也听不见。 此刻朱老头端了一碗稀饭气呼呼地坐在八仙桌前:“你说你是不是个猪脑袋!那几个小娘们儿说是晓华她表姐就是她表姐了?你也不怕那是个人贩子!到时候真要有个什么事儿,你说你咋跟小张一家交代?” 张玉树的目光从桑时清的身上挪到院子里的两人身上。 他没有轻举妄动,依旧站在园子高大的葫芦架边上。 今晚无星无月,夜幕将桑时清二人隐藏得很好。 屋内,朱老太的话锋一转:“一个月十块钱的伙食费呢,周日还有一顿肉加餐,你这死老头不要不知好歹!”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底的那些龌龊!小张我看着是个疼孩子的,你要是动了他闺女,他没准会找你拼命!现在可跟二十年前不一样了老朱,要真出事了,那几块钱可就摆平不了了。” 朱老头被朱老太念得烦:“你他妈把你的臭嘴闭上。一天天啥事儿不干就知道叭叭叭。把你那个嘴巴管好比什么都强!” “还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有啥不一样?都是一样的泥腿子!老子乐意睡他们闺女是他们的荣幸!你看着吧,一群泥腿子,到时候我给点钱,他们就会上杆子把女儿送给我!”朱老头得意洋洋。 “卧槽泥马!!!!”张玉树冲进正屋,桑时清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抬起步子往屋里走,一声惨叫划破夜空。 第054章 为女报仇的父亲 桑时清进去的时候,朱老头已经倒在了地上,朱老太手里的碗掉在了地上,继朱老头的惨叫声后,她发出了一声尖叫。 张玉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大步上前,一脚踹在朱老头的裤裆上。 私密部位遭受如此猛烈的攻击,朱老头的声音越发惨烈。 桑时清冷眼看着,没有一点同情心,她一直都觉得像朱老头这种渣滓,就应该物理阉割让他生不如死。 朱老太太的尖叫声在张玉树冷冽如冰的眼神中慢慢消去,如同一只被捏了脖子的鹅。 张玉树抓住朱老头胸前的衣服,将他从地上提起来。张玉树常年干重活,力气极大。 朱老头养尊处优许久,加上年纪大了,面对张玉树,他毫无反抗之力。 两腿之间的痛感那样强烈,让人无法忽视。在被张玉树提起来后,朱老头总算是怕了。 “玉树玉树,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说。”朱老头一向看不上乡下人,以前在和张玉树相处时纵然再温和也带着一股高高在上。 像今日这般卑微,还是第一次。张玉树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不说以前,就说现在城市户口和农村户口之间都隔着一段天堑。 所以之前朱老头那有带着些含蓄的高高在上张玉树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大多数城里人在看待乡下的打工人时,都是这个态度。 张玉树举起他蒲扇大的巴掌,一耳光抽在朱老头的脸上。 “好好说话?和你这样的禽兽有什么好说的?”张玉树只要一想到朱老头这张臭嘴对女儿说的那些话,以及刚刚的那一番言论,便觉得怒火上头,他反手又是一耳光。 他极其用力,朱老头的唇角已经有血流出。朱老头侧头, 吐出一泡带着牙齿的血水。 张玉树仍不解气,又是一巴掌抽过去,他的眼睛瞪得通红。 “朱炳昌,我敬你是长辈,你就这么对我的?十岁的孩子你都下得去手?你就不怕遭报应了?” 朱老头在被张玉树一铁锨打在地上的时候,他就知道张晓华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张玉树了。 现在听张玉树这么说,朱老头咽了咽口水,嘴里的血腥味愈发浓厚。 他忍着身上的疼痛扯出一抹笑容来:“我给你300块。” 他看着张玉树的眼神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嘲弄。朱老头可太了解农村人了,这些农村人一年下来也攒不了300块。 现在只要把自己的女儿送出去就可以轻松的得到,是个人都会心动。 就跟20年前他强暴了妻子娘家的侄女,在被发现后,只给了50块钱,这件事情就被掀了过去。 甚至再后来他只要陪着他老伴儿回娘家,他的兄弟媳妇就会把侄女送到他的床上。 事后只需要从手缝里露出一些钱和票就可以了。 只可惜侄女很快就嫁了出去,他再去丈母娘家,那些兄弟媳妇防他防的厉害, 十分没趣。 城里的小姑娘倒是多,但对比起农村人,城里人可就太难打发了。 朱老头觉得张玉树现在表现的这么愤怒,只是想要更多的钱。 这种农村人的砍价戏码,朱老头可见识得太多太多了。他的心理价位是在500块。但付出了那么多的钱,他想要的张玉树必须给他。 “300块钱不少了,玉树,你可以拿着300块和你老婆回家再重新生一个。”现在超生办罚款最多也就罚300。 朱老头觉得自己已经很为张玉树考虑了,300块钱换一个女儿和一个即将出生的儿子,是个人都知道要怎么选。 朱老太站在边上,看着猪老头又用20年前的那一套来对付张玉树,眼前又浮现起当时子女绝望的眼神。 她闭了闭眼。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她怎么就嫁给一个禽兽了呢? 她紧紧的盯着张玉树,想知道张玉树到底怎么选择。是像20年前她弟弟那样选择钱,还是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疼爱女儿,选择女儿。 张玉树被这句话刺激得越发愤怒:“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你以为谁都可以被钱收买吗?那你打算用多少钱来买你这条命!” 张玉树说着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掐住了猪老头的脖子。眼中的杀意不似作假。 朱老头的脖子被抓得生疼,呼进肺里的空气越发稀薄。 朱老头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张玉树并不是他的妻弟。 张玉树是真的想要弄死他的,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踢到一块铁板了。 朱老头的脸色因为缺氧变成了猪肝色,眼球也在控制不住的往外凸。 桑时清知道不能再看下去了,她走上前去,将手搭在张玉树的胳膊上。 “张大哥,你还有妻子,女儿要养呢,为了这种人渣犯法不值得。” 桑时清的话让张玉树即将失去的理智回笼,他看了一眼桑时清松开了手。 朱老头像是面条一般的滑倒在地上,空气如潮水一般的涌入肺部,朱老头捂着脖子咳嗽出声来。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是周围的邻居听到了朱老头和朱老太的叫声过来查看的。 “怎么的啦?出啥事儿了?”人还没到,声便先来。 朱老太不想让自家的丑事传到外面去,她这个人一向要脸。 于是看了一眼坐在地上还在咳嗽的朱老头和站着不动的张玉树桑时清。 她走到外面去,面对邻居是担忧又是看戏的眼神, 他的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没啥事儿,没啥事儿。就是刚刚做饭的时候看到一只壁虎。”都多少年的老邻居了,朱老太害怕壁虎的事情左邻右舍都知道。 这会又正是秋天,正是壁虎出没的时候,于是大家也没有太过细究。 只一个和朱老头走的比较近的老头疑惑道:“那老朱他喊啥呢?” 朱老太面不改色:“嗐, 我不是被壁虎吓了一跳吗?不小心打翻了今天晚上煮的青菜汤,烫了他一手。” 这会儿正是家家户户吃饭的时候,朱老太的话也没有人怀疑。 “那行那行,既然没啥事儿,我们就先回去了。” 这会儿家家户户的饭菜都才上桌,于是在疑惑被打消了以后,大家伙打道回府。 朱老太走下月台阶梯,说笑着把老邻居们送到门外,紧紧的关上了大门。 回到客厅,气氛依旧焦灼,朱老太面对邻居们时脸上轻松的笑容渐渐消失。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原来的位置上,就怕被张玉树看到了连她也揍。 她这老胳膊老腿的,可没朱老头抗揍,张玉树要给她一拳,她起码得疼一个月。 好在张玉树只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多余的动作,朱老太狠狠地松了口气。 张玉树拉了一张凳子坐下,看着朱老头道:“你家我可住不下去了,我来这儿住付了你们一年的房租和两个月的押金,现在你把我的房租押金还有我女儿在你们家吃饭这三个月我给的伙食费全部退给我。” 一般情况下张玉树都很好讲话,但惹了他以后,他的态度就好不了了。 他没有要放过朱老头和朱老太的意思。在张玉树看来,朱老头是禽兽,那朱老太就是维护他的伥鬼。 都十分恶心人。 他赚点钱不容易,等他先把房租和这几个月花的钱要回来,这俩老东西他再慢慢收拾。 要面子是吧?他张玉树不让这俩老畜生身败名裂就算他输! 朱老太向朱老头,朱老太是农村人,在四十年前凭借着长相嫁给了朱老头,因为没有工资也没有城市户口,所以家中钱的事情一向不由她做主。 哪怕她在老朱家任劳任怨40年,哪怕她给朱老头生了两子二女。 改革开放以后来城里的人越来越多,她的两个儿子都在外面有房子搬了出去,于是租住在她家的租客就成了她欺压的对象。 朱老头拿张玉树没有办法,他已经老了打不过身强体壮的张玉树。 报警他更是不敢,他再没脸没皮也知道他做的事情是犯法的。但凡遇上个严打他都得吃枪子儿。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张玉树边上的桑时清,都是这个小娘皮惹的事儿。要不是他把张晓华接走今天啥事儿他也不会有。 张晓华还那么小,事儿成之后他吓唬吓唬,张晓华都不敢告诉张玉树。 并且就算告诉了,张晓华的人生还那么长,张玉树能拿他怎么样? 但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小娘们儿的底细,暂时动不了她,于是朱老头转看向朱老太太,大声吼道:“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拿给他。” 朱老太立马朝东屋走,不一会儿就数了100多块钱出来。 封城这会的房租不高,租家租给张玉树他们的房子一个月是十块钱,加上收的押金一共有140,但每个月张玉树会多给五块钱的生活费,杂七杂八的加起来也不到200。 张玉树接过钱一张一张的仔细看,这会儿假币流行,出了这档子事儿,朱家的人品他实在是信不过。 细细的看完、数完,将钱放在兜里,他站起来就走。 他去耳房拿了张晓华的书包,又到西厢房他们两口子住的屋子,用铺盖把所有的东西一卷扛起来就走。 他们才来几个月,平时连饭都极少做,因此要走起来也非常简单。 因为桑时清也要去招待所,因此张玉树十分放心的把自己所有的行李绑在桑时清的自行车后座上。 之后桑时清骑着车招待所去,张玉树则在后面跑步追着。 路过一个卖馄饨的小摊子,张玉树算了算人头买了五碗。 都已经这个点了,他估摸着那几个姑娘和她女儿一样,都没吃饭。 当他到招待所的时候,张晓华正坐在房间的床上写作业,他妻子周翠翠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桑时清几人聊天。 他将买来的馄饨放在桌子上,招呼桑时清几人来吃。 桑时清几人见了对张玉树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她们都没想到张玉说会记得她们没有吃饭。 忙活了一个下午,她们确实也饿了,在张玉树的再三邀请下,她们吃了起来。 现在的小馄饨用料十分实诚,馄饨皮薄馅厚,一口咬下去全是肉,混合着葱的香味,搭配着汤中虾皮和紫菜香菜的鲜味,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张晓华极少吃到这样的美食,一口一个馄饨吃的头也不抬。 周翠翠将她的馄饨分成两份,多的那份让张玉树吃。 张玉树看着老婆,哪怕心情再沉重也笑了起来。 周翠翠压下心中的苦闷,看了眼桑时清几人没有吱声。 桑时清喝了最后一口汤以后,看向张玉树周翠翠:“张哥,周姐,你们是不是还要去租房子?” 周翠翠叹了一口气:“是啊,不瞒小桑你说,我现在正愁这个呢。这会儿房子可难租了,我想租个独门独院儿的。” 这一回周翠翠说啥也不愿意再跟房东合住了,这一回最幸运的就是她闺女给桑时清写了信。桑时清也是个好人,在收了信以后就去看她闺女。 要不然会发生啥周翠翠想都不敢想。 她不敢保证要是再遇到禽兽,她闺女下次还能这么幸运。 因此哪怕租个独门独院的房子贵一些,她也乐意。 这次的事情给她提了醒,挣钱再重要,也没有闺女的安全重要,她已经打定主意辞掉工地的活去找个能顾得上家里的活儿了。 能顾得上家的活工资必然不高,但闺女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桑时清想起前些日子吴二奶奶她们闲聊时说的话:“我们家属院有一个房子出租,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那房子独门独户,但是不大,一共就两间,但有一个倒座和一个厨房。厕所也建在院子内。”怕张玉树两人不相信,桑时清又道:“我们家是红星食品厂家属院那块儿。” 红星食品厂的大名在封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张玉树夫妻俩对视一眼。 “那房子贵吗?”话虽然是这样问,但周翠翠已经决定要租下那个房子了。 住在食品厂的家属院肯定比住在外面要安全一些。 “我听我二奶奶她们说过一嘴,一个月15。” 15的价格比之前租的要贵五块,但是光独门独户这一点就足够吸引张玉树夫妻。 “那我明天去看看可以吗?”周翠翠问。 “那咋不可以呢?我等一下回去就跟我二奶奶讲一声,让他明天早上在家属院边上的包子铺门口等你们,到时候她就会带你们去找房东了。” “实在是太谢谢你了,小桑。”周翠翠面露感激,他的眼睛因为哭过还红肿着。 “没事儿,这都是缘分嘛。”桑时清的一句话气氛放松了下来。 吃完馄饨桑时清三人就决定走了,在人民大街附近分别,桑时清径直回家。 在巷子口,她看到了在和一群老太太聊天的林淑霞。 林淑霞听到自行车的铃铛声,转头去看,看到是桑时清以后,神情放松了下来。 桑时清叫了一声妈,然后转头去跟吴二奶奶说话。 一天是明天要有人来看房子,吴二奶奶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 要租房子的那户人家是她的老乡,退休以后就回老家住去了,他的房子常年都是托付吴二奶奶出租的。 天色已经不早了,没说几句话大家便散了。 回到家后,林淑霞询问起桑时清那篇报道的事儿。 桑时清细细的和她说来,在知道她今天回来那么晚是去看一个给她写信的女孩子,并且成功的解救那个女孩子后,林淑霞眉头紧锁。 要知道在她管理的街道,像这种和房东合住的外来务工人员并不少。 在这些房东里难保就没有第二个朱老头。林淑霞决定加强对这些外来务工人员的管理,明天一定要去走访走访这些孩子们。 她的想法和桑时清一样,哪怕帮助到一个人都是功德一件。 应付完老妈的询问,桑时清回到房间,触摸手串打开抖音后,她惊讶的瞪大眼。 稍微一想,桑时清就知道这个视频的所说的主人公是谁。 想到今天张玉树的所作所为,对于视频的标题上的说的,桑时清毫不意外。 她铺上被褥关上灯,在黑夜里点开了视频。 【奶茶可以不喝,但案件必须每天都看!哈喽亲爱的宝子们,你们亲爱的驴子来了!今天给大家带来的案件叫做《为女报仇的父亲》】 【废话不多说,咱们进入正题。】 【1995年春天,封城五源河的河水刚刚解冻,王大妈和老姐们便迫不及待的跑到河边去挖婆婆丁。】 【河水边的婆婆丁格外嫩。突然,一股臭味传入鼻腔,王大妈起先以为是谁家的狗死在附近发生腐臭了,但那股臭味越来越浓。王大妈好奇心很重,便上前去查看。】 【一个被编织袋包裹起来的长方形巨物出现在她的眼前。王大妈算是见多识广,立马就叫来老姐妹去报警。】 【警方接到报案后迅速赶来,解开塑料袋后, 一名60岁上下的男性使者出现在大家的眼前。死者死状凄惨,脖子被人用利刃剁开。】 【警方立即成立专案组,对此案件展开调查。很快大家便在警方的失踪人员名单里找到了和死者体貌特征相似的人。】 【有了线索后,警方立即找来当初的报案人员,四十出头的朱先生,经过DNA比对,警方确认死者是朱先生的父亲朱炳昌。并且与朱炳昌一同消失的,还有朱先生的母亲。】 【通过朱炳昌的死相,警方推测其失踪的妻子王二丫或已遭遇不测。】 【警方立即对死者朱炳昌的社会关系进行调查。通过一番走访后,警察并没有发现他们夫妻与他人有明显的矛盾。仇杀的可能性被排除。】 【根据警察的走访,发现朱炳昌此人在男女关系上也十分清白,情杀的可能性也被排除。】 【那么问题就来了,凶手和朱炳昌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如此残忍的对朱炳昌下此死手,他的妻子王二丫又在何处?】 【案件调查至此陷入僵局,就在此时,最先发现死者的王大妈又匆匆到派出所报案,原来她在五源河边看到尸体后就再也不到河边挖婆婆丁了。】 【她转移战场,到了家附近的一处荒地。和上次一样,王大妈在挖曲麻菜的时候,闻到了和上次同款的臭味。她走近一看,哦豁,似曾相识的一幕出现了。】 【同样的编织袋,同样的一个人,就连死法也一样。警方再次到来,和上次的流程一样,通过DNA比对,确认了此人就是同朱炳昌一同失踪的王二丫。】 【两条人命让警方对这个案件高度重视,他们再次对两人的社会关系展开细致调查。】 【一个名为张玉树的男人走进了警方的视线。他是朱家的租客,在朱家租了两年的房子,根据朱炳昌的儿子说,张玉树一家和他的父母平时相处十分融洽,他的父母对待张玉树的女儿和对待他们的孙子一般。】 【在1994年秋天,和房东一向相处融洽的张玉树却和朱炳昌因为房租问题发生了一次剧烈争吵,并且和朱炳昌动了手,之后得有谈妥的张玉树带着儿女搬离了朱家。】 【警方通过层层查找,终于在张玉树的老家见到了张玉树。】 【他刚刚去山上为妻女扫墓回来,面对警察,他对自己杀害朱炳昌夫妻的事情供认不讳,并且扬言杀了那两个畜生他毫不后悔,若时光能够倒退,他依旧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两人。】 【在通过对张玉树的审讯,一个长达两年的性qin女童案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大家猜得没错,被侵害的是张玉树的女儿,侵害者便是死者朱炳昌。而死者王二丫,是这场侵害案的帮凶!】 【1994年秋天,东窗事发,朱炳昌以张玉树女儿私密照进行威胁,张玉树只能打了朱炳昌并且废了他的子孙根以后,带着妻子女儿回到村里。然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张玉树便发现才十一岁的女儿怀孕了。】 【在事情发生的当晚,张玉树的女儿便用一把剪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的妻子被刺激得没等女儿下葬,也跟着去了。】 【张玉树安葬了妻女后,回到了城里,将害得他家破人亡的朱炳昌夫妇杀害。报了仇后,张玉树回到了村里,等待警察的到来。】 【案件到了这里已经很明朗了。但经常看驴子视频的宝子们都知道,在以往驴子的视频中,往往会有对于凶手的采访。】 【但是这一回,驴子要跟宝子们说声抱歉,这个案子记者没有采访到凶手。因为就在交代完案情的当天,张玉树就自杀在了公安局的拘留室里。】 第055章 雨中暗访 视频的最后,是戴着头套的驴子对大家鞠躬抱歉的画面。 桑时清的睡意被这条视频驱散,她躺在床上久久无睡意。 上一个案件完成后的奖励迟迟未到,点开评论,短短几天的时间,她那条暴露艾玉儿的评论下面已经有了几百个回复。 其中点赞最高回复最高的是一个国外留子的评论,他在评论中说他就在小镇附近,距离小镇有50km,他先去探探虚实, 有消息就来回复。 个人天生爱热闹, 他的回复算是把桑时清这一条评论推上了高潮。 网友们纷纷打出等后续的评论,桑时清往下翻着,很快便翻到了这个留子去打探消息的后续。 在那个小镇上华夏人含量超标,大多数为女性,并且确实有和视频中艾玉儿长相相似的女人。 在他的这个回复刷出来后,网友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纷纷劝国家官方组止。 桑时清琢磨着这个案件后的奖励大概会在抓到艾玉儿之后才会出现。 对于这次任务的奖励桑时清很期待,并且有足够的耐心。 她拉着灯坐起来,目光落在今日背出门的背包上,想了想,她拿过背包,将今日收到的信件全部取出,点开抖音的个人主页的系统背包,将所有的信件一股脑的塞进去。 原本空荡荡的储物格,此刻除了一些防身用品外,就只有信件了。 做完这一切,桑时清拿出笔记本又继续看,上面记录的地址,还有八九个没有去。 再看看那个解锁进度,只有60%的视频,桑时清的内心生起一股说不出的紧促感。 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而她的时间太少了。 一股焦虑罕见的爬上心头,桑时清躺在床上,将被子拉过头顶。 也许是大雨过后的气候太容易引人犯困,桑时清在不知不觉中便睡了过去。 而在另一个时空的华夏,一行特派员正装作游客的样子前往桑时清提供的地址。 他们的神情紧绷着,这次的任务事关重要。他们都知道,这一次若是抓不住艾玉儿,那么打草惊蛇过后,想要再知道艾玉儿的行踪就很难了。 永生门这个组织,就和春天的野草一般,哪怕打击力度再大,它也会时不时的跳出来做一两起案子恶心人。 每一起案子手段都残忍的令人发指,他们也不是没有抓到过凶手。可那些凶手每次都说是在线上接到的任务,且每次任务一下达便会单方面是撕毁连接通道。 华夏的人追查到了国外便失去了他们的消息。 在场的特派员人人的心中都憋着一股气。在出门前人人都在领导面前立下的军令状。他们这一次外出必要将艾玉儿及其手下爪牙全部羁押回国。 桑时清对平行时空的事情并不知情,外面雷声阵阵,大雨倾盆,她翻了个身睡得更香。 从平襄镇通往封城的路上,一辆警车破开层层雨幕向前疾驰。 车上一共有五个人,桑时庭坐在前方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漆黑的窗外一言不发。 肖振国依旧充当司机的角色,城里安静的落针可闻,雨打在车棚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桑队,你说凶手到底有几人?他们是怎么做到一丝线索也不留的?” 下午和桑时清分别后,桑时庭便带着肖振国几人前往平襄镇。 他们率先去了桑时清所说的那个面馆,也顺利找到了桑时清口中的老三。 面对桑时庭的询问, 老三毫不惊慌,甚至在案发当晚,他还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肖振国几人在果园找到了当初给他线索的守园人,但那天夜里天实在是太黑,守果园的老头并没有看到歹徒的正脸。 他们走访老三的亲朋邻居,对老三的描述出现两个矛盾点。 男人说老三讲义气,重情分,但凡是他的朋友有事情求到他的面前,他就没有不帮的。 女人则觉得老三这个人光顾朋友不顾家,他挣的钱就如同散财同时一样,全部都撒了出去,留给老婆的都没多少。 明明在外面挣得不少,却连生活费都需要老婆自己出。 他的儿子跟他一个做派,赚多少钱全都留不住。在询问到父子俩的工作时,街坊邻居,亲朋好友给的答案都不一致。 有人说父子两个是在南边儿到工厂里打工,也有人说两个人是在北边儿给人种地的。 还有人说两人在外面做了老板,每个月能赚个好几千。就是父子俩手大,有钱全都被外面的人花了,一分也不带回家。 他们说的越多,老三父子俩的嫌疑就越重。 桑时庭的目光落在小河滩边,想起那伤痕累累的五个受害者。 一场大雨过后,小河滩上的证据被冲刷的一分也不剩。 不止当初的抛尸地点,就连第一案发现场的痕迹也都没了。 他沉声道:“停车。” 肖振国踩下刹车,伴随着吱的一声,车子滑出几米后停下。 桑时清从车门上的储物箱中取出雨衣和雨伞。 “我们转回去,如果说这父子俩真的是凶手,只要盯紧他们,我们迟早能找出证据,这个世界上没有百分百完美的犯罪。” “振国,你把车子开回局里。” 桑时庭一边说一边穿上雨衣,不等肖振国回复,他便率先打开车门下了车。 后座上的三名警员紧随其后。 秋天的雨打在身上透心的凉,桑时庭打了个手势,四人朝着边上的苹果园走。 苹果园用简易的铁丝做了简单的护栏,此刻苹果已经被摘的差不多了,只有一些品相实在是差的挂在枝头。 四人顺着大路往平襄的方向走,走着走着,桑时庭忽然问:“看守果园的那个老头有没有指给你们看当天他是在哪里看到的人?” 这次的警员中有一人是在发现尸体的那一天去平襄走访过的。 听到桑时庭的话,其中一人四处看了看,指着前边的一个棚子道:“他说是在那个茅厕门口看见的。” 这一片果园很大,像这样的茅厕有两三个,但是靠着路边的只有这一个。 桑时庭没打手电朝着那个茅厕去。 一股臭味传入鼻腔,桑时庭面不改色,他站在警员说的位置往下看,脸色变了变。 “伍志强你过来!!你确定那个老头说的就是这个地方吗?你站在这儿看一看你能看到个什么?” 伍志强小跑过去,在转身朝下看的那一瞬间脸色刷一下就白了。 这里的地势确实比较高,但在这个地方的正前方有一个比较高耸的小土包,那个小土包正好挡住了人的视线,加上果园的果树间隔比较密,因此前方的路被遮掩了大半。 “你们当天就没有想过要到茅厕现场来看一下吗?”桑时庭不敢想象这是他手底下的人能够犯出来的愚蠢错误。 伍志强没敢说话,他甚至都想不起来当天为什么他们有三个人在,却没有一个人提出要过来现场查看。 “对不起,桑队。”除了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伍志强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甚至若是因为他们三人的疏忽,导致案件无法侦破,那么他们三人受到处分都是轻的。 桑时庭没有管伍志强,他转身朝果园内部走去,他要去看看这个厕所离守园人住的果棚的距离到底有多远。 走了将近两百米,他才远远的看到那个破破烂烂的果棚。 走近一看,果棚装垃圾成堆,用来睡觉的木板床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果棚有些漏水,地面已经湿漉漉的一层。 果棚的左边便有一个厕所,看到这一幕,伍志强眼前发黑。 他就是再傻他都知道他们是被人耍了。 桑时庭看到这里,已经没有要继续查下去的必要了。一个线索是错误的,那么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得到的所有结论都将作废。 “回局里。”桑时庭对老三父子的所有猜测,根基都来自于肖振国他们带回来的这条线索。 现在这条线索站不稳,再查下去也是无用功。 一行人调转步伐往封城走,没走几步,中午和自家妹子见面时,她那絮絮叨叨的话语中的几句话蹿入脑中。 桑时庭停住步伐,在一片雨声中静静思索。 片刻后,他道:“还不能回局里,我们还得回一趟平襄镇。” 顿了顿,他道:“我们不去镇上了,我们去桦树沟。” 桑时庭记得桑时清说过,当初和她说话的那个大娘怪怪的,都没和她聊多久就透露了自家的地址了。 不止如此,她还邀请桑时清去买她们做工的果园的果子。 这显然是不合理的。若是真正的摘果工,她们摘的果园不会只有一家,一般情况下,不会有摘果工会和外人推荐果园时,用“她们果园”自称。 更何况,肖振国他们带回去的假消息就出自于这一伙摘果工。 更何况根据他们今天的调查,那个外号叫老三,实名张大根的人,就是桦树沟的。 这些巧合就如同一条线一样,将整件事情串在一起。 张枣花说的那些话,是最关键的一环!若是没有这一环,就算他们后期知道被“守园人”骗了,也绝对不会把守园人和张大根联系在一起。 伍志强几人抹了抹脸上的雨珠,跟上桑时庭的步伐。雨声太大,四人没有过多交流。 *** 平襄镇的桦树沟村,张枣花家的家里灯火通明。 张枣花坐在灶房,听着外面的雨声和正房里张大根和他的兄弟们的谈话声。 她的脸上充满厌恶。怎么能不厌恶呢?哪个女人能够接受得了自己的男人对别的男人媚声媚语呢? “大哥,你说说你这身上是怎么练的,这也太壮了。可真的是羡慕死我了。”她男人的声音传出来,张枣花甚至都能够想得到张大根在说这句话时色眯眯的模样和抚摸在刘建强身上的脏手。 张枣花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男人喜欢男人,还喜欢做男人里下面的那个。 一想到曾经她见过的那些令人作呕的画面,张枣花的肚子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娘,你煮一锅醒酒汤,等会儿彪哥要喝。”正当张枣花想要吐出来的时候,她儿子衣衫不整的从西屋出来。 他没穿外裤,露出来的白花花大腿上带着被外力拍打过的痕迹。 张枣花连忙垂下眼睛,像是以往许多年一样局促的点点头。 他儿子张宝生压根就没把张枣花放在眼里,吩咐完便回到房间去了。 张枣花捂着嘴巴,对着墙角吐了出来。 她的命可真苦啊,被从老家拐到了封城,还被迫嫁给了个二椅子,又生出来了个二椅子。 上辈子她到底造的什么孽?张枣花想逃,但她逃不掉。 桦树沟这个村子人家不多,总共只有十几户,但这十几户都是同一个姓氏不说,就连生意也都是做的一样的。 村里的这些女人十个里有八个都是从外面拐回来的。 村子的各个路口都是有人把守着的,但凡是有人没有男人的带领往外出,不用半个小时的功夫就会被抓回来。 到时候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张枣花又想到了那天在果园看到的那个女孩,她不知道那个女孩有没有接收到她的求助信号。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此其实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现在这个年代,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又怎么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就察觉到异常呢? 可张枣花和村里那些看似早已认命的女人们就是不敢放弃任何希望。 万一呢,万一那个女孩子察觉到不对劲又去了一趟果园呢? 他们只要去了,再往果园里面走一走,就会知道站在果园路边的那个茅厕往下看根本看不到公路。 也会知道那个果园的果棚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住了。 要是再往果棚后面走走,他们就会看到被禽兽们平时用来装狗,杀人时用来装尸体的木栅栏笼子。 张枣花打水漱了漱口,又打了一壶水放在灶坑上烧。 火很旺,张枣花抬头看了一眼房顶,房顶上放着一包她费劲功夫才得到的毒药。 只要把这包毒药放进去,东屋西屋的那些人都会死。 她也没有办法活下去。张枣花犹豫再三,还是没有下得去手。 先不说东屋有两个无辜的人,就她自己也不想死。她想回去,回到家里看一眼记忆中的那两棵枣花树。 她真的很想家。 西屋传来一声是疼是痛的响声,随后又被堵住。 张枣花捏着锅铲的手微微泛白。 ** 桦树沟离平襄镇还有一段距离,出了果园往东边走个十里地就能远远地看到桦树沟的沟门。 那是一个建立在群山中的小村庄,周围是密密麻麻的桦树林。 比起小南岔,桦树沟的地理位置要好些,但那些桦树林的存在,阻挡了人的视线。 桑时庭一惯仔细,他打了个让大家注意脚步的手势,远远的从白桦林的左侧绕上去。 伍志强三人不知道桑时庭在做什么,但默契的什么也没有问。 他们跟在桑时庭身后,轻手轻脚地靠近桦树沟。 秋天的桦树是黄得最快也落得最快的,地上被铺了厚厚的一层。 被雨水浸湿以后,踩在上面如同棉花一般的发软,雨点打在落叶上,带来一声接着一声的闷响。 这闷响很好的隐掉了桑时庭几人的脚步声。 他们没开手电,一切都靠在黑夜中摸索。 好在桦树林中没有多少植株,他们走得很是轻松。 走着走着,桑时庭脸色严肃,做了个停止前行的步伐,随后他躲在一棵比较大的桦树后,凝神细听。 一段对话透过雨声断断续续的传来:“这该死的天,下雨都下多久了?冻都要把人冻死了。” 桑时庭的目光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前方除了矗立在黑夜中的桦树外,什么也没有。 他拧着眉慢悠悠地趴在地上,这一回,声音较之刚才,要清晰了许多。 “让你多穿点衣服你不多穿。现在知道冷了吧?” “切,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把你身上我的棉袄脱下来给我。”说这话的人顿了顿:“你说大根叔是不是有毛病?都说了杀了人要小心掩埋。他怎么还把人丢小河滩那边去了?” “小河滩那是什么地方,人来人往的,他就不怕被发现?” “他胆子多大你不知道?但人家手里捏着外省资源。就连头儿都得给他点面子。你快别说了,要被听到了,以他那性子,能让你有好果子吃?要是让张宝生知道了,你说说你会遭遇啥事情?” 几句闷笑传来,接着是一声踢在墙上的闷响。 “操,该死的二椅子!!” “我说宝中,你要不然从了宝生好了,反正都是男人,就算是近亲也生不出来崽。” “可闭嘴吧!你们咋不从了宝生?” “咦~~我又不喜欢男人,我喜欢香香软软娇娇柔柔的女人。” 这句话之后,大家又笑了出来。 “滚犊子,你喜欢女人我就不喜欢了吗?” “我可听说了,他家之前养的那俩男的可有劲儿,宝生十几岁就得了手,你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能没问题?” “宝生也实在是绝情,人家好歹陪了他们父子那么多年,说杀就杀了?” “能有啥,看那俩男的对小一点的那几个好点,嫉妒了呗?这俩父子真不是啥东西,每年糟蹋在他们手里的男孩子有多少?那些男孩子随随便便往外一卖哪个卖不了几百上千?” 随着这句话,大家声讨的声音越发多。 “还有彪哥也是, 他咋就看上了宝生那个二椅子呢?” “你忘了彪哥他爹死在谁手里了?彪哥接近宝生,肯定是想从宝生爷俩手里拽出那条线呗?” “啧啧啧,你们说说宝生他们是不是有毛病?他们是咋在杀了人家彪哥,还让人家彪哥伺候他俩的?他们就不怕彪哥在那个什么时候把他俩杀了?” “一看你就是不懂。杀了他俩是解气了,但那条线断了,上头能放过彪哥?” “就是,你简直就是没脑子,当初让你读书你非回家念书,彪哥这叫卧薪尝胆。” “对了宝中,你爹说想给你娶个媳妇儿,你中意啥样的?跟哥好好说说,等过几天出门的时候,哥给你物色物色。” 叫宝中的男人声音高了起来:“我喜欢读过书的大学生,我想让我闺女儿子往后读个状元出来。大学生聪明。” “没想到你小子还有点野心。正好下趟送货回来要坐火车,我在火车站给你物色一个。国庆节了嘛,哪个学生不放假?” “还是我大哥有本事。对了大哥,嫂子她们在镇上咋样?我大爷二爷身体都还好吧?这段时间守着货我都好久没往镇上去了?” “生意还成,你大爷二爷身体都不错。我打算到时候在城里买套房子,到时候让他们上城里住去,在平襄离家里太近还是不行……” 说起这个,刚刚还很高兴的几人又变得恼怒了起来。 叫宝中的接过话茬儿:“可不呗。现在的警察跟狗一样,可真叫人烦。最近天天往平襄来。大根叔和宝生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天天跟男的厮混也不怕得个什么病。” “行了,都是一家子人,说这些干啥?”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响起:“要是等会大根叔来了听到,你们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放心吧放心吧,来不了,今晚上他把他那个两个哥哥叫家里去了。他有多爱他那俩哥哥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今晚不好好把人家灌醉,他能舍得走?” 刚刚还恼怒的几人闻言嘿嘿笑了起来,显然他们都知道张大根是怎么灌醉人家的。 桑时庭听到这里,已经不打算再听了,他做了个手势,四人以比来时更加轻地声音往后退。 一直退到果园附近,几人才敢大声喘气。 “走,回局里,明天安排人来做人口普查。” 雨不知不觉中变小。 睡梦中,桑时清仿佛听到了视频已经解锁完毕的声音,桑时清一下就惊醒了。 第056章 浑水摸鱼的罪犯 桑时清睁开眼睛,眼中尽是没有睡醒的惺忪。 想起刚刚睡梦中那声无比清晰的声音,她打着哈欠流着眼泪点开珠串。 《浑水摸鱼的罪犯》视频已经全部解锁。在视频的后方有一行小字,写的是此视频由好友桑时庭协助解锁。 看到这句话,桑时清清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合着还能让好友协助解锁呢?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只要一直绑定她二哥为分享好友,她再在时不时的提供一些信息,就可以不用亲自参与,也能拿到后面的任务奖励了? 桑时清光想一想,就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桑时心潮澎湃,为了更快的拿到任务奖励,争取早日回穿越时空回到上辈子见一见父母,她强忍着睡意,点开了视频。 开屏进入,依旧是熟悉的老驴的声音。 【Hello,亲爱的宝子们,晚上好! 又到了咱们熟悉的白天刷不到,晚上逃不过系列。】 【永生门的案件结束以后,有很多宝子就让老驴做一做1993年的系列案件视频。】 【于是在老驴一天三餐,餐餐不落,每天睡五个小时后,终于又给大家找出一件和永生门相关的案件。这个案件的炸裂程度超乎大家的想象。】 【 好了,废话不多说,我们直接进入到正题。】 【1993年10月的上旬,家住丰城萍乡镇王石庄村的周老汉像往常一样上山找蘑菇。】 【因为已经是秋天的尾巴,山上的蘑菇变得愈发稀少。于是周老汉一改之前的采集路线。由另一条从来没有走过的小路上山。这条小路会经过一处风景优美的小河滩。】 【以往周老汉从小河滩路过,总会看到一些闲的蛋疼的城里人到小河滩野炊。像这样的金秋十月是大家是他们最喜欢来赏落叶的季节。但今年却一改往常,连续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在小荷塘附近见到人。】 【周老汉一边想着一穿过小河滩,朝山上行进。就在这时,一阵恶臭味传来。直接把身经百战的周老汉给熏吐了。】 【在吐完以后,周老汉强忍着好奇往臭味的来源去。当他扒开灌木丛,周老汉直接被吓得年轻了好几十岁,从周老汉变成了小周。】 【吓破了胆的小周老汉飞奔前往封城的派出所去报案。呜尔呜尔呜!接到报案的封城警方不敢答应,立马派遣民警前往查看。】 【在警察扒开灌木丛的一瞬间,连见多识广的警察都直呼受不了。】 视频上画面一转,一个穿着警服的警察出现在上面。他回忆起当初发生的那场案件,依旧记忆深刻。 “这大概是我憧憬20年遇见的最残忍的一场案件了。五个年龄不一的受害人像叠罗汉一样叠在一个1m5长的木栅栏箱子里。” “因为距离死亡的时间比较长了,已经呈现了高度的腐败和巨人观。在。尸体的周围布满了苍蝇和不知名虫蚁。” “死者年龄最小的才七岁,最大的也就20。他们生前遭受了极其残忍的对待。很难想象凶手到底是有多禽兽才会对年纪那么小的人下这种毒手。”回忆起当初看到的惨状,办案警察至今依旧很愤怒。 【因为永生门案件刚过,而众所周知永生门的技术也极其残忍。于是大家在看到这个案件时,第一反应是将这个案子与永生门案合并。】 【警方在审讯永生门教众之时,立刻派遣景园在丰城。以及距离小河滩最近的平襄镇对失踪最近一段时间失踪的孩子名单进行调查。】 【然而经过审讯,永生人的人并不承认他们曾在小河滩犯下这个案件。根据几天的走访,丰城以及萍乡镇都没有符合条件的失踪人员。案件至此至此陷入僵局。】 【此刻法医那边也传来了尸检结果。尸检的结果令办案民警更加愤怒。他们成立的专案调查组,凡是一定要将真正的凶手缉拿归案。】 【然而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调查,案件依旧没有任何头绪。五个受害人就像是凭空出现在小河滩一样,没有未来,也没有过去。】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案子依旧没有任何进展,办案民警无奈之下只能将档案封存。】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1995年的一天清晨。】 视频上出现了熟悉的警员影像,和上一次出现时的愤怒不同,这一次的他脸上是带着一股轻松的神色的。 “我还记得那天早晨张大妈来报的案,她说她家隔壁的邻居最近总闹出一些令人烦躁的动静来。” “这种事情也是归我们管理的。恰好当天我值班,于是我便跟着过去了。” “在调解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和隔壁张大妈家相比,同样的户型,同样的格局,这一户人家就要比张大妈要小很多。” 【这一反常引起了的民警的高度重视,于是王警官在询问的过程中往墙边站了站,再用手触碰墙体时,发现了墙体与正常墙体有很大的区别。】 “正常墙摸上去无论是春夏秋冬它都是凉的嘛,但是这一家的墙体不一样,在摸上去以后它是那种摸木头刷上一层石灰的感觉。轻轻敲击还有一种闷响声。” “于是我立马就意识到,这户人家的问题远远不止制造噪音这么点。” 【办案民警察觉到这一情况后,并未声张,而是回到张大妈家,对她家的墙体进行了全面细致的勘测。】 【之后他们伪装成普通便衣,对张大妈的邻居张宝生一家展开了细致的调查。】 【张宝生家的资料很快就被民警们熟知。张宝生,男,1960年出生,现年35岁,封城市平襄镇桦树沟人, 现在的职业是一名长途汽车司机,未婚未育。】 【父母皆在桦树沟生活。这份档案看起来毫无问题,实际上会毫无问题吗?】 【有聪明的宝子肯定猜到了,既然这个视频里能够这么细致的介绍他。那么他肯定会有很大的问题。】 【于是警方顺着这条线前往平襄桦树沟暗访。封城与平襄镇的附近,有一个苹果园。此时正是冬天,果园内的果树变成了光秃秃的一片。果园靠近大路的半山坡上,有一个厕所。】 【当年负责经办小河滩一案的民警遇上拉肚子,于是他叫停同事,上果园内上厕所。】 视频画面上,出现另外一名警察:“一进到厕所就觉得不对劲嘛。一个果园,平时不忙碌的是也也没有什么人来。到了冬天果树不挂果,连守果园的人都已经不在果园内了。怎么厕所还能那么臭呢?” “当时就觉得很反常,我上完厕所出来后,站在厕所的门口下意识地往果园下面看了一眼。却发现我站在那个地方,根本看不到坎下的公路。” “但是在两年前,小河滩案发生的时候,曾经守着这片果园的老头告诉我们,在小河滩案发生的前一天半夜他上厕所。看到了黑暗中有一行人从大路上经过。” “并且他还清晰地说出当时一共有几个人,在发生什么事情。” 【这一发现,吓破了办案民警的胆,同时也让他们打从心眼里感觉到兴奋。两年过去了,小河滩案一直都悬在当时的办案民警的心中。】 【办案民警们当即兵分两路,一队按照原计划前往桦树沟村,二队返回距离查阅当年的卷宗。】 【一队民警进入到桦树沟村后,也很快发现了桦树沟村的异常。】 “桦树沟村并不大,分到的耕地也并不多,但是在桦树沟两边的土墙上,打了许许多多的山洞。” 【对于北方农村的宝子而言,土山洞并不陌生。没错,那就是冬天大家用来储存食物不被冻坏的地方,算是另外一种程度上的冷藏室,那么问题又来了,在这个耕地并不多的桦树沟村,为什么会打了那么多的山洞呢?】 “我们这边的土质很硬,一般情况下打一个山洞,在一直使用的情况下,可以使用十到二十年,在没有遇到塌方漏洞的情况下,是不会去重新挖一个的。” “因为挖一个山洞要耗费很大的人力物力。” 【伪装成人口普查员的民警将这一反常情况记录在案。而后对桦树沟村的人口进行一个简单的调查。】 “在调查的过程中,我们发现这个村子里男多女少,且留在村里的那些女的都是外地人。他们的状况也非常不对,不对到什么程度呢?” “用一句小说中的话来形容,就是精神麻木,眼里没光。再说回这个村子里的男人 ,竟然每一个人都是大车司机,这显然是十分奇怪的,更让人奇怪的是这个情况距离桦树沟村不远处的大湾村竟然并不知情。” “在我们华夏当下的民情里,这显然是十分不符合常理的。” 【在察觉到桦树沟村的异常以后,一队民警当即便决定从桦树沟撤退。】 【回到警局内后,二队查阅当年卷宗的民警也已经有了收获。】 “在当年的卷宗里,有一个大娘对我们十分热情,曾热情的邀请我们去桦树沟村做客。还邀请我们去购买他们家苹果员出场的苹果,这个大娘还和我们的战友说,她是当年逃荒来到封城的山东女人。” “除了这个以外还有一个惊人的巧合,这个女人还是张宝生的母亲,张枣花。” “我们当时就知道,这个张枣花,将是我们破案的关键。” 【办案民警决定将张枣花作为整个案件的突破口,但怎么去接近张枣花就成了一个难题,经过商讨,办案民警决定利用平襄镇每月逢五的集市碰碰运气。】 【在农历十一月五号的这一天,民警装扮成摆摊人员到平襄镇摆摊。在经过一个上午的蹲守后,他们终于见到了和村里人一起来赶集的张枣花。】 【但是有一个难题摆在了警方的面前,他们发现张枣花无论是走到哪里,都有一个桦树沟村的男人不远不近的陪着。】 “在这种情况之下,怎么在那个男人眼皮底下跟张枣花接上头,就成了我们的重中之重。” “在这个时候,我们的桑队灵机一转。” 画面采访的人换成了桑时庭,这是桑时清第一次在视频中看到他的身影。视频中的他对比起现在的他,成熟稳重了很多很多。 “我想到卷宗里她曾说她是山东人。正好我们摆摊卖的是农副产品,在摊子上就有一袋品相不错的红枣。” “于是我就吆喝,说那是来自山东的金丝小枣。我的山东这两个字一出,张枣花果然那被吸引了过来。她站在摊子上看了又看,然后问我这是不是真的山东枣。” “我说如假包换,并且亲自在抓枣的过程中,将证件拢在衣袖里递给她看。” 画面转成最开始的那个警察:“当时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因为一旦我们的判断错误,这个张枣花和桦树沟的人是一伙的,她只需要大喊一声,我们制定出的所有方案就都不能用不说,还打草惊蛇。” 视频画面变成桑时庭:“但好在结果是好的,张枣花在看到视频后,并没有声张。” 【警方和张枣花就这么接上了头,张枣花在挑选红枣时,隐晦的借着山东这两个字,说起了桦树沟的山洞。】 “刚开始我们觉得张枣花有点莫名其妙,但仔细一琢磨,我们就琢磨出了劲儿来了。但是她为什么一直反复提金丝小枣不是山东的。” “她说,金丝小枣河豫省河冀省都不少呢。” “要知道金丝小枣虽然不是只有山东才有,但多少也算是山东的特产了。这是当时我们唯一一个疑惑的点。” 【带着这个疑惑,办案民警拿到张枣花隐晦的提醒后返回公安局,就在此刻,盯着张宝生家的动静的警察也传来消息,张宝生出车了。他出车的时间是在半夜。此时距离半夜,只有四个小时的时间了。】 【经过商讨,办案民警决定对张宝生进行今夜的出车情况进行查探。】 【这不查探不要紧,一查探就查探出大问题了。宝子们想知道是什么问题吗?关注点赞,明天同一时间准时查看后续。】 视频戛然而止,如果能顺着网线揍一个人,桑时清估摸着这个UP主老驴早就已经被愤怒的网友揍成一张饼了。 第057章 接头 在关键时刻断开视频的感觉太难受了,桑时清手上要是有刀,肯定直接就给这个老驴给寄过去了。 大晚上的,外面的天都还没亮。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显得格外不正常,去年这边雨可没这么大,秋雨也就一段时间来上那么一场,像现在这样连着两天都下那么大的,可少见。 本来还有点睡不着的桑时清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眼皮又开始发沉。 年轻就是好,怎么都睡不够。 再睁眼,外面天已经大亮,门外的菜园子里堆了一菜园的水。 许多昨天没有来得及收成的菜直接被水淹了过去。 像这样的菜若是再不处理,很快就会烂在地里。 林淑霞割了一块腊肉出来洗,地里收回来的白菜太多了,所以今天中午她打算做了腊肉青菜饭吃。 现在烧了腊肉再煮上, 到了中午回来正好切了做。 林淑霞看桑为民一直看着菜园子,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周日我们上老家看看去吧。”林淑霞最终的老家是桑为民的老家。 他老家是农村的,距离封城还有一些距离。若要回去,林淑霞两人得从早晨4点就出门,10点,11点才到他家。 在家待不了多久又得往回赶。 来回一趟非常累,因此双方走动的并不频繁。但每年地里的粮食先下来了,桑为民的大哥三弟总会找车捎一些过来给他们。 礼尚往来,林淑霞在逢年过节也总会给他们准备许多年礼。因此双方相处还算融洽。 今年正是秋收时节来了这么两场雨,也不知道对收成有没有影响。 桑为民记挂家里,林淑霞昨晚看他那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样子,就感觉到了。 “行,也该回去瞧瞧了。”桑为民上次回去,还是给老娘烧三周年的时候,一眨眼都快过去一年了。 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决定了这个星期放假的去向。桑时清在一边默不作声。 她下周要到省城去参加记者大会,周日就不跟着他们折腾了。 吃了林树霞煮的西红柿鸡蛋面,桑时清前去上班。 刚刚进办公室,她就被钱丰顺叫走了。 钱丰顺依旧在忙碌,但他并没有让桑时清多等,指了指前面的椅子让桑时清坐下后,他对桑时清道。 “你昨天写的那篇文章反响很大,今天早上你的那篇文章已经被《省城日报》、《华夏妇女报》等十差媒体转载了。” “小桑啊,你师父果然没有看错你。”钱丰顺看着桑时清一脸赏识。 显然桑时清的报道能被那么多媒体转载,对于封城日报而言,十分有面子。 桑时清有些意外,却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性侵儿童、猥亵儿童,在这个年代的媒体眼里,还是一片白板。 她的这篇报道就像是扯掉了一块遮羞布,把那些畜生的嘴脸明明白白的揭露在众人面前。 但凡对新闻有点敏锐度的,都会接着报道这件事情。 其中华夏妇女报更是妇女儿童报中的权威,许多对妇女儿童有益的法律条款、实施政策它都会实时发布。 它的受众是全国女性。 这篇报道由她们转载发出,必定会受到更多女性的关注。 而在这种事情上, 女女性往往更能理解女性,伥鬼是有,但终究是少数。 “真好!!”对此,桑时清是由衷的高兴的。,她对于这个世界终于是有了那么些改变。 世人早发现这个问题,早解决这个问题,对于现在对以后的影响都是巨大的。 最起码有许多女孩子能少受伤害。 桑时清的要求不高,这就已经足够了。 钱丰顺看着眼前双眼明亮的少女,也跟着笑了起来。 说实在的,他就喜欢年轻人,因为年轻人没有撞过南墙,他们的想法天真而又理想。创造世界,改变世界,需要的就是这种天真的理想。 “好好干!主编说了,下个月你的奖金翻倍!”金钱往往是最能激励人的手段。这一准则放在谁的身上都是适用的。 对桑时清也不例外,她不缺钱,但这是她工作以来的第一份奖金,还没到手也不知道具体金额,桑时清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花了。 她要把这份奖金分成六份,她这一世的爸妈、上一世的爸妈,和从小关心爱护他的两个哥哥都不能落下。 “谢谢主任,谢谢主编。” “行,去吧,好好工作。”在桑时清即将要出去之前,钱丰顺又刚好想起今天早上听龚玉芬说的话,他又叫住桑时清:“听小龚说你们今天下午还要出去走访?” “是的,主任。” 钱丰顺翻开抽屉,拿出一个大哥大递给桑时清。 “这是我跟主编申请来的,大哥,这两天你先拿着用,遇到什么事情千万不要逞强,该给我们打电话就给我们打电话,该报警就报警。出了啥事儿我们给你兜着。” 最后一句话钱丰顺说的格外严肃。 桑时清一愣,没想到钱丰顺会说这个事情,她没想到钱丰顺会给她配一个大哥大。 要知道这个年头大哥大的售价很贵,一台就要9999,入网费这些杂七杂八的算下来没有五千也有三千。 打电话也很贵,这年头实行双向收费。一分钟就得一块多钱。 这是连她爹都没有配备起来的高级电子产品,从某种情况上来讲,桑时清算是十分有出息了。 对上钱丰顺郑重的双眼,桑时清的内心暖暖的,心头升腾起无限战意,她的背后有那么多的人支持她。 她只需要勇往直前便好。 “谢谢主任。” “去吧。”钱丰顺朝桑时清摆手。 桑时清走了以后,钱丰顺拿上资料叫上邵文博一起去了主编室。 吴浩然已经没有了昨日的激动,只是他昨夜一宿未眠,脸色略显憔悴。 对此钱丰顺两人并不在意。干他们这一行的,灵感往往在夜里来。 吴浩然主管着整个报社,要做的工作可比他们要多得多了。 有时候夜里他们想起啥工作没做来单位,还能看到吴浩然的办公室灯火通明呢。 更何况钱丰顺和邵文博此刻的神色也并不那么好。 他们坐在会客区,邵文博亲自动手,泡了一壶格外浓的茶来。 喝到嘴里,三人觉得嘴巴都涩得要上锈了,但精神却要比之前好很多。 邵文博把今天转载桑时清的报纸一张张的取出来。脸上的喜色溢于言表。 他们封城报社只是黑省下属一个经济各方面都并不太突出的市。平时他们的文章除了一些比较重大的事件外,极少会被省城日报转发。 像桑时清这样同时被很多家报社转载的文章,放在整个封城日报来说都是极其稀少的。 作为新闻部的一把手,这份业绩也是算在他身上一部分的!在即将退休之前有这样一次亮眼的业绩,邵文博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不得不承认,在抓取新闻的敏锐度这一点上,钱丰顺比他要大胆得多了。 他也无比清晰的认识到时代已经变了,这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恨不得把性这个词掐死掐灭的时候了。 钱丰顺看邵文博两人的神情还算好,趁机提出要给大家配备一个PB机。 吴浩然没有第一时间回绝,而是先考虑考虑。 **** 桑时清拿着大哥大出发了,龚玉芬和许晓同样跟着她一起出门。 在离开之前,桑时清去了一趟公安局找了桑时庭,她面对面的,把昨晚上解锁出来的视频传送给桑时庭。 她实验过了,这个分享视频给好友的功能,只能是两人在一定的距离内才能传输。离得远了就是资源加载中,根本传不过去。 因为不确定桑时庭能不能储存起来,她愣是等到桑时庭看完了才匆匆离开。 龚玉芬和许晓在公安局对面的拌面馆吃面,她们给桑时清也叫了一碗。 吃了饭,三人顺着桑时清本子上的记录,一个个的找过去。 进展很缓慢,对于自己被猥亵一事,那些女孩子们有的已经告诉过家长,但没有任何用。父母除了说她丢脸以外别的什么安慰都没有。 也有的被吓唬住了,谁也没有告诉。就那么挺着。 桑时清三人根据她们的家庭情况,制定了一系列帮助她们的计划。 该告诉父母的告诉父母,该找妇联寻求帮助的就找妇联寻求帮助。 每个街道办的妇联都很忙碌,里面前来找妇联的女性年纪都不大,他们有的是父母陪着来的,有的是自己来的。 桑时清三人越去越沉默,心里越来越难受。 她们知道她们在经历什么,这是一种附在女性身上的驱虫,那些女孩子们,正在用最烈性的刀,把那些蛆虫一点点的刮掉。 那是女性成长史上的一种说不出来的痛。 桑时清在忙碌,桑时庭也没有闲着。有一些证据光看视频是不够的,他们需要亲眼去看,亲眼去记录在案。 于是一大早,他放弃了原本要去做人口普查的计划,借用视频中给他的灵感,找相熟的人借了一辆进村去卖米面粮油的小货车,沿着平襄镇境内的村子一路叫卖过去。 这年头进入村子的路大多都是土路。下过雨之后,路面泥泞,走起来容易打滑,每一个村子他们都走得小心翼翼的。 每到一个村子,他们在喊卖米卖面的同时,也会叫卖上好的金丝小枣。 他们到桦树沟村时已经是中午一点多。 从进入到这个村子以后,桑时庭和他手底下的组员黄晓萌便开始仔细的观察村子周围。 有了视频里的内容做提示,桑时庭的目光第一眼便落在那一个个的用木头框得死死的山洞。 山洞分布很广,每隔一百米就会有一个。 从这个宽度去推断,桦树沟两边的山,大概率都已经被打通了。 再看看因为有外来车子进村,那些赶着出来看热闹的人,也都是男人居多。 这和别的村子就有很大的不同。就拿隔壁的大湾村来说,他们进村,最先出来看热闹的必定是女人和小孩子。 因为她们是家庭主妇,知道他们是来卖青菜米面粮油鸡蛋肉的,大多数都是由着女人决定买不买。 反观桦树沟村,出来看热闹的不仅没有小孩,女人也极少。 不仅如此,上了年纪的男人也寥寥无几。 结合早上桑时清传送给他的视频和昨晚偷听到的话,桑时庭已经能够推测出个大概来。 留在桦树沟村的女人,大多都是从外地拐过来的“媳妇儿”。在本地娶媳妇儿的,就和平襄镇刀削面馆的老板娘一样,在村外置产了。 年纪大的男人们也被接了出去。 留守在桦树沟的人大多都是青壮年,那么桦树沟村到底是有什么秘密,要让这些青壮年守在这里呢? 是那些不止生长在山东,还生长在河豫河冀的金丝小枣吗? 桑时庭脑中的问题、想法一个接着一个,但是明面上,他却丝毫不漏。 他将车子停下,车上的喇叭依旧打开着。 “卖大米小米白面江米咯~卖白菜嘎达白咯疙瘩菜咯~卖洋芋萝卜红薯咯~卖牛下水羊下水猪肉咯~卖金丝小枣咯,卖来自山东的金丝小枣咯~” 大喇叭的声音很大,重复着说着这句话。 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看着副驾驶的黄晓萌开口:“大妹子,你们那羊下水咋卖的?” “羊下水两块钱一斤,都是刚刚从屠宰场拉出来的,新鲜着呢。”黄晓萌家里就是开小卖部生意的,耳濡目染之下,她对卖货很有一番心得。 作为一名见习刑警,她的胆子也很大,面对吊儿郎当男人那几乎要扒光她衣服的目光,也丝毫不怯场,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一般,落落大方的说话。 “哦,有多少斤,都给我来上。这个天一下雨,实在是冷得不行。等会儿买了以后让枣花大娘给我们做了喝了,大家暖暖身子。” “行啊,还得是我宝柱哥,就是大气哈~” 对于桦树沟村的人而言,两块钱一斤的下水实在是算不上多贵。他们卖一个人就能买上个两三头羊的。 但免费的午餐谁都爱吃,于是大家出来看热闹的男人们纷纷起哄。 现场乱糟糟的一团,像是几千只公鸭子一块叫唤一般, 难听极了。 桑时庭的车子精准的停在桦树沟第三家张枣花家的门口。 张枣花站在月台朝外面看,她看着桑时庭和黄晓萌爬上货车车厢去称羊下水。 羊膻味隔着大老远都能闻到。张枣花一点也不馋肉, 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那句山东来的金丝小枣上。 她敏锐地发现到这句话和前几句叫卖的人的声音不一样。 她的目光落在桑时庭那张和前几天见到的那个记者小姑娘有三分相像的脸上。 内心知道自己不该对任何人抱任何希望,可心中又忍不住的去期盼。 记忆中家门口的那两棵枣树仿佛又在开着小小的白花,站在树底下那股浓郁的蜂蜜味仿佛又扑鼻而来。 张枣花实在是太想家了,于是她迈开步伐出门:“俺在屋里就听说你们要吃羊杂汤了,这个东西咋卖的啊?” “不贵,两块钱一斤。一会儿婶儿你就做上。咱们这块儿,就你的手艺最好。”宝柱看着桑时庭在称羊下水,脸上乐呵呵的。 “那行,婶子托你福,也跟着蹭一碗。俺听着还有卖小枣的?诶哟,这玩意儿俺可好些年没有见着了。”张枣花笑着朝黄晓萌走来。 “姑娘,小枣咋样,真是山东的?你不会拿河豫河冀的来骗俺吧?” “那不能够,大娘。这可是我们特地上山东收的,都是今年刚刚下来的。你来闻闻,一股子香甜味儿。” 张枣花站在低矮的货车车厢面前,黄晓萌提着半袋子红彤彤的小枣到她面前,在低头给她抓小枣的一瞬间,长袖衣袖里露出警官证来。 张枣花看着那蓝色的国徽,眼眶一热,心怦砰直跳,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她觉得这可能是她做做梦,于是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疼痛传来,张枣花废了很大很大的力气,才总算是稳住情绪。 “还真是俺们那边的,姑娘,给大娘称几斤,我听说还有牛下水是不,甭管多少,小伙子你再给我都称上。”她看着黄晓萌的眼睛,眼中满是期盼与高兴,眼中仿佛还有泪花一闪而过。 第058章 斗智 张枣花是最早被拐到桦树沟的那一批人。因为被拐来以后她便十分听话,从来不提逃跑的事儿,哪怕自家男人那么不堪,也依旧顺从。 于是村里的那些人观察了她许久后,已经把她当成了半个自己人。她在桦树沟的地位节节攀升。 她是村中少有的能够得到一些自由的女人。 为了不引起必要的怀疑,每当村里来了外人以后,张枣花都是要出来应酬交际的。 她装作十分自然的和黄晓萌聊天,说的都是山东等地的枣和本地枣的区别。 这些话听着没什么异常,但结合到张枣花的身份,便能察觉到她隐晦的透露出来的信息。 桑时庭,黄晓萌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们不敢想象张枣花为了这么隐晦的传达信息到底私底下琢磨了多久。 他们不敢想象这30多年来张早花是怎么在这个人贩子窝待下来的。 那种黑暗的艰辛,正常人都无法想象。 哪怕做事再慢,牛下水也称完了,金丝小枣也早就称好递给了张枣花。 张枣花紧紧的抓着装了小枣的袋子,在这一刻这个袋子里装的已经不是小枣,而是她回家的路了。 张枣花的心绪复杂到无法言表,她知道她的表露出半点异常,否则迎接她的将是无尽黑暗。 于是她扬起笑脸:“宝柱,德生你俩一人抬一袋子下水上屋里来。” “宝江宝民,你们去把你娘她们也叫来帮忙,今天咱们好好吃一顿。就说这段时间以来大家都辛苦了。” 大家都知道张枣花这是什么意思,别的不说,张宝生父子杀人抛尸抛到那么明显的地方,已经给村里的生意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他们现在出个门都得再三侦查,就怕一不小心就被沿途的警察蹲到。 令人十分烦恼。 若不是张宝生父子手里捏着一条十分重要的销售线,村里人早就把他们父子俩弄掉了。 说起来大家对张宝生父子之所以容忍度这么高,也有张枣花在其中周旋的缘故。 并且张枣华在村中还担任着说服被拐来的女人这一角色,因此村里的男人对张枣花还算尊重。 毕竟家宅不宁很影响男人在外面的工作状态。他们又是干的刀口舔血的生活, 能够省点心,大家都愿意。 “行行行,那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回家叫我娘去。” 张枣花没有回头看一眼桑时庭二人,她紧紧的提着小枣,一步步的迈上大门。 张枣花或许都忘了,她在被拐之前,是一名高中在读生,那次她姥姥病重,她父母抽不出时间,便由着放假在家的她代为看望。 在客车站,张枣花遇到了一个摔倒在地起不来的老头,在把老头送往医院的路上。她被打晕,再次醒来,已经在前往封城的货车上了。 和她一样的“货”,是一群鸡鸭鱼肉和岁数不一的女人、小孩。 张枣花那一路上被臭恶心的浑浑噩噩,除了稀的不能再稀的米汤以外,她什么都没有吃过。 一直到她到桦树沟村。 拐她来的人是张大根的父亲张祖金,因为张大根喜欢男人,二十五六都不愿意结婚急坏了他。 所以张祖金在外面物色了许久,才选中了倒霉的她。 当天夜里,张大根就给张大根灌了兽药和她关在一起。 两人成了事儿,一个月后,张枣花怀了张宝生。 等张宝生出生是个男孩儿,张大根就自觉完成了任务,直接放飞了自我,和外面的男人打得火热。 张祖金觉得有了儿子,张大根也该成长起来了,于是他亲自把张大根带在身边,开始把自己手机的销售路线给张大根。 张枣花没有什么慈母心肠,尤其是这个儿子并不是她想要生下来的。 因此张枣花从来没有用心去教过他什么。随着他的年纪越来越大,这个孩子各方各面都成了张大根第二。 每次看到张宝生, 张枣花的内心是厌恶又痛快的。 在罪恶之中开出的花,结出来的果,就该是张宝生这样的。 这种人不配得到救赎,也不配过得好。他就应该和他的畜生父辈一样,烂在泥地里。 张枣花熟练的处理起牛羊下水,她的眼泪被升腾的水蒸气给熏得眼泪直流。 这么多年,她劝着那些被拐卖来的女人留得青山在,不怕逃不掉。 这三十年来,当初被她劝下来的那些女人有的耐不住想回家的心,跑了被抓住活活打死了。 有的接二连三的生孩子生没了。 很多时候,很多个难眠的日日夜夜,张枣花都在问自己,这么劝着那些被拐卖来的女人到底做的对不对? 她寻求不到答案,她只知道那一句她安慰了别人无数次,也安慰了自己无数次的话。 留得青山在,总能跑得掉。 于是她们熬啊熬,熬到最后,被一起拐进来的十个女人只剩下了她和冯彩妮,王二霞。 剩下的都是比她们晚来的,大家的关系都不错,可要说最亲近的,还是她俩。 张枣花没等多久,她俩就到了。 张枣花泪眼瞧着她们,用热水洗干净手,从柜子的最高层抓了两把枣给她们。 “吃吧,这是来我家乡的小枣。”我字被张枣花给隐去,含糊不清的说这是来自家乡的小枣。 这句话引得冯彩妮王二霞怔怔地的看着她。 她们家乡并没有金丝小枣。可她们都知道,张枣花这么说所代表的含义。 她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眼睛紧紧的盯着张枣花,就怕错过她脸上的一丝一毫的表情。 张枣花朝她们点头,给予了她们肯定。 冯彩妮和王二霞得到确定后的第一反应是朝着门外看去。 外面院子里,张宝生已经带着他的新宠彪哥出门了,他们拉了凳子坐在院子里,和村里的男人们聊得热火朝天又充满火药味。 她们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浑浑噩噩的上前帮张枣花的忙。 在去帮忙之前,两人一人吃了一颗金丝小枣。 枣很甜但张枣花是用过了牛羊下水的手去抓的,于是不可避免的便带上了一些牛羊肉的膻味。 可谁也没有嫌弃, 因为这是她们回家的希望,是他们从泥泞里面挣扎出来的生机。 这些小枣,将会由她们的手传递到每一个想回家的女人手中。 她们会和张枣花一起,成为警察们攻略成功桦树沟的一把刀。 那么接下来怎么和警察进一步的接上头,就是张枣花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 不止张枣花在考虑这个问题,桑时庭也在想怎么和张枣花进一步的说上话,得到更多的情报。 桑时庭敢肯定,这个桦树沟村绝对不简单,他现在初步判定,这个村子必定有武装力量。 这件事情,他需要再进一步的确认。 做戏做全套,哪怕目的已经达到,他却还是开着车把桦树沟之后的村子都逛了一遍。 在逛到第三个村子时,他在货车的后视镜里,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那是桦树沟众多男人中的一员,刚刚桑时庭听他说过话,他的声音完美的重合到昨晚说要给大学生做老婆的那个人。 桑时庭挪开目光,给黄晓萌发了个信号。 黄晓萌第一次出这样的任务,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表现得更加沉稳。 能不能出案子,看的就是这一波了。所以她一点岔子也不能出! 文书的工作她实在是做得太烦了,每次对那些文字数据,她都感觉他要疯了。 进刑侦大队半年,给她的感觉这个像是坐了半年牢一样! 这是她能脱离苦海的最大机遇,她一定要抓住! 黄晓萌回想了一下她父母下乡卖货时的样子,在桑时庭将车开歪一点点后,立马发难。 “你说你到底会不会开车!都差点拐沟里了你看不到?一天天的,那眉毛下面的俩窟窿眼是长来喘气的?” 黄晓萌的忽然发难把桑时庭整得一愣一愣的。他停下车子侧头朝黄晓萌看去。 正好看到黄晓萌在给他使眼色。 桑时庭立马就明白黄晓萌是什么意思了! 这点确实是他有点欠考虑,正常情况下两口子开车出门,遇到这种恶劣路段,咋也是得吵两句嘴的。 他和黄晓萌一路不吵不闹的,肯定是不对劲的。 桑时庭内心一凛。去年春天他去警察学校进行过一次,要是由当时的老师打分。 乔装暗访这一条他就不合格。可让他跟女同志吵嘴他确实是没经验,连话茬儿都有点不知道怎么接。 他这辈子和女孩子吵架吵得最多的就是和桑时清了。 但那都是挖苦。对妹妹那些桑时庭一套一套的。对黄晓萌桑时庭是一点也说不出口啊! 好在黄晓萌也不用他接戏,学着她妈的样子,她自己就能演完整场。 只见黄晓萌一巴掌拍在驾驶座的前梁上:“你什么意思?我就说你一句你就把车停下来,你说你什么意思?” 黄晓萌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把一个泼妇的形象展现的淋漓尽致。 关键是她的声音那么愤怒,脸上却还带着一丝笑容。 “黄振明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没有话可说了?每次出点事儿你就给我来这一套,三杆子给老子打不出来一个屁。你知不道这样真的是让人越看越烦,越看越烦。” 黄晓萌和一起看妈妈骂她爸的场景,连他爸的名字都不需要改,直接就搬了上来。 桑时庭看着黄晓萌的眼神满是赞赏。 “夏天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早知道你是这个德行,当初我就是嫁给一个瞎子,哑巴,聋子,我都不会嫁给你。” “你连那哑巴都不说,哑巴还知道啊啊两句呢,你是啥你也不会。就知道装傻充愣。要不是看在早给你生了一个女儿的份上,老娘早八辈子就不跟你过了。” 黄晓萌抬高音量说话时,显得格外尖利。几米之外桦树沟村那两个来跟踪他俩的人听得格外清晰。 今天这个天气,车子开不快,熟悉山路的桦树沟村人走路抄近路比甚至都能走在他们的前头。 为了能够更直白的看到这个热闹,两个桦树沟来跟踪他们的人,猫着腰杆朝着这边前进。 黄晓萌的话越来越不着调,桑时庭这个不是她男人的人听着都有几分窒息。 于是他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今天地这么滑,开车打滑不是正常吗?你有那个能耐你来开!” “我能开我还要你干什么!我自己就下乡卖货了我还天天看你这张脸!你还敢顶嘴了!谁给你的胆子!” “我顶嘴什么了?我是在陈述事实!你别跟我在这里胡搅蛮缠!下次再这样你别跟我来了,自己在家待着吧!省得你一天天的看我不顺眼!”桑时庭已经完全进入状态! 黄晓萌嘿了一声,燃烧起战斗意:“你以为我想跟你来?你自己不知道你是个什么尿性?要让你一个人下乡,八毛钱进的一斤米,你敢六毛就给我卖出去!” “家里多少钱都不够你亏的!”黄晓萌说这事儿她爹真干过,因为这事儿他们两口子闹得不可开交。 当时黄晓萌正休假在家,看她爹妈干仗愣是看了一上午。 眼瞅着就要轮到她当判官了,她才瞅紧时机开溜。 等她出去溜达一圈回来,两人已经和好了。 “行了天都快黑了,家里人还等着回家吃饭呢!你赶紧的,再走完这个村子就回家了!” 桑时庭瞪了黄晓萌好一会儿,才重新打着车。 黄晓萌的头撇向车窗外,根本不带往桑时庭那看一眼的。 车子启动开走后,躲在暗处的桦树沟两人啧啧两声。 “我就说了不能娶本地媳妇儿,你看到了没?凶得很!老爷们儿在娘们儿面前一点派头都拿不起来!” “你说得没错,你看那娘们儿说话多难听。要是换成我和我爸,肯定一耳刮子就扇过去了!” “那是呗,所以娶媳妇儿还是得娶外地的,你瞅瞅咱们村里那些外地女人多乖,谁也不敢扎刺。不像别村那些女人动不动就要逃要跑的。” “还是咱们枣花婶儿会劝,要是没枣花婶儿也得这样。” “等我媳妇儿来了,我也得让枣花婶儿给劝劝。”两人边说,边朝着小路往村子里去。 桑时庭他们也已经到村子里了,村里有不少人出来看热闹的。 也有家里缺了针头线脑盐巴的,当场就掏钱买了。 黄晓萌常年在家里帮忙,对什么产品什么价烂熟于心。 桑时庭在边上除了帮忙拿货外啥也帮不上忙。 黄晓萌抽空还斜愣了他好几眼。卖东西的钱他也一点没拿到手。 在边上跟踪的桦树沟两人又开始嘀嘀咕咕。说的大概就是桑时庭被个娘们儿管成这样,一点男人样都没有,实在丢脸。 天已经有了要黑的样子,卖完最后一包纽扣,桑时庭开始默默收摊。 黄晓萌没有像前面几个村子一样去帮忙,拉开副驾驶的门就坐了上去。 等摊子收拾得差不多了,她又下车开始挑刺。 在她的挑刺下,桑时庭这个头一次出来摆摊的人开始查漏补缺,把一切他忽略掉但是走村卖货郎绝对不会做错的细节堵上了。 从这个村子出去,两人直接掉头从封城方向开。 做戏做全套,期间桑时庭又被黄晓萌逮着机会蛐蛐了好几句。 桑时庭默不作声全都忍了。 桦树沟的两人在路口看着他们的车子看了好久。之后让拐个大学生当媳妇儿的男人掏出大哥大,给丰城那边的人打电话。 车上,桑时庭和黄晓萌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他们都知道从现在往封城的这一段路,才是真正的决定了细节的成败。 他们走好这一段路不被发现任何破绽, 那就说明他们这次的任务成功了。 为此,桑时庭和黄晓萌早就制定好了一个万全的计划。 他们开着车从封城的北方向穿过,一路没有停歇,从西方出,一路往前开。 开出了四五公里,桑时庭才停下车来。 他拿出大哥大开机,给早就蹲守在这一条线路的同事打去电话。 肖振国接的,他站在城里最高处的百货大楼楼顶,拿着望远镜看了一路。 “队长队长,刚刚在你行至百货大楼面前时,街道两旁忽然出现许多流浪汉。” “在你从百货大楼穿过之后,有两辆黑色夏利车跟在你身后。” 桑时庭说了句收到后,打给盯守在城里最后一段路的伍志强。 “报告队长,在你行入西城路段后,两辆黑色夏利车子当即停止跟踪,但并未返回,依旧在城门口待命。”伍志强蹲守的地点,在路边一个宾馆的二楼,他侧靠在窗边抽烟,隐藏起来的那半边身子夹着个大哥大。 桑时庭挂掉电话,脸色微沉。 这一伙人的反侦查能力,比他想象的要强。 他们可调动的人手也比桑时庭以为的还要多。 这也就说明,这伙人的能量也很大!! “继续往前走,前面也必定有岗哨!”桑时庭的话让黄晓萌脸色大变。 随即又镇定了下来。 “我们要走到哪里?” “走到我姥姥家,我大舅他们会帮我们遮掩。而且我也不相信他们的关系网能够动用到临市。” 桑时庭不信这伙人这么团结。 这种亡命之徒更看重的,必定是利益。 桑时庭一路打电话,车子开得很稳。 今天没有雨,他走得一路顺畅! *** 桑时清拖着疲惫的身体在自家巷口看到了周二狗。 周二狗看到桑时清犹如看到救星一样走过来。 “桑姐,我听到一个消息。那个丐帮的人要在这两天解决一帮残次品!!” 第059章 四面八方的人都动了起来 所谓残次品,就是那些原本残疾或者后天被打成残疾的人。 这些人是那群人贩子除了贩卖人口外最大的经济收入来源。 一般情况下,这种可以源源不断来钱的“摇钱树”人贩子们是不会去处理的。 “发生了什么事?”桑时清的神色立马便严肃了下来。 周二狗之所以敢到桑时清面前说话,他就是打听清楚了的。 他凑近桑时清:“据说是永生门被警方查得厉害,他们要急流勇退。” 急流勇退是什么意思周二狗是不知道的,但周二狗觉得,永生门的人现在还有人在被抓,这些人贩子怕遇上事儿要先躲一躲也是有可能的。 一个城市有多少那种被控制起来的丐帮呢?周二狗没算过,但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乞讨者他是知道的。 案子这段时间桑时清经历了不少,但仔细算了算时间,桑时清可才绑定残缺版抖音没多久呢。 满打满算都不到一个月。刑警们忙着查各种命案,普通民警却还在查着永生门的事情呢。 哪怕到了现在,那些养生门的教徒还在提心吊胆,怕自己哪一天就被抓走了呢。 在打击邪教这一方面,国家的力度是不容小觑的。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那一群人贩子想要丢舍掉手中这些所谓的残次品,也是属于正常。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给你消息的人确认可靠吗?”桑时清的不怕,就怕周二狗有危险。 她觉得周二狗为了吃点肉包子,也实在是有点儿拼。也确实是非常信任她。 真是啥都跟她讲呀。说实在的,桑时清是有点感动的。 周二狗没想到桑时清会先确认他的安全,周二狗感动得稀里糊涂。 他爹娘走了以后,他就没受到这种出了啥事儿别人先关心他自己的待遇了! “安全安全安全。当初跟我一样的懒汉有好几个,跟我关系最好的那个上个月加入了这个帮派,他能力比较强,进去以后被分到了小偷组,现在算什么骨干,日子过得贼好!他们小组长说了,让他们好好干别的事情别管。” “要是他们小组业绩好,下个月他们小组长请他们去吃洋快餐!” 那家洋快餐叫啥明儿周二狗不知道,反正店是开在百货大楼边上。 前天刚刚开业,周二狗这两天路过百货大楼跟前的次数多了,每次都能被那洋快餐店的香味给熏晕一个跟头! 周二狗从来没闻过那么香的味道! 据他那个爱炫耀的兄弟说。那洋快餐都是用面粉裹着肉炸的。炸肉啊,周二狗很久很久没有吃到了。 所以周二狗琢磨着立一个大功,然后趁机让桑时清带他去吃一块。 那洋快餐老贵了,买多了也不值当,尝尝味儿就行了。 洋快餐这三个字一出,上次群就知道周二狗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桑时清觉得周二狗也是非常矛盾的。他很聪明也很有眼力见儿,初见桑时清觉得他是个无赖,但真正的接触下来。 却发现周二狗这个人全身上下就懒一个毛病,人品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什么事情交给他他也能办好,只需要付出一点吃的就行了。 给钱给他他其实并不怎么喜欢。 “你也想吃?”桑时清斜睨着他。 周二狗挠了挠头,嘿嘿笑了出来:“我也想开开洋荤。” 周二狗就想知道洋快餐到底味儿咋样。 “行,等过几天我工资到了,我请你吃去。”桑时清回答得十分干脆。 她的馋虫也被周二狗勾出来了,上辈子的星期四哪一周她不得疯狂一下? 穿越过来以后没了之前的记忆,她也就忘了炸鸡汉堡的味道。 这会儿想起来那小吃的心收都收不住。 顷刻间她就安排好了自己下个月的工资和奖金。奖金分成几份买好东西给父母兄长,她的工资就分一小份出来买点炸鸡汉堡吃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年代的炸鸡汉堡味道正不正了! 周二狗的脸笑开了好几个褶子!他就说跟着桑时清混能吃好的!他这眼光,从来就没有出过! 桑时清也没忘记正事儿:“你知不知道那些人要在哪里处理残次品?” 桑时清从来不对人性的恶抱什么希望! 这个所谓的处理,必定是要杀掉。那些人贩子谨小慎微,他们不会允许这些‘残次品’的继续存在这个世界,加重他们被发现的风险。 周二狗要是没打听清楚, 他也不能够舞到桑时清面前。 为了从他那个兄弟嘴里撬话,他昨晚可忍着痛买了一斤猪头肉和两斤散酒请他呢! 不过也不算太亏,那散酒他没碰,倒是猪头肉他吃了不少。他那兄弟爱酒,也不吃肉,就抱着那酒瓶子不撒手。 偏偏还没什么量,几大口下去恨不得自己裤裆上有几个洞都告诉他了。 周二狗也不怕他这兄弟白天来找他算账。他这兄弟喝酒断片儿,对于喝酒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是屁都不知道。 到时候问到他面前来了,他随口糊弄几句也就算了。 “打听清楚了。他们这两天 再把底下的人集合起来,到时候说要赶到山上去直接弄死了丢山沟里。”周二狗觉得这群人可真毒!! 周二狗从昨晚到现在已经无数次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加入这个所谓的丐帮了。 要不然以他的能力,恐怕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 实在是太可怕了!周二狗昨晚听到他那个兄弟在说这话的时候到嘴里的肉都不香了。 那点肉后面都便宜了他那兄弟,那嘴跟啥似的,两口就炫没了! 桑时清听这话,从兜里掏出十块钱给周二狗:“狗哥,你拿着这个钱再请你那兄弟吃点好的。把具体时间跟地点告诉我。” “狗哥,你一定要打听清楚。这件事情做完了,咱们肯定功德无量!”这个年代的人虽然是从破除封建迷信的年代里走出来的,但内心里,他们对封建迷信还是相当信的。 要不然永生门也不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吸引到这么多的教众了。 周二狗是不信这些东西的,但那句话咋说呢,万一这事儿就真有用呢! “要是真有功德,那桑姐你说我下辈子能不能投个大富大贵吃喝不愁让我躺着就有钱花的人家?”在称呼这个问题上,桑时清和周二狗属于自己叫自己的。 周二狗称呼桑时清做桑姐以示尊重,桑时清则按照年龄来管周二狗叫狗哥。 两人没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上发生什么分歧,这个称呼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过去了。 周二狗双眼亮得惊人。功德没影,投胎这事儿有没有用还不知道呢,周二狗就已经在开始畅想下一个世界了。 “你要不做好事儿那肯定不能,你要做好事了没准就能了呢?”说实在的,周二狗说的那样的人家,谁不想过呢?! 桑时清的这句话说服了周二狗:“桑姐你说得对。我这几天跟我兄弟多联系联系。” 周二狗果断的收了钱。桑时清给他的报酬他这几天也没咋用,理论是够的。 但为了桑时清承诺的洋快餐和她说下辈子能投好胎的话,让周二狗决定多下点功夫。 打听点更多的事情。 “行,你看着办,吃早餐没?”桑时清是在家吃了的。 “我也吃了。我花了五分钱买了个窝头吃。”玉米面窝头里面放了不少菜,最便宜的窝头味道很差,但能吃饱。 周二狗以前都不敢相信自己每天能够吃到一个。他又不干体力活,一个窝头有他拳头那么大,足够填饱肚子了! “行,那有啥事儿,你再跟我说。”桑时清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可能都要在外面跑,因此她从包里翻出笔记本:“这是我们单位的电话,你打这个电话就能联系到我们单位的人。” “这是我们单位大哥大的电话,最近都是在我手上呢,你要有啥要紧事儿,你就打大哥大找我。” 两个号码一上一下,桑时清还在后面写上了办公室的和大哥大这几个字。 上中下大小这几个字周二狗是知道的,他接了纸条,用心记这两串号码。 眼瞅着就要到上班时间了,桑时清要去上班了,周二狗一如既往的远远地跟着护送。 等桑时清进单位了,他才回到最近乞讨的地方去。 往墙根一坐他就开始睡觉。他那兄弟以前就喜欢做点偷偷摸摸的事儿,现在加入了丐帮的小偷组以后更是夜里出动白天不见人的。 他周二狗要是睡不好,晚上都抓不到他那兄弟的人。 *** 桑时清到办公室,她的办公桌上放了好几张报纸,都是许晓帮她翻好的,上面全是她发表出去的那篇文章。 在华夏妇女报和封城日报的后面,报社主编更是亲自写了评语发出来。 龚玉芬端着咖啡杯走到桑时清的面前:“小桑,有了这篇报道,下周咱们去参加记者大会就没有人再说三道四了!” 龚玉芬说这句话时,目光有意无意的朝着角落里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看去。 黑框眼镜男专注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报纸,仿佛对龚玉芬的目光毫无察觉。 黑省的记者大会三年举行一次,能去记者大会的都是过去三年里在新闻领域有点贡献的记者。 这些记者总会带上自己的徒弟们去涨见识。桑时清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彭德良的徒弟。 但是现在彭德良已经不在报社工作了。他在离职之前奋力担保桑时清这个刚刚接触新闻行业的新人成为正式记者没人说什么。 但他把那个记者大会的名额也给了桑时清这就让报社里的人有点微词了。 只不过因为桑时清自己本身也有点背景。还没等大家提出异议她就写出了关于女童被侵害一事的报道。 这篇报道堵住了大部分人的嘴。尤其是看到今天有十多家媒体转载了桑时清的文章以后。 哪怕大家还是不服气,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相轻已经是千古以来的一大常态了。 但他们的内心是认可了桑时清的工作能力的。 除了龚玉芬特地去看的那个男人。 他名字叫做沈忠义。平时极少在办公室出没,一天有事儿没事儿就在外面瞎晃荡。每次交出来的新闻稿马马虎虎的,从来没有出彩过。 偏偏他又是和彭德良一起进入报社的。眼瞅着彭德良和自己的差距越来越大,沈忠义的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儿。 尤其是彭德良三番两次的得到了黑省记者大会的邀请函。他在生城还是查无此人的状态。 那心态就失衡了。 彭德良辞职的时候他不在家,他下乡去做“新农村建设”的文章去了。 这一去就去了小两周,带着 他的摄像和一个男性书记员,也不知道在乡下胡吃海塞了些什么。 隔得那么大老远,吃过强身健体丸的桑时清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儿。 桑时清嫌恶地皱了皱眉:“啥情况?” 龚玉芬端没回复桑时清,而是看了一眼桑时清边上的许晓。 端着咖啡杯,踩着高跟鞋转回了她的办公桌,许晓接到了自己师父的眼神暗示。十分默契的站起来,拉着桑时清去厕所。 “昨天咱们仨不是出去了么,没在办公室,沈记他们昨天下午终于去乡下采风回来了。” “听到你师父离职以后,沈忠义当场就笑了好几声。之后他就冲进了钱主任的办公室。要拿张邀请函。” 按照记者大会的传统,当有人自愿放弃去参加记者大会的名额后。这个名额就自动归了报社。 到时候谁想去就都能去。这个记者大会整个封城新闻部的老记者都去过了。 “咱们部门的老记都去过记者大会了,像你师父我师父那样的,还去了两三次,就他一次都没去过。他这不就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么!” 许晓最讨厌的,就干啥啥不行,但啥都想争第一的了。 像极了她那个堂哥。 “那后来呢?”桑时清觉得,要不是事儿有点大,以龚玉芬的性格,是不会在办公室说那样的话的。 今天是周六,新闻部整天往外面跑的记者们都来了。在这种场合说这样的话,无异于打脸了。 “后来钱主任说不行,他当场就在办公室闹了呗。说主编他们徇私,不公平,说他们不民主,说他们官僚主义,做事情只看背景,不看能力!” 许晓的话音刚落,龚玉芬就走了进来:“沈忠义说这句话真的是笑死人了。难道最官僚主义的人不是他吗?” “还说主编他们只看背景不看能力。我觉得这句话说得挺对的,毕竟要是真看能力,沈忠义这样的货色连报社的门都迈不进来!” 龚玉芬对着镜子整理自己今天早晨出门烫的刘海,这刘海她可是跟着港台女星的学的。 早晨出门时,她男人对着她的头发是夸了又夸。 龚玉芬和沈忠义也算是差不多时期的记者了。 她看了一眼厕所隔间里的人:“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连龃龉和龌龊都分不清的人,居然还觉得人家不看能力!也是出奇。” 龚玉芬这么一说,桑时清就很好奇了。 “他有啥背景?” “电视台新闻部的沈主任是他大哥,也是知心杂志那个王玉霞的亲姐夫。” 封城日报的上属单位是封城电视台,封城电视台的新闻部正好掐着封城日报新闻部的后脖颈子。 龚玉芬这么一说,再想想王玉霞的那副有恃无恐的姿态,她就知道知道为啥沈忠义看不清自己了。 “那个沈主任很有能力?”桑时清有些好奇。 “能力是有的。要不然咱们这边也不会供着这两大佛了。” 华夏自古以来都是一个人情社会,龚玉芬从来都不排斥有背景的人。 她排斥的一直都是有背景的草包。很明显,沈忠义就是一个。 往常有个啥事情,但凡是沈忠义提出来的,龚玉芬都得站出来反驳两句。 没别的意思,她就是看不得沈忠义那草包样! 说起来他们的梁子接自于十多年前了。那时候邵主任让他们一起出个采访。 出门以后沈忠义就出了张嘴,啥事儿也不干。到写报道的时候他倒是想署名第一了。 谁惯着他?龚玉芬和他当场就撕了起来。最后龚玉芬自然赢了。 之后沈忠义就跟个疯狗似的逮她就咬。 有了这么一个共同的‘敌人’,龚玉芬自然而然的就跟彭德良的关系好了一些。 桑时清跳过这个话题:“昨晚后来咋说的?” “钱主任就一句话,让他好好的回去看看你写的报道,再让他今天早上看看别的报纸。”许晓在边上接茬儿。 作为龚玉芬的徒弟,许晓可没少受到沈忠义徒弟的欺负。 这些欺负包括但不限于去报销时沈忠义的徒弟非要插她队。平时迎面路过时他扬起的头和露出的那两个猪一样的鼻孔! 以及那师徒俩经常在办公室里发表的女人就要有女人样,不应该出来和男人抢工作的傻逼话。 能看这俩人倒霉,昨晚上许晓回家睡觉都香了很多。 要说龚玉芬和许晓为啥知道得那么清楚,那是因为龚玉芬的钥匙落在办公室了,她俩一起回来取。 嘿,好巧不巧,正好撞见! 三人说着,不一会儿就各自洗了手往外走。 在她们走了之后,一个美工组的女人从卫生间隔间出来,对着镜子洗了手以后也出了门。 龚玉芬怼怼桑时清的胳膊:“看到那个女的没?人人都说她跟沈忠义有一腿。” 桃色新闻无论是在什么地方,什么地点都格外的抓人眼球。 桑时清听这话就看了过去,正好和那名美工对上了眼睛。 她长得并不算漂亮,三十来岁,皮肤白皙,整个人显得特干净。 桑时清在新闻部没上几天班,对她没什么印象。但她的名字桑时清记得。 她叫杨可,在她这个年纪,是属于时髦前卫,让别的女孩子一听就觉得羡慕的名字。 “那咱们在卫生间说的那些话,她会告诉沈记不?” “不至于。她不是自愿的。”对于杨可得私事儿,龚玉芬没有多说的兴趣。 她之所以跟桑时清说,是想让桑时清早一点知道办公室内的人际关系。 这些原本是应该让彭德良去告诉桑时清的。但谁让彭德良辞职了呢? 龚玉芬收了彭德良的一个进口照相机镜头,就为了这个镜头,龚玉芬也得带着桑时清摸透了这个办公室里的弯弯绕绕。 龚玉芬不愿意多说,桑时清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到了上班时间,邵文博和钱丰顺一块儿出来,新闻部每周六早晨的例行早会照常开启。 钱丰顺退居二线,由邵文博出面讲话。 他先点名表扬了上一周工作杰出的人,之后再不点名批评了一些思想落后、行为落后的同志。 整个会议维持了整整半个小时。之后大家忙着各自的工作,该出去采风的去采风,该写文章的就写文章。 沈忠义像是个大神一样的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报刊架上的今天最新的新闻眼神暗沉。 他想起了昨晚上在他大哥家吃饭,他大哥那小姨子王玉霞在饭桌上涕泪横流的模样。 冷哼一声。他把手里的笔丢在桌子上,墨水从墨囊弹出,溅了一桌子。 想到早上邵文博的点名表扬和被龚玉芬师徒一张张念出来的转载媒体。 沈忠义低声嗤笑:“哗众取宠的玩意儿!!” *** 桑时清三人今天依旧是一起行动,她们昨日已经商量好,要一起出一个专门的记录片、 为此,龚玉芬都没去请示钱丰顺就贡献出了自己私藏的摄像机! 她充当摄影记者,桑时清做出镜记者,许晓在旁辅助。三人雄心壮志,想要做一个能够启发世人的绝佳纪录片。 在出门之前,桑时清在前台拿了自己的信,三人在单位附近的凉亭里仔仔细细的看了,把需要帮助的人记录在案。 之后三人装好信件,龚玉芬踩着高跟鞋提着她的摄像机,开始了她们今日的工作。 桑时清还趁机去了一趟公安局,问肖振国要了桑时庭现在所用的大哥大号码。 把人贩子要处理‘残次品’的信息传递给他。 此时的桑时庭和黄晓萌已经换了一副打扮,他们坐着由桑大伯赶往集市上的牛车前往山下搭车。 他们昨天开来的货车已经让桑大伯的二儿子二儿媳开着出门了。 接到桑时清的电话,桑时庭一点也没敢耽误便把这件事情报了上去。 于是在桑时清她们忙着做纪录片时,许多便衣警察正在以往乞讨地点比较多的地方开始了暗中巡查。 在封城的周边,他们也发了让各个乡镇民兵们暗中查探的消息。 今年刚刚进行过一次大裁军,被裁回来的士兵自动入了民兵组织。 他们退伍不久,又有之前的老革命带着,在接到这个消息以后。 四面八方的人都动了起来。 这个组织想草菅人命?先看看到底是谁的拳头硬吧! 第060章 烟雾弹 深夜,万籁俱寂,桑时清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总觉得今夜有大事儿发生。 于是她坐起来拿出大哥大,给桑时庭打了个电话。 桑时庭最近很忙,已经有很久没有回来了。 这会儿他正忙把近几年来封城的失踪人口报案记录整理出来。 整个小组的人从昨天中午忙碌到现在,不整理不知道,一整理才发现过去的十年时间里,光封城以及周边的村子就有数百人失踪。 这些失踪的人口中涵盖了大部分的年龄层。其中小孩和妇女以及青少年失踪的人口是最多的。 并且随着改革开放外出务工人口的增加,失踪人口每年都在发生增长。 这些数据整理出来,每个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 这些失踪的人口里有多少是不愿意联系家中的,又有多少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拐卖或者被致残乞讨的呢? 他们还活着吗? 这个问题横亘在心头,让人堵得慌。 因为大家都知道,落在那些人的手里,那些被拐卖的人恐怕凶多吉少。 已经半夜了,大家习惯了这样的加班,桑时庭等人熟练的把凳子往后一推,脚搭在收拾出来的一块空地上,盖上衣服便闭上眼睛。 须臾之间,屋内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这已经是大家这段时间的常态了,高强度的工作,让大家已经学会了随时随地只要点时间都要睡上一会儿的能力。 桑时庭闭着眼睛,脑子却一片清明。这得益于今天从姥姥家回来的路上他睡了整整一路。 他的脑海中在模拟着一个个个可以再次和张枣花接头的方案的可行性。 但操作实在是有难度!桦树沟整个村子的人都参与了拐卖人口 那些老了的人贩子已经不在村里居住了,他们散落在各个交通便利的乡镇。 是极佳的盯梢点。 平襄镇的大集市每个月逢五才有。八月初五已经过去,八月十五是中秋,这是一个大节日。张枣花能不能出来还是个未知数。 而此刻距离八月15只有五天的时间了。过了凌晨,现在已经是八月初十了。 那边处理残次品的事情基本已经查明为真,桑时庭觉得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每一分每一秒对于他而言,都是极其珍贵的。 那个和张大根、张宝生有仇的彪哥的身份他也隐约查到了一些。 他在平襄镇的镇头开了一家修理自行车的店铺。 根据这边同事传来的消息,这个彪哥的修理铺每天都准时开门,关门。并没有什么异常。 但光从他可以忍辱负重这一点便能知道,这个所谓的彪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就是不知道这盏灯究竟照的是哪方。 脑子里思绪万千。在一片呼噜声中,他刚刚眯上眼,放在胸口的大哥发来一声比一声强烈的震动。 眼瞅着好不容易抓着个时间补眠的同事们要被着震动惊醒。 桑时庭拿着响个不停的大哥大走出到走廊。 他的记忆力不错,知道这是桑时清的电话号码。 这大半夜的有什么事情?桑时庭的心高高提起。 他立马按下接通键,才一接通,桑时清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二哥,我有点睡不着,总觉得心里有事儿。”桑时清的话让桑时庭他先放了许多! 同时他又想起了那个奇怪的视频,这几天脑子放松的时候,他基本都在想那个玩意儿了。 而他也实在是好奇这个视频的下集是什么了。 他相信他最关心的事情在这个视频的下集中便能得到答案。 而从桑时清这里获得下集视频,是在没有办法联系到姜枣花的最后选择。 因为他早就发现了,想要看这个所谓的视频还得先解锁。他已经两天没有和桑时清见面了。那个视频的解锁进度到了哪里,他毫无头绪。 所以观看下集视频才成为了桑时庭的下下之选。 这会儿情况紧急,他想看一看。而且他试过了,在离开桑时清100米后,视频就再也打不开了。 桑时庭没有作为一个警察借助还需要外力来破案的主持感。 他在刚刚进入部队时他们新兵连的连长说过一句话。别管黑猫白猫,能够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对比起那毫无意义的自尊心,怎么把罪犯抓到并且最大程度上的减少伤亡才是他最先需要考虑的! 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腕表,已经半夜一点多了。 这个点的深夜并不安全。 桑时庭道:“你在家我来接你。” 特殊时期,桑时庭并不能离开单位太久,他需要随时待命。 “行。”纵然有抖音系统的新手保护,桑时清也不敢在这个情况下和桑时庭唱反调。 被工作逼疯的哥哥不敢惹啊! 因为电话费并不便宜,在敲定事情以后,桑时清便起来穿衣服。 封城的深夜变得格外冷,桑时清穿着呢子外套,出门还被冷风吹得打了个激灵。 桑时庭是骑着自行车来的。 门口没有路灯,于是天上的清冷月光便为兄妹俩提供了照明。 距离中秋已经没有几天了,月亮一日比一日圆,也一日比一日亮。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直到了公安局的停车棚,他锁上车之后才得空跟桑时清说话。 “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明明白天很累,但是一直睡不着。”桑时清年纪不大,从小睡眠质量就非常不错。 她失眠的次数极少。 做为桑时清的哥哥,桑时庭有时候都十分羡慕桑时清的睡眠质量。 “总觉得有事情发生。”桑时清低声细语。 桑时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先跟我来。” 桑时庭没把桑时清带到办公室,现在办公室里全部堆积了卷宗,带桑时清上去并不合适。 公安局的大厅开了30瓦的灯泡,在确保了照明的同时,也保证了从外面看进来的低调! 桑时庭敢肯定,在外面必定有一群人在盯着公安局。 桑时庭跟着他到了公安局东侧的楼房,这一栋楼都属于是刑侦队的,和外面的办公大厅不同,刑侦队的这二层小楼里灯火通明。 这并不算奇怪,永生门的事情伤亡巨大,牵扯巨大。刑侦队加班属实正常。 哪怕外面盯梢的人也没把这件事情当回事儿。 每一个案件的侦破过程都需要有一个时间差,外面稍微丐帮的那群人做梦也没想到公安局在抓永生门余孽的时候,还能顺手在查他们! 桑时清被安排在了刑侦队的会客室。 桑时庭按照习惯给她倒了一杯水。 桑时清不爱喝,放着没动。 “明天一早爸妈要回老家,我要在外面忙,你要干什么去?” “我前几天不是写了篇报道吗?这个报道的反响很好。别的城市的各种媒体也对我的报道进行了转载。” “这几天我都在外面跟进这件事情了。我和我们办公室的龚记者和许记者准备自己制作一个纪录片。到时候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播出去。” 龚玉芬的家里面是有一些电视台的关系的,要不然他也不能和沈忠义明里暗里斗了这么多年。 只不过和沈中义的靠山不一样,她们家的关系并不在新闻部。 龚玉芬是个有了目标就会一定达成的人,她觉得她们做的这个纪录片有意义,于是每一天都干劲十足。 对于桑时清的那篇报道,桑时庭也有所耳闻。 “想做就去做,有什么事情打电话。” 桑时清点头。兄妹俩的叙旧也就到这儿了。 桑时清打开抖音界面,上个视频《吃人的教徒》显示还在结算中。 她点进下集的评论里,她发表的评论和那个最先去探路的留子的视频已经被隐藏起来了。 桑时清看到这里,就知道这是国家出手了!虽然不在同一个时空,但每当看到这种情况,桑时清还是打从心眼里感觉到一丝高兴和自豪。 并且她相信,这个时空也会和她的时空一样,越来越好,越来越好! 手指往下滑,滑到了《浑水摸鱼的罪犯》。 上集视频已经解锁完毕,下集只剩下2%的进度。 点开上面的消息提示,桑时清便被一条条“您的分享好友找到关键线索,视频解锁进度10%……20%……90%……”给刷屏了。 桑时清这边被刷屏,桑时庭那边的消息也叮叮当当的提示个不停。 到最后,兄妹二人的目光落在了那剩余的2%身上。 他们敢肯定,这剩余的2%必定是最关键的线索,否则不会卡在这里。 “二哥,你看到了吗?”桑时清看到桑时庭拧起的眉头,有点不确定的问。 “看到了。”桑时庭回复:“你让我好好想想,到底是哪一条线索没有被我注意到。” 桑时庭的脑子飞速转动,桑时清也没闲着。 她翻阅着《浑水摸鱼的罪犯》上集观看。 两分钟后,兄妹俩对视一眼:“那个果园!” 异口同声!!兄妹俩一怔,随即两人相视一笑,他们兄妹从小便是只有默契的。后来各自长大,这份默契也仿佛变得稀少了。 原来不是默契变低了,而是他们相处的时间变少了。 “走!”要是解锁进度条缺的多也就算了,只有2%而已,不把这个2%解开,桑时庭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此刻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两点半,外面寂静无声,光靠两个人去查探显然是不现实的。 要是遇到什么情况,桑时庭不敢肯定自己能够带着桑时清全身而退。 桑时清也是知道桑时庭的顾虑的,他什么也没说,在会客室安静等着。 桑时庭去办公室要人。 黄小萌正好起来喝水,她是文职,按理来说是不需要出外勤的。 但想到桑时清也会跟着去,她一个女孩子混在一群大老爷们儿中间到底不方便。 于是桑时庭道:“小黄,你收拾收拾,出任务!” 黄晓萌被桑时庭的这句话说的愣住了,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几天运气那么好。 天天都在出任务,出外勤。今天晚上在食堂吃饭那会儿,别的组的女同事们可羡慕她了。 “是!”虽然很意外,但这个机会是不可能往外面推的! 别说现在外面已经两点那种傻话,就今天外面下冰雹下刀子,这个关乎她职业生涯的任务她也不可能推掉。 两人的对话引起了办公室熟睡的众人的注意。 听到出任务这三个字,已经训练出肌肉反应的众人噌地一下坐了起来。 揉了揉脸,众人的身上便出现了清明之色。 桑时庭见他们醒来了,便简单的做了一个部署。 他们今天做的事情必须要确保毫无意外,一点意外都不能出。 桑时庭所带领的小组是刑侦二组,整个小组包括文职人员在内一共有八个人。 这个时期没有一个人休假,除了必须留一个人在办公室内留守外,其余人全都得出去。 桑时庭推测桦树沟那群人手里有武器,因此在出门前他们每个人都去武器室拿了武器。 在会客室见到桑时清,桑时庭小组的组员没有说什么。 或许桑时清还不知道,她的大名早在这段时间已经传遍了整个封城公安局。 她第一次给桑时庭提供线索,就抓到了逃窜在外的龚志强。之后的永生门事件,颜絮事件仔细看下来,她提交过来的证据都是最为关键的部分! 封城的刑侦队一共有三队,一队和三队的刑警这段时间看着他们的眼睛都在冒绿光! 以前大家成绩旗鼓相当,现在二队因为桑时清一路起飞。别的小组谁不羡慕? 一队的队长今天下午还抽空过酸言酸语了一番呢。 肖振国等人和桑时清也算是相熟了,笑着和她打了招呼,桑时庭笑着一口一个个的叫过去,场面一时间变得格外热络。 黄晓萌在看到桑时清的一瞬间,以为自己是被叫过来做什么的了。 她没有一点不满,她走到桑时清的身边,大大方方的和她打招呼。 黄晓萌比桑时清要大个四岁,今年已经二十二了,对桑时清,她十分照顾。 在出门之前,她还特地询问桑时清冷不冷。 大有桑时清要是冷了,她就把她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桑时清穿的意思。 黄晓萌长了一张十分具有亲和力的娃娃脸,齐耳短发下, 她的眼睛又大又圆。 她在关心桑时清时脸上的表情十分真切。 桑时清对她的感观大好。 于是在出门前,两人便已经姐姐妹妹称呼上了。 人一多,话就多了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在公安局大门左侧的自行车取了车后再出来,大家口说的东西便自然而然的换了个话题。 由刚刚在谈论的家长里短变成了对永生门的抱怨。 “这永生门真是没完没了了,怎么抓都抓不完了这是?”为了以防万一,桑时清等人是从办公大厅穿出去的。 “可不咋的,这大半夜的都不让人睡。还要在家拜教主。他们那教的面子里子都被丢在地上扯了。这些人就没个脑子?” “还信什么信?那个教给了他们什么?” 他们骂骂咧咧的骑着自行车出大门。他们没有往北边桦树沟方向去,而是朝着西边儿走的。 他们的动静惊醒了坐在公安局对面小巷子里蹲守的人。 夜里天冷,蹲守在这里的丐帮一共有两个人。他们靠在避风的地方睡觉。 醒来以后,两人十分警惕地朝着外面看去。 “哥,你看这群警察又出门了,要不要往上面报一报?”靠在前面的那个眯着眼睛低声询问。 靠在后边一点的人已经听了一耳朵,推测除了那帮警察在干啥。 他困得眼泪水都出来了,闻言他打了个哈欠,从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门,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人以后。 他递了一根过去,他前面的人接了烟十分激动,从兜里掏出火柴给靠在后面的人点上。 靠在后面的人坐着美滋滋地抽了一口烟:“报什么报?你没听那群警察说吗?他们去抓永生门的人去了。” 靠在前边儿的那人加入丐帮还没多久,但他已经充分的明白了丐帮内部的情况。那就是新进门的必须听前面的人说的话。 于是他哦了一声:“那咱不管了?” 他还是有点不确定,便问了一句。 “不管呗。那群邪教徒跟傻逼似的,一天天献祭这个又献祭那个,早点抓完得了,要不然迟早还得出事。”献祭是个什么东西?正常人能干出来? 先进丐帮的那人眯着眼,觉得那群人比他们还要畜生。 他们是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伤人性命,最多也就是把那些不好卖的人打伤打残丢出去乞讨罢了。 像献祭那样子没事儿就杀俩人的,光听听就觉得可怕。 有了永生门那群人对比,不少丐帮的人都觉得自己太过仁慈。 也因为最近风声鹤唳,因此大家决定暂避风头,出去外面躲一躲。 随着一阵阵车铃声远去,两人把抽剩的烟头往地上丢,把手往袖子里揣了揣,闭上眼睡了过去。 桑时庭一群人都没有穿警服,他们围着城里绕了一圈,一路上的话术已经从去抓永生门的人换成了和别的小团伙火拼。 现在这个年代,古惑仔的影片已经从香江传了过来,像这种大半夜不干事儿到处溜达的小年轻到处都是。 再加上他们这群人里有女同志的存在,这无疑让他们的话术多了几分可信! 这个点正是城里几家夜总会歌舞厅散场的时间。 天又黑看不清人脸,他们很顺利的就绕到了城北。 伍志强家就住在这附近,桑时庭把车子放在他家院中。 他父母听着动静起来查看,看到全是警察后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关上门窗继续睡觉。 一行人从伍家出来后直接上了山。 封城山多,通往桦树沟这一片更是如此,往山里一钻,就算今晚月光不错,也别想在茂密的山林中看清楚些什么。 他们没有一个人说话,黄晓萌走在桑时清的身边,怕她不知道要怎么走,一路上都是拉着她的。 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让桑时清的心里发暖。 细想她的两辈子,都有人保护。 所以她在知道自己能够帮助到一些人以后,她的目的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从帮残缺版抖音做任务早日回家看父母。 变成了在这期间,努力帮助自己能够帮助到的人。 桑时庭怀疑那群丧尽天良的人贩子已经打通了山脉,因此在带路时,他格外小心。 时不时地就要停下来,仔细听一听地底下的声音。 在场的警察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站得并不近,却形成了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观察圈。 他们的目光如鹰一般观察着四周,有一丝风吹草动,他们全身都变得紧绷了起来。 桑时清被他们包围在中间。 在这一刻,桑时清的心中变得格外酸涩。 没有等她过多感慨,他们继续朝前面行进。 三点五十分,他们的位置已经到了苹果园的边缘。 苹果园里的苹果已经被摘完了,那些因为品相不佳被留下来的苹果已经熟透掉在了地上。 没掉在地上的,也被日渐冷冽的秋风吹得皱皱巴巴的挂在枝头。 来到这里,大家明显更加小心。 果园很大,守园人的果棚建立在最中间,也是果园的最高点。 果园的四周不仅有沤肥池,还有好几个厕所。 他们最先靠近的是沤肥池,这是一个10X10那么大的四方形土坑。 因为天黑,只能看到里面黑乎乎的一片被塑料布盖着。 离得越近臭味越明显。 在场的人都有丰富的刑侦勘察经验,他们在这冲天的臭味当中,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尸水的味道。 这份味道和正常的肉类变质的味道有些许不同,没有经验的人或者嗅觉不敏感的人根本就闻不出来。 【尊敬的跨时空用户:《浑水摸鱼的罪犯》视频上、下两集已经加载完毕,请尽快查看。】 桑时清和桑时庭的脑海中被这两句语音播报着。 只不过在播报的同时,残缺版抖音对两人的称呼有所不同。 桑时庭那边的是尊敬的共享视频用户。 然而这都不是重点,这会儿看视频也不是时机。 他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可能连什么情况都没有查到就返回去。 一行人的脸色已经面沉如水。 他们朝着果棚靠近,就在此时,果棚里传来了一丝动静。 桑时庭打了个手势,大家以最快的速度退回到果园边缘。 桑时清被黄晓萌摁在一棵果树之后,一点身形也没让她露出来。 桑时庭记挂着桑时清,但在这个时候,他不敢抽空去看一眼。 秋风还在吹,吹得果园后面的树叶沙沙作响。 果棚的动静越来越大,一个人推开那张简易至极的木头凭借床从地底下钻了出来。 随后他拍了拍头上掉落的土,从地里拉出了一个人。 “你们说上头咋想的,咋还要销毁残次品了呢?那些残次品赚多少钱他们不知道?” 听到这毫不掩饰音量的话,桑时庭和黄晓萌同时挑眉。 他们都认出了这道身影,张宝中,那个要求让他堂哥给他拐一个大学生回来做媳妇的男人。 “上头怎么想的咱们怎么知道!要我说那些人真的太谨慎了。永生门被抓和咱们有啥关系?这段时间大不了不让那些残次品出去得了呗?”和张宝中出来的人显然也不理解上头的决定。 在他们这些只看得到自己眼前的利益的人眼里,那些残次品的存在就是摇钱树。 他们整个村里的人都会开大车,但封城可没有那么多的货给他们送。 所以更多的时候,他们都是拉着残次品到各个地方去巡逻演出的。 残次品们要怎么赚钱他们不管,他们只需要搭一个帐篷,坐着收钱就可以了。 在收钱的同时,他们还会在周边物色一些活,趁着人多,大家都去看热闹的时间掳走。 “你说的这话倒是说得简单!那些残次品吃喝拉撒你管啊?谁家有多余的粮食给他们吃?”残次品在张宝中这样的人眼里,那就犹如猪狗一般的存在。 他们只能为他赚钱,让自己给他们添点粮食草料,张宝中就心疼得骂骂咧咧。 “我估计上头的人也不想养着这些残次品,就只能杀了呗。反正世界上的人那么多。到时候风声过了,再抓一批不就行了?” 他们的对话天真而残忍。 他们手里拿着手电筒一边朝沤肥池走,一边朝着四周照射。 桑时庭等人隐蔽的功夫十分了得。两支手电筒交叉着也没有照出他们的半点影子来。 张宝中两人算是彻底放下心了。 他们把手电筒往地上一放,把沤肥池上面的塑料顶棚摘掉。 更加浓郁的味道更加刺鼻,张宝中两人没忍住,转身干呕了好一会儿。 就着手电筒照耀的白光,沤肥池里隐约可见层层白骨。 这里实在是太臭了,张宝中两人没有多待,打开塑料棚以后就拿上了手电筒。 “走走走,回了回了。宝生是不是说明天早晨把人送进?”张宝中再次确认。 “他是这么说的,但张宝生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心眼比筛子还多。他说的是早晨,没准等到晚上他都不会让人进去。” 都是一个村子的,张宝生的为人大家又不是不了解。 “啧啧,宝生可太狠了!” “那不狠能站在你我头上?行了,走吧,臭死了。你说这儿的味儿那么冲,当初那几个警察来这儿傻乎乎的,咋也没问两句?” “还不是咱们大爷爷会唠嗑儿呗,我听大爷爷说了, 他那一顿忽悠,直接把那些警察给忽悠瘸了。人都没问他们什么东西,没待多久就往平襄镇去了。” “他们能在平襄镇查出来个屁……” 两人钻进果棚的地道,还贴心的将那简易木板床搭好,随后彻底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桑时庭的目光落在肖振国伍志强三人身上,最终什么也没说,做了个手势,大家慢慢往后退。 谁也没有走远,他们怕这是张宝中等人放的烟雾弹。 不管能不能迷惑别人,先放一手的那种。 因为两人做的事情实在是太不合理了!若是不在当下把“残次品”们放进去,又何必这么早就来掀开沤肥池的塑料布? 桑时庭想起小河滩那五个受害者们死亡的具体时间,拿出大哥大,让肖振国找个安全的地方,给局里打电话。 剩余的人继续蹲守。 两个小时后,天有些蒙蒙亮了,那个沉寂了两个小时的果棚再次有了动静。 最先被推上来的,是一个断了一条腿瞎了一只眼睛的人。 在他的之后,被推上来的残疾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桦树沟村,察觉到异常的张枣花一夜未眠,在村里的男人全都走进那个山洞以后,她站在门口许久,最终咬了咬牙,依旧决定出门。 刚走出家门几步,她就被忽然从外面回来的张大根叫住了脚步。 张大根那张阴柔的脸上布满阴霾:“一大早的,天都没亮,你要去哪里?” 第061章 反水 张大根是带队卖货的人,一年到头不在家几回,每次回来都是跟自己的那两个干哥哥混在一起的。 这个时间点,他还有心情约着两个哥哥喝通宵酒。 他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回来了。 今天事关重大,张大根不回来不行。张宝生是他最出色的继承人,但这种时候,他不在不好和上头交代。 所以他昨晚硬挺着没喝多少,这一大早他就回来了。 张枣花的心瞬间收紧,背上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疼得张枣花的脑子都在发懵。 张枣花极力遏制住心里的恐惧,低眉顺眼的用平常的样子来回复张大根。 “宝生说要炖羊蹄,到下山村那个屠户家杀羊的时候了。”张枣花内心里万分不喜张宝生,然而对着桦树沟村的众人,她却时时刻刻展现出自己万分疼爱张宝生的假象。 张宝生别说想吃羊蹄子了,就是他想要天上的星星,张枣花都会想方设法的达成。 20多年来,张枣花早就将这份虚假的疼爱刻在了骨子里。 这是她在桦树构城能够立足的原因之一。 也许是以往慈母的形象做的太过出色,张大根对此并未怀疑。 作为经常请客吃饭的人,他两个干哥哥中的大哥又酷爱羊肉,因此下山村每隔两三天就要杀羊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以往张枣花也独自外出到下山村买过羊肉。 “那么惯着他做什么?”张大根呵斥,却没生气。 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仇视女人的男人,张大根非常满意张枣花的这副低顺模样。 对于张宝生这个儿子,张大根自然是疼爱的,毕竟再怎么样这都是自己的种。只可惜这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 张枣花飞快地看了张大根一眼,手扭着衣角:“他想吃。” 张大根最不缺的就是钱,他们家做这一行没有五代也有三代了。 从张大根爷爷那一辈儿起,他们家做的就是人贩子的活儿。 钱攒下了很多,金银珠宝也攒下了不少。 哪怕是在最困难的那些年,张家也没有亏过嘴。 羊蹄而已,对张家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想到自己大哥昨日还念着麻辣羊蹄有多好吃,他道:“多买一点,顺便再买点上好的羊肉。然后去城里的要不去抓点药材,晚上卤一大锅,我大哥二哥要过来吃。” 张大根十分注重养生,在吃羊肉这方面他必须要搭配上一些滋补的食材才行。 这正合张枣花的意,她忙应了下来:“那我先去买药材。” 张大根对张枣花没有感情,但他十分享受张枣花那一副把自己当成主子来伺候的态度,于是他点点头,朝张枣花摆摆手。 张枣花刻朝着封城的方向去,张大根背着手朝放残次品那个山洞去,根本不管张枣花要怎么去城里。 他也不管张枣花这个点去城里能不能买回来食材,没买回来到时候打一顿就是了! 而且像张枣花这样子被拐进来村子里的女人,只要是出门就会有人跟上去,张大根不怕张枣花坏事儿。 果不其然,在张枣花身后不远处,一个二十一二岁的男人跟在了她的身后。 张枣花看到他,忽然想起生下他的那个女人来。时间过得太久远了,张枣花都已经忘记了她的名字了。 可过后每次再回想起那个女人来,映入眼帘的都是一双亮得惊人的眸子。 那个女人是在京市被拐来的下乡知青,因为长得好看有文化,被张宝鑫的父亲强要了。 她抵死不从,在激烈反抗后,她被锁在了张宝鑫家的地窖里。 没过多久,张宝鑫就出生了。男孩出生以后,张枣花去看她,她已经看不出当初的模样,被人用链条锁在屋子里,像牛狗一样的糟蹋。 张枣花劝她的话她听不进去,她被暗无天日的地窖折磨得疯了。时而疯狂,时而清醒。 苟延残喘了八年,她怀上的孩子被她弄掉了四五个。 在一次又被张宝鑫他爹糟蹋时,她用牙齿咬断了张宝鑫她爹的脖子。 最后她被抬到桦树沟的场坝里,当时的村长召集了村里所有的人去观看。 那个女人被活活打死。十多年过去了,曾经那个躲在人群里,捂着嘴巴看着自己母亲被生生打死的男孩子也长成了这么大的孩子。 他和他的父辈一样,理所当然的成了一个人贩子。 因为他母亲咬死了他父亲的事情,这个孩子不被他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待见。 他吃着村里的百家饭长大,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张枣花给他的。 那年的秋天冷得很早,十五岁的张宝鑫没有合适的衣裳穿。 眼瞅着都快入冬了他还穿着单衣,张枣花便把张宝生早就不已经不穿的衣服给了他。 张宝鑫长得高大,那身衣裳早就已经不合身了。而参与了拐卖人口的他早就已经不缺钱了。 这身衣裳他却还一直穿着。 张枣花看着他,脑海里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村里那些只要一出生就被抱走的女婴。 她们要么小小的就被卖掉了,要么被重男轻女的桦树沟男人直接扔进了沤肥池里。 这个村子是个病态的,他们好像是从祖辈开始就厌恶女人,但又离不开女人。 他们不把女人当人,却在村里的孩子长大以后,积极地给他们找老婆,拐的卖的都可以。 甚至这个村子里的人连张大根和张宝生这样的同性恋都能接受!却不能接受一个小小的女孩在这个村子里长大。 不不不,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个村子里的男人和本地女人结合的女孩还是能活着长大的。 并且还能活得很好,就像是平襄镇上那个开刀削面馆的女人的女儿一样。 都已经上高中了,在封城上,张枣花时常能够听她父亲在炫耀她在学校有多么听话,成绩有多好。 张枣花望着已经逐渐偏向天边的月亮。她在桦树沟待了二十多年了,可村里的有些秘密,她依旧不知道。 身后的脚步声加快了一些,张枣花没当回事儿,但那个十八岁的少年张宝鑫叫了她。 “婶子。” 张枣花脚步微顿:“宝鑫啊,咋的了?” “我知道你和警察接上头了。”张宝鑫走到张枣花的身边,用极其小声的声音对张枣花道。 张枣花瞳孔剧烈收缩。 张宝鑫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他继续道:“你是不是想要去报警?我跟你一起去。” 张枣花吓得往后面退了一大步:“宝鑫你这个孩子在说什么!你是不是昨晚喝了点,胡言乱语了?” 在桦树沟村那么多年,张枣花早早就知道不能轻信桦树沟的任何一个性别为公的东西。 哪怕是路边的公蚂蚁!张宝鑫从小就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下长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张枣花不敢奢望拐卖村的男人能够有一点点的良心。 张宝鑫也不管张枣花怎么想,张枣花的应激反应好像他好像也没有看到一样。 他只是对张枣花道:“我送你到城里,然后你想去哪里你就去吧。等你回来了,你把你们那群人带走,离开山洞。” 张宝鑫说完埋头朝前走。 张枣花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心底的不安越发浓郁。 到了城里,她前往相熟的药店去买药材。 此刻天才蒙蒙亮,药店外面还没开门,但这家店的大夫就住在这里,敲敲门,很快也有人来开门了。 张宝鑫在街道附近的十字路口点了一碗豆腐脑正呼噜噜的吃着。 今天附近的街道很干净,平时一大早这附近就有有一些乞讨者过来乞讨。今日一个也没有。 给张枣花捡药材的大夫很好奇:“也是奇怪了,今天外面怎么一个乞丐都没有?” 张枣花朝外面看了一眼,心底发涩 ,眼睛发酸,一股又一股的无力涌上心头。 她内心中不好的预感在这一刻成了真。 她其实应该早就猜到的,当张大根父子下手清理他们身边那些男人和男孩的时候,她就不应该对这些人贩子抱有一丝希望。 可她也确实没猜出来张大刚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可怕,残忍,灭绝人性等等一系列词语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了。 一个想法飞快挤入脑海里,这个想法让张枣花压抑的心情变得心潮澎湃。 她看了一眼还在早餐摊上吃早餐的张宝鑫。 问大夫:“你们店铺是不是有后门?我能不能从后门出去?” 街上的流浪汉乞讨者都不见了,那就说明那些看守他们的人也不在附近。 那么她只要摆脱掉外面的张宝鑫是不是就能够去报警? 除了求救警察,张枣花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有有有,从这里出去,穿过外面那扇铁门就是。”老大夫和张枣花已经做了十多年的生意了,都是老熟客了,直接就给她指了路。 张枣花拿了药材付了钱便夺门而出。 张宝鑫恰好抬头看到她的背影,低头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块油条,之后他走到附近的商店,用公用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 “彪哥,已经安排妥当了。” “都埋好了吗?”公用电话的隔音并不好,电话那头的声音传过来,无比清晰。 “昨夜,连夜埋完了。” “好!”电话那头的彪哥啪的一声挂了电话,张宝鑫掏出钱付了电话费,又看了一眼张枣花离开的方向。 而后他拉了拉身上已经不合身的外套,朝着平襄镇去。 因为知道警察已经在山上有埋伏,也因为他们的计划,张宝鑫没有选择从果园那边更靠近桦树沟的方向走。 他出了城以后就顺着河边,从那边的山上往平襄镇去。 今夜月朗星稀,秋风不冷,空气中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味道。 张宝鑫的思绪又回到了小时候的那个地窖。 他那个母亲没疯的时候,会看着他朝他笑,会给他唱一首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歌谣~ “月儿弯弯照西岗~~” 他又想起还关在地窖里的那些刚刚被拐卖来的女人,以及张枣花她们这样被困在桦树沟村的女人。 张宝鑫又一次觉得这个村子存在有什么必要啊!这些人,包括他们在内,全都是罪恶的化身。 他们和那个村子一样,都是不应该存在的! *** 早晨四点半,比起刚刚的天色,此刻更亮了一些。 果园上方,桦树沟村负责处理残次品的张家人终于爬了出来。 但在看到将他们紧紧围起来的警察以后,吓了一大跳。眼瞅着那些残次品已经被警察救出,最先打头出来的男人也被卸了武器摁了起来。 他是激烈反抗过的,此刻身上满是伤痕。 桦树沟的男人都知道自己干的是什么要命的活儿,誓死反抗,他们还能凭借对周围地形的了解逃出去。 只要逃出去了,凭借他们积攒下来的钱财,想过好日子简单的很! 落到警察手里就不一样了,按照国家现在的法律,拐卖人口不会被判死刑,但那么多死在他们手里的人呢! 两个押送残次品的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抽出自己自制木仓对准天空,手指扣在扳机之上。 就在他的手指头要扣下的那一刻,桑时庭从树后冒头,手上的手枪瞄准那人的手腕开了一枪。 带着消音器的子弹疾驰,准确的打在那人的手腕上。 周围的警察也没闲着,他们一拥而上,将剩下的人给摁了起来。 重重包围之下,他们连逃跑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拿下。 那些要被沉入沤肥池的残疾人们在看到一直控制他们的恶魔这么轻易就落了网。 一个个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嘴巴张了又闭上。 桑时庭安排人把他们送走,残疾人们乖巧地跟着。 其中一人在离开时,终于敢开口:“警察同志,桦树沟村里还有好多被拐来的妇女和小孩。还有一批和我们一样的人,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他们。” 说话的这个手断了一只,脸上有许许多多的不知道怎么来的疤痕。 他应该有很久没有说话了,声音干涩沙哑。 “我们会的!”作为这次行动的带队警察,桑时庭郑重回复。 那名残疾人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而后便跟着警察走了。 桑时庭看了一眼躲在树后的桑时清,此刻他已经没有心情去看那个已经完全解锁完毕的视频了。 他带着队伍从山上往桦树沟而下。 张大根刚刚走到关押残次品的那个巨大的山洞。 这个山洞里还待着十多个残疾人。 他们互相靠在一起,浑身都在发抖。他们脸上的表情是麻木又绝望的。 早在第一批那十个人被押送着往果园去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他们也难逃一死了。 山洞的周围站着好些桦树沟的人,为首的是张宝生。 他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花衬衣,外面披着一件牛血红色的皮衣外套,黑色的喇叭牛仔裤搭配着他那双棕色的尖头皮鞋。 若不是出现的地点不对,他简直就和时尚界的弄潮儿一样。 看到张大根,他越众而出,恭敬地叫了一声爸爸,然后跟在他的身后,汇报着现在的情况。 封城的人口拐卖组织,大多数都是桦树沟村的人在做。就连散落在别的地方的所谓丐帮组织,他们也是依靠着桦树沟村的。 又因为桦树沟村对自身村民的掌控,这也使得这么多年来,桦树沟拐卖人口的事情没有被传出去。 周边村子的人倒是猜到了一些,可这个年头谁家的孩子不是个宝儿呢? 谁不怕一早上起来,家里的孩子就不见了呢? 张大根听着张宝生的汇报,心里十分满意。 他的目光锐利的在山洞里巡视,再看到少了几个人以后,他的眉头紧紧地皱起。 “张宝彪他们呢!”张宝彪的存在对于张大根而言,就是个给自家儿子玩耍的玩具。 但在这种重要的时刻,张宝彪除了是张宝生的玩具以外,还是桦树沟村的一员。 这种时候他不可能不在! 张大根愣了愣,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修理铺那边有事儿,昨晚上后半夜就去忙了。” 桦树沟村的人口拐卖组织在经过那么多年的发展里,已经衍生出了好几个分支。 张宝彪的爷爷父亲在临死之前,都是属于警卫组的。 在二十年前,桦树沟村的各组权利经历过一番重组。张宝彪的爷爷和张宝生的爷爷是最有可能接手外省大生意的人。 于是两方斗了个死去活来。 后来,张宝生的爷爷成功了,而张宝彪的爷爷和父亲则被他弄死了。 后来张宝生的爷爷也因为一个意外没了。张大根继承了他手里的外省生意人脉。 整个桦树沟村就成了张大根父子俩的一言堂。 张宝彪他们这群警戒组在这些年里已经被渐渐地排除在桦树沟的生意之外。 也就是这两年开始,张宝彪和张宝生私底下有一腿了,他们才没有被排挤得那么厉害。 张大根想到当初张宝彪父亲爷爷那个想要把他们一家子生吞到肚子里的样子。 转身对着张宝生的脸就是一耳光:“蠢货!他们是负责放风警戒的!在这种时候,他们怎么可能也怎么可以离开!” 张大根对张宝生是疼爱的,但是在教训他的时候一点也不手软。 这一巴掌下去,张宝生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嘴角也血珠流了出来。 张宝生忍不住用舌头顶了顶腮边的大牙,已经松动了两颗。 他有心想说张宝彪不会背叛桦树沟,也不会背叛他。可话到嘴边,他就说不出来了。 跟张大根做了那么多年的父子,张宝生无比清楚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他将嘴里的血水吞了下去。 张大根已经没有再看他了:“刚刚出去的第一批人去了多久了?” 那个沤肥池挖得深,只要把人推到里面去,等个十来分钟,那些身上有残疾的人必定就没了命。 而从果园到村里,走地道都用不了十分钟。 目睹了张宝生被打的桦树沟众人对视一眼,张宝中回道:“三爷,已经出去了有快半个小时了。” 到了这个时候,张大根已经无比清楚的知道张宝彪已经出问题了。 销毁手里的残次品这个事情是省城那边的人发来的信息。 因为对比起封城,省城那边的警察抓捕永生门余孽的力度要更加大。 那边又是永生门保护伞,曾经封城一把手的上司,他这些年贿赂的人不计其数。 都是违法组织,他们贿赂的人是有一定几率的重合的。 早在几天前,他们的保护伞就给他们透露了信息。 销毁这些残次品以及拐在手里的人,就是省城那边经历了深思熟虑后下达的命令。 张大根也是要靠着外面的销路吃饭的,他无法做到不听上头的命令。 “炸了这个山洞。所有人拿上武器,和我走!往后山撤。” 张大根当机立断。 桦树沟村的年轻一辈早就习惯了听张大根的话。和张大根一辈的男人有的死在了二十年前的那场内战中。 没死的在这些年里也被张大根给整得老实了,完全是一副张大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 张大根年长一辈的,也死得差不多了,活下来的都是他父亲当年的死忠。 于是他的命令根本就没有得到任何的阻碍。 张大根没想到这样一件小小的事情都能搞砸。他没气过,一脚踹在了张大根的身上。 张宝生被踹倒在地上岔了气,捂着胸口在咳嗽。 张宝柱把身上的猎枪一背便往外面走去。 炸药这种东西,当然是有专门存放的地方的。 张宝柱就是管理这个东西的人。 他刚刚钻出山洞,就看到了以张宝彪为首的十来个人站在门口。 门口的地上,几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头被打得奄奄一息。 若是桑时清在此处,她便会发现当初编瞎话哄骗肖振国他们的那个“守园人”赫然就在其中。 他是被打得最惨的,眼睛里还插着一根木头,他的嘴巴被堵着,血顺着他的眼睛流了一地。 他已经疼晕了过去。 张宝彪,张宝鑫等人的目光灼灼的落在张宝柱的身上。 张宝彪举起枪,毫不犹豫地朝张宝柱射了出去。 张宝柱不敢相信昨日还在跟他们笑呵呵的喝酒吃肉的兄弟会毫不犹豫的射杀他。 一声枪响划破天际,还在赶路的桑时庭等人加快动作。 桑时清也奋力的跟在黄晓萌的身后奔跑。 当他们出现在桦树沟村的山上时,看到的便是张大根被人护着从山洞里走出来的那一幕。 射杀了张宝柱以后,张宝彪没有再动手。 因为杀张大根他们,并不是他们的目的!! 第062章 狗咬狗 张宝彪在警察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看到他们了。 他朝张宝鑫等人看了一眼,他们放下了武器。 他们的目的还没有达到,这个时候,他们不能激怒警察。 他们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他们不能那么早的就暴露在张大根等人之下。 也许警察不会知道,他们对于封城某些组织的掌控力究竟有多强,张保镖今年28岁,他从12岁开始就跟在父亲和爷爷身边。 言传身教下,他早早的就会了许多东西。 后来桦树沟村内斗他们这一系的人失败。他的父亲在临终之前托了好几个人才带给了他一句话。 这个活缺德,以前能干是因为法律不完善,国家内部又出现各种问题。若国家腾出手来,最先被收拾的就是他们这种人。 自古以来,人贩子都是要招人唾弃,招人厌恶,人人喊打的。 曾经,张宝彪的爷爷和他的父亲想带领桦树沟这一群人洗白自身,朝着正道方向走。 可张大根那一派的人不愿意。他们不想做正规的生意,他们就只想做这种赚快钱的生活。他们不愿意承担一点点洗白失败的风险。 于是那一次桦树沟村的青壮年没了一小半,但凡是有点能力的也在后续的几年时间里陆陆续续的走了。 张宝彪从那个时候就沉寂了下来。这么多年,他从一个内斗失败家的小孩走到如今这一步。 每人知道张宝彪到底经历了什么,付出了什么。 桦树沟村的人从来不杀男婴,因此当初内斗失败的人的儿子全都活了下来。 但他们的女儿都已经不见了,张宝彪有一个妹妹,比他小四岁,特别可爱。 七八岁的他梳着两个小辫子,穿着一袭粉红色的连衣裙,站在他妈妈的边上和他招手笑。 可是他爸爸死了,他爷爷死了,他妈妈再给他留下一句话以后带着他的妹妹走了,后来的后来呀,他才知道,原来他的妈妈和妹妹没有走。 他们被张大根卖掉了。 西南的山区那么大那么长那么远,张宝彪22岁那年终于趁着外出的机会找到了那个地方。 他的妹妹已经死了,他的妈妈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她还记得他,他朝他笑着笑着,就闭上了眼睛。 从那一刻起,张宝彪就发誓要让桦树沟这个充满罪恶的村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张宝彪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因为参与拐卖人贩口,打人致残,逼迫其乞讨的事情他都做过。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从罪恶的泥土里长出来的果实,天生就是恶的。 而他身后的张宝鑫等人和他一样,他们的兄弟姐妹乃至母亲,都被张大根他们卖掉了。 都说刀子只有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痛。所以当他们知道自己的手足至亲被拐被卖后才那么受不了。 这些年他们谁也没闲着,加上他们年纪小,很容易就打到了各个组里的内部。 所以当他们知道有一个流浪汉和他们新吸纳入小偷组的人接触,并且那个流浪汉还有一定的警察局人脉时,他们就放出了张大根他们要处理残次品的消息过去。 那个流浪汉如同他们所想的一样,把那条消息传到了那个记者的口中。 之后就有生面孔前往桦树沟村卖东西,又那么精准的用金丝小枣去诱惑张枣花。 张宝彪觉得警察是聪明的也是果断的。但是有什么用呢?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张大根他们的丧心病狂可不止是想要把那些残次品销毁那么简单。 桦树沟村的山洞里关着的小孩女人那么多! 张大根散落在封城各个村镇的爪牙已经动了,就在今明两天,他们就会把那些人全部杀死。 不要小看人贩子的心狠,在触及到自己的利益的时候。 他们会利用一切机会,把威胁到自己生命利益的东西全部铲除。 今晚张宝生他们要处理残次品的消息张宝彪知道的,他本来还想着要怎么去通知警察呢,就发现警察朝着这边来了。 张宝彪几人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山洞。 老天都觉得张大根这批人应该被灭掉,要不然怎么就那么巧警察正好过来查呢! 山洞里安静得惊人。 张大根看了一下鹌鹑一样的众人,从腰间拿出武器,走到山洞边上。 “外面的人是不是小彪啊?” 张大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和一些。 然而他的声音本来就阴柔,这刻意的柔和下来,就像是电视剧里那东厂太监的声音一样,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尖利和刻意。 张宝彪没有说话。 张大根抓过身边的人就推了出去。被抓住的人正好是张宝中,他被推出来的时候,脸都白了。 他今年才20岁,比外头的张宝鑫还小两岁呢! 他还做着拐一个大学生回来当老婆的梦呢! 但张大根的力气大,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反悔的余地。 于是他就那么踉跄着出现在张宝彪面前。 “彪…彪哥。”张宝中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来。 张宝彪并不打算对张宝中做什么,一个小喽啰罢了,之前张宝中还跟在他们身后做跟屁虫。 张宝彪对他点点头,张宝中差点哭出来,连忙背着武器往一边跑。 他想往山上去,然而刚刚跨进山林就被逮住了。 逮住他的人是伍志强。 此刻天已大亮,张宝中看到这么多警察躲在山林后整个人都傻了。 他被捂着嘴巴摁着头压在地上,目光死死的盯着底下站着的张宝彪等人。 眼中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桦树沟村长大的小孩从记事的那一刻开始,就接受着警察是他们一生的敌人的教育。 仇恨警察,躲避警察已经成了他们的日常了。 哪怕村里发生了大事件,也从来都是内部解决,从来没有闹到警察面前去过。 就像之前的那场内斗一样,死了那么多人,也只是默默地把人埋了。 他不敢相信张宝彪会忘掉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去和警察合作去与虎谋皮。 难道他不知道他们做的事情是多么要命的吗?从以前到现在的刑法,哪一部上面没有说人贩子的罪行? 张宝彪他们疯了,这是张宝中此时此刻内心唯一的想法。 张宝彪不管张宝中怎么想的,他也不想和张大根这么你试探我,我试探你的了。 他看了一眼山上的警察,朝他们友好的笑了笑。 此刻公安局的领导班子终于到了,他们一到,桑时庭这个临时的指挥官自然就退位让贤了。 刑侦队大队长拍拍桑时庭的肩膀:“今天整个封城都乱了。下面各大乡镇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的,他们在底下也抓到了不少人。都是奉命去销毁残次品的。” 封城刑侦大队的大队长叫徐旭波,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他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荒谬至极! 在今日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在那些犯罪分子的眼里,残疾人被称之为残次品。 这种称呼在徐旭波他们看来,简直就是对人命的蔑视和侮辱。 更何况,他们嘴里的那些“残次品”在成为残次品之前,真的就是个残次品吗?他们难道不是健全的人吗? 徐旭波做了那么多年的公安工作,原本他以为他已经习惯了人性的恶,没想到一恶更比一恶高。 从桑时庭汇报回去到现在怎么也得有两个小时了,封城的领导班子们没来,桑时庭就已经想到这个结果了。 他朝着底下看了一眼:“徐队,现在怎么办?” 徐旭波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一个局长两个副局。 封城公安局的局长葛俊山和桑时庭也是熟人,他面色严肃地道:“我们在来之前已经审过了今晚抓到的犯罪嫌疑人。他们都说桦树沟内部有大量的杀伤力武器。” “在我们出发过来之前,遇到了张枣花同志,根据她透露,在桦树沟的山洞里至少关了四五十个妇女儿童。” “现在张大根那伙人还不知道我们也在这里,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葛俊山说完,武警部队的带队队长来了。 葛俊山朝他点点头,继续对桑时庭道:“张枣花同志已经带着一群人从桦树沟的右侧绕过去。她知道关押妇女儿童的地点。” “我们要为他们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在葛俊山等人看来,张大根这类人死不足惜。 但被他们拐过来的人是无辜的。他们这么多人,射杀张大根等人容易得很。但谁知道张大根到底有没有别的底牌呢? 葛俊山他们是不敢赌一点的。哪怕错一点,他们都不敢。 那是几十条甚至上百条的人命! 葛俊山朝桑时庭等人做了一个继续观察的手势后,和武警部队带队队长等人撤到了后方。 留在这里目标太大了,且他们还要到张枣花他们那边去看看。 当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救出被拐卖来的人。 他们都不敢用力在地上踩踏,就怕脚步声传到山洞里张大根他们的耳朵里。 桑时清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她在最后方被黄晓萌保护着,连身形都不能露。 她甚至看不到也听不到桦树沟底下是什么情况。 她深吸一口气,手碰在手腕上的珠串上面,点开了《浑水摸鱼的罪犯(下集)》。 刚刚点了个开头,她眼前的屏幕就黑了一瞬。 再次有画面,画面已经从《浑水摸鱼的罪犯(下集)》变成了一个实时直播的画面。 桑时清着实是愣了愣。她其实都已经忘了这个跨时空版残缺抖音还有直播这个功能了。 上一次她开启这个直播,还是看桑时庭他们抓捕和审讯颜絮颜珩姐弟的时候。 她没有做声,就那么看着。 视频画面上,最惹眼的就是横在几个年轻人面前的人了。 大片的血染红了他们的身体以及他们身下的泥地。 最凄惨的那个所谓的苹果果园守园人,桑时清也认了出来了。 桑时清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善良的、心软的、富有同情心同理心和怜悯心的人。 但是在这一刻,看着屏幕里倒在血泊里的那些人,桑时清的心却毫无波澜。 她觉得她的心但凡是有点波动,都是对不住那些被他们拐卖、殴打、杀害的人。 屏幕上,张宝彪已经不愿意再浪费时间和张大根一点点的接触了。 “大根叔,作为咱们桦树沟村的话事人,怎么遇到事情了,你就知道在打架后面躲着啊?”每个村子都有村长,一般情况下,村长就是整个村子的话事人。 桦树沟不同,桦树沟的村长不管事儿,他就是那个被张宝彪用木头扎进眼睛里的老头。 他是张大根父亲手下的头一号狗腿子。 在张大根父亲死了以后,他就自动成了张大根的狗腿子。 日常就是张大根让他喂狗他不敢撵鸡,张大根让他拉屎他不敢放屁。 山洞内,张大根阴沉着脸,目光从在场的人脸上一一扫过。 在看到他们脸上那隐隐约约的质疑之后,张大根知道,他再不出去,那这些人里,肯定有反水的人。 大家都是为了利益聚在一起的,人心都是靠着利益而去的。 想要取他而代之的人也多得很。 他大步推开山洞的木门,走了出去。 当看到躺在地上的守园人的时候,张大根瞳孔收缩了一阵。 当年张宝彪的爷爷死的时候,就是被守园人用一根木头扎穿的眼眶。 张大根的心一冷,张宝彪这是在报复!张大根往倒在门边的张宝柱看去。 张宝柱算是宝字辈里年纪比较大的了,当年的内斗他也参加了。 当初,才刚刚开始“工作”的他用枪打死了村里的一个人。 张大根的目光落在张宝彪左侧的那个青年人的身上。 张宝柱打死的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张大根没想过自己当话事人的时候会遇到小一辈人的反叛。 他或许不是没有想到,而是他觉得他能够压下小的这一辈。 他觉得他手里握着的资源,足够让桦树村的人都敬着他。 “彪子,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来好好说。闹到这个地步,难看了吧?”今天是个大晴天。 天边的太阳已经升起,红彤彤的挂在东边,染红了那一头的云彩。 张宝彪朝山洞顶部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张宝鑫等人已经举起了武器。 武器的枪口对准的是张大根他们。 张大根身后的人也同时举起了枪。 他们大概有三四十人,张宝彪他们只有十来个。 从人头上算,张宝彪他们是没有任何胜算的。但是张宝彪他们一点也不害怕。 他们今天本来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更何况,这里还有那么多的警察,警察不可能看着张大根他们做恶。 “有什么好说的?你以前就经常说,人不为己,天经地义。所以我们为了我们自己,想要灭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吗?”张宝彪觉得自己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这句话张大根经常对张宝生他们说,这会儿这句话被回敬到自己的身上。 张大根身后的张宝生目光落在张宝彪的身上。眼神沉沉。 张宝彪没有看他一眼。 张大根已经不打算说废话了。对于这些反叛的人,他们桦树沟的主旨就是一个。 他举起手,他身后的人齐刷刷的给武器上膛。 张宝鑫他们的也是如此。 两边的火拼一触即发。 在山上坐镇指挥的葛俊山等人也下了令。 数十个警察从山上冒头:“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桑时庭的喊话像是一记惊雷落在张大根等人的头上。 张大根猛地抬头,又去瞪张宝彪。 还没等他说话,张宝彪就放下了手里的木仓:“警察同志,我们投降。” 张宝彪丢了武器,他身后的人也跟着把东西丢了出来,并且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他的行为让所有的人都开始疑惑了起来。 他们在这里堵了张大根这么久,怎么这么轻易地就说他投降,就说放弃? 就在此时,有人跑了过来:“根叔,根叔,小石头他们不见了。” 从远处跑来的人大声喊着,等到了近前,他才看到当下的情况。当即就被吓住了。 “小石头哪儿去了小石头哪儿去了?” 这话是啥意思?这话是啥意思?跟在张大根身后那些人瞬间就炸开了锅。 什么叫小石头他们不见了? 张宝彪乐了:“看你们那蠢样,你们的儿子不见了,肯定是被我们卖掉了啊!” 张宝彪几人还在蹲着,但每个人的头都抬得高高的。他们在欣赏以张大根为首的那群人的精彩表情。 他们等这一天实在是等的太久了。 他们从去年开始就谋划着要卖掉这群人的子女。 还是那一句话,刀只有扎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知道痛。 人贩子为啥要做人贩子这个行当?不就是因为拐卖人口能赚钱吗? 他们拿了别人家的孩子女人去赚钱,张宝彪他们觉得,没道理他们不能卖他们的家人啊! 张大根身后的人听到这句话,简直都要疯了。 他们做的是拐卖人口的活,孩子老婆对他们多重要,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更何况小石头他们都已经十岁了,再养几年就能帮家里人做事了。 多一个劳动力又多一份收入。 小石头的父亲恨的双眼通红,他立马将枪上膛对准张宝彪。 桑时庭看到了,一枪打出,正中他的手腕。 这一枪像是触发了什么信号一般,警察的枪齐齐上膛。 被卖了子女的桦树沟村人被这一幕刺激到了,他们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将枪口对准警察。 “放下武器,立即投降。”警方的广播还在继续。 但除了张宝彪那一伙人,没有人愿意放下武器的。 人群中,依旧冷静的人只有张大根父子。 对于子女被卖,张大根是没有什么反应的。 他只有张宝生一个儿子,张宝生虽然二十大几了,但对女人没有兴趣,连个后代都没留下。 更何况现在最要紧的已经不是这个了,这么多警察出现在这里,他们已经插翅难逃了! 但要让张大根束手就擒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他朝他身后的张宝生使了一个眼神。 张宝生哪怕再喜欢张宝彪也分得清楚缓急轻重。 接收到张大根的眼神,他小心的往后挪动脚步。 张宝彪一直看着他的动作,见状立马大声道:“警察同志我举报,张宝生要进山洞里了,山洞里还有好多人质呢!” 张宝彪既然已经迈出了这一步,他就绝不允许桦树沟村这一窝渣滓逃掉一个。 包括他在内。 “大根叔,你别着急呀。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张宝彪怎么可能放过张大根这个罪魁祸首呢? “你那两个蠢猪一样的哥哥也被我卖掉了。你这些年把你那俩哥哥养的不错,肥头大耳,身体强壮。” “煤矿那边的人最喜欢这种了。我找了个头儿,把他们卖到了最艰苦最艰苦的矿上。恐怕到他们死他们都逃不出来了。” 人贩子拐卖人口除了妇女儿童以外最喜欢拐卖的一种人就是青壮年。 一个壮劳力卖到黑煤矿中能赚个几百上千块钱。 而被卖到黑煤矿的苦力除了下死力工作外,根本就别想逃出来。 可以说被卖到黑煤矿的人除了累死这一途径,是没有任何出路的。 张大根最看中的就是他这两个干哥哥,听到这句话原本冷静了他睚眦欲裂。 他死死的看着张宝彪。 张宝彪终于看到了他脸上的这个表情,哈哈大笑。 此时,已经看了一出狗咬狗好戏的警察们已经接到了葛俊山的信号。 在张枣花的带领下,她们已经成功的解救出了被拐卖来的几十位妇女儿童。 现在剩的没救出来的人质就只有张大根他们这个山洞里的残疾人了。 不远处,全副武装的军警朝这边包围而来。 张大根的手伸进兜里,从里面拿出一个遥控器来。 这是张大根花了不少钱运来的定时炸弹。也是他被尊为桦树沟村以及整个封城买卖人口组织的话事人的另一大依靠! 张宝彪看到了,嘿嘿一乐:“别拿你那遥控器出来显摆了,你那炸药早被我们用水给泡了。” “泡了得有一两周了。这会儿估计都成哑炮吧?” 张宝彪嘎嘎乐,张大根拔出另外一把隐蔽的手枪要击杀张宝彪。 他之前一直都是躲在人后的,此刻他的身形终于露了出来。 隐蔽许久的狙击手瞅准时机射出,张大根手中的遥控器被打掉。 已经等待多时的警察蜂拥而上,那个遥控器被桑时庭眼疾手快的拽到了手里。 此刻,桑时清的直播屏幕转播结束。【尊敬的跨时空用户你好,检测到您身边的重大案件已经发生重大改变,现为您接入别的视频。请您稍后……】 系统提示后,《浑水摸鱼的罪犯(下集)》的后方,出现了另外一个视频。 《人贩子与二壮汉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你一定想看!》 第063章 后续 桑时清没想到这个抖音那么智能,它竟然还能实时联网,她也没想到视频的结果会因为案件的过程而发生改变。 桑时清的目光又落在浑水摸鱼的罪犯下机后的视频上。 按照跨时空版抖音到现在所展现出来的特质,相思清不相信你这个视频的内容和他的名字一致。 这里面必定有更加令人作呕的剧情。 此时此刻这个时间点,并不是观看视频的好时机。 桑时清跟在黄晓萌身后往封城去。 桑时庭已经没有时间搭理她了。 在公安局门口,桑时清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们茫然的看着警察局墙上的国徽和迎着风飞扬的国旗。 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解救了出来。 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的飘了出来,接着哭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现场气氛悲伤中又仿佛带着些许希望。 桑时清没有再看,正准备离开,她被人叫住了。 桑时清回头,叫住她的是找张枣花。 张枣花的身边站着好几个人,有两个还特别眼熟,是当初他们去查小河滩案时在果园遇到的那几个大娘。 她们的脸上没有什么笑容,但浑身的精神都是松弛的,放松的。 “枣花大娘。”桑时清已经知道是张枣花带着警察去解救的被拐妇女和儿童。 对于张枣花,桑时清是敬佩的,换地处之,她要是处在张枣花这个处境,她早就崩溃了。 “桑记者,好久不见了。”从那个狼窝里逃出来,张小花只觉得现在的天格外蓝,云格外白草和水也格外绿。 她的心情是好的,是飞扬的。 “好久不见。”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从发现小河滩案到现在,也才过去几天的时间。 可桑时清知道,这几天的时间对于张小花她们而言,已经等了太久太久太久了。 她们从一个花季少女,等到了如今,成了一个三四十岁的妇女。 好在总算能回家了。 张枣花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 不知道她的爷爷奶奶还在不在,她离家之前她爸还说腰痛,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他的腰好了没有? 张枣花朝前走一步:“谢谢你,桑记者。要不是你察觉到了我话里的异常,我们也没那么快被解救。” 桑时清和桑时庭有三分相像。 桑时庭之前去村里卖东西做了伪装,但还长得像的。 尤其是今天看到桑时清以后。 “能帮到你们,我的荣幸。”桑时清没有反驳张枣花的话。 张枣花身材瘦削,估计连100斤都没有。 张枣花没有多留,她认字,警察给了她一个任务,让她帮忙登记和安抚这些被拐卖来的妇女儿童。 这个工作张枣花已经做了许多年了,很是得心应手。 桑时清也不急着走了,因为她在人群里看到了彭德良。 桑时清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她朝着那边跑去。 彭德良也看到了她,他站在原地,等桑时清过来。 桑时清站在他面前,他笑着朝桑时清竖起大拇指:“小桑,你的报道我看了,特别棒!我为你自豪!” 彭德良已经离开了记者这个行业,但他对这个行业依旧是热爱的。 跨城市搬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但每日的报纸他都没有落下去看。 在看到桑时清写的那一篇报纸时,他几乎拍案而起。 就这一篇报道桑时清就能在封城日报站稳脚跟。 之后她在开展什么工作也不会遇到什么阻拦。 因为钱丰顺这个人他实在是太了解了。 只要有足够才华,他就可以为那个人破例。 桑时清面对彭德良毫不掩饰的夸奖,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腼腆起来。 “师父,你看了呀?” “我看了,龚记者和钱主任都给我打了电话。他们把你夸了又夸!”彭德良真的很为桑时清高兴。 桑时清脸上的笑容在太阳的映衬下格外灿烂。 “师父,你来这里做什么?”这会儿还很早,才七点钟。 彭德良看了一眼公安局里,道:“来拿个材料,拿完我们下午就要走了。” 彭德良是来拿和他的妻子林旭萍的离婚材料的。 林旭萍因为被洗脑比较严重,在特殊监狱里面进行改造。在前天,她通过狱警给彭德良带了话,要和他离婚。 彭德良当天就去医院看了她。面对彭德良,林旭萍早就没有了当初的柔情蜜意。 那些她以前经常挂在嘴边的加入永生门 完全是为了他们一家子的话也再也没有说过。 他没有问他们为什么一定要离婚的话。 因为早在知道当初他妹妹被侵犯,林旭萍却关了那扇可以让他妹妹逃生的门以后。他就知道,他们回不去了。 林旭萍也知道。所以他们的离婚格外平静,林旭萍除了存款什么也没有要,包括两个孩子。 彭德良家里的存款不多, 总共也就一万来块钱。 彭德良过得很洒脱。 因为林旭萍是在监狱里,因此离婚的种种手续都是交给别人来代理的。 彭德良拿了材料 ,以后他跟林旭萍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彭德良得内心怅然。他扪心自问,他和林旭萍真的不能再走下去吗? 答案是肯定可以的。只是他愿意,林旭萍也不愿意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洒脱一点,放她离开呢? 桑时清有些不知道怎么安慰彭德良。 彭德良也不需要安慰:“我还想着在你下班之前去找你,现在正好遇到了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彭德良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取出一个黄色的牛皮纸袋。 “这是我这些天写出来的东西,对你以后得工作可能会有帮助。你拿去看看。上面也有我家的地址,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给我写信,或者之后给我打电话都可以。” 彭德良没有让伤感的情绪持续太久,他朝桑时清摆摆手:“好了,我要走了。我闺女和我儿子都在家等着我呢。” 彭德良转身离开,走得毫不犹豫。在即将步入汹涌的人潮里,他转身看向桑时清:“做个好记者。” 他的目光像是在看桑时清,又好像是在透过桑时清看记者这个行业。 没等桑时清再回复,他小跑着离开了。 桑时清手里捏着那个牛皮纸袋,眼眶渐渐湿润。 在人群中站了许久,桑是清将这个纸袋放进包里,拿出纸笔走向公安局大院子里蹲着的人。 既然已经毫无睡意,那她就在这里多看看吧。 她的目光落在那些小孩子的身上,想到刚刚彭德良说的那句话。 桑时清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她以前想混吃等死。 绑定跨时空版抖音以后她所有的动力都源自于穿越时空回家看父母。 但从写上一篇报道开始, 她的思想就发生了变化。 彭德良希望她做个好记者,她也想试一试当个好记者。 她看着那些收到消息急匆匆赶来的同行,决定和上次的永生门案件一样,另辟蹊径,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待这些案子。 那么这一次,她的报道就从防拐出发,做一个防拐专题吧。 确定了目标,她去找张枣花,把自己的想法跟张枣花说了以后,张枣花沉思片刻,带着她在现场穿梭。 她从早上到下午,采访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她拿来专门记录拐骗手法的本子一页薄过一页。 期间龚玉芬和许晓跟她通过电话,知道这边的事情后,龚玉芬提着摄像机就来了。 于是这个专题就从报纸,拍成了纪录片。 夜幕降临,桑时清三人坐在公安局附近的一个面馆里,叫了三碗馄饨,一脸疲惫。 她们的双眼是红的、肿的。 龚玉芬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整个人仿佛是活过来了一般。 “为什么有的人能够那么残忍,那么恶毒?”龚玉芬想起了那个因为不够听话,总想着逃跑回家,被人用生石灰水从眼睛灌入的中年男人。 “可能是因为我们生活的地方太过于光明,所以我们都忽略掉了墙边的阴影吧。”许晓想起了那个因为年纪大了不好卖,被砍掉手脚,当成“蛇子”装在油桶里到处扛着‘展览’的少年。 桑时清则想起了那些因为一时心软被拐卖的张枣花们。 现场陷入了沉思,店里不断的有人进来。大家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讨论今天公安局发生的事情。 “我大姥家住在底下村子里,她孙子三年前被人拐走了。今天我妈听说公安局解救了不少人贩子以后给他们乡里打了电话。” “我大姥家一家都来了,他们想来看看这次被解救的人里有没有他们家的孩子。”随着这一句话,小店里的谈论声更加嘈杂。 有的希望他大姥家能够顺利找到孩子,有的则认为男孩子被拐了三年,被找回来的希望不大了。 有的则对人贩子痛恨不已,在大声地谴责。 桑时清三人没有参与其中,今天的她们实在是太累了,不知道身体上的疲惫,连精神都是疲惫不堪的。 三人吃了馄饨,从店里出来。秋风吹起她们的头发,微微的发冷。 龚玉芬清了清嗓子:“清儿,你回家好好休息,明天中午咱们在单位门口集合。” 明天是周一,今年的记者大会在周二准时召开。她们是要代表封城报社去参加的。 “行。”凭心而论,桑时清是不想去参加这个记者大会的。 她实在是太忙了,之前那个女童生理健康的纪录片还没录完。 她想要出的一个防拐专题活动只有一个大概计划。 这两件事情和去记者大会比起来,要重要一些。 可事情不是这么算的。记者大会的这个名额是彭德良离职之前为她争取下来的,她就又不想拒绝了。 记者大会每三年有一次,可以后无论哪一次去,都不是彭德良帮她争取的了。 桑时清往家走,她家门前的小巷子依旧热闹,他们聚在一起谈论的话题和之前桑时清在小面馆听到的一样。 桑时清一来就被吴二奶奶叫住了,桑时清正好也想问问她张晓华一家租房子的事情,便走了过去。 也是巧,张晓华就坐在吴二奶奶的身边,她手里拿着一个不知道是哪个小朋友的皮球,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纯净。 张晓华的妈妈周翠翠给桑时清让了个凳:“朱老头今天早上起床掉粪坑里了。” 桑时清有些惊讶,随即笑了出来,这大概是她今天听到的唯一一个让她心情舒畅的消息了。 周翠翠的脸上露出一个痛快的笑容:“他被人从粪坑里抬出来的时候,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他当初那个侄女也来了,她当着街坊邻居的面,把朱老头做的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抖搂了出来。朱老头中风了。” 周翠翠的语气很平静,但从她这短短的几句话中,桑时清却能还原出朱老头这一天所经历的事情。 朱老头一家那样重脸面,周翠翠两口子这一招直接把他们朱家的面子放在地上踩。 周翠翠补着手上的衣服:“朱老太的侄女过得不太好,一身的病,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我们给了她十块钱,她就愿意跟着我们来了。” 周翠翠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形容枯草的女人。 她的年纪其实也不大,三十多,浑身没有一块好肉,露出来的那些皮肤上新伤疤叠旧伤。 那些伤有的是当年朱老头留下的,更多的是后面她嫁的那个男人打的。因为她当初嫁过去的时候不是黄花大闺女,所以她在那户人家,猪狗不如。 周翠翠手上的针因为手抖扎进了手指,她不敢想象她的女儿要是真的朱老头怎么了,以后会怎么办。 光想想,她便痛不欲生。她们两口子是想直接杀掉朱老头的,可她们不能,因为张晓华还太小,太小了。 桑时清才有些好的心情在听到这些话时又跌落了谷底。 吴二奶奶在边上听着,手温柔的摸了摸张晓华的头。 她都六十多了,世界上的苦难她看得多了。当年那些吃儿卖女的事情还少? 当初那些事情谁管啊?现在国家管,多好啊。 冤屈也有人听了。 桑时清在门口坐了好久,一直到林淑霞两口子回来了, 她才跟着回去。 洗了澡待在房间,桑时清终于整理好心情,点开《》人贩子与二壮汉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你一定想看!》视频。 视频的第一句话,就把她整得破了防,之后她抓起床边的衣服就朝着公安局飞奔。 第064章 人贩子与二壮汉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这会儿夜里九点多钟,在北方,超过晚上九点,那就预示着一天的时间已经结束。 于是刚刚还热闹无比的巷子已经空无一人,桑家的左邻右舍也该关灯的关灯,没关灯的也都紧闭大门。 出了红山食品厂的家属院,街面上的人更是少,除了偶尔几家开业到十点钟的餐馆外也全都下班了。 桑时清没在途中停留,她一路小跑到公安局。 秋日的夜里,她愣是跑出了一头汗来。 公安局依旧热闹,桦树沟村底下的“丐帮”组被尽数抓回。 审讯室都不够用了。 大厅里坐着的都是今天解救出来的人。他们安静地坐着,连话都不敢多说。 桑时清今天在公安局穿梭了一天,大家对她还算熟悉。见到她来,有的人下意识地朝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桑时清回以微笑,正要跟他们说几句话,黄晓萌正好从这里路过。 见到桑时清就把她往边上拽:“清儿你咋没回家?出啥事儿了?” 黄晓萌十分自来熟,和桑时清短短相处过几个小时,对她的称呼已经从全名进化成清儿了。 “有点事儿要找你们。我哥在吗?枣花大娘在吗?” 黄晓萌愣了一瞬,很快回神:“都在呢,都在呢,跟我来。” 桑时清是公安局的“秘密线报”这件事儿局里的人都知道。 桑时清这么问,肯定是他又发现了什么了。 她拉着桑时清朝着后面的刑侦大楼走,同时招呼同事往后面的休息区去寻找张枣花。 桑时庭正在忙碌,听到桑时清这个点过来,立马结束手头的工作,朝会客室走来。 黄晓萌已经去忙自己的工作了,会客室里只有桑时清一个人在。 “怎么回事儿?”桑时庭想起他们早上的时候解锁的那个视频。 后面因为撞见了桦树沟人贩子的销毁“残次品”现场,这个视频就一直没有看,难不成出什么幺蛾子了? 桑时清都成了这间会客室的常客了,根本就没有陌生感,她端起窗边桌子上的暖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早上那个视频说是有重大的变故,所以刷新出了另外一个视频。那个视频的标题极其不正经。所以我刚刚才打开。” “但那个视频的内容是正经的。”桑时清没有多说话, 直接把《人贩子和二壮汉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分享给桑时庭。 视频开始之前,黑色的屏幕上出现了一行白字,这行白字就是桑时清在看的第一眼就决定往公安局跑的原因。 【人贩子与两壮汉之间的故事,是真情哥哥,还是忽悠外人的烟雾弹?】这行字一晃而过。 桑时庭都没有时间去细想什么,视频便开始播放。 【哈喽大家好,不知不觉时间已到了深夜。之前大家说想要看1993年的案子,于是老驴日日夜夜马不停息的给大家找。本以为找到了《浑水摸鱼的罪犯》已经是这个系列的天花板了。没想到老驴在对这个案子进行复盘时,查阅其余省份1993-2003这个时间的案子时,发现了一个特别有趣的东西。】 【于是咱们就有了今天这个视频《人贩子和二壮汉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大家肯定很好奇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我知道你们很着急,但你们不要太着急,听着老驴慢慢给大家捋。】 【大家看这个视频,一定要结合上两期视频《浑水摸鱼的罪犯》来看,要不然一部分宝子可能会看得云里雾里。】 【我知道你们很懒,所以老驴在这里简单的给你们提一下。浑水摸鱼的罪犯讲的是封城警方在小河滩附近的灌木丛里,发现了五具年龄不同的男性尸体。】 【之后通过层层侦查,不仅无法锁定受害者的身份,连犯罪嫌疑人的体貌特征大家都无法检测出来。】 【但过了一年左右,大家在查询一起扰民案时,意外的发现了这起扰民案中的不正常之处。警方继续往下侦查,很快就从这个扰民案查到了当年小河滩案的蛛丝马迹。】 【警方立即顺着这个案子往下查探,很快就查到了张宝生的家乡。封城平襄镇桦树沟村。】 【这个村子十分怪异,怪异到什么程度呢?村里留下来的男性全都是青壮年男性。少部分的女性全都是从外地‘嫁过来’的。】 【老人、女孩儿几乎看不见。在进一步的查验后,警方假扮成小摊贩对村中的被拐人员张枣花进行接触。】 【最后在张枣花的帮助下,警方成功打掉了桦树沟村这个拐卖村。但伤亡也是巨大的,封城的警方牺牲者足足有有二十人。】 【这是咱们华夏打拐史上伤亡最大的一次。过程惨烈,但结果是好的,这一次打拐,掀掉了全国百分之六十的打拐组织。抓获拐卖人员1000余人,解救被拐人口数以万计。】 【好了,钱情提要到此结束。咱们说回今天的这个案件本身。】 【相信在上两个视频里,大家都已经知道,桦树沟人贩子的负责人张大根、张宝生这对父子是同性恋。】 【咱们这个视频的主人公就是张大根。】视频中,张大根的个人证件照被贴满整个屏幕。 照片画质非常好,清晰得连张大根鼻子边上的一个不起眼的痣都看得清清楚楚。 桑时庭拉了个凳子坐下。 【说起这个张大根,看过前两期视频的人大家都知道,那是个狠人。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但从第二集看过来的人也知道,这个张大根有两个特别喜爱的干哥哥。】 【这个张大根但凡是在家,都要跟这俩干哥哥聚会。大家认为张大根对这俩干哥哥爱的深沉对吧。】 【巧了,老驴也是这么认为的。 上一期,老驴还感慨过这玩意儿唯一的人性给了自己的俩干哥哥了。】 【结果打脸来得猝不及防。老驴在整理这十年的卷宗时,意外看到了一个案子。】 屏幕上出现两张带有照片的通缉令,桑时清兄妹在看到那两张照片的时候,脸都绿了。 因为照片上的这俩人,赫然就是张大根的那俩干哥哥。 而上面的通缉令,是说这是一起杀人屠村案的凶手。 桑时庭噌地一下站起来,凳子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忍耐着继续听下去。 老驴的声音到这里,变得无比的正经,和之前解说视频时带着的幽默诙谐都消失不见了。 杀人在哪个时代都有,但杀人到屠村,这无疑是残忍的是不可忍受的。 【杀人屠村这个案件在华夏的建国史上都属于是比较稀少的。于于是老驴详细的去了解了这个案件。】 【根据警方以及当年的记者的报道。1982年改革才刚刚开放,犯罪嫌疑人王元亮,隋文凯与城里人一起外出务工。】 【他们在浙省的山区内打工,在打工期间,两人认识工友刘志新。】 【并且从工友口中得知刘志新的村子因修公路占地,每家都得到了一定的补偿。】 【为了得到这笔钱,犯罪嫌疑人王元亮与隋文凯在处心积虑之下,和刘志新处成了好友。】 【时间一晃就到了1982年的春节前后,在从刘志新口中得知他们村的补偿款已经到位后,王元亮与隋文凯便计划着与刘志新一同回家。】 【农历腊月二十五,我原谅隋文凯与刘志新共同前往刘志新的老家,蜀省青州市青川县的刘家村。】 【腊月二十八,刘志新家杀年猪宴请全村人。早就已经打听好每家每户得了多少钱的王、隋二人决定在今日动手。】 【于是在杀年猪之时,他们十分热情的前往帮忙,而后在做菜用的水里下了大剂量的毒鼠强。】 【下完药后,两人跑到刘家村的村口等着。在之后的时间里,两人躲在村口,将中毒后出村去报警求救的人员尽数杀死。】 【在确定村里人连条活狗都没有后,两人从村子第一家开始搜刮,出村时,两人总共带走现金3万,金银首饰若干,据后来估算,价值五千。】 【这起案件发生后一直到大年初二,外嫁女回村过年才被发现。警方接到这起骇人听闻的屠村案后,立马对此案展开侦查。在查探的过程中,刘志新的姐姐对警方说出一条重要线索。】 【原来从浙省出发之前,刘志新便曾打电话回家说要带两个工友一起回家过年。当时刘志新的姐姐正好在家,听父母说了一嘴。】 【通过辨认,刘志新的尸首还在,但刘志新的两个工友不知所踪。】 【警方立即对刘志新以及他的两个工友进行调查。这一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王元亮、隋文凯使用的名字都是化名。】 【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王、隋二人要用化名出去打工?】 屏幕上,王元亮、隋文凯的照片淡去,又一张陈旧的报纸出现了。 【大家都知道,在我国刚刚改革开放之时,犯罪分子比较猖獗,杀人、强奸、抢劫的案子更是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王、隋二人之所以化名是为了躲避警方的搜查。因为在1978年的省城与封城之间的一段不知名的路段。王隋二人携带从张大根处得来的枪支弹药,在这里制造了一起抢劫货车事件。】 【货车上的两名司机当场死亡,且身体被人用刀肢解成无数块抛洒于马路边。】 【货车上的货物-十来台电视机不知所踪。】 【说来也是巧合,这十台电视机,最后在桦树沟村的找到了。】 【说到这里,大家或许还是很疑惑,为什么这个故事要叫做人贩子与二壮汉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了。】 【在回答大家这个问题之前,咱们先来看一段VCR。】 视频画面出现一片雪花,不久,一个没了一只眼睛一条胳膊的张大根出现在视频中央。 在记者询问到他有什么话想要说的时候,他深情款款的对着镜头道。 “我知道我死罪难逃,在临死之前,我只有一个心愿,便是我在意的人,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句话结束后,视频中出现了三声掌声,而后视频一闪,王元亮出现在视频中。 在视频的下方写着落网时间,是1998年。 看到这一幕,桑时清兄妹缓缓舒出一口气。这两人能被抓到,那就是最好的了。 视频中的采访已经到了最后期,记者在问了王元亮最后一个问题以后,她说起对曾经张大根的采访,而后询问起王元亮对张大根的看法。 到了1998年时,张大根已经被执行死刑了好几年,投胎成猪以后都已经被杀好几回了。 许久的沉默以后,王元亮道:“我很恨他的。” “如果不是张大根,我和阿凯不会走上犯罪的道路。他就像是一个恶魔,诱惑我们一点点走向灭绝。” “那你们的感情好吗?”记者继续问。 “好啊,怎么不好呢?要是不好,我们也不能在一起处那么多年。” “那对于他临终前希望你们好好活着的话你们怎么想的呢?” “他都已经落网了,被他庇护,威胁下的我们,又怎么可能会好好活着呢,这不就被抓了么?” 王元亮的采访视频结束,画面转向三兄弟里的老二隋文凯。 隋文凯是长相和王元亮完全不一样的人物,对比起王元亮,他多了一丝斯文俊秀。 在记者问起和张大根的事情时,隋文凯是这样讲的。 “我们仨从小学就是同学,到了初中,我们渐渐发现张大根和别的男生不一样。我们没有觉得这有什么,毕竟那时候的我们,并不知道同性恋代表着什么。” “后来,我们一步步地被张大根诱惑着走上犯罪道路,从此一步步被他威胁、裹挟的时候,我们才知道为时已晚。” “我们之所以敢犯下那么大得案子,就是因为我们知道,只要张大根他们的那个村子还有一点点的能力。张大根就不会让我们两个出事情。” “每次张大根回家,我们兄弟俩都得被迫伺候他。他在我们眼里恶恶魔也差不多了。” 【好了,这就是人贩子和两壮汉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了。人性的丑恶,我相信咱们看完这个视频也有了个清晰的认知了。】 【大家也知道,老驴极少在视频里点评嫌疑人,但今天实在是没忍住。】 【这个王元亮、隋文凯和张大根本质上其实是一种人。但因为张大根对他们有超越性别的感情,于是他们就理所当然的把 自己所犯下的罪行给强加到别人的身上。】 【他们觉得只要错在别人身上,所以他们无论是犯下什么样的滔天罪行都是有情可原。】 【好了,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咱们下期再见。】 在视频黑屏的那一瞬间,桑时庭站起来朝外头走去,他见到匆匆赶来的张枣花。 在看到张枣花的那一刻,桑时庭已经知道了桑时清让她来的理由。 因为张枣花,是张宝彪他们在桦树沟村唯一的一道光。 王元亮、隋文凯在之前被张宝彪卖掉了。想要知道他们到底被卖去了什么地方,得有张枣花的帮助。 有着张枣花帮忙询问,他们追回王元亮和隋文凯的时间将大大缩短。 果不其然,在半个小时后,桑时庭等人已经从张宝彪的口中得知了王元亮、隋文凯具体被卖的地方。 桑时庭片刻也等不得,亲自开着车前往追寻。 而刑侦大队大队长徐旭波拨通了蜀省那边的电话。 桑时清在他们离开后,也回家了。 她回家的时候需要路过一个住宅区。 住宅区某二层小楼,王玉霞站在窗户前抽烟,看着桑时清从街道走过。 片刻后,她掐灭手头的香烟,拉上窗帘朝房间走。 屋内,两个穿着内裤的男人正坐在凳子上抽烟说话。 王玉霞穿着薄薄的睡衣走到两人中间坐下。 “姐夫,我和你说的事情你想得怎么样了?” 被她称为姐夫的男人摁灭手中的烟,斜睨着王玉霞:“只要你让我们兄弟高兴,怎么样都随你。” 王玉霞蹭地一下站起来:“那姐夫你等等我,我这就去给她们打电话。她们今天就是不来,也得来。” 王玉霞跑到电话机面前,刚要拨通电话,被她姐夫叫住了:“上回我在你们单位门口,看到了那个小姑娘,是你部门的是吧,把她叫来。” 第065章 算不算新鲜事儿 一夜无梦,次日天气晴朗,才五点多钟,太阳的光辉就洒满了整片大地。 桑时清睡到了七点才起来,林淑霞已经在厨房做好早饭了。 桑为民坐在走廊底下,把前些天从地里收回来的大蒜编成辫子挂在楼下。 桑时清洗漱完往厨房去,今天的早餐林淑霞做的是小米南瓜粥。 南瓜是他们昨天从桑时清家老家带来的,是去年的老南瓜了,又面又甜,和小米粥一起煮得金黄金黄的,还自带一股南瓜香。 搭配着桑时清大伯娘做的小咸菜,味道十分不错。 她吃饱喝足,从林淑霞手里拿了一笔路费后告别父母骑着自行车离开。 许晓已经先来了,她手里拿着一杯豆浆:“奇怪了,淑芝今天怎么还没来?” 因为有桑时清这个共同好友,许晓和刘淑芝也成了好友。许晓家的豆浆现在是经常有。 许晓都喝得厌烦了,正好刘淑芝家每天的早餐都是一些饼啥的,许晓就和她换。 桑时清也有点奇怪,她之前和刘淑芝共事过一段时间,她可从来都是早早的到单位,从来没有迟到过的。 “会不会是家里有事儿耽误了?”刘淑芝家的情况桑时清是知道的。她父母身体都不好,忽然出个问题也正常。 但桑时清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她坐在办公桌前,给刘淑芝家附近的商店打了个电话。 那头的商店在接完电话后,不一会儿就回了过来。 打来电话的是刘淑芝的父亲:“你好,你们是小芝的朋友吧?她今天身体不舒服,我给她请假了。” 隔着电话,都能听到刘淑芝的母亲声音里的局促。 桑时清没有和她相处过,听到这句话放下心来,没有多想。 “诶呀,婶儿啊,淑芝她咋的了?严不严重啊?去医院没有啊?”桑时清一连串的问题问过去。 刘母捏了捏手里的电话,有些红肿的眼睛茫然地看着电话盘上的数字。 “就是有点发烧,没啥大事儿,去医院看过了。医生说休息几天就好。”刘母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着。 没过多久,电话那边的桑时清就挂了电话。在小卖部老板娘的话里,刘母从兜里掏了三毛钱给她,然后转身朝家里走。 她家住在巷子最里面,房屋是刘淑芝的爷爷年轻的时候就盖的了,墙皮因为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打有些脱落。 她推开西屋门,西屋的炕上,刘淑芝头发凌乱、脸上带伤双眼无神的躺在炕上。 王玉霞在炕前站着:“淑芝啊,咱们咋的也在一起当了一年的同事了,我还能害你不成?你都二十一二岁了,长得也不好,这么多年也没嫁出去。” “要不是看在咱俩是同事的份儿上,这么好的事儿还轮不到你呢。你就安安分分的在家里养伤,等好了,高高兴兴的去服侍他们。好处少不了你的。” “你兄弟是不是在塑胶厂上班?那谁说了,塑胶厂那工作太累,过两天他就把人给调到电视台去。” “你是在报社工作的,电视台的工作多难找你是知道的。一个萝卜一个坑的。” 王玉霞说到这里,用嫌弃的目光往四周看了看,而后带着厌恶的口吻道:“你家啥状况你是清楚的,你弟弟只要进了电视台往后前程大大的有。到时候你家一飞冲天不成问题。” 王玉霞说完这句话,已经不打算在这里待了,她拿着包便扭着腰离开。 路过刘母的身边,她用手掌捂了捂鼻子,仿佛刘母的身上有什么让人无法忍受的味道一般。 刘父的下肢瘫痪,听到大门传来被关上的响声,他费力地扭头朝着西屋的方向看去。 “小芝啊,为了你弟弟,你就认了,啊?”刘父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通红。 刘母流着泪没说什么,但她脸上显露出来的表情也是让刘淑芝认命。 刘淑芝闭上眼睛没有看她,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昨天夜里被折磨的事情。 胃里翻江倒海,刘淑芝干呕出声。 刘母连忙拿来痰盂。 “妮儿啊,你就认了啊。咱们女人啊,跟谁不是跟啊?都是那么回事儿……” 刘淑芝闭上眼睛不看她,刘母放下痰盂,叹着气离开。 刘淑芝的眼泪在这一刻才真正的滑落。 在今日之前,刘淑芝一直都认为她的父母是爱她的。哪怕她还有三个弟弟妹妹,她也坚信她是她父母心中最重要的孩子。 但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情,给 了刘淑芝当头一棒。她被人骗去做了那种事情,她的父母却没有一刻是站在她的边上的。 尤其在知道她弟弟会被安排进电视台的时候,刘淑芝看到她妈妈的眼睛都亮了。 刘淑芝翻身抱紧自己,身上的伤口被扯得一抽一抽的疼。 *** 桑时清挂了电话,和许晓说了几句后,拿出牛奶和她换了豆浆。 吃完后,龚玉芬和沈忠义一前一后的进了办公室。 和昨天黑沉的脸色相比,今日的沈忠义显然心情很不错。嘴角都是向上扬着的。 他徒弟最爱捧他的臭脚,见状立马迎了上去:“师父你这大早上的心情咋那么好?有啥喜事儿啊?” 沈忠义的目光在现场巡视一圈,乐呵呵地说:“能有啥喜事儿,昨晚做了个好梦罢了。” 他徒弟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一些:“诶哟,好兆头啊师父。这说明现实中的你肯定也有好事降临。” 沈忠义为啥那么喜欢他这个徒弟,干啥事儿都带着他?就是因为他这张嘴里说的话一直都是他想听的。 “就你会说,新闻稿子写得咋样啊?要写不好我可要批评你。” “早写好了师父,我这一大早上的就等着你来给我指导指导呢……”俩人跟唱双簧似的,很快就把办公室里的热闹炒得热热的了。 龚玉芬无语至极,她小声地和桑时清二人道:“这是啥?屎壳郎遇上了绿王八,对味儿了。真是一个敢学一个敢教。” 桑时庭敏锐地察觉到龚玉芬口中的绿王八有内情。张嘴想问,便看到了从外面回来的杨可。 对比起前几天,今天的杨可脸色更加苍白,在她从桑时清几人身边经过的时候,桑时清仿佛看到了她后脖颈露出的一抹红。 这抹红一闪而过,桑时清再去看,已经看不出来什么了。 杨可察觉到她的目光,走得更快了一些。 正要和龚玉芬说什么,钱丰顺打开办公室的门,把她们仨叫了过去。 龚玉芬已经去参加了好几次记者大会了,钱丰顺对她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因此这一次的叮嘱全都是对着桑时清去的。 大约说了半个小时,钱丰顺才依依不舍的结束了话题。 这会儿也快十点了,从钱丰顺的办公室出来,她们提上早就收拾好的东西就走了。 在楼底下,桑时清三人和王玉霞迎面碰上。 此刻的王玉霞一改前几日的阴郁,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有精神。 她的目光从桑时清的脸上略过,又落在她们提着的行李上,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 她没有说什么,直接和她们擦肩而过。 桑时清的眉头皱起。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王玉霞怪怪的。 等出了大门,龚玉芬才对桑时清说起沈忠义和他徒弟的事情。 这件事情她想八卦已经很久了,但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去。 今天她谈性大发,也着实是忍不住了。 报社给她们订的去省城的火车票是中午12:30的。 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于是三人决定走着去火车站。 也正好锻炼锻炼身体,这个时间也正好让龚玉芬和他俩说说八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沈忠义那个徒弟汪明你们也都见着了哈,你们觉得他人咋样?” 桑时清和许晓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尽是对即将吃到的大瓜的兴奋。 许晓道:“谄媚小人一个。” 桑时清赞同点头,那汪明确实是个小人。 “你们看今天早上他说的那些话,也就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受沈忠义的喜欢了。” “但是这并不足以沈忠义那么提携他,要知道他只是个初中生。”在封城日报,初中生不是没有,毕竟在之前有几年是极其不注重文化教育的。 但到了汪明这个年纪,高考已经恢复,初中文化是很低的学历了。 封城的大街上随便抓一个人都是初中学历,这个学历想要进封城日报是极其困难的。 更别提进封城日报的新闻部了。 像桑时清和许晓,她们都是正经的中专毕业生。桑时清的学校在今年年初还成了大专。 在现在这个年代,专科毕业生和大学生的差距并不大。 “他是靠贿赂沈忠义进来的?”许晓想到了沈忠义的背景。 “没错。”龚玉芬对许晓的猜测给予肯定。 “他用他老婆做的贿赂。”龚玉芬的这一句话,让桑时清和许晓停下了脚步。 两人不约而同地被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他老婆也愿意?”许晓在新闻部待的时间比较多,光明的老婆她也是见过的。 那是一个很清秀的女人,也非常贤惠,三不五时的就做饭给汪明送来。 每次吃到她送的饭,汪明都要开心好一会儿。办公室里未婚的男青年个个都羡慕汪明有这样贤惠的老婆。 龚玉芬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冷笑来:“这种事情谁愿意做?我娘家弟媳家和汪明老婆的娘家是一个地方的,我曾问过我弟媳汪明和他老婆感情怎么样。” “我弟媳妇说网名那个人看起来人模狗样,但私底下禽兽不如。他老婆从嫁给他的那一天起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每次回娘家,身上都是带着伤的。有时候还有被烟烫的痕迹。” “汪明他老婆家没什么背景,因为这件事情去找过汪明,不仅被打了一顿,还丢了一个工作。”哪怕是90年代,铁饭碗的诱惑力依旧诱人。 “从那以后,汪明老婆就再也没有回家去过了。之前她送饭来单位我特地观察过她,她的身上确实没有一块好肉。” “而且每次他送完饭以后都没直接离开,而是去沈忠义在公安局附近的房子的。” “汪明的绿王八还给望风呢。”说实话,在起初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龚玉芬是想去拍摄一些证据然后递交上去扳倒沈忠义他哥的。 但是证据刚刚做一半,她就被她公公叫去谈了一次话。 “沈忠义他哥沈忠强在省城那边关系很强。如果没有百分百能够扳倒他的证据,最好就不要打草惊蛇。”龚玉芬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这个想法让她越来越激动。 她看向桑思清,嘴巴张了张,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在这一刻,龚玉芬突然觉得自己挺卑劣的。她手里有沈忠义收受贿赂的证据,也有他们兄弟俩残害良家妇女的证据。 可因为她不想承担举报失败后的风险,于是便想着把风险转嫁给别人。 龚玉芬呼出一口气,到嘴边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她想到她公婆在家里面的谈话,永生门这一次被抓,影响到的人很多,沈中强背后的保护伞也开始夹着尾巴做人。 曾经他们太过嚣张,在黑省广电局内只手遮天,得罪的人多不胜数。 沈忠强虽然只是封城电视台新闻部的小主任,但是在黑省广电局那一支人的眼里,他是一张很有用的牌。 在这个节点,他这边不能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传回去,否则将影响到的是整个大局。 龚玉芬看着疾驰而过的出租车,劝自己再忍耐忍耐,也劝自己再等一等。 十年都等过来了,不差这最后的一段时间了。 桑时清不明白这短短的几分钟的时间里,龚玉芬的脑子经过了什么样的一场风暴。 她的心里像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许晓的心里想法和桑时清差不多,她想起了龚玉芬曾经说过的和沈忠义有一腿的杨可。 开口询问:“那杨可是什么情况?她是自愿的吗?” 龚玉芬想了想,点头:“她是自愿的,无论是接近沈忠义还是沈忠强,都是她愿意的。” 龚玉芬又想起了三年前自己曾问过她的那句话。 杨可说,她愿意给沈忠义和沈忠强当情妇有她自己的苦衷。 这么几年过去了,龚玉芬也没有查到杨可为什么接近沈忠强兄弟。 但她知道,杨可手里的证据不比她手上的少。 而除了她们以外,单位里最了解这两兄弟的人就只有王玉霞了。 王玉霞是沈家兄弟身边的伥鬼。 这也是为什么王玉霞在报社内嚣张了那么多年,却依旧没有得到报应的原因。 沈家兄弟对她这个伥鬼满意极了,轻易是不会把她换下去的。 话题继续,龚玉芬不着痕迹的向时清透露了许多东西。 三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就到了火车站。 永生门被抓,丐帮被抓以后周二狗就不在公安局附近讨饭了。 他又回到了火车站附近,这会儿他就坐在靠大门最近的地方。 见到桑时清他眼睛亮了一下,随后欢快的朝着桑时清挥手。 桑时清朝他走过去:“狗哥你今天咋在这儿呢?” “嗨,在公安局那边讨饭是挺好的,就是心理压力大。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回到老地方。”周二狗觉得自己是个挺念旧的人,他这几天走了好几个地方,但甭管走到哪儿坐下讨饭,讨着讨着他就想起了火车站。 他觉得他对火车站那个地方都有感情了。 桑时清仔细想了想,觉得周二狗说的挺对的。公安局附近来往的都是警察和公检法机关的人,要换成她去讨饭。每天见到这些公家的人她也得有心理压力。 桑时清想起自己对周二狗的承诺,从兜里掏了5块钱出来。 “狗哥,我要上省城一趟,得好几天才回来呢,洋快餐你自己吃去。”桑时清前和周二狗约定,只要周二狗打听到具体销毁残次品的时间,她就请周二狗去吃洋快餐。 那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没等周二狗打听清楚呢,她就和桑时庭碰到了销毁残次品的现场。 但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就没有必要收回来,这五块钱对她而言真的不多,哪怕她的工资并不算太高。 周二狗没接:“这钱我不能要,答应帮你办的事儿我都没办好。我昨天刚想去问我兄弟呢他就被警察给抓走了。” 周二狗觉得自己是个挺有原则的人,他觉得他没办好事儿,那这钱他就不能收。 桑时清再把钱往前递了递,他始终不愿意要。他身边的流浪汉目光都快盯死他了。 此时此刻在别的流浪汉的眼里,周二狗就是个别人给他钱他都不要的傻叉。 桑时清见他始终不愿意要,也没再硬塞了,她把钱放回兜里:“那行,等我从省城回来,我再请你去吃。” 对此周二狗应的格外爽快。 桑时清也没有跟周二狗多聊,朝他挥挥手便朝着龚玉芬二人走去。 每一个记者都有自己的供线人,因此在桑时清和周二狗谈话时,龚玉芬二人识趣儿的避让。 桑时清回来两人也没有过多询问。而是说着话继续朝里走。 在她身后周二狗已经被一群流浪汉所包围。 “二狗,你可以呀,这不声不响的就搭上这么个主儿。” “你说你多傻呀,人家给你钱你为啥不要?你不要你可以把钱给我啊!” “二狗,二狗,那女的是干啥的呀?咋出手这么大方?” 周二狗被一群兄弟包围着,抱着怀里的破碗十分自得。 “干哈呢?干嘛呢?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瞎打主意!那可是我桑姐,家里可有实力了,还有公安局的人脉呢。” 在一起乞讨那么久了,这些个流浪汉是什么样的周二狗心里也有数。 有那么几个心思十分不正,因此在说这句话时,他就是看着那几个人说的。 那几人本想着桑时清是个女的,年纪又不大好骗,好忽悠。想去她面前骗点钱来花,但听到她家里有实力还有公安局的关系后,那点小心思就放回了肚子里。 民不与官斗,流浪汉更不能跟警察斗着来。 但就让他们怎么放弃也有点舍不得。于是几人中的老大拿出了自己珍藏许久的烟屁股递到周二狗的面前。 脸上的表情谄媚极了:“二狗哥,二狗哥,你跟哥几个说说,你是怎么搭上的她呗?” “哥几个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在冬天多份保障。”封城的冬天很冷,大家伙都不乐意出门,就算是出门一趟也来去匆匆。 火车站虽然会给流浪汉们安排住的地方,也会给他们提供一些食物,但那些食物只能维持他们的生命,并不能让他们吃饱。 于是许多流浪汉会在冬天来临前的那两个月变得勤快起来,不止乞讨时勤快,他们甚至都愿意干一些体力活儿来挣钱。 眼前的这人算是流浪汉中小团体的头目。周二狗之所以愿意和他接触,就是在自己刚刚过来火车站时受到了他的一些帮助。 他们虽然心眼多,但并不坏。 周二狗这段时间也算是看出来了,桑时清就特别喜欢看一些新鲜事儿。 他自己虽然也能打听,但一个人的力量到底有限。因此想要狠狠的抓住桑时清这棵大树,让自己在冬天过得好一点,就得付出一定的精力来。 于是他接了眼前的烟屁股,看着眼前的男人道:“萝卜哥,我这姐是个记者,他没有别的兴趣爱好,就喜欢听一些新鲜事儿。” “你的想法我也明白,别说哥们儿吃香的喝辣的不带你。只要你有新鲜事儿,你告诉我,我就去跟我桑姐讲,要我桑姐乐意听,到时候好处有的是!” 萝卜哥听到这句话时眼睛更是亮的惊人。他当流浪汉当的久了,早就听说了那些记者私底下有线人。 但他没想到周二狗会不声不响的就搭上一个记者! “哥们儿,在这谢谢你。往后你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说,但凡哥们能做到的,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哥们儿也帮你做。” 萝卜哥在这一段算是个人物,有他这句话,周二狗在这火车站附近的流浪汉里,也算是有人罩着的了。 “萝卜哥你说这话我可当真了啊。”周二狗嘎嘎乐。 萝卜哥边上的矮瘦男人凑过来:“二狗哥,你说的这个记者真的什么消息都收吗?” “那我昨晚上看到有人强迫良家妇女算不算新鲜事儿啊?” 第066章 阳光下的黑老虎 周二狗仔细问着,仔细记着。 桑时清三人取了票,上了车。报社给他们安排的座位是软座,三个座位连在一起。在座位的面前是一张小桌子,对面同样有三个位置。 一上车龚玉芬与许晓便迫不及待的去了餐车。这年代与别的时候不同,火车上的厨师都是正经大厨,做出来的饭菜尤其美味。 从封城到省城这一段路,火车上准备的饭菜有小鸡炖蘑菇,红烧肉和猪肉粉条。这些菜是地地道道的北方菜。做的好了,味道非常棒。 龚玉芬每个月总得往返一次封城和省城之间为的就是这一口吃的。许晓和她待在一起久了,也好上了这一口。 从封城到省城需要四个小时的时间,她们得尽快把饭菜买回来。 桑时清留守于座位之上看管行李。她的座位靠窗,于是他在放好行李后便瞧着窗外。 火车站人头攒动,大家随着人流一步一步走向火车或一步一步从火车铁道旁离开。 有的人脸上挂满笑容,有的则是满是离家的惆怅,还有的与家人分别与爱人分别眼泪围眼圈。 她还看到有远嫁的新娘子穿着一身红装,头戴红花。被新郎从火车上迎下,跟随他来陪嫁的人吹起了喜庆的唢呐,敲敲打打肩与隔壁抹眼泪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人生百态,仿佛在这一个小小的火车站里尽数体现。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桑时清觉得自己的心态变化了许多许多。若是在没有觉醒记忆之前,或者说是在上辈子桑时清是不会有这么多的感慨的。 对面座位传来响动桑时清转过头去看,正好看到一名穿着军绿色军装的男人在往座位上面塞行李袋。 仿佛察觉到了桑时清的目光,那名军人侧过头与桑时清对眼。 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个军人的容颜呢? 看着他的眼睛桑时清只想到了一个词,灿若星辰。 剑眉星眸这个词在这一刻好像有了具象化,他的五官也很精致,面容冷峻。 这是一个长得极其出色的军人。 那名军人在看到桑时清的容貌时愣了一瞬,随即脸上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来。 桑时清会以一个微笑后低头。 那名军人放好东西后,便坐回了座位上,正好在桑时清的对面。 他拿了一本书出来,在喧嚣嘈杂的火车上看。 桑时清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当看到上面的军事理论知识时,桑时清想起了他二哥在当兵时写信回来的抱怨。 他说,那些三不五时的理论知识考试,让他的脑子都动没了。 没等桑时清多想龚玉芬和许晓便拿着饭盒回来了。 浓郁的香味充斥着整节车厢,此刻恰逢饭点,一些来不及吃饭便来赶车的旅客顿觉肚中饥饿。 桑时清收了收面前的桌板,龚玉芬美滋滋的打开了饭盒,许晓将买来的米饭,馒头也打开。 火车上的米饭是正经的黑省大米,粒粒分明且奇香无比。大米的香味,将菜香味衬得更上一层楼。 “今天餐车上有黄瓜咸菜。”火车上的黄瓜,咸菜也是大厨自己腌制的,每一盒饭菜会免费给一些,因为数量稀少,于是黄瓜咸菜便成了限量品一般的存在平时若是来得晚了都吃不上。 今天龚玉芬可高兴了,因为黄瓜咸菜实在是可遇不可求。 三人迫不及待地坐下,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她们特地中午不吃饭等的就是这一口,这会儿谁都饿了,加上美食当前,谁也没说一句话。 红烧肉的汤汁在三人的石头剪刀布中,由龚玉芬拌饭。 三人终于有时间抬头看别人,发现这节车厢格外安静,人人都低着头吃着自己的饭菜。 桑时清自觉收饭盒拿到餐车去,等她回来,桑时清朝看到龚玉芬和那个军人相谈甚欢。 “清儿快来。”龚玉芬朝桑时清招手,桑时清大步走过去,坐回原来的位置,她们的对面除了那名不知姓名的军人外便没有别人了。 火车已经发动许久,对比起前世桑时清常坐的高铁,绿皮火车的速度很慢,慢到她都能看到外面的土地上,大家热火朝天的秋收。 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深秋已经来临,远处的山更红了。 桑时清靠着窗户,耳边是龚玉芬她们的聊天声。 桑时清吃饱了就有点犯困,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龚玉芬等人看了,便自觉地降低了说话的音量,困意也是会传染的,没一会儿,龚玉芬就靠着许晓的肩膀睡了,徐晓靠着椅子后背,睡得都有点打呼。 坐在三人对面的军人抬起头,目光落在桑时清的脸上,想起好兄弟昔日时常放在嘴边夸赞自家妹妹的话语,嘴角控制不住地勾起。 他想,若是他回到部队了,和桑时舟说自己见到了他的妹妹,他恐怕得嫉妒死吧。 桑时清再次睁眼,坐在他们对面的军人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下了车。 桑时清没放在心上,起身去了趟厕所,接了瓶热水。等她回来,龚玉芬和徐晓都已经醒了。 两人看着窗外的景色满眼惊艳。 桑时清看过去,只见远山下的湖水亮丽湛蓝,有人在湖面上划船玩水,脸上的笑容大的隔着火车窗户都能清晰可见。 桑时清把水杯里的水分成三份给她们,喝了热水再收拾收拾东西,她们就要下车了。 省城已经到了。 省城的火车站比丰城的要更大一些,她们顺着路牌出了车站,在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这一次活动举办的酒店。 酒店门口早就做好了立牌与横幅。横幅下面摆着一张桌子,一名穿着列宁装的妇女正奋笔疾书的为前来参加记者大会的人登记。 桑时清三人上前递上工作证与邀请函。 登记的妇女名叫魏云丽,在看到三人的工作证时他抬起头,目光迅速根据工作证上面的照片锁定了桑时清。 她站了起来,对桑时清伸出手:“桑同志你好,久仰大名。我叫魏云丽,是这一次记者大会负责人员分配与调度的专属人员,在这段时间里,你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 桑时清没想到魏云丽会特地跟自己打招呼,说实话,有点受宠若惊。 她握上魏云丽的手:“您好您好。” 桑时清承认自己在某些时候是十分社恐的。 龚玉芬也算是了解桑时清了,她立马敲敲桌子,制造出响动:“哎哎老魏,不合适了啊,我这大活人搁这站这么久了,你是一直不拿正眼瞅我呀。” 龚玉芬来了记者大会许多次,有时候他为了一口吃的上婶婶来也会和魏云丽单独聚一聚。 两人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因此说起话来肆无忌惮。 魏云丽放下桑时清的手翻了一个白眼:“你这么个大活人在这儿站着,我还能忽视你?这不是想着人小桑第一次来,是个新面孔,所以跟她多聊了两句吗?” 龚玉芬嘎嘎乐:“这是我的半个徒弟,怎么样?嫉妒吗?” 龚玉芬和魏云丽是多年好友,但在某些方面两人是竞争对手,现在年纪大了,她们的笔试内容从原本的文章比拼变成了对下一代的培养。 魏云丽有一个徒弟在去年被军报要走,龚玉芬嘴上不说,心里是十分羡慕的。 在这个拥军护军的年代里能去军报工作,是多少记者梦寐以求的呢? 因为这件事魏云丽没少戳龚玉芬的肺管子。 今年她带了桑时清这个半路徒弟,那一篇关于女童生理健康的报道立刻让她扳回了一局。 在报道被大批量转载的第二天他就已经给魏云丽打过电话。现在这篇报道已经传到了全国,就连央媒也对这篇报道做了详细点评,并呼吁大家关注青少年生理健康。 根据妇女报对相关妇联人员的采访,已经得知国家将在明年出一册关于儿童生理健康的教学内容。 这件事情一经发出,在多个地区得到了强烈反响。这个反响有好有坏,但大部分的声音都是好的。 桑时清可谓一战成名。 省城报社新闻部的女性记者对他的好感可谓是直接拉满。 从早上开始到现在,魏云丽可就一直盼着她来呢。 听到龚玉芬的这句话,魏云丽朝她竖起大拇指。 “可以啊,老龚,你这这狗屎运一向不错。先找到小许这么好的徒弟,现在又找到一个!嫉妒死我了。”因为龚玉芬和魏云丽经常见面,连带着徐晓和魏云丽也很熟了。 听到魏云丽的话,龚玉芬更快乐了,许晓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和龚玉芬以及他的朋友认识久了,她的脸皮也变得越来越厚。 两人互相调侃着,魏云丽也没忘了工作,三两下就登记好看三人的信息。 她递来一把钥匙:“别说姐不关照你,这是这个酒店最好的一个房间,我专门给你们留的。” 作为主办方的主要负责人员,这点权力魏云丽还是有的。 龚玉芬很不客气,接了钥匙朝她晃了晃:“谢了,老魏。你先忙着,等会儿忙完了咱们出去吃个饭。” 他们是1点左右吃的午饭,其实并不太饿,但魏云丽今天会很忙。等她忙完也有到了七八点了,那时候一起出去吃一顿饭时间正正好。 已经有别的记者赶来,魏云丽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后便忙了起来。 记者大会所承办的酒店有六层楼,进入到大厅后装修和别的地方没什么太大区别。 桑时清她们的房间在三楼,这个楼层数不高不低,视野好,爬着也不累。 这是一个三人间,三张床摆放在房间里并不显得多么拥挤,窗户很大开得也很低。 窗外是一片池塘,虽然到了秋天有些落败,但风景依旧很不错。 更让三人惊喜的,是房间里居然有独立洗浴间,要知道在这个年代的北方,大多数的旅馆都是不会特地在房间内修建卫生间的。 走廊上见有两个水房已经是非常不错的配置了。龚玉芬记得他前两次来参加记者大会,那水房都在一楼。 每天无论是上厕所也好,还是洗漱也好,都得从楼上跑到楼下去十分麻烦。 “可以呀,这次省城日报是下了血本了。”龚玉芬这话说的没错,这个酒店无论是从年份装修以及房间内的配置来看,都在这个时代属于顶尖。 省城日报一包就包下了三层,花费不可能不高。 也可见黑省广电局对这次的记者大会有多么的重视。 整个记者大会需要召开三天时间,桑时清三人纷纷从行李箱中拿了换洗衣服上卫生间去洗漱。 洗漱完拉上窗帘,三人美美的睡了一觉。 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6点,清醒了没一会儿,房间门便被敲响了。 桑时清去打开门,外面站着魏云丽。 “小桑,你那半路师傅睡醒没呀?我饿死啦。” 桑时清还没回话,龚玉芬便从卫生间里面走了出来。 “巧了吗?不是,我正想去找你呢。晓晓,你好了没呀?好了,我们就走吧。” 许晓是她们三个当中起的最晚的,她睡醒还有一个毛病,便是要在床上发许久的愣。 大家都已经熟悉她的这个状态了,没有人去催她。 “好了,好了。”许晓已经彻底清醒,她翻身下床抓过床尾的外套。 桑时清从门后的挂杆上取出外套披上,一行四人锁上门下楼。 一路上碰着好些人,大家十分友善的打着招呼。有时候遇到比较相熟的人了,还会停住脚步说几句话。 桑时清作为今年记者大会的一匹黑马,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 能够来参加记者大会的。人品不会有太大问题,对于桑时清,大家的态度都是和善的。 一直到七点,大家才出门。 省城和封城不太一样,哪怕到了夜里也灯火通明。 魏云丽作为东道主,定了省城最有名的私房菜馆,她们到了,饭菜立马就上桌。 桌子上有一壶白酒,大家说些吃着,气氛十分融洽。 途中桑时清去了一趟厕所醒酒,等她往回走时,她看到一个穿着深黑色西装的男人拉着一个女孩子进了厕所边上的屋子。 桑时清皱眉靠近,那间屋子里的对话便传了出来:“我让你过来这里吃饭,是给你面子,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等一下回去,你给我跪着和杨哥道歉,要不然,你就想想你那个师姐!” 与此同时,跨时空版抖音出现了一条新的视频《阳光下的黑老虎》,解锁进度10%。 第067章 阳光下的黑老虎2 要是没有听到这句话还好,听到了这句话,桑时清便不可能就这么离开。 这座私房菜馆很大,附近不远处便有一个服务员端着东西走过。 桑时清招手把他叫了过来。 “女士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这家私房菜馆的生意好是有原因的,从桑时清进门到现在,遇到的每一个服务员都是恭敬且礼貌的,这就让人心情十分舒畅。 虽然不是说每一个人花了钱都想当大爷,但也不想花了钱还被人漠视。 桑时清指了指那间还有想动的屋子,对面前的服务员道:“你去敲敲门,给里面的女孩子解解围。” 服务员十七八岁,但人并不笨,听到这句话,他下意识的朝那间屋子看了一眼。然后对桑时清点点头。 “好的,女士。”他的手里端着的是两壶热茶,他没把东西放在旁边,而是端着长那间屋子走去。 这个包厢座位比较多,最少都得坐十个人,上一桌人刚走没多久,下一桌预定的客户还没到。 于是他也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入眼的便是一老爷们儿欺负小姑娘的场景。 这令服务员十分不耻,在他看来一大老爷们欺负小姑娘算是怎么回事儿? 那名男子在威胁完女孩子后本来想占一点手头便宜的。好事被打搅,他心情十分不悦,朝着那名服务员便吼过去。 “给我滚!!要不然一会儿投诉你!!” 面对这个威胁,服务员是一点都不怕的,他有后台!他爹是这个私房馆的主人。 要不是他这段时间太跳也不会被抓来当这个苦力。 还得再说一句他爹是金城那边的人,当年来到黑水插队以后便没有再回去。改革开放后成了这边第一代富起来的人。 别的事情也就算了,被投诉他只会挨揍,但是救一个无辜的小姑娘出虎口他只会得到他爹的赞赏。 “不好意思,先生,预定这个包厢的客人马上就到了,这边需要对这个包厢进行二次打扫。” 男服务员的声音不卑不亢,甚至内心还有点期待,毕竟他爹这个人赏罚分明,他做错事会挨棍杠,但他又做好事了,他爹也不立场想想,他看中了一个新款游戏机。不多,就要500块。 他希望他爹高兴高兴,然后给他一大笔零花钱。 穿西装的男人没想到这个服务员是个硬茬子,他的手指着服务员抖的跟帕金森似的。 “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你们经理。” 他这么一说,服务员就更加期待了,巧了,不是?这个私房菜馆的经理是他妈妈! 他妈就得他这么一个儿子平时老宠爱了。所以这个碍眼的茶壶男就算去告状,也搞不到什么好的地方去。 “好的。”他的这一句话又把茶和楠气了个半死,他都顾不上那个被他欺负的正在落泪的女生了,他一把推开服务员大步朝外走去。 服务员厂里看了一眼,见到小姑娘还在那儿哭,顿了顿:“女士,要不您先走?” 还在哭泣的女孩如梦清醒,从椅子上站起来,夺门而出。 桑时清就站在门口,看着她从自己身边路过,而后头也不抬地从自己身边跑走。 桑时清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屏幕上,在黑老虎三个字上停留许久。 作为一个经历过扫黑除恶的现代人,黑老虎代表着什么意义,她比谁都清楚。 毕竟网络那么发达,她还参与过网络上对黑老虎的审判呢。 没想到在这个年代会有一个关于黑老虎的案子,不过仔细想想并不稀奇,比起网络发达的后世,现在的年代才是黑老虎滋生的最佳时期。 正在这时刚刚怒气冲冲去找经理的茶壶男领着一个40上下的女人来了。 远远的便见他的胸前别着经理的胸牌。 桑时清想要搞清楚这个大老虎具体指的是谁,于是便没有离开,正好走廊边上有一个茶水自助台,他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水刚倒出来,一股清新的柠檬味便溢了出来,桑时清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 喝了酒后浑身难受,一杯温热的柠檬水正好能解解酒劲。 切,这个私房菜馆十分贴心,柠檬水是正好可以入口的温度。 他小口小口的喝着,刚刚那名服务员也端着他的茶壶到了。 “周经理,这就是我说的那个服务员,你们餐馆就是这么对客户的?”见到罪魁祸首茶壶蛮迫不及待的开始告状。 周经理面色严肃的看了过去,脸上的表情却是缓和了一些。 “王科长实在是有些对不住。这服务员是新来的,没有受过多少系统培训。不过你放心,我私下一定会对他做出处罚。保证他下次不会再犯。” 周经理的语气是那样的郑重。王科长的愤怒因为她的承诺而消下去了一些。 但像他这样的人最会无事搅三分,得理不饶人:“周经理你要知道我们单位一直在你们这个餐馆聚会,是因为你们的服务态度在整个黑省都算得上出名。你们现在这种工作态度让我对你们餐馆跟失望!” 面对这样的指责,周经理不卑不亢:“不好意思,王科长,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们的工作失职,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周经理说完也实在不想听这个王科长在逼逼什么,她看向桑时清身边的服务员,厉声呵斥:“行了,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这句话一出,桑时清边的服务员没忍住乐了,随后他飞快的低下头,没让王科长看见。 见周经理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便吵了那个服务员的油条,这让王科长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家餐馆的味道不错,私密性也很强,他们领导都喜欢来这里聚会。 总不好太过得寸进尺,于是他道:“倒也不必这么几把好好教育一下就行了,要不然传出去还以为是我逼着你们开除人的呢!” 在体制内工作的人,对语言的艺术进修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哪怕他的意思是非要这个服务员付出代价,也不会轻易给人落下话柄。 周经理和这些人打交道了十几年,怎会不知道他们的意思? “王科长这话说的,是这名工作人员违反了餐厅的规定才被开除,和您有什么关系?”周经理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一下,说出来的话依旧那么真诚。 王科长这下是彻底满意了,他拍了拍衣摆上不存在的灰:“那既然是他违反了餐厅的规定,那我就不好再插手,说什么了。对了,周经理,我们那个包厢再上一瓶茅子,口味还是之前那一个。” “行了,王科长,一会儿我就亲自给您送进去。” 王科长得意的看了一眼,服务员,目光落在桑时清的身上时亮了又亮,随后抹了一把自己油光瓦亮的头发,迈着二八步走了。 王科长走了以后,周经理歉意的桑时清轻笑了笑,大步走过来,抓着服务员的耳朵就走了。 服务员疼的吱哇乱叫:“妈!妈!妈!你轻点儿,疼疼疼!!” 周经理丝毫没有不会谈和服务员的关系,当着桑时清的面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 “好小子,就一会儿不见,你就给我捅了这么大一篓子。你最好给我个交代,要不然今天晚上你爹揍你我可不拦着。” 服务员也不瞒着,三两句话便把事情说清楚了。 周经理的眉头皱起,松开了服务员的耳朵。 “行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你换身衣服,一会儿下班。” 服务员脸上的喜色溢于言表:“好的,经理。” 他伸手揉了揉,发了红的耳朵,飞快的朝着后面的员工休息室跑去。 周经理朝桑时清又笑了笑:“让您见笑了。实在是家里的孩子有点不争气。” 王科长那一伙人私底下在做什么勾当,周经理一清二楚。但开门做生意的嘛,有些事情就得睁着一只眼,闭上一只眼。 但每次王科长这群人来这里做了什么事情被他看到了,她都是有记录在案的。 她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有朝一日王科长这群人东窗事发。她能为那些人多提供一些证据。 所以在王科长找到了他对餐厅员工进行投诉时,她压根就没当一回事儿,要是她投诉的人不是自己的儿子,她甚至都不会把那个人开除,最多也就是言语上的一些呵斥罢了。 他也不怕王科长知道自己和那名服务员的关系。孩子他爹在外面打拼了那么久,要是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直接抹脖子,死了算球。 桑时清笑了笑,到了去没事后端着柠檬水离开。 看到那个王科长进了哪个包间以后,桑时清的目的便已经达到了。 周经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去了后厨要了一道餐厅的招牌菜丰富,服务员送进去并严明说这是他送的以后。拿着王科长要求的口味的茅台去了他们的包间。 一推开门,烟酒味扑鼻而来,二十几个人围桌而坐,每一名男性的身边都坐着一名或者两名年轻女孩。 这些女孩有的强颜欢笑,有的笑靥如花,成就鲜明对比。 今天的主桌上坐着的是一个30出头的男人,他的脚边趴着两名女孩,成了上下摆动的头颅,不难看出她们在做什么。 厌恶恶心之感从周经理的内心滑过,但人生在世,不平事太多,她管不过来。 “杨少,王科长,今天有些招待不周,这瓶酒就当是餐厅给你们的赔罪。”周经理用毛巾擦拭白酒瓶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而后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杨少抽着烟看了一眼周经理,笑了一声:“老板娘这句话说的可就真是见外了。咱们都是这么熟的朋友了,你还说这种招待不周的话属实是令人有些伤心。” 不等周经理回答,他话风一转:“我这边有一个项目是关于进出口贸易这一方面的,林先生是这一方面的专家,不知道有没有?” 后面的话杨少并没有多说,但在场的人谁不是人精?周经理自然听出了她他的言下之意,于是便笑着道:“专家这方面不敢当,不过是恰巧做这一行的生意罢了。等会儿回家我就跟我们家老秦说一声,能和您合作,我们家老秦必定求之不得。” 杨少名为杨文斌,他的父亲是省城广电局的局长。在位20年,人脉很广,可以说在整个黑省娱乐业只手遮天也不为过。 杨文斌是他的独孙。三年前,这位杨少成立了一家娱乐公司。专门从附近的学校里面诱骗年纪小又想当明星出头的年轻女性。 那些女大学生怀揣着自己的明星梦加入了他的公司,然后过得生不如死。 这个饭局上的女人,很多都是怀揣着大学梦的大学生。 而刚刚跑掉的那一个,同样也是。 只不过她比这些女的要聪明一些,知道跑掉,而不是在她儿子帮她解围以后,又傻乎乎的跑回来。 周经理笑容大方得体,仿佛看不到饭桌上的乌烟瘴气。 “杨少王科长,你们慢慢吃,慢慢喝着,我这边有事儿,先出去忙了。有什么事情你们尽管叫人就行,服务员就在门口等着。”周经理把酒打开签字给杨文斌倒了一杯。 周经理的男人是京城秦家的人,杨文斌就算再横也只是在黑省在一亩三分地上横。在京城那边他是半点说不上话的。 因此哪怕有些恼怒店里服务员的多管闲事,他也不能多说什么。 他甚至还端起周经理倒的酒一饮而尽。 周经理笑容得体的退了出去。等走到前台时只觉得头痛难忍。 杨文斌不是个好东西,但他身后的杨局长更不是。 杨文斌开的这个公司,没有杨局长的授意,他是开不起来的。 而那些姑娘被送到了什么地方,周经理也知道个大概。 但她管不了,就连她的公爹也没有办法插手。 不是一个系统的,想摸进去,太难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无力感,正好厨房把她给桑时清她们点的菜送了出来,她叫住服务员,亲自端着上去。 还没敲门,她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是魏云丽在夸赞桑时清所发出的那个报道的。 门外,周经理的眼睛越来越亮。 她的爷爷是老红军,她是和她爷爷一起长大的,所以从小,她就嫉恶如仇。 但有些事情她知道她做不了,她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做,那么,她何不把这些消息,交给更专业的人呢? 不管能不能报到,她也总算是出了一份力了啊! 第068章 阳光下的黑老虎3 周经理亲自送菜进来,魏云丽还是有点惊讶的。 要知道她们来这家私房菜馆吃了那么久的饭,周经理别说给他们送菜了,连面都很少见。 但凡是来这边吃饭的,谁不知道周经理是店里的老板娘啊。 周经理关上门,把菜放在桌子上,道:“今天还得谢谢这位同志了。” 周经理太知道王科长那群人了,每次有女孩子不愿意去伺候他所谓的杨哥的时候,他就会把那个女孩子单独叫出去,然后进行一番威逼利诱。 最后那些女孩子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成为王科长想成为的那种人。 在今日之前,周经理也试图救过那些女孩子。但有什么用呢,被王科长盯上了,今日不成,总会再有机会的。 她之前救过的那些女孩,到最后还是入了虎口。她很无奈。 但能逃得了一时,总是好的,万一这个小姑娘就能逃出生天呢? 桑时清知道周经理在说什么,她道:“路见不平罢了,周经理不需要那么客气。” 周经理笑笑,没有接这句话。 这个世界的不平事太多了,见过不平事的也太多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桑时清这样的魄力,在发现事情不对时立马叫人的。 当然桑时清的运气也是很好的,今天她叫的但凡是别的服务员,他们都不敢直接上门去打断王科长。 周经理让她们吃好喝好后就离开了。这个时候正是饭点,之前预约的客户已经陆续到达。 她得出去招呼招呼。 她一走,魏云丽便跟桑时清她们科普了这家私房菜馆的背景。 大家听得一愣一愣的,毕竟这种京城公子哥下乡历练,结果爱上村姑,最后双双功成名就的事情实在是不多。 都赶上电视剧了,光听着,就让人觉得又开始相信爱情了。 这顿饭从七点吃到九点半,大家决定回去,许晓喝得有点多要去上厕所,桑时清陪她去。 喝了酒的许晓话格外多,她和桑时清手挽手,连后院的门都没过,眼泪就掉下来了。 “清儿,我真的好难过。我可喜欢画画了,但我爸妈说学画画没有用,只让我学了一年就不让学了。现在我刚刚出来工作一个月,我父母已经在催我结婚了。” “当女孩真难。我哥哥不想学的东西,他们塞也要塞给我哥,我再想要一样东西,他们也不会给我。”许晓心里苦啊,要不是喝了酒, 她也不会跟桑时清说这么多话。 桑时清拍拍她的肩膀,低声安慰她,许晓叫着桑时清的名字。 “桑时清啊,我有时候真的好想跟你换换父母哦,你父母怎么就那么宠你呢?”许晓抱着桑时清哗啦啦的流眼泪。 桑时清拍着她的手没说话,父母偏心这个问题自古都有,桑时清两辈子都是父母的偏爱。 他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当父母的非要偏心子女中的其中一个。上辈子她是独生子女就算了,这辈子她家兄妹三个,但他的父母从来不会对她们有任何的偏袒。 做错事情了有惩罚,做对事情有奖赏。 她家兄妹三个,无论是谁想要做什么,只要是正经事儿,不作奸犯科她的父母都会尽最大的努力来帮助天们完成这件事情。 如果实在是没有办法达到他们的心愿,桑为民和林淑霞也不会一味的去反驳她们,而是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和他们讲清楚,为什么会做不到。 桑时清低声安慰着许晓,一个打扮时尚的女孩子和他们擦肩而过,桑时清没在意,带着她往厕所去。 但是那名打扮时尚的女孩在听到桑时清的名字时,回头看了她许久。 等桑时清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时回头,那名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从厕所出来,魏云丽和龚玉芬在大厅等着她们,见到她们来,两人站直身子,和她们一起离开。 在她们走后,刚刚和桑时清擦肩而过的女人走到前台,明面上是来取酒,但在取酒的过程中,一张写满字迹的字条已经顺手塞进了周经理的手里。 周经理对这种情况已经习惯了,他将字条不着痕迹的塞入兜中,顺手将那群人惯常喝的酒递给女人。 女人面无表情,直接拿上酒就走了。 两人全程没有过多交流。 私房菜馆离桑时清她们下榻的酒店并不远,在门口打个出租车十分钟便到了。 魏云丽的家和酒店是同一个方向,于是出租车先送魏云丽,再送桑时清。 到了房间,三人随便洗了个澡躺在床上,酒劲儿上头,桑时清没一会儿就睡了。 许晓也哭累了,睡得特别香。 次日桑时清三人是被闹钟叫醒的,起来洗漱后三人下一楼的餐厅去吃早餐。 酒店的早餐是免费供应,凭借房卡便能入内。 早餐供应种类不多,但能满足大多数人的需求。 桑时清三人捡了馒头、玉米以及红薯,各自打了一碗红枣紫米粥。 在吃早餐的期间,龚玉芬已经带着桑时清和大家认识了起来。 等吃完早餐出去桑时清手里多了好多张名片了。 早上八点,记者大会在酒店四楼的会议室准时召开。记者会是由广电局牵头的,于是最先上来说话的广电宣传科王科长率先上讲台讲话。 桑时清却在看到他的那一眼,心就沉了下去。 因为这个男人,赫然就是昨天在私房菜馆威胁女孩子,还准备猥亵她的人!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个王科长所谓的杨哥是谁呢? 桑时清眯眼沉思,台上的王科长嘴里说着场面话,眼睛却在这来参加记者大会的数十个记者身上巡视。 在看到桑时清这一桌时眼睛一亮,脸上的笑意更浓。 他很快就结束了对话,省城日报的领导上台讲话,他的讲话就真实得多了,乱说话的至少不是假大空。 他对过去三年里取得优秀成绩的记者们进行表扬并颁发奖章。 桑时清是最后一个上去的,给她颁发奖章的人很巧不巧的就是王科长。 按照流程,在颁发奖章的时候,是需要先握手,再给奖章,最后站在一起合照的。 王科长在颁发奖章时是背对着众人的,他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他是真没想到啊,昨晚在私房菜馆遇到的小美女还会在今天遇到。 他的目光肆意淫邪,停留在她三角区和自己胸部的时间格外多。 在握手环节,王科长那只油腻的手在桑时清的手心挠了又挠。 “桑同志,再接再厉。”他最后在桑时清的手上摸了一把,抽出手,把奖牌递给桑时清。 口中的话义正言辞,像是一个特别好的领导。 桑时清强忍着恶心,接了奖牌。 油腻的触感在手上挥之不去,桑时清知道自己这只手再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了。 看着那和自己拍完照后回第一排落座的王科长。 桑时清决定今晚就给这死茶壶开个瓢!!! 记者会要开三天,这玩意儿作为领导,也得在这里‘与民同乐’呢! 第069章 阳光下的黑老虎4 桑时清回到座位,龚玉芬看她脸色很差,小声询问:“怎么了?那死肥猪也占你便宜了?” 龚玉芬来参加记者大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在第一次来的时候,王科长还不是王科长,但那时候很不巧的给龚一份颁奖章的人也是他。 那时候他的胆子就已经很大了,在给工艺分颁奖的时候趁机揩油。 龚玉芬当时忍了,但在后面吃饭的时候她找了机会绊了他一下,王科长当时就摔了一跤,牙摔掉了一颗,第二天就去镶了金牙。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贼心不死。只要来参加过这个记者大会的女同志就没有没被他占过便宜的。 有的像他一样当场就报了这个仇,也有的忍气吞声就这么过去了。 但龚玉芬觉得桑时清绝对不会吃这个亏。 桑时清用桌子上的毛巾沾了水擦拭右手:“今晚我不套他麻袋,我这名字倒过来写。” “我帮你望风。”许晓在边上表达出对的支持。 “行。”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这场会议从上午开到下午3点中途并没有停下来吃饭,会议结束后,大家结伴前往酒店食堂,食堂已经安排好了饭菜。 大家十人一组,围桌而坐,魏云丽作为主办方的人一直在维持着现场秩序。她跑上又跑下的从来没有停过脚。 累的满头是汗,到了桑时清她们这一桌公寓分用一次性杯子倒了水递给她。 魏云丽也不和他客气,接过水杯一饮而尽,然后又继续去忙活了。 酒足饭饱,大家在魏云丽等人的牵头下一起前往附近的卡拉ok。 卡拉ok从80年代进入大陆后便流行开来,平时无论是朋友聚会还是公司聚餐,都会在吃完饭后上卡拉ok里面去吼两嗓子。 魏云丽他们订的包厢很大,可以容纳三四十个人在一起欢聚。 包厢中灯光昏暗,茶几上摆了许许多多的啤酒。 好久的人一进来便坐下磕了起来。想唱歌的人直接到了点歌台去点歌,不一会儿包厢里面就听到了鬼哭狼嚎的歌声。 桑时清三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目光在整个包厢内看了一圈。 看到了坐在另一个角落和人喝酒的王科长,他的身边坐着的人也是来参加这次聚会的记者。 二十三四岁的模样,桑时清和她聊过天,知道她已婚,有个即将两岁的孩子。 面对王科长忽然的靠近,她整个人显得非常无措,王科长在边上说着笑话,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 和她一个地方来的记者坐在另一张沙发上面对她投来的求救目光视而不见。 龚玉芬厌恶地开口:“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让人恶心。” 她说着站起来端着酒杯走过去,桑时清二人连忙跟上。 “小苏小苏,我找你半天了,你怎么在这坐着呀?刚吃饭的时候咱不是说了吗?今晚要不醉不归。”龚玉芬说完,做作地捂起嘴巴:“哎呀,王科长也在这呀,哎,不好意思啊王科长,这边灯光太暗了,我都没看到你。” 王科长目光阴沉地看着龚玉芬,对龚玉芬这个女人天的印象是很深刻的。 他本来就是个荤素不忌的人,年纪大年纪小的女人只要长得好看,他都喜欢。 六年前自己刚被调到这边,正是最无聊的时候,他在记者大会上见到了龚玉芬。 那时候的龚玉芬比现在还要美一点几分,王科长最喜欢这种熟透得一掐就能流水的少妇,这种少妇显然也是最好拿捏的。 王科长当时的想法就是把龚玉芬拐到床上去,谁知道刚刚出手仅仅是摸了一下她,就被她报复的丢了一颗牙。 事后他想要报复,却发现这个龚玉芬婆家有些背景。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但每次照镜子看到自己嘴里那突兀的金牙,他就恨。 这么多年和龚玉芬相安无事,不过是因为不想给自己以及自己的上司添麻烦罢了。 但现在这个女人居然上他的嘴里拉已经吃被他吃上嘴的肉。那就是不可原谅! 心神念动间,王科长已经想好了,要怎么给龚玉芬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一些颜色看看。 但所有作恶的念头在看到走到他面前的桑时清时,全都压了下去。 他家杨哥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有文化还长得漂亮的女人。 而他家杨哥妻子刚刚去世,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家迫切的需要一个身世清白的少夫人。 在知道桑时清的名字时,他就已经托人去查了她的资料,相信用不了多久她的资料就会出现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王科长的手一下一下的点在手背上,他们老局长已经给他杨哥下了最后通牒,要是在明年三月还娶不上身家清白的女人,到时候就要由他亲自出手寻找联姻对象。 他杨哥最恨这个他的上一任妻子就是联姻联来的,管的非常多,杨哥但凡出去办点什么事儿,那电话是一个接一个的打来。 所以在前天晚上,他杨哥已经给他们这些玩的好的下属发了话让他们帮着找女人只要看对眼了,结上婚了,好处少不了他们的。 王科长非常心动。他做宣传部的这个科长已经做了很久了,他想再往前走一步。 “没事,没事,估计着是吧?好多年没见了,你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出色。”王科长选择性的忘掉了被龚玉芬弄掉的那一颗牙,脸上的笑容灿烂不已。 “我正和小苏说点事儿呢,要不你们也坐下来一起聊聊?”王科长嘴里说的是问话,但语气是不容拒绝的。 龚玉芬才不怕他,王科长就算再有能力,在广电局的位置再高,他也不过是一个狗腿子而已。 龚玉芬六年前不怕,他,现在也不怕。 “那就不必了,王科长。小苏,快来,我们等你很久了。” 小苏蹭的一下站起来:“行,你说的啊,不醉不归。” 小苏大步走来,挽起龚玉芬的胳膊的手都在抖。 在龚玉芬没有来之前,王科长几乎是明示地对她说,让她今晚上到他的房间去。 小苏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她和她男人感情很好,她从来没想过背叛的事。 龚玉芬拍拍她的手,对已经没了笑脸的王科长挥手再见。 到了她们之前坐的角落,小苏终于松了一口气。 龚玉芬给她倒了一杯酒:“做戏做全套,喝了,一会儿上我们房间去睡。” 小苏端过酒直接一口闷:“龚记,大恩不言谢,以后有啥我能做得到的事情,你们只管开口。” 龚玉芬等人举起酒杯喝了起来。 坐了一会儿,她们准备撤了。 此刻已经是晚上七点,天已经黑透了,卡拉ok内灯光昏暗,在出下楼梯时,桑时清被人迎面碰了一下,还没等她说什么,那人已经跑走了。 她的手中多了一张纸条,抖音的蓝色悬浮屏幕,出现在她的面前。 《阳光下的黑老虎(上集)》解锁进度100%。 第070章 阳光下的黑老虎5 卡拉OK边上就是她们下榻的酒店,小苏没去她的房间,她今晚跟龚玉芬睡。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桑时清她们才知道,今天吃饭时,她住的房间从原本的三人间,变成了大单间,双床房。 “这狗东西,合着是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盯上你了。”对于这个记者大会成为王科长的猎艳场所,龚玉芬十分恼怒。 但没有办法,现在的杨局长如日中天,王科长是他手底下最忠实的狗。 想要动王科长容易,但那位杨局长是个十分护短且眦眦必报的人。 动了王科长会遭遇他的打击报复。 小苏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她是奉市底下一个小县城的记者,因为前段时间报道了一个比较受关注的孤儿院事件被人知晓。 她能来参加这个记者大会也是因为这个报道。她男人是她们那个小县城的老师,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是把她当成宝来看待。 婆家也好相处,从来没给她气受过。她的工作在小县城也很能拿得出手,她没有向上爬的想法,更没有把自己献出去的意思。 她抹了一把眼泪:“不能就这么算了!” 小苏也是有点血性在身上的。这个王科长饥不择食到了这个地步,那么在平时,他肯定没少祸害小姑娘! 作为广电局的领导,他能接触到的漂亮小姑娘可比她年轻漂亮多了。 桑时清正在看手上的纸条,上面写了一个地点。城郊玉山别墅。 桑时清很少上省城来,但是这个玉山别墅她还是有听说过的,他们省城发出的报纸里,三期中有两期都是在给这个别墅区打广告。 打的广告都是什么御龙府邸,玉山别墅。 除了这个地址外,还有一个有些潦草的字句,救救我们,桑记者。 听到小苏的话,桑时清道:“别急,晚上咱们套他麻袋。” “行。我和你们一起。”小苏咬牙切齿。 桑时清起身前往卫生间,同时抚摸手串,打开抖音。 才一进入,便看到一个红点,桑时清点进去。 【尊敬的跨时空用户:您所提供的线索已被官方取纳,现已经把罪犯艾玉儿、彭德琳抓捕归案。案件完结,奖励如下:能量点×50,强身健体丸×1,灵液×3。】 桑时清的目光落在能量点上,她之前完成了两个任务,第一个抓捕龚志强得到了3能量点,山村畸恋的案子结束后给了她18点,后来她又花掉五点,现在余额是16. 加上刚刚奖励的这50能量点,它一共有66能量点了,距离100能量点已经很近很近了。 桑时清的心在这一刻砰砰直跳。这一世的父母很重要,上一世的也重要,这一世的父母她天天能见,日日能见,上一世的却不一样,她是独生子女,不知道她在死了以后他们会多么难受。 她知道快时空版抖音刚开始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临时回家终归就只能是临时回家。 没再想太多,桑时清的目光继续落回奖励上。强身健体丸她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个不需要多介绍,她的重点放在林业上。 点开介绍,她才知道这个东西和强身健体丸的功效是差不多的。一滴灵验融入1kg水内,可以提高自身免疫力。 桑时清的脸上露出笑容来,她回家就把灵液给桑为民和林淑霞用上。 桑为民早年当兵身上留下了不少暗伤,林淑霞在生完他们兄妹三人后身体也大不如前了。 有时候两人疼的受不了,还得吃点止痛药,这个灵液来得正是时候。 她小心的将强身健体丸和灵液放在系统给的背包内。 点开刚刚加载完的《阳光下的黑老虎》这个视频。 【Hello,大家好,又是熟悉的夜晚,又是夜深人静的时刻。你们的老驴又来了!】 【这一次这个案子,是八九十年代唯一一起以娱乐圈背景的案子。】 【事情发生在1999年的中秋节当天,内陆当红小花陆克玉在录制一档直播节目时,当众自杀。】 陆克玉照片被放在屏幕中央,放的是她在一次采访中的生活照,红衣卷发并未化妆,看到她的那一眼,桑时清便认出来了,这就是昨天在私房菜馆和她们擦肩而过的女人。 和刚刚在卡拉OK撞她的却不是同一个。那么问题又来了,在上一世,她为什么没有见过或者听说过陆克玉这个明星? 以她那张艳丽中又带着清纯的长相,不至于在盘点九零年底啊美貌女星时默默无闻啊! 这个跨时空版抖音给她推送的视频,真的是她上一世所在的那个世界的视频吗? 还是说,跨时空版抖音推荐的都是这个世界的后续呢? 视频的声音拉回了桑时清逐渐跑偏的思绪。 【因为是在电视上自杀,她的死讯引起了全国的广泛关注。压力一瞬间给到了黑省省城哈市的公安局。】 【但还没等哈市公安局查出个一二三来,京市便派出了特派员来专门审理此案。】 【原来是有陆克玉的影迷到了国门广场去静坐抗议。】 【而距离陆克玉自杀到京市特派警员的到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那么这五天的时间里,哈市的警方调查出了什么呢?】 【想必大家也猜到了,没错,这个案子没有一点进展!说实在的,老驴看了那么多的案子,这个案件是最让我感觉到愤怒的!】 【一个明星要用这种方式在大庭广众之下以自己的死来对这个世界提出抗议。那么她的经历是有多么的黑暗呐?】 【事发五天案件没有一点进展,是警方的无能,还是他们背后的黑手能量过大?】老驴的解说虽然骚话多,但在解说的时候,他极少在视频内便发出这种疑问。 桑时清的内心随着他的这两句问话沉了下来。 老驴在发表完自己的疑问后,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京市特派的警察叫方彦东,来我们听听记者对他的采访。】 视频画面上,桑时清曾见过面的方彦东穿着一身警服,正襟危坐地坐在凳子上,接受记者采访。 “我们原以为,等我们过去时,哈市的战友已经把该查的东西都查到了。但当我们询问当地警方拿卷宗时, 他们才说什么也查不到。” “这是我从警二十年,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当我询问原因时,得到的答案是,这个案子阻碍重重,案子刚刚查到陆克玉所在的公司,便被上头紧急叫停。” “而我们想要接着他们查到的东西往下查时,受到的阻碍比本地的同事们更加厉害。” 【经验丰富的方警官察觉到不对劲儿,第一时间便把这件事情上报至京市公安厅。同时,方警官带着他的警员,在当地与黑恶势力进行智力上的正的争斗。】 【一直陆克玉去世的第十天,方警官终于等到了来自京市 公安厅的回复与支援。】 【至此,娱乐圈黑老虎的真面目终于出现在普罗大众的面前!】 第071章 阳光下的黑老虎6 【想必大家看到这里,已经觉得这个案子很熟悉了。没错,这就是电视剧扫黑行动中红颜篇的原型案件!】 【京市来支援方警官的人在第一时间将哈市警方的大小领导都控制了起来。】 【在没了这方面的阻碍后,方警官查案的脚步再也没有阻碍。他们在第一时间查了陆克玉所在的新兴传媒公司。】 【在他们查案的同时,许多在娱乐圈内的大小明星也在记者的目光下坦然地走进了警察局,跟警方诉说在她们身上发生的事情。】 【哈市娱乐圈最大的老虎曝光在众人面前。他就是哈市广电局局长杨俊强。】 【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两岸三地越来越多的作品通过各种渠道进入到内陆,并在内陆掀起一阵阵的风潮。作为广电局局长的杨俊强敏锐地发现了这其中的机遇。】 【恰好他的独孙杨文斌在十六后就流连于各个歌舞厅,一点正经事儿不干。于是在他的授意下,新兴传媒公司在哈市成立了。】 【因为杨文斌没有什么才能,于是在杨俊强的多方寻摸之下,一个叫做王辉的人进入到了他的视野中。】王辉的照片被投放在大屏幕。 这赫然便是桑时清一会儿准备去套麻袋给几下子的王科长。 【宝子们不要小看这个叫王辉的人,他的能力在正经事儿上不强,但用在寻美上,那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好用。新兴传媒百分之八十的明星都是他去寻来的。】 【那宝子们肯定要问了,既然他的能力这么强,为什么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新兴传媒只出了陆克玉这一个家喻户晓的明星呢?】 【那是因为这些被吸纳到新兴传媒的所谓明星,在进入公司没多久后,就会成为商、政各个阶级的玩物。】 【这些玩物,都是被关在一个叫做玉山别墅的地方的。她们的日常便是白天学习各种各样取悦人的技能,到了夜晚,玉山别墅的各个房间,就成了她们‘工作’的场所。】 【有时候,她们还需要飞往全国各地去做陪护。什么天上人间,红浪漫会所在玉山别墅面前都弱爆了。】 【在玉山别墅被查后,警方找到了一个玉山别墅客人的花名册,上面的嫖客涵盖的人足足有上千人。】 【后来,杨俊强杨文斌发现某些男人对男人更感兴趣后。新兴传媒又多了很多男艺人。】 【除此之外,警方还发现比玉山别墅里的男人女人更‘低一等’的男人女人的存在。】 【他们是被杨俊强杨文斌的爪牙们侵犯后,再用权势恐吓住的人。这一类人,是他们笼络下属以及低一等人的工具,他们被杨文斌的爪牙们称呼为‘宠物’。寓意呼之则来招之则去。】 桑时清看这个老驴的视频也是有许多次了,但带有个人色彩的还是第一回。 他说到这里以后就没有再讲了,画面上开始播放视频,这是一个叫做扫黑除恶红颜篇的正片内容。 播放的是玉山别墅里的人不听话后,会受到的遭遇,以及若是得了病,会直接被处死,尸体就填了玉山别墅后面的山、 警方挖开玉山别墅后山的大坑,累累白骨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画面一转,是剧情里那群圈养“宠物”的人被抓后,被他们养的人拿着刀、砖头、石头群起而砸死的画面。 卫生间的门被敲响,桑时清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许晓跑进去扶着墙开始吐。 桑时清给她拍了拍肩膀,等她吐完了,还帮她冲了冲水。 等出来了,桑时清问她:“晓儿,昨晚咱们去上厕所的时候见到了一个女孩子,你能画出她的画像吗?” 许晓昨晚上喝得有点多,拉着桑时清说了好些有的没的话,但她喝醉不断片儿。 听到桑时清的问话,在刷牙的许晓眨了眨眼,回想了一下,她道:“我试试。” 许晓真的很喜欢画画,哪怕是要来省城出差,她带的为数不多的行李里也有纸笔和画板。 刷完牙出来,都不用桑时清催促,她就拿起铅笔,刷刷刷的开始画起来。 不一会儿,长相艳丽又带着几分清纯的女孩子跃然到了画纸上。 连她眼角那颗小痣都被画了出来。这画工,恐怕连陆克玉站到面前都得愣一愣。 龚玉芬和小苏都凑过来看。 当许晓落下画笔以后,小苏道:“这个姑娘我认识啊!”、 桑时清三人的目光落在小苏的身上,小苏道:“昨天我中午就到了,我大姑姐家有个孩子五个月奶不够吃,我大姑姐知道我要来省城,就让我去帮她买几桶奶粉,省城的奶粉可能会便宜点。” 这个年代的婴儿奶粉大多都是国内自己产的,价格不高,但孩子吃得多啊,一包就算不贵,一个月咋也得吃好几袋子。能省一点是一点。 哈市的百货大楼桑时清她们知道,楼上楼下好几层呢。她们还打算明天中午上那边逛逛去呢。 “你在卖奶粉的地方见到这姑娘了?”许晓问。 小苏摇头,她犹豫了一瞬,压低声音道:“我是在一个服装店看到的她,她跟一个男人去买衣服,那个男人把她拉进试衣间,门都还没有关呢,那个男人就脱了裤子……” 在场的人都是同年人,桑时清和许晓虽然都是未婚姑娘。但桑时清上一世畅游网络,理论知识满分。 许晓则是见得多了,尤其是她哥结婚后就跟那发情的狗似的,有时候门都没有关,就开始搞。 许晓当时还在读书,见到了好多次。现在她嫂子怀孕了,她哥也消停了。不过家里消停了,外头消不消停,许晓就不做评价了。 总有些人光站在那里就让人无比恶心。 过了许久,龚玉芬道:“别人的生活方式。” 但她的心里还是很可惜的,这么漂亮的姑娘,不应该跟这么不尊重人的男人。 她值得更好的。 小苏看了纸上的那个姑娘好几眼,没有和桑时清她们讲,她听店里的营业员讲。 那个姑娘是哈市美术学院的校花,书都没读完就就在外面做了那种行业。 每周都有男人带她到百货大楼消费。每次的男人都不同。 但也有人说,那个女人不是自愿的,她们听了好几个男人说,要是她不听话,晚上回去,让人罚她。 就在此时,龚玉芬的BB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王辉那狗东西从卡拉OK出来了。还带着一个特别漂亮的姑娘。他肯定要来酒店住!” 桑时清三人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走。” 省城的夜里有路灯,每天晚上十点关闭,这会儿刚好九点半。 而在卡拉OK和酒店中间,有一条小巷子。 那条巷子黑乎乎的,桑时清四人就伏击在那。 麻袋也好得得很,巷子里面有人家在装修,门口就有很多装水泥的袋子。 桑时清四人先到,她随手捡了一个袋子,抖搂抖搂里面的水泥,站在最前方。 王辉远远的来了,他怀里搂着的女人大家也都熟悉,她就是刚刚许晓画在纸上的陆克玉。 她走的位置靠近小巷子,她一眼就看到了桑时清她们。 桑时清看着她的眼睛,套麻袋的计划在这一刻已经没有了。 看过视频的她知道,陆克玉现在是被人控制着的,她打了王辉是解气了,但陆克玉还在那些人的手里呢。 她不敢想到时候陆克玉会遭受到怎么样的惩罚。 龚玉芬几人也迟疑了。她们的想法就很简单了,套麻袋主打的就是不想让人知道,现在她们的脸被陆克玉看到了,这个麻袋套的也就没有意义了。 就在这时,陆克玉娇笑着朝王辉道:“辉哥,杨哥刚刚呼我了,让我这边结束了里面过去呢。” 王辉喝得迷迷糊糊,听到杨哥这几个字,他昏沉的脑袋有片刻清明。 他一巴掌扇在陆克玉的脸上:“既然杨哥呼你了,你怎么现在才说?” 陆克玉的脸霎时间便红肿起来。陆克玉咬唇,低头道歉。 王辉一脚踹在她的身上,把她踹倒在地上:“还不滚,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陆克玉连滚带爬地跑走,在路过那个小巷子时,又和桑时清对视一眼,眼睛里迅速爬满了眼泪。 美人落泪,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最能勾起人的愤怒的。 桑时清捡起了麻袋,在王辉又晃晃悠悠的往酒店走,手里拿着大哥大拨号。 还没拨出去,他尿急,往墙边一站就解开了裤袋。 桑时清看准时机快步走上去,没等王辉反应过来,麻袋就套了上去。 王辉只觉得眼前一黑,拳头便如雨点一样落在他的身上。 水泥也被打落,糊住了他的眼睛。他想说话,却发现膀胱一松,随即一股尿骚味萦绕开来。 第072章 阳光下的黑老虎:午夜来访 龚玉芬是有点绝技在身上的,在打的途中,她压低声音,把自己的声线变得越发粗糙,和一些男人的无异。 桑时清初闻还有点惊讶,之后她们仨就给齐刷刷地给龚玉芬竖起了大拇指。 龚玉芬得到让赞赏,有点得意,但是在骂王辉这件事情上,可不敢有半点马虎! “老子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种打女人的男人。草,你这么牛逼,你怎么不回家打你妈!打女人的男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算你倒霉,孙子,要不是今天正好老子在这里喝酒,你这顿打你都挨不了!” 龚玉芬把打王辉的行为归结于自己对他打女人的看不惯。 不得不说这个借口是可以的,毕竟在这个年代大多数人普遍都比较燥,社会青年也比较多,那些二流子学了香江影片的古惑仔。 有时候走在路上看条狗不顺眼,他们都得把狗打一顿。 像今天这种看某个路人不顺眼,然后揍他们的事情并不在少数,王辉只当自己不走运,正好遇到这些无所事事的街溜子。 被打的身上痛的不行,王辉想开口求饶都没有办法,一张嘴,嘴里面就进水泥,因为在水泥袋里面被打疼的流汗又闷汗,手臂脖子已经开始痒了。 都说水泥会咬人。王辉之前不相信,现在他才知道是真的会。 小苏身体比较弱,踹了几下她就没力气踹不下去了。桑时清看也打的差不多了,便做了个暂停撤退的手势。 另外三人默契停手,龚玉芬还不太解气,又上去踹了一脚。 “孙子以后走在路上给爷爷警醒着点儿。以后再让爷爷看见你欺负女人,爷爷非得把你打的,你妈都不认识你。”龚玉芬说完,打了个酒嗝。 这更加坐实了她是一个喝多的小混混的形象。 说完这两句话以后,四人神朝四个方向奔跑,最后再绕道最近的一家商店门口集合,这是四人在房间时就已经商定好的逃跑路线。 到了商店四人买了一些个人生活用品后一起回去。 她们边走边聊,等到了酒店门口发现许多记者聚集在大厅内。他们三两成群说着悄悄话,时不时的往门外看一眼。 魏云丽身上还带着些许酒意,站在最前方的她有些愁眉苦脸。 作为魏云丽最好的朋友,这个时候龚玉芬表现的十分正常。 她走到魏云丽跟前:“老魏这是咋的啦?出啥事儿啦?” 为云丽朝龚玉芬看了一眼,小声道:“王科长在回来的路上遭遇到了别人的袭击。刚刚才被人发现送往医院。” 魏云丽在说这句话时,眼睛紧紧的盯着龚玉芬,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作为公寓分最好的朋友,他深知公寓分和王辉曾经有过的矛盾,也知道了。在卡拉ok里龚玉芬刚刚公然从王辉身边带走他的猎物。 说实话,对于王辉的所作所为,整个省城报社就没有谁看得过眼的。 但看不过眼归看不过眼,王辉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出了事儿,作为这次记者大会的承办方。他们是有一定的责任的。 别的不说就没有把酒醉的王辉送回来这一条就足够挽回事后找他们的麻烦。 王辉这个人十分恶心,粘上了他就跟粘上了狗皮膏药似的。 甩都甩不脱。 一想到往后会时不时的遭遇到王辉找的麻烦,她就心烦。 就在刚刚,她的顶头上司给她打了电话,希望她在这个时候找一个替罪羊。 并且暗示她曾经和王辉有过过节的公寓分就是最好的人选。 魏云丽是不乐意这么干的,同为女人,她对龚丽芬当年被王辉性骚扰的事情感同身受。毕竟她自己也曾遭遇过王辉的言语调戏。 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她怕袭击王辉的人是龚玉芬找来的。 龚玉芬听闻魏云丽的话,眼睛一亮,面色一喜:“哎呦,这是哪位好汉做的好事儿啊?王科长没事儿吧?断胳膊断腿了吗?” 在魏元丽面前,龚玉芬丝毫不掩饰她想要看王辉笑话的心。因为这才是一个和王辉有仇的人听到仇人被打后的正常反应。 要是他表现的太过镇定,或者太过于无所谓,反而不正常。 她的幸灾乐祸太过于明显,魏云丽心里生出的那一丁点怀疑被打消。 她的心里松了一口气:“王科长那边的同事传来消息,说打他的人是几个喝了酒的古惑仔。” 魏云丽坐实这一消息。她才不会像她的脑残上司那样随便抓一个人来当挡箭牌呢。 更何况龚玉芬就是那么好陷害的吗?他要是那么好陷害,当初王辉掉了一颗牙就不会拿龚玉芬毫无办法了。 她那脑残上司和王辉是一伙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那个上司让她陷害龚玉芬为的就是探探龚玉芬她婆家人的底! 这种政治手段脏的很!魏云丽脑子正常,才不会去趟这趟浑水! 因为这趟浑水无论他趟出来的结果如何,她最后的结局都不会太好。他可不想成为这些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还不如当做没有听到那傻逼的暗示呢!这样无论最后这些人斗法结果如何,都跟她没有太多关系! 在她成为正式记者的第一天,她的师傅就告诫过她,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千万不能陷入党派之争当中。 自古以来党派之争总会有许多牺牲品。这个牺牲品绝不能是她! 魏云丽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棒极了! 思及此处,她看向龚玉芬:“你们这是上哪去了?” 龚玉芬扬了扬手上的生活日用品悄悄地凑到魏云丽的耳边:“来事儿了,我们去买点纸。” 他们去住的这家酒店服务挺不错的,房间内该有的东西都有。 所以为了保险,她们用的借口是出去买女性来月经时用的纸。 这玩意儿哪怕是到了后世也极少有酒店会去准备。 魏云丽虽然和龚玉芬很熟,但龚玉芬的例假是什么时候她还真不知道。 瞅了一眼龚玉芬身后的桑时清三人,魏云丽也没有多想,作为女孩子结伴出门实在是太正常了,尤其是现在处处都不太平。 女生出门多找几个伴,没有丝毫毛病! “那你快回房间换洗吧。我这还得往医院去一趟呢。”魏云丽是真挺愁的。 你说那几个小混混咋不把王辉那王八蛋打死呢! 要打死他了,他们就不用这么愁了! “行,那你去吧,有啥进展了你跟我讲啊!”龚玉芬到现在也没忘了飙戏,把一个幸灾乐祸的人物刻画的淋漓尽致。 “行行行!”魏云丽没再管在后面议论纷纷的同行们,大步朝门外走。 桑时清四人回房,龚玉芬把买来的卫生巾撕开一片,桑时清背包中取出红墨水倒在中间部位。 小苏拿上有红墨水的卫生巾丢到卫生间的垃圾桶。 不能怪她们太过于谨慎,而是她们见识太多,太懂得细节决定成败的道理。 作为和王辉有仇的人,以王辉的尿性,他不可能吃这个哑巴亏,他必须从和他有仇的人里找出一个替罪羊来出气。 桑时清他们虽然一人做事一人当,但是没必要的牺牲,他们不会去弄! 做完这件事后,大家轮流洗漱上床睡觉。 喝了些酒,于是格外好睡觉,不一会儿,房间那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桑时清没有睡着,她有预感今晚会有人来找她。 熬到午夜一点,她们的房间门果然被敲响。 桑时清翻身下床从门上的猫眼往外看,外面站着脸颊红肿,一脸疲惫的陆克玉。 第073章 阳光下的黑老虎:普通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桑时清打开门,陆克玉看着她,笑了笑,然后有气无力的说:“我们可以上顶楼聊天吗?” 这里并不安全,陆克玉虽然伺候了那个所谓的大人物睡下了,但难保会被别人看到。 陆克玉被打习惯了,她诶打她是都无所谓的,但她不能把桑时清也拉入这无边地狱中来。 走廊上的灯光灰暗,路客运裸出来的皮肤中红痕交错, 那些红痕不像暧昧痕迹,更像虐待痕迹。桑时清点头说好,然后拿了钥匙关上门。 陆克玉在前面带路,桑时清跟在她身后,两人从楼梯步行到了顶楼。 顶楼楼梯口的门并没有上锁,拉掉栓在门上的门栓。两人顺利的走到了楼顶。 楼顶上有好几个大水箱。上面管子交错,楼顶上因为下雨堆积了不少的已经干掉的黑青苔。 夜里风不是很大,但是很冷,桑时清猛的想起哈市是一个比封城更北边的城市。每年下雪都是哈市乡下,然后才到封城。 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看向穿着单薄的陆克玉。 想了想,她脱了身上的衣服趁着陆克玉不注意给她披了上去。 陆克玉直觉得身上一暖,接着一股是冷非冷的清香从身上传来,那种感觉温暖的让陆克玉想哭。 从17岁上大学被骗到星星传媒至今已经有三年之久了。陆克玉从来没有体会过别人给的温暖。在她身上受到的永远都只有挨打。 她伸出手指抓着衣服,眼泪夺眶而出,她其实已经忘了她上一次纯粹的哭是什么时候了。 她只记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她的一个示弱和保命的工具。 在被那些人折磨时,她期望自己的眼泪能为自己换来一丝一毫的怜惜。让那些人不要折腾她折腾那么狠。 她都忘了原来哭是一人表达感情的一种情绪。 桑时清听到了她压抑的抽泣,没有催促她,任由她自己发泄。 过了好一会儿,陆克玉抹了把眼泪,泪眼婆娑的看向桑时清。 “你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陆克玉的记性很好,刚刚在巷子口她一眼就看到了小苏。她记得小时昨天在商场时,小苏也是那个店里的顾客。 自己被拉进试衣间时,她就拿着一件衣服准备去试。 昨天的那个“老板”并不尊重人,侮辱她的那些话说的很大声。等她从试衣间出来时,那个店里的人对她指指点点。 她不信小苏没有和桑时清说过自己。 对于背后说自己的那些闲话,陆克玉早就学会了不在意。 但当被传闲话的对象是桑时清时,她突然觉得一股羞耻从脚底冲上头顶。 那些类似于婊子,妓女这种话她听了上千次,她还是不想在桑时清的心里留下这样的痕迹。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知道桑时清的名字是她发表的那篇为女童发声的报道。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见到桑时清本人,她就从心里觉得这个人会帮助她。 也许是因为今夜的风太冷,身上披着的外套太过暖和。 也许是因为桑时清的眼神太过包容,她的信任,她的自尊在相思亲的面前终于可怜的被尊重,被拾起。 或许桑时清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对于她而言到底有多么的重要。 这件衣服就好像一块遮羞布,遮住了她从内心到身体的所有不堪。 桑时清的语气是那样的温柔:“你所展现出来的是你真正的自己吗?如果说不是你真正的自己,那么你是什么样的人,不是应该由你来告诉我吗?” 刚刚才查看的眼泪又有夺眶而出的迹象。 陆克玉连忙抬头看天,让眼泪流回眼眶,她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那种舒适的态度让她的内心无比感慨。 她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桑时清也坐在她的身边。 陆克玉忽然很想笑,她看着远处黑乎乎的远山,开口说起了今晚找桑时清的目的。 “我曾经是哈市美术学院的一名学生。我的家里不算有钱,但也不算很穷。我的父母很疼爱我,从小我就喜欢画画,于是我的父母在我小的时候就给我找了一个老师。” 桑时清安静的听着没有搭茬儿。 “我跟着我的老师学画画,我的老师说我很有天赋,是他教过最出彩的一个学生。” “在我16岁那年高考,我考上了哈市的美术学校。我的老师和我父母兴奋的放了好几挂鞭炮。” “我带着他们的期望和我对未来的期许与憧憬踏上了我梦寐以求的校园。” “我以为迎接我的会是繁忙的学业和精彩的大学生活。没想到我被王辉看上了。” “大一的第一个学期,我拿到了学校的全额奖学金。在第二个学期期中考试的时候,他出现在我面前,跟我说他们公司有一面墙需要手工彩绘。” “在询问了我们年级的老师以后,我们老师向他推荐了我。” “我和他去了新兴传媒。从此我的人生就一脚踏入了地狱的门口。” “在这之前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有钱有权的人可以主宰别人的人生。” 陆克玉的手摸在她的脸上,在17岁之前,陆克玉的美貌是邻里街坊亲戚朋友对她的赞美。 17岁之后,她的美貌成了一种罪。她因美貌而被那群禽兽所觊觎。 “我成了他们口中的货物。我的人身没有了自由。我的学业、人生因为他们从不间断的造谣毁得一干二净!” “ 我被他们圈养起来,学习各种各样令人不齿的技能。” “被‘调教’好了以后我被他们送上了各种各样的大人物的床。” “杨文斌,王辉都和我讲被他们看上是我的福气,是我的荣幸。我所有的挣扎在他们的眼里都是徒劳无功,是不知好歹。” “因为我的不识趣惹恼了他们。我妈被他们打断了一条腿,我爸爸的工作也丢了,我弟弟在学校也被许多人欺负。” 陆克玉的全身都在颤抖:“他们说如果我再不听话,那么接下来他们出手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陆克玉侧头看桑时清:“桑记者,你说,普通人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为什么就那么难啊!” “你说我们一家从来不做什么缺德事儿,我爸在退休之前是远近闻名的和善人,我妈也从来不和人争吵,我弟弟品学兼优。” “他们都那样的疼我,爱我,护我,哪怕知道是因为我导致家庭生活的这么困难。他们也从来没有怪过我。” “你说他们这样好,可生活怎么就困难到这个地步了呢?” “甚至连死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我多少次想从这个楼顶跳下去,可我怕我死了他们的生活会更艰难。” “你说他们把我生下来是为了什么呢?我没有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好,反而令他们的生活陷入前所未有的窘迫。” “难道在那些有权有钱的人眼里,普通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说到最后,陆克玉崩溃大哭。 第074章 阳光下的黑老虎:无法穿过阴影的光 桑时清站起来,把陆克玉拥入怀里。 她的身上喷着浓郁的香水,味道并不是很刺鼻。她很瘦,全身上下好像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 她搂着桑时清的腰,哭声从崩溃大哭渐渐的变成了小声抽泣。 过了许久她才平复心情,她甚至先和桑时清道了歉:“不好意思,情绪上头了我压不住。” 桑时清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没事,我理解。” 陆克玉擦了脸,靠在身后的水箱上休息。 今天这一天从中午睁开眼到现在,她在五个不同的男人身边辗转。其实她已经很累很累了,但有些事情她必须让上司前知道。 因为她不知道她明天会去哪里,她也不知道下次再见桑时清会在什么时候。 她甚至都不敢想自己这辈子还会不会见到桑时清。 她怕这是自己和桑时清的最后一次见面。 她现在过的每一天她都当成最后一天来过,她总觉得自己会像那一些被杨文斌和王辉处死的人一样,因为某一件事,某一句话而得罪杨文斌他们的贵宾。 而后死得悄无声息。 陆克玉觉得在临死之前有一些事情,她总得通过别人的口说出去。 哪怕别人的口开的很晚,也许十年,二十年,那个听过她诉说的人才敢把今天和她的对话说出去也可以。 她很想告诉那些说她闲话,骂她是妓女、婊子、臭不要脸的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逼不得已,受人胁迫。 陆克玉早就知道自己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她嘴上说不在意别人说她闲话,可心里明明在意的要死。 身体上那些被麻木的伤口渐渐有了知觉,疼的让她喘不过气,她的内心是那样的疲惫,身体是那样的难受。 她的声音在经过刚刚的爆发以后更加无力。 “你知道吗?像我这样的人在新兴传媒公司、在玉山别墅、乃至在许多乡上镇上有很多很多。” “她们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被杨文斌和他的爪牙看上。上行下校他们和我一样成了杨文斌笼络权贵的工具。” “这些工具在杨文斌他们的眼里也是分369等的。长相,学习,身段,美貌是评定她们等级的标准。” “每一个被他们胁迫的人都要接受各种各样的训练。在训练的过程中,但凡有点不听话就会被虐待、殴打。” “我被分为一等,但我的生活并没有比二等,三等乃至四等好太多。被性虐殴打仍旧是我的日常。” “那些人都是变态,以折磨女人为乐。你看我的身上。”陆克玉拉开自己身上的领口,在被衣服遮挡住的部位,用蜡烛递出来的红痕,鞭痕,用手指拧出来的淤青多不胜数,密密麻麻的布满她的整个胸膛。 在女性的第二特征之上,全是咬痕,牙印,有些破了皮,渗出了鲜血。 桑时清不敢想象那是多么的疼痛,她的鼻头一酸,眼泪在眼圈凝聚。 她的语言在这一刻失去了她的效用,她不知道该怎么和陆克玉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陆克玉哭着哭着就笑了出来,她想起她母亲这三年来唯一的一次见到她,看到她身上的那些伤痕时,那手足无措的模样。 那一次她第一次看到他妈妈哭,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从别人的哭声里真的能听出来绝望。 “没事,别哭,我已经习惯了。”陆克玉反过来安慰桑时清。 众所周知,哭泣的时候是不能被安慰的,因为被安慰以后会哭的越来越厉害。 桑时清也是如此,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水龙头,那眼泪怎么流也流不完。 陆克玉给她擦眼泪,就像是那个时候给她的母亲擦眼泪一样。 她反而平静了下来,她再一次感觉到了人和禽兽的不同。 因为人有同情心,有同理心,而禽兽没有。 禽兽的心被欲望填满,于是为了满足欲望,他们的人心里充斥着残忍和暴戾。 桑时清过了很久才缓和下来。 陆克玉没有再说什么。 她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她最大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有人知道她们的遭遇,她们的苦难,也有人知道了她们背后操纵着她们人生的黑手。 “桑记者,如果有一天杨文斌他爷爷从广电局退了,他们的权势变得不那么大的时候,你就把我今天跟你说的事情报导出去吧。” “十年,20年或30年,我们都能等,我们都希望看到真相有大白的那一天。” “我们唯一害怕的就是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我们已经不在了。” 陆克玉抱了一下桑时清,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从桑时清的身上吸取了一点点活下去的勇气。 见桑时清的这一面,又可以支撑她活下去好几个月。 桑时清的声音依旧带着哭腔,她和陆克玉承诺:“不需要你们等那么久。” 陆克玉没有信桑时清的这句话,杨文斌的爷爷杨俊强在黑省的娱乐产业只手遮天。 她们这些人无论是谁全都入了新兴传媒公司的员工档案。 杨俊强在别的城市也有很深的人脉,说起来也挺可笑的,杨俊强的这些人脉大多都是她们这样的人去维护的。 有那些人在杨俊强想要倒台都很难。 她劝桑时清:“你别太冲动了,这趟水很深。你要确保你足够安全以后再去说这件事情。要不然害人害己。” 陆克玉不希望在遇上别墅或者别的地方见到桑时清。 她希望桑时清永远都像会被性侵的女童发生时的那样勇敢。 桑时清只要活着还当记者,对于她们这样的女人而言,就是还有希望。 “好!”桑时清刚刚平息的眼泪又要决堤。 她没有想到陆克玉都已经到这个境地了,还那么为她着想。 “我还有一个钟要上,在门外有等着我的人,我先走了,桑记者,有缘再会。”陆克玉是提前把上一任老板强行弄睡的。 但哪怕如此她为自己争取的时间也仅仅只有这二十分钟。 天还没亮,她的工作仍要继续,一直到6点才是她休息的时间。 天色很暗,犹如笼罩在她头上的阴影一般黑的浓郁,仿佛再强的光也无法穿过那层阴影到达她们的身上。 第075章 阳光下的黑老虎:用身体抵车费,怎么样? 陆克玉临走之前她脱下身上披着的衣服还给桑时清。 “别送,被发现对你不好。” 陆克玉说完这句话便大步离开,从顶楼到楼下大厅和盯着她的人相见时,花费时间不到五分钟。 在下楼的这五分钟里她没有回过一次头。 “你迟到了一分钟。”等待接她的人语气冷漠看他的眼神不带任何温度。 “对不起。”面对这种情况,陆克玉不会去狡辩,因为狡辩的下场是要挨更痛的打。 在这个所谓的传媒公司,造星公司,她做的最熟练的就是道歉了。 在那个公司里女性的地位甚至还比不上杨文斌办公桌上的盆栽。 等她的男人大概30岁上下,他从兜里取了一根烟出来抽:“走吧,周老板等急了。” 周老板是陆克玉等一下要服务的对象。 陆克玉一言不发跟在他的身后。 酒店外面停着一辆桑塔纳,陆克玉坐上副驾驶,车子开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看着外面黑乎乎的街道毫无人影,陆克玉就知道这个人想干什么了。 她侧头和后视镜里的自己对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眼神是那样的麻木。 她拉开车门下车,默默的爬上车后座。 那个男人随即欺身而上,车子上下颠簸。 车内陆克玉机械化的用出她所学的技能。 五分钟后男人一巴掌拍在陆克玉的身上,提上裤子离开。 车子开动陆克玉清理着自己身下的痕迹。 她们这回去的是玉山别墅。 玉山别墅最里边的那一栋面积最大,景色最好。这是杨文斌买下来建立的消金窋。 哪怕这会儿已经是半夜,这里依旧热闹非凡。 许多穿着讲究的男人从一栋栋别墅里整理着衣服出来,这些男人的身边或多或少的跟着一个或者两个穿着性感的女人。 那些女人把他们送上门口停着的黑色车子。男人车上车以后车子立即发动,车灯刺破黑暗,驶离别墅。 一直到看不到汽车的身影,站的笔直的女人们才敢稍微松懈一点,然后她们一言不发地朝着最里边的别墅走去。 他们的岁数都不大,最小的才刚刚16,最大的也才23。 在玉山别墅,超过23岁的女人就是老女人了,他们服务的对象便会自动降等。 女人在这里猪狗不如。 陆克玉被送到了主楼边上的小楼里,她穿着高跟鞋径直走上二楼的主卧。 推开门,看到穿着浴巾正在谈事情的周老板和林老板以后,陆克玉就知道今天的日子难过了。 这两位老板是出了名的爱折磨人,偏偏两人还最爱点同一个女人。 每一次被他们点的女人在出去时都伤痕累累。 她恭敬地跟两位老板打招呼后进了浴室。洗澡时看着已经没几块好肉的自己。 陆克玉觉得自己真的活不了多久了。 ………… 桑时清在陆克玉走了在楼顶坐了许久,回到房间后,她从背包里拿出大哥大返回楼顶,给桑时庭打了个电话。 在坦白了抖音的存在以后,桑时清说话已经不再拐弯抹角。 这两天的桑时庭很忙,他们解救的那些被拐人员大多数都是记得家里的,就在这两天之内离得近的被拐家庭已经陆续来到封城。 作为此事警方的承办方,封城的警方全部都动了起来,每日都在核实这些来认领家庭的真实情况。 防止二次拐卖事件的发生。 在桑时清去省城的这两天,桑时庭总算能睡个好觉,接到桑时清打来的电话,桑时庭正好睡了一觉。 这以经是他这段时间睡得最好的一个觉了。整整睡了五个小时。 醒来后只觉得神清气爽。但在接到桑时清的电话后,因为睡得饱而产生的愉悦心情荡然无存。 桑时清在电话那长话短说。桑时庭听完后眉头紧锁。他现在是没有办法过去桑时清那边的。 他想了想,道:“我给你个电话,你给他打过去。他是大哥的战友,上个月刚刚转业到省城公安局,他的职位比较高,现在已经是副局了。你联系他,他会帮助你。” 同为军人,桑时舟桑时庭所服役的部队离得并不远。兄弟俩休假时时常会相聚。他们的战友相互都认识。 桑时庭所说的这个人是桑时舟的领导,是个非常正直的人。 他也同样是黑省的,因此在转业时直接被转业到了黑省公安局城北分局,转业职务便是副局长。 如果说是别人,在桑时清现在这个案子的背景下,桑时庭是不敢推荐的。但这一个人,桑时庭百分百信任。 桑时清从系统背包内取出备用纸笔,记下桑时庭说的号码。返回房间内,当时心想到陆克玉她们现在正在经历的事情,她就愁的睡不着。 她点开阳光下的黑老虎那个视频再一次观看。 再一次观看这个视频,他依旧惊叹于陆克玉的美貌。她的美貌就是拿到上一辈子美女如云的八九十年代,依旧美得让人瞩目。 桑时清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陆克玉会是新兴传媒的最火女星了。 而众所周知,成名是要付出代价的。桑时清无法想象究竟是怎么样的代价会大到令陆克玉在录制节目时自杀。 从今晚跟陆克玉的聊天桑时清推测,陆克玉会那么绝望,大概率和她的家人有关。 桑时清总觉得陆家人,是杨文斌拽住陆克玉的生命线。 桑时清把自己代入陆克玉,只觉得呼吸一窒。 同时也更加明白杨文斌等人的可恶。 她实在睡不着了,她也等不到明天再去联系桑时庭让她联系的那个局长。 她索性起床,在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后开门出去。在楼梯间披上隐形斗篷,桑时清下楼,在巷子口解开斗篷,打了一辆车往玉山别墅去。 出租车上,桑时清不说话,那名出租车司机隔一会儿就看她一眼。 车子越开越偏,最后停在一处荒地。 “妹子,你都是玉山别墅的女人了,你肯定不介意和我玩一玩的哈!你放心,我知道你没有钱,就和你以前的那些姐妹一样,这一趟的车费我不要,用你的身体来抵,怎么样?” 他说着,急不可待地扯裤子上的皮带。 第076章 阳光下的黑老虎:劫车 桑时清在这一刻内心的无奈与痛恨达到了顶点。 她原本以为陆克玉她们已经够艰难的了,没想到她们的艰难程度远远超乎了她的预料。 她看着眼前这个正在扯裤子的男人,内心痛恨无比。他今天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把他拉到这个地方来。那在今天之前呢,他拉了多少要去玉山别墅的女孩子? 他又给那些女孩子悲惨的生活添了怎样的一笔痛苦和绝望? 桑时清不敢想。 她看着急不可耐朝自己扑过来的出租车司机,一脚踹了上去,正中他的命根子。 出租车司机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要去玉山别墅的女人会踹自己的命根子。 他以前没少在各大酒店门口晃悠,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捡那么一两个玉山别墅的女人吗? 玉山别墅的女人是不干净,千人尝,万人枕的。但是遇上别墅的女人漂亮呀!要不是玉山别墅的女人都是那被人控制起来的,他这辈子都怕是没有机会碰这么些漂亮女人。 为了碰这些漂亮女人,出租车司机还特地和搭档换了班,天天上晚班。本来还想着今天要无功而返呢,没成想就快收工的时候又拉上了一个去玉山别墅的漂亮女人。 他还寻思着今天又艳福不浅呢,没想到家伙事儿才掏出来就被人踹了。 他抱着自己的家伙事儿,疼得卷成了虾米状。 桑时清并未放过他,她欺身上前,一巴掌拍在出租车司机的脸上,这一巴掌直接把他扇到了地上,桑时清并未解气,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一串国粹从她的嘴巴里面吐出来:“你个人渣!社会的败类!她们已经够可怜了,你不说帮助帮助她们,你还要去欺负她们!” 桑时清越想越气,越说越气,胳膊越抡,巴掌越响。 出租车司机起先还能哀嚎怒骂两句,慢慢的他说出来的声音变成了求饶,到最后他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他的下半身又被桑时清踹了一脚。 桑时清恨不得废了他! 又狠狠地踹了一脚以后,桑时清从他的兜里取出车钥匙上车,点火,挂挡,倒车,踩油门,加速,不一会儿的功夫,车子扬长而去。 出租车司机整个人都傻眼了,他忍着疼站了起来,夹着腿朝前追了几步,却被汽车的尾气喷了一脸。 这个地方荒无人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距离最近的人家都得有个两公里,这是他观察了许多地方,最后才特地选定的。 为的就是让那些玉山别墅的女人没有办法自己走出去。 毕竟玉山别墅的女人大多数都带着伤。曾经也有人不乐意和他玩,他直接上手强行玩了一把,之后把人扔在这个地方以后就不管了。 第二天晚上吃饭在出租车公司,他还和那群有同样爱好的车友说起来这件事,满心的都是炫耀和自得。 现在被扔在这个地方了,看着这四周黑乎乎的一片,风吹过树叶,树叶左右摇摆的幅度越看越像个人影。 出租车司机打小最怕鬼,他夹着腿沿着公路慢跑,每跑一步自己的胯下都疼得不行。 2公里的路程,他整整走了快一个小时才找到一户写着公用电话的商店,敲门把店主吵醒,他先往出租车公司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又打电话报警。 这里距离派出所并不远,在听说他的车被人抢劫以后吓了一跳,连忙以最快的速度出警。 但在看到他夹着腿捂着前列腺的姿势,在听到他拉的那个女人是要去玉山别墅以后,见多识广的警察立马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猜了个七七八八。 说实话,警察对于人贩子和强奸犯都是厌恶至极的。尤其是他们多多少少都知道玉山别墅的一点点内幕。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对被抢了车的出租车司机一点也不同情。 有一个年轻一些的警察,甚至觉得那个姑娘干的真漂亮,最好是把抢来的出租车直接开到水里。 让这个色中恶鬼呸多点钱,好好的长一个记性。 年长一些的警察面色严肃地教训出租车司机:“你知不知道人走在绝境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那些姑娘本来就已经够可怜的了,你还要在人家艰难的处境上面雪上加霜。” “那些姑娘生活艰难,难保就会有人走极端,你现在就庆幸吧,庆幸那个姑娘没有杀心,否则你早就成荒郊野地的一具死尸了!”年长的警察声音严肃,说出来的话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出租车司机原本还特别愤怒,想要在抓到那个打他的娘时给她一点教训看看。 但是现在,听到警察的这一句话以后,他顺着这句话往后想了想,后知后觉的有点害怕。 他一直觉得自己在和玉山别墅那些姑娘相处当中是占据主要地位的。 毕竟那些姑娘身上都有伤,还被折磨了一大通。自己是个壮年男人,身上有的是力气,制服这样的小姑娘轻而易举。 出租车司机仔细想了又想,发现今天上车的这个姑娘,和他以前搭载的那些姑娘好像确实不一样。 以前那些姑娘一身疲惫,这个姑娘却神采奕奕。那双眼睛里时不时还闪过一丝愤怒的情绪。 只是当时的他精虫上脑并没有把这点微妙的不同放在心里。 他越想越怕,就怕这个姑娘像年长的警察说的那样,被折磨太多了,所以豁出去了。 他的出租车上面可有自己的证件呢!万一那个小姑娘之后再报复自己呢? 毕竟自己这两年做了什么事情,只有他自己清楚。 “还追究吗!”年长的警察高声询问。 出租车司机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他是真的怕被报复。 “警察同志能把我的车追回来吗?只要把我的车追回来,我就不追究了,连医药费我也不要了。”他的这个出租车是他和同乡搭档一起买的,两人各出一半钱。 平时给车做维修什么的也都是各出一半,要是这辆车真的出了点什么问题?他得倾家荡产去陪,毕竟自从有了这辆车以后,他都是跑的夜班。晚上打车的人少,他根本就没有赚到多少钱。 每月平摊了油钱,以后都紧巴巴的呢。 年长的警察见把他吓唬住了,不由得点头。 “肯定会帮你把车找回的,只是找回了以后那车是什么状况就不知道了。” 出租车司机垂着头,没再说话。 等出租车做完笔录走了以后,年轻的警察或年长的警察。 “师父,我们要传玉山别墅的人来问一问吗?” 年长的警察点了一根烟摇了摇头:“御山别墅的事情不要管,好好做好我们的分内工作就可以了。” “等着吧,那群人,行了,这么不易的事情迟早一天会受到法律的严惩。”年长的警察说这句话时,语气凶狠。 第077章 阳光下的黑老虎:夜探玉山别墅 桑时清根本不管自己走后出租车司机会经历什么样的处境。 从皇帝离开后,她便一直将车朝北开,越往北走她遇上的车就越多。 这些车大多数都是牌子车,像现在常见的桑塔纳,夏利以及后世的各种名车,比如奥迪,宝马。 这些车开的格外豪横,双向车道都不够他们走的。大多数都骑着线走。 有一些甚至直接逆向行。就这种开车方式要是再上一次交警恐怕做梦都得笑醒。 毕竟随着交通越来越发达,对于驾驶安全抓的也越来越紧,像这样开车的傻逼已经不多了。 为了安全桑时清到这一段路走的很慢,力求不和那群傻逼撞上。 这些人不要命了,可她的命却是无比的珍重的。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在把车开出荒帝后她在自己身上做了伪装,头上戴了一顶帽子,压低帽檐后只露出他的下半张脸。 好在已经入秋,戴帽子的人并不算少,加上是晚上。否则她这副装扮怎么着也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看不出男女的黑色外套。 就这衣服还是她在临出门前从她二哥的房间顺来以备不时之需的。 桑时清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越往北走,道路两边的房子就越少,走到后半截,后面变成了几十家聚在一起的小村庄。 开了将近有20分钟,上时间在一片黑暗中发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地方。 车子开进,巍峨的小区大门上刻着“玉山别墅”这几个鎏金大字。 大门两边各有一个保安室,门口还设有一个站岗亭,两个保安在里面站着笔直,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桑时清没有多看也没有停车,又往前开了将近2公里,把车停在一处还没被彻底清除玉米杆的玉米地里。 她从车里取出出租车司机的证件,像这样的渣滓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将证件塞入系统背包,她取出隐身斗篷穿上后顺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 到了玉山别墅的门口,她才知道这个别墅区的安保有多么严格。 不仅设置得有保安亭,还有一个值班室,正好有车子从远处驶来,被挡车栏杆拦住前进的步伐。 一个保安飞快的从保安室里走出来,从小门绕出,礼貌的敲了敲窗户。 车后座的玻璃被降低,随后有一只手递出一张黑色的卡片。 这是来玉山别墅消费的人人人手里都有一个特制的会员卡。 保安接了会员卡,登记在他抱着的本子上,随后又恭敬的递回去。 挡车栏杆随即升起,保安让到一边,车子朝小区里驶去。 挡车栏杆又被放下,保安转过身,站在小区对面的桑时清目光落在他的后腰处。 那里鼓鼓囊囊的。 经过桦树沟一案,桑时清也算是有见识的人了,一看那形状就知道这些保安身上别着的是木仓。 车子被放走以后,保安抱着那个厚的本子进入值班室。 值班室的深夜是不关门的,里面的保安一共有八九个,此刻大概是换岗的时间,他们都在保安室里休息。 负责登记的保安把本子放在桌子上,带着羡慕的语气说:“你说我们什么时候也当个老板,往卡里充个5万10万的也睡一睡,里边顶级的女人。” 八九十年代号称在地下都能捡到钱的年代,那些富起来的人他们所拥有的财富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就像此刻说话的这个保安在没有到玉山别墅工作之前,他根本不知道有一些女人睡一晚上就要几千块钱。 要是可以玩过火的有时候上万块钱都打不住。 几千上万是什么概念呀?负责登记卡号的保安,他们村里最有钱的那户人家带了。五间大新房里面还贴了瓷砖,做了好装修也才花去2000而已。 这些老板睡一晚上女人的钱就足够农村人盖四五栋好房子了! 负责登记的保安好奇的很,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这样的价钱,难道他们镶了金边了? “咋的?今天白天那个没把你伺候舒坦?”有一三十岁上下的男的将脚搭在办公桌上。闻言斜睨着负责登记的保安,慢悠悠的问。 他是夜班保安队的队长。据说手里头有好几条人命。他是杨文斌好不容易才请来的打手。 作为玉山别墅的保安,他们也是可以点女人睡觉的。只不过比起顶尖的那几个女人。 只不过伺候他们的女人,无论是年纪还是相貌,亦或身材学识,都要次上两等。 负责登记的保安脸上挂着笑容,竖起大拇指,带上谄媚地笑:“哪能啊?那些女的不愧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可把我给伺候爽了,差点没能起来上班。” 顿了顿,他又咂咂嘴:“要不是上次来上班,我都不敢想我能睡到这些女的。” “就那长相身材、那滋味简直是绝了。”回想起下午做的事情,他的身体开始有了变化。 “要我说呀,23号才是伺候人最爽,那活儿可绝了,身材也好,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瘦的地方瘦。”又一保安加入了他们的话题。 不消片刻,八九个男人便开始讨论哪一个姑娘伺候的好,哪一个差点火候。哪一个打起来更爽。 桑时清就站在保安室的门口。听着他们的污言秽语,强忍着要刀了他们的冲动转身离开。 她深恨自己没有录像功能,否则这些男人的嘴脸她一定要录下来,公开给到世人的面前,让世人知道这些男的有多恶心,他们的嘴脸有多么丑陋! 从保安室出来,桑时清一路朝里走。 越靠近大门的别墅越黑暗,但走过四五栋楼以后,路边别的灯变亮了起来,不断的有车子从外面驶入,最后停在一栋栋亮着灯的别墅门前。 桑时清站在门边,利用相机把这些下车的男人的正脸拍了个清清楚楚。 一路拍过去,她不记得自己拍了多少张照片,也不记得自己究竟见过多少衣冠楚楚的上流人物。 甚至有好几张脸,她还在报纸、电视上面见到过。电视上他们正气凛然,仿佛是个维护人间正义的使者。 在这里他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那伸向女孩子们重点部位的手,凑过去的嘴,让他们原形毕露。 【尊敬的跨时空用户:您好,本系统可提供摄像服务,且自动调整清晰度,使用一次。将扣除能量值×5,请问是否使用?】 第078章 阳光下的黑老虎: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 桑时清毫不犹豫的点了是,能量点可以再赚,但是这些影像她不拍摄出来,这辈子睡觉都睡不安稳。 不知不觉中,桑时清便走到了最大的一座别墅面前。 这座别墅的装修,从院子就能看出豪华来。从大门看进去,最先看到的是一座假山水池,水流从山上流到池子中,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声。 已经进入深秋,花草逐渐凋零,但假山池子中却依稀能看到几朵开的正艳的睡莲。 绕过假山,院子两边的绿化做的很好,且十分超前,每一条绿化丛里都放着几个灯泡。 灯泡昏暗的黄光将绿植的叶子照的更加亮堂。 大树上也藏满了各种颜色的彩灯。这个别墅非常大,在别墅的左侧还有两栋比正常别墅还要小的小楼。 小楼的窗户透着各种昏暗的带着颜色的氛围灯。 甚至从窗户还能看到里面正在上演的动作片。 院子内人来人往,这些人里有穿着考究的所谓上流男士,有穿着清凉性感笑容嫣然的女性,还有穿着黑色西装,衬衣马甲的男性服务员。 桑时清顺着人流进了主楼,主楼的客厅已经被改成了大厅。 长相俊朗的男前台坐在吧台后面,对着周围来往的客人笑的格外恭敬。 在大厅的休息区里,随处可见的是在动手动脚的男人和一脸僵硬却要强颜欢笑的女人。 若是哪个女人的表现让那些男人不满意了,他们随手便是一耳光。打完人以后,那些男人的脸上露出了痛快又残忍的笑容。 随后下手更加重。 尤其是她不远处的一个光头,他仿佛是狂犬病发作,他正拽着一个女孩子的头往地上撞。 女孩子死死的护着自己的脸,连护痛都不敢。 从他甩那个女孩巴掌到现在拽着他的头往地上撞。时间都不超过一分钟。 大厅里的人不少,没有20也有30,但对于被打女孩子的遭遇他们无动于衷。 神色有变化的,只有他们身边的女人。 随着女孩子被打的声响,她们的脸上出现了痛苦,挣扎,绝望和物伤其类的神色。 看着被打的女孩,她们仿佛看到了自己。但她们毫无办法。 她们过去了也不过是多一个被打的人而已。甚至他们挨完了光头的打,还会挨身边人的打和管理员的打。 多么可悲呀,来这里消费的某些男人在外面喊着男女平等的口号。可到了这个地方却做着伤害女人的事儿。 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玉山别墅里有一项沙包服务,意思就是只要你付了打沙包的钱,那么无论在玉山别墅打了,谁都不用承担责任。 当然了,被打的人仅限女性,在这个别墅区里。女性的地位比狗还低。 就连服务员都能随意殴打她们,她们生不如死的活着,犹如一具行尸走肉。 这个世界真的太苦了。可她们却连自杀都不敢,因为她们的身后还有在乎的家人,朋友。 所以她们只有忍,看到同伴被打,她们忍!被别人打,她们也忍! 有时候她们甚至期望自己被这些客人打死,那样就不用在这人世间遭罪了! 桑时清不能忍,隐形斗篷还有一个附加作用。只要穿上斗篷,那么手里所拿着的东西也会跟着身体隐身。 桑时清小跑过去,举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塞进系统背包的石头朝他的膝盖狠狠的敲过去。 光头猝不及防被袭击,石头敲打膝盖骨的疼痛让他痛呼,拽着女孩子头发的手也松开了。 女孩子趴在地上,哪怕已经脱离了光头的手掌,她也不敢躲。 她深知如果自己躲了,等这些人回过神来,她会受更重的伤。 站在客厅各处的服务人员安保在光头捂着膝盖倒地痛哭时神色紧张的跑过来,焦急又担忧的询问着。 桑时清冷笑,刚刚那个女孩子被打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聋了,瞎了。 把装聋作哑演绎到了极致,现在倒是好了。耳朵不聋,眼睛也不瞎了。 桑时清退后几步,让抖音的摄像头把这些人的前后态度拍的更加清晰。 桑时清的那一石头拍得很用力,加上吃了强身健体丸的她力气大,桑时清估摸着那光头的膝盖骨得碎。 碎了好呀,这种男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是浪费空气,死了又污染土地的,就得让他成为残废! 最好命根子发烂发臭,再也用不了! 光头很快就被抬走,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飞奔过来迎接,又是检查又是嘘寒问暖的。 对于这些男人而言,在玉山别墅他们能够得到皇帝级别的服务。 在这里但凡是他们想做的玉山别墅都会竭尽全力的去满足。 怪不得那些省外的富豪会不远万里,千里的过来这里消费! 桑时清环顾四周,不敢想象这里的日流水是多少,也不敢想象这么多的钱到最后被运送到了哪里。 她的目光落在推着光头走的那些医生的身上,说起来这些医生也是毫无医德。 都说医者要有怜悯之心,这些医生却一点也没有。他们甚至也是奴役玉山别墅女人中的一员。 这一点从那些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脸上的口红印就能看出来。 整个玉山别墅真的,从根子里就坏了。 这里就没有一个好人。恐怕前面水池子里还没被冻死的锦鲤捞出来,恐怕只要性别是公的都得比别的锦鲤恶心个几分。 桑时清走上楼,发现许多房间里面有人但房门并未关严,轻轻的推开便能走到里面。 桑时清避开那些女孩的脸,将那些男人丑陋的嘴脸一一拍摄保存。 她在三楼的主卧里找到了陆克玉,此刻她正奄奄一息的蜷缩在角落,两个男人躺在宽大的床上,腰间系着浴巾,手里拿着烟,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不过片刻间,两人便达成了合作意图。 桑时清走到陆克玉的边上,从系统背包中取出一滴灵液滴入随身携带的矿泉水瓶中,利用瓶盖一点一点的渗入到陆克玉的嘴里面去。 她被折磨的太严重了,此刻已经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中,她无意识地吞咽着进入到口中的水。 惨白的唇色有了些许回温,灵液仿佛还自带镇痛效果,她紧锁着的眉头也逐渐舒展。 桑时清如法炮制,走遍了御山别墅亮着灯的所有别墅,用各种各样的方法确保每一个女孩都喝到了稀释过的灵液水。 这些灵液水可以帮助她们调理满是伤痕的身体。这一点点的量无法让她们痊愈,却能让她们在当下少受一些疼痛折磨。 这是现阶段的桑时清能给她们的唯一帮助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赶在天亮之前,桑时清开着抢来的出租车回到了酒店附近。 她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龚玉芬三人还在睡梦中。 桑时清不知道她们中途有没有醒过,有没有发现她外出的事情。 但这都已经不重要了,她收了桌子上的纸条,这一次她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 第079章 阳光下的黑老虎:去公安局 一觉睡醒是上午的9:30,龚玉芬他们还没有出门。对比起昨天的行程,今日的行程便松散了许多。 今天的日程安排是省城报社的同行带领他们前往省城图书馆、博物馆等地标性建筑去采风。 像这种活动并没有硬性要求他们全部参加,活动内容属于自愿。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在酒店休息。 但下午5点左右有一个交流会,这个活动是必须要参加的。 龚玉芬来省城的次数很多,这些这些地方她早就玩的腻了,根本便不想去参加。 许晓是在省城念的中专,这些地方她早也玩过了。并没有需要想要再去一次的打算。 小苏不爱出门也没有更进一步的野心。能够在这里酒店安静的待着,她求之不得。 见桑时清起来,龚玉芬点点桌子上的豆浆油条。 “看你睡得香,我们就没有叫你早餐给你打回来了,洗漱一下就去吃吧。”龚玉芬昨晚起夜时看到桑时清的床空着的。 她本来是很着急的,以为是王辉那王八蛋,让她的爪牙来把桑时清抓走。 就在她急得要打电话时,小苏醒了过来。跟她说了昨晚巷子口那个女孩来找桑时清的事情。 龚玉芬一想便知道了其中的奥秘,从她知道的消息来看,那个姑娘也是被杨俊强祖孙控制的其中一员。 桑时清夜里出去必定是去调查了,龚玉芬忧心忡忡。 见到桑时清回来,他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桑时清也早就饿了。她去刷完牙洗了脸出来,坐在桌子前便狼吞虎咽。 在他吃饭时,小苏和许晓在谈论着小苏昨天在百货大楼看到的一套女装。 在来省城之前,桑时清他们单位刚刚发完这个月的工资。 奖金虽然还没下来,但她们的工资也有不少,这笔钱许晓还没有来得及上交给家里。 以前她的工资发下来以后都是要交三分之二到家里的,留下的三分之一才是她自己的钱。 但是现在她不想那么干了。尤其是想到她哥和她嫂子前两天的谈话。 他们脸可真大呀,想买套房子钱不够,就商量着撺掇父母给她订一门彩礼多的亲事。 现在这个年代能给很高彩礼的人家都是什么人家? 那些人家能嫁吗?说是嫁,其实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吧! 许晓不用猜也知道她父母肯定会同意。对比起别的家庭她的父母对她确实算得上疼爱,但是当她和她哥的利益有冲突时,她父母永远都是选择站在她哥那一边的。 现在她大嫂还怀着老许家的第四代,她父母把她大嫂看的跟眼珠子似的。 那豆浆要不是订少了不划算。恐怕她是捞不着半点的。 对于父母的这种选择性偏心,许晓从小到大都习惯了。 现在她想明白了,与其把自己辛辛苦苦赚的工资给他们用,还不如拿来打扮和提升自己。 她已经想好了,等过几天她就去找一个书画班,再申请申请单位的单人宿舍。 反正她不会像以前那么傻了,对亲情的渴望在她大哥大嫂算计她的那一刻就已经荡然无存了。 更何况这几天她父母话里话外都是在和她说嫁人就要嫁条件好的,条件差点的都不能嫁。 许晓不是傻子,什么样的结婚对象才是条件好呢,用她父母的评判标准来看,当然是彩礼给的高啊! 桑时清吃饱喝足,她们俩也已经走了。 龚玉芬坐在桑时清身边欲言又止。 桑时清抽出手拍擦擦嘴,看着她:“龚姐你有啥话你就说呗。跟我还要犹豫那么久啊?” 和龚玉芬共事这么久,桑时清还是觉得比较舒服的。 两人的关系亦师亦友。 既然桑时清都这么问了,龚玉芬也不是扭捏的人。她出去把半开的房门关上。 坐在桑时清身边压低声音:“那个王辉是沈忠强和沈忠义的靠山。” 就这一句话,桑时清立马联想到沈忠义在单位的所作所为,瞬间顿悟。 “玉山别墅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点。”龚玉芬是见到了陆克玉的脸的。 有那样的一张脸,除了御山别墅外,杨文斌爷孙不会把她放到别的地方去。 其实对于玉山别墅的事情她知道的并不多。 只是听她的公公和她丈夫聊天时提过一嘴。 但就这一嘴通过他对那群人的猜测,大致能猜出一些来。 对比起沈忠义兄弟在封城做的那些事情,杨文斌亲自管控的玉山别墅就像是地狱一般的存在。 “我公公说了,杨俊强的背景很强,人脉很广,在全国各地。都有他的朋友,他的这些朋友会不遗余力的去帮助他。” 龚玉芬说的这句话和陆克玉说的情况一样。 龚玉芬继续讲:“我公公说因为这段时间永生门的事情上面对公职人员查得很紧,杨俊强的铺子铺的太大。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了。” 龚玉芬很想把杨俊强爷孙所做的事情公布出去。但思来想去,她还是不想让桑时清做无谓的牺牲。 昨天真的是吓到她了。他知道王辉他们手段残忍,却没想到他们敢大庭广众之下就对人动手。 看王辉那熟练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平时没少打女人。 龚玉芬这辈子最看不上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 她怕桑时清太过莽撞,被王辉他们抓到。 想到小苏说的陆克玉在商场做的那些事情,龚玉芬觉得听她公爹的好好等着,也没有什么不好! 至少不需要再做无谓的牺牲。 龚玉芬的意思桑时清明白,她看着龚玉芬,说:“龚姐,我们能等,但那些被他们控制的女孩子已经等不了了。” 桑时清没有多说什么龚玉芬却从她的这句话里听出了她未尽之意。 想到昨天夜里来找桑时清的那个漂亮姑娘,她沉默了许久,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桑时清想到龚玉芬的公爹,他是封城广电局的领导。 桑时清看着她,轻声询问:“龚姐,你和你丈夫一家,可信吗?” 桑时清多害怕龚玉芬的公公和杨文斌那一伙人是一丘之貉啊! 龚玉芬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因为她发现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她公公和杨俊强同为广电局领导,很难让人相信他们不是同一种人。 沉默了好一会儿,龚玉芬才道:“清儿,什么地方都有害群之马,但并不是什么人都愿意踩着女人上位的。” 龚玉芬想起杨可,想起被汪明献给沈家兄弟的老婆,想起那些被沈忠义兄弟以各种各样名义给侵犯威胁的女人。 她双目含泪:“清儿,如果人人都是杨俊强爷孙和沈忠义兄弟那样的人,那咱们这个国家该多么令人绝望啊!” 桑时清沉默半晌,决定相信龚玉芬一回,她说:“走吧,龚姐,我们去一趟城北公安局。” 第081章 阳光下的黑老虎:从黑暗走向正义的路上,累累白骨 哈市城北分局距离他们居住的地方并不近,她们打了辆出租车前往。 比起昨晚上的那个出租车司机,今天司机师傅就显得要正常了许多。 司机一路上安分的开着车,除了在她们上车之时没有多看她们一眼。 插在驾驶座的无线对讲机里传来嘈杂的声音。大家七嘴八舌的在讲着昨天晚上发生的趣事。 龚玉芬听了两句觉得有趣,便开口询问:“师傅,现在的犯罪分子都那么猖狂了吗?居然敢当众抢车啦?” 在北方,只要手里有一项技能的都会被人称为师傅。 像是司机师傅,电工师傅,瓦工师傅。 司机这才从后视镜里看了她,然后操着一口爽朗的哈市口音道:“可不咋地呗,听说是一女的长得可漂亮!不仅抢了车,还把苟师傅打了一顿。听说命根子都被废掉了,没用了。” 昨晚上企图占桑时清便宜的那个司机姓苟,车子被偷了,他当然不能瞒着他的搭档。于是一大早的整个哈市的出租车司机都知道他被抢了。 对于这件事除了他的搭档着急上火以外,别的出租车司机都是把这件事情当成笑话看的。 这会儿搭载桑时清她们的司机师傅就是看他笑话的一员。 他也是一肚子的八卦,没人说了,而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出租车司机和乘客搭话,聊天的事情很属于正常。 不等桑时清她们反应,他便接着道:“要我说啊,那苟师傅就是活该!他这人为人就是不正派。” “就是一只母蚊子朝他身边飞过,他都得占占人家便宜。那些女乘客就更不要说了。” “以前还好一点,就一年前他突然要上夜班。为了这个他跟他搭档都不知道闹了多少回了。”一般情况下,超过十点八载乘客费用就会高一些。 所以哪怕是夜里活少,大家还是能赚上一些的。并且夜里没有白天那么累。 就像他自己,有时候半个月的夜班跑下来并不比白班赚得少多少。 并且对于他们而言,上夜班,跑夜车就相当于是休息了。 苟师傅专门跑夜班对于他的搭档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哟这个人怎么无法无天呢?没被打吗?” “那咋没被打呢?就两年前吧,他偷人老婆。被人打得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司机师傅对苟师傅是非常看不惯。 “而且他上夜班的那点小九九能瞒得了谁?要说他可真不是个东西,就玉山别墅那些姑娘都那么可怜了,他还要去动人家!” 说起玉山别墅的姑娘,哈市但凡跑过夜班的出租车师傅都知道。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苟师傅那么禽兽的!在知道御山别墅的姑娘那么身不由己后,他们多少都会在车上备上一些吃的。 因为她们知道玉山别墅的姑娘吃不饱。她们也没有钱付车费,但谁也没有要过。 这件事情他们也和家里的老婆说过,在车里准备点吃的,就是他们的老婆提醒他们的。 在遇上别墅来往的人大多都是商界,政界名流。他们这些小小的出租车司机惹不起,他们也没有办法救那些女孩子于水火。 给她们准备一些食物,在她们饥肠辘辘,疲惫不堪的时候冲击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苟师傅他们那一小波人在开车之余占那些姑娘的便宜的事儿,出租车公司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正常人都不愿意与他们为伍。 说起对他们的不屑,司机师傅那真是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一直说到城北公安局门口他都没说完。 下了车给钱的时候,司机师傅还一脸的意犹未尽。 桑时清没有第一时间进入城北分局,而是拿出大哥大,照着昨天晚上已经背的很熟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的第二声就已经被接通了。 “你好封局长,我是桑时庭的妹妹桑时清,他让我直接联系您,我现在城北公安局门口。” “他早上给我打过电话,我在办公室等你,你直接登记了就进来吧。”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冷漠,说完话便挂断了电话。 桑时清也没在意,在执勤室登记了名字和地址后,问了执勤的警察清楚局长办公室在哪里后就走了进去。 找到局长办公室,桑时清敲了敲门,在里面传来一声进以后她和龚玉芬走了进去。 局长封正磊并没有在办公桌上坐着,而是坐在会客区待客。 桑时清看过去,发现昨天他招待的人也算是个熟人,就是那一天在火车上遇见的那个正在看书的军人。 显然那个军人也认出了她们,他含笑朝着桑时清点头算是打招呼。 “封哥,既然你有客人到了,那我就先走了,我们下次再聚。” “行,那小陆你慢走,等我忙完了这一波我给你打电话。”封正磊并没有多留他,早上桑时庭打电话时说的很清楚了。 桑时清要来找他说的事是一件大事,这个案子他要是办成了,能救出来的人不是一个,两个。 封正磊被这件事情牵动着心神,实在没有心情招待自己的老战友陆回。 并且封正磊认为老战友什么时候交代都可以,但案子不能拖! 陆回点头,越过桑时清二人出了门。 封正磊对她们道:“先坐,刚刚出去的那当兵的也是你两个哥哥的战友,叫陆回,是哈市人,现在正回家探亲。” “等忙完了这一段,我请客,你们两个一起上我家吃饭,你嫂子手艺不错。” 封正磊和桑时清的语气很熟稔。 桑家兄弟是标准的妹控,两人凑在一起就开始谈自己的妹妹怎么样怎么样,有时候还会争一争自己在自家妹子心中的地位。 封正磊和他们是好兄弟,经常被迫听着,于是在还没有见过桑时清时就已经对她很了解了。 在商家兄弟的潜移默化之下,封正磊也把桑时清当成妹妹看待。 要不是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他早就去封城看望她了。 桑时清很意外,她没想到那个居然还认识她大哥,二哥。 不过这都不重要。 她坐在待客区的沙发上,在封正磊坐下后,和他说起陆克玉的事情。 封正磊的脸色越来越严肃。 他想起自己转业回来,在京市转火车时去拜访老领导时,老领导和他说的那段话。 他老领导说,让他特别注意哈市的一个别墅区。 当时老领导没有说得太明白,他上任后刚刚交接完工作,还没捋顺,就被永生门和人口贩卖组织绊住了脚。 等桑时清说完,封正磊道:“妹子,你说的话我已经了解,这就会着手调查。” “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给被困女孩们一个交代,也会给社会一个交代!” 封正磊的话掷地有声! 桑时清和龚玉芬从公安局出来时,桑时清想到封正磊说的那些话,忍不住想问。 既然已经有领导注意到了玉山别墅的事情,警察内部也有封正磊这样正直的人,为什么要等到千禧年,才把杨俊强等人逮捕? 他们的罪证就那样摆在那里,很难查吗? 此时,抖音界面传来叮的一声,桑时清下意识点开。原来是《阳光下的黑老虎》视频有高赞评论被顶到了最前面。 桑时清点开看后,沉默了。 太阳光辉洒满大地:“我是哈市人,哈市城北分局曾经的局长是我父亲。 1993年他转业至城北分局,奉命调查玉山别墅的事情。 1993年冬天,我父亲在调查这件事情的途中被捅身亡。 经过调查,最后给出的结论,是我父亲误入古惑仔血拼现场。 千禧年,我重病在床的母亲听到有人在调查玉山别墅,拖着病体,去见了方警官,给他们提供了当年我父亲的调查结果。” 泪意涌入眼眶,桑时清下意识地回头,只看到挂在楼上的巍峨警徽。 原来在充满黑暗的角落里,通往正义的道路上,堆砌着普通人不知道的累累白骨。 第082章 阳光下的黑老虎:等这一刻等了很久很久了 桑时清提供了陆克玉的详细姓名以及住址,她没有办法和封正磊说太多,尤其是她在玉山别墅发拍摄的那些视频,她无法给封正磊看。 但她却是可以给桑时庭看的。 她从不知道人可以这样脆弱,这样的无力。 于是她在出了门以后,给桑时庭打了个电话。 还没开口。她就先哭了出来。 桑时庭正在忙。听到自家妹子的哭声,他沉默许久,只说了一声等我。 而后他放下手中的工作,去大队长办公室。 大队长也忙得不可开交,在看到他时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在听到他说要请假去省城后,沉默了一会儿后准了他的假。 桑时庭没有片刻耽误,开着吉普车便往省城走。 他妹妹很坚强,自从10岁以后,她就已经很少哭了。上一次她哭的这么伤心,是在送他们去当兵的时候。 桑时庭虽然有时候很爱怼她,但从小到大是一点委屈,也没有让她受过的。 省城,龚玉芬以为桑时清是在为陆克玉伤心。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桑时清搂在怀里。 等桑时清略微平复一下,先前后道:“我们写的那篇防拐报导是今天的头版头条!” 封城日报是封城的官媒,每天的头版基本都是转发、解说、宣传国家的一些政治政策。 普通报导想要成为头版头条很难很难。 这次把头条板块给桑时清她们写的防拐报导,他们内部也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讨论。 这也是为什么她们的文章没有在昨天报道,选择了今天的主要原因。 桑时清从起来到现在还没有看报纸。 听到龚玉芬的话,她是非常惊讶的:“还能上头条呢!” “怎么不能!”龚玉芬的眼睛亮晶晶的:“你写的那些防拐方法,涵盖了现下八成的防拐手段。” “这是现在大家缺乏的知识,对大家伙儿而言,这些经验是十分宝贵的。”龚玉芬说这话时,看着桑时清的目光都带着欣赏。 其实做个防拐合集这个想法并不是什么很新奇的想法,之前之所以没记住,没有人去做这个合集,一个是没有这么多的参考案例,另外一个就是大家没有这个意识。 说到底这是一种一时的缺失。 桑时清能从那些拐卖案想到做防拐合集,这足以说明他看新闻的眼光。 无论是永生门案还是桦树沟案他都是另辟蹊径去做的报道,这份敏锐的意识是现阶段大多数记者所没有的。 以前彭德良是钱丰顺最喜欢的记者,现在恐怕得换一换人了。 龚玉芬说了这个消息把桑时清从那种无力感中拔了出来。 她郁闷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两人也没有急着走,她们顺着街道边的马路在省城游荡。 黑色作为一个边疆城市,他们与隔壁的俄国接壤。于是在建筑风格上也有了一些那边的影子。 两人走了大概十分钟,在一个水果摊买了两斤水果。 往前又走了一会儿,她们在一个公交站停下,等了大概五分钟便有一辆公交车驶来。她们坐上车往酒店去。 在门口,她们遇到了带记者们去图书馆采风回来的魏云丽。 魏云丽大概是一夜未睡,精神状态并不好。 记者们在酒店门口三三两两的散开,魏云丽径直朝桑时清二人走来。 龚玉芬拿出一个香蕉递给魏云丽:“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出啥事儿了?” 魏云丽昨晚上就睡了两个小时。今天早上早早的就带着记者们去采风,连早饭都没吃上两口。 接了香蕉她扒皮就吃,听了龚玉芬的话,她道:“哎,别提了。都是一堆麻烦事儿,想起来就心烦。” 龚玉芬想到被她们送进医院的王辉:“那个王科长不好啦?” 龚玉芬一脸期待。她真的恨不得王辉这种人渣早点死绝。 龚玉芬的话让魏云丽十分无语:“你能不能想人家点好?” 对于魏云丽的这句话,龚玉芬的回答是:“我恨不得他早点死呢,我还想他好!” 魏云丽被噎住了,她很识趣的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打他的那些混混是用水泥袋罩着他的脑袋的。水泥进了他的眼睛虽然被清理了不少,但对他的视力有些影响。” 龚玉芬乐了:“瞎啦?” 魏云丽也跟着笑了一下:“虽然没霞,但也没差吧。” 王辉以前是没有近视的,但从这往后,他估计得带眼镜生活了。 医生说了,水泥进入他的眼睛以后对他的视网膜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像王辉那样的男人,是接受不了自己有这方面的缺陷的。 从医生公布这个消息开始,他就跟一个发了疯的狗似的。在那疯狂乱吠。 可以说是见谁咬谁,他把自己被袭击的事情归结于电视台的身上。 他觉得是电视台安保工作没有做好,聚餐后工作也没有做到位,但凡他们安排了专门的人员在大家喝醉以后把他们送回去酒店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反正他自己是没有任何责任的。 电视台的领导个个都觉得十分无语。 魏云丽去到医院以后,被他的领导拉到一边训了整整一个小时。其中心思想就是为人力没有把王辉被打的原因诬陷在龚玉芬的身上。 破坏了他们的安排。 就在刚刚,魏云丽已经接到了上级领导的安排。把她从新闻部调到了后勤部。 魏云丽的心情并不好,后勤部工作繁琐,还个个都有点背景在身上。像她这样被调岗过去的必定会被欺生。 但往好处想,现在的新闻部并不太平,一些记者已经在上级领导的暗示下站了队,分了派系,像她这种不愿意站队的寥寥无几。 能够从这些是是非非中挣脱出去,魏云丽又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打算再观察观察,等过一段时间再具体看要怎么做。 要是实在不行,她就申请调到下级单位去工作。 正好她男人前段时间被分到了封城下面的县城去做书记,她要是能跟着去,他必定很开心。 龚玉芬听到王辉没瞎很是失望。 魏云丽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看了一眼桑时清,压低声音在龚玉芬的耳边道:“我听说那些混混在昨晚上揍王辉时踹了他的下体。说是有一个蛋爆了。” 这个消息对龚玉芬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谁不知道王辉是个色中恶鬼,现在没了作案工具,看他以后还怎么去色! 桑时清在边上听了却并不怎么高兴。 她看了那么多的案件解说,昨晚又在玉山别墅见识到了人性那么丑陋的一面。 她可太懂这种性功能残缺的男人有多变态了。 哪怕是没有作案工具,他们依旧可以用别的方法来折磨女人。 她有点着急,不知道封正磊他们要多久才能彻底查破这个案件。 她希望在王辉出院前就把那些人绳之以法。否则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年轻姑娘遭殃。 魏云丽没有在跟龚玉芬多说,她饿的不行了,要先出去吃个饭。 龚玉芬也没有留她。 两人回到房间没多久,桑时候就接到了桑时庭的电话。 她取出相机中的胶卷下楼。 桑时庭在楼下等她,才一见面,桑时庭就被共享了阳光下的黑老虎这个视频。 他顾不得和桑时清多说几句话,直接点开看。 很快他便看完了视频,桑时清又点到昨天晚上她去玉山别墅拍的视频,传送给桑时庭。 桑时庭点开看,当看到那几个熟悉的面孔时,脸色微沉。 因为在这些人里不仅有市局的领导还有督察检察院的领导。 桑时庭很难想象,在之前一脸正义的给他们开会说要公正廉明的他们,在暗地里却是一个知法犯法,不把人命当人命的玩意儿。 和这种人一起共事,桑时庭说不出的恶心与难受。 之前他还觉得他们警察队伍里不说人人都是大善人,但最起码的做人的良知底线以及做军人的正义感都是不缺的。 直到现在相识天才明白什么叫做金钱权利腐人心。 “清儿,这个视频有没有办法拿到外面来播放?”从这个视频中出现的人来看,整个省城公检法的高级领导都已经不可信了。 他们想要为那些可怜的女孩子谋出路,就只能往更高一级的领导去汇报,且这个人必须是他们所百分百信任的。 但就算他们百分百信任了,他们想要告诉的那个人,但空口无凭的谁又会相信他们说的话呢? 如果有这个视频就不同了。现在的科技可无法做到凭空捏造视频! 只是这个视频是存在这个古古怪怪的抖音系统里面的,它能提取到现实中来吗? 没有见识过后世高科技的桑时庭一点底都没有。 “可以的,只不过视频导出来以后,它的清晰度就会降低。大概就是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个样子。色彩没有在抖音系统里这么鲜艳。” 桑时庭听到这里,提着的心瞬间落了回去。 “小妹,我替那些正在受苦的女孩子,谢谢你和它。”桑时庭很少这么郑重的谢桑时清。他口中的这个它,兄妹俩都知道是谁。 这些天来上十天休闲暇时刻总会想起桑时清和她绑定的这个古古怪怪的系统。 无论这个系统的来历是什么,上桑时清的身又是图的什么,桑时庭都是感激它的出现的。 尤其是永生门案和桦树沟案,他们救出来那么多人,也阻止了更多的受害者落到邪教和人贩子的手里。 把视频导出来需要10个能量点的,桑时清一点也不心疼,直接点击了支付,几秒钟后,桑时清的系统背包里便出现了一个碟片。 这样的碟片放到线下的任何一个DVD机器里都能放出来。 当桑时清把碟片给桑时庭时,桑时庭接过碟片,对桑时清说,我要先走了,你在这里注意安全。 “二哥,你等一下。”桑时清叫住他,从系统背包里取出强身健体丸递到他的面前。 “这是完成永生门案后系统给我的奖励,这颗药丸吃下去以后会对你的身体很好。”顿了顿,她又道:“我已经试过了,效果很好。” 一股中药的清香,略微带着些苦涩的味道传入鼻腔,桑时清在听到桑时庭已经吃过这个药丸以后,抬起手指虚点了一下她。 “从小就教过你,不要什么东西都往嘴里放。”话虽如此,但桑时庭还是接过强身健体丸放在嘴里。 这个丸子入口即化,并没有很苦。并且他略显沉重的身子在这一刻也变得无比轻松。 连隐隐作痛的头都变得无比清明。四肢感觉越发有力。 桑时庭觉得这种变化奇妙极了! 这还没完,桑时清再给他递了一瓶稀释了灵液的水。 “这也是系统奖励给我的。喝了以后对身体好。”一共三滴灵液,桑时清留了一瓶给她的父母,剩下的两滴昨晚上给了玉山别墅的女孩子,一滴现在给了桑时庭。 她觉得比起自己,桑时庭和他的战友更需要灵液水。 “如果伤的不是很重,一瓶盖就足够了。伤的很重的话,两瓶盖就可以吊住一口气。要是没有受伤的人喝了,会修复人体的一些暗疾。” “这个奖励是我来省城以后才得到的。我已经给父母留了。”桑时清对桑时庭可以说是毫无保留。 桑时庭接过灵液水,另外一只手和小时候一样揉了揉妹子的头:“谢谢的话哥就不说了,你之前说想要一个随身听,过两天哥就给你买。” 桑时清微微一愣,她都已经忘记了自己以前说过的要买随身听的话了。 现在的她觉醒了上辈子的记忆,对随身听已经没有多大的兴趣了。 但她也不打击她哥想要给他买东西的欲望。 上辈子她在网络上看到一句话,她觉得非常的有道理。 那就是无论在亲情还是在爱情里,女孩子都不能太过懂事。 就拿买东西这个事情来讲,若在对方想给你买东西,而你再三拒绝,渐渐的大家就会习惯于你的拒绝和懂事。慢慢的就不会再给你任何东西了。反正给你买了你也不会要。 “谢谢哥。”桑时清放柔了声音,说着好话哄桑时庭。 作为桑时清的二哥,桑时庭打小就和桑时舟在争桑时清这一声不带排行的哥的称呼。 就跟男人之间那一句算你厉害一样,在桑时庭看来,桑时清的一句哥就是对他最好的认同和奖赏。 由此可见男人无论到了什么年纪,做的什么工作,内心都是极其幼稚的。 “我先走了。”上时停脚步轻快的离去,他直接去找封正磊。 他们这件事情是必须向监事汇报的。封正磊的老领导在十年前便转业到了京市的公安厅。 级别很高,且他们能保证,那是他们可以百分百信任的人。 这件事情必须尽快传到京市,由京市那边统筹安排。 在前往城北公安局的路上,桑时庭想的要更多一些。 要知道一般军人转业都是转到原籍去的,就像他一样。封正磊家可是冀北的! 按理来说就算转业到这个地方来,想到封正磊那刚正不阿的性子。 桑时庭认为京市那边必定也察觉到了哈市有古怪。否则不会把他派过来! 或许封正磊的身上就背着查探玉山别墅的任务! 桑时庭越想越觉得他的这个猜测是正确的。那如果说是这样真是这样子的话,他这份证据递交上去,很快那边就会有动作。 想到这里他将车子开得飞快。 与此同时,桑时清的资料被人提交到杨俊强的桌子上。 杨俊强仔细看完后,思索片刻,拿起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 “小沈,你们递交过来的资料我已经看到了,做的很好。调查的很仔细,在这里我要对你提出表扬。” “给你打这个电话是有一个事情要交代你,你想个办法把这个小桑调到你们电视台,然后我这边再操作一下,把她调到哈市来。”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杨俊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来。 挂掉电话以后,杨俊强再次拿起桑时清的个人资料看。 在桑时清两个哥哥的工作履历那一行,他看的格外久。 只要把桑时清取到手,再借由她的手操纵她的大哥,那么他们的生意必定能做到军方去。 等他的手插到军方以后,那些人的把柄落在他的手里。他想做点什么事情不就手到擒来了吗? 杨俊强有些激动,要知道军方的那些人都是一块硬骨头。他找了许多人接了很多茬儿,但就是没有办法把那些人弄到他的玉山别墅去消费。 而他一直没有让最疼爱的孙子杨文斌结婚,就是想要让他娶一个有军方背景的女人。 偏偏这么多年过去了,高级军官的女儿他够不上,低级一些的他又看不上。一拖就让他拖到了30来岁。 现在他也看清楚了,还不如找一个家世略微不那么好的,有军方关系的女孩子。 桑时清就简直就是上天为他的孙子量身定做的妻子! 上面交代给他的任务,他总算是看到完成的希望了。 杨俊强等这一刻等了很久很久了。 第083章 阳光下的黑老虎:来者不善 桑时庭到达城北公安局时,封正磊正从外面回来。 对于桑时清早上说的事情,他非常重视,因为事关重大,他又刚刚转业回来,因此他没有把这件事情交给别的警员。 而是决定自己出去调查。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先去了一趟哈市美院。 说起来也是巧合。他的儿子今年上高三已经转入到哈市的。第一高中,他喜欢雕塑,因此在西北时他便有意考入美术学院。 到了哈市以后,他的目标学校就从原本的西北美院换成了哈市美院。 本来他们一家三口决定过段时间一起到哈市美院去看一看的。但因为永生门案以及桦树沟沟案,他一直没有抽出时间来。 所以这件事情便搁置了起来。 在早晨从桑时清这里知道了陆克玉的事情以后,他便借着外出公干的借口,独自一人乘坐出租车绕着整个哈市走了一圈。 今天的出租车师傅格外活跃。昨晚上一名出租车师傅被劫车一事成了所有出租车师傅的谈资。 几乎每一辆出租车上都在谈论这件事情。封振磊旁敲侧击的询问起玉山别墅的事情。 出租车司机看他是个生面孔,又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提着公文包,腰间还背了个大哥大。以为他是从外地过来做生意的老板。 就和他说了许多玉山别墅的事情。 玉山别墅在他们的口中褒贬不一。有的人觉得去玉山别墅是一种极致享受,推荐他去看一看,体验体验。 而有的人在奉劝他,御山别墅里的东西就像毒品沾了准没好。 封正磊逛了一个上午,总结出了一个规律,劝他去玉山别墅消费的司机,可能拿了一些玉山别墅的宣传回扣。 因为那些司机在劝他去玉山别墅时都会说一句话,就是你尽管去朝门外报我的车牌号就可以进去参观参观。 而奉劝他不要去沾染御山别墅的出租车司机大多数都是憨厚老实,心地善良的。 他坐出租车一坐就是坐了一个上午,他也并不单纯的晃悠,而是到达一个目的地以后,他就会到附近的街区巷口走一走。再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画一画周围的地形。 这对于警察来说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毕竟做一行爱一行,他想当好这个局长就必须深入的了解当地的地形地貌。 这种事情光靠口述以及看地图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所以他在工作时间独自在辖区熟悉地形,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因为这是他作为一个公安局局长的工作之一。 当然了,一般情况下,像他这样的警察在熟悉地形地貌之时都会找一个警员跟着一起去。 这也是促进人际关系的手段之一。他一个人前去只会让别人觉得他这个人不通人情世故。 这也是封正磊迷惑队伍里的蛀虫的手段之一。毕竟一个不懂人情世故,木讷耿直的形象会让某些人对他放松警惕。 而队伍内有蛀虫,这个结论在桑时清跟他讲陆克玉的事情之时就有了。 因为这种事情是瞒不住警察的。更别提御山别墅那么大的一个目标在那摆着,除非当地警察聋了,哑了,瞎了! 这么些年下来了,像陆克玉这样的受害者多了一个又一个。他不信就没有一个警察注意到玉山别墅的古怪。 那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把这个事情捅破呢?除了玉山别墅有保护伞以及捏着队伍内高级领导的把柄外,没有别的合理解释了。 所以队伍里的任何一个人对封正磊来说都是不可信的。 到了中午下班的时间,他特地回了一趟家。带着中午回来吃饭的儿子以及在家做家务,照顾他们爷俩的妻子一起去了一趟哈市美院。 对于这件事情,方正磊更加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 因为在这之前他就和局里的警员打听过哈市美院的位置以及校风。 他也和他们说过他的儿子是学习美术的,想要考到哈市美院去。 并且距离高考时间越来越近。他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带着老婆孩子去看儿子心仪的学校,也是一件十分正常且符合常理的事情。 到了学校以后,他在带儿子在校园内参观的时候,他的妻子已经和商店的老板娘对上了话。 他的妻子早就得到了他的暗示帮他询问了关于陆克玉这个同学的事情。 回到家,他的妻子便和他讲陆克玉在学校的风评已经臭不可闻。 在对陆克玉的形容中,都是伴随着堕落、拜金、恶心等等一些不好的名词的。 商店老板娘也是认识认识陆克玉的,对于陆克玉的堕落 她十分惋惜。 她妻子并没有多聊,在了解到一些情况以后,便买了一些东西就离开了。 再来公安局上班的路上,他一直都在思索怎么接近陆克玉。 陆克玉被盯的太紧了,想要接近他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在现在他无人可用的情况下。 正在发愁呢,就在自己的办公室看到了桑时庭。 好友见面,封正磊心中的愁绪也散去了一些。 他拿出烟放在抽屉里的好不容易搞到的一盒部队特供烟,抽出一支递给桑时庭。 桑时庭以前是不抽烟的,但是进入到部队以后,因为西北寒冷风大,他也学会了抽烟,但烟瘾并不大。在进入进公安局以后,他的烟瘾是日剧增加。 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夜里工作都是靠香烟来提神的。 见到部队特供员他很是欣喜:“哟,有特供烟。这玩意儿从部队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有抽过了。” “费了老鼻子劲了,一般人来我都不给他抽,这还是托陆回那小子顺路给我送来的呢!你小子有福,今天早上陆回才送过来给我,下午你就来了。” 封正磊老婆管得严,对,他每天抽的烟严格把控,超过一包回家他就会挨呲。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老婆不让他多抽,那直接把烟藏在办公室里好了。 因为这特供烟格外难弄。就这两条烟花了,他整整存了一年的私房钱。 想到这里看着已经被桑时庭叼着嘴巴的香烟,他有点淡淡的心疼。 “陆回那小子回来探亲了?既然他在这,那必须得跟他见上一面!”桑时庭和陆回也是认识的。 他们之前还一起坑过桑时舟好几回,俩人已经是穿一条裤子的铁哥们了。 “他和我说了,本来是想去见你的,但他乡下的奶奶病情突然恶化,他都没有在市里歇脚,直接就去了。他奶奶家,他见到了他奶奶最后一面前天才办完丧事回到市里。”封正磊也拿了一支烟点燃,吞云吐雾间脸上的表情十分享受。 一根烟入喉,刚才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也短暂的从他的脑子内离开。 他得到了片刻放松。 不得不说这部队特供的烟味道是非常不错的。就是比外面的烟香。 真是没辜负他那花出去的私房钱。为了存钱买特供,他之前抽的烟都是两毛一包的金沙。 那玩意儿劲大还呛嗓子,提神是真提神,难抽也是真难抽。 桑时庭比他更久没有碰到特碰烟了。 两人抽烟途中也没闲着,两人聊了各自身上的变化以及部队的变化和各个战友现在的情况。 一支烟抽完,桑时庭拿出碟片,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严肃地道:“这是我找的线人偷拍的玉山别墅内的真实情况。封哥,我希望你把他递交上去。” 封正磊在退伍前已经做到了副团的位置,要不是他身上的旧伤发作,已经没有办法再服役,他是可以在往上走一走的。 他也最得曾经的老领导看重。 封正磊眼神微眯,目光危险的看着桑时庭:“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玉山别墅的事情的?就是什么时候找的线人。” 队伍里有蛀虫,桑时庭拿出碟片的时机又太过巧合,封正磊不得不怀疑。 桑时庭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他有条不紊的解释起来。 哈市电视台旁边的风尚酒店,桑时清接到了钱丰顺打来的电话。 “我被借调到了电视台的新闻部?还让我三天后去报道?”桑时清和龚玉芬面面相觑。 两人脸色沉重。 来者不善!! 第084章 阳光下的黑老虎:抵达京市 桑时庭再次打电话,朝大队长请假,因为知道杨俊强延伸的爪牙已经遍布全省。 他怕像是在省城的一些官员一样。在封城的队伍里面也存在蛀牙。 于是他一点口风也没漏。 大队长虽然有点不高兴他在这个时候请假,但考虑到这段时间他们太过于忙碌,连正常的周末都无法休息。 别的警员还会轮流休息个一天两天,桑时庭却一直奔走在第一线。 也是足够累的。于是便同意了他的申请。 在挂电话之前,大队长要求他休假回来必须补上一个结案报告。 桑时庭答应了下来。他们没有过多耽误,叫来陆回,三人坐上桑时庭开来的吉普车,趁还没有天黑朝着首都京市进发。 这个案子牵扯到的人物实在是太多了,不只是他们本地,就连京市的许多高官权贵也在玉山别墅消费过。 那些人早就已经从根部腐朽! 而令三人比较感到欣慰的便是在玉山别墅进进出出那么多的人里,没有一个是军人系统里的! 他们不信杨俊强就没有朝军人系统里面插过手,但他们铁血般的队伍里没有一个是被诱惑的! 光这一点就足够令三人感到光荣! 从哈市到京市,一共1200km。三人备足了干粮,一路上从未停歇,日夜兼程36个小时后终于到达京市。 当他们到达他们老领导的所居住的大院时,正好是凌晨,天都还没亮。 此刻老领导祝爱国睡得正香,多年的戎马生涯让他哪怕是睡觉也保持着足够的清醒。 在听到电话响起的那一刻,他立马翻身下床,用最快的速度接起电话。当知道三人结伴而来时,祝爱国瞬间便想起当时他交给封正磊的那个秘密任务。 在交代门口警卫员放行后,他立马下楼叫醒家中的阿姨。让她立马煮上三碗面条。 他们能够在这个时候到达,必定车马劳累。他们甚至连电话都没有给他打过一个,这就足够说明他们的行程没有任何人知道! 刚刚吩咐完阿姨,外面便有两束车灯亮起,祝爱国走出大门,三人也正好把车子停稳。 看着从车子上下来的风尘仆仆的三个大小伙,祝爱国满心满眼的都是骄傲与心疼。 他满腔的复杂情绪最终化成一句话:“开车那么久,累了吧?饿了吗?我让周妈给你们煮了面条。” 桑时庭三人在西北服役时是同一个旅的不同团队。那个时候的祝爱国是他们的旅长。 当年祝爱国之所以会注意到他们是通过一个演习,他们的表现相当亮眼。 祝爱国爱才对他们的关注就很高,一来二去的。双方的关系越来越好。 后来因为组织上的安排祝爱国转业到监视公安厅工作。 但他们的联系也一直没有断,逢年过节的他总能接到这些孩子的电话。 上车饺子,下车面,他把这三个小伙当成自己的孙子、家人去看待的。 桑时庭是三个人里最为活泼的,他笑了笑,说:“还是旅长心疼我们!我们仨这一路上风雨兼程的。一口热乎饭没吃过!” 祝爱国转业时是旅长这么多年,他们还是习惯于称呼祝爱国当年的职务。 祝爱国也没纠正,要不是当年组织找他谈了许久的话,他恐怕一辈子都会待在军营里面。 部队多纯粹呀,那里的工作环境和公安厅相比简直就是天堂。 公安厅的烦心事儿一天比一天多!这工作简直就不是人干的! 他们没有在客厅里谈话,而是直接上了二楼的书房。 祝爱国二楼的书房是单独改造过的,确保他们在里面谈论的事情没有一点声音传出去。 他的书房里面工具齐全。桑时庭拿出碟片到电视机面前鼓捣一阵后放入DVD机里。 很快电视上面便出来了几张玉山别墅内部的照片。 照片如同幻灯片一般的播放,祝爱国的脸色十分差。早在他们察觉到哈市有问题时,他们就查看过当地高层的档案,不仅如此,他还让人去特地关注过哈市警、政的高层领导的私生活。 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因为无法确定当地到底有谁和玉山别墅后面的人有勾结,因此他们并没有做太大的动作。 直到此刻,看到上面那些熟悉的面孔。他的脸色黑的就像外面的深夜一般 随着视频的播放,越来越多的熟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有几个甚至是京市的熟人! 想到前两天开会,这些人在会议上正义无比的言辞。在对比视频中他们的色欲熏心的模样,甚至有几个还对柔弱的手无寸铁的女孩动手。 祝爱国眼中的怒气越来越浓,他一巴掌拍在实木书桌上,手被震的心疼,但这种疼痛远远比不上对那些女孩子的心疼! 持强凌弱者侮辱妇女者是祝爱国这辈子最痛恨的人!这些人和他年轻时打仗时遇到过的那些小日子兵有什么区别? 这可都是他们的同胞啊!他们怎敢下如此狠手? 祝爱国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当年在战场上打扫战场时见到的那些残忍的血腥的画面。 他们当年那么努力的解放战争,把侵略者一个一个赶出华夏。是为了让这些后来者欺辱他们的妇女的吗? 欺辱妇女算什么?英雄好汉?! 祝爱国恨的双眼通红,然而视频还在继续。 当视频播放到后面看到那些女孩子在伺候完那些禽兽后的影像时,祝爱国的怒气反倒平静了下去。 这股怒气并没有消失,而是被他积压在了心里。 视频播放结束后,祝爱国沉着声音道:“开了那么多天的车,你们肯定也累了,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后面还有用得到你们的地方。” 此时周妈过来敲了敲房门,祝爱国给站在门口的陆回使了眼色,陆回打开门。 周妈低着头并不敢往屋里瞅:“祝叔,饭菜好了。” 周妈虽然叫周妈,但她的年纪只有40来岁,她儿子曾经是受害国的警卫员,后来因公牺牲。 在他儿子牺牲以后,他并没有改嫁,而是选择到了祝家,伺候住家人的起居。 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就知道了这个家里的规矩,那就是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听的不要听,就算听到了也不能往心里去。 她16岁生子,17岁年少守寡,她一个人把他儿子拉扯长大。后面她儿子为谋出路当兵去了,一进部队她儿子就是捉祝爱国的警卫员。 那些年里,每每接到他儿子的信,全都是在夸赞祝爱国的。 后来她儿子回家探亲,她看着换了个样子的儿子,欣慰之余,对祝爱国更加感激。 后来她的儿子临死前都要保护祝爱国,周妈本来活不下去了,但想到当时他儿子写回来的信里的那一句。他想当一辈子的祝爱国的警卫员保护住爱国一辈子,她又换了想法。 他千里迢迢的从老家到达京市,见到了祝爱国以及他的妻子。 通过许久的谈话,她成了周家的保姆。 周妈在祝家的地位很高,祝爱国的妻子把她当姐妹对待,祝爱国的儿女把她当成长辈来看。 这么多年下来,周妈早就把自己当成了祝家的一份子。 她为了不给祝家添麻烦,甚至在大院里一个朋友也没有。 她懂得分寸,从不乱看也不乱说。。 第085章 阳光下的黑老虎:全军出击 屋内,桑时庭已经把碟片从DVD里退了出来。 祝爱国道:“下去吃面吧,吃完让周妈给你们安排个房间,好好睡一觉。”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三人乖,觉得跟在周妈后面下楼。 桑时庭三人和周妈的儿子也很熟,这么多年在他们问候祝爱国时也没有落下过周妈。 刚刚走上楼梯,周妈就一改刚才谨慎的模样,喜笑颜开的,看着他们仨声音软的不像话。 自从她的儿子牺牲以后,周妈就把曾经和她儿子共事的战友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每当看到这些孩子中,妈总会想象,如果他的儿子还在,会不会也那么高,也那么俊。 于是思念渐浓,在下最后一间楼梯时,眼中泪光闪过。 而后片刻消失不见。 在客厅前看着他们三吃面的样子,她又想起了她的儿子。 等他们吃饱,周妈回过神:“房间里有热水,你们洗洗快去睡。” 桑时庭等人实在是累的,跟着周妈到她安排的房间以后倒头就睡。 周妈回到房间拿出珍藏的儿子的照片,抚摸着儿子的脸,絮絮叨叨的说起这次见到桑时庭三人的事情。 笑中含着泪花。 祝爱国从家中出门以后,坐在副驾驶的警卫员便一直在打电话,等他到达公安厅办公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当警卫员把视频拿到办公室的DVD机里播放出来后,里面骂声一片。 随后便是激烈的讨论,他们在讨论的都是应该怎么在不惊动京市队伍里的蛀虫的情况下,把手伸向杨俊强爷孙,再将别墅区里的女孩子们解救出来。 还不到天亮,京市的民警、武警、特警便动了起来,他们悄无声息的控制住所有有问题的人。 天刚蒙蒙亮,桑时清等人睡醒时,他们仨在住家的客厅里见到许多全副武装的警察。 祝爱国简单的交代几句后,一行人便赶往最近的军用机场。 其实哈市是有机场的,但机场最大的领导,正好是在玉山别墅消费过的其中一员。 视频中清晰的记着他在玉山别墅虐待女孩子的过程。 这就是桑时庭三人宁愿开车千里奔袭来京事,也不愿意坐更快的飞机,火车与的原因。 杨俊强所图甚大,哈市的陆运,空运,客运全都被他掌控在了手里。 他们三人敢肯定,当他们前脚买了前往京市的火车票,后脚就会有人跟随他们上火车、上飞机! 但军用直升机场就不一样了,每一个在军用机场的工作人员都是经过严格审核的。 他们上八代,下三代都会定期有人复核。 是绝对的可以信得过的人员。 三个半小时后,他们成功在哈市军用机场着陆。 他们一下直升机便看到了一群整装待发的军人。 谁也没有多言,一群人在祝爱国的指挥下坐上了军区的军用大卡。 军人们分了四路,祝爱国亲自前往市公安总局。 他的副手前往省城广电局。 哈市武警总队队长带着手底下的兵分成许多组,对着京市公安厅给出的名单。名单一户一户的抓捕。 桑时庭在车厢落下坐下,之前在封城查过永生门案的方彦东就在他的身边。 两人互相捶了一下胸口,相视一笑并未多言。 军用大卡朝前走,车厢里的战士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桑时庭陆回封正磊三人跟随的这支队伍是前往玉山别墅的。 三辆军用大卡停在玉山别墅门口,在车子停稳的一瞬间,战士们瞬间精神直接拉开车后面挡着的军绿色篷布,拿着武器一个接一个的跳下车。 最后一辆军用大卡里跳出来的是女兵。她们拿着武器沉默地看着这一栋豪华无比的别墅。 就是这样一栋别墅赠送了多少女孩的青春和生命? 玉山别墅的保安室里,一群保安正坐在屋里打牌。 白天的玉山别墅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客人们极少在这里过夜。因此保安们也在日复一日的无所事事中掉以轻心。 当听到外面有汽车动静时,保安副队长将烟叼在嘴里,随手拿起武器,别在腰后晃晃悠悠的走出去。 人还没出门声儿就先出去:“你们干什么的?这里……”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一群围着他的军人用枪指上了头。 剩下的话就那么被他咽回了嘴里。 手也慢慢的举了起来。 “队长你干啥呢?咋不说话了?是不是今天早上弄得太狠虚了呀?”里面的人正等着队长大发神威呢,毕竟作为一个副队,他的权力比队长要小了许多。 主要便是体现于队长的班都是夜班,他只能值白班,而众所周知夜班的流水是最高的,毕竟来这里玩的都是高官老板。 玩儿高兴了,手指里面总会漏点东西出来。 副队长争不过队长,便只能憋憋屈屈的在白班干。为了立威,像这种呵斥别人不要靠近别墅区的活一直都是他在干的。 他手底下的保安乐的轻松,一直也没有争过这个活。当然了,这里面也有保安副队长心眼太小的缘故在。 官大一级压死人嘛!副队长就算没有队长的权力,也比他们这种小兵强。 而出言讥讽他的人是队长手底下的心腹,因为犯了一个错,被队长罚到了白班,正满心不爽了,见到副队长话都说不全,便讥笑起来。 他讥笑副队长,一个是因为他心里不爽,第二个是因为他和队长隐隐约约算是对头,只要让副队长不好,队长就高兴! 把副队长嘲笑狠了,万一队长一高兴,把他调回夜班队不比在白天无所事事的强吗? 副队长手底下的人并没有笑。 副队长慢慢的蹲下了身子。 桑时庭靠近他,三两下便把他腰后的枪给下了下来,拿出别在腰后的手铐便把他的手反铐在背后。 被这么多机枪冲锋枪指着,副队长还没有忠诚到要为玉山别墅奉献生命的地步。他不想死,所以闭上嘴巴,半点声也不敢出。 在桑时庭制服副队长后,带队军人做了一个手势,一队人踹开门,端着枪进到了保安室。 出言讥讽副队长的人下意识拿出枪来对战,但他的手刚刚举起,便有一只装了消音器的子弹射入他的手腕。 在他痛哭出声之前,一个军人不知在什么时候绕到了他的身后,一个手刀他便软倒在地上。 剩下的保安看到这一幕以后,识趣儿地丢下手中武器蹲在了地上。 方彦东等从京市来的警察,带了许多手铐,一个一个上前将这些人全部铐住。 并用黑布罩住他们的头,由军人扯着他们的胳膊往外走。 而此刻的桑时庭已经随着大部队进入到了别墅内部。 在飞机上时,他们这群人便已经找到了玉山别墅的地图查看。 再加上有桑时清提供的视频佐证,他们在玉山别墅内的行动势如破竹。 玉山别墅在早晨6点才下班,工作人员们一般情况下都是在吃完早餐后才入睡。 这会儿是中午11点左右,正是工作人员睡得最香的时刻! 因此他们的抵抗力度是最低的,当一个个衣衫不整的工作人员被从床上薅起来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保安队队长是杨俊强人生最忠诚的狗,看到军人的那一刻他便反抗了。 然而他的反抗在训练有素的军人面前就犹如关公面前耍大刀一般滑稽,不过须臾的功夫他便被制服,而他手里的枪仅仅开了一枪,还是朝着天空开的。 在主楼内休息的陆克玉等人被敲门声叫醒时,有几个被折磨得最狠的女人忍不住发起了抖。 第086章 阳光下的黑老虎:获救 这是一间位于主楼别墅地下室的大卧室。总共面积也只有60平米。 为了方便管理,这里的床是高中低三层的铁架子床。这些铁架子床长1m,宽90cm。密密麻麻的摆在空地上。 因为是在地下室,卧室里黑乎乎的一片,半点阳光也照射不进来。 她们屋内唯一的光源是每隔一段距离挂在房顶的昏暗灯泡。 这些灯泡是最低瓦的瓦数,她们的照样只能让住在这个屋里的女孩子勉强看清路面。 屋内只有一个卫生间里面连洗漱用品和毛巾都不会有。 这里的女孩是没有自由的,她们会在9点之前吃完早餐,然后10点之前进屋睡觉。 下午4点会有人来敲门,把她们带到楼上的化妆间去洗澡、化妆。 她们是全程接触不到任何尖锐的东西的。这是为了防止她们受不了折磨和自我了断。 当化妆到5点,就会有客人陆续到达,有时候会把她们点出去外面陪客。有时候会让她们开始服侍。 屋内陷入了怪异的安静当中,明明有那么多人在,却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几道。 陆克玉的目光落在靠近卫生间的那几张床上,那里躺着几个陷入昏迷中的女孩子。 她们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感染,刚刚进入房间,她们就开始发起了高热。 没过多久就陷入了昏迷中。 有几个光着身子的女孩频繁在卫生间里出入。 她们身上的衣服被打湿叠成正方形放在昏迷女孩的额头。 玉山别墅的医生在白天也是需要休息的。他们不出诊。 因此在白天女孩子发烧时,她们连最基本的救治都得不到。 有时候甚至一颗退烧药她们都需要用两三个人去和医生换。 而玉山别墅的白天,是她们这群女人的禁区。 但凡在休息时间出现在别墅内部的都会受到惨无人道的折磨! 多么可笑,在并不缺医少药的90年代,她们连一颗退烧药都得不到。 多么可悲,在同伴有生命危险时,她们甚至不敢为她们去求一线生机。 敲门声第二次响起,对于屋内的女孩子们而言,这道敲门声无异于阎王殿的丧钟。 有几个人忍不住捂着被子无声哭泣,但大多数人睁着着空洞的眼神,神情麻木的看着自己上方的床板。 在被子下她们的手、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为了防止她们的声音被传出去,因此这间卧室的隔音效果做的非常好。 除了敲门声以外,别的什么声音她们都听不到。 未知的才是最令人害怕的。 陆克玉闭上双眼,手无意间扶上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 她们的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哪怕在饭后领了药,涂抹在身体上也依旧疼得不行。 她们身上的伤疤因为太过频繁的产生已经无法祛除。 “这一次又是谁遭殃?”这句话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绝望。 她们最害怕的就是在白天被点走。 因为白天被点后,那她们受到的折磨会是夜晚的好几倍。 甚至有一些人在白天被点走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们都知道,那些女孩成了后山那片郁郁葱葱的树林的养料。 “我去吧。” “我去吧。” “我去吧。” 三道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最后一道虚弱无力。 是那几个发热后昏迷不醒的女孩中的其中一个人,她正好清醒。 “我觉得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我去吧,你们好好活。”她说的这一句话,断了好几次气。 “我也去,我的身体有点不对劲,好像隐隐约约长了好几个红疮。”这两句话,屋内也安静了下来。 绝望的情绪比刚才更加浓郁。 上一个说自己活不了多久的人,当天就去了。 负责调控她们的人在下午来让她们去化妆时看到她已经没了声息。 他骂了好几句晦气,踹了死了的女孩好几脚才叫人来把她裹出去。 明明是如花似玉的年纪,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她们掉落的那么悄无声息。 除了她们这群人同伴以及在外面苦苦等待着她们回去的父母,没有谁铭记。 “我身上的这些疮已经有好几天了。刚开始只有一两个,现在已经有一小片了。” “这几天在挨打的时候,我都有意识的把那片区域露出来。让上面贴上伤疤。” “但是我瞒不了多久了。我不能让我父母因为我受到惩罚。他们生我养我不容易,我已经连累他们许多次了。甚至因为我之前不听话,他们连工作都没有了。” “你们也知道,如果我真的得了性病,我的父母会被他们怎样的迁怒。所以我早就给自己定了死期。” “本来我想着今天晚上激怒顾客,让他们对我下死手,没想到有人在白天要点单。” “你们看连老天都在帮我。他知道我们苦,所以他让我选择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真的好不甘心啊。我都已经开始工作了。就因为我去了一趟广电局,晚上就被带到了这里。” “我都有对象了。我们是从高中时期就在一起的恋人,他比我大两岁。在我被带到这里之前,他说他已经攒够了娶我的彩礼。” “我们约定好在明年春暖花开之季结婚。他经常跟我说婚后我们要生两个孩子,最好一男一女。女孩像他,男孩像我。”染上了性病的女人说到这里,语气含着微微的笑意。 她们这群人各有各的苦,谁也没有说过自己在外面的情况。 但凡说了,就是最后的道别。房间内隐隐有哭声传来,那是物伤其类的哭声。 染了性病的女人眼泪流着,嘴角却挂着一抹释然的微笑。 她想,这地狱般的生活,她总算是要解脱了。事情往好处想,比起那些死的悄无声息的同伴,她算是好的。 至少这些活着的女孩子知道了她的故事。 也许在某一个时刻他们会想起她的名字。 “你们要记得我啊,我叫姚珂蓉。如果有一天你们出去了,你们把我的名字告诉警察,让他们告诉我的父母,我不在了。”姚珂蓉的声音哽咽。 屋内的哭声更加清晰了一些。 陆克玉捂着脸,泪水无声的从她的指缝流出。 敲门声第三次响起,姚珂蓉和发了烧的那个女孩下床朝门边走来。 她们互相搀扶,发烧的那个女孩用自己最大的力气说:“我叫刘红菲。” 这句话说完,她们鼓起最大的勇气,深吸一口气,抖着手去开门。 当打开门,她们看到外面穿着军装的女兵时,愣在了原地。 姚珂蓉下意识地伸出手捂住嘴巴,红肿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刘红菲用尽全力抬起头,睁开眼。 她们无法相信眼前的事情是真的,而她身上伤口传来的阵阵刺痛又告诉她她不是在做梦。 “同志,你好,我是哈市军分区武警部队的张维梅,你们安全了!” 随着这一句话,屋内传了乒铃乓啷的响声,一个又一个的女孩互相搀扶着跑到门口。 当看到门口那几身穿着绿军装时,她们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声音从小声的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她们的哭声顺着楼道传到外边。 哭声中的委屈,绝望以及希望掺杂着让外面守着的军人们也纷纷红了眼眶。 而刚刚回到封城的桑时清脑子里传来叮地一声响。 【尊敬的跨时空用户,您好!检测到您的能量值已超过50。现为您打开系统商城。根据大数据推送,已为您推送出最佳商品:当前世界性病全病毒(点击可查看使用范围)】 第087章 阳光下的黑老虎:全部被抓,惩罚生效! 桑时清想也不想到立马点开详情页。当看到这是个大范围使用效果以后,可指定某一个案件使用后,桑时清的脸刷的一下就亮了。 使用后的效果也是十分令人震撼! 市面上所有性病强加在一个人的身上是什么效果?桑时清不敢想象! 但她了解这个时代! 这个时代对性的看法是很保守的,因为从旧时代过来的那一批老人还活着呢! 平时谁家出两个什么桃色新闻,那都是要被村前村后、左邻右舍议论的。 这是谁家得了个有性病的人,恐怕一个县都得出名。 来往玉山别墅的大多虽然都是有钱人,但也有没钱的呀,那几个保安不就是吗? 桑时清就不信了,他们得性病的消息说是传出去,他们还能有什么名声? 再说那几个有钱人,难道有钱的人他就不八卦吗? 对比上辈子的某王姓首富儿子就可以看出,有钱人也不缺八卦精神。 【尊敬的跨时空用户检测,您已点查看此商品。现向您推送同类型产品。】 【广而告之:此产品与“当前世界性病全病毒”可绑定使用,使用后,被染上该病毒的消息便会被所有人知悉。】 抖音的大数据果然厉害,哪怕换了一个世界,也依旧能精准的为客户推送他们想要的东西。 上一辈子的相思亲对抖音大数据可谓是深恶痛绝。但这一辈子他却觉得这个大数据推送的功能好极了! 他的目光落在两样产品的售价上。 性病全病毒需要10能量值,广而告之需要5能量值。 能量值这个东西没了还可以再赚,但要是错过了这两样产品桑时清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快乐! 因此他毫不犹豫的便选择了购买! 再点击性病世界全病毒这个东东西的使用范围时,桑时清发现这个使用病毒的后面是一些选项,分别为:山村畸恋案,永生门案,桦树沟村案,玉山别墅案。 除了山村畸恋案外,剩下的几个案子都是可以在后面自己填上备注的。 桑时清直接选择了玉山别墅案,并在后面的备注中填上所有与玉山别墅内姑娘发生过关系的男人。 最后一个字落笔,这个功能后面有一个绿色的勾勾。 一行红字出现在绿色沟沟后面:是否配套使用广而告知功能? 桑时清选择了是。 很快账户那边扣款,他的积分已经从原来的56变成了四十一。 桑时清并不心疼,他从小的消费观便是有些东西该花就得花! 购买这两样东西就是桑时清觉得必须要花出去的钱。 “小桑,是吧?” 此刻的桑时清已经从封城报社到了封城电视台。 当拿上调令过来以后,她就被晾在了办公室里。 这电视台的新闻部比丰城的新闻部可大多了。 一张一张的办公桌陈列在巨大的办公室里。人人都埋头苦干,对于桑时清的到来仿佛并不在意。 把桑时清领进来的那个人早已不见踪影。 到了这里桑时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把她调过来的目的先不说,把它晾在这里绝对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 想到昨天从哈市回来,沈忠义对她那不阴不阳的态度。 桑时清冷笑一声,干脆转身离开。 沈忠义他哥沈忠强就算在电视台内权力再大又有什么用? 他在省城的后台都已经倒了,清算他不过是这两天的事情而已。 她又何必来这里受这个鸟气? 桑时清离开的事情很快被发现,把她领进来的人是沈忠强身边的秘书。 她面色一喜,随后又很快将神色收敛,她扯拉了拉衣领,露出自己纤细白皙的脖颈与锁骨,扭着腰进了沈忠强的办公室。 沈忠强正在处理文件,妖妖娆娆的小秘书一屁股便坐在他的怀里。 他环着小秘书的腰杆,没一会儿的功夫手就顺着衣摆钻了进去。 “主任,刚刚那个来报到的女孩子走了。”小秘书喘着气说。 沈忠强正捏着手里的软肉,含糊着道:“别管他,很快他就会求到我们身上来的!” 多年下来,沈忠强对杨俊强十分崇拜在沈中强的手里,杨俊强是个无所不能的人物! 既然他说要桑时清做他的孙媳妇,那么桑时清就算再二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沈忠强说完便将头凑到了小秘书的脖颈上,不用火,办公室里就响起令人羞涩的声音。 桑时清离开电视台,想起她去省城时给刘淑芝家打的那个电话,有点担心她。 便决定上她家去看看。 车子破风前行,桑时清内心有些感慨。 人的感情有时候就是挺莫名其妙的,就像桑时清和刘淑芝。 在桑时清还在知心杂志编辑部时,她和刘淑芝的关系只能算是平常。 没想到从知心杂志部离开后,她和刘淑芝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 到了刘淑芝家,他核对着门牌号前去敲门。 当门被打开,看到神色憔悴的刘淑芝时,桑时清吓了一跳! “淑芝你咋的啦?你妈说你就是感了个冒,咋看起来那么憔悴呢?” 桑时清的神色担忧,她说着,还去拉刘淑芝的手。 “你这几天是不是还没有好好看病?吃药了吗?打针了没?说我带你上医院瞧瞧。” 桑时清的关心那么明显,刘淑芝压抑了好几天的委屈一股脑的倾泻了出来。 就这短短的几天的功夫,刘淑芝对以前的所有认知全都被推翻。 以前的刘淑芝以为她的父母纵然更喜欢底下的弟弟妹妹,但对她也是疼爱的。 然而事实给了她狠狠的一击,原来在她父母的眼里,她就算再出色,再努力。也比不上她弟弟妹妹的一根手指头。 以前的她以为王玉霞只是懒一点,官威重了一点,爱折腾人了一点。 没想到,原来在别人都不知道的地方,王玉霞竟是个老鸨。 有一句话叫做说曹操曹操到,刘淑芝脑海里刚刚念叨了一句王玉霞的名字。转眼间她便看到了王玉霞从巷子口进来。 当她反应过来时,桑时清已经被她拉着进了屋,藏进的衣柜里。 躲在衣柜里的桑时清透过衣柜门的缝隙十分无语。 她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第一次藏青衣柜居然会是在这一种情况下。 看着一个劲的把手放在嘴唇边做噤声手势、满脸祈求的刘淑芝。 桑时清到底没有乱动,她也想看看刘淑芝这儿到底是什么情况。 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转眼间王玉霞已经进了屋。 看到刘淑芝站在衣柜前,她皱了皱眉。 “刘淑芝你做什么呢?不是早就告诉了你,让你穿好我给你拿来的那套衣服吗?” “今晚有人点名要见你。” 刘淑芝的目光落在床上那套衣服上,那是一套日历画报上才有的泳衣。 这身衣服刘树枝就是在日历画报上看了都会羞涩一下。 让她穿在里面也还好,让她穿出去她可不敢! 不说现在外面天气已经转凉,就封城的夏天也没有那么大胆前卫的姑娘。 想起这几天街坊邻居们对她的谈论,刘淑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王玉霞就是要把她的名声搞臭呀!只有把她的名声搞臭了,把她的自尊踩入脚底,让她成一滩烂泥,这样才好控制她啊! “我不穿!那种衣服你要穿你穿。你自己犯贱,愿意沦为男人的玩物,但请你不要带上我!” 这几天的刘淑芝尝尽了世间冷暖,她已经下定决心,任何人都别想控制她! 被男人强暴了又怎么样?就当被一只狗咬了! 王玉霞脸色大变,她最恨别人说她犯贱。 “你个小婊子,你以为你比我好到哪里去?本来我还看在你年轻漂亮的份上,想给你介绍两个好的,没想到你不识抬举!” “那就别怪我无情!我告诉你,刘淑芝。我是在帮你。你别不识好人心!” “要不是有我,你以为就你家这家庭条件,你能够得上这么些大人物吗?” “你可别忘了你弟弟的前程可在我的手里呢!” “让我不高兴了,分分钟我就让你弟弟失业。” 王玉霞的声音又高又利。很快一个妇女便跑了进来。 “领导领导,你可别这样说。是我们家淑芝不懂事!她这孩子从小就这样,半点人事不知。” “您可千万别生气,更别把气撒在他弟弟身上。他弟现在在电视台上班,每天回来可都要感谢一遍您了,要不是您他可去不了电视台工作。您就是我们一家的恩人!”刘母的神色焦急而又谄媚! 在没有发生这件事情之前,刘淑芝从来不知道她的母亲会是这个样子。 从小到大在刘淑芝的印象里,她的母亲都是胆小的、懦弱又善良慈爱的。 她一直都以为她的母亲是被父亲爷爷奶奶所压迫的那一个,于是她从小变懂事。 从五岁开始就帮着她做家务,打扫卫生,等到再大一点就帮着她带弟弟妹妹。 到她出来工作了,就算被王玉霞再怎么压迫,她都默不作声。 工作的工资奖金她一分不少的都交给她妈。为的就是让她妈的日子好过一点,让她爸少骂她妈几句。 从小到大刘淑芝都认为她妈是可怜的。 直到现在,刘淑芝才知道,她妈并不可怜,无论是被打也好,被骂也好,都是她妈该得的。 多么可笑啊,前几天还心疼她被强暴的那个人,在她儿子进到公安局工作以后,整个人就变了一个脸色。 这几天但凡来她的房间和她说话都是劝她认命,说的都是让她好好跟着王玉霞工作。 更离谱的是让她努努力,在那些男人身上多诈一点钱来。 为家里面修房子,为她爸爸治腿,为她弟弟娶媳妇,为她妹妹读书。 那些的话中没有一句自己。直到这一刻,刘淑芝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她妈转移责任的。一个工具。 刘淑芝忽然想起桑时清以前跟她们说过的一句话。 责任嫁接! 父母把自己本来应该承担的责任转嫁到最大的子女身上。 丈夫把自己赡养老人,孝顺老人的责任转嫁到娶进来的媳妇身上。 当初听闻的时候没有觉得有什么,到了现在,刀砍在了自己的身上,刘淑芝才知道什么叫做疼! 王玉霞轻蔑地看了一眼眼前的中年妇女,目光落在刘淑芝的身上。 “看到了吗?刘淑芝,你听到你妈说什么没有?我不和你生那个气,你现在只要给我道个歉,我就可以既往不咎!你可想清楚了,你弟弟的前程可捏在我手里呢!”王玉霞的神色是那样的高傲。落在刘淑芝的身上的眼神又是那么的轻蔑。 刘淑芝看了一眼她妈,她朝自己瞪了一眼,眼中满是威胁。 刘淑芝突然就很想笑,需要自己对亲情的渴望,也笑自己那么多年以来的自我认知。 “我说了我不去!你要把刘佳伟的工作搅黄也好,把里头睡着那老头拖出去埋了也好,或者你把眼前这个女人也拉去跟你干同一行也好。我都无所谓。” 当一个人是攒够了失望以后,那她就无敌了。就像此刻的刘淑芝。 说出来的那些话,字字句句都是对她父母兄弟的恨和厌恶。 刘母震惊的瞪大眼睛,他没有想到她一向听话的女儿会说出这么令人伤心的话! 听听她说的那叫什么呀? “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弟好不容易上电视台工作!这个时候你不说帮他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说这种话!” “再说你爸天天躺在床上,病成那样,疼成那样,你还有没有点孝心?” “啊?”更别说说自己的那几句话了,老天爷哟,她光想想都觉得羞耻的很! 刘母举起手就朝着刘淑芝走去。今天她非要教训教训这个长大了翅膀就硬了的女儿! 她也得给王玉霞看看她的决心! 手到了刘淑芝跟前,被刘淑芝一把拍开。 然后刘淑芝朝前走两步,一巴掌拍在了王玉霞的脸上。 桑时清在衣柜里也待不住了! 王玉霞是个什么成份的贱人?她早就已经明白了。但她没想到王玉霞竟会把手伸到王淑芝的身上去! 见到王玉霞瞪着眼睛还要还手,桑时清一脚把她踹开。 她的力气大,王玉霞直接就被踹到了门口。 刘淑芝拽起床上的那个小包,拉着桑时清的手,眼中含泪:“走,我们去公安局报案。” 两人路过王玉霞身边,一人踩了王玉霞的一只手,王玉霞痛声尖叫! 屋内的刘母听到她要去报警,跑了出来。 “你个不孝的丫头,你去报什么警?你报警了,你弟怎么办?”她的每一句话里都是对刘淑芝的指责。 刘淑芝冷笑一声,对这个家早已彻底绝望。 就在此时,几个穿着军绿色制服的人已经到了门口,从他们的臂章来看,他们是军人! “王玉霞是不是在这里请跟我们走一趟,有人控诉你强迫妇女!” 这样的情况在黑省到各个城市乡镇内上演着。 祝爱国从杨俊强的办公室搜出了一个名单,这个名单是他在各个城市乡镇发展出来的爪牙。 照着这个名单抓一抓一个准! 他的爪牙们也并不是傻子,每一个人都留了一手,顺着这一手查下去,像王玉霞这样的女人并不在少数! 她们有些人在早年也是受害者,后来他们被权力腐蚀,也成了加害者中的一员。 王玉霞被带走时满口的军人带错人了,但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惊恐。 等她被带走了,桑时清拍拍刘淑芝的肩膀。 “没事了,他们都被抓了!” 惊喜来的那样的突然,刘树枝的笑容爬在脸上又很快落下。 她再次看了一眼自军人进门便一言不发的刘母一眼。 刘母见她看过来,又立马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问:“淑芝啊,你这个领导被抓了,不会影响你弟的工作吧?” 一分钟前,她还一口一个不笑,一口一个没良心的叫着自己。 眨眼间她又可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和自己谈话。 刘淑芝从来没有想过她妈会是这样的人。 不,她其实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在自己小的时候,她被她奶奶骂了,转头就可以去讨好她。 她爸要是打了她,她会搂着自己和自己说她对她爸的痛恨。 但只要她爸出现叫她两声,她就会屁颠屁颠儿的去伺候她爸。 刘淑芝以前一直觉得她妈可怜,现在才知道。原来她这么可怜是有原因的。 因为她犯贱!再仔细想一想,这么些年来,整个家里除了自己以外,她又敢辱骂谁呢? 无论是她弟弟还是她妹妹,她妈不是一直都把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吗? 以前心疼她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大傻逼! 刘淑芝拉着桑时清出了门,坐在桑时清的车后座,刘淑霞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但她的神情是冷漠的! 为了更好的控制自己,她的户籍信息已经被王玉霞转到了单位。 这个户口本还是她妈前天亲自递给王玉霞的。 当时她就觉得讽刺,现在倒是得谢谢王玉霞。 要不然,她的户籍可不好转。 今日过后,她再也没有家人! 省城哈市,一个警察冲进祝爱国的临时办公室! “厅长,那些去过玉山别墅的人,好像每一个都得性病了!有好多人还得了好几种!” 第088章 阳光下的黑老虎:完 祝爱国忙了一上午。听到这句话愣是懵了好一瞬。 “你说什么?给我再说一遍!”帅哥怀疑自己年纪可能是大了,要不然怎么这几个字单听他都认识,凑在一起他就有点听不懂了呢? 性病这玩意儿他知道就是传说中的花柳病嘛!除了花柳病好像还有什么梅毒之类的,反正名字挺好听。但都挺脏的! 曾经他就在两个小鬼子身上见到过,哎呦喂,那身上,贼可怕,身上一处接一处的大红斑,一碰还会流汤。 另外一个更奇怪了,不止那一处,就连嘴巴和屁眼子都长满了肉芽。 那时候的祝爱国还是个生瓜蛋子,连个对象都没有,再看到那两人身上的状态后,对男女关系这个东西看的格外重。 这么些年来除了他老婆,别的女的想见他的身,他都得躲三米远! 话说远了再说回来就这性病还能一个人得好几种吗? 一般的热闹祝爱国不爱去凑,加上这会儿忙的后脚跟打后脑勺的。 但这么离奇的事情祝爱国必须得去看一眼!他都已经50岁了!这种热闹再不看看他就得入土了! “走,瞧瞧去!”祝爱国率先出门。 来告诉他这一消息的警察立马跟上! 说实话,他也很好奇这些人怎么那么厉害个个身上都能长那么多个性病的! 最奇怪的是那些女孩子身上干净的很! 就连其中一个哭着喊着自己得了病的姑娘,在经过军医检查以后得出的结论也不过是她身上过了敏,长了一个叫做什么玫瑰疮的。 只要涂了药没多久就能好。 难不成这些男人是互相攻击最后得的病? 跟在祝爱国身后的警察脑洞大开,觉得自己触碰到了真相! 毕竟去玉山别墅的那一群人真的荤素不计,不止在御山别墅玩的花在外面的女人也不少! 甚至有一些男人还悄摸摸的养了几个俊俏小男孩儿! 想起刚刚在医务室看到的那些画面,再看看,他狠狠地打了个冷颤,跟上了祝爱国的脚步! 当祝爱国到达了临时征用的哈市人民医院时,一脸晦气的军医走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什么情况?”祝爱国的脸色并不好。 来的路上他已经听到了汇报,这一批他抓的人里,但凡是去过玉山别墅的人,每一个都得了性病且不止一种! 唯独杨俊强身上干干净净! 祝爱国不得不阴谋论! 还没到医院呢,他就已经吩咐底下的人去查杨俊强的过去务必要把他的来历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点错漏都不要有! 祝爱国怀疑杨俊强是个间谍。否则他为什么要立玉山别墅这样的销金窟来笼络商政警三界的人呢? 要不是他们军队这些年纪律严明恐怕也要被这小子给腐蚀了吧? 想到在杨俊强办公桌上翻到的那个写满了桑时清资料的文件。 祝爱国神色更加冷漠。 杨俊强的手已经在往军队伸了,桑时庭那个当记者的妹子就是他们往部队伸手的缺口! “我们只是在去检查那些女孩子的身上的伤时。看到了嫌疑人的身上有些不妥。一查才发现他们个个身上都有病。”军医的脸色很差,真的是活的久了什么人都能看得到。 性病患者,军医没少现场,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 本来还以为是个普通的性病,没想到那些人得得那么全! 军医从内到外都散发着开心的气息。 他已经决定把这一批得了多种性病的病人好好医治,观察! 没准这就是他的CSI呢?能不能能不能加薪,评职称,可就看这一批人了。 而且他还得多研究,多观察,要不然这么多人万一有哪个医生比他先出来论文呢? 军医想到这里觉得时间十分紧迫,他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他入职几年后评主治医师的时候。 这种紧张激动的冲劲儿,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过了! 真是久违了这种感觉! “行,我知道了。” 朱爱国绕过军医朝病房里去。 君一见他没有拉着自己说话,立马朝着下一个病房去。他现在的手里标本多的很,都不用纠结于哪一个! 这对于一个医护者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要知道他上大学的时候,实验室的小白鼠都不够他们用的! 现在就不一样了,他们每一个医生都可以分到三到五个病人。每一个病人身上的状况都不太一样,每一个都十分具有观察性! 太快乐了,军医就像一条鱼一样在水里畅快的游玩。 这个病房关押的人是公安局前局长。他被双规的红头文件在半个小时前已经下来了。 此刻的前公安局局长王少周坐在病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的舌头上长了一颗肉芽,形状就像前两天他老婆买的那些柚子肉一样一簇簇的。 可怕极了! 他已经不记得他什么时候长的这个东西了,他觉得像是刚刚长的,又好像是长了很久了。 祝爱国拉着椅子坐得远远地,开始他的文化。 到了这一刻,王少周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了! 他太清楚组织上对于被判者会有什么样的处罚了,尤其是像他这样犯了重大纪律的,毕竟他不止给杨俊强当了保护伞,还收了许多别人送的好处,那些钱加起来就够他枪毙好几回的了。 除此之外,他还帮杨俊强以及玉山别墅那些人处理了好些违法事件。 他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被抓,在他的想法里他再干两年就到退休的时候了。到时候拿上这么些人收下来的钱,他便可以出国,从此高枕无忧。 但在这个时候,为了减轻罪责,他不得不把自己这些年吃到的东西说出来。 从他的口中更是攀咬出了不少人。甚至有好些人都是没有在杨俊强的那一个来往账本上的。 祝爱国以及跟着他一起进来的警察,将这些事情全部记录在本子上,再让坐在病床上的前哈市公安局局长王少周签了字,按了手印。 王少周也算是做爱国手底下的兵。在这些年里,王少洲没少去金市开会,作为公安厅厅长。祝爱国和他接触的次数也不算少。 能坐到这个位置的。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祝爱国曾经也十分看好他。 就在前段时间去爱国,还曾想把他的职位往上升一升。 此时此刻,祝爱国看着他道:“少周,你糊涂啊!” 王少周伸手盖住眼睛,不敢去看做爱国眼里的失望。 其实他和朱爱国的岁数并没有差多少,曾经他们喝酒时也是以哥们相称过的。 王少周记起自己第一次被杨俊强拉到玉山别墅时的样子。 那些一个个青春靓丽的女孩穿着性感的在他的面前站着。 自从过了50以后,王少周便觉得自己的年龄愈发苍老。只是在看到那些年轻靓丽的女孩时,他没有守住自己坚守了几十年的本心。 当天夜里他在杨俊强等人的劝告下,多喝了几杯酒,借着酒劲儿,他睡了其中一个女孩。 女孩年轻的身体给他带来了许多他已经不曾感受过的激情。 在那些女孩的身上,他觉得自己又年轻了一回,于是他食之味髓。 玉山别墅的消费是真的不便宜,就他那点死工资点两回女孩就已经捉襟见肘。 后来为了继续和那些年轻的女孩这样那样,他开始收受礼品。 后来又过了一段时间,他有点腻了,想要退出,却忽然发现他收受贿赂、嫖娼的证据早已被杨俊强抓在手里。 这可都是组织上明令禁止的,一旦被爆了出去,不止他要被双规,被清算,他的孩子,孙子,曾孙子都没有办法在事业单位上班。 王少周的儿子成器,孙子看着也不差。当七寸被捏住以后,他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 于是他被裹挟着成了杨俊强手里的一张牌。 后面在杨俊强的要求下,他联系了自己在军事警察系统内的好友把他们诱骗到了哈市。 让他们也成了玉山别墅客人中的一员。 “少周我对你非常失望,你早已忘了你的初心。你还记得那一年我与你初次见面,在谈起家暴这一件事情时,你曾说的话吗?” 王少洲怎么会不记得呢?因为他的母亲也是在他父亲的铁拳下讨生活的。 为了让他的母亲挺直腰板,他才会在毕业后当了一名警察。 成为警察后,凭借着他的优秀努力,他一点一点的升职,最后成了现在的省城公安局局长。 曾经他也是一个对家暴恨之入骨的男人,后来呀在被杨俊强各种威胁利用之后,他把自己受到的这一切归结于玉山别墅的那些女孩。 他认为如果不是她们诱惑自己,他不可能走上这一条违法犯罪的道路。 于是他回向罪犯的拳头落在了那些女孩的身上。 打人,欺负弱小,恃强凌弱。这种事情是会上瘾的,当他的拳头落在那些女孩子年轻的身体上。 当看到她们挣扎着独立的求饶,他那颗被胁迫而感到无比憋屈的内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王少洲有时候甚至都在理解他的父亲,毕竟这种掌握一个人生死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着迷了。 他活成了他曾经最厌恶,最痛恨的人。在偶尔清醒的时候,他懊恼、痛苦。 然后呢?当他压力大,当他感觉内心不爽,当他觉得憋屈之时,他又会再次举起拳头。 他像极了他的父亲在每次打完他母亲时跪地求饶,写保证书的样子。 祝爱国从他的脸上已经看清楚了一切。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王少周好几遍,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观察许久后起身离开。 王少周后知后觉的将衣领拉起,舌头上的异物感越发明显,在这一刻王少周对杨俊强的恨达到了顶峰。 在得知去过玉山别墅的男人全都感染了性病,里面的女人却一点事都没有后。王少周就得出了一个和祝爱国一样的结论。 他们的性病是由杨俊强组织投放的,为的就是更好的控制他们或者说是报复他们。 但具体原因他们分析不出来。毕竟现在的传染病病种那么多,他们都不懂为什么非要投放性病! 到了下午,祝爱国的办公桌上,便出现了好几个文件夹,当看到杨俊强的母亲的真实身份是当年亲日派的子女以后,祝爱国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再看看那几个没有被杨俊强记录起来的人,大多都是有境外背景,其中亲美亲日的多的不得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果然境外亡我党之心不死!!” 祝爱国不敢想象这么多年有多少情报被传到国外去,他现在只庆幸杨俊强等人的手段还没有那么强,可以伸进部队里,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他更庆幸的是那些保密级别的单位杨俊强也没有把手伸进去。 但那些单位的外围人员已经有被他们收买的人了,相信再给他们一段时间,他们总能渗透到内部去! 祝爱国片刻不敢耽误,立刻押送杨俊强爷孙以及那几个有境外背景的间谍前往京市! 并带走了一大批资料,而在之后方燕东等人会将这一次涉事的人员全部押往监视,在京市进行审讯。 这件事被秘密压了下来,每一个人都被下了封口令,因为这件事情实在是牵扯太大! 这一年的军界,政界,商界,因为永生门案,桦树沟案和这一次的玉山别墅案而损失惨重! 气氛变得格外紧张,中秋节这一天桑时庭都没有回来,他被留在了省城查询逮捕这个案件的落网人员。 而经过他们不懈的努力,在国庆节假期结束后,他们终于将身上患有几种性病的人给抓完了。 这件事情被大肆报道。 桑时清被调临时到电视台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她特地上了一趟哈市,在医院里见到了正在治疗的陆克玉。 这个时候的陆克玉已经在医院休养了好一段时间,她的父母也从老家赶了过来。 脱离了危险,陆克玉的精神明显比以前好了许多。 见到桑时清,她非常开心,她是见过桑时庭的,从他的相貌和姓名就可以知道他和桑时清的关系。 陆克玉感激所有人,更感激桑时清。 她的父母早已知道她被解救出来和桑时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于是桑时清刚刚坐下,手里便被塞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一句话都没说,病床边上的床头柜上便多了一杯温水。 陆家父母知道陆克玉和桑时清肯定有话说,于是陆母在和桑时清打完招呼以后,便招呼着陆父一起离开病房。 他们走后,病床上的陆克玉和桑时清道谢。 此刻的她没有化妆,头发柔顺的披在肩上。和桑时清在门口遇到的那些女孩子一样,她们有种未经雕刻的美。 在桑时清询问起她之后的打算时,她说:“我之前在读书时便向往江南水乡的景色。玉山别墅倒台以后,我得到了不少赔偿。” “我父母说等我的伤好了一些再去做一些证以后。我们就会去江南定居。”陆克玉的脸上带着微笑。 “其实我在我们家那边的名声很臭。离开并没有什么值得我们留恋的,听说江南那边发展很好,也有很多工厂。我的父母过去了也能找一个活做。”她的眼睛里闪着光。 “我们一家在一起,什么困难我们都不怕。”陆克玉对未来有很多憧憬。 她活着从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出来了,于是在接下来的余生里,无论出现什么事情,她都能够平静的坦然的去看待。 她们一家四口能够一直在一起,已经是他以前梦寐以求的了。 陆克玉的要求并不高,一家人平安健康便已足够了。 桑时清微笑着祝她以后越来越好。 陆克玉说:“桑记者,我喜欢你的这个祝福。” 谈话谈的差不多了,30天说出了她今天的目的。 “克玉,我想把那天晚上你来找我以及你和我说的事情发表出去。” 陆克玉在看到桑时清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了她的来意。 当初早上桑时清就已经意味着她把报道权给了桑时清。 说实在的,这么多天他没有在报纸上看到有关于自己的报道,就已经足够令她惊讶了。但她没想到桑时清还会亲自来找她和她谈这件事情。 想到这些天以来,媒体记者对她们这些人明里暗里的试探,和写的夸大其实的那些报道。 桑时清这样带着十足的诚意来访的人更让她们有好感。 陆克玉想了想,说:“你等等,我再给你找几个人采访,光采访我一个人曝光度不够。” 陆克玉不等桑时清拒绝便出去了。 没一会儿,她带了好几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子回来了。 出了那个魔窟,她们的精神状态都很不错。 桑时清对她们一一采访,这个采访持续了两个多小时。这两个小时里她几度哽咽到采访不下去。 等她从医院出去,她的眼睛又红又肿。 她想起上一次曾听说过的一句话:将达不到的苦难终将使你更加强大。 桑时清觉得这句话特别适合用在这些从玉山别墅那个地狱里逃出来的女孩们身上。 她马不停蹄的赶回单位,在门口,桑时清遇到抱着一个纸箱的杨可。 见到桑时清,她停下脚步:“你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吗?” 封城报社在这场风波中也并不平静,每一个部门,都有不下五人被抓走。 新闻部被裁走的只有沈忠义和汪明。这已经是邵文博等人严格把控过的了。 这几天桑时清都在单位,在沈忠义被抓走的那一瞬间,她笑得和疯子一样,假都不停的便离开了单位。 后来桑时清在回家的路上见到了黄晓萌,黄晓萌和他说了杨可去举报沈忠义兄弟的事情。 但她实在是太忙了,杨可具体举报了沈忠义什么她并没有和桑时清说。 在听到杨可这么说以后,桑时清抬头看向她,与她对视了一会儿,桑时清随即点了点头。 桑时清转身和杨可一起离开单位,在附近小区里的一个木头椅子上坐下。 这个小区是在80年代建起来的,属于锅炉厂的家属院,只有两栋楼,每层楼高六层,在两栋楼的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广场里面绿化做的不错。 虽然到了这个时候都已经是光秃秃的了。但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接近傍晚,有许多家长带着自家的小孩在小广场里疯跑。 两人静静的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当看到一个小孩子摔倒在地,被她母亲飞快抱起在怀里哄时,杨可说话了。 “我有一个姐姐,叫杨欣,她比我大八岁。我父母重男轻女,对女儿并不好。我姐考上了初中他们不让读。” “在家里做了几年的家务以后,16岁,我姐就出去工作了,她是临时工,煤站,工作特别辛苦。一个月赚12块钱交给父母十块,她只剩下两块。” “在我考上初中时,她已经嫁人成了两个孩子的妈了,她嫁的那家很穷,掏空了家底,给我家做了彩礼。” “所以她在婆家并不好过。当她知道我考上高中时特地回了家一趟。” “她问我想不想读书,我说想。于是从我上初中起,我的学费就是她出的。” “在我初三即将毕业的时候,我姐下夜班回来,在路上遇到了喝多了的沈忠义。” “那是一个色中恶鬼,他看到我姐是个女的,便把她拖到了附近的巷子里。” “发泄完后,他拍拍屁股走了,我姐本来以为事情到此为止,没想到没过多久他又来了。” “这次他带了他的另外几个兄弟。他们已经在街上有晃很久了,见到我姐他们兴奋极了。他们一边说着他们打到了野,一边把我姐往附近的废弃屋子里扛。” “我姐被磋磨死了,有人报了警,查到了沈忠义的身上,但最后他一点事情都没有。因为当年的封城公安局局长是他和他哥的朋友” “除了一笔价值不菲的赔偿金外,我姐白死了。” “在我姐死了以后没多久,我姐夫就带着我姐的赔偿款和孩子跟另外一个夫妻的寡妇走在了一起。” “我妈用死皮赖脸分来的一半赔偿金。给家里盖了一间好屋子,隔年就给我弟弟娶上了新媳妇儿。” “我姐的死好像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记得。” “但我永远不会忘记我姐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给我送来的那笔学费,我也不会忘记,我姐每个月辛辛苦苦攒下几块钱给我当伙食费的场景。” “所以我搭上了沈忠义的媳妇,在她的介绍下,我也和沈终于搭上了,他吹枕头风,让沈忠义把我安排进了报社。” “我们两个一个在里,一个在外收集了他的好多证据。这么些年来我们写了很多举报信。但一点反馈也没有。” “我们本来以为我们什么也等不到了,没想到这一次我们等来了希望的曙光。” “九泉之下,我姐也该瞑目了。”杨可的眼中泛起泪花,在夕阳的照射下呈现一片金色。 不等桑时清说话,她又道:“你肯定想问沈忠义的老婆为什么要帮我吧?” “因为她的女儿,也折在了沈忠义那群狐朋狗友的手里。她才十岁,死的很凄惨,在她死后,沈忠义因为丢不起那个脸,对外谎称她是失足落水而死。” “之后他继续和那群狐朋狗友交往。他媳妇放不下那个孩子也变得疯疯癫癫的。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在你那一篇报纸发表的那一天,沈忠义的老婆喝了很多酒,她让我跟你说一声谢谢。” “好了,桑记者,我要走了,我姐对大海特别向往,我想去海边替她看一看。那边的风景怎么样。” 杨可背着夕阳行走,她的肩膀抖动,偶尔有一两声哽咽压不住,被风送了过来。 桑时清的眼睛仿佛被迎面的夕阳刺痛,她用手盖在眼睛上,泪水湿透了她的手背。 第089章 可能是有人在偷松树?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便到了11月,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以来,对于桑时清来说, 日子过得十分平静。 她过上了朝九晚五的生活,这一个多月来,他处理的最棘手的新闻就是两家人打架。 丰城的第一场雪在11月的2号这一天悄然而至。 桑时清拉开窗帘,桑为民正在院子里扫雪。林淑霞正在厨房里忙碌着,桑时清便知道今天她们家的第一顿早餐必定是面耳朵。 这已经是他们家这些年的传统了。 在十月中旬他家就烧上炕,炕里的燃料燃了一个晚上,此时还带着微微的温热。 她拿起昨天夜里睡觉之前放在炕脚的衣服穿上。 一推开门就被迎面而来的冷空气给冻的打了一个冷颤。 “起啦,你妈给你烧好了热水,你赶紧去洗漱。”正在扫雪的桑为民听见动静,转过头来和她说。 桑时清点了点头问:“我二哥哪去了?” 这段时间桑时庭不忙了,也有时间回家了。 偶尔哪天起床桑时清起床看到他还会觉得有点不习惯,就像今天一样。 “你二哥早早的就起来就走了,说是有人来培训。”玉山别墅案的影响是持续深远的。 光警察系统里面就薅下去了不少人。 于是他们便招收了不少退伍军人以及警校里面即将毕业的学员。 桑时庭在最近这几个案子里表现十分亮眼。身上的担子也就越来越重,这一次培训学员的事情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桑时清点头不再说什么。她到厨房洗漱,一到冬天,他们的洗漱间变成外面挪到了厨房里。 厨房里非常暖和,先开厚重的。棉布门帘,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林淑霞正在擀面,一边的炉子上,水壶咕噜咕噜的唱着欢快的歌曲,一阵一阵白色的水雾从茶壶嘴中升腾。 桑时清倒水洗漱,洗漱完了,面耳朵正好下锅。 今天的面耳朵里放了鸡蛋,西红柿酱,也放了菠菜,红红,黄黄,绿绿白白的,颜色漂亮极了。 西红柿酱是秋天林淑霞抽时间做的,菠菜也是冬天来临之前。晒上的要吃之前用水泡一泡就可以了。 桑时清盛了一勺辣椒油放进去,吃完后额头都出了汗。 饭后喝一杯水,坐一会儿,她戴上帽子,手套,拿上背包便出了门。 桑为民和林淑霞她们的上班时间要晚一些,桑时清出门的时候他们正在吃饭。 冬天冷的很,但这个时候的人都很勤快,巷子里的雪已经扫到了墙角两边堆放着。 这一场雪下得并不大,刚好没过脚面。 今天风很大,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在脸上,有些疼。 桑时清便想到了周二狗,上回她从省城回来以后,周二狗来找了她一趟。 一趟是告诉他,他们那群流浪汉里有一个人看到有人强迫妇女。也是巧合,他们看到被强迫的那个妇女正好就是刘淑芝。 在后面刘淑芝请那个流浪汉开庭做证人时,他想也不想的便答应了。 后面桑时清也经常见着周二狗在城边乞讨,当桑时清问其他是否冬天有处可去时,他回复是有。 她也去看过那个地方是火车站给他们搭建出来的一处棚子。 勉强能够遮风挡雨,里面还有炉子,但没什么的,需要他们自己去准备。 在天气彻底冷下来之前,桑时清给周二狗几人准备了厚棉被以及军大衣。 军大衣是桑时清写信去朝桑时舟要的,那边天气冷,衣服比较厚。 军装是战士们淘汰下来的,但是浆洗得很干净。 周二狗收到以后喜不胜收。 但这会儿天气那么冷,桑时清还是有点担心他,于是决定下班去看看。 今天早上的新闻部并没有什么工作,也没有什么新鲜事儿。 看了一会儿报纸,再写几篇钱丰顺发布下来的关于“初心”的文章。 就到了10点多了,龚玉芬姗姗来迟:“走,我们出去拍照。” 小河滩案过去久了,在遇到好看的风景时,龚玉芬那个想要拍摄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行,走。”许晓第一个应和。 她在上个月已经转正了,在转正的第一时间她就申请了单位宿舍。 现在她的吃住都在单位,平时没事儿她又不出门。这会儿听到可以出去拍照,她高兴得很。 作为新闻部新进的三剑客之一,桑时清当然也不能被落下。 于是三人下楼,朝着松鹤公园走去,夏天的松鹤公园很好看,但冬天下了雪以后的松鹤公园景色也不差。 报社离松鹤公园并不远,走路十分钟左右便到了。 路上的雪已经被环卫工清了出来,道路两旁今年先种了许多松树,为了防止它在冬天被冻死,此时已经被罩上了绿色的防寒袋。 这些树木大多1m5~1m8高,防寒带罩到脚,最上面在用绳子系住,远远的看去,就像是一群人在排队一样。 这是今年才有的玩意儿,桑时清三人,一边看一边乐。 从松鹤公园进门,大门两侧的草坪上的雪没有清走,白白的一层覆盖在草坪上。 再往里走是一排又一排的松树,松树的叶子上面堆积了一些雪。 漂亮极了,三人默契分开,像过去这一个月的无数次拍摄聚会一样,找了合适的角度便开始拍摄。 三人拍完聚在一起时,以经是中午。 像这样的天吃清炖羊肉是最好的选择,三人在附近的清真羊肉店点了一锅清炖羊肉,吃完三人也没有再回报社去。 她们决定往火车站去。 火车站的临时救助棚子里,周二狗等人正围坐在炉子面前烤红薯吃。 炉子生的旺旺的,红薯被炙烤过的甜香味在并不大的救助棚子里蔓延。 这些红薯是刘淑芝给他们送来的,很大很大的一个袋子足够他们吃一个冬天。 在军用大衣,棉被以及红薯的多方加持之下,现在的周二狗已经坐稳了火车站流浪头子的宝座。 救助棚子没有窗户,桑时清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很快便有人过来开门。 见到桑时清一身高昂的桑姐让正在里头等着烤红薯的周二狗蹭地了一下,站了起来。 “桑姐,你咋来了?这大雪天的咋不在家好好休息呢?”周二狗一屁股把来开门的那人怼开。 面对桑时清时那张脸都笑开了花了。 桑时清往里看了一眼,见大家精神状态都还不错,笑着道:“今天下雪了,我来看看你们这边怎么样。” 周二狗十分感动,自从他爹娘死了以后,关心他吃的饱不饱,住的暖不暖的,除了上世青也没别人了。 “我们这边好着呢,之前刘姐给我们送来一袋红薯,我们省着点儿吃是能吃到冬天的。”冬天天气冷,周二狗他们都是吃了几口垫垫肚子,保证不被饿死以后就躺在木板搭成的床上睡觉。 虽然还是很冷,但冻不死也饿不死,更何况他们也并不是只靠那点救助粮生活,每天他们这些人都是轮班儿到火车站里面去乞讨的。 冬天天冷,大家也都挺善良的给他们的食物要比别的三季要好的多。 周二狗没有说过多话题,他朝着屋里招手。 “小猫子,你不是说你有事儿给咱姐汇报吗?” 叫小猫子的流浪者只有十四五岁,听到有人叫他,他跑了过来。 他飞快的看了一眼桑时清,又立马低下头。 “桑…桑…桑姐,昨天半夜,我出去外面尿尿,看到有人往松树绿化带里抱东西。看那形状像个人。” 怕自己判断失误,小猫子立马找补:“可能是有人在偷松树?” 第090章 以假乱真的命案:折腾进了好几趟医院 小猫子的声音都有些打颤。 周二狗见状把他扒拉到身后,讪笑着道:“孩子小没见过世面。” 周二狗这句话没说错,小猫儿确实是他们这群人年纪最小的才16岁。 他是前段时间才出现在流浪队伍里的,当时火车站的人员知道他的年龄后,询问了许久。也没有从他口中问出他父母的情况。 火车站人员说送他回去他也不愿意。于是在经过商量以后便把他留了下来。 桑时清点点头,没把这当回事儿,龚玉芬在此刻插入话题:“我们给你们带了点米面。” 桑时清他们没有空手来,想到这里人多,最重要的是吃饱,于是便到附近的粮油副食店去买了30斤的米和面。 这些米面虽然还是不能让这几十个流浪汉吃饱,但至少能不让他们那么饥饿。 周二狗没有推辞,而是叫了小猫子和萝卜头出来把米面拿进去。 一同被拿进去的,还有他们买的十斤豆油。 北方天冷,豆油也被冻得跟猪油似的,但一点味道也不影响。 “既然你们这边一切都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事儿的话你就上我单位或者上我家找我都行。要我不在的话找我同事或者找我二奶奶都可以。”桑时清叮嘱着她每一次和周二狗见完面都要叮嘱的话。 告别周二狗,桑时清三人回到单位,正好是晚上吃饭时间,于是三人直接去了食堂,在门口他们还等了一下从知心杂志编辑部冲出来的刘淑芝。 现在的刘淑芝和许晓一样都住宿舍,现在两人的关系是越发的好了。 经过了那件事情的刘淑芝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工作比平时要更加努力,经过那件事情后,她比以往更清楚工作和金钱的重要性。 现在知心杂志部就只有他和赖桂荣两人,两人都不是什么爱说话的,平时除了必要交流,两人都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于是刘淑芝攒了一天的话就只能和桑时清她们说。 桑时清三人都是很好的倾听者,刘淑芝说什么她们都能够在恰当的时间给予她合适的回复。 或许桑时清她们不知道,这一点对于刘淑芝来说有多么的宝贵。 只有刘淑芝自己懂,她那些在深夜会时不时跳来纠缠她的负面情绪,被她们安抚了多少。 今天食堂的饭是土白菜炖猪肉,这个菜看起来不咋地,但却十分下饭。 桑时清都是吃撑了走的,晚上不用加班,回到家以后她坐在温暖的房间里,点开抖音开始日常查看。 惊讶的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阳光下的黑老虎后面多出了一个名为《以假乱真的命案》。 解锁进度为10%。 桑时清挑了挑眉,他发现现在抖音给出来的视频称呼越发的谜语了。 上一个视频还能从黑老虎三个字推测出大概的信息,今天这个案子是一点信息也不给。 多想无意,上次先拿出床头的书出来打发时间。 今天夜里桑时庭没有回来,八点,桑时清准时入睡。 第二天上班,刚进门,她便看到龚玉芬在激动的朝她挥手。 桑时清走过去,龚玉芬拿了一本薄薄的书放在她的面前。 “看到没有?清儿,这是防拐手册!我闺女昨天拿回来的!”龚玉芬非常激动! 桑时清写的防拐报道也是引起了多方连载的,甚至到了现在,哈省广播电台以及直播电台在播放节目的空档都有播放这些防拐技巧。 火车站,客车站等人流密集的地方更是隔十分钟就会播放一条。 桑时清这个最先编撰防拐合集的名字在这段时间响彻全国记者界。 不止如此,连在边上帮忙的龚玉芬和许晓都沾了光。 但龚玉芬围时没想到这份防拐合集还能做成册子发到中小学生的手上。 昨天晚上龚玉芬看到他姑娘拿回来的车子时,惊喜得一晚上没睡好! 要不是天黑,昨晚上她就飞奔来找桑时清了。 “真好!!”桑时清也很高兴,他希望这些房管技巧在中小学生的心目中扎根减少这种悲惨事件的发生。 有时候被拐一个孩子影响的是一个或者两个家庭! 君不见有多少人一辈子都在寻找孩子的路上! 而且人口买卖这个东西是没有办法完全禁止的。 马克思曾经说过,“当利润达到10%时,便有人蠢蠢欲动;当利润达到50%的时候,有人敢于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100%时,他们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而当利润达到300%时,甚至连上绞刑架都毫不畏惧。” 拐卖人贩子这种没有本的买卖多的是人豁出性命去做! 两人在这开心不已,当许晓进办公室以后又是新一轮的激动。 办公室里其他记者见了两热,纷纷上前来和桑时清搭话。他们也没别的目的,就是想桑时清在有别的报道切入点时跟他们讲一讲。 要是能像龚玉芬和许晓一样被桑时清带的飞起来,那就更好了。 他们人都不坏,在说话时言语措辞也很委婉,桑时清都笑着应了。 钱丰顺拿着一叠报纸进办公室,通知十分钟后开始开会。 他非常准时见到自己的办公室,十分钟后走了,出来。 这年头也没有开会必须要站起来的说法,钱丰顺靠在办公桌上开始了这接下来一个星期的工作安排。 邵文博年纪大了,身体越发不好,前两天天气冷他得了感冒,这几天请假在家。 开会开了半个小时之后便是自由活动,桑时清,许晓和龚玉芬又被他叫了进去。 钱丰顺也不逼逼,直接说了他叫三人来的目的。 “我记得之前你们就有做关于女童生理健康以及反拐知识的视频,是吧?”桑时清三人录视频时并没有和钱丰顺讲,但谁也不是傻子,桑时清她们在那段时间早出晚归,每次出去龚玉芬还扛着一台摄像机。 明眼人都知道他们在干啥,还有不少记者私底下说他们是无用功。 毕竟他们是报社纪录片这种事情并不归他们出。 桑时清三人对视一眼,由桑时清道:“有。” 对于这个回答钱丰顺是一点都不意外:“剪辑好了吗?” 桑时清和许晓对视一眼,看向龚玉芬视频剪辑,这个事情是由龚玉芬负责的。 “剪好了,主任。” “行,那你明天拿上视频,你们仨跟我一起到电视台走一趟。” 此话一出,桑时清三人十分惊喜。 从办公室出来时,三人便叽叽喳喳的开始讨论。 中午桑时清是回家吃的,今天早晨她出门时,她妈妈说用蕨菜炖了排骨。 回到家饭菜已经上桌,桑时庭也在家里。 兄妹俩对视片刻,桑时清问:“哥,你们单位最近有啥新鲜事儿不?” “有,今天早晨有人来报案说买到了不干净的肉,吃完了全家上吐下泻,折腾进了好几趟医院。” 第091章 以假乱真的命案:意外来信 听到这句话,桑时清眉头微皱,点开抖音系统,解锁进度依旧是10%。并没有往前走太多。 林淑霞最关注食品安全文员一边往桌子上面端刚刚拌好的蒜水一边问:“你们去看了没?咋样啊?好处理吗?” 封城就短短半年来发生的人命案实在是太多了。在听到这种案件发生时十分重视,立马便让人前去调查。 “我们去瞅了瞅,也找人去化验了他们当天的食物,是酸汤子变质了。”酸味酸汤子是北方部分地区人用玉米面发酵而成的,喜欢吃这口的觉得十分美味,有的人不喜欢吃这口的就一点不碰。 桑时清家没有吃酸汤子的习惯,隔壁吴二奶奶家却是每年都要做一些的。 小时候桑时清也跟着去吃过,但是她对那个口味并不是特别喜欢。 本来还有些担心,是不是市面上出了什么大批量坏肉的林淑霞,在听到酸汤子变质中毒去医院以后一点儿也不担心了。 她们这地界儿喜欢吃酸汤子的人不少,隔个两三年就有吃酸汤子被送进医院里的。 有些中毒回来了也还在继续吃,那痴迷劲儿就跟西南滇省人吃菌子一样,从来不会怪食材有问题,所有的问题都在自己的身上,要么没煮熟,要么没有发酵好。 “哎呦,酸汤子这个东西真是不好讲,有的人吃一辈子也没啥问题,有的人吃了一辈子还是被送走了。”林淑霞不爱吃那一口,所以理解不了为什么明明知道吃了可能会死还会继续吃。 “小时候你姥他们村有一个人就是吃了一辈子酸汤子了,临了了被酸汤汁给毒死了。好在那天村里吃席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家自己做饭吃。要不然一家都得跟着没。”这件事情给林淑霞的心理阴影非常重。 打了以后,她一直都非常庆幸自己不会吃酸汤子。 桑为民从外面出来,手里拿了两个扒好的生大蒜:“这到底还是个小概率事件,只要不放变质了,那就啥事儿都没有。” 桑时清举起手:“这题我会做,因为酸汤子变质以后含有黄曲霉素,黄曲霉素只要一丁点儿就可令人致命。” 桑时清的这副做派惹的父母哥哥都笑了起来。 “就你懂得多!”桑时庭说着,给桑时清夹上一块看起来十分好啃的排骨。 “医生对他们进行过鉴定,确认就是少量黄曲霉素中毒并没有到致命的程度。就是那家人中毒了还吃,因为吃的那几次桌子上都有同一道小炒肉,他们就认为是肉里有毒,都告诉他们那是酸汤子中毒了,他们都不相信。”桑时庭摇头,显然对这一家人毫无办法。 这个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 桑时清蘸了蒜汁儿一边吃,脑海里又浮现出昨天小猫儿说的那几句话。 “二哥,咱们道边的那个松树是归市政部门管不?” “是,不过这也分情况。像松鹤公园那样的地方就归市政部门管。要是在大马路两边儿的话,那就可能是归交通。这个定件有点模糊,要真想弄清楚就得专门去问问。咋的啦?” 桑时清还没回答,林淑霞坐在桑时清身边:“说起这个绿化带边上那个松树,那是哪个活爹让怎么罩的呀?” “前两天听说菜市场那边来了一批带鱼,我和你吴二奶奶天不亮就去抢,一上大马路就被那松树给吓了一大跳。” “本来天就没亮,那绿化带照的跟个人跟那排队似的,差点没把我们吓死。” “有几个没睡醒的更逗,排队的时候直接排那松树后面了。要不是被吵醒了,估摸着排到明年他也排不到那带鱼。”封城不靠海,到了冬天以后,市面上的大多数摊子卖的都是冻货。 他们本地人不太爱吃有刺儿多的鱼,于是能煎,能红烧,能腌制刺又少的带鱼就成了封城人民丰富冬日餐桌的一道美食。 林淑霞做的红烧带鱼是一绝。隔壁的吴二奶奶则开辟了新赛道,她做的糖醋带鱼味道也很不错。 “那谁知道呢?以往也没看着,要怎么套呀?就今年才看到的。”林淑霞的这个问题,桑时庭表示他无法回答。 “我们昨天出门的时候也说呢,那松树远远的看起来跟人真是没什么差别。”桑时清对于自家老妈的形容给予了肯定。 不过大家并没有多聊这个话题,一块排骨下肚,桑时清又想起桦树沟案张大根那两个在外面涂村灭门的人,她忙问:“二哥,你们找到张大哥那俩干哥哥了吗?” “前两天刚找到。”不得不说张保镖还是有点儿本事在身上的。他卖掉张大根的那俩干哥哥卖的很远,想找到他并不容易。 从中秋找到现在,端午,重阳都过了,才刚有准确消息。 “蜀川那边的检查已经赶过去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押送到蜀川去了。”屠村灭门案在整个新华夏的历史上都是非常少的。 蜀川那边对他们很是重视,在这边的消息刚刚传过去,蜀川的警察便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只不过桑时庭并没有和他们见上面,他们来到的时候正好是桑时庭在省城的时候。 桑时清倒是匆匆的见过他们一面,后来就听黄晓萌说他们赶去赣州省了。 既然找到了,那张大根的那两个干哥哥便自有法律去审判他们。 上时间点点头,没再说话,继续和桌子上的排骨蕨菜做斗争。 这韭菜是上回桑为民他们回老家时带回来的。 这是春天去采摘以后用盐水浸泡起来的。通过大半年的浸泡蕨菜已经失去了他原本滑腻的口感,炖了排骨以后吸满了肉香,在冬日是个难得的好菜。 因为是季节性野菜,桑时清家也吃的非常少。 吃饱喝足,谁也没休息,锁上门便走了。 今天没在下雪,天比较好,太阳出来了,路边的雪堆在微微融化,水流了一地。 桑时清回到单位,下午依旧没有什么事情,不过在快要下班之前,她收到了前台送过来的信件。 信一共有三封,寄信过来的人让桑时清有些惊讶。 因为这三封信分别来自于桦树沟案帮助警方救出妇女儿童的张枣花、玉山别墅案的受害者陆克玉以及玉山别墅案过后离职了的杨可。 第092章 以假乱真的命案:再闻中毒一家人 她先看张枣花的。 张枣花在信中讲她已经回到了家里,她的父母还健在,只不过她的爷爷奶奶已经没了。 她回去时她的父母十分不敢相信。她妈妈因为她的丢失哭瞎了眼睛。在她回去以后,她妈妈拉着她的手说平安就是福。 她还给桑时清说了一下她家门前的枣树,它们已经长得很大了。 树遮挡住了房屋的光阴,可她父母一直舍不得砍掉,就怕她哪天回来找不着家门的方向。 她说,每一年枣树打的早,她爸都会留出来专门放在一个地方,那里已经积攒了30年的枣了,有一些都已经坏了生虫了,她爸也没有舍得扔掉。 她还说了她的哥嫂,兄弟姐妹,她们都各自成家了,对于她的归来没有一个是嫌弃的。 在信的结尾,张早花说她很幸福。 桑时清的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完了这封信。 把信叠好,放回信封,她又拆开陆克玉的信件。 陆克玉说她已经在江南小镇定居了下来,她的父母在附近的工厂找了一个工作,她弟弟也在这边重新上了学。 她们买了一座临水的房子,是木制的二层小楼,每天从他的房间门推开窗户,便能看到长长的流水和水。上一座接着一座的石头拱桥。 她开了一家花店,每天的日常就是打理花,但在花店关门以后,她会背起画板,在青石板路上画下水乡的晚霞。 随着信件寄来的是一张陆克玉自己画的水彩画。 她把她自己画在了画中,她的面前是小桥流水,是刚好经过的乌篷船,对岸是一座接一座的房屋。 蓝色的天空中夹杂着橙红色的晕染,画里的花穿着红色的裙子,梳着两个麻花辫,手里拿了一支沾了颜色的画笔。 画中的姑娘并没有笑,但眼神温柔。 桑时清将画放入自己的系统背包中。 最后一封杨可寄来的信件里没有只言片语,只有两张海边的海景照。 除了那一天在小区木以上的谈话,桑时清和杨可的交流很,甚至都可以说得上是没有。说实话,她会给自己寄照片,桑时清都很惊讶。 但她并没有敷衍对待,她先回复张枣花的信,又回复陆克玉,在回复这两个人的信件中,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回复杨可的信时,她沉思一会儿,在里面放了几张昨天她们拍的雪景照,她的信纸上只回了九个字。 已收到,望安好,盼回信。 写好了信地址和邮政编码,桑时清下楼将其放到油桶里,正好碰到邮递员过来收信件,她就站着和邮递员说了两句话。 随着她那几篇文章报道的发出这段时间,她的信件源源不断。 这也导致了专门送这一趟线的邮递员对她十分熟悉。 他一直都是在大街上转悠的,消息比较灵通,上神经病学问题,最近有没有什么比较新鲜的事儿。 天气太冷,又是下午邮递员也没什么活,他也乐意跟桑时清聊天,打发时间嘛。 要不然太早回到单位他也是不能下班的。他们组长最近心气不顺,回去太早了也是扎他眼。 要说新鲜事那还是真有:“就我们隔壁那家人这都酸汤子中毒多少回了,还吃呢。” 这件事情倒是跟桑时清早上从桑时庭那听来的事儿是一件了。 没等桑时清说话,快递员压低声音:“不过我们都琢磨着,这是有人故意给他们下毒。” 这倒是桑时庭没说过的,她立马来了兴趣:“什么情况,详细说说?” “就这家人吧,有点儿不当人,那老头老太太一共生了三个子女。老大是女儿早早的就嫁出去了,老二老三都是儿子,也都娶了媳妇。” “但他们家不把媳妇儿当人,在他们的眼里,那媳妇儿就跟家里长工似的,做最苦最累的活儿,连饭都吃不饱。”快递员儿他们那一片对这一家人都十分看不惯。 说起那一家子的坏话,他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现在早就不是艰苦年代了,但他家那俩儿媳妇儿还过着没解放前的那种生活。夏天穿打补丁的就算了,冬天还穿那种塞了芦花的棉袄。” 当时听到最后一句话格外的震撼,她们这一块儿能够长芦苇的大池塘并不多。 缝一件棉袄,那得费多少芦花呢? “为了搓磨儿媳妇儿,这也太拼了吧,那芦花至少得从别的市运过来,就这费用都够买上棉花的了。” 已经90年代了,我国边疆地区已经成功的种植了上万亩的棉花,以前一斤难求的棉花在这个年代已经变得稀松平常起来。 这芦花花没什么用,正常情况下根本就不会有人特地去找它。 “可不咋地呗,要不说这家老太太挺那啥呗。”快递员十分赞同,他继续道:“就前不久他们为了给家里的大孙子娶媳妇儿把他二孙女卖给了一个乡下瘸了腿的老光棍。” “后面又说要给二儿子盖房子,把他们家才12岁的二孙女送到了乡下去住,对外说是在太姥家住,但谁不知道是送到乡下去给人当童养媳了呢?”童养媳这种旧时代陋习早就被国家明令禁止,但是在某些地方他就是民不举官不究的事儿。 “大概半个多月前吧,有人来他们家爆伤,说是被送到乡下去当童养媳的那个女孩已经死了。” “唉,算算岁数,到这会儿也才15岁。后面听村里人打,听说那女孩是难产死的,你说这15岁生孩子能不难产嘛?”快递员说完摇了摇头,格外惋惜。 一阵风吹过,快递员冷的一哆嗦:“行了,桑记者,我不跟你唠了啊,这天儿实在太冷,我先走了,有时间咱俩再聊。” 他扶了扶自己头上的狗皮帽子,再把军大衣上的拉链拉,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桑时清也转身往单位走,上楼时他打开抖音系统,当看到《以假乱真的命案。》解锁进度达到百分之二十时还愣了愣。 想到刚才快递员说的那些话,她琢磨着,难道这一个故事是跟屡次吃酸汤子中毒的那一家子有关吗? 桑时清没耽误,当即便转身往公安局去。 第093章 以假乱真的命案:走访 桑时庭并不忙碌,他正领着手底下的警察们清理还没化透的残雪。 远远的看见桑时清,他提着厚重的棉鞋走了过来,刚刚才扫干净的地面,又被带了一地雪。 “这么冷的天走着过来的?”北方的冬天时时刻刻都在吹着风,冷的不行,桑时庭脸上没有带防护的东西,脸颊鼻头被冻得通红。 “那不走着还能坐公交车吗?就这个天的公交车。那速度还没我走的快呢。”下雪以后路面湿滑。公交车司机在开车时比平时慢了好几倍。 从速度上来讲,确实是走路更有性价比。 桑时庭没多说啥,反正他们兄妹两个都吃了强身健体丸,小小冷天对他们造不成什么伤害。 “走,上那边坐会儿。”桑时庭领着往会客大厅侧面的一个小屋子走。 里面只有两张桌子。这是之前让张枣花帮忙登记时专门腾出来的房间。 后面事情结束了,这个房间也一直保留了下来。 公安局那是装了暖气的,因此屋内很是暖和。 兄妹俩坐下桑时清便询问了中毒那一家子的具体事情。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那一家子附近都把这件事情传遍了。 当初那家人来报警正好就是桑时庭接的警,他整理一下思绪便把当时的事情说了出来。 在听到桑时清要去那家人附近看看的时候,他立马决定一同前往。 桑时清也没拒绝:“正好那家人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砂锅,咱们吃完再回去。” 一到冬天桑时清就很想那一口热腾腾的砂锅,尤其是砂锅豆腐,她在读中专的时候没事儿都要回来吃两口的。 “行。”桑时清不说还好,一说他也想了。 距离下班时间也没多久了,桑时庭直接离开也影响不大,他回到楼上系上围巾拿上公文包,跟着桑时清一块儿离开。 那家人姓李,就住在城南区的锦丰社区,这是老城区,在这住的人差不多,祖祖辈辈都是封城人。 在二三十年前景峰社区的人一直都是用鼻子去看别的社区的人的,毕竟在他们的内心里,只有他们才是正经的封城人。 后来别的区飞速发展,只有锦丰社区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停滞不前。于是那股城里人的高傲被生活打压的一滴不剩。 现在的锦丰社区还是几十年前的建筑风格,不说很差吧,但也绝对好不了多少。 这里也不像别的小区那样,在建造时被规划过,房屋横七竖八的排列着。 近些年来进城务工的人多了,锦峰社区的房子租金便宜,于是这里就成了脏乱差的代表之一。 在景峰社区的左边是一条修建了许多年的铁轨。时常有火车经过,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解封社区的地面的积雪也没有人清扫,被东一脚西一脚的踩着,慢慢的就成了浑浊的泥水。 街道两边有许多麻将馆,此刻正值傍晚正式麻将馆开台的时候,房屋又不隔音,隔大老远的便能听到里面吆喝三筒五条的声音。 这里还有一些站街女,在别人恨不得把自己裹成一条熊来御寒之时,她们的穿着是能透显露出身体的曲线的。 她们浓妆艳抹,嘴里嗑着瓜子,一边聊着天一边和路过的男性攀谈,说是看对眼的,伸出手比划一个数,要那男的觉得合适,便能一块儿往后面的屋里钻。 桑时庭眉头紧锁,但在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你家就在景山社区的中心位置。他们家的人多,并没有空闲的房屋出租,于是一家人只能靠李老大和李老二打零工的工资和两个儿媳妇做零工的钱过活。 桑时清兄妹还没走到他家呢,便听到李老太婆在中气十足的辱骂两个儿媳妇。 用词十分粗俗。 桑时清在门外听着都生理性不适。 天冷也顶不住老太太们吃瓜看热闹的心,几个老太太在自家门口勾着头往李家瞅。 李家对面那一家的门上贴着一个红色的招租广告。 桑时庭走过去对正在看热闹,却看不着里边儿动静,急得抓耳挠腮的老太太问:“大娘,你们家这房子是要出租,是吗?” 桑时庭当时接警后,来这边走访的并不是他本人,他今天穿的是长及膝盖的军大衣,这副打扮在封城的这个季节随处可见。 虽然看热闹很重要,但赚钱同样重要。让老太太立马站直身子:“有有有,小伙子,你想租个啥样的?” “我家要租的是东厢房,分里间和外间,外间可以可以做饭菜,包取暖,一个月20块房租。” “我这房租虽然贵,但我房子好啊,年前才重新装修过,墙上新刮了,大白不说,地上还贴了瓷砖,我们院里还新装了厕所,都不用到外面挤公厕。别家这个价格可做不到这样的房子!”老太太说这话时脸上可骄傲可得意了。 这可都是她儿子给她弄的,别家老太太可都没有!因为这个装修,她在这一片可出了名了,对面的李老太打年轻时就爱和她比,这么多年两人虽然不是仇人但也差不多了。 她儿子给她装修这件事戳了那李老太的肺管子,她气得半死。 当然了,副作用也是有的,就是她对她那两个儿媳妇越来越差了。 最近这段时间她家老中毒,她都把事情怪到她那俩儿媳妇的身上,俩人不知道因为这件事被打了多久! 实在是可怜,但再可怜有什么用?她俩已经被李春花驯成了没有牙的兔子,这么多年只会逆来顺受,就连自家女儿被卖了都不敢多嘴半句! 杜老太,也就是说有房子出租的老太太十分看不上眼。 她觉得有些人太过软弱就不值得人可怜了,那些欺负都是她们该得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是包子就不要怪狗惦记! 只是可怜了那两个小姑娘,打小就听话呢? 杜老太带着桑时清二人去看房,这个时候从东厢房里走出来一个穿着一身黑色棉袄,戴着包脸狗皮帽子,看不清长相的男人。 他低着头朝外面走,杜老太热情的朝他打招呼,他匆匆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杜老太像是习惯了他的这副做派,一边开门,一边朝兄妹俩解释:“他住你们对面,姓唐,在市政环保局那边工作。平时早出晚归的,有时候晚上都得上班回不来。” 第094章 以假乱真的命案:李家 桑时清下意识的觉得有问题,她触摸珠串,点开保研商城当看到原本从百分之二十的进度条解锁到百分之四十以后,她朝桑时庭使了个眼神。 当了那么多年的兄妹,桑时庭和她是很默契的。 桑时庭继续往下套杜老太的话:“大娘,你们这一块儿治安怎么样?有没有那种特别不好相处的人家呀?” 说起附近的治安,杜老太脸上的喜色散去了一些他们这一块儿,自从家家户户都出租给从外地来的打工人,以后治安就变得越来越差了。 先不说外面那些越来越猖狂的站街女,就说那怎么防都防不住的贼就让人头疼。 “我们这块儿是老城区发展不好,治安也不咋地。” “要说附近谁家最不好相处,那就只有对门的李老太他们家了。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李老太就算再不好相处也不敢上我这来扎刺。” 杜老太能和李老太斗这么多年,也是有本事在身上的。 “我儿子是她儿子的领导。”从80年代末期开始边陆续有人下岗,这些年虽然也有私人工厂开了起来,但私人工厂在杜老太她们看来没什么保障。 因为这杜老太一直压李老太一头,李老太再怎么横也不敢横到这边来。 桑时清在两间屋里走来走去的看,桑时庭便在外面和杜老太搭讪。 “哎呀,那是真不错,现在能做到领导,本事大着呢。”桑时庭的这一句夸奖让杜老太脸上的褶子都都笑出了好几个。 可不是咋的吗?她家就一个儿子,在她儿子还没成才之前,李老太就总用这个儿子要不成才,她连个备选的都没有这种话来激她。 现在她儿子那么争气,杜老太走到哪腰杆都是直的。 但为人处事这一块儿他还是会的,所以哪怕再得意她也没有太表现出来。 “也就那样吧,比起别的差远了。”她的嘴上说着这句话,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没消过。 桑时庭继续道:“大娘,你可太谦虚了。对了,大娘,刚刚我们过来的时候听着对面在骂人,她骂啥呢?” 杜老太撇嘴:“骂儿媳妇儿呗,能骂啥?我跟你讲,小伙子,对面那李老太简直就不是个人,就跟旧社会的地主老财似的,见天磋磨儿媳妇,一会儿你们八人门口看看她那俩儿媳妇都被她搓磨的不成人形了。” “真是缺了大德。以前还说想把他家大姑娘嫁给我儿子呢,还好我们家没有,要不然我们家这不都是在替她打工?”杜老太是真的庆幸。 说起李老太的大姑娘在没嫁人之前,那姑娘绝对是个好的勤快,懂事儿,长得也好。 当时他们这一片聚在一块儿说话,谁不说她是歹竹里面出的好笋呢。 结果一到结婚就大变样,整日从夫家扒拉东西往娘家送,最绝的是前两年她那小孩子发烧病的都昏过去了。她还能把给小孩子治病的钱拿回来给她弟弟买烟。 有这么一个顾着娘家的女儿。李老太是开心了,但代入婆家人,她那颗心就忍不住的想刀人。 毕竟她当初是真的动了娶李老太她姑娘当儿媳妇儿的心思的。 她是真的心疼那个姑娘,所以就算那么多年她和李老太的关系不好,她也没少补贴那个姑娘。 但仔细想想当年那些事情那姑娘多少做的有点刻意,比如在世和结婚的年龄经常往她家来偷看她儿子,对她异常的亲近。 要不是因为这杜老太也不能起那个心思。 现在想想真是谢天谢地,感谢李老太当初看不上她家的彩礼少,转而收了别家的,要不然她肯定都活不到现在!早800年就被气死了。 “哎,别说她们家提起来就晦气。要是搁三四十年前,我非得把这一家子给举报不可。”杜老太又想起几十年前的事儿,觉得可糟心。 她都这么说了,桑时庭当然不会讨人嫌,桑时清这个时候也已经看完了房子。 说实在的,杜老太家的这个房子确实装修非常不错,而且也十分宽敞,屋内的暖气供的也足,一个月20块钱,算起来还算是值得。 桑时清朝桑时庭隐晦的比了一个四,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暗号,看到这个手势,桑时庭便知道视频的解锁进度到了哪里。 他道:“可以短租吗?我妹这工作需要可能也就住两个月。” 当初报警是李老太去报的,她是见过桑时庭的,所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租房子在这里以后只能桑时清过来住。 但桑时庭已经决定回去动员动员黄晓萌,让黄晓萌跟着桑时清住过来。 现在的黄小萌已经彻底从文职人员转变成侦查人员。正式工作热情高涨的时候,只要一提是和某个案子相关,都不用多说什么,她就会屁颠屁颠的跟过来。 “可以,咋不可以呢!”杜老太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他们这片儿,时常有短租一个月两个月的。 “不过你们是干什么的?”杜老太猛的想起这个问题,他们家房子新的很,她可不想招一个做不正经营生的人进来。 要真招那种人进来了,往后他们家的房子可租不起价了。 “大娘,我是封城日报的记者。”桑时清拿出自己的证件给杜老太看。 杜老太是认识字的,只是年纪大了,眼睛有点老花,他把工作证离得远远的看,当看到上面的丰城日报几个名字以及下面的照片以后她乐了。 “行,那就租给你们了。”答应过后,杜老太又问:“你们老家是哪儿的?临近年关了怎么还要出来租房子住呢?” “我大哥大嫂他们过年要回来,家里地方不够住,所以短租一两个月过渡一下。”桑时舟要回来这件事情前两天他们才接到信件,桑时舟已经有两三年没回来了,之前不回来是因为孩子小,现在孩子都两岁了,正好带回来给家里人瞧瞧。 林淑霞这几天心情好的很,肉都买了好几斤回去腌腊肉。 可怜桑为民同志大冷天的还得出去外面砍松树枝回来熏。 桑时清这么一说杜老太就理解了。 “那行,我也不要你们押金了,你们安心住着。” 听杜老太这么说,桑时庭立马掏钱,然后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过年期间还得到外面去出一趟差,所以跟我妹妹在这住的是我一个同事,大娘,你也知道这附近的治安实在是……” 桑时庭后面的话没说出口,杜老太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杜老太估摸着桑时庭口中的同事大概率是他自己的对象,要过年了,不好意思安排在家里住,就只能跟妹妹凑合凑合。 她老人家虽然八卦,但也没必要事事都问清楚:“行行行,随便你们。” 杜老太接了钱把钥匙往桑时清的手里一放就走了,又有40块钱入账,她得趁着天色还早到路口老方家熏肉那儿买点猪头肉回来吃。 她年纪大了就好这一口。 桑时庭没多待,跟桑时清交代了几句就走了,她走后差不多一个小时,一身便装的黄晓萌就拿着行李到了。 桑时清已经借了杜老太的扫把,把屋里屋外收拾了个干净,她到门口接黄晓萌,回去时和李家的大媳妇何翠珍对上了眼。 很快,何翠珍又被李老太骂着叫进了院里,那尖利的声音在杜家院子里也听得格外真切。 “你个不要脸的骚货,让你关个门,你在那站半天干什么?是不是又发骚了?咋的?我儿子还不够你浪的?” 李老太的话实在是侮辱人,何翠珍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而回到屋内的桑时清意外的发现在看到何翠珍后,视频解锁进度又往前涨了百分之二十,现在已经有百分之六十了。 第095章 以假乱真的命案:解锁进度百分之八十 这一发现让桑时清心情大好,她现在确定了这个案子的关键性人物就是李家一家子,以及租住在杜老太家的那个环保局的员工。 黄晓萌的治理能力非常强,都不用桑时清开口,她自己就把行李给收拾好了。 因为桑时庭再三叮嘱她不能暴露自己是警察的身份,因此她带过来的衣服没有一件是违规的。 一边整理那些衣服往炕上的柜子里放,她是肉眼可见的兴奋。 “清儿我跟你讲,我们单位要求每天上班必须穿制服,我买了好些漂亮衣服一直没时间穿,现在我可能好好过个瘾了。”黄晓萌的梦想是当一个刑警没有错,但在不工作的时候她也是喜欢那些漂亮衣服的。 她每个月发了工资以后都喜欢往商场里走一走,看一看,遇上好看的衣服就买回来放着,休息日偶尔穿一穿。 现在可就不一样了,这衣服她能天天穿,因为桑时庭已经跟大队长打了报告了,她这两天只需要跟着桑时清一起上下班就可以了,连单位都不用去。 他们大队长对于李家这一家子反复中毒的人家也是很有印象,对于这个案子他也是存疑的,派黄晓萌过来这边查一查正合他意。 “晓萌姐,你这衣裳可真好看。”桑时清不吝夸奖,黄晓萌的眼光确实不错,买的衣服买一件都很漂亮,就是拿到二三十年后去穿也是不落伍的。 时尚圈是个轮回嘛。 黄晓萌被夸奖更加开心了,她还拿了锅具过来,直接往外屋的炉子上面一放就能做饭吃,并且还能烧烧炕。 烧炕的煤炭是杜老太家买的,要用她家煤炭的话,每个月需要额外再付10块钱,这个钱不算多,黄晓萌掏的十分利落。 杜老太更喜欢她们俩了,在收钱的时候还暗戳戳的去去了对面东厢房的市政环保局的唐耀武。 “也不知道是个啥毛病,一个月工资没多少吧,还非得住我这儿住。每次催他交房租都难得很,这大冷天的他夜里都不烧炕!” 夜里不烧炕这件事情让杜老太十分的震惊,要知道封城的冬天冷呀。都能到零下20度不烧炕,那哪个人能受了啊? 他们这一片供暖是锅炉厂统一供暖,但一般都到夜里10点就停暖了,暖气一停,屋里瞬间就冷了。 要炕也不热,那日子是真难熬,杜老太从小就怕冷。 “不过想想也正常,在唐耀武一个月里总有那么20天是上夜班的。上那么多夜班也没钱交房租,真是不知道怎么想要我说呀。肯定是被外面站着那些女的给捞去了。” 杜老太啧啧几声后拿着钱走了,今天她就捡了几块煤给桑时清她们送过来,剩下的等明天她叫她儿子回来一趟。 她年纪不小了,年前她儿子让她去医院做了个体检,医生说她可不能再干重活了。 两人没做饭,只是在炉子上面烧了一锅水,到了饭点,两人到附近的面馆去吃面。 巷子口老方家卤肉店对面的冀北正宗牛肉板面人很多,俩人决定在那吃。 掀开厚厚的门帘,一个并不大,但收拾的很干净的店面就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店里的人并不少,有的是结伴而来,有的是三三两两的陌生人拼桌。 俩人在靠窗的空桌坐下,黄晓萌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桑时清拿了一瓶豆奶放在她面前。 她拿起桌上的筷子,用筷子头边撬开了瓶盖。 豆奶是放在温水里泡过的,温温的,甜甜的。在这个寒冷的冬季正好入口。 这家店老板娘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两碗面便上来了。跟着面一起上来的还有几个卤的非常入味的鸡脖,鸡头,卤蛋和肉丸子以及大半碗的卤辣椒。 这是吃西北正宗牛肉板面的固定配菜了。 俩人边吃边聊,就在这时,唐耀武走了进来。 他没有多看,在门边的位置坐了下来,老板娘出来收拾东西,看见他就乐。 “老唐今天还是老样子呗。” 唐耀武点头,并不说话,老板娘也习惯了。 没一会儿一大碗冒尖的炒饼便端到了他的桌子上。 店里吃面的人陆续的人陆续离开,在桑时清二人吃得一头大汗时,唐耀武已经吃完一碗炒饼走了。 店里已经没什么人了,老板娘便一边收碗一边和桑时清二人搭话。 “小姑娘,你俩是租得杜老太那屋吧?” 桑时清剥蒜抬头:“是,大姐,你咋知道的呢?” 见自己猜对了,老板娘笑的更灿烂了:“这杜老太吧有一毛病,就是每次只要房子租出去了,甭管租多久,都会到对面的老方卤肉那儿割点猪头肉回去吃。” “下午我看她来割肉来了,而且刚刚我看你们从那巷子里出来的。”这家板面店就正对着杜老太他们家那条巷子,确实是可以坐在屋里就能看到那条巷子里有什么人走动。 老板娘把桌上的垃圾全部扫在垃圾桶里:“刚刚那老唐也是你们院儿里的,人老实的很,他在这住了有两三年了,从没见过他和谁红过脸。” 老板娘闲聊着,没一会儿老板在厨房里喊她,她拿着抹布就进去了。 等呀从厨房出来,桑时清二人正好结账。 “一共3块5,给你俩抹个零,给3块就行,以后常来啊。”桑时清两人点的东西多,俩人吃到最后面那鸡脖子都没吃了,3块钱确实十分便宜了。 “行,以后我们一定常来。”黄晓萌掏钱,俩人手拉着手一起出去。 到了租房,两人在拉窗帘的时候往对面看了一眼,对面东厢房的灯还是亮着的。 看样子今晚的唐耀并不是夜班。 隔壁李家又开始叫嚷,这回李老太骂的是老二媳妇,骂了得有十分钟才消停。 夜里天黑的早,在杜老太住的正屋灯灭时,桑时清二人也跟着关了灯。 但她们并没有睡觉,她们时刻关注着屋外的动静。 夜里12点,东厢房有动静传出,桑时清和黄晓萌在黑夜里对视一眼,迅速坐起来,一人占据窗户的一边偷看。 只见唐耀武从她们门前路过,警惕的往后看了好几眼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十分钟后,他顶着又在洋洋洒洒下起的雪花往回走。 西厢房一点动静也不敢有,就怕被回到屋里的唐耀武发现异常。 俩人安静睡下,次日起来,地上又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勤劳的杜老太已经把院子扫出了三条路出来,此刻拿着个大扫帚在扫院外当街的雪。 桑时清连忙洗漱完走出去,对面李老太家门口也有人在扫雪,扫雪的女人看起来三十五六的样子,长相清秀,头发凌乱,嘴角带着淤青。 她一言不发的忙活,尖嘴猴腮的李老太靠着大门,眼睛斜乜着她,一边嗑瓜子一边喷粪。 “窦开秀啊窦开秀,我要是你我早抹脖子自杀了,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意思?这么多年了,你就给我老二生了一棵独苗。” “让那棵独苗出了点啥事儿,老二连个替补的人都没有,你说说你这人能有啥用啊?你以为你有别人那好命吗?” 李老太说着说着眼睛转向杜老太,指桑骂槐。 杜老太可忍不了这个鸟气,扫帚啪的一下就到了李老太的身上。 还没等大家伙反应过来呢,俩人就掐上了。 桑时清打开抖音面板,果然不出她所料,在看到窦开秀的时候,视频解锁进度达到了百分之八十。 第096章 以假乱真的命案:绿化带藏尸 桑时清看着两个老太太打架,十分好奇何翠珍窦开秀和唐耀武这三个看起来好像并不搭茬的人是怎么成为同一个案子的关键线索的。 就在她思索的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李老太和杜老太已经被人分开了。 李老太太脸上多了好些挠痕肚老太也没有好到哪去,早上说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已经乱成了一团。 从外伤来看明显是杜老太赢了,因此杜老太的脸上满是得意。 李老太最看不得她这个副嘴脸,偏偏又实在拿她没办法,自己儿子在杜老太儿子手底下工作呢! 于是她蹭蹭蹭的走到她二儿媳妇都开秀的身边一脚就踹过去。 “你是死人吗?看到老娘挨揍,你都不过去帮老娘,你是不是早就看老娘不顺眼?就想借着那老贱人的手来弄老娘呢?”李老太在自家儿媳妇面前十分威武,一边说一边伸手抓住窦开秀的头发夸夸就是两巴掌。 窦开秀的嘴角立刻有一行清血流出,眼神麻木,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 刚刚还在吵吵闹闹的人群瞬间变安静了下来。不少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不忍的神色,但谁也没有开口。 他们都已经有经验了,李老太打儿媳妇的时候他们可不能插嘴,他们但凡一插嘴,她那俩儿媳妇必定遭大罪。 这种罪还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遭的。这么多年下来,大家伙在看到李老太打儿媳妇的时候都学会了不开口,只是私底下帮助一二。 桑时清在边上皱眉头。 杜老太那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最后面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她知道她但凡今天帮窦开秀一句,这李老太婆都不会放过窦开秀。 索性提起扫帚转头就走,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刚刚打赢李老太那得意的心情瞬间没有了。 李老太看着杜老太的背影笑了笑,当了多年的对手,她可太知道怎么让杜老太难受了。 李老太松开窦开秀的头发:“扫个雪都扫那么久,天天就知道磨你妈的洋工,赶紧扫完回去做饭,老娘都要被你饿死了。” 顿了顿,她道:“你大嫂一会儿要去照顾养老院那群老不死的,让她清醒点儿,摸点儿值钱的玩意儿回来。要不然你看我怎么收拾她!” 李老太说完摸着自己被打散的头发和脸上的伤口嘶哈嘶哈的就回了院。 桑时清也回了院。 黄晓萌站在门口,等他俩进去了,黄晓萌才偷偷摸摸朝桑时清道:“刚刚我看见了,李老太太打她儿媳妇儿的时候,唐耀武好几次想要冲出去,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又忍了下来。” “刚刚你转身进院的时候,唐耀武和给老太太儿媳妇儿对视了一眼。”黄晓萌作为一个刑警,观察力不是盖的,虽然唐耀武和窦开秀对视那一眼并不长,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桑时清点点头:“难不成这个唐耀武和窦开秀有一腿?” “你等会儿去查。”黄晓萌摩拳擦掌,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唐耀武和窦开秀之间的事情查出个123456来。 桑时清点头:“走,咱上班去了。” 黄晓萌拿出锁头,关上门,把屋子锁上,之后一起离开院子。 在她们走后没多久,唐耀武避开屋内杜老太太的视线。走到西厢房的门口,三两下便用一根铁丝打开了西厢房的锁。 之后他迅速潜入房内,用最快的速度翻动两人的衣柜被褥,且保持了原本的模样。 在看到两人的东西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东西以后,他立刻从西厢房闪身而出,并且快速锁上了门。 杜老太恰好从屋内出来,看到他在院子里惊讶的问:“小唐,你今天没上班呀?” “我上夜班,大娘昨天刚转的,今天晚上就得上了。” 唐耀武老实巴交地回答,也不懂杜老太回复自己回了屋。 杜老太在他身后喊道:“小唐,你下个月房租应该交了啊,你有时间你给我送来。” 唐耀武的脚步顿了顿:“知道了,大娘。” 在杜老太看不到的角落,唐耀武的嘴角扯了扯。 桑时清在单位上班,黄晓萌也跟着她进了办公室,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何翠珍见到她们两个确实是进了封城报社,才转身离开。 等她走后,黄晓萌站在窗帘后对桑时清道:“我敢肯定她们身上有大毛病!” 从俩人进出巷子开始他们就感觉到了身后有人在跟踪,借着拐弯的空档,两人偷偷往后瞅了瞅,看见了跟踪的并不高明的何翠珍。 黄晓萌虽然对这个卧底工作抱有了十二万分的热情,但并没有百分百的确定李家一家子有问题。 没想到打草是真能搂兔子!那果然华夏人的每一句古话都不是白说的! “一会儿我从后门出去,保证今天晚上你就能知道他们的全部信息。”黄晓萌说完都不等桑时清说话直接就走了。 桑时清也没闲着,她和龚玉芬打了个招呼后就去了火车站。 在救助棚里找到了小猫儿,询问起那天夜里看到他具体看到了什么。 小猫儿的手穿在军大衣宽大的袖口里,虽然还是有点不太适应和别人相处,但面对桑时清的话,他还是仔细回忆起那天见到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有点跑肚,又不想去火车站里的厕所,就直接在绿化带边上的墙根解决。”跑步这种事情,小猫儿说起来都有点不好意思,耳朵都红了。 “我搁那蹲了好久,就在我要走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用防寒带裹着一个东西栽进了绿化带。”今年的封城环保局像是有什么毛病。 裹防寒袋裹的跟人似的,夜里那些松树就像搁那排队的人一样,看起来瘆得慌。 毫不夸张的说,小猫儿在看到那个人往土里栽东西的时候,当时脑子都吓蒙了。 “你看清楚那个工作人员的长相没有?” “没有,夜里太黑,没月亮也没灯,我看不清楚。”小猫儿摇头。 “那你还记得那个人是在哪里栽的树吗?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能,能能,就在后边儿不远。”小猫儿带着桑时清往救助棚子后面走。 这里也有一排绿化带,只是对比起火车站正门面前这里的松树是靠着火车站的墙根栽的。 双色也不大,每一个都裹了绿色的防寒袋。 桑时清想起和龚玉芬她们说的话,这大冷天的把这些松树裹得那么严严实实的,还裹得跟人似的,要哪天真混进个真人都分不清楚。 桑时清面色严肃,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封城的冬天特别长,从十月份冷到明年的四月份,过了五一才渐渐回暖。 要是真的有人用这种方法隐藏尸体,在封城室外这至少零下20多度的天气里,根本不会有尸臭传来。 确实是个杀人抛尸的好地方,只不过在明年开春摘掉防寒带之时会不会随机吓死一个路人就不知道了。 “姐就在这儿。”小猫儿左看右看,终于确定下来,指着一个地方对桑时清道。 桑时清的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很快便发现了一个异常高大的松树。 这棵松树大概有1米8,可能因为格外高大,在底部还用了圆形的铁环做支架,前后也用了一根拳头那么粗的木头做支撑。 但怪也怪在这里,她这一路看过来,绿化带里比这棵松树高的也不是没有,但并没有哪一个支撑点这么多。 大多都是在圆环和木头之间二选一。 她的心怦怦跳,她伸手触摸防寒袋。 那异于一般树木的手感让她头皮发麻。 “砰”地一声,是这棵格外与众不同的松树落地的声音,随后一节被冻的发脆的人的上肢掉了出来,落在小猫儿的脚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097章 以假乱真的命案:视频解锁 小猫儿的尖叫声响彻云霄,正在屋里猫冬的周二狗等人飞快跑来。 桑时清长在松树,倒在地上摔出人体残肢时,便给桑时庭打了电话,此刻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周二狗等人终于跑到见到摔出来的手臂,跟着尖叫出声。 这下子连火车站的守卫都惊动了。 在他们赶到之时,桑时庭他们也到了。法医提着箱子,冲在最前头。 在桑时听他们的配合下,他们终于打开了那个深绿色的防寒袋。 一个被冻成冰雕一样的人物出现在了桑时清他们的面前。 这是一个40上下的男人,全身上下一丝不挂,身上看起来没有明显的伤口。 法医戴着手套一通检查后道:“这是被活活冻死的。在临死之前应该身上被浇过凉水。” 法医指着死在大腿上一处还没有完全化掉的冰道。 周围围着一圈的人听到这句话,立刻便炸开了锅。 “这得有啥仇有啥恨呢?非把人活活冻死?咱封城这天多冷啊!” “床上衣服都没穿,还给过了一遍凉水,心挺狠。” 大家七嘴八舌,周围嘈杂的像是菜市场。 桑时庭没管他们的议论,看向桑时清,桑时清朝他点头。 就在这个人的上肢跳出来的那一瞬间,《以假乱真的命案》视频已经全部解锁完毕。 她直接点击传送,桑时庭立马便接收到了。 “你们把这附近的绿化带好好的查一查,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 “是!”肖振国等警察一刻不停,立马奔波在附近。 很快他们那边传来呼声,大家跑过去一看,又一具裹着防袋的女性尸体出现在大家面前。 和上一具尸体一样,这一具尸体也是被栽到土里的,身上同样一丝不挂。 这和市环保局的人也到了,看到这两具尸体后,每个人都吓得面色发白。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这和我们可没关系啊,我们啥也不知道啊。”环保局过来的主任一个劲的给自己喊冤。 他们这松树是去年夏天那会儿摘下的,冬天就出现这种事情,想也知道民众对他们的评价是什么样。 就拿防寒带这么裹松树这件事儿,他们这段时间就接到了不少投诉。原因就是这玩意儿大晚上看着太吓人。 可他们也是没办法了,夏天那会是领导说要美化城市,最好是要多做一些,偏偏批下来的钱不多。 为了省钱,他们只能栽种最不值钱的松树。 松树也蛮好看的,最重要的是还耐寒,能够在三九严寒的冬天也依旧苍绿。 若是下了雪,雪挂满了树枝,倒也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只是刚刚种下的小树在第一年是无法抗击严寒的。于是在经过商量以后,他们便花大价钱购置了这种可以把树从头照到脚的防寒袋。 他们实在是做梦都想不到这种防寒袋除了能裹树以外还能裹尸体呀,这他娘的上哪去说理去? 之前看着公安电视台那边的人倒霉,他们还搁那儿乐呢,哪成想了这才过去多久啊,事儿就轮到他们了。 市政局的刘主任瑟瑟发抖,最怕自己也成为被清算的一员,就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把他这这些年干的坏事儿全都想了一遍。 思来想去,他这些年干过最大的坏事就是为了维持自己所谓的威严,打给临时工发的工资往后拖了几天。 但天地良心他是一毛钱都不敢昧啊! 要是让他知道这栽尸体的是谁?他非得给那家伙来一杵子不可! 桑时庭没理他的哀嚎:“你把负责这一片绿化带的人带到公安局。我们要找他们了解一下情况。” 环保局来的刘主任立刻应了:“警察同志你放心,我现在马上回去安排。” 刘主任转身就走了,他就是个小喽啰,身上根本就没有大哥大这种东西。 警察们把这一片的绿化带全都走了一遍,除了第二具女尸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尸体被发现。 法医拿来裹尸袋,将这两具尸体带回局里做进一步解剖。 桑时清和小猫儿作为这一次发现这件事情的人,他们是需要去做笔录的。 小猫儿非常紧张这一路上紧紧的抿着唇。 因为下过雪地上很滑,他们是走着去的。桑时清清见状便安慰她。 “没事儿,别怕,警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小猫儿抬头看他一眼特别勉强的笑了笑:“桑姐,我不怕他们。我是怕他们把我送回家。” 小猫儿的家庭情况连周二狗都没打算出来,只知道他是在十月份国庆节过后突然流浪过来的。 桑时清看着他,斟酌了一下语言:“你能告诉一下我你家是什么情况吗?” 要是别人问小猫儿是不想说的,但是这个问的人要是桑时清,那小猫儿就觉得自己不能隐瞒了。 也许桑时清自己都不知道,在桦树沟村拐卖案中,小猫儿即将成为一名受害者。 就差一点点他就要被桦树沟村的人抓走了。 后来他混迹于公安局附近的那几天,他听到了桑时清的名字。 枣花大娘把他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小猫儿就对她起了很大的好奇心。 他开始关注起桑时清的事情,后面他流浪到火车站,混进周二狗他们那一拨人里以后,他对桑时清的好感更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我妈死了,我爸没过多久就娶了个后妈我后妈容不下我,天天撺掇我爸打我,我在家实在过不下去,我就出来流浪了。”小猫儿说得云淡风轻的,他在家里面日子实在是不好过,他姥姥姥爷家也不管他。 说实在的,他出来流浪的这段日子是他过得最开心的时候。 他是真的不想回家。他后妈带了个儿子过来,比他大两岁,完不成我不救的,就想着薅他家的钱,偏偏他爸像个傻子,那母子俩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什么在他面前都是错。 小猫儿越想越气,还不如在外面流浪呢。反正他爸也不在乎他。 小猫儿对外一直称自己16岁了,但其实他才14岁,只不过以前他妈对他好,他营养充足才长得高一些。 桑时清摸摸他的头:“那你给你爸打过电话了吗?” 小猫儿摇摇头,他才不会给他爸打电话呢,他消失不见了,他爸不知道得有多开心。 “一会儿还是打一个吧。不管怎么说,你还小呢。”桑时清说着,给了他几块钱。 小猫儿想了想,没拒绝。出门了他才知道钱的重要性,而他现在在火车站的救助棚子里,虽然吃穿不愁了,但身上是一点钱都没有的。 到了公安局,桑时清和小猫儿被叫去做笔录,做完笔录出来桑时清,终于有时间打开这个视频。 【Hello,亲爱的宝子们,大家晚上好,我是你们的老驴,好久不见!】 【今天咱们要说的这个案件名字叫做以假乱真的命案。】 【事情发生在1994年的四月份。这时候的北方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这一天环卫工接到上级命令,让他们把松树的防寒袋给摘掉。】 【老黄就是环卫工中的一员,他负责的路段是火车站附近。当他再到火车站后门附近时,突然闻到刺鼻的腐臭味。】 【他本以为是谁家的小猫小狗死了,直到这股腐臭味越来越重,老黄忽觉不对,立马报了警。】 【警方火速赶来,当打开防寒袋后,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出现在大家面前。而这具尸体的不远处又有一具同样高度腐烂的女性尸体。】 【当警方正在对这具尸体进行检查时,在城东,城南地区又陆续发现五具尸体。】 第098章 以假乱真的命案:我让他们在阴曹地府也团聚 【这些受害者一共有六人年纪都在40~60岁之间。男女各半死因皆是被泼了水后活生生冻死。】 【警方兵分三组,一组对负责绿化的有关部门展开调查,第二组查询最近失踪人口,第三组对案发周围进行大规模排查。】 【但一周过去毫无收获。这几具尸体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般。他们姓什么?叫什么,来自哪里?又是被谁所杀? 一个个问题困扰着警方。】 【1994年5月中旬,当初发现尸体的环卫工老黄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他立刻跑到公安局反映情况。】 屏幕上的画面变成对环卫工老黄的采访。 老黄是个50岁上下的中年汉子,穿着一身橘黄色工作服的他十分朴实。 “我上班时间是早晨的4点~6点。但一般情况下我们都是3:30就要到单位去提前做准备的。” “有一天我和我兄弟喝酒喝到凌晨2点,想着距离上班时间也没多久了,我就没睡觉。在我兄弟走了以后,我也晃晃荡荡的去上班了。” “在上班的时候,我遇到了夜班的小唐,他是专门负责巡逻的人。” “因为我们去年刚种松树嘛,有一些人手贱的慌,总会在夜里去偷。也不知道那一棵小小的松树他们偷回去干啥?” “为了防这批人,我们领导就招了几个这种专门在晚上巡逻绿化带的。还别说他们挺有能力,上岗才一个月呢就抓着好几个小毛贼。” “我们领导特别欣赏他们,给他们的工资都快赶上我们了。”环卫工劳黄旭絮叨叨,说话没个重点。但记者并没有打断他。 老黄也察觉到自己跑题了,立马将题拉了回来:“哦,就那天晚上我遇到小唐了嘛,他那会儿就搁那儿摆弄那树呢。” “当时我还记得我问了他在干啥。他说那两棵树要找他弄弄。 ” “我都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儿,这种事情很正常,就我们平时扫大街看到防寒袋没弄好,树要倒啥的,我们也会给扎扎。” “但我回家仔细想了想以后,我发现当初小唐说在扎树的时候,他骑的小车子里好像就有一棵树呢。” “不过没多久,小唐他就不干了回家了。我都把这件事儿给忘了。” 【环卫工老黄提供的新线索给毫无头绪的警察们注入了一剂强心剂。】 【警方立即奔赴环保局调出老黄口中小唐的资料。资料显示小唐名为唐耀武,三十二岁,奉市人,1992年2月到达丰城打工。最开始是在一个私人厂子做的保安,过了没多久,变成了环保局招收的夜班巡班人员。】 【警方立即对唐耀武的社会关系展开调查。从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中得知他沉默寡言但非常讲义气,谁遇到困难他都是能帮则帮。在领导口中,唐耀武上班积极努力,从来不迟到早退。】 【查访他曾经的房东,得到的消息除了他偶尔会拖欠房租以外,别的都很好。退房时屋里也干干净净的,都不需要她过多打扫。】 【警方对他曾居住过的屋子展开搜查,在床的缝隙中他们搜查到了一张身份证,而这张身份证上的照片与本案中一名死者的面部高度相似。】 视频画面转向此次的办案检查。 “在找到这个身份证的时候,我们所有的人都精神了。毕竟半个月过去了,我们把我们能够想到的所有方向都查了一遍,一点线索都没有。” “这个唐耀武他在去年就辞职了。所以在当初对环保局那边调查时也没有查到他。” “这是我们的失职,毕竟我们也没有想到环保局会从外招收巡查人员”环保局是政府单位,因此许多警察都没有想到他们会招收临时工。 这是他们思考的一个误区。简单来讲就是刻板印象。 【在获得这一重要线索以后,丰城警方立马派遣专案人员前往唐耀武的老家奉市临江县小南岗村。】 【然而当他们到达小南岗村时,却从村民口中得知唐耀武从1986年出门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村长将警方带至唐耀武的家中,他家屋子已经塌了一半,院内杂草丛生。】 【警方在村长的帮助下进入到唐耀武家完好的另一半房内。】 【一进门他们便在炕的上方看到了一个用红漆写起来的杀字。这一幕十分诡异。】 “本来我们还不确定唐耀武到底是不是凶手,但是在看到那个杀字以后,我们就说唐耀武有40%的可能就是这个案子的嫌疑人了。” “我们立即对唐耀武的房间展开搜查,在搜查的过程中我们找到了一个笔记本。本子内写着六个名字,每一个名字后面都写上了杀字。” 【警方立即对名单上的六人展开调查,最后发现这六人均为唐耀武的外家亲戚。】 【分别是他舅舅刘志勇,舅妈付开梅,一个表姐刘秀华,两个表哥刘庆华、刘中华和他大表嫂窦开会。】 【警方奔赴他外公家发现他们一家在1993年年初去封城走亲戚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但每个月他们都是按时寄钱写信回来的,这年头外出打工的人不少,大家谁也没有把这件事情当回事儿。。】 “我们带着刘秀华的子女前往封城认尸,经过刘秀华侄女的辨认以及对他们DNA的比对,最终确认六名死者就是去封城探亲后便一直没有回去的刘家六人。” 【事已至此,警方立即对唐耀武的行踪展开追踪。然后那个年代对户籍的掌控并不高,唐耀武从环保局离职以后便谁也没有联系。】 【一直到1994年的八月,在外逃亡许久的唐耀武在哈市人民广场逛街时被前往哈市开会的警察看见并逮捕。】 【面对伤害刘家六口的事情,唐耀武供认不讳。】 穿着监狱服戴着手铐的唐耀武在被警察询问为什么要杀人时,他笑了。 “不该杀吗?我舅舅舅妈不该杀吗?当年我爷爷没了以后,我舅舅舅妈非常积极的来帮忙办后事。” “但事情结束后,他们打着帮我们家做事很辛苦的。借口拿走了我家值钱的东西,和手里的礼金。” “那时候我才9岁。” “我那两个表哥从小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羞辱我,他们甚至在大冷天的把我剥光了,浇上水让我在外面罚站。” “有时候他们还逼我吃他们拉出来的东西。他们不该死吗?” “ 后来我回了我自己家。分厂到货了,他们又恬不知耻的说要帮我种地。在我不同意以后,他们边散播我是白眼狼我忘恩负义的流言,害得我连老婆都娶不上。” 记者在他说完后,问他:“那你的大表嫂窦开会呢?你为什么要杀她?” 唐耀武沉默了一会儿,道:“因为她也该死啊!她和刘家那一家人一样,全都是自私自利的人。为了自己好过,全然不顾别人的死活!” “甚至为了让自己更好过一点,再出嫁了,她都不让忘害人!这种人留在世界上也是一个祸害。还不如把她也宰了呢,也算是积德了。” “而且他跟刘家人不是一家人么?我让他们在地府也团聚,这还不好?我觉得他们应该谢谢我。” 第099章 以假乱真的命案:他们有一段 视频就此结束,但桑时清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个视频和以往的视频有很大的区别。 之前的事情讲究了整个案件的前因后果,而这个视频内容很短,也没有分上下级,但是只是讲述了案情以及破案经过前因后果是半点没说。 直到最后采访了犯罪嫌疑人才将事情的因果透露出冰山一角。 这让桑时清不期然地想起了他绑定系统后的那个名为春之恋的案子。 这个案子也是许多细节没有在那个视频中说出来,后面又有一个叫做细节哥的博主为那个案件补充了许多细节,那么这一个案子是否也会有像细节哥一样类型的博主来补充其中的细节呢。 又或者这个案子会不会像山村吉亮那个案子一样牵扯出没有被人所破解的悬疑案中案呢? 再者,这个案件中有一女性受害者名为窦开会,他又想起那日和唐耀武匆匆对视的窦开秀两人都姓窦,且名字相同。这难道是巧合吗? 再加上杜开秀与他的嫂子和翠珍都是解锁这个案子的。人物线索之一,难道他们真的和这个案子毫无关联吗? 桑时清是一点也不相信的。 就在他思索之时另外一组警员带着法医匆匆跑出。细问一下才知道,原来又在绿化带中找到了3具尸体。 桑时庭从办公室里出来,朝桑时清招手。 “唐耀武跑了。”桑时庭面色沉重。 他们发现尸体时提前了许久,提前到唐耀武还没有来得及处理最后一具尸体。当他发现异常以后,第一时间便已经跑掉了,全去抓捕他的检查。在他租住的房屋内扑了一个空。 警察在他的屋内并没有搜到他的证件以及财物,显然他早就得了消息,早就已经跑掉了。 桑时庭也已经看完了视频和桑时清一样,他同样发现了这个视频中的处处疑点。 “现在我们需要调查的就是他们和李家一家到底有什么样的牵扯。我怀疑。李家将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发现窦开秀与窦开会名字相似的不只是张石清一个。 “我们现在要去各个出站路口调查唐耀武的行踪。有一个人会出发前往唐耀武的老家。”纵然桑时庭现在是带着答案在破案,但该有的流程他们还是要走。 因为法律是需要讲证据的,办案也是需要有流程的。 这也是为什么在有一些案子中,明明知道犯罪者是谁,但没有关键证据,谁也无法为那人定罪一样。 他带了答案却并不代表别人也带了答案,关键证据少一点都不行。 “行,那你去吧,李家这边我们会关注。更何况小萌姐已经去查他们了。” 黄晓萌早上出发的,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 桑时庭也正是因为这个才决定自己先带人前往唐耀武他们村的。 对于黄晓萌的能力他是信任的。 “行,现在糖药我行踪不定,没准他都没有出封城,我们会在各个街道对这个事情进行排查。你要小心一些,没准唐耀武以前看到你的脸了。” 不等桑时清点头,他就率先离开了。 桑时清也没有在公安局多待,当她出公安局时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在公安局门口等待。 他们都是封城各个报社的记者,有两个还是桑时清的熟人。 当初彭德良介绍他们认识的向希平和许楚玉。 当初永生门的案件被报道出去后,他们两个一直在追踪报道这个案件,桑时清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们了。 见到桑时清,两人走上来,当桑时清看到两人脖子上挂着的工作牌时,有些惊讶。 “许姐,向哥,你们在一块儿工作啦?”原来向希平的工作牌上工作的单位已经变成了南方有约。 “是啊,娱乐记者不好做,所以我想了想,干脆换了一家工作单位。”像他们这样有记者证的记者想要换一个单位,十分简单,只要单位接收就可以。 像桑时清这样有编制的倒是难一些。 许楚玉等向希平说完了才和桑时清道:“正月初十是我和希平商定好的结婚日子,你们要是有时间就过来参加一下,今天出门匆忙,我没有带请帖。明天早上我送去给你。” 许楚玉说完和向希平对视一眼,他们已经谈了好多年的恋爱了,之前因为许楚玉姐姐的事情一直拖着没有结婚,现在年龄上去了,双方家长都在催。 好在当初迫害他姐的那些人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一桩心事落他们结婚的事情也就提上了日程。 “你师父的请帖我在今天早上已经寄过去了。”许楚玉说道。 他们俩曾经和彭德良并肩作战许久,在结婚的日子,他们也想让他做见证。 桑时清觉得彭德良并不一定会来,前段时间师徒俩刚刚通完信,彭德良回到老家以后在家附近开了一个小卖铺,他自己则找了一份在私营单位上班的工作。 对比起在报社的轻松自由,在私营单位上班有严格的时间和规定要求。迟到早退,请假都是要扣工资的。 彭德良现在压力很大,不止两个孩子要上学,他父亲每个月也要一笔高昂的药费。 彭德良曾在信中和桑时清说过,他父亲纵然有千万般的不是,可对于他这个儿子是好的,他无法原谅他父亲曾经对于他妹妹所遭遇到的事情都视而不见。但也无法就这么看着他被病痛折磨却无动于衷。 “好,到时候我一定去。”桑时清并不打算把彭德良的事情和别人说。 说完私事儿,许楚玉公安局里看了一眼,穿着制服的警察们来去匆匆。 “小桑,听说这个案件是你们发现的,能不能跟我们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绿化带内栽种人尸这件事情直接引爆了入冬以来第一场雪后的舆论,媒体工作者们很快也得到了消息,但公安局并不是他们想进去就进去的地方,门口值班岗亭的警察十分负责,把所有的记者们都拦在了外面。 但他们双方已经互相交换了消息,于是大家都知道这起案件是由桑时清发现的。 在许楚玉问起这件事情时,周边的记者都围了过来。 大家都是同行,在某一些消息上面是互相共享的。桑时清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跟他们说了当时现场的情况。 记者们纷纷拿出笔记本飞速记录着,有疑问时还会现场提出疑问,桑时清知道的都一一解答。 像是开了一个小型记者见面会一样,过了20分钟,已经拿到第一手消息的记者们终于放过桑时清。 在她要走时,小猫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走在了他的身边。 桑时清决定把他送回火车站,他们顺着大路走,一路上还能看到在检查绿化带内松树真假的警察。 一个40来岁的男人骑着自行车带着十四五岁的男孩儿从他们身边经过。 男人一边骑车还一边侧头回来教训儿子,让他好好读书。 小猫儿停下脚步,用羡慕的目光看着他们远走。 自从他妈走了,他爸又娶了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和他爸有过这么亲密的时候了。 “打个电话吧,无论怎么样。”桑时清说。 小猫儿没有说话,桑时清也不逼他。 把小猫儿送回去以后,桑时清到单位写了一篇关于这件事情的报道交给钱丰顺审核。 等到下午6点,黄晓萌终于回来了。 两人往回走,一边走黄晓萌一边压低声音:“窦开秀和唐耀武算是亲戚,唐耀武的表嫂是窦开秀的亲姐姐。” “唐耀武和窦开秀有过一段。” 第100章 以假乱真的命案:你还有指望,我没有了 对于这件事情,桑时清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黄晓萌也并不怎么惊讶。她在打探消息时就专门朝这个方向去打探。 实在是昨天唐耀武和窦开秀的那一眼对视并不清白。 这件事情在窦开秀村子里知道的人并不多。还是他在询问到一个二十来岁,回家吃酒席的女孩以后得到的消息。 而对这件事情的佐证也只有当初这个女孩看到唐耀武和窦开秀抱在一起过。 因为知道窦开秀的父母对窦开秀不好,于是当年只有八九岁的小女孩并没有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守口如瓶,如果不是回到娘家后知道窦开秀的女儿被送去村里给人当了童养媳,还凄惨死去。恰好又遇到黄晓萌,黄晓萌还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件她也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口。 “那个女孩说按照辈分她还得管窦开秀叫做三姨,她如今也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想到窦开秀嫁到李家后过的生活,她十分不忍。她还跟我说如果当年她嫁给唐耀武没准日子还能过得好一点。” 据桑时清所知,唐耀武父母早亡,6岁就和爷爷相依为命。九岁爷爷死了以后又被舅舅家接过去吃绝户。一直到长大也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 那么问题来了,当初目睹唐耀武和窦开秀恋情的那个女人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怎么讲?”桑时清觉得自己的面前笼罩着一层一层的薄雾,明明知道答案就在前方,可这些薄雾隔了她的视线,只有在把这些迷雾剥开,她才能清晰明了的知道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 “那个女孩说了,唐耀武以前是在他们村子附近矿场挖矿的,他大哥和唐耀武曾经是同事,唐耀武当时工作很努力。才去一年就被提为了小组长。”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后面唐耀武就不做了。窦开秀也很快就被嫁到了李家去。” 听了黄晓萌的话,桑时清敢肯定,窦开秀的出嫁和唐耀武突然不在矿场做工有着必然的联系。 甚至那个联系十分深远,影响到了现如今的这个案子。 那么问题就来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现在警察只从绿化带里搜出五具尸体,而在视频里,这个案子是有六个受害者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最后一个受害者是死了还是活着,他如果活着,现在身在何处?他如果死了,尸体又在哪里? “晓萌姐,窦开秀家离城里远吗?” “不远,往南边出发,坐公交车到徐家店南沟,往里走没多久就到了。” “那个村子不大,现在有两个废弃的矿场在那里。” 那个矿场整个封城人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封城也是有煤矿的,在50年代到70年代之间封城的煤矿供给了周边的好几个城市。 70年代中期矿场的煤矿被采集一空,当初的矿场便往别处搬去了。 80年代改革开放后,有一批人在山上看了许久。看到了煤矿的存在,于是私人矿场便开了起来。 如果没猜错的话,唐耀武当初所在的那个煤矿就是这种私人矿场。 北方天冷,煤矿在这边是生活中的必需品,那两个私人矿场也赚得盆满钵满,一直到去年,那两个矿场才关闭。 而矿场的主人早就已经从丰城搬到了京市去。 据说这两个矿场的老板十分仁厚,从来不亏待员工,给员工的工资也很高。 每当有什么灾事,这两个煤老板也是很爽快的捐款,在封城,这两个老板算是良心企业的代表型人物,封城报社还曾经采访过他们。 “晓萌姐,一会儿你就打电话和我哥把这件事情说一说。唐耀武现在潜逃在外,很可能就藏匿在那两个矿场之中。”就在刚刚桑时清已经把从绿化带中找出尸体的事情告诉黄晓萌了。 她还说了唐耀武已经被警方定为犯罪嫌疑人。 对比起视频中发现尸体的时节,这个时候的唐耀武刚刚把尸体栽种在绿化带内。他还没有来得及逃跑。 在查询环保局能够接触到绿化带的名单里,再对比小猫儿见到那个可疑人的时间,警方很快就锁定到唐耀武的身上。 并且桑时清觉得在视频中,唐耀武在离职之前是进行过扫尾的,要不然在事发之后环保局管理人事档案的人不可能特地把唐耀武的资料抽出去。 要知道这种人事档案都是统一管理过的,哪怕是临时工都是需要记录在册方便后面查探的。 这种缺少的细节让整个案件看起来十分的怪异。 桑时清琢磨着后续肯定会有细节视频出来。 桑时清今天从办公室出门时拿上了曾经分给她的那个大哥大。 在距离租房附近不远处的一个饭馆子里吃了一个盖饭后两人才回到家。 进院时她们看到你家的老大媳妇何翠珍在院子里洗衣服。她用的是凉水,两只手冻的又红又肿。 根据杜老太的说法,这已经是她们的常态了。李老太觉得用热水洗衣服既费煤又费柴火,还是用凉水洗好一些。 这么冷的天那水泼到地上没一会儿就能结成冰块,可想而知它到底有多冷。 在相识清两人。进入房间后没多久,何翠珍已经把所有的衣服都洗完,拿到了她们家西屋的棚子里晾。 没一会儿,窦开秀借着进来捡柴火的功夫也进来了。 “怎么样?走了吗?”何翠珍压低声音问。 “走了走了。”窦开秀的声音也很小,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到两人在说话。 在李家做了十多年的媳妇,两人也习惯了这样的交流。因为在李家而言,她们两人是没有大声说话的权利的。 “那就好,希望他平安。”何翠珍的这句话说完,妯娌俩陷入了沉默当中。 过了许久在窦开秀即将把带进来拾柴箩筐装满时,何翠珍说:“我们要尽快了,没有时间了。” “然后你先走,我留在后面。” 何翠珍的话让窦开秀猛地抬头。 何翠珍没有看她,她用又红又肿的手指头将洗好的衣服晾在麻绳上。 “你在外面还有指望我没有了。你比我好。” 何翠珍端着盆转身干脆利落的离开。 第101章 以假乱真的命案:李家旧事 黄晓萌打完电话汇报完情况已经是半个小时过后,杜老太还在外面和人聊天没有回来。 上次去烧了一壶水,泡了一杯茶喝着,杜老太才从外面晃晃悠悠的走进来。 看到桑时清俩人回来了,杜老太眼睛一亮,连忙走了过来。 “小桑,小黄,你俩下班啦?”杜老太的眼中饱含兴奋之色。 桑时清和黄晓萌对视一眼,瞬间便知道杜老太的来意。 “是啊,刚下班。大娘,你吃饭没有?”桑时清笑呵呵的回答,黄晓萌从一边的柜子里取出他们昨天买回来的玻璃杯给杜老太倒了一杯热茶。 对了,她一个劲儿的说不要不要,手却诚实的接过了水杯。 她搁外面待的时间也挺长的,说实在的,她有点冷。这杯热水入手,暖意立刻通遍全身,她打了个冷颤。 “吃了,我儿子给我送来的饭,我儿媳妇儿炖的红烧肉。”入了冬以后天短,许多北方人便开始吃两顿饭,他们的早饭大概在10点左右,晚饭则在下午的2点~4点之间。 现在已经6点多了,外面天都已经黑完了,除了上班族,基本上都已经吃过饭了的。 杜老太喝了一口水,茶水的滋味入嘴,她咂吧咂吧嘴,觉得这玩意儿还不如白开水好喝,苦得很。 “小桑啊,今天有警察来咱这院搜查了,你知道不?”杜老太压低声音。 桑时清配合的瞪大眼睛:“出了啥事儿了?” 杜老太一拍大腿:“说是你们对面东厢房那个小唐杀人了,还杀了好几个!警察来看这儿有没有啥线索!” 说实话,杜老太是不相信唐耀武杀人的,因为从唐耀武租房子在这里这么久,她就没见过唐耀武和谁有过啥争执。 但这种事情吧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跟他们这些人有争执,肯定是也跟他们没有仇。 毕竟警察肯定是不会办错案子的,而且警察也在唐耀武的房间里面搜到了一张并不属于他的身份证。 杜老太的心思吧非常复杂,她惊喜于自己可以看热闹又有点害怕唐耀武会再杀回来。 据说有好几条人命在唐耀武的手里呢,杜老太想起自己天天催唐要我交房租,谁知道有没有惹恼他呢? “我儿子说这几天他都回来陪我。”杜老太顿了顿:“要不然你们也回家坐坐,和你嫂子你妈他们挤挤,我觉得这里不太安全。” “或者你们另外找房子租也行,我把房租退给你们。”杜老太说这句话时十分不舍。 要知道她这房子装修虽然好,但识货的并不多。从秋天她这个房子就装修好了,一直到这个月才租出去。 40块钱呢,对于她这样没有工作又没有收入的老太太来说实在是不少了。够她好几个月生活费了。 但做人得厚道,人家小姑娘昨天才搬进来,才睡了一宿,今天对门就出了那种事情,小姑娘害怕也是正常。 这房租不退,她这心里都不安宁。 黄晓萌拉了个凳子坐在她身边:“不用,不用,我们就晚上隔着睡个觉,到时候把门窗锁好,啥事儿也没有。更何况我们和他也没啥交集,冤有头债有主的。” 不等杜老太高兴,黄晓萌又问:“大娘,你家和对门李家做邻居多少年了?我们刚刚下班回来,看着他们家那大媳妇儿跟那用冷水洗衣服呢,那手冻的又红又肿的,哎呦呦,真叫人可怜。” 说起这个杜老太可就不困了,她一巴掌再次拍在大腿上:“可不是咋的,这整个锦峰社区那么多户人家就只有李家的媳妇儿是最可怜的!” “我们家跟他们家是祖祖辈辈的邻居了。她家有啥事儿是我不知道的?就拿那个招了温的李小草来说,她当年和老李头结婚,可一点儿也不光彩。” “李老头和她是没出五服的堂兄妹。只不过她娘家是在村里,李老头他们家以前发达,过一段时间搬到了城里来住。” “她十七八岁那会儿跟着娘家父母上这来走亲戚,见到了城里的繁华以后,就不想再回村子里了,于是她左思右想之下爬上了她堂哥的床。” “都是远亲了,又被抓在床上,没办法,李老头就只能娶了她。李老头他爹娘对李小草特别不满意,尤其是李老头他娘,她给李老头看了一个媳妇儿,是在隔壁食品厂里做工的。” “不仅是城里户口还有工资拿。双方都已经走到了相看的地步了,这李小草横插一杠子,婚事当然得吹。” “李小草没有城里户口就只能吃计划粮,她生下来的崽也是没有城里户口的。在以前那会儿,孩子的户口跟娘走。” “李小草不被待见,但她婆婆啥的也没有咋折磨她,最多也就是嘴巴上多骂了几句。” “后来她生了两个儿一个女,她那俩儿子身体上多多少少有点毛病,老大是长短腿,就一只腿长一点,一只腿短一点,现在之所以看不出来他是长短腿是因为李小草给做了那种一只高一只低的鞋子,你们往后要见着了,你们仔细看就能看出来了。” “他家老二吧有点憨,感觉就是智商不太够那样子。都已经30多岁的人了,有时候还会尿床上。” “我儿子跟我讲这是什么近亲结婚的危害。反正我也不太懂。” “她那俩儿媳妇儿和翠珍和窦开秀都是他们家花了高价钱从下边村子里娶上来的。” “为了挫这俩儿媳妇儿的锐气,也为了让这俩儿媳妇儿听话,她这么多年光干折磨儿媳妇这种损阴德的事情。” “不过她这俩儿媳妇儿生出的孩子都是正常的。就是家里穷,加上李小草那磋磨媳妇儿的名声在外,他那大孙子18了也没说上亲。” “名声不好娶不上媳妇儿咋整呢?那就只能是花大价钱去娶啊,总有那种不顾女儿的人家不是?” “所以为了大孙子娶媳妇儿,她先卖了大孙女,后面为了让二孙子也娶上,她就把他那12岁的二孙女送给别人养了。” “说是送给别人养,但实际上是给别人家当童养媳。那家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傻子。” “今年大半个月前吧,她们家那二孙女没了,说是难产死的。” “那她们家大孙女呢?日子过得啥样?”桑时清寻了一个空档,问。 杜老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家大孙女嫁的是一个瘸了腿的老光棍,家里所有的钱都用来娶了她,她嫁过去以后日子过的不咋地。” “那老光棍吃喝嫖赌样样都会。那老光棍也50多了。听说是那方面不行,举不了事儿就打她。有时候老光棍还会逼着她做那种事儿来供他喝酒呢。” “去年春天我见过她回来过一次,全身上下没片好肉,都是被打的。何翠珍当时来问我借了四十来块钱。说是要带她上医院去看病,我估摸着是去看女人病去了。” “可怜的很。前两个月何翠珍才攒够钱还给我,她说她姑娘好不了了。” “唉,你说这李小草咋从年轻到现在一点儿不当人呢?要我说呀,这种人就该在当年被抓去游街,也省的祸害着下两代。” 第102章 以假乱真的命案:公媳扒灰?大树挂辣椒? 杜老太太絮絮叨叨,很快便把李家的老底都给掀了个遍。 从她的口中,桑时清二人总算知道了,为什么李老太要这么对自己两个儿媳妇。 除了自己淋过雨,所以要撕碎别人的伞这个理由外,他还要以绝对的姿态压倒两个儿媳妇,让她们做只能听话的娃娃。 而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张思清他们都搬过来一天了,还没有见过李老太两个儿子的原因。 近亲结婚生下来的产物,身患残疾。 “不对呀,当然你不是说你家两个儿子都在你儿子的手底下工作吗?你家的小儿子不是智商不高吗?还能上班?”桑时清立刻询问。 “李老大在我儿子那厂当搬运工,他虽然高低脚,但是力气跟正常男人差不多,当搬运工不影响啥,他是正式工,也是老李家的顶梁柱,我儿是厂里搬运组的组长。” “李老二有点傻,当初李老头退一下来的时候,死活要让他家老二去接他的班。最后面那个班没接上,因为他那个工作离家老二做不了,所以就在厂里当个清洁工。” “李老大那个人不太行就是那种自尊心很强的男人,他特别怕别人盯着他的腿看,所以每天下班就在家里猫着,轻易不出门。” “李老二平时下班回家,李老太也不让他出门,一个是李老太要面子,怕他出去丢了她的脸。另外一个呢就是这李老二实在是不聪明,怕他走丢了。” 揭起李老太的短,祝老太是说到明天都不会困。 “说起来他们家唯一正常的就是嫁出去的李大妞了。四角俱全的,不过脑子也不太好。嫁人以后老把婆家的东西往你家搬,就图李老太那一声啥用没有的夸奖。” 杜老太说到这里实在是没忍住,说出了自己想了很多年都没有想通的事儿。 “你说这人怎么变化那么大呢?在她嫁人之前,我可从来不知道她是那种讨好李小草的人。” 黄晓萌在边上道:“可能他一直就是这种人,只是你们不知道。她之所以在嫁人之前没有讨好你老太,可能是因为那时候的她没有能力去讨好。” 黄晓萌作为警察,她见到过这样的例子,不止一个。 这其实也是另外一种程度上的悲哀。因为这种人他们的毕生追求都是让讨厌自己的人喜欢自己,为此他们甚至可以付出很多很多很多的东西。从而伤害很多很多很多的人。 “归根结底,她想要的都是得到他妈妈的认可和夸赞而已。”桑时清一针见血,在后世人们把这种人称为扶弟魔。 说她是讨好型人格,都侮辱了讨好型人格这个词。 讨好型人格呢是想在自己最大的能力范围内讨好所有人。李大妞这可不是。 杜老太张大嘴巴,然后想想觉得确实是这么个事儿。每当李大妞从公婆家拿回东西来,李小草确实会夸他两句,而这个时候李大牛就会表现的特别兴奋。 “啧啧啧啧,这李小草确实是有点儿本事,这李大妞确实是脑子也有坑,还好当年李小草嫌弃我们家彩礼给的少。要不然我们家这点家当不都得被李大妞给搬回去?” 杜老太不反对儿媳妇拿东西回娘家。毕竟再怎么说娘家都把儿媳妇儿养大了,教育好了,孝顺父母天经地义。 杜老太从来都不是一个苛待儿媳妇的人。逢年过节的,杜老太都会提前把儿媳妇回家的礼给准备好。 所以这么多年来她和她儿媳妇的关系很融洽,两人不说是亲如母女,但也相差不远了。 每次看到李大妮儿拿东西回来又被婆婆追过来骂杜老太都非常庆幸。 杜老太决定一会儿就去给列祖列宗上炷香。这可真是祖宗保佑! 桑时清不着痕迹的把话题转到窦开秀的身上:“大娘就他们家老二媳妇儿长得挺好看呀。” 杜老太一听这话立马撇嘴:“他家老大媳妇儿长得也不差。这两儿媳妇儿都是李老头看上了花大价钱取回来的。” “你们别看李小草在前面跳的多欢的,那你老头也不是个啥好玩意儿。” “我跟你们讲这个老东西才是最坏的。小黄,小桑,大娘作为过来人给你们一个忠告,往后你们找对象,甭管家境条件怎么样,甭管男方怎么样,你们要先看他们的父母,如果说他们的父母当中有一个名声特别好,而有一个名声又特别坏的话,这种人家绝对不能嫁。” 以上这一段话是杜老太活到这么大岁数总结出来的至理名言。 怕桑时清两人不信,她便给俩人解释起来。 “都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李小草是这副德性,你老头能好到哪里去?都说他无能,他是真无能吗?他要是真无能,他能在那个年代拉扯我两个真有残疾的孩子?” “有李小草这么一个泼妇,人人都心疼李老头,觉得他娶了这么一个泼妇。” “把家里管的这么严。他自己也一点自由都没有,但那是不知道内情的人才这么以为的。” “多少年的老邻居了,谁还不知道谁?别看李小草在外面咋咋呜呜叫的欢,但其实呢,李家的钱财她是一分也拿不到手里的。” “全在你老头身上把着呢!”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杜老太压低声音。 “就有一种事儿啊,我也不知道是真假,我听人讲的,听说窦开秀的闺女是李老头和她生的。” 这话一出桑时清和黄晓萌对视一眼。 公婆爬灰这种事情其实在这个年代并不算什么惊奇的事儿。甚至在某一些地方一直到2023、24年还能听到新媳妇儿结婚要和公公在草木灰上滚一圈的陋习新闻存在。 而爆出这个新闻的当地人并不以此为耻。 在跟老人打听打听像这种事情,像这种震惊三观的事情也不在少数。 后市的网络上经常流传着一句话无数人都赞同的经典话语,便是父母那一辈是思想保守,行为开放,而新一代年轻人则是思想开放,行为保守。 黄晓萌没有在信息爆炸的年代里待过,猛地听到这件事情她张大嘴巴。 “那咱就是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何翠珍生了两个孩子和窦开秀生了两个孩子,都是李老头的呢?” “所以李小草才会这么作贱她们和她们生的姑娘。之所以不敢针对那两个孙子,大概是因为那两个孙子是他们老李家的根?”黄晓萌脑洞大开,合理猜测。 毕竟李老大和李老二都是近亲结婚生下来的孩子嘛,要是说他的男性功能方面有问题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大娘你刚刚也说了嘛。何翠珍和窦开秀都是李老头看上了挑回来的儿媳妇!” 这是杜老太从来没有想过的方向。她呆了一瞬,顺着黄晓萌的思路去猜,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小黄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以前都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李老大虽然薄了一只脚,但是看起来也还算是高大,我们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北方人的身高普遍都会高一些,李老大的身高在中不溜秋的那一段。一米7几在这个年代的北方不算是特别高,但也不算矮。 杜老太一下子就琢磨开了,难不成李老大真的是大树上挂辣椒? 所以他才纵容李小草折磨自己媳妇儿和儿子? 第103章 以假乱真的命案:她的眼神像恶鬼一样怨毒 这一件事摄去了杜老太的所有心魂,在她儿子叫她回去休息时,她还万分不舍,想再和桑时清跟黄晓萌再唠唠嗑。 她觉得年轻人不愧是年轻人,那脑瓜子就是转的快! 就这个看问题的角度,她说了这么多年李小草的坏话硬是没有想到! 他一直以为李小草科带两个儿媳妇儿是想要压倒两个儿媳妇儿,让她们在李家立不起来。 毕竟在某一些人的思想里,婆媳关系这个东西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虽然有窦开秀的姑娘是和李老头生的这种话传出来,但说实在的,相信的人并不多。 毕竟窦开秀那姑娘看起来挺端庄稳重的,一瞧就不是那种人。 但窦开秀不是不代表李老头不是啊。李老头那是一个可以和堂妹搞在一起的人物! 要不是当年李小草棋高一招,李老头肯定是提起裤子就不认账那一把火的。 到了正房,在她儿子给他倒洗脚水过来的时候,杜老太叫住了他,让他坐在炕梢。 “建州,你坐下,妈有点事儿问你。” 杜老太太的儿子姓文,文建州听他妈这么说,也不急着走。 “啥事儿你问!” 杜老太屁股往自家儿子边上挪了挪:“建州啊,对面李大根在单位到时候和你们一块儿上厕所,去澡堂子不?” 文建州他们单位是有澡堂子的,只要是厂里的员工,无论是正式员工还是临时工,都可以上澡堂子里去泡澡搓澡。 北方天气寒冷,想洗个澡可不容易。文建州他们厂子里这澡堂子暖和的很,在以前大集体的时候他们还发澡堂票,这票家属也能用。 以前杜老太一周都要上那澡堂子里去搓一次。 李大根是李小草她大儿子的名字,他家智商有问题的那个二儿子名字叫做李二根。 从这两兄弟的名字里就可以看出李家一家子对儿子的期盼和重视。 文建州愣了愣,有点不明白他妈为什么会问这个话。 但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讲的事情,他想了想道:“没有,李大根从来没有跟我们一起上过澡堂子。” 顿了顿,他又道:“他连上厕所都是避开我们去的。就刚开始工作那会儿黄大强还拿这件事情嘲笑过他,说他跟个娘们儿似的,连上厕所都要避开人。他还跟王大强打了一大架。打那以后就没人说过这件事儿了。” 这件事儿过去至少也有十来年了,要不是今天杜老太太提起这个话题,文建州都忘了。 杜老太这下子更是把他那一双大腿拍的啪啪作响! “对上了,对上了,这就对上了!李老大那方面肯定是不行!他那姑娘儿子说是姑娘儿子。其实是他弟弟妹妹!” “我说为啥他对他姑娘儿子一点不在意呢!之前我还想着他这样子肯定是谁了,李小草那个缺德玩意儿!” “没成想是因为这么个原因!”要不是天黑杜老太高低得到外边儿跟自己那群老姐妹把这个消息扩散扩散!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杜老太聊的来玩在一起的人十个有八个都看不惯李小草。 这个消息要是放出去,还不知道要惊呆多少人的眼呢! 这么一大个瓜炫到自己嘴里,文建州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看着兴奋的恨不得立马传出去,把这件事情广而告之的自家老娘。文建州感觉自己的脑袋瓜子突突的疼。 他妈这个人吧坏毛病没有,就是在李小草这件事情上格外的较真。 从以前到现在对李小草的态度主打的就是一个你过得不好,那我就开心了。 他想起李小草那疯狂劲儿,脑袋更疼了:“妈,这件事情你可不能说出去!” 杜老太这会儿一心想只想把李老太踩到脚底下,让她再也狂不起来。 这会儿听到这家老儿子说这句话,她一个白眼就翻了过去。 “为啥不能说出去?咋就不能说出去?李老头敢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他还怕别人不知道?” “就李二根那1+2能算出来等于三的人物,我估摸着剁开秀身的那俩也不是李二根的种!” 用一口瓜炫过来,文建州觉得自己的脑袋都有点缺氧了! 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李二根的模样,越想他越觉得自家老娘说的是对的。 但就算觉得自己老娘说的再对,有一些事情,他们该闭嘴还是得闭嘴的。 “妈,你也知道我李叔他们家对儿子看的有多重。李婶儿那个人有多霸道,你也不是不知道。” “要真像你说的,文全和武全都是我李叔的儿子,我李婶儿为啥能吃这么大亏?” “你要把这件事情捅了出去,她憋屈了那么多年,她能不找你算账?” “我白天上班,小丽也忙得很,要她狗急跳墙,把你怎么着了咋整?我可就你一个娘!” 文建州这句话说的是语重心长。 他是真怕自己老娘出去外面瞎秃噜啊! 要是真有个什么事儿他是哭都来不及! 现在这个年代人心浮躁的,因为一句话一件小事儿杀人的事情可不少! 他爹死的早,他妈一个人把他拉扯到这么大,他不想没妈! 文建州摆事实讲道理,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和杜老太说。 杜老太三十岁守寡,她儿子那时候还不到十岁。她能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到现在,还守住了家里的这套大房子和她丈夫的工作。 脑子肯定是有的,之前她想去把这件事情跟别人讲,也是因为实在是看不惯李小草。 她男人没了以后,李小草没少在外面造谣,她跟这个男人有事儿,跟那个男人有事儿。 不止如此,她还拿这些话到文件中面前去说,李小草可以说是杜老太的一生之敌。 就跟文建州说的那样,李小草过的不好,她就开心了。 这会儿被文建州那么一劝,理智回笼,她也知道这件事情说不得。 杜老太遗憾的捶胸顿足,怀揣着这样一个能把李小草踩到地上起不来的大秘密,杜老太觉得自己往后都要睡不好了。 但有啥办法呢?八卦哪有命重要? 夜深了,杜老太洗完脚就要关了灯就要睡了。 对面李小草的家里也同样关了灯,李老头披上棉袄,戴上帽子,往大儿子的房间去。 李小草在他走后坐在炕上,黑暗中她的眼神像恶鬼一样的怨毒。 第104章 以假乱真的命案:恶臭李家 李大根已经睡觉了,在看到推门而入的李老头时,他猛地坐了起来。 “你来做什么?”李大根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 “当初不是说好了,下来以后,你就不再进我们的房吗?这么多年你阳奉阴违也就算了,你现在明目张胆的进来是做什么?”这一句话是李大根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李大根名字叫做大根,但是他的那一处还不如刚出生的男孩子大。 这么多年过去了,别说硬起来了,就有时候撒尿不扒拉一下都得尿到裤子上。 李大根本来是一直隐瞒着这件事的,一直到他16岁那一年,偶然间和李老头一起出去上厕所,被李老头发现。 这件事情过后,李家就像是发生了剧烈地震一般。一向疼爱李大根的爷爷奶奶看着李大根的眼神都带着失望。 在发生那件事情之前,李大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李家的希望。 甚至许多次他都仗着爷爷奶奶的宠爱和李老头对着干。 李老头本来就不喜欢他,他觉得生出两个身有残疾的儿子,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污点。 因为他的顶撞,让李老头对他更加厌恶。父子两人处的和仇人似的,平日里就算在一张饭桌上吃饭,两人都是互不搭理的。 他的小雀儿还没三岁小孩儿大的事情一出,李老头看向他的眼神都是带着一股幸灾乐祸。 李大根本来就因为这件事情格外自卑,敏感。李老头的神色直接让他发了疯,当着爷爷奶奶的面就朝李老头打了过去。 李大根本来以为他爷爷奶奶会和以前一样,站在他这一边呵斥李老头。 结果让他大失所望,没有繁衍李家后代功能的李大根在他爷爷奶奶心目中的地位直线下降,导致消失不见。 他被抓住机会的李老头狠狠的打了一顿,就连他的母亲也没有为他出过一一下的头。 从那件事情过后,没有了利用价值的李大根在李家的地位一落千丈。 别说顶撞李老头了,就是对李二根态度差一点,他都要被他爷爷奶奶呵斥! 要知道在以前李大根对李二根从来都是非打即骂的! 李大根接受不了这种地位的落差,但是他毫无办法。 因为那个时候正是强制执行下乡的时候,他不想下乡劳作,就只能在家里忍气吞声。 后来为了不下乡,他同意了他爷爷奶奶提出的要求。 那便是以他的名义娶上一房乡下媳妇儿,让李老头去睡,生下来的孩子记在李大根的名下。 作为交换,事成之后,李大根可以得到李老头的工作。 而他娘李小草的意见是没有人去问的。 可以说爬上堂哥的床嫁进城里,又生下两个残疾儿的李小草在家里的地位还没有老鼠洞的老鼠高。 像这种为李家传宗接代的大事情,李小草这个老李家的罪人是不配参与进来的。 在同意这件事情没多久后,何翠珍就进门了。 洞房花烛夜那天晚上,李大根在新房门口坐了一宿。听着房屋里他爹和他媳妇儿的动静。 愤恨的种子在那时候就入了他的脑海。 他恨李小草爬床,把他生成残疾人,他也恨李老头为老不尊,利用他的名义暗度陈仓和儿媳妇扒灰。 他也恨他爷爷奶奶以前明明那么宠爱他,只因为他没有为李家传宗接代的能力,就把他弃如敝履。 甚至李二根在他们心里的地位都比他高! 他最恨的是何翠珍。明明都是他的老婆了,却不守妇道,在他爹身下承欢。 于是在他爷爷奶奶突发急症马上要死时,他淡定的锁上了房间门,等到他爷爷奶奶咽气了,他才着急忙慌的跑出去找人。 没有人知道那一刻的李大根多高兴。 因为李大根知道李小草的性格,只要这两个压着李小草的大山倒了。 那何翠珍那个淫荡的贱妇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他身体残疾,打不过李老头,就把所有的怨恨都放在何翠珍身上,尤其是何翠珍在生了大儿子李文全以后。 李文全身体健康,更是让李大根对她怨恨到了骨子里。 凭什么都是李老头的种。李文全就可以身体健康,而他就身有残疾。腿脚长短不一就算了,他连做男人的资格都没有,凭什么? 后来的事情果然如他所愿,何翠珍被李小草当成奴隶一样去对待。 李老头是有健康的儿子万事足,眼里除了那个小杂种外谁也看不进去。 何翠珍被李小草辱骂也好,被他在夜里折磨也好,他都不当一回事儿。 但是当他兽欲来时,何翠珍却是要随时随地被他弄到房里去的。 每一次李大根都知道,每一次李大根都会去听墙根! 他又妒又恨。 后来,为了摘掉自己头上的这顶绿帽子。也为了不再喜当爹。 李大根就像当初他爷爷奶奶引导他一样引导李老头去睡李二根的老婆。 甚至连李二根的老婆都是他耍手段弄到李老头的面前的。 李大根太懂李老头了,随着李老头的年纪越发大,他对十七八岁格外鲜嫩水灵的姑娘就越发没有抵抗力。 李小草老了,加上生出来的三个孩子只有一个是健康的。李老头对她厌恶至极。 何翠珍虽然还年轻,但到底是生了两个孩子的妇女了,在做那种事情之时感觉肯定是不如未经人事的少女的。 就如李大根所想的那样,李老头确实对窦开秀很心动。 而他对于偷儿媳这个事情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偷李二根的媳妇他更是没有一点的心理负担。 偷李大根媳妇儿他还要让出工作,偷李二根的媳妇就简单的多了,一颗糖就能把李二根打发掉。 事实也如李大根所期望的那样,在窦开秀进门以后,李大根就对何翠珍失去了兴趣。 一年到头也不进一回他们的房间。 在窦开秀的儿女相继出以后,李大根本来以为日子就这样过去了。 为了掩盖自己是个天阉的事实,他和何翠珍也不是不能过下去。 毕竟他年纪也大了,身边也需要人照顾。何翠珍有把柄在他的身上,一辈子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去。 然而好日子没过多久,他就发现李老头又开始跟何翠珍勾搭在一起。 李大根恨的不行,和李老头打了好几回。在都说了以后,他就把目光放在了李老头和何翠珍生的那个女儿身上。 再把那个女儿成功的利用李小草这个人卖给瘸了腿的老光棍以后。 他又用同样的方法把窦开秀的那个姑娘送给傻子当童养媳。 当看到不守妇道的何翠珍和窦开秀痛不欲生的样子时,李大根就高兴痛快得不行。 而做这些事情所有的差名声都是被李小草背着的。 李老头的眼里只有他那两个健全的“孙子”,“孙女”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他是半点不在意的。 他甚至认为李家的女儿为了李家,就算把骨头敲碎了都是应该的。 至于李小草,李大根就更加想笑了。 她把自己当成老李家的罪人,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她对李老头头儿媳妇的事情不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在很多时候帮着打掩护。 对李文全李武全这两个和他一毛钱也没有的孙子好得掏心掏肺。 仿佛他真的是他们的奶奶一样。 李大根每每想到都笑的要死。 但李大根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个岁数了,李老头还敢名正言顺的到他们的房间来。 李老头轻蔑的看了他一眼:“ 老子的女人,老子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还用跟你这小兔崽子打报告。” 第105章 以假乱真的命案:我以前见过你,警察同志。 李大根最终还是被赶出去了。 因为李老头是带着一根木棍来的。这根棍子曾经打过李大根许多次。这也导致李大根只要看到这根棍子就感觉身上疼。 李大根走出房间,李老头随即锁上门。 何翠珍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女人在你家一向是没有话语权的,在这种事情上更是没有。 李老头迫不及待地脱了衣裳上床。 他今年已经快60了, 心却依旧不老,两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儿媳妇是自己随时可以取用的美人。 这个认知让李老头便是做梦都是笑着的。 房间里的灯本来就是拉灭了的,何翠珍躺在床上,任由李老头动作。 十分钟不到,李老头结束了,他一脸满足的穿上衣服离开。 李大根在寒风中等着,当房间门打开的那一刻,他看着李老头的眼神满满的全部都是恨。 李老头丝毫不理他,自从李大根大树挂辣椒这件事情发生以后,李老头就对他的这份表情习以为常了。 毕竟李大根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他爹娘心中的宝贝,在那件事情过后,他才真正看得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 不喜欢的儿媳妇生下来的身有残疾还不能传宗接代的孙子和身强体壮还能让女人怀孕的儿子,谁轻谁重还分不清楚? 李老头是一点也没把李大根放在心上的。 如同仇敌一般的父子俩擦肩而过,李大根推开房门进屋,何翠珍正坐在炕上穿衣服,屋内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这股味道让李大哥睚眦欲裂。从他娶了和翠珍进门的那一日开始,只要李老头来找何翠珍办事后都会留下这股味道。 这个味道所代表的东西是李大根做梦都想拥有的能力。 他快步上前抓住何翠珍的头发,一巴掌便打在何翠珍的脸上。 他用了十乘十的力道,何翠珍的脸颊迅速肿起。 何翠珍没有用手去遮挡,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她将要面对的是怎么样的狂风暴雨。 她刚刚才穿上的衣服被李大根暴力扯开,她身上并没有过多的关爱痕迹,然而就那有别于男性的女性身体就足够让李大根痛恨。 他找来放在炕琴顶上的一根极细的棍子对着何翠珍便抽了下去。 何翠珍咬着牙忍受着这钻心的疼。 很快,李大根打累了,他点了一根烟抽着,烟雾中李大根的面容被笼罩的如同一个地狱恶鬼。 一根烟抽完,等待理何翠珍的又是新一轮的折磨。 第二日天还没亮,作为李家的媳妇,何翠珍就要起来准备一大家子的早餐,李小草也起床了。当看到何翠珍那一张脸时,她眼中的妒恨怎么也忍不住,她大步走过去又给了她一巴掌。 “婊子!”李小草一边打一边愤恨出声。 自从李小草生下依旧是残疾人的李二根以后,李老头就再也不愿意和她同房了。 在李老头有欲望时,他便总是拿了钱财到外面去找那些死了男人的寡妇。 她的公婆对此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们也不想再要一个身有残疾的孙子或者孙女了,已经赌输过两回的他们再也不敢赌了。 于是李小草从22岁开始一直守活寡守到现在。 李小草不是没有想过在外面找一个男人,可她早已名声在外。便是这条街最让人看不起的老光棍在看到她时都是下意识的躲闪,怕被她粘上的。 更何况她十分了解李老同。若她在外面做了对不起李老头的事情被发现,那么等待她的绝对不只是一顿毒打那么简单。 人的生理需求是无法控制的,这些年来李小草夜夜难熬,尤其是在两个儿媳妇进门以后。 她对两个儿媳妇恨之入骨! 何翠珍任由她拍打,等李小草打累了又去找窦开秀的麻烦以后,何翠珍才揉了揉疼痛的脸颊和身子。在灶前忙活。 粥煮的很快,没一会儿就咕嘟咕嘟的在锅中冒着泡,食物的香味弥漫整个厨房。 何翠珍近乎贪婪的闻着这股味道,她知道从今日往后,她不会再有煮饭的机会了。 何翠珍其实挺喜欢煮饭的,她的爷爷在活着时是一名乡间大厨。 乡下人家谁家有个红白喜事儿的都会叫他去煮饭,很多时候都是忙活不过来的,于是何翠珍便经常跟在他的身后给他打下手。 她爷爷也很疼爱他。他在世时自己穿好衣裳,吃好东西,他还经常讲要为他找一个四角俱全,样样都好的男人当丈夫。 只可惜他身体不好,走的有些早,从他12岁过后,他就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因为爷爷的偏疼,她是兄弟姐妹的眼中钉。 她的父母也并不喜欢他这一个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女儿。 于是在她被李老头看中后,他们欢天喜地的接了李家的彩礼,把才刚刚15岁的她嫁到了李大根家。 李原本以为李大根是因为残疾才在乡下找媳妇儿的,一直到李老头光明正大大摇大摆的走进新房。 何翠珍从赵前站起来,走到碗柜边上,她挪动碗柜,取出用双面胶粘在碗柜后面一个用塑料袋装好的白色纸包。 她走到大锅前,正打算把纸包里的东西走进那锅煮好的米粥里,外面传来声音。 “请问有人在家吗?”何翠珍慌忙将纸包揣入裤兜。 她侧过头,透过灶房的窗户见自家的院中站着一个穿着绿色军大衣的年轻姑娘。 在这一刻,何翠珍下意识的往正房看去,果然不出她所料,李老头正用他那色眯眯的眼神看着她。 何翠珍快步从灶房里走出来,她站在桑时清的面前,用自己瘦弱的身躯将桑时清挡的严严实实。 她挡住了吹在桑时清脸上的风,也挡住了李老头那令人作呕的窥探。 “有人在家,你有什么事吗?”何翠珍声音沙哑。 桑时清看着她脸上红彤彤的巴掌痕迹:“我那屋的柴火灭了,我家的火柴也不小心掉到了水盆子里。怎么着也使不了了,外边商店这会儿也没开门,就想来你们这借借火柴。” 这会儿才6点多钟,天虽然已经大亮,但许多商店在冬天是不会开门这么早的。 顿了顿,桑时清又补充道:“我们房东也出门了,说是要到她儿子家去住几天。” 何翠珍望着桑时清以及她身上的军绿色大衣,心中‘’升起一股悲痛。 她想,如果桑时清她们早点出现就好了,现在的她们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你等等,我去给你拿。”何翠珍这么说着,转身进了灶房不遇火便拿了一盒火柴来。 桑时清接了火柴,有些尴尬的对她说:“姐姐,我不是很会烧火,你能去帮帮我吗?” 何翠珍被这一声姐姐叫得内心五味杂陈,从她嫁给李大根以后,别人对他的称呼,要么是李大根家的,要么是李婶子,李嫂子。 除了窦开秀偶尔会叫一声姐以外,桑时清是第一个叫他姐姐的。 何翠珍做梦都想脱开李家这层地狱。 何翠珍望了一眼西厢房,那是窦开秀居住的屋子,李小草刚刚还在那间屋里打窦开秀。 因为家中有人来了,她才停止了动手和辱骂。 何翠珍已经决定好今天早上拉着一家子奔赴阴曹地府,所以她已经豁出去了。 她想顺着自己的心去做一件事呢。 哪怕她现在想做的事情只是给桑时清递两根火柴,和顺便去给桑时清升一下炉子的火,这种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 何翠珍也知道自己只要走出这个院子,等一会儿回来接待她的必定是来自李小草和李大根的混合双打。 因为在你家哪怕地上掉了一根草,都是属于他家的财产。 何翠珍和窦开秀是没有处置他们家财产的权利的。 何翠珍给桑时清的火柴不值多少钱,但却挑衅了他们作为李家人的权威。 但她还是想去做。还是那一句话,在临死之前她不想带着满身满心的苦涩去投胎。 顺着她的心去活一回,在阴曹地府再回想起来她的内心都是甜的。 何翠珍希望她和窦开秀下辈子日子都能过得甜一点。 “行,那你等等我。”何翠珍回到灶房,把灶里的柴撤了两根出来。 兜里的那包被他们磨过的酸汤子粉末还在,何翠珍没有把它放回原来的位置。 何翠珍跟着桑时清进了杜老太家的院子,她见到了正在洗脸的黄晓萌。 黄晓萌说:“你好。” 何翠珍说:“你好。” 这句话说出口,一股酸涩涌上何翠珍的心头。 她真的很想说,如果你们早一点过来,早一点出现就好了。 “我以前见过你,警察同志。”何翠珍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第106章 以假乱真的命案:我们和她们离婚吧 何翠珍此言一出,桑时清和黄晓萌双双震惊。 何翠珍此刻已经稳定了心神。 她看着黄晓萌:“上个月在菜市场有一个人的东西被偷,当时是您去追的小偷。” 当警察也是要去吃饭的,黄晓萌记得那一天。 那个时候正好轮着她休息,食堂的饭菜吃久了难免腻味。于是她便去菜市场买了一些菜,准备回家自己做。 菜市场有小偷,作为一名人民警察,她理所当然的前去抓捕。 他没想到何翠珍当天也在。 身份暴露的那么猝不及防,黄晓萌有些懵逼。 何翠珍见黄晓萌不说话,她继续说:“你们别怕,我没有把你是警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就连窦开秀何翠珍也没有说。 她本来想的是先看一段时间,看看黄晓萌隐姓埋名到这里租房子到底想干什么。 却没想到他什么都还没有分析出来。唐耀武做的事情这么快就暴露了出去。 何翠珍控制住自己想要往你家看去的欲望。 她知道当她被叫走以后,第二个去厨房里忙活的必定是窦开秀。 她们两个对酸汤子的粉末已经那么熟悉了,只需要闻闻味道,窦开秀就会知道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放。 她实在是太想让李家那一家子下地狱了,她又去看桑时清和黄晓萌。 她必须拖住这两个人。 而此刻,桑时清的抖音发出叮的一声响,她触摸手串将其打开,果然在《以假乱真的命案》后面,多了一个名为案件细节补充的视频。 而在这个视频后面则是一张报纸,报纸已经泛黄。 这样的报纸形式是第一次出现在这个系统当中,桑时清点开报纸发现这就是今年的。 上面写着1993年12月3日,封城锦丰社区1巷12号的李家在吃酸汤子时中毒,被发现时,李家一家九口全部丧生。 这九口包括李小草夫妻,李大根夫妻,李二根夫妻以及李大根的儿子李文全夫妻和李二根的儿子李武全。 这就是一个社会新闻,除了在报道中记者呼吁大家吃酸汤子要谨慎,外在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出。 桑时清忽然想起刚刚她去李家找何翠珍时,何翠珍那背对着窗户的样子以及在听到她的声音时转身看过来时仓惶的眼神。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何翠珍此刻开口了,她问黄晓萌:“警察同志,现在女人如果离了婚,还有别的出路吗?” 何翠珍没话找话,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是知道的,有的女人在离婚以后是有出路的,这类女人娘家可以支持她,她自己也有在外谋生的本事。 而有的女人却是没有的,就比如她。她的娘家早就已经回不去了。 但凡她离了婚,她的父母不会为她的以后着想,她们只会欣喜、高兴,因为又能把她再卖一次了。 而她自己又什么本事都没有,离了婚以后她可能连自己都养不活。 窦开秀也是没有的,窦开秀那个家庭和她娘家不相上下。 唯一的区别是窦家还是心疼女儿的,只不过窦家心疼的女儿是窦开秀的姐姐窦开会而已。 在窦家,窦开会说的话谁都愿意听一听,哪怕是让窦开秀嫁给傻子这样的话,窦家父母也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归其原因是窦开会家盖房子缺点钱需要窦开秀的彩礼。 他们两个不被娘家看重,又在婆家同病相怜的妯娌十数年来抱团取暖。 只不过窦开秀和她又有一些不一样。窦开秀有唐耀武,且那么多年过去俩人感情依旧不变,仿佛还是许多年前的那副样子。 说实在的,何翠珍是羡慕的,但也仅仅是羡慕而已。 黄晓萌认真的回答了何翠珍的这个问题。 “女人离婚以后当然有出路,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离婚对于现在的人而言,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儿了。” “现在的就算不靠娘家,婆家也能养活自己。现在个体户那么多,工厂那么多,每一个地方都在用人,只要有手有脚,工资总算能赚的虽然多点少点的,但是活下去不成问题。” 黄晓萌的语气是那样的笃定,何翠珍抬头看着她。 眼神中尽是茫然,在她从小到大所受到的教育里,女人都是不如男人的。 嫁进李家以后,无论是李大根还是李老头,都是一副李家养着她们,她们就必须要感恩戴德的嘴脸。 李小草日日去领一些手工活来给他们做来言语上面却对她们全是贬低。 她们生出来的孩子,女儿日子都不好过,而她们的儿子日子虽然好过,却和他们的父亲一起都是看不起她们的。 日日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何翠珍和窦开秀都觉得活着既然这样艰难,那要不然便拉着他们一家一起死好了。 桑时清坐到了何翠珍的身边,对她说:“你去过火车站吗?在火车站那边有一家卖包子,她就是离了婚的女人。” “她还带着两个孩子。她是84年离婚出来的,现在他的大女儿已经被他供上了大学,他的二儿子正在读高中,马上也要高考了。” “她自己在外面城南那边买了地盖了房子。100多平,还在前后院呢。” 这些消息都是周二狗告诉桑时清的。桑时清当时只是听了一耳朵,她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拿来劝人离婚。 桑时清感到深深地无力,她忽然想起上辈子和她妈闲聊,她妈说一直到千禧年,女人离婚还会被人非议,甚至很多人都觉得离了婚的女人很丢脸。 千禧年过后,这种风气才慢慢的变得少了些,可在某些地方依旧存在着这种看法。 千百年来世人对女性的压迫犹如一座大山狠狠的压在桑时清的身上,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 何翠珍怔怔地看着桑时清,城南的土地她知道是封城周边一个村子里的。 离锦丰社区离得并不远,李老头当初嫁了他大女儿给李文权盖的房子就在那儿。 八十来平的房子加上一个二十来平的前后院花了1000来块钱。 原来女人不靠娘家,婆家靠自己也可以供养孩子上学、置办家产吗? 何翠珍仿佛在听天方夜谭,可内心又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是的可以的,女人也能靠自己的。 若是能活着,若是还有一条可以活着的路,谁又愿意去死? 内心渐渐变得火热,她蹭地一下站起来朝着对门跑。 窦开秀听到脚步声,慌忙把一张纸放进自己的兜里。 何翠珍拉着她的手问她:“秀秀秀秀,你放了吗?” 窦开秀朝外看了一眼,摇头:“还没来得及。” 何翠珍的眼泪就那么涌了出来,她拉着窦开秀的手。 “我们和他们离婚吧,我们把婚离了做个小生意,以后自己养活自己。” 何翠珍的眼神是那样的亮,窦开秀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希望。 那是对生的希望,对往后日子的希望。 第107章 以假乱真的命案:此时此刻,她无愧于心 窦开秀被烫到一般都别开眼睛,等何翠珍说完了,她才问:“姐,你怕了吗?” 何翠珍的满心火热盆被迎空浇下,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只觉得浑身冰冷,过了许久,她拉住窦开秀的手,小心地避开窦开秀手上被李小草刚刚掐出来的点点淤痕。 “开秀,我只是想着,我们都能活下去而已。你还年轻。” 何翠珍15岁嫁到李家,16岁生育李全文,十八岁生她的大女儿,到现如今,李全文21,她也不过才37岁而已。 窦开秀比她还小四岁,她儿子李武全17,整日不干正事,天天和街上的二流子混,只有没钱的时候才会回家来。 他半点不担心他的以后,因为早在年前,李老头和李小草就已经卖掉了她12岁的妹妹,给他在城南买了地基。 李老头说了,等他有了对象,就会把房子盖起来。 何翠珍的话,窦开秀半点不怀疑,窦开秀年纪不大,但对他好的人并不多,何翠珍是其中一个。 这么多年的相伴,两人早就不是姐妹,胜似亲姐妹。 就犹如何翠珍希望她好一半,窦开秀也希望何翠珍好。 “姐,二丫死了。”窦开秀的一句话,让何翠珍的心也开始疼了起来。 所有劝导的话语都被她尽数咽去。 李家不喜欢女孩子,她和窦开秀生的女儿都是不受待见的。 她们甚至连正经的名字都没有。 她的女儿叫做李大丫,窦开秀的女儿叫做李二丫。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这两个孩子,算是她们在李家里唯一的安慰。 她们懂得心疼母亲。可她们没有本事,没有保护她们的能力。 何翠珍眼中的光亮一点点的散去。二丫死了,她的大丫活得生不如死。 她原本是想着,她离了婚,窦开秀也离了婚,她们再把大丫拉出那个魔窟,以后三人相依为命。 可二丫死了,窦开秀不可能放过李家这些罪魁祸首的。 窦开秀不想何翠珍死,她反手拉着何翠珍的手:“姐,他已经去小石庄村了,那些害得二丫早亡的人,全都逃不掉。” 窦开秀的眼睛带着某种偏执的光亮。 “姐你不一样,大家还活着,你带她走,带她走的远远的……” 何翠珍的手被窦开秀捏的生疼,她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发不出来。 窦开秀的苦痛她感同身受,所以那些劝解的话说不出口。 窦开秀趁这个空档,拿出那个纸包全部放进粥里,然后手脚麻利的把粥打在盆中。 “饭怎么还不好?”屋外传来一个声音,妯娌俩同时往外看去。 是李文全领着她媳妇儿回来了。 李文全居住的房子离这并不远,为了省钱也为了省事儿,她们的一日三餐都是在这边解决的。 作为李文全的生母亲,李文全对何翠珍并没有多少尊重。 在爷奶父亲的影响下,他同样把何翠珍当成佣人来看待。 他的媳妇王小红受他影响,对何翠珍同样没有任何尊重。 王小红不爱干活,她的衣裳全都是拿回来让何翠珍帮她洗的,这其中甚至包括来例假时染了血的裤衩。 王小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察觉到何翠珍在家中没有什么地位以后,她抱着李小草的大腿,时常在李小草的面前做着挑拨离间的事儿。 在王小红嫁进李家以后,何翠珍挨的打中十次有两次都是因为她的挑唆。 在李大丫去年开春回来求助时,她说的话更是让何翠珍觉得她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因为在她的嘴里,李大丫遭受的那些苦难都是因为她自身原因。 李二丫小小年纪就难产而死在王小红口中也是罪有应得。王小红跟李小草说李二丫难产肯定是因为自己嘴馋,把孩子吃的太大。 窦开秀听到这种言论,怎么可能不会恨王小红? 灶上的另一口锅里腾着馒头,何翠珍顾不得说什么,他拿了一个大盘子,将所有的馒头剪进去,而后端上桌。 窦开秀在他身后进来手里除了那一盆粥以外,还有一碟子咸菜。 王小红看着这一成不变的早餐,半点胃口也无。 她厌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婆婆何翠珍,目光落在李老头和李小草的身上。 “爷奶,我例假好几天没来了。”王小红嫁到李家已经快三年了,却一直没有开怀。 最开始她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但她跟何翠珍窦开秀最大的区别就是她的娘家很疼爱她。 在她久久不愿时不仅把他带去医院检查,还哄着李文全也去了。 检查的结果很喜人,问题出在李文全身上。 对于王小红,李老头不是没有妄想过。只不过王佳和王小红都不是他可以随意拿捏的。 因此那个心思只是在他的脑海中转了一圈便烟消云散。 这一两年来,王小红两口子吃着中药调理,现在终于见到好消息,不说李老头了,就是李小草都高兴。 李大根虽然当了个绿帽龟,但是在世人眼里李文全是他的儿子,李文全有了孩子就代表着他有了后等到百年后,他到了地下也有香火供奉,因此李大根很开心。 一时间饭桌上其乐融融,李老头破天荒的拿出50块钱给李小草,让李小草去买些好布来给他未来的乖孙做小衣裳。 何翠珍和窦开秀一块儿往灶房去,她俩是没有资格和李家人一块儿上桌吃饭的。 在离开前俩人回头看着他们端起碗喝着粥。 两人对视一眼,飞快的朝灶房走。 大灶里的火还没有灭,刚刚盛出了白粥时,多开就顺手洗了锅,添了水,何翠珍拿出做好的酸汤子放到锅里去煮。 这酸汤只是她们特地弄出来的,坏了的,做好后两人也不吃。 屋里有动静传来,两人有条不紊的拿出干净的碗筷盛酸汤子。 俩人没有过多交流,行动间却默契异常。 等屋里的动静停了,她们才往里走,撤下桌子上的白粥和用过的碗,换上一盆酸汤子后,两人走到李老头等人的面前,捏着他们的嘴,往他们的嘴里塞酸汤子。 李老头还有意识,下意识地吞咽了几口。 别的人就没这么好命了,但只要嘴里有酸汤子残渣,这就足够了。 何翠珍和窦开秀已经实验了很久了,她们已经可以准确的把握酸汤子中毒致死的量了。 在确定她们已经没有气以后,窦开秀催促何翠珍快点走。 何翠珍摇头:“走不了啦!” 她也不想走了,听说18层地狱很可怕,黄泉路上也危险,窦开秀又要跟李家一起上路,她怕窦开秀一个人会被李家人欺负死。 窦开秀的眼泪一下子便落了下来。 “我想去小石庄村看看。”小石庄村呐,那个埋葬了她女儿年轻生命的地方。 窦开秀偷偷去过好多回,她原本以为她以后还会再去劝,没成想再也没有去的理由了。 其实她觉得她女儿的悲剧是她造成的,如果她勇敢一点,如果她果断一点,她女儿就不会遭受那样子的折磨。 也不必小小年纪便和她阴阳两隔。 都是因为她懦弱,所以李家人死了以后,她也没有打算独活。 只是在临死之前她还是想去看一看那家人的下场。 “走吧,我们从后门走,你去小石庄村,我去大石庄村。” 何翠珍也想去看一看他闺女,哪怕是最后一眼呢。 俩人不管倒了一地的离家人跨过她们的尸体朝着后门走,那一锅没有被吃完的白粥被她们带上了。 路过社区的臭水沟,她们将白粥倒在臭水沟中任由水流将它们带走。 杜家,在何翠珍跑走以后,抖音视频刷出一个新的案件。 黄晓萌也随即被一个电话叫走,桑时清点开这个新出来的,不需要解锁的视频看。 看完以后,桑时清闭上眼睛,不知道自己此刻做的是对是错。 她想,如果她是警察,她会毫不犹豫地冲进李家,阻止何、窦两人犯罪。 若是李家人已经出了事,那么她会铁面无私地把何、窦两人捉拿归案。 可她不是警察,她也不知道以后的她会不会后悔。 桑时清只知道此时此刻的她,在决定视而不见时,无愧于心。 第108章 以假乱真的命案:父不父,子不子,母不母。 桑时清从杜家院子里出来,外面又下起了洋洋洒洒的清雪,这种雪存不住,落到地上就化了。 今天的风也格外大,吹的人的脑袋都是痛的,往常热闹无比的巷子如今变得十分冷清。 想来是唐耀武杀人的事情已经传遍了,这让附近的居民人心惶惶。 毕竟住在这的大多数都是老人,他们闲着没事儿干最爱干的事情就说说东家长道道李家短,唐耀武虽然是个租客,但在这里居住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这一来二去的,他也成了大家伙茶余饭后的谈资。 听说他杀了四五个人,就说过他坏话的人,谁不害怕他的刀子下一个就挥向自己呢。 桑时清看向李家院子,一向时时刻刻都在吵闹的李家安静得不像话。 桑时清已经预料到了,内心的那股复杂瞬间将她压倒。 她朝公安局去,正好碰到从公安局走出来的桑时庭一行人。 见到桑时清他招呼她跟自己一块儿走。 “唐耀武还没有消息,我们查了汽车站,火车站都没有他乘车的记录。他肯定还在城里。” 今天各大媒体的报纸全都报道了绿化带藏尸的事情,局里的领导今天早上已经给他们下了死命令,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把唐耀武捉拿归案。 桑时庭现在是准备到窦开会家的村子去一趟的。 视频里这个案子一共有具六尸体,现在只有五具。 根据法医的检查结果,缺的那一具尸体正是40岁上下的窦开会。 根据视频里透露出来的那些些许信息,窦开会一家六口是到窦家去走亲戚以后便消失不见的。 那么去窦开会家的村子去查总没有问题。 桑时庭昨天之所以没有去,是因为 初步的查询结果没有出来,他不能做出未卜先知的事情来。 桑时清忽然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桑清庭。 桑时庭放慢角度让同事们先走,然后他用最低,但是兄妹俩都能听得清楚的声音问。 “是不是李家出了事情?李家那一家子被毒死了?” 桑时清猛地抬头,眼神中满是惊讶。 桑时庭见状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不会以为我们真的觉得李家一家子三番五次的中毒,是巧合吧?” “我们是调查过李家的。”调查的结果如何桑时庭没有跟桑时清说,但桑时清明白,他们没有立案其实就已经是一种包庇了。 “抛开职业,其实李家那一群人死有余辜。要不然晓萌怎么会那么巧合的就被人叫走了呢?”法理之外还有人情。 谁也不是草木做的! 世界上也没有不漏风的墙,李家那一家子是他们自认为做的很隐蔽,可总有那么几个火眼金睛的人物。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他们把黄晓萌叫走之时,他们才得到一个消息。 “李大丫死了。” 桑时清停住脚步。桑时庭说:“根据今天早上我们对李大丫丈夫的审讯结果,李大丫在去年身体就已经很差了,在前两个月她感染上了花柳病。” “因为她无法再会老光棍创收,老光棍又嫌弃她脏,不想养她,所以就让她活生生的打死了。” “为了不被李家讹钱,在李大丫死后,他对外称李大丫跟别人跑了。” 桑时清想起早上在他们说离婚的女人也有路可走时,何翠珍说的那一番话。 她说,她大女儿要是也能离婚就好了,她大女儿做的一手好饭,还会刺绣。 桑时清的心里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心情沉重,呼吸不过来。 “清儿,有时候法律也不是万能的。” “李大丫他男人是需要会打死李大丫偿命,但法律惩处不到李大根和李老头。 我们最多只能把李小草抓进来关个两三年。以买卖人口的名义。” 作为警察,桑时庭在说出这句话时内心是无比的酸涩的。 可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他们的职责是维护法律的公平公正。 可还是那一句话,法理之外还有人情。 “现在这个时间李家已经有人过去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的造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现在,已经是他们对李家最大的仁慈了。 “走吧,我们该去抓捕罪犯了。”在这一刻,桑时清和桑时庭都知道,这个罪犯不仅仅是唐耀武,还有窦开秀和何翠珍。 之后的抓捕就变得简单了起来,桑时清跟着桑时庭从早上走到下午,最后他们在小石庄村的石大头家抓到了他们三人。 石大头就是李二丫的丈夫,他是个傻子,都已经20来岁了,智商只有三四岁,小孩那么高,却有一身怪力气。 整个小石庄村没有谁是没有被他打过的,就连他的父母他也照打不误。 李二丫被嫁到小石庄村以后,她就成了石大头的专属沙包。 李二丫说是难产而亡,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怀孕到孕晚期被石大头打的难产的。 黄晓萌等人奔进石大头家,石大头一家三口浑身是血的倒在屋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农药臭味。 从石大头一家三口嘴角的白沫可以判定,他们一家三口是先中了毒,然后才被乱刀砍死的。 看到有警察来了,三人没有丝毫挣扎。在被铐上手铐的那一刻,窦开秀还会狠狠的看着被他们几乎剁成肉酱的石家三口。 被押上车子之前和翠珍停在桑时清的面前,她朝着桑时清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桑记者,对不起啊,今天跟你说的事情我做不到了,我女儿没了。” 何翠珍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从眼眶滑落。 她恨李老头,可对于李大丫这个女儿,她的感情从最初的复杂厌恶到慢慢的喜爱,用了好多年的时间。 她女儿是她在李家生活痛苦之余为数不多的慰藉。 她们的感情甚至在很多时候已经超乎了母女,像朋友,也像同类。 她去到大石庄村的时候,正好看到警察把石赖子抓走,她暗中不动,等警察走了她才找大石庄村的人打听消息。 当她知道小石庄村的石大头在她女儿临死之前来找过她女儿时,何翠珍恨的双眼通红。 傻子跟傻子还是不一样的,李二根那个傻子整天就知道撒尿和尿玩,石大头四六不知却知道怎么折磨女人。 她匆匆到小石庄村,把这件事情和刚刚汇合在一起的窦开秀和唐耀武说了以后。 她们当下就决定弄死石家子家。 为了泄愤,她们在毒倒了石家一家子后,用刀砍在他们的身上。 石大头不是个东西,他的父母当然也不是。 说起来多可笑,为了让自家儿子有造孙子的能力,石家两口子办事儿的时候都是不背着石大头的。 当后来,石大头甚至强奸了他的亲生母亲。 可他的父母不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们十分欣慰,欣慰于石大头有传宗接代的能力。 多可笑啊!这年头,父不父,母不母,子不子的畜生全都被她们给遇到了。 何翠珍说;“真遗憾,石大赖子被警察抓走了,否则,他也应该下十八层地狱,给我女儿陪葬的啊。” 第109章 以假乱真的命案:苦众生之苦,哀众生之哀。 案件就此结束,在审讯完唐耀武,知道都开会的尸体藏在他们家后面的矿洞里后,由肖振国带队前往搜寻。 桑时清还看了肖振国好几眼,说起来桑时庭手底下一共有六个组员,光姓肖的就有三个。 分别是肖振中,肖振国,肖振军。 他们相互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巧合的实在是过分。 后来首先当成三兄弟来相处,并且还分出了老大,老二和老三。 肖正国带人走了以后,桑时庭倒了一杯水给桑时清喝,武志强带领着新学员在审讯何翠珍三人。 黄晓萌前往医院看李家几口的中毒情况。 还没等兄妹俩说话呢,黄晓萌便回来了。 “李铁柱和李小草死了。”一进待客室她便迫不及待的说。脸上还带着一丝欣喜。 桑时清微微一愣,随后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容来。 作为女人她同情何翠珍和窦开秀的遭遇,而且杀死五个人的罪名和杀死两个人的量刑标准肯定是不一样的。 并且死的是李铁柱和李小草,这更是让她觉得大快人心。李铁柱是李老头的名字。 “那剩下的几个人呢?” “李文全和王小红在来之前买了油条吃,所以没吃多少东西,他们现在只是呕吐,头晕,等输了液再观察几天以后就可以出院了。” “李大根喝的粥也不多,但是他伤的是最严重的,因为他的肾本来就不好,被这么一弄以后,医生说他往后可能都会有没尿或者少尿的情况出现,如果情节严重的话,往后余生都得带着尿袋生活吧。” 黄晓萌对这家人可没有半点同情。 在她看来包括李文全的媳妇王小红在内都不是什么好鸟。 她可是询问了李家的邻居的。黄晓萌自从嫁到李家以后就开始过起她挑拨离间的生活。 后面为了把自己嫁入李家两年还没怀孕的压力推出去,他更是编造了许多谎言来让何翠珍跟窦开秀挨打。 有时候实在没有钱花了,她甚至还会让李文全去找李大丫和李二丫的夫家要钱。 李全文也是个没脸没皮的货,王小红让他去他就去了。 最后甭管要没要到钱,他走了以后,李大丫和李二丫的日子都是要不好过的。 桑时清兄妹俩不置可否,黄晓萌往隔壁去,她要去参与审讯过程。 说实在的,在早上听到同事们说他们已经有人暗中观察了李家好几天时,黄晓萌整个人都傻了。 但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为什么要暗中观察李家了。 不得不说想通了以后的黄晓萌整个人都是快乐的。 黄晓萌走后,桑时庭对桑时清道:“我虽然想到两个案子中间会有一些关联,但是我没有想到关联会那么深。” 桑时庭这是在跟桑时清解释为什么他们有安插人手在观察李家,却没有告诉她这件事情。 桑时清其实理解桑时庭为什么不告诉她这件事,第一个是他不是公安系统里面的人,这种工作安排按照他们的纪律是不能告诉她的。 第二个是他并不知道李家一家人会死亡,他们只是对李家一家人频繁中毒这件事情感到蹊跷。 因此派遣那么一两个警员暗中调查李家的事情,也就很好理解了。 “在从小忙那知道唐耀我和窦开秀以前是情侣关系以后,我们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而且在昨天晚上负责侦查的同事才确定李老头和何翠珍之间的关系。” “只是我们没有想到何翠珍他们俩哥会那么快动手。我们只是耽误了一小会儿的时间,他们家就已经出事了。”桑时庭口中的耽误时间这几个字十分的微妙。 结合一下他们去抓唐耀武之前两人的对话相时间便明白了,这个所谓的耽误恐怕有一部分人心在里面。 像李家这样的一窝子禽兽,但凡是个人就没有能看得过眼的。 桑时清叹了一口气,把细节哥的那个视频传过去给桑时庭看。 【Hello,大家好!欢迎大家观看细节哥的视频。想必经常刷到我的人,也经常刷到驴哥爱分享这个账号。】 【说来巧合,驴哥也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up主。半个月之前,我在刷到他的《以假乱真的命案》这个案件解说后,我第一时间便联系了他。】 【之后我俩通过微信电话聊了一个下午。但是在闲聊的过程中我们总是无法说服对方关于一些细节的看法。】 【于是我连夜买机票到了驴哥的城市,通过一段时间的仔细研究以后,就有了这个视频的产出。】 【再次强调一点啊,这个视频是我和驴哥的共创视频。】 【那么废话不多说,我们继续看这个案件。】 【在驴哥做的那个视频里,我们就知道唐耀武之所以杀掉他的舅舅一家是因为他的舅舅一家在他小的时候霸占他家财产以及欺凌他。】 【但是那个视频中并没有准确的描述他具体是被怎么样欺凌的。】 【我本以为是驴哥的水平大减,没有把真正的核心内容剪出来。但是在当我们去查这个案件当时的资料时,我才知道原来是我错怪了他。】 【那么问题就来了,像这种涉及到多条人命的案件在警察做卷中和事后记者采访时,都会详细的把犯罪的过程、动机展现出来,那么为什么在这个案件里便是言语不详呢?】 【带着这个疑问,我们到了唐耀武的老家奉市临江县的小南岗村。】 【我们走过来时,距离当年唐耀武杀人案已经过去了20年的时间。但是当我们询问起唐耀武这个人以及当年他舅舅家究竟对他怎么样时,大家还是很有话说。】 视频画面一转,是一个坐在榕树底下的大娘在说话。 “唐耀武跟我是同辈哦,他挺可怜的,小小的时候他爹娘就没了,他那个旧家虽然离得近,但实在是不是个东西。” “他爷爷一死就跑到家里来,把他家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说句难听点的话,就跟当年的鬼子进村似的。” “要不是当年的房梁不好拆,我估计他舅家得把房梁都得拆了带走。” “不止这样,他还把唐耀武也带上他们家去养活了。但说是养活,其实唐耀武在他们家就干着长工的活。” “小小年纪就家里家外的活都得干,饭还吃不饱。他舅舅妈对他非打即骂,他那两个哥哥把他当成出气筒,但凡受点儿气就往他的身上撒。” “他那俩表哥可不是东西了,不仅让他钻胯,有时候还让他吃屎尿呢!” “本来以为长大会好点,谁知道长大了那更过分,才14岁呢他那舅舅就把他送进了矿里去打工,那矿里的活是好干的活儿吗?” “整天在矿井里爬来爬去的。他下矿场干活以后回来过几次,一次比一次瘦,一次比一次黑,就这还不算完。” “他那个大表嫂也不是个东西,就为了让他多拿点钱回来,就在家里面污蔑他,说他要我骚扰他。要去告他。” “这件事情在当时闹得挺大。我们小南岗村这边,距离他舅家村那边不远,但他家在我们村里没啥亲戚了,我们村长倒是过去帮过他两回。但有啥用啊?在小南岗村,除了他们家那家已经塌掉的老房子以外,他的户口都已经被转过去那边了。” “反正可怜的很。就当时听说他舅一家被他杀掉以后,我们其实都觉得挺正常的。” “任谁被这样十年如一日的欺凌,再老实的人都得变态喽。” 大娘的话刚说完便有一老头进入到视频中,再听到他们在说唐耀武时,他凑了过来,声情并茂地说起了当年唐耀武被欺凌的事情。 再说到一件比较隐私的事情时,他压低声音:“他那俩表哥真不是个玩意儿,在他17岁时吧,唐耀武回去了一趟。当天唐耀武和刘家就吵了起来。” “一直吵到了后半夜才停。我听我们家那边的老人讲,唐耀武是回去问他舅舅要他那么多年下矿政的工资。以及当年他爷爷留给他的钱的。” “其实唐家挺有钱的,唐家是在解放之前才搬到我们小南岗村的听说那会儿的唐爷爷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只是家族没落了,才带着一家子躲到了乡下。” “根据我爷爷他们讲,在满清的时候,我们小南岗子村大多数土地都是唐家的。” “土改以后,因为唐家没落了,他们家也没有被打成黑五类。但是我爷爷说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唐家虽然没落了,但咱也有点家底留下。” “这也是当年唐爷爷死了以后,刘家过来拆他们家以及非要把唐耀武接过去养的原因。” “在养了唐耀武以后,刘家确实是发达了。就他舅舅都有钱下赌场了。” “听我们村当时在外面混的那个叔讲。当年他舅舅输了钱都是直接拿小黄鱼抵债的。” “而且他舅家还盖起了当时村里的唯一一间红砖大瓦房。当年社会困难啥玩意儿都是计划供给,红砖大瓦房,乡下人没点钱,没点本事,可弄不来!” “当时唐耀武回来要钱时和他们吵的挺厉害的,当时两个村里的村民都有去凑热闹。可惜当年我没在。”老头一脸的遗憾。 “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唐耀武啥也没要来,还挨了一顿胖揍。” 老头凑到镜头前,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后来我听说啊唐耀武他堂哥给他下了点药,趁夜把他的那玩意儿给割掉了,听说还用斧头敲了他的手。” “啧啧啧,你说这人咋能歹毒成这样子呢?甭管怎么着糖药,我身上眨眼留着他们刘家的血吧。” 老头一边说一边摇头。 视频却并没有结束,他们到了隔壁刘家村。 对比起小南岗村的人,刘家村的人屁股多少有点歪,再问起唐耀武杀害他舅舅一家子时,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直言是唐耀武不孝。 “那老刘家再咋对不起他,唐耀武也把他养大了没让他饿死,冷死,渴死。” “你说他一下子把人家一家子的壮劳力都杀了,让人家小孩儿咋过呀?可真是是个白眼狼!” 刘家村的村风十分堪忧,作为采访者的细节哥和驴哥听到这种话都有些不高兴。 他们说起刘家拿了唐家的财务以及把唐耀武身体的某个部位割掉的事情时,说唐耀武是白眼狼,不孝顺的老头也有话讲。 “这事儿确实是他舅做的不对。但小孩是那么好养的吗?他唐耀武没病没灾的,长到一二十岁不都是他舅舅一家的功劳吗?” “再说哥他身体那件事情,他那俩表哥都已经知道错了,给他道歉了,还赔了他点钱。就这还不行啊?” “要我说就是随他那个爸,心眼狭小的很。也就唐耀武杀他舅的时候,我在外省打工,要不然我非得到唐耀武面前去狠狠的揍他一顿!”这个刘姓老头义愤填膺,不知道的还以为唐耀武杀的是他亲儿子呢! 细节哥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种歪屁股言论,他一针见血的怼了回去;“那大爷就是身上的那个部位被人割了,李家的财产被你舅家拿走了。你也能云淡风轻的放过你舅一家还反过来孝顺你舅他们吗?” 细节哥的这一句话堪比绝杀,一直在逼逼赖赖的歪屁股老头闭嘴了。 然而他们怼闭麦了一个老头,还有好几个老头站起来,他们的言论令细节哥和驴哥及视频外的桑时清兄妹窒息。 视频并未结束,他们这次去的是窦开会家的村子。 因为从刘家村几个老头的途中谢杰哥和驴哥知道了汤耀武和窦开会妹妹的感情牵扯。 从他们做了众多案件科普的视频来看,他们有预感唐耀武连窦开会都杀,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这个原因肯定就在窦开会的妹妹身上。 当他们到窦家村时,正好遇到带着孙子孙女回家串门子的一位老太太。 听到他们是要询问当年唐耀武和窦开秀的事情,他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面取出两根棒棒糖给怀里的孙女。 “乖宝上那边吃。”小姑娘得了糖,眉开眼笑的乖乖走到一边坐下,小脚丫子耷拉不到地上,一晃一晃的可爱极了。 “你们要问他俩的事情啊,他就问我吧,问这个村里的别人你们是问不出来什么的,因为他们也不知道。” 在听细节哥和驴哥询问他们之间的感情事情时,老太太眯了眯眼,回忆起了从前。 “我八九岁那会儿吧,那时候还是80年代,我和窦开秀是同村的堂姐妹,只不过我们关系比较远了,加上年纪差的有点大,我们的关系并不算好。” “那年我背着猪草从山上下来,看到唐耀武和窦开秀我二姐抱在一起。” “他们在说需要多少彩礼才能把我二姐娶回家。又说两人在结婚后我二姐跟他上矿场,他们一起努力个两三年就能在山下盖一座房子。” “俩人谈的挺多的,因为他俩是搂在一起的。我就不好上前就在边上添了很多。” “只是后来没过多久,我二姐就被嫁到了城里的李家去。唐耀武回了一趟家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你二姐呢?她现在还在丰城吗?方不方便我们采访他?”细节哥立刻追问。 沉默了许久后,老太太说:“我堂姐也不在了。1993年冬天,他们一家子吃了酸汤子中了毒,全家九口,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来。” “1993年冬天?也是当年他要我杀人的那段时间?” “是。”老太太看着边上正在吃东西的孙女说:“我那堂姐是个可怜人,她嫁的那个男人是个傻子。生了两个孩子倒是都是健全的。” “就是李家重男轻女,儿子当成宝贝来养。女儿就跟草似的,我堂姐的女儿才12岁,就被送给到小石庄村的以后人家里养养了没三年就难产死了。” “说起来他们家也是造孽的很,就我堂姐那个大伯子家也有一闺女嫁到了大石庄村,后面也死了。” “说起来也是巧的很,他们姐妹俩都死在1993年。我二姐那大伯子是个老光棍,在我堂姐时候没多久,他就喝多了摔进了水沟里,等人发现的时候他身体都硬完了。” “没三年就难产死,那也就是说窦开秀的女儿是童养媳?”驴哥立马就抓到了重点:“她们都是死在1993年吗?” “那你堂姐那个女婿家呢?” “也死了中农药死的一家三口被发现的时候尸体都臭了。”老太太叹了一口气。 “从那件事情过后,我们这附近的人家对儿媳妇都客气了很多。” “以前在明目张胆偏爱男孩子的人家也开始做起了表面功夫。” “其实我们都知道这些人的死亡和我堂姐他们脱不了关系。但那有什么用呢?人都死了,我堂姐也没独活。” “奶奶,奶奶,我想回家了。”小女孩儿稚嫩的声音在三人耳旁响起。 老太太立刻笑弯了眉眼,去把小姑娘抱在了怀里。 两人说说笑笑的,从村口离开。 驴哥和细节哥用摄像头将窦家村拍了一会儿,随后他们又去找了当年办理唐耀武案件的警察以及当年关于景丰社区李家人中毒身亡的报纸。 当年办理这件案子的检查,最年轻的都已经50多岁了。 在面对驴哥和细节哥的采访时,他回忆了许久才说:“唐耀武说当年那几个人是被他冻在矿场的一处矿洞里,矿洞里有许多水。把人往里一放,再捞出来,不到一个晚上,人就能冻死,动硬。” “当年上级领导不让过多详细的去描述这个案件的杀人过程。因为这个案子的杀人手法实在是太简单粗暴了,也太好模仿了。” “所以才会在后来的采访中让我们尽力避开这件事情。” “在唐耀武被执行枪决以后,我们收到了一封来信。锦丰社区酸汤子中毒的那一家人的死亡并不是意外,而是来自两个儿媳妇的联合报复。” “其实这件事情我们在知道他们酸汤子的毒死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预感。因为在此之前这一家子因为酸汤子中毒已经住院好几回了。” “再巧合也巧合不到这个地步,是吧?我们警察也观察了他们一家很久,但一直没有找到有人要谋害他们的证据,结果我们的警力刚刚撤走,就出现了这件事情。” “那当年那封信的内容您还记得吗?”细节哥询问。 警察沉默了一会儿,将那封信的内容大致的说了出来。 当他说完走了以后,细节哥和驴哥却久久回不过神来。 警察说的那些话,每一句都是在告诉世人李家那一家子究竟有多么的畜生。 他们把人逼到了绝路,死的并不冤枉。只是可怜了那两个或者说四个一天好日子也没有过过的女人。 秉着说任何话,做任何事都要有证据的态度,细节和驴哥又走访了当年李家的邻居,从他们的口中证实了在过去的那些年龄离家儿媳妇所受到的所有不公。 甚至当年公媳扒灰的事情也不是说没有被传出来,只是那个时候的李家儿媳妇日子已经过得很艰难了。 所以街道上连嘴巴最碎的人都没有传播这件事情,一直到他们都死了,这件事情才被人拿出来反复的说。 哪怕过去了几十年,当年的老邻居在谈论起这件事情时,回忆起李家的两个儿媳妇和两个孙女,脸上都是带着惋惜的神色的。 “当年在事情发生后,有人曾说她们两手里实在是太过懦弱,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一个老太太已经80多了,说话的声音却还是十分清楚。 她对着镜头说:“可她们要怎么保护呢?她们每天都在挨骂,挨打,受折磨的日子里挣脱不得,她们自身都难保,又怎么保的了她们比他们小的孩子?” “但凡那个时候的她们有点能力,但凡是那个时候的法律更加完善,通讯像现在一样发达,女人离了婚也能有口饭吃,她们的日子都不会走到现那一步。” “女人苦啊,从古到今都苦。”老太太缓慢转身,一个60多岁的老太太从巷子里走出来,扶着她往巷子中走。 老太太嘴里还念叨着当年的事情,在阳光之下,那一双已经变得浑浊的眼中有着银光点点。 视频画面就此结束,细节哥的旁白再次响起。 【再去到封城调查之前。我们以为这是一场公职人员对案件的懈怠。】 【但是在走访完当年所有与患者有关的地方时,我们才知道这是一场人性之恶。】 【这一场人性之恶从始至终都贯穿着整个案件。衔接、贯穿着的是几个人的童年,少年乃至中年。】 【在听完所有的事情后,我甚至有点分不清在这个案件里到底谁才是受害者,谁才是凶手。】 【唐耀武,何翠珍,窦开秀他们三个杀了那么多人,可在他们大开杀戒之时,他们不也是受害者吗?】 【做了那么多的视频讲了那么多的案子,我和驴哥本来已经觉得我们见惯了人生之苦,而一直到这会儿做了这个视频,我们才发现原来有的人他们生活中的苦是想象不出来的。】 【作为一个男人,我能想象唐耀武被割了身体的重要器官,爱人被迫嫁人后心里的苦。】 【可我们不是女性,我们想象不出,何翠珍和窦开秀在被他们名义上的公公反复强奸、被婆婆丈夫夜以继日的殴打,女儿被嫁给那种禽兽不如的人家时她们到底多苦。】 【可我只带入十分之三她们的生活,我便觉得暗无天日,痛不欲生。】细节哥的声音带着一股哽咽。 视频停顿了几秒钟。 【好了,今天的视频就分享到这里了,我和驴哥约定好要到封城的公墓里却给他们上柱香。】 屏幕黑了下去。 桑时清兄妹久久没有说话。 桑时清忽然想起上辈子的自己刷过一个刑法律师的视频,他说,他的一个老师曾说过,刑法人,苦众生之苦,哀众生之哀。 当年的桑时清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现在她却明白了。 只觉得满心苦涩。 因为她发现她苦了,哀了,最后确是无能为力的。 桑时清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她觉得,她该做些什么的,她该为这个年代那些还在婚姻中苦苦挣扎的女性们,做些什么 的。 第110章 所谓家事 桑时清回到家中,坐在书桌前开始写材料。写到一半,她停下笔。 走到正房找到在客厅织毛衣看电视的林淑霞。 林淑霞在街道办工作多年,日常就是处理社区内住户家庭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关于妇女同志的事情来问她,绝对是没有错的。 听到桑时清的问题,林淑霞的注意力从眼前的电视上,落到桑时清的身上:“你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林淑霞也不等桑时清的回答,便道:“咱们红山社区,总共有八百多户人家,你是知道的吧?” 红山社区是以红山食品厂来命名的,但除了桑时清她们这一片外,剩下的很多住户都是从别的地方迁过来的。 街道办公室也从原来的两个,扩列成了四个,林淑霞隶属于第二街道办。 “我知道。”桑时清小的时候红山社区还是没有那么多人家的。 后来随着城市扩建,人就越来越多。 林淑霞点头,说:“这住户一多啊,就什么人什么事儿都有。” “就你说这个事儿还是挺多的。前两天我们街道办和妇联那边刚刚去调解过一起家暴案件。” 工作的事情,林淑霞至少带回家里来说。因为她的工作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在外面烦心也就算了,再拿到家里来说,那就别想有舒心的时候了。 但既然桑时清开口问了,那么作为母亲,林淑霞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家在三巷17号那边,她男人喜欢喝酒,一喝酒就喜欢动手。她嫁过来十多年了,这十多年里基本都是在挨打的。” “从我上班起就在调解他们家的事情。那个男人保证书也写了,跪天跪地赌咒发誓写保证书的事情也做了,每次都说的很好,绝对不会再犯。然而下一次喝了酒以后还是会把拳头挥向他老婆。” “派出所也去了,警也报过了,离婚也劝过了,但最后面还是没有离成。你知道为什么吗?”林淑霞把问题抛到桑时清面前。 桑时清拿起桌子上的麻花咬着吃,小麻花格外酥脆,放了红糖做出来的也很甜,她说:“因为这个年代对离婚的人有偏见吗?” 林淑霞摇头又点头:“是这个年代对离婚的人有偏见,但一般情况下这种偏见都是朝着女方去的,男方就算他黄赌毒样样俱全,在世人眼里他都是可以回头的浪子。” 林淑霞做了这么多年的街道办工作,遇上了那么多的人,她最讨厌的一句话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世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就从来没往女性身上考虑过,从来没有人问过女人愿不愿意要这回头的浪子。 在世人的观念里,女人就应该大度,贤惠,温柔,孝顺 任劳任怨。 在男人出去外面玩时,女人连一句抱怨都不能有,否则就是泼妇。 这个世界对女人是不公平的。所以那么多前辈才会把解放妇女当成终身的事业来做。 她们的努力是有效果的,对比起百十年前,现在女性在社会上的地位比以前要好得多。 但各种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歧视还是多的,无处不在的。 “在这个年代,许多离婚的人被视为家族耻辱,就像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个女人一样。” “在五年前她被打的最重的一次,在我们街道办,警察还有妇联的推动下,她已经去法院提交了离婚诉讼。但是这件事情被她的娘家父母知道以后连夜赶了过来。对她说了许多,她要是离婚就不认他。她就是家族的污点之类的话。” “街坊四邻知道她要上法院去和自己的男人打官司,以往对她的同情尽数消失,话里话外都是在劝她女人要隐忍一些,大度一些的话。” “她就是在挨打时也要百般护着的儿女。在她从法院回来以后,跟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只要她敢告他们的爸爸。那么他们就不认她。” “一直到现在都过去五年了,还是经常会有人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上次我们去调解室甚至还有一些人在边上说这个事情。” “所以女人难离婚,是难离在世俗的看法上。除非是在离婚以后远离家乡故土,再也不回来。否则很难忽略外界的声音。”每当想起五年前的那件事,林淑霞和当初的妇联工作者们心都是痛的。 可她们毫无办法,她们的努力改变不了别人。 电视剧播完一集,正在放片尾曲。粤语的歌曲听起来格外清晰,林淑霞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对桑时清说。 “前天隔壁忻州市传来一个案子是一个被肠炎家暴的。妇女在无法忍受丈夫的家暴后,将其反杀的。” “这种案子从古至今都不在少数,往前再数数,沧市连州都多的很。” 常年跟妇联的那些工作人员混在一起,在对这种案件,林淑霞也算是知之甚详。 桑时清内心一紧:“那她们被判死刑了吗?” “判了。”林淑霞看着自己的女儿眼中有一种男人无法看懂的悲哀。 “因为你现在力气身高等方面和男人无法抗衡,所以这种杀夫的案子大多数都是有预谋的。” 林淑霞突然想起曾经她听到别人说过的一句话,女人可以读书是一件很幸运又很悲哀的事情,因为读了书以后的他很轻易的就发现了这个世界上对女性的不公。 而面对这种情况,他们往往无力改变。于是清楚的沉沦, 会让某些人性格敏感一些的人深深绝望。 林淑霞在读书时代不理解,然而在工作后,尤其是去街道办工作后,她对这句话很认同。 桑时清想起自己上辈子看到过的那些关于女性杀夫的案子。 她说:“多不公平啊,男人杀了老婆可以用激情杀人来辩解,从而降低自己的刑期。” “女人却不能以这一条来做辩论。” 客厅中陷入久久的沉默。过了许久,林淑霞说:“所以需要你们这一代和下下一代啊。我们已经老了,能为妇女争取的权益也就那么多了。” “但你们不一样,你们可以创造出无限的可能,也许有那么一天,女性可以想离婚就离婚,受到不公可以拿起法律的武器来保护自己呢?” 林淑霞的眼睛里,带着无限的希望。 桑时清不敢告诉林淑霞,在她的上一辈子,家暴立法是2016年3月1号才实施的。 而这已经是无数前辈努力了很多很多年才有的结果。 在那之前,无论是法院还是公安机关,在面对家暴这种案子时,都是以调解为主。 说起来多么可笑啊!在结婚之前,男的无缘无故打女的一顿,可以告他故意伤害。 结婚之后,男的打女的一顿就以调解为主,连故意伤害都够不到,因为他们是夫妻,那是家事。 第111章 提议,亲戚来访 桑时清决定做一个系列报道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次日一早4:00天还没有亮,桑时清便匆匆忙忙往单位走。 关于小石庄村十大头一家三口被杀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李家再次中毒且死了两人的事情,在锦丰社区也引起了广泛轰动。 她必须在4点30之前把这个案子的报道递交上去审核,并且在今天早上完成发表。5点是最晚的时限。并且她想要采访女犯罪者的想法需要钱丰顺去和警方沟通。 钱丰顺今天来的格外的早,他在昨天傍晚便和桑时清有过初步的沟通。 接了桑时清的报道后,他一句不说的开始审阅,在改了一些用词不当的地方以后,他将这篇稿子给早就来到单位等着的印刷部的同事。 印刷部那边加班加点的把这篇稿子印刷上去。 桑时清也和钱丰顺谈起了他昨夜的想法。 钱丰顺没有在第一时间同意,也没有拒绝,他在思考这件事情能不能做,该不该做。 就如同林淑霞昨天所言,时至今日女性犯罪者越来越多。在。监狱关押的女性罪犯中十个有两个是因为在家暴过程中反抗进去的。 十分之二,这个比例已经不算低了。 但一直没有人去做这个题材的专访。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 在通讯越来越发达的今天,要是这个采访真的能做起来,那么绝对会是往后一段时间内的爆点。 但最近这段时间封城报社的新闻部大道的稿子实在是太多了,昨天他们去广电局开会,电视台新闻部新来的那个任主任拉着他说了好些推心置腹的话。 来来去去就一个主题思想,希望封城报社的记者们再有下一个爆点内容时,带上他们一起。 都是同一个体系内的兄弟单位,电视台那边的政治等级还高过封城报社。 加上上一回沈忠强那王八蛋落马前把桑时清借调到了电视台。 但是在这个任主任上位以后便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封城报社也没有因此而损失一员大将。 钱丰顺投桃报李,觉得这一回确实可以带他们玩一玩。 当然了,这也有想要借用任主任背后的关系网的原因。 “这件事情我会考虑,现在天还早,你先到后面宿舍去休息一下。”这会儿也才不到5点,对比起夏冬两季,北方的冬天天亮的也要晚一些。但相较于北方,天亮的还是早的,几乎到6点十多分便已经全亮了。 单位后边停车场的后方有一栋很老旧的宿舍楼,新闻部在那里有四间临时宿舍供加班晚的员工休息。 男女各两间,里面是四人寝的高低床。报社里的保洁阿姨每天都会把宿舍内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就连床上用品也是一周换一次的。暖气烧的很足,一打开门便迎面扑来一股热气。 桑时清没有什么洁癖,她往床上一倒,被子一拉,很快便睡了过去。 等她睡醒已经日头高升,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是10:00了。 她起床随便在走廊尽头的水房妹洗漱了一下,便往前面走。 刚到办公室就被许晓叫了过去,她们居住的是长期宿舍,在离这并不远的报社家属院内,作为单身员工,她们的宿舍是并不大的单间。 厕所和水房都是公共的。 “钱主任说让你要是来的话立马去办公室找他。”许晓替钱丰顺传话。 桑时清对她比了一个ok的手续以后就往钱丰顺的办公室走。 “走吧,上一趟电视台,你说的这个项目咱们报社吃不下,必须得跟着电视台一起做。”钱丰顺不是个磨叽的人,他拿起办公桌上早就准备好的公文包就朝外走。 桑时清小跑跟在他身后。 她和许晓、龚玉芬之前拍摄的关于打拐以及儿童生理健康的纪录片,在上个月已经在封城电视台播出。 效果反响还是不错的。 现在的龚玉芬在忙着自己的本职工作之余,也在跟摄像记者们学习。 她的摄影技术是自学的,拍出来的东西虽然也能看,但到底比不上专业的摄影记者。 这几天龚玉芬都忙的没有时间搭理她们了。 她手上的工作都压到了许晓的手上,桑时清和钱丰顺出门的时候她还在埋头忙碌。 两人到了电视台,任主任十分热情的接待了他们。 他在热情招呼前丰盛的时候也没有冷落桑时清。 俩人被他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作为市电视台新闻部的占地面积很广,托上一任新闻部主任沈忠强的福,这间办公室非常的大,装修也透着低调的奢华。 沙发都是上等红木加皮革的组合,茶几换成了茶台,茶台边上的摆件是翡翠玉石的白菜造型。 桑时清不懂这些东西的价值,但肯定不会低,因为她在上一次来时便见到过这个摆件。那时候的电视台新闻部还是沈忠强当家。 在沙发上落座,任主任给两人倒了一杯茶以后,两人便攀谈了起来。 谈了将近十分钟的废话,两人才谈到正事儿。 任主任是从别的城市电视台调过来的,对于新闻的敏锐度他是有的。 只是光听前锋胜起了一个头,他就知道这个事情能干。 并且像这种犯罪档案的纪录片,哪怕再过十多年,20年,30年都是不过时的。 他们还可以在市电视台的法制频道里面反复重播。 对于这类案件受众者还是非常广的,这一点从封城报社这半年来直线上升的销售额就能看出来。 他立马打内线电话叫来副主任以及拍摄组的负责人。 经过长达半个小时的商讨,这个项目被敲定了下来。 因为桑时清是这个项目的提出者,她的形象也过关,因此她被敲定为出镜记者。 对于出镜这件事情桑时清清半点不慌,一回生二回熟嘛,出镜记者她都已经做过三次了,算是轻车熟路。 任主任是和桑时清他们一起从电视台出来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任主任从别的地方调到封城来,还没有比较亮眼的可以服众的成绩。 就在刚刚谈话时,钱丰顺和桑时清。都发现任主任在和副主任沟通时两人之间隐晦的机锋。 他需要在短时间内让部门的人对他彻底信服。 这也是钱丰顺会找上他的原因之一。 桑时清被放半天假,她直接回了家,却在家里意外的发现了她表弟任越。 任越母亲林淑云女士是她的亲大姨。 任越是她大姨的小儿子,现在正在读初中。 桑时清见到他还挺高兴,俩人上次见面还是端午节呢。 “小越,还没放假呢你咋来啦?”任越一家居住在封城底下的青山县,一般情况下,他们一家很少会来市里。 任越正在吃水果,闻言回道:“我爷爷身体不太好,我妈他们带我爷爷来检查,我这两天也有点不舒服,正好请假在家就跟着一起来了。” 桑时清点头,和她闲聊了一会儿,去了厨房,林淑霞姐妹正在做饭。 桑时清还没到,就听到了她大意的声音。 “这小越是越来越难管教了。去年都还好好的,上个学期都还挺乖巧的,这个学期就不乐意上学,老是装病请假。” “原本还算可以的,成绩算是一落千丈。老师光找我们谈话都找了好些回。” “我们是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但一点效果都没有。他打小就喜欢你们家清儿,一会儿等清儿下班回来,你帮我跟清儿说说,让他劝劝小越。” “他才14岁,这不读书能干啥去啊?现在这活儿可不是以前了。” 林淑云愁得不行,林淑霞立马安慰她。 桑时清想了想没有进去,转身朝客厅走去。 她打算好好和任越聊一聊,她估摸着任越是青春期到了比较叛逆。 就跟她上学那会儿似的,一年365天365天都想在家躺着。 第112章 采访时录:杀夫案 任越打小就喜欢跟在桑时清屁股后面玩儿。俩人的感情比亲姐弟还亲。 对于桑时清说的话,以前的任越还是乐意听一下的。 但现在桑时清来劝他去学校这件事情,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俗称三杆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 要说的多了,就是三个字你不懂。 桑时清看着任越这样,总算知道了为啥她两辈子的青春期都是被父母嫌弃的了。 但看到任越眼底的倔强,桑时清深知现在这个时期的孩子是不能吼,不能打,不能骂的,只能顺着他的毛来捋。 想起上次见面任越还很正常,在想起无论是哪个年代的学校都有的校园霸凌,她眉头皱起。 “小越,你和姐讲你在学校是不是受欺负了?”桑时清坐到任越的边上,盯着他的表情看。 任越听到这句话,抬起头飞快的看了一眼桑时清,在低下头时,他的眼睛红了。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紧紧的抿唇,摇了摇头。 他的这番做派让桑时清更加肯定了他在学校必定是遭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任越不愿意说,桑时清也不去逼他。 恰好这个时候听到林淑霞在叫她,她顺势往厨房去。 她打算问问他大姨知不知道这个事情。 她大姨是个护士,她大姨夫是水利局的一名干事,两人对孩子的学习看得很重。 她大表哥大表姐都是大学生,现在一个在首都京市工作,一个在魔都上大学。 “大姨,小越在学校是不是被欺负了啊?”桑时清进屋的第一件事儿便是问林淑云。 林淑云切菜的动作停顿了下来:“没有听说这件事情啊!” 林淑云仔细回忆,慢慢的,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前段时间我和同事聊天,确实听她们说现在有些小孩子特别跳,也会欺负在学校的同学。” “小越一直都很乖,我没想过这件事情。”于越确实特别乖,从小到大,就没有让家长操心过。 这猛地开始叛逆,让林淑云两口子是愁得睡觉都睡不着。 “还是要注意一下这件事情的,大姨。现在社会乱呢,很多小孩子都在外面混社会。那些小孩子就喜欢找乖巧的小孩欺负。”桑时清嘴上说着,心里已经能够有了下一篇报道的方向。 说起来,校园霸凌一直都是一个热门的社会问题。 桑时清上辈子在看那些关于校园霸凌的案件时,专门去查过相关的资料。 根据资料显示,全球有三分之一的学生遭受过不同程度的校园霸凌。 这些霸凌有身体上的殴打虐待,言语的侮辱,社交上的排斥。 而被霸凌的学生,十个中,大概只有五个会告诉家长。 而在二十世纪的九十年代,并没有太多的人重视这个问题。 “清儿说得对,大姐你真得好好重视这个问题。我们街道办最近也处理过这种问题。”林淑霞她们街道办处理的问题是两拨社会青年在夜里相约在小巷子中打架的事情。 “那帮小年轻年纪都不大,最小的也就十二三岁,这种小孩子傻大胆,啥都不害怕,人家叫他们杀人他们都敢提刀就上。” 林淑云神情更加严肃了。之后就没有桑时清什么事儿了。 她听着林淑霞姐妹俩从现在的小孩子有多难管教,讲到了各自工作中发现的事情,到最后,两人说起了林家的事儿。 林淑霞娘家在青山县下面的黄庄镇,她家姐妹一共四个,两男两女。 林淑霞行三,上头有一个哥一个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 她父母重男轻女格外严重,对儿子那就像是对皇帝一样的捧着,对女儿那是多看一眼都多余。 小时候还做出过让儿子吃饭,让女儿喝水的缺德事儿来。 后面是林淑霞的爷爷实在是看不过去了,直接把两个孙女接过去养。 后来,在父母溺爱下的林大舅林老舅一事无成,高不成低不就,现在都五十上下的人了,也没有走出黄庄镇小柳树村。 再看林太姥爷林太姥姥养的两个女儿,一个在县城当护士,一个在市里街道办当主任。 于是林姥爷林姥姥格外的难受,三不五时地就到两个女儿家打秋风。 他们每来一次,林淑霞的心情就要不好一次。 林淑云也差不多,她们在县里,林姥爷林姥姥几乎一个月要去一次。实在是烦人。 现在姐俩就在说这件事情。 “爹妈每个月都来,胃口越来越大,前几天上来,说大哥家的刚子要结婚,让我出五百块钱给他。” 林淑云的眼中都在冒火:“我哪里有钱。我供了两个大学生,小的这个也在读中学,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以往还能存下来一些,现在老于他爸又病了,那真是一分都没有。一晃小宇又要结婚了,你说说,哪哪儿不是钱?” 林淑云越说是越愁,她比林淑霞早结婚两年,但当年她男人于青山到了别的地方支援建设了四五年。 这也就导致了她的孩子比是林淑霞家的小好几岁。 “可千万别给。爹妈那胃口你又不是不知道,给了三百想五百,给了五百要一千。” 姐俩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做好了饭菜。吃饭后,于越留在家里,林淑云带着做好的好消化的饭菜往医院去。 她公公还在医院待着呢。 桑时清闲着也是闲着,就带于越出去玩。 她们去了冬天孩子最爱去的室内滑冰场,在玩的过程中,于越总算是开心了一些。 到了下午四点,桑时清接到了钱丰顺的电话,她把于越送到了公安局丢给桑时庭以后就去了单位。 钱丰顺依旧在办公室里忙碌,见到桑时清,他非常高兴:“刚刚任主任打来电话,他已经和女子监狱那边谈好了,最多明天下午,我们就可以去女子监狱进行采访。” 桑时清惊讶于任主任的行动力,惊讶之余便只剩下高兴了。 钱丰顺通知完桑时清这个好消息以后,便叫来曾经和电视台一起工作过的记者,给桑时清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次日一早,桑时清早早地来到了单位,钱丰顺直接带着她去电视台。 下午一点,两人跟随电视台的录制组到达了封城女子监狱。 女子监狱的院墙很高,大门是黑色的铁门,高达两米,从边上的小门入内,他们就到了监狱内部。 入目的便是一个空旷的水泥场地,墙根处还有没有融化的雪,大门的正对面是个三层楼房。 每一层楼的每一扇窗户都用铁丝网封了起来。 一行穿着蓝色衣袖带着白色双道条纹衣服,剪着齐耳短发的女人迈着齐步走过来。 桑时清身后的吴摄像立马打开摄像机开始工作。 拍摄完服刑人员的出操日常,桑时清她们在一个会见室里等待。 不一会儿,一个三十岁上下的服刑人员被带了进来。 这是桑时清她们今天的采访对象之一,她叫许正丽。 她被判了无期徒刑,因为在十年前,她伙同她的姐姐以及她姐夫,杀了她的婆婆和她的丈夫,且手段残忍。 第113章 采访实录:不伦 桑时清在车上看了这个案子的全部资料,于是从上车到现在,她都没有说话。 她的手边,是任主任亲自操刀的采访稿。 桑时清已经背得差不多了。 她看着面色平静的许正丽,问出第一个问题:“你可以跟我们说说你的故事吗?” 许正丽看着对面年轻靓丽的记者,忽然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她精神有些恍惚,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可以,怎么不可以呢?” 许正丽的眼神渐渐空洞,很快就跳过了桑时清,思绪也随着飘向了远方。 “我跟德广是1976年通过媒人介绍结的婚。他家没什么负担,就只有他和他妈两个人,他还是城里的,我家是乡下的。” “我家兄弟姐妹多,我父母又没有给我多少嫁妆,我嫁给他们家我算是高攀。” “所以从相看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低人一等。在结婚以后,我就是他家的保姆和徐德广免费的妓女。” “说出来可能都没人敢相信,我们洞房那天晚上,我婆婆曹鲜艳就在我们房门外待着,等我们完事儿了,他立马把徐德广叫了出去。” “你们敢相信吗,徐家两房一厅的房子,他和他妈睡,我自己睡一个屋。一个月里,他可以来我屋里五次,每一次,我都会被那老太婆盯着洗干净。” “然后等着他来临幸我。”许正丽的嘴脸抑制不住地发出冷笑。 “我天生矮他们家一头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我除了忍耐别无他法。我一直都想着只要生了孩子就好了,生了孩子他们就不会这么作贱我了。” “可徐广德总不上我的屋子里来,要来也是我来例假前后。” “我嫁到他们家三年,这三年里我一个孩子都没有。无论是外界,我娘家还是他们家,都把错误扒拉到我的身上。” “我也一直以为怀不上孕是我的问题。直到后来我去了镇上看病,有一个女医生仔仔细细的询问了,我们同房的事情。” “在得知在例假前后同房难以怀孕以后我又哭又笑。” “嫁进徐家三年,那老太婆就跟古时候的太监总管一样。管着家里所有的事情,包括我和徐广德的房事。” “每次我来例假前或者来例假后,她都安排她儿子来跟我一起。” “我迟迟怀不上孩子,在徐家我没有半点话语权。周围的街坊邻居也对我指指点点。我娘的人每次见到我都会催我赶紧生个儿子,因为不生儿子的女人在娘家是站不住脚的。” “那老太婆给我找了多的不得了的生子偏方,什么蚂蚁,蚂蚱,蜈蚣,蚯蚓泡酒,什么童子尿泡中药,听过的没听过的她都找来让我吃了。” “好几次我都吃了,上吐下泻进了医院。” “但怀不上依旧是怀不上。因为迟迟没有孩子,那老太婆明里暗里的打我,骂我。徐德广只要在外面见到别人领着个孩子,他回来就是要打我的。” “我在他们家就是一个生育机器,一个保姆一个泄欲的玩具。” “我觉得我的日子太苦了,我觉得我的日子太难熬了。再熬我就熬不下去了。” “所以我抓住了机会把徐广德和他妈的事情捅了出去。他们母子俩丢了一个脸脸。” “那老太婆臊的再也不敢出门,徐广德也躲着他妈走。” “妇联居委会的人都过来找他们母子谈话。” “俩人当着居委会和妇联的人认了错。徐广德再三和我保证以后会和我好好过日子。他说他对他妈除了基本的赡养费,以后不会再给他任何东西。” 许正丽伸手捂住脸,声音变得颤抖:“我以为我的好日子来了,我以为我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以为我以后可以不看那老太婆的脸色和徐广德好好过日子。” “我甚至不再追究以前他对我的殴打。我的要求真的不高,和我好好过日子就好。” “当时我的想法很简单,我觉得哪怕徐广德爱打人也没关系。只要能安安稳稳过日子,我什么都不求。” “但我太天真了!我真的太天真了!!!” “我把徐广德母子想的太好了。我以为他们至少是个人,没想到两人是个禽兽。” “在妇联和居委会的人慢慢的对他们不再关注以后。他们光明正大的住在了一起。” “有一天我出去外面买菜回来,看到徐广德母子抱在一起,两人身上贴的一点缝隙都没有。那绝对不是一个正常母子该有的亲密。” “在我崩溃的质问他们是什么意思时,他们破罐子破摔。徐广德告诉我,他这一辈子最爱的人就是他的妈妈。” “我只是他的一个生育工具,最大的作用就是替他和他妈妈生下他们的后一代。” “徐广德和我说,他们母子早已决定好在我生下孩子以后,就会把我送到大山里面去。” “他说那老太婆不忍心看我年纪轻轻就在大山里挣扎,所以才大发慈悲,一直没让我怀孕。” “偏偏好心没好报,那老太婆对我的好,我一点没能领会。他说我是个白眼狼,他说我不识抬举。” “从那天起,家里的杂物间就成了禁锢我的牢房。我被他们用锁锁在杂物间里面,除了一日三餐,吃饭的时候,我在那个屋子里见不着半点光亮。” “徐广德那畜生每个月会来杂物间四次,每一次他在里面折腾我的时候,那老太婆就会站在外面等着,超过了时间她就会猛猛地敲门。” “每次徐那畜生折腾我以后,那老太婆都会狠狠的打我一顿。” “在我撕破窗户纸之前,那老太婆折腾我还会找找理由,在撕破这层窗户纸以后,她打我连理由都没有。” “大概是1980年吧,我终于怀孕了。那老太婆和那畜生终于把我从那个暗无天日的杂物间挪了出来,他们好吃好喝的供着我。” “我的双手时时刻刻都是被绑着的,他们怕我为了报复他们伤害肚子里的孩子。” “在我怀孕六个月时,有天夜里我腿疼的受不了,起来坐着揉腿。” “之后我又口渴就想去厨房倒水,再路过俩人的房间时,我听到他们要在我生完孩子以后把我卖到大山里去。” “徐广德更是已经找好了,早早要接盘我的农村老光棍。” “那个农村老光棍在我听到他们说完这些话的第二天见到了。” “那老光棍是来先看我的。” “为了让我表现的更好,徐广的母子要求我下厨房做饭。” “我在饭里加了被敌敌畏泡过的玉米。” “那一天我煮那一锅玉米小米饭,煮了整整五个小时。” “再把老光棍和那两个畜生药倒以后,我堵住切了老光棍的作案玩意儿。” “之后我切下了那一对畜生母子的头颅。” 许正丽的嘴角露出了笑容来。 桑时清听到这里,她一针见血问:“那你的姐姐姐夫呢?他们是怎么帮的你。在刚刚你说的那些话里完全没有提及。” 第114章 讲述者 这句话一出,许正丽沉默了很久很久,她脸上那股因为说起丈夫和婆婆时挂着的冷笑渐渐消失。 过了很久她终于开口:“我姐姐和我姐夫是来探望我的。” “她们运气不好,正好遇上我杀人现场。” 许正丽的姐姐叫做许正兰,她是许正丽的二姐,从小到大,许正兰最疼她这个妹妹。 许正丽在徐家的那些年,她的所有精神安慰都来自于许正兰。 许正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看看许正丽过的怎么样。 那天是真的不凑巧,许正兰来的时候,许正丽正好杀完人。 “那他们怎么会成为你的帮凶呢?”桑时清按照采访稿来问。 又是许久的沉默,然后许正丽说:“我本来是想让他们走的,但我姐说这个事情太大了,不能让我一个人背着。我一个人也处理不了两个人,所以她和我姐夫要帮一下我。” “我害了他们。”许正丽双手捂住脸,眼泪从她的手指缝里流出来。 那时候她是想拒绝的,可那时候上头的那激情散去,看着被自己砍的面目全非的徐广德母子两个。 许正丽也很害怕。 加上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出门了,对外面的世界她也带着一股恐惧。 所以明明知道不对,她还是自私的留了下来。 她只是没想到她的自私会害了她姐和她姐夫一辈子。 “在被抓捕以后,你和你姐你姐夫见过面吗?” 许正丽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在一审结束后,我和我姐见过一面,和我姐夫没有见着。” 许正丽姐妹俩是在判决下来以后见的面。 因为她一个人杀了两个人,且之后将他们肢解,所以许正丽被判了死刑。 之后专门给她提供无偿法律援助的律师在和她商量过后,对一审判决提起诉讼。 在经过二审过后,她的死刑被改判为无期徒刑。 她姐姐和她姐夫是帮凶,被叛了三年。 “你姐对你的态度怎么样?” 许正丽刚刚擦完的眼泪又有落下来的趋势:“我姐说让我在里面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回家,她在外面等我回来。” 许正丽觉得上天对人是公平的,她们没有给她爱她的父母,但却给了她一个可以无限包容她的姐姐。 “那她现在已经出狱了,是吗?她来看过你吗?” “来的,逢年过节她都会提前两天来看我。有时候我姐夫也会跟着她一起来。她们还会给我带来很多外面的新奇的东西。” “那你姐夫也不怪你吗?”桑时清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不怪。他有残疾,他不会说话。他比我姐姐大八岁,从我姐姐嫁给他的那天起,就是我姐姐说什么。他听什么。” 许正丽的表情变得很平静。 重男轻女的家庭出来的孩子,没有哪个女孩会是被偏爱的意外。 许正丽不是,许正兰同样也不是。 许正兰唯一比许正丽好一点的就是她嫁的男人虽然身有残疾,家庭也穷,但他本性纯良。 他和许正兰是想要好好过日子的。因为自己身体带有缺陷,所以他怕许正兰不和他过,所以在日常的生活中,他都顺着许正兰来。 哪怕是坐了三年的牢,他也没有想过抛掉许正兰过。 许正丽现在每天都在积极的改造,为的就是早日出去和许正兰相聚。 许正兰说了,现在外面日子好过了,只要有手有脚就能去外面打工。 他们两口子现在每年都会到外省去工作几个月,这几个月赚的钱是他们以往两年、三年才能存得下来的。 许正丽他们每天晚上都会看新闻,看电视,她也知道现在外面的发展日新月异。 她积极的在牢里面学习、改造,因为她知道现在不是以前了。 “你有想过你以后出去做什么吗?” “应该是和我姐跟我姐夫一起去外面打工吧!他们说他们明年就要盖新房子了,到时候会给我也盖一小间。我外甥和外甥女她们都说以后会给我养老。”说到这句话的许正丽,眼中满满的都是对未来的期盼,向往。 她身后的狱警们脸上也带着笑容。 许正丽入狱的这些年里,表现的非常好。曾获得过好几次的个人进步奖。 她能改造好,是所有人都希望的。 她以前的日子太苦了。 “当初你想过离婚吗?” “想过,怎么没想过呢?我还跟那对禽兽谈过呢。只不过我刚起了个话头,就被母子两个打了一顿。” “我也和我父母说过。我父母把我打了一顿,我妈和我说许家世世代代就没有出现过离婚的女人。” “我爸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要是结婚后过得不好,那肯定是女人自己的问题。是女人不会经营家庭,不会拿捏男人才被打被骂的。” “他说我要是敢离婚回家给他丢脸,他就打断我的腿。” “说来说去,我的那么多亲戚里能够同意我离婚的只有我姐。她当时也说只要我愿意离婚,她就会拼尽全力帮我。” “她还说我离婚了。没地方去,可以上她家去。我姐夫不会说什么。” “现在想想真的是后悔当初顾虑太多。要是那个时候听我姐的离了婚,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情了。” “这些年里我觉得我对得起任何人,唯独我对不起我姐和我姐夫。好在往后的日子还长。” 这个话题之后的采访问题就简单了很多,采访结束以后,桑时清他们还要去采访这件事情的另外两个当事人许正兰夫妻。 此刻正值冬天,距离过年也没有多长时间了。 许正兰夫妻正在家里待着。 节目组会去采访她们夫妻的事情已经通过他们的村委会告诉了他们。 所以当节目组到达许正兰家时,两口子正坐在炕上包饺子。 饺子包了很多,足足上百个。 他们家的屋里面新添了黑白电视机,此刻正放着戏曲,许正丽的姐夫周栋梁正在随着戏曲歌曲摇头晃脑。 节目组来了以后,他利索下看到外头灶间拿了茶杯和暖壶,给每一个人都倒了一杯热水。 许正兰非常非常的热情,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曾经坐过牢的阴霾。 客套结束后,桑时清坐在她家烧得很热乎的炕上,问起这个问题。 她是这么回答的:“其实这对于我来讲没什么,我这个人从小就骂心狠,性格独,别人的看法我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嫁给我家那个?”许正兰是一个活的很通透的人,光一眼她就知道桑时清想要问什么。 “他是我自己找的。我在街上和他见过一面,那时候正是冬天拉煤的时候。我们那镇上有一段上坡的路,特别陡。有一个人拉着一车子的煤眼瞅着就要倒下去了,我就看着他扛着一袋子东西上去后面帮着推车。” “后来我就跟了他一路,在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以后,我就找上了媒婆。” “我想和他过日子,我觉得能够帮助一个不认识的人的人,人品不会差到哪里去。而我的父母只认钱,只要能给钱他们不会管他们的女儿往后过什么样的日子。” “与其让他们去找,不如我自己来。” “你们家的彩礼那样的高,他也愿意吗?”桑时清问。 “愿意呀,他怎么不愿意呢?你别看我现在老成这样子,年轻的时候我也是十里八村的一枝花。” “我妹子也是长得好的,要不然徐广德那对畜生也看不上她。” 在问起许正丽时,许正兰说:“她从小就没脑子,看事情永远都只看表面。当初徐家过来提亲的时候,我就让她好好打听打听,好好问问。她说她问了打听了,那家人是好的。” “正巧那时候我们家老大病了,上面吐下面拉血的,把我们两口子急的够呛,就没顾上她。” “等我把孩子弄好了,终于抽时间去看她时她连婚都结了。” “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尽我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帮助她,照顾她。” “啥话她都忍着,啥事儿她都不乐意讲,有委屈她就往自己肚子里咽,我一个外嫁的姐姐上她们家去都要挨她那婆婆白眼的,我能怎么办?” “就她被拴在杂物间的事情,我就不知道。要我知道了,我能让那家畜生这么干?” “我妹子是人可不是牲口!后面我寻思着徐广德母子肯定也是知道我是什么性子的。所以在直到我去的时候就提前把我妹子放出来了。” “后面我出来以后我也打听过了,他们巷子口那家的小孩就是他们母子的眼线,远远的看着我,那小孩儿就跑去报信去了。” 许正兰想起当初就愁得不行。 “后面见了她把她公婆杀了,遇都遇上了,不帮忙处理还能怎么着呢?” “要是我不帮着处理,那怎么办呢?” “她虽然嫁人好几年了,可认真真的算下来年纪是真的不大。” “她是我从小带大的妹子,打小全家就我挨揍最多,每次我被我爸妈打,她都会扑到我的身上来帮我挡着。” “但这并没有任何用,到最后只会变成我们俩一起挨打。”在这件事情发生以后,有很多人都问她当时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不跑还要帮着处理尸体,明明知道那是犯法的。 许正兰的回答都是想做就做了,但许正兰也曾想过这个问题。 每当想起这件事情时,她的脑海里都会浮现小时候被许正丽护在身后的样子。 每当想起那件事情,她就觉得她小的时候也是得到过全心全意的爱的。 更何况许正丽不只是小时候爱她,长大了也没有变过。 她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这两个孩子的月子都是徐正丽来帮她坐下的。 “我比她大八岁,我家老二老大出生的时候,她也才十三四岁的样子。但她照顾我照顾的非常好。” “我在整个月子里没有喝过一次凉水,没有抱过一次孩子,更没有熬过一个夜。” “我休息的非常非常好。我敢说十里八村的年轻媳妇没有一个坐月子像我这样轻松的。” “都说月子仇记一辈子,但月子恩同样也是能记一辈子的。不止我记得,我家那个也记得。” “更别提之后我家老大发烧发的严重。在我们没有钱的时候,她翻山越岭的给我送来了她从小长到大的积蓄。” “她攒的钱不多,只有三四块,但在那个年代三四块钱已经很多了,已经能够支撑我家老大的医药费了。” “她这么好,我怎么能够不帮她?坐牢又怎么样呢?我在里面我还识了字,我和我男人还学会踩缝纫机了呢。在那之前就我家这个条件,我上哪学这个去?”说到最后许正兰用开玩笑的方式说出了特最真实的内心。 在听完许正丽的悲惨生活后,再听到许正兰说的这一番话。 在场的所有人员内心都是非常感动的。 因为他们都知道人心易变,并不是每一个像许正丽一样付出的人都能够得到许正兰的这样的回报的。 哪怕这种回报的方式其实并不可取。 桑时清之后问她:“听说你们明年要盖房子,还会给她留一间是吗?” 说起盖房子的事情,许正兰脸上满是笑容。 “是。不过说是明年,但其实可能时间要更久一些,房子的地基我们都选好了,就在你们进村的时候的那个垭口上。” “那里离外面的大路更近一些,住在那里交通会方便一点。” 许正兰这话是这么说的,可在场所有人想到他说的那个垭口都知道。 他们之所以会把房子盖在那里,大概是因为人言可畏。 说到底,他们就是因为不想让许正丽受到太多的非议。 不得不说这份姐妹情让在场的人非常触动。 在场的人年纪最小的都有十多岁了,他们那会儿可没有计划生育这个概念,都是能生就生,多子多福。 谁家家里没几个兄弟姐妹的?可就算是感情再好的兄弟姐妹都没有许正兰和许正丽的这份亲密。 采访许正兰并没有用多长的时间。 在采访进行到一半时,许正兰的男人就非常有眼色的去把他们提前包好的饺子煮了起来。 在两口子的再三热情挽留下,桑时清等人留下来吃了这个饭。 在吃饭期间,村里的村长和村支书都到了。 他们和任主任钱丰顺以茶代酒,聊的十分亲热。 离开的时候,大家还约定过几年等许正兰家的房子盖好了,他们再来做一个回访。 回到封城,桑时清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剪辑组和后期组的员工开始忙碌。 任主任和钱丰顺也没有闲着,他们俩在后半夜拿到后期组做好的视频连夜去省城。 没过两天,桑时清就接到了她们的采访视频会在省城法治频道播出的好消息。 并且这个事情还有后续。 “所以主任你的意思是说省城那边电视台也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普法案例,他们决定在全省范围内对这些女性服刑人员进行采访了,是吗?” 桑时清有点不敢相信,但她的内心是非常喜悦的。 “对,没错。”钱丰顺也很高兴,就像桑时清当时决定把关注女童生理健康这个稿子发出去时说的那样。 他也想当个先驱者。 特别荣幸的,对于采访女服刑人员且把她们的故事做成系列视频的推动者,整个黑省的媒体人,都会知道他们的名字。 他们或许只是一只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在黑夜中并不起眼,但当他们聚在一起时,他们发出的光亮会让所有人都看见! 他们的发声会让所有人都听见! “省城那边的法治频道特地换掉了之前一个数据并不好的节目,新开辟了一个讲述者的专栏。并且这个专栏是和电台同步的。” “也就是说在节目开始的那一天,不止电视上能看得到,电台里也能听得着!” “小桑,我们的发声,可以让更多的人听见了!” 第115章 在医院里的讲述者1 黑省电视台前段时间丢了一个大脸,现在正是找回面子的时候,像这种采访女服刑人员的纪录片以往是没有的。 现在有人提出来,黑省电视台的新任台长立马拍板,在下一期便撤掉一个效果并不好的栏目,播出“讲述者”这个纪录片。 被撤掉的那个效果并不好的栏目是原来的台长为了自己的小情人单独开的一个听歌类节目,因为听的歌曲都太过难听,收听收看的人越来越少。 这个栏目被撤掉一点水花都没有激起。 讲述者栏目播出的时间是每周二、周四晚上的7:45。 也就是说在《新闻联播》的转播结束后,讲述者节目就会立刻在黑省的法制频道上线。 黑省广播电视台会立马实时转发。 周二很快便到了,因为知道桑时清的采访会在这个栏目播出,桑为民林淑霞两口子早早的就等在了电视机前。 林淑云和她公公于老头和于越也在。 他在今天下午就已经做完了所有的检查,他们买了明天一早前往青山县的火车票。 从市里到青山县坐火车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 于老头穿着一件墨黑色的中山装,胸前的口袋别着一支钢笔和一个党徽。 以前他是青山县水利局的员工,后来在他退休之前,他把这个工作让给了他的儿子,也就是桑时清的大姨夫于青山。 他来看的是他的腿,因为年轻时正是国家水利建设的关键时期。因此当年他跟着他的同事们上山下乡处处寻找水源、修建水库。 腿常年在水中泡着,久而久之便得了一个风湿老寒腿的毛病。 随着年纪渐大,他的风湿越发严重,到了今年已经是连走路都困难了。 这一次来检查得到的结果并不好。 估计用不了两年就得瘫痪。这个消息于老头是知道的。他并不难受。 从战乱年代,艰苦年代过来的人,能活着就已经很是幸运了。 晚上七点三十,随着《新闻联播》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林淑霞立刻走到电视机前,将声音调到最大。 桑为民紧张的去了好几趟厕所。 桑时庭正在值班,并没有回家。但昨天他回来吃饭时带来一个好消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明年的年初他会晋升为封城刑侦大队的副队长。 而原本的副队长则晋升为刑侦大队的大队长,原来的大队长葛旭波已经被调到了哈市,但他并没有被调到刑侦系统,而是成为了其中一个分局的副局长。 这对于葛旭波而言已经是高升了。 而作为功劳最大的桑时庭,他的晋升则是被压了。葛旭波在离岗前告诉桑时庭,哈市刑侦总队的一个副队长明年就要退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到时候会直接把桑时庭调过去。 桑时清倒是没有这么紧张,在看到她俩最后动静以后,她的内心开心又感动。 于越在她的边上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满眼的都是崇拜。 “姐,你真厉害,都能上电视了!”于越语气激动。 这个年代电视对于很多人而言都是奢侈品,能上报纸的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都是能人了。 电视那可是比报纸还厉害的存在,能上电视那都可以说是能光宗耀祖了! 桑为民早早的就往老家打去了电话,桑大伯桑为军在电话里高兴不已,激动的说要带领全家熟的人一起听广播,电话都还没挂,桑为民就听到他让侄子去买鞭炮上祖坟面前放的话。 桑为民高兴得很!前半生他的父母以他为荣,后半生他以他的子女为荣。 他觉得这是一种传承,每每想起便让他分外感慨血脉亲情的珍贵! 尤其是在现在那么多相处并不愉悦的家庭里面! 对于桑为民的激动与自豪,桑时清无法得知。 面对于越的崇拜,桑时清摸摸他的脑袋:“你好好读书,以后你会比我更厉害!” 听到读书这两个字,于越眼中的星星渐渐散去。 桑时清和林淑云对视一眼,林淑云的心情一下子从云端跌落到了泥里。 她决定回去到青山县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青山一中打听打听于越的事情! 这可不能拖了! 七点四十,讲述者栏目准时开启,主持人是一个年轻的男性。 形象是这个年代人特别青睐的正义的方脸,光看着,便觉得通身自带正义感。 随着他的讲述,节目正式开启。 电视机前,广播前收听这个节目的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黑省各个城市的,正在听这个栏目出租车在这一个时刻纷纷靠边停下。 有许多车子里还拉着晚归的客人。 已经那么晚了,若是往常稍微停留一会儿,出租车师傅都会被客人责怪。 然后这回出租车无故停下,却没有一个客人出声。 他们就一直听到整个节目结束,当主持人朱清源说出结束语时,时间已经从7:45来到了8:30。 停靠在路边的车子开始往着原定的行程走,省电视台栏目组的电话刚刚公布,便迫不及待的响起。 有的人在节目开始前便记住了采访组的单位,他们拿起手边的纸笔开始写信。 封城政府家属院,妇联主席吴穗宁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但她的精神状态却异常兴奋。 今天晚上加班晚了,她是坐出租车回来的,司机播放的栏目正好便是采访者。 从听到采访的对象是女服刑人员时,吴穗宁便听得的格外入神。 在听完整档节目到现在,她的脑海中想的全部都是如何利用这一档节目展开她们的工作。 妇联从成立至今,在帮扶妇女的道路上仿佛往前迈了很多步子,但仔细回头一看却发现她们好像还在原地踏步。 她们仿佛做了很多的事情,却又好像很多都是无用功。 究其原因是要帮扶的妇女实在太多了,基数太大了,所以才显得她们帮助的人才有那么一点点。 吴穗宁是真心热爱自己的这份事业的,在这些年里她针对如何展开妇女工作做了许许多多的努力。 她有预感,讲述者这个节目下一期的主人公如果还是女性,那绝对是打开“家暴妇女们”心结的一大利器! 她甚至等不及到明天了,她跑到电话机前拨通了自家弟弟,封城日报主编吴浩然家里的电话。 吴浩然还没有睡觉,在接到吴穗宁的电话之前,他已经接了好些报喜电话了。 讲述者是由他们报社牵头制作的,播出后反响热烈,这对于吴浩然他们这些牵头者而言是一种政绩。 吴浩然内心激荡,在接到吴穗宁的电话之前,他已经在屋内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了。 但随着吴穗宁的讲述,他的内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次日一早,天才蒙蒙亮,桑时清的大哥大就响了,是吴浩然打来的,讲述者第二期节目还是由封城这边来录制。 这一次,录制的参与人员里除了原本的日报工作人员和电视台工作人员外,还有妇联的工作人员。 桑时清没来得及吃家中的早饭,她在巷子门口的乡村包子铺买了包子垫板一口后,在自家路口坐上了吴浩然他们来接她的车。 这一次的节目组织地点在封城下面一个叫做下宁县的地方。 经过四个小时的长途跋涉,车子最终在下宁县的人民医院门口停下。 第116章 医院里的讲述者2 领导都在,桑时清没有多问。她拿着封城电视台的话筒随着人流下车。 一个穿着列宁装的妇女带着一群人等在车下,桑时清她们一下车,他们便迎了上来。 “吴主席。”领头的穿着恋女装的妇女率先朝着吴穗宁开口。 吴穗宁朝她点点头,而后和从封城来的众人介绍:“这是夏宁县的妇联主任周柳,这是丰城电视台新闻部的主任任行远,这是封城日报的主编吴浩然,这是……” 吴穗宁一个一个的介绍过去,周柳带着她身后的人和吴穗宁介绍的人一一握手。 桑时清是最后被介绍到的。 “这是封城日报新闻部的记者桑时清小桑,关于采访女服刑人员这个事情就是由她提出来的。” 吴穗宁的话音刚落,周柳的手便握上了桑时清的手。 她握得很紧,眼中含着热泪:“桑记者久仰大名!感谢你对妇女儿童群体做出的巨大贡献!” 桑时清或许不知道,随着她这几篇报道的发出,不止让她在警察系统里出了名,在妇联这个系统里,她的名字更是如雷贯耳。 封城妇联有一段时间发出的文字里甚至写上了她的名字以及她在报导里所说的话。 但凡真心想要推荐妇联事业的工作人员,没有谁不记得她的名字。 桑时清受宠若:“您过奖了,您过奖了,作为一名女性以及一名长大的儿童,我觉得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桑时清这句话说得格外真诚,在场的人听到这句话以后,表情也变得更加和蔼了起来。 吴穗宁没有给太多大家说话的时间,她朝周柳道:“事不宜迟,我们走吧,张来娣醒着呢吗?” “醒着呢,我提前问过医生和警察了,她今天的状况不错,足以支撑这一次采访。” 周柳的这句话让录制组工作人员的内心咯噔了一声。 周柳在吴穗宁点头以后,领着大家往二楼的病房里走,这一次他一边走一边和桑时清他们介绍起张来娣的基本情况。 “张来娣是个保外就医的服刑人员,她在去年被逮捕的,她所犯下的案件到现在都还没有被审理。” “她毒杀了她的婆家一家人和她的娘家父母以及她弟弟!” 这短短的几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沉重起来。 周柳也没了说话的兴致,一些人沉默着来到了三楼最边上的一个病房。 病房门口站着两个人,他们衣服前的胸章上写着下宁县第一看守所。 听到脚步声,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病房内走出来。 “白医生,市电视台的同志们到了。” 走在前边戴着眼镜的白眼神目光在节目录制者人员的身上扫过。 随后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患者现在情绪不错,你们尽量问一些温和一点的问题,不要太刺激到患者。” “你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以后,我们会强制病人休息。” 白医生说完便带着他身后的医生走了,都没有等桑时清他们的回复。 周柳苦笑着朝节目录制组的人解释:“张来娣的情况不太好。” 大家的心更加往下沉。 周柳推开门,最先映入桑时清他们眼帘的满屋子的仪器,以及躺在床上那个被插满了管子的人。 她的头发被剃光了,远远的看去,连男女也分不清楚。 周柳说:“这里只能留五个人,一个摄像,一个记者,以及我们和一个警察。” 看到屋内情况的众人没有任何异议。 摄像打开了摄像机,桑时清捏着话筒走到了床边,周柳吴穗宁以及一个警察走到了病床的边上。 确保自己不会被镜头录制在内。 桑时清坐到病床前的椅子上,她终于看清楚了,病床上的人。 她的一只眼睛是空洞的,她的一只耳朵是残缺的,她的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两个字“贱人”。 这个贱人的贱字,甚至还是错别字。 病床上的张来娣在看到桑时清以后,微微笑了笑。 “你好。”她的声音是虚弱的,是虚无的。 一直到这个时候相识青才发现她的领口上别着一只麦克风。 尽管如此,通过麦克风传来的声音也小到几不可闻。 这是一个没有采访稿的采访,桑时清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话还没有说出口,眼泪就有要落下来的趋势。 张来娣眨了眨眼,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她的牙齿都没了。 桑时清的手颤抖着,她不敢想象张来娣遭受到了什么样的非人的虐待。 “记者同志,我没事。”到了这个时候,将来第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怎么去安慰别人。 桑时清点了点头。 张来娣笑了笑,她说:“我想你也不知道要问我什么,那我就自己说了吧。” “我的名字叫做张来娣,我有三个姐姐,我的三个姐姐的名字分别叫做张引娣,张盼弟,张想娣。” “我听我大姐说,在我出生之前,我妈妈一直认为我是儿子。在我生下来以后,她的儿子破碎了。要不是当初同村的妇女主任拦着,我当初都活不到晚上。” “因为我是怀着我父母的巨大希望出生的,所以我的日子过得格外凄惨。” “在我两岁那一年,我弟弟出生了,他的名字叫张大宝。” “因为他是男孩子,在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是全家的宝贝。我们差不多的年纪,他从小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而我呢,从小到大我没吃过一顿饱饭,没有穿过一件好衣。” “在我的三个姐姐被我父母用高价彩礼卖出去以后,我的苦日子很快也来了。” “15岁那一年,我父母用两袋大米100斤的价格把我卖进了山里,就因为我弟弟听到南方来的知青说大米饭好吃,他想吃大米饭。” “娶我的那一家子一共四个兄弟,最大的那一年他已经32了,最小的刚刚满19。” “因为家里太穷,孩子太多,他们一直没有娶上媳妇。” “娶我用尽了他们家的最后一分钱。” “于是我成了他们共同的妻子。” 第117章 医院里的讲述者3 共妻这个概念,桑时清第一次知道,是在上辈子看小说的时候。 第二次知道,是在某些少数民族的习俗里。 但以上两种情况和现实中的共妻情况是不一样的。 现实中的共青充斥着各种各样说不出的心酸。 这种共妻不像小说里的那样充满着浪漫主义色彩。也不像少数民族的男性那样,他们从小就接受着这样的观点。 这种家庭而不得不娶一个的,他们打从心眼里就是怨恨的。 他们怨恨自己所处的家庭,怨恨自己,不得不和兄弟共享妻子的遭遇,他们怨恨着命运的不公。 当女人到了他们的家中以后,他们渐渐的将自己的怨恨全部都放在了那个可怜的女性身上。 这种怨恨来的毫无理由,就好像他们本来就应该恨这个女人一样。 但他们内心是不愿意承认的,他们之所以怨恨,本质原因是因为他们无能!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几个对我还不错。其中的老三更是在外面不管遇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拿回来给我。” “我以为我遇到了一个对我好的人。”似乎回想起了从前,张来娣的眼角沁出一滴泪水。 没有尝过被爱滋味的人, 别人只给了她一点点的甜,她便认为她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糖。 在唐老三这样几乎不花任何成本的好之下,张来娣对他的感情渐渐变质。 原本她是恨着唐家五兄弟的,但因为唐老三她对唐家几个兄弟的印象慢慢好转。 后来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她就把自己当成了唐家的人。 “我其实是一个挺传统的人,从小我妈和我周围的人就跟我讲,女人这一辈子最大的使命就是相夫教子。” “只有嫁了女人的人才是拥有了完整的人生。” “我周边的人大多都是这样的,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我可能和她们不一样的是我的丈夫多了一些。” “后来甚至通过了别人的嘴里,我觉得我的丈夫多一些也挺好的。” “毕竟公分有人赚,物流外的也不止我一个人在收拾。虽然没有钱,但是能吃饱的比我在娘家好多了。” “在我嫁到唐家的第六个月,我怀孕了。唐家五兄弟都很开心,每一个都在我的面前赌天发誓会对孩子好。” “我喜欢的唐老三更是抚摸着我的肚子,跟我说会好好爱护他,他要他会把他送去上学,他会努力赚钱赚工资,来养他长大。” “当时我满心满眼的都是甜蜜,我以为我的好日子终于来了,我以为我在娘家受的那几十年的苦就是为了这一天。” “一直到我怀孕的第三个月,唐老大请来了一个六十来岁走路颤颤巍巍的老太太。” “唐老二给那个老太太搬来了一张凳子,唐老三盛了一碗蜂蜜水,那蜂蜜是他去年秋天上山为我掏的。” “那老太太喝了一碗糖水以后,除了我的肚子好一会儿闭上了眼睛。” “我当时啥也不知道,我以为那是唐家的亲戚。我也没想着躲,我还转头招呼唐老四去山外边换一块豆腐。”在张来娣年轻的那一会儿,有客人来去买一块豆腐炖着吃,已经是最好的待客菜了。 “唐老四一直都是不愿意听我的话的,他没有去,我也没有恼。” “因为家里穷啊,我也抠搜啊,我就想着要是他不愿意去买,一会儿假装骂他几句,把这件事情揭过就算了。” “那会正是春耕的时候,忙得很,人也累的很。特别是他们家那一片是山地。有时候在山上耕地店里还会出很多石头。” “我心疼他们干活辛苦,那些钱是我编筐上集市去卖赚的钱。我本来想着下一个集市我在卖一些筐就能割上二两肥肉回来练两荤油,炒菜的时候搁上一点也能给他们加加营养。” 人心不是石头做的,张来娣的要求其实很简单,不被打,不被骂,能吃的有五分饱就足够了。 在嫁人之前,张来娣的这个奢望从来没有被满足过。 在嫁人之后,她的奢望终于不再奢望,虽然嫁人后的对象和她想象的有所区别,但她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 人要学会知足,她一直这样对自己讲。 可惜啊,她才过了几个月的舒心日子,就在她以为她要转运的时候,命运一下子又把她打回了原形。 张来娣苦笑着,扯动着脸上和身上的伤,疼的让她倒吸一口气。 刚刚穿着白大褂离开的白云生有些不放心,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回到了病房。 见证他立马上前,张来娣朝他摇摇头。 等了好一会儿,张来娣缓过气来了:“我还满心满眼的想着他们呢,都还没等我想完,那个老太太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以后,她指着我的肚子说我的肚子里面是个女儿,并且我是个观音肚。” 在张来弟她们村子那一片,观音在大家的普遍印象中都是女性。 观音度的意思就是说从她肚子里面出来的孩子都会是女儿。 张来娣永远也忘不了唐家五兄弟当时的表情。 那是可以用痛恨,厌恶来形容的。 “我以为他们家我兄弟穷的只能娶一个妻子,会让他们深深感受到男孩多的苦。” “没想到在唐家我兄弟的心里只有男孩才是他们的血脉。” “那后来呢?那个孩子怎么样了?”桑时清一下子就抓到了张来娣这段叙述中的另外一个重点。 “没了,在孩子长到五个月,有手有脚的时候,被硬生生的流了下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呢?哪怕后面遭遇到了比那更疼、更痛千百倍的虐待。 回想起那一次她仍然觉得浑身发抖,疼痛由她的心理传向她的每一根神经末梢。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很快她就把这股痛意压了下去。 “本来他家五兄弟还是有点不太信那个老太太的话的,但在另一个孩子被流下来以后,他们便开始对那老太太的话深信不疑。” “他们拿出家里的全部积蓄去找那个老太太,让老太太为他们提供破解之法。” “那个老太太收了他们的礼,告诉他们关于肚子想要变成哪吒肚子就只有让母体受到非比寻常的疼痛。” “因为女儿都是心疼母亲的,只有这样子才能让那些想要投胎过来的女儿心疼,望而生怯,不敢再来。” 没有人想问这非比寻常的疼痛是什么样的,张来娣身上的伤痕已经做了最好的说明! 第118章 医院里的讲述者4 张来娣讲述还在继续。 “那个孩子后来被卖掉了,卖给了那些还没结过婚就死了的男人做了阴妻。” 配冥婚这种事情自古以来都是有的。 有些地方甚至会为了让女儿卖个好价钱,把一个活生生的女人打死。 因为在有一些地方,一个死了的女人能卖的价格比活人要高的多。 在张来娣的老家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也相差不了多少。 因为在那别的女孩子都是不受重视的。有的人家在生出女孩以后会马不停蹄的将其丢弃或者弄死。 但女孩儿少了,男人多了,那可怎么办呢?于是某些想钱想疯的人一拍手掌,把那些一出生,或者还没出生就被弄死的女婴卖给那些到老死了都还打光棍的男人做阴妻。 这种女婴价格低。现在老光棍们能够承受的范围内的。 老光棍早就受够了没有女人陪伴的日子,再知道有这样的好事,就算是再懒的光棍汉都会存一些钱,在自己还好好的时候就把小媳妇给定下来。 张来娣的第一个女儿卖了两块钱。 区区两块,只有两块。 “那之后呢?”桑时清问。 张来娣的目光看向窗外,她的一只眼睛已经瞎了,另外的一只眼睛视力也变得很模糊。 除了一丝丝的亮光,她已经看不到任何事物了。 “后来呀我就过着比在家时更不如的生活。” “唐家五兄弟上次变了一个人一样,他们以前还会对我尽可能的温柔一些,到了后来他们已经不把我当成一个人来看了。” “甚至就连夜里的那种事情,有时候都是两三个人一起上。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像一头猪一条牛。”从古至今,好像男人在欺辱女人时都会下意识的使用性虐待。 张来娣闭上眼睛,那一点模模糊糊的光亮彻底消失不见。 “我本以为唐老三对我是不一样的。所以我在最初受到折磨时,我第一个向他求助。” “唐老三说他没有办法。他说他们没有办法,他家的香火不能够在他们这里断送。他叫我忍一忍。” “他说等老太太的做法成功了,我生下儿子了,他们就不会折磨我了。” “那后来你生下儿子了吗?” “没有。” “那我兄弟不是人,我的身体被他们日日夜夜的殴打虐待,你看我的手。”张来娣举起她的右手。 “看到了吗?我的手上的手指头因为我久久不怀孕被他们一节一节的切了下来。” “看到我的脸了吗?看到我的眼睛了吗?你们也可以看看我的身上哪里有一块好肉吗?” “在发生这件事之后,我在他家连饭都是吃不饱了。”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能怀孕,那我是什么样的天神啊!” “有一回,我趁着他们没注意跑回了娘家。我觉得我要是再被他们这样虐待下去,我会死的。” “我想让我爸妈救救我。我想让他们为我做主,我想让他们帮我脱离火坑。” “可等我回到家了,等待我的是我爸妈的辱骂。我爸妈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他们把我嫁给了那我兄弟,那我生是唐家的人,死是唐家的鬼。” “他说我随意跑回去,被唐家那五兄弟知道了,会去找他们的麻烦。” “我弟弟说,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回去给他吓得一大跳。吃饭的时候他少吃了一个馒头,他的筷子刚放下,我妈的巴掌就到了我的脸上。” “那个时候我的脸刚刚被唐老大剥了一块皮。鲜嫩的肉都还露在外面。” “我妈的那一巴掌打断了我对人家所有的期待。” “我那时候嘴巴已经疼的很厉害了,连饭都吃不下。所以我一个馒头都没有吃完,就被我爸压着送回了唐家去。” “也就是到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父母不止收了那100斤大米的钱,还收了我死以后的冥婚钱。” “之前是在我第一个孩子被流下去之后,他们来要的。因为我弟在学校里惹了祸,要赔人家20块。” 张来娣的眼泪落了下来;“所以你们看还是成年女人赚钱。一个没出声的语音能换两块,我的价值是它的十倍。” 张来娣这句话让在场的女性心里泛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涩。 人命是值钱的,但在有些时候,这个人民特指的是男性的人物。 从古时候开始,女人的性命在那些高高在上的男性面眼里,就变成了如同猫狗一般的存在。 张来娣的讲述还没有停下,但这个时候她的身体已经非常的虚弱了。 她全身上下都在疼,没有一处是好的。 她想起白医生之前和她说的话,只要她不舒服,这个采访随时可以叫停。 张来娣不想叫疼,她想向这些记者们讲述自己的故事。 她自己的生命她自己知道,没几天好活了。 可是她也想让自己的生命在这个世界留下一点点的色彩。 她知道她的死不会有多少人惋惜,但她想如果这个录像带一直在,也许十年,20年后有人会记得自己。 她大喘气:“因为我回娘家的样子太过惊悚,我们村的妇女主任听说了,她到镇上去找了人镇上的妇联干事和公安,她们爬了两座山,到了唐家村。” “他们找到了村长,在由村长跟着去做唐家五兄弟的工作。” “他们想救我出火坑,但唐家五兄弟花剑所有的积蓄来把我娶回去,又怎么会放任我这个生育工具离开呢?” “在那些政府人的面前,他们乖巧的很,人家说什么他们都说什么,人家让他们认错,他们也认。” “但那些人走了以后呢?他们好了一点。但很快见我迟迟不怀孕,又会旧态萌发。” “在这样的反反复复中,我活了下来,我过了18年。” “在75年我怀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终于生下来了,也如了他们的愿是个儿子。” “但是你们知道吗?他们五人每一个人都说他们是那个儿子的爹。” “但他们每一个人都嫌弃他,他们一边想让他当自己的儿子给自己养老,就觉得他是别的男人的种。” “可不可笑?” “但就是这样的人,他们居然说他们要再娶一个了,因为他们觉得我老了这么些年只为他家生了一个儿子,到底少了。” “他们要再娶一个听话的,能生的回来!” “我忍不了,所以我把他们毒死了。我用那个什么桃的树叶,树枝,树干捣成汁,给他们熬了一锅汤。” “但既然都能把他们要倒了,那我父母他们怎么能放过呢?” 第119章 落了一个人 这两个加入好好的汤,直接把唐家和张家的人都送走 张来娣在毒完张家三口以后,她直接走到了镇上的派出所去投案自首。 受理张来娣案件的办案民警正好是当年一起和妇联干部去唐家家访的公安。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对张来娣的拯救。 纵然收效甚微,但这些年来他们拯救了张来娣十多次。 要不然就以唐家兄弟对张来娣的迫害,她早就没了。 张来娣的精神越来越差,他们也想过直接把张来娣带走保护起来。 可唐家村实在是太团结了,团结到他们刚刚进村子。唐家五兄弟就知道了。 对于张来娣伤害唐家以及张家一共八口人的事情。当时接警的公安以及和张来娣接触最多的妇联干什么?其实并不怎么惊讶。 还是那么一句话,兔子逼急了都还会咬人呢,更何况张来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记者同志,你是不是也在想虎毒不食子,为什么……我会把唐根宝也给毒杀掉。” 张来娣睛猛得真的很大,虽然他看人已经视线模糊,可是她还是很想在这个时候看一看桑时清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 关于这个问题,桑时清不期然地想起上辈子她曾经看到过了一个调解类节目。 那一期调解节目的主题是母亲与儿子。 讲述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在十七八岁时被拐卖进大山里,在30来岁被解救回去以后的事。 在那个调解类节目中,儿子眼泪汪汪的看着被解救的中年妇女,诉说着自己因为没有妈妈这些年过过的苦难。 他说的极其煽情,让演播厅里的人眼泪汪汪。 当时的主持人以及观察员们在他的诉说完毕后,对一言不发且神情冷漠的中年妇女发出指责。 他们的论调非常简单,就是一个母亲无论因为什么原因,都不能放弃自己的子女。 当时的主持人说过一句让桑时清至今都记忆深刻的话。 他说孩子是无辜的,无论这个孩子是为什么来到了这个世界, 那都不是他能够选择的,而作为他的母亲。 被解救的中年妇女,在被解救回家以后对他不闻不问,就没有尽到一个母亲应该尽的责任。 在主持人义愤填膺苦口婆心的说完这句话以后演播厅内全部都是掌声。 那掌声如雷声一般轰鸣了两分钟,来寻亲的男子脸上挂起了感动的神色,眼里流出了无奈的泪水。 只有那个坐在调解台上的中年妇女,依旧神情冷漠,一言不发。 那时候的桑时清还小,只有12岁。 她当时觉得那个主持人说的不对,但具体不对在什么地方桑时清并不清楚。 一直到了后来她长大以后,在一个贴吧意外的看到了和这件事情类似的事件。 她终于明白当年为什么他会一直觉得那个主持人说的话不对。 因为那个主持人就算说的再大义凛然,说的再苦口婆心,他们的理论都是歪的。 因为他们的论调中抛弃掉了人性子谈母性。 当年的事情再次浮现在眼前,桑时清看着张来娣说:“世界上并没有任何一条规则要要求母亲必须要疼爱自己的孩子。更何况在我看来你的孩子的出生就是带着天然的原罪。” 桑时清的话让在场的人皱眉,但很快他们的眉头又舒展了开来。 在90年代这样的论调显然太过超前。猛的说出来,在场的人有些无法接受,但仔细一想,他们又觉得桑时清说的十分在理。 更何况那句有的孩子天生就带着原罪的那句话,实在是太令人深思了。 由着张来娣以及桑时清的这两句对话,他们的思维发散开来。 虎毒不食子需不需要前提条件。 在张来娣的这种家庭中,他们生出来的孩子是否真的天生就带着罪责? 摄影大哥以前就是做记者的,光这两句话便让他思如泉涌,恨不得立刻抓起纸笔写出一篇稿子。 周柳和吴穗宁若有所思,两人决定等一会儿要和桑时清仔仔细细的谈论一下这个事情。 白医生和警察在边上皱着眉头,但眼神却随着思维的发散越来越亮。 忽然病床上的张来娣笑了出来,她笑的越来越大声,那颗完好的眼睛里流出一滴泪水来。 “是啊,他的出生就是带着原罪的。因为他不是我想要生的孩子,因为他的出生我受尽了百般折磨、百般凌辱,我为什么还要去爱他呢?” “更何况他早就已经在成长的过程中染上了唐家五兄弟的残暴和冷情。” “他12岁时就曾发出豪言说要娶三个老婆,给他们唐家续上许多香火。” “如果他只是说说也就算了,他却真的想将这件事情付之行动” “他13岁那年,我们村里流浪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傻子,她用一个馒头就把那个傻子骗过来睡了一觉。” “原本他是想要把那个傻子留在家里当大老婆的。被唐家武兄弟给阻止了,他们不想要一个有基因缺陷的孙子。” “唐老三当时特别生气,他说要是他们只想为唐家旭香火,这些年他们早就结婚了,没必要守着一个又丑又残废的我过。” “唐老四说,做男人不能那么不挑。但凡他们五兄弟不挑一点,他们想要娶个残疾的女人当老婆易如反掌。” 张来娣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扯出了一个冷笑。 “他们恐怕自己都忘了,当年的唐家穷成了什么样。当年要不是碰上了利益熏心的唐家宝他爸妈,他们恐怕到现在都没有老婆。” “对了,唐宝根14岁的时候,他强奸了他的同学,后来,他又利用这件事情多次占有那个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后来跳水死了。要不是后来唐宝根自己说漏了嘴,我还不知道这件事。” “这样一个从根子里就烂透的人,他活着有什么意思?” “记者同志,你们都是好人!” 张来娣说完这句话以后转头又看向了窗外:“白医生,我有点难受。” 白医生立马上前挤掉三四千开始给张来娣做检查。 守在病房内的警察也立马上前去协助他。 桑时清她们没有人管,周柳把他们带出了病房。 这个采访结束了。 病房外,任主任、吴浩然以及许多工作人员都在。 他们没有一个说话的,气氛十分沉重。 因为病房并不隔音,张来娣说的话他们都听到了。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为什么吴浩然会推掉原定的采访对象带着他们往这里来。 人间的苦啊,实在是太多,太痛了。 许正丽的日子也惨,也苦,但是她有一个可以无限包容她的姐姐。 就算她做了杀人这种事情,她姐姐和她姐夫都可以为 她清理现场。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的日子是有希望有盼头的。就如他自己说的那样,她会在监狱里面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来。 对比起将来的这种在辣椒苦水里泡着的人来说,许正丽何其幸运? 从医院出来,他们发现外面下起了雪,对比起之前的两场雪,这一场雪要更加大一些。 不过十分钟,路面上就堆积起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上车走吧,一会儿雪下大了就走不了了。” 一行人朝外面走,桑时清问起了那个搞封建迷信的老太太。 走在他们身后的警察说:“那个老太太早些年就被抓了,没过多久就被送进农场改造。她装神弄鬼那么多年,早就受不了农场的艰辛生活,累死掉了。” 桑时清等人觉得像这种装神弄鬼,传播封建迷信的老太太,就这么死了,实在是便宜她了! 像这种人,就应该受尽折磨而死才对!!! 北方冬天的车子都是装有防滑链的,跟着来采访的司机经验十分丰富。 他们两两帮助着,很快便把两辆车子的防滑链条给装了起来。 在这期间,桑时清和周柳、吴穗宁聊的十分好。 在坐班车返程时,吴穗宁和桑时清坐在了一起。 这一路上两人小声的说着话。相时间毕竟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里待过,她提出的许多观点就仿佛是拨开了笼罩在吴穗宁眼前的浓雾。 回城路上三个小时,到后来桑时清都已经睡觉了,吴穗宁还在拿着她的笔和本子写写画画。 等到了封城,路面上的雪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层,全副武装的清洁工们拿着大大的扫把在主要道路上清扫积雪。 回到电视台以后,桑时清就没有什么事情做了,她和吴浩然打了声招呼以后便走了。 她没有回去,而是到了咨询杂志社和刘淑珍坐了好一会儿。 再没有了王玉霞这根搅屎棍以后,知心杂志部的氛围好了很多,刘淑芝在工作时还能和赖桂荣时不时的谈论两句。 桑时清趴在她原来工位上, 看着窗户外越来越大的大雪发呆。 刘淑芝没有管她,在下班以后她才走到桑时清的面前。 “怎么了你?不是说你去采访了吗?遇到什么事情了?”从昨天开始,桑时清他们报社就启用了冬令时上班模式。 也就是每天早上的9点30上班,一直上到下午3:30。 中间只有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 中午刘淑芝吃的有点多,这会儿并不是很饿,更何况晚点去食堂吃饭也没有什么不好,毕竟他们食堂的饭菜是每天都有剩的。 去晚一点也不会饿肚子。 桑时清直起身子,把张来娣的事情和刘淑芝说了。 刘淑芝静静地的听完。 最后面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了桑时清一个拥抱。 她知道在这个时候任何的语言都是苍白的,她无论说什么都解不了此时此刻桑时心中的郁闷。 俩人静静的拥抱了好一会儿,在门口等待她们的许晓有点不耐烦了。 “嘿,姐妹们吃饭了。”许晓敲了敲门。 桑时清二人松开彼此,互相笑了笑,挽着手臂朝门口走。 许晓挽住桑时清的另外一只手。 在食堂吃了饭以后,桑时清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跟着她俩一起去了她们的宿舍。 天都黑了,雪也没停,桑时清和刘淑芝一起挤在许晓那张一米二的床上睡觉。 她们谈了很多事情,工作上的,生活中的和梦想里的,到最后三人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晨起来,宿舍楼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 报社的清洁阿姨和门口的保安大叔一个拿着铁锹,一个拿着扫把为职工们扫出一条路来。 桑时清和许晓站在一起刷牙,刷完牙以后,俩人用毛巾擦了擦嘴角的泡沫。 桑时清指着被保安大叔用铁锨铲走的大石块和许晓说。 “晓儿,你看大雪那么大,把那块石头遮的严严实实,而雪上面是一块平坦,如果不是保安大叔和清洁阿姨在扫雪,谁知道大雪下面藏的那么大多一块石头呢?” 许晓看了一眼,点头:“确实,那么老大一块石头杵在那一会儿,要是谁下去不小心踢上去了,那脚趾头可能得疼好几天。” 那块被抬走的石头大概有大碗那么大小,但意外的圆润。应该是谁家的酸菜缸里的石头。 “晓儿,你说这像不像是我们的工作?” 许晓睁大眼睛,桑时清继续说。 “你看我们就像是那个扫雪的人,而那块石头就是真相。我们用铁锨、用扫把将掩盖在真相上的大雪一点一点的清扫,最后露出真相原本的模样。” 曾经有一段时间,记者行业的电影大火,桑时清在观看电影时曾看到过这句话。 这也是她对记者的最初印象。 新时代的扫雪人! 但做了这么久的记者工作,桑时清也想在这个年代当一当这个扫雪人。 而在她的身边,许晓得了这句话如获至宝。 她反复念叨好几遍,翻来覆去的琢磨了好几回,最后,她朝桑时清竖起大拇指。 “清儿,我发现你说话是越来越有哲理了。” 桑时清可不敢居功,她说:“这句话是我以前在书上看到的可不是我讲的。就我这水平还讲不出这么深刻的话来。” 许晓也没有询问桑时清是在哪里看到的。 刘淑芝已经从水房提了热水回来,三人钻进许晓的房间开始洗漱。 临近年关,报社也变得忙碌起来。 桑时清收到了很多信件,她一天上班就光看这个了。 回到家,她大姨林淑云一家子已经走了。 林淑霞依旧在厨房做饭,在桑时清进厨房洗手时,她说:“于航后天带女朋友回来,你大姨夫让我们一起去吃个饭,你去不去?” 桑时清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不想去的,这大冷天的,去上班是无可奈何,出去走亲戚那不得冻死? 但是想起于越的反常,她说:“去!” 于是次日一早,桑时清请了假,和林淑霞一起坐上了去青山县的车。 她们到的时候距离中午放学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桑时清记挂着于越,便和林淑霞道:“我大姨说于越去上学了,是不?” “那我去学校接他!” 桑时清不等她回答,就坐在一辆三蹦子走了。 她在青山县一中门口下车,付钱后正想往里走,忽然听到砰的一声。 距离桑时清五米远的地方,落下了一个人。 鲜红色的血染红了洁白的雪。 第120章 怎样算欺凌:排除了自杀的可能 桑时清脸色一变,他飞快的跑过去,顺手拿出大哥大拨打急救电话。 她的手脚都在发软。因为落在她面前的那个人是面向她的,他的眉眼是那样的熟悉! 她颤抖着手拨出她大姨家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林淑云今日非常高兴,她儿子在大学毕业以后留在了当地,成了一名高中老师。 他的对象是他的同事,俩人从谈到现在已经有三四年的时间了,一直到今天两人才决定来见家长。 林淑云一直都很喜欢那个女孩,俩人虽然之前没有正式见面,但是写信的时候会互相提及对方。 逢年过节的她们在邮寄东西时也不会忘记对方。 今天见面双方对彼此的感觉都不错。 就在刚刚林淑云按照这边的习俗,给她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封了一百块钱红包。 两百块钱的红包在这个年代来说是非常多的了,很多人的彩礼总共加起来都没有100呢。 这也就是这些年林淑云家日子好过了,要不然她也发不出来。 电话响,正在和自家妹子以及未购买媳妇儿聊天的林淑云以为是她男人于青山打来的电话。 她笑容满面的走过去,拿起听筒。 但在听清楚电话那头说什么了以后,听筒从她的手中滑落,撞到柜子门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正在和未来外甥媳妇聊天的林淑霞立马站起来。 “大姐,咋的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林淑云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大姐,她缓缓转过头,目光没有一点焦距。 “小霞,刚刚清儿打电话过来说于越坠楼了。”她的神情呆滞,勉强笑了笑:“小霞,你可得好好说说清儿啦,怎么开这种吓死人的玩笑呢?要是再开这种玩笑我可就生气了!” 话是这么说的,可怜淑云的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往下落。 她手忙脚乱的擦着飞快的朝着外面走。 林淑霞脸色一变,立马跟了出去,快要到门口时,她转身看向坐在沙发上有些无措的外甥媳妇。 “小金,你去跟小航说一声,小越出事了,我们要去看看。” 于越的大哥叫于航,他这个女朋友名字叫林雪金。 林雪金立马点头:“好,老姨,等一下于航回来我就跟他讲。” 于家的男人都没有什么大男子主义,从于老头开始到于航于越,在节日或者家里有重大事情时,都是他们爷几个下厨的。 今天也不例外。于航刚刚带着林雪金回家热屁股呢就往菜市场去了。 算算时间,这会儿也该到家了。 林雪金也是听到林淑云的话的,她理解林淑霞姐妹丢下她离开的行为。 甚至她的心里还有些慌乱,今天是他和于航回家见家长的日子,于越在今天坠楼,于家会不会觉得她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不吉利! 林雪金越想越慌。 她在屋里走来走去,都不敢仔细打量一下于家。 终于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林雪金立马迎了出去。 远远的见着于航,她的眼泪就下来了。 于航脸色大变,快步走上前来,林雪金流着眼泪却口齿清晰的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知他。 于航放下东西都来不及收拾,立马牵着林雪金往青山县一中走。 大白天的发生这种坠楼事件在整个青山县都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于航他们俩在人群中挤了很久才挤了过来。 还没走到县一中门口,他们就看到了被警方拉起来的红色警戒线。 在一中校里大概五米的距离,鲜血染红的雪在缓缓融化。 警方用白色的漆沿着于越坠楼时的姿态画了一个圈。 除了桑时清之外,于家没有任何人在这里。 于航立马朝着桑时清走去,桑时清清手里拿着相机,胸前挂着封城报社的记者证。 神色严肃的正在采访一个学校内的同学,几名警察正在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四处查看,显然正在勘察现场。 还有一波检查离得远了一些,他们正在走访周围的目击者。 见到于航,桑时清脸上的神色缓了缓:“小航哥。” 于航朝着桑时清点头:“清儿,小越怎么样?” 桑时清的目光落在眼前悬浮着的面板上。在半个小时前,她的余额能量值为80。 现在她的余额只有可怜兮兮的十分挂在上面。 那凭空消失的七十点能量值被她购买了系统商城内的生命药剂。 区区2毫升就花了70能量值,贵得不行,但效果也是真的好。 那两毫升嫩绿色的液体在她靠近于越的瞬间便引入他的口中。 于越最后一口气落下之前续上了。 “医生已经把他接走了,我妈和我大姨也去了。”生命药剂的效果是已经给于越使用以后,桑时清才看的。 系统面板上讲生命药剂来自于修仙界,是某位炼药大师的得意之作。 其功效就是延缓将死之人的生命,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能把人救活。虽没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功效,但也相距不远。 且没有任何后遗症! 在桑时清拍完之后,生命药剂的按钮就黑了下去,怎么点也点不开。 于航点头:“那这里是什么情况?有眉目了吗?” 桑时清看了一眼周围的围观群众,说:“警方已经做过初步的勘测,排除了自杀的可能!” 于航脸色一寒!这句话的意思是人为的坠楼是人为的!! 于航和于越年纪相差甚大,兄弟俩之间的感情并不算特别亲密。 但这并不妨碍他怒气翻涌 !他不明白他家一向乖巧听话的小弟到底在学校惹了什么人!让他不惜置他小弟于死地!! “那查出来什么眉目了吗?”于航面若寒霜。 桑时清正要开口,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从校外跑了回来来。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我是于越的班主任,听说他出事了是吗?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于越的班主任李文川一边说一边用袖子去擦自己的额头。 零下20来度的冬天,他愣是跑得满头大汗。 他神色紧张,短短一句话的功夫吞咽了不下十次的口水。 他的目光止不住的往那个被石灰圈起来的人形印记上去看,并且有两三次,他都忍不住地朝楼上瞧。 于航看到李文川,眼睛微微眯起。 他伸手拍了拍林雪金的手以做安抚。 迈步朝李文川走去。 “李老师,好久不见,你是我小弟的班主任?” 李文川抬头看向来人, 在看清于航的长相时,他没控制住自己,朝后退了两步。 就是这两步,让桑时清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桑时清的抖音面板里,终于刷出来了下一个案件的视频。 解锁速度快得让桑时清不敢相信。 《怎样算欺凌?》 第121章 怎样算欺凌:品学兼优 “是于航啊?听说你在魔都那边当老师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工作还顺利吗?”只是片刻的功夫,李文川便恢复了平静,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显得自己好像非常正常。 但在他问出这几句话时,于航就知道,这已经不正常了。 因为他家和李文川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李文川除了在自己初一时教导自己一个学期后就被调到了县城底下的乡镇中学。 去年他们初中同学聚会,还有人聊起过李文川,说他在乡镇熬了六七年了,终于又熬回来了。 若不是因为当时同学提了一嘴,于航都已经忘了李文川这个人的存在了。 而李文川,是于航整个学生生涯以来觉得最恶心的一个老师。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够把谄上欺下这个词诠释的那么淋漓尽致! 那时候的李文川在教导学生时不看成绩,只看家世。 但凡家世好的,在他那里都有特权。就拿迟到这件事情来说,家世好的人迟到,在他那里就是轻飘飘的一句教训。 家世不好,学习好的学生迟到就会被他劈头盖脸一顿训斥,话里话外全部都是他成绩好点就飘了,学习态度懈怠了的这种主题思想。 要是家世不好,学习还不好的同学,那在李文川的眼里简直就和犯了天条是没什么区别的。 被他抓到迟到不仅要挨一顿臭骂,还要写上几百字的检讨。更有甚者还会被叫家长。 诸如此类事件,在当时多不胜数。 后来实在是有人受不了了,告诉了家长,家长在核实完自家孩子说的话都是真的以后直接联系了班里的其他家长,把李文川告到了校领导处。 当年的于航在李文川眼里并不是个家世好的学生。 李文川衡量一个学生家世好坏的标准,就是家中是否有人当领导。 很遗憾的是于航的爷爷当时并不是,到了现在他的父亲依旧不是! 他母亲倒是了,但一个医院的护士长每个科室就有一个,并不稀奇。 那么如果自家弟弟的班主任是这个李文川,余杭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弟弟在学校过的是什么日子。 “李老师作为我弟弟的班主任,我想问问他平时在学校里面得罪过什么人?为什么他今天会坠楼!” “大冷天的他为什么会跑到楼顶去?在这之前,于越为什么一直不想来学校?” 于航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他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李文川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 面对来势汹汹怒气冲冲的于航,他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警察同志朝着这边走来! 现在他们可以确定了,这个老师真的有问题! 他就算不是凶手也是知情人! 从他们赶到案发现场到现在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他们走访了周围所有的目击者以及受害者班上的同学。 周围的目击者称他们并没有太过注意学校的情况,他们不确定于越什么时候去的顶楼! 他们只看到了于越从楼上掉下来,并且他们紧紧的盯着楼梯口呢,并没有谁从这个楼梯口出来过。 于越班上的同学甚至都不知道于越今天来了学校! 在对他们询问时,他们一直都说于越,已经请假很多天了。 有一个和于越关系还算不错的男同学讲,他昨天还和于越见过面,于越说他近期不打算来学校! 带头侦查的民警率先走到李文川面前,他摊开用来做笔记的本子,拧开钢笔帽,锐利地眼神紧紧的盯着李文川。 “李老师,是吧?请问你们班的于越同学在学校表现怎么样?他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和谁结仇?” “他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请假?你们这些当老师的有没有前去家访过?” 警察同志的话比余杭的话还要难回答,李文川擦着额头的汗,看了一眼于航,也瞧了一眼正在远处围观的同学们。 他没有回复于航,而是对着警察说:“于越同学在学校表现挺好的,乖巧听话,品学兼优。在这个学期之前,他基本每一门功课都能考到前十。” “他有没有和谁结仇这件事我是真不清楚,我是这个学期才接手的他们班,说实在的,我连他们班同学的情况都还没摸清楚。毕竟才两个月嘛,只能看到一些表面的东西。” “不过据我所知,于越同学并没有和谁结仇的这种情况。” 李文川越说语气越镇定:“他休学这件事情我们去做过家访,也找他谈过话。他休学的原因是说家里条件不好,不想再继续往上读了。” “我们也找过他的家长,和他的家长说过这件事情。无论是家长还是我这个班主任对这件事情都很看重。” “只是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有点叛逆,所以哪怕再心急他的情况,我们也不敢采取强制措施。”说到最后,李文川摊了摊手,脸上做出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 就好像他真的是一个十分为同学着想的老师。 于航对于李文川说的话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 任何一个老师都会担心自己班上的学生,只有李文川不可能! 去年的同学聚会上就有人说了,李文川到了镇中学以后依旧死性不改。 只是他被调到了后勤部当后勤,接触到的学生并不多,所以在镇中学那些年并没有闹出多大的幺蛾子来。 那么问题就来了,按照教育系统内现有的晋升模式,李文川就算被调到县一中来也应该是调到后勤组的,他为什么又到了教职组? 并且还担任初三年级的班主任! 难道校方不知道毕业班对于学生以及学校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在这个时候任用李文川这个有恶劣前科的班主任到底是什么意思? 警察同志的问话还在继续,在最初的慌乱过后,李文川的每一个回答都十分的正常。 校领导们也都陆续赶到了,于越以前的班主任以及现在的任课老师也都被警方找来问话。 在他们口中的于越和李文川口中的于越相差好像并不大。 乖巧,懂事,优秀,内向这几个标签被这些老师们一个一个的贴在于越的身上。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样一个在同学口中,在老师口中都品学兼优的学生为什么会忽然间不愿意上学。 又为什么在返校时从楼顶坠楼呢? 于航在边上听着他们的话,脑中依旧在思考刚刚的问题。 桑时清已经打开了《怎样算欺凌?》这个视频。 第122章 怎么才算欺凌:中学生连环坠楼案 【Hello,宝子们,好久不见!欢迎大家收看最新一期的老驴爱破案视频。】 【因为近期校园霸凌这个话题又冲上了热搜,有的宝子就私信我,让我讲一讲关于校园霸凌的案件。】 【那正好老驴最近也在关注这个事情,因此特地搜了一下关于校园霸凌的典型案件。】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这一期怎样算欺凌的视频?】 【故事发生在1993年的12月份。这一天本来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一天,老李如往常一样,在吃完早饭以后出门遛弯。】 【这一遛他就溜到了青山县的县一中门口。因为这里有一个小卖铺,小卖铺的老头是他的棋友。每隔个一两天的他就会到小卖部里和他的棋友下下棋。】 【案发的这一天也是如此!】 【他的棋友也等待他多时,正当两人在唠嗑时,忽然听到砰地一声。】 【俩人顺着声音响动的地方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被鲜血染红的雪地。】 【有人在青山县一中跳楼了!】 【俩人被吓了一跳,老李立马朝着学校跑去,他的基友拿起小卖部的电话拨打了报警热线以及急救热线。】 【大雪刚过,道路异常湿滑,警察从派出所到县一中时已经过去了五分钟。而医院的急救车在将近20分钟以后才到。】 【短短20分钟的时间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期,坠楼的那名同学还没有到医院就已经失去了呼吸。】 【经过半个小时的抢救也没将他救回来。】 【而在这个时间里,警察已经将现场勘测过了一遍。经过勘测,警方排除了自主坠楼的可能。也就是说证明坠楼的同学是被人从上推下来的。】 【青山县一中的教学楼总共有四层。这栋楼于1993年9月建成,在事故发生之时还没有投入到正式的使用当中。】 【警方当即便对周围的目击者以及坠楼同学的身份进行调查。并且重点询问是否有人见过在案发前后那段时间上过教学楼。】 【坠楼同学的身份很快便得以确认。他叫于越,是青山县一中初三2班的一名同学。】 【这名同学成绩优异,品学兼优,从初一到初三的这段时间里,他并没有和谁发生过剧烈冲突。】 【那么问题就来了,到底是谁和他有什么样的仇怨,要将他从楼顶推下来呢?】 【带着这个问题,警方对于越的家长进行询问。愉悦的父母都说他们的孩子乖巧听话,从上学开始,虽然朋友不多,但也没有关系特别不好的同学。】 【在警方询问他坠楼之前的表现时,于越的母亲说他已经请假在家有将近半个月。】 【这就是于越最反常的行为了。那么为什么一向品学兼优的于越会在即将毕业的这个空档选择请假半个月呢?】 【经验丰富的警察立马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对劲。】 【他们加大警力对接触过于越的同学以及朋友进行调查。】 【然而当他们还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时,在同样的地点,又有一名同学从青山县一中的四楼坠落。】 【这一回坠落的同学依旧是一名男同学,他同样是初三的学生,只不过他是1班的!】 【和于越一样,他也是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就已经死亡。根据调查,和于越一样,他同样品学兼优,且在学校多年并没有和谁结仇。】 【这个消息结论一出,警方立即高度重视,将这个案件和之前的于越死亡案件并列,成为了1993年着名的中学生连环坠楼案。】 【熟悉老驴的宝子们都知道,老驴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将原本的案件重新取一个名字去发视频。】 【这个案子也是同样的。】 【先说明一下,之所以会重新取名字,是因为老驴私底下觉得我自己取的名字更加适合案件本身。】 【当然了,经观看老驴评论区的宝子们也都发现了,老驴经常被大家吐槽为取名废。】 【不过这都不要紧,我们说回案件本身。】 【合并调查以后,警方连夜开了一个会议,将于越以及另外一名顾振超之间的共同点都列出来。】 【最后他们得出结论,两人被推下楼,最重要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他们的成绩格外好。】 视频变成了记者对于院以及顾振超老师的采访。 在视频中被采访的女老师十分遗憾惋惜的朝记者表示。 “可惜了这两个同学我们是特别看好的。今年我们学校有两个能够保送到哈大附属实验高中的名额,于越同学和顾振超同学是非常有希望被保送过去的。】 视频在这里便停了下来,老驴的声音又出现在视频内部。 【这条线索被警方得知,他们立即顺着这条线路查下去。】 【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于越的同班同学刘志鹏身上。】 【刘志鹏,青山县一中初三二班的学习委员。在进入高中之前,他的学习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 【但在进入初中之后,他的学习成绩就从年级第一掉到了年级第五,并且一直在年级第五前后徘徊。】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他的人缘并不好,他也是唯一一个和于越以及顾振超都发生过冲突的人。】 【根据两人的同学讲,于越和顾振超在初一时都因为成绩排名和刘志鹏发生过争吵。原因是他觉得这个排名不真实!】 【三人还将这件事闹到了老师面前去。后来事实证明学校的年级排名公平公正。】 【刘志鹏从那以后便沉寂了下来,也因为这件事情,刘志鹏和班里的同学关系很差,在年级里口碑也不好。。】 【虽然这个冲突并不大,但依旧引起了警方的高度重视,尤其是在得知刘志鹏的哥哥是县里唯一一家游戏厅的老板,并且还兼职在民间放高利贷以后,对他的怀疑上升到了顶点!】 【警方立即对其展开调查,然而就在当天夜里,刘志鹏也坠楼身亡了。】 【而这一次,他坠楼的地点在百货大楼的楼顶。】 第123章 怎么不算欺凌呢:真凶伏出水面 【就在警方对百货大楼进行侦查之时,又一名同学从青山县的标志,青山公园的山顶坠落。】 【但和于越等人不同,这一名同学是在案件即将被侦破之时才被路过的行人发现并且报警。】 【那时候已经是1994年的五月份,尸体经过冰冻又解冻后已经腐烂的十分严重。经过了重重辨认之后才确定其身份。】 【而这已经是中学生连环坠楼案的第五位受害者。】 【那么究竟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到要对这五位学生痛下杀手呢?】 【他又是怎样作案的呢?】 【为什么在走访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家庭以后依旧没有找出他的真实身份呢?】 【宝子们不要急,答案马上就能为你们揭晓!】 【但是在答案揭晓之前,我们需要先看看这五名受害者之间的共同点。】 【从之前讲的几位受害者,大家应该都可以知道,他们都是学习成绩很好的同学。且他们都是有机会保送到哈大附属高中的。】 【那么顺着这个逻辑推理下去就能知道,凶手之所以害了那么多人,必定就是因为这一个保送名额。】 【那么他的身份究竟是谁呢?让我们把这个案件的记录原片往回倒。】 视频画面飞快倒退,两秒钟后,它停在一个采访画面上。 这个画面中出现的人让桑时清瞪大了眼睛,然后她顾不上观看视频,她扭头,朝正在和于航以及警方说明问题的男同学看去。 那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在1993年的如今他穿着一套国外进口的运动装,脚底踩着一双回力的球鞋。 手腕上露出来的表是现在最流行的电子表,他的神情忧伤而悲痛。 他在说起曾经和愉悦相处的快乐时光时,眼角忍不住流出了泪水。 于航显然也是认识他的,在他十分悲痛的时候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桑时清将视频点击暂停,走到看热闹的学生堆里,找了一个比较眼熟的问。 “在说话的那人是谁呀?” 被她问话的男生抬头看了她一眼,在见到她胸前的记者证时,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 “哦,那是一班的,名字叫做周洪涛,他是一班的班长。平时特别讲义气,他和于越的关系也是最好的。” “听说俩人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了,他们两家还住的很近,经常一起上下学呢!” “听二班的人讲,于越请假在家的这段时间,他的作业什么的都是周洪涛给他带回去的。” 这名男同学在说完这个情况以后立马问:“记者姐姐,我也可以上报纸吗?” 桑时清点点头:“绝对可以!” “同学,你能不能再和我多说一点于越在学校的情况?” “能啊,怎么不能?”被桑时清问话的这名男同学并不是于越他们班的,他学习成绩也很差,没有考高中,也没有考中专的希望。 他父母对他最大的要求就是能认字,能算数,他中学毕业以后要走的路也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他家里人要送他去当兵! 因此对于文化课他看的并不重,学校的老师也早就知道了他今后的打算并没有劝他的意图。 因此他对桑时清招招手,把桑时清带到了一处避风的角落。 “记者姐姐你想问啥?你只管问,我要知道的我肯定都告诉你。”男同学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袋热水宝塞进了桑时清的手上。 “我奶奶给我装上的,我也用不上。记者姐姐,你手都冻通红了,你赶紧暖暖。” 桑时清猝不及防手中就被塞了一袋暖水宝,有些冻僵的时候立马就热乎了起来,浑身的冷气也被驱散开来。 “谢谢你啊,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正义!”王振毅回答完又从另外一个兜里掏出一个鸡蛋,本想剥了皮吃,余光落到那一滩,已经在融化的雪水时叹了一口气,又塞了回去。 “那王正义,你知道于悦同学在学校里除了周洪涛外还有别的好友吗?” 王正义挠了挠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和于越不是一个班的,不过我们都知道周洪涛是和他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这小子和于越是真的感情好,你瞅瞅那哭那样,看的我都想流眼泪了。” 桑时清顺着王正义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周洪涛哭的一直在打嗝。 偶尔侧过来的同时眼睛红的像核桃。 说起来他也是刚刚才跑出来的,就在李文川跟警察以及于航瞎扯淡的时候。 在他出现后,警方以及于航落在李文川身上的目光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李文川此时此刻就是一个路人甲,除了桑时清,根本没有人往他的身上多看一眼。 李文川此刻已经没有刚刚到现场时的慌乱,他甚至还有闲情意志摸出口袋里的手帕给自己的额头细细擦汗。 桑时清眯了眯眼,再次询问:“我看周洪涛穿着挺讲究的,他们家庭情况很好?” 王正义看了一眼,撇了撇嘴:“那肯定好的很呀,你看他身上穿的,脚上踩的,手上戴的哪一样不是贵的东西?” “他爹以前是干倒爷的,在改革开放以后就从沿海那片儿倒了一些电子产品回来卖。现在我们线上的唯一一家电器卖场就是他家开的。” “听说老赚钱了,而且他家就他一个儿子,所以他钱多着呢。听说那些和他玩的好的人说每次他们出去吃饭,玩耍都是他花的钱。” “有时候一天玩下来能花个上百块呢!就刘志鹏都没他有钱,他认识的人也多,听说还和市里边儿混社会的人有接触,所以整个学校的人都没人欺负他!” 王正义周边的同学都羡慕周洪涛的朋友,但王正义却有些不喜欢他。 他觉得周洪涛这个人像只花蝴蝶似的,假的很。 现在看他哭,这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就更假了。 于越最好的朋友是他没错,但他最好的朋友可不是于越。 就初三这一帮男同学,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是他的好朋友。 桑时清点了点手指:“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一个叫做顾振超的男同学?” 桑时清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面露悲痛之色:“其实我今天是来找于越的,他是我表弟。” “他曾经和我说过顾振超这个同学,他说顾振超学习成绩和他不相上下,初一的时候他还发誓过一定要在期末考试上赢过顾振超呢。” “哦,节哀!”王正义一脸怜悯的看着桑时清。 他是眼睁睁看着于越从楼上掉下来的,于越流了那么多的血,王正义觉得他肯定是活不了了。 他觉得自己晚上都得睡不着觉,更别提桑时清这个表姐了。 因此听到他在询问顾振超这个人时,他是一点也不稀奇。 要是他是于越的家属,在遇到这种事情时,肯定第一时间想的也是和于越有矛盾的人。 “顾振超这个人我是知道的。他家庭条件不太好,父母外出打工,他和爷奶一起住,他学习可努力了,从上初中的那一天起,学习就没落下过前五。” “每个月他都有十块钱的奖学金呢!他省着点儿用一个月的生活费就出来了。” “有一些家境不好的同学都特别羡慕他!每次我们班主任都拿他来激励我们,就说人家读书都花钱,就他读书赚了钱让我们朝他学习!”说起顾振超,王正义也是一脸的佩服。 “周洪涛不是他们班班长吗?对他就特别照顾。” “就顾振超刚刚来学校的时候,连一双好鞋都没有,跑步的时候鞋底都掉了。被好多同学嘲笑,还是周洪涛上前吼了那些人,还借钱给他买了一双好鞋。” “从那以后,周洪涛和顾振超的关系就很好了,有时候周洪涛打球忘了吃饭,顾振超也会给他打了放着。” 王正义虽然学习成绩稀烂,但对年级排行前几的同学还是认识的。 毕竟老师有事儿没事儿就会把他们的名字挂在嘴边,用以激励他们这些落后生。 并且每次考试回来,每个班级都会贴红榜,顾振超、于越这些同学的排名也会被贴在班级里。 因为他们的名次经常变动,王正义他们还经常打赌谁会是下一次考试的第一。 因为他们押宝经常押不准,所以这些好学生他们老早的都认识完了。 甚至有时候那几个尖子生考试考不好,王正义他们比谁都着急! 因为对他们有关注,所以说起他们的事情来也算是滔滔不绝。 因为桑时清提了周洪涛这个人,王正义对周洪涛又有那么点看不惯,因此说起他的事情来,那可谓是事无巨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周洪涛的好兄弟名单都已经被说出来完了。 不出桑时清所料,于越顾振超,刘志鹏以及那个死在青山山脚下的男同学都和周洪涛关系匪浅。 听着王正义说的那些话,桑时清不禁感慨,这周洪涛可真是个中央空调。 那兄弟多得都让人害怕!不仅如此,他居然还是个时间管理大师! 除了交朋友以外,他的学习成绩居然还非常的好! 若说于越几人包揽了年级前五,那周洪涛就是年级前六到前十那一波尖子生的排头。 王正义上学时间不去教室,反而在这闲聊的样子被焦头烂额的教导主任看见了。 他立马大吼一声,王正义生只抖了一下,立马朝桑时清尴尬一笑,热水袋都没有,要的直接跑走了。 桑时清在他走后并没有离开,看了一眼还在抽抽哒哒哭被于航、老师以及警察安慰的周洪涛。 将刚刚暂停的视频点击播放。 【周洪涛,男,案发当年16岁,青山县本地人,父亲是青山县有名的企业家,母亲是家庭主妇。他为家中独子。】 【他与于越、顾振超,刘志鹏几人均为好友。】 【这件案子在当年引发了巨大轰动。事发后青山县电视台对受害者亲属以及同学展开了采访。】 【作为几位受害者的好友,周洪涛每一次都会被找出来问话。】 【在发生刘志鹏的事情以后,他便同于越一样休学了。】 【那么为什么警方会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呢?】 视频又飞速前进,最终停在周洪涛的第三次采访上。 记者问:“据说您与几位受害者皆为好友,请问事发至今您害怕吗?” 周洪涛的神色明显僵硬了一下,而后便是十分生硬的害怕以及颤抖。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桑时清看着这一段采访,脑海中浮现的竟然是某位小鲜肉扶额苦笑的样子。 瞬间打了激灵,这被刺激出来的应激反应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消退。 想当初她在看电视时看到这一幕真的是尴尬的脚趾抠地。 没想到换了一个世界看到类似的表演痕迹时,她还是没忍住。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破获这起案件的警察了。】 视频内出现一名穿着绿色军装的警察。 面对记者的询问,他道:“我从小是跟我姨和我姨夫长大的。我也是封城歌舞团的演员。” “从小在他家长大,我耳濡目染的也懂得了一些表演技巧。在上警校时,我还专门看过国外的一些犯罪心理的书。” “在接手这件案子以后,我不仅看了卷宗,还看了当时记者的采访。在看到这个叫做周洪涛的同学时,我就觉得他整个人都非常怪异!” “而且巧合太多了!青山县总共有4个重点班,这四名受害者分属在这四个不同的班级里。这位名叫周洪涛的同学,能够同时成为他们唯一的好朋友,且这四名同学之间互相关系并不亲密,这本身就有点问题。” “因为这四名受害者他们的性格是完全不一样的!更别提他在案发后的采访了。” “在采访里,无论是在于越坠楼时他的痛哭,还是顾振超坠楼时他的恐惧悲痛,都很浮夸。” “尤其是后面在刘志鹏也坠楼以后,他立马休学,这是非常不正常的!” 【视频看到这里凶手已经十分明朗,那么周洪涛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几位好友痛下杀手呢?他又是通过怎么样的手法将这几名受害者杀死的呢?】 【这又和本期老驴起的标题又有什么关联呢?】 【好了,我亲爱的宝子们,今天的视频就到这里,预知后事如何点赞关注我们下期视频见。】 第124章 怎么不算欺凌呢:他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了,真好啊! 下午21点50,上完一天的周洪涛背着书包回到家中。 他家家庭条件不错,早在80年代就在县城的中心盖起了三层小楼。 前后的院子都很大,春天,夏天和秋天,他的爷爷奶奶会在院子里种一些菜,他的母亲会在墙角种一些漂亮的花。 而他的父亲整日行色匆匆,从他记事起就没有见过他父亲在家里面连续待过一个月的时间。 而且每次回来了,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人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联系他。 他的母亲是个家庭主妇,从他懂事起,他就在围着父母儿子转。 才知道他的父亲外面另有一个家时,她并不去责怪他父亲,而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放在他的身上。 从他上二年级开始巨大的压力就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已经用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却还是绝望的发现比他聪明的人比比皆是。 哪怕夜里学习到一两点,哪怕请了一个又一个的家教,他第一名的位置也稳定不下来。 后来他在家里面闹过一次,有他爷爷奶奶帮衬,他身上的压力总算是没那么大了。 他的父亲在知道他受委屈以后,骂了他的母亲一顿,还给他涨了许多零花钱。 从那以后,周洪涛就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他用他父亲给的零花钱和许多人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被人追捧的感觉实在是太上头了,周洪涛一度沉迷于交友游戏中,一直到他的成绩飞速下滑,到班级中央,他妈使劲把他打了一顿,他爸也不管他以后,他才知道他爸对他并不是没有要求,只不过是没有他妈严格罢了。 从那以后他的零花钱被限制了,为了保护自己,他断掉了那些图他钱图他零食的朋友专门和成绩好且乖巧的同学玩。 于越是他头一个瞄准的人。那种乖巧的小孩实在是太好接触了,他不过是搭了两句话,放学时特地叫了他两回, 他们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是什么时候周洪涛开始嫉妒于越的呢?或许是因为于越轻轻松松就能考到第一。 或许是于越疼爱他的父母,兄弟。 或许是因为于越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好感。 “啪”地一声,客厅的灯被打开,周洪涛抬头看去,他妈站在电动开关前一脸深沉的看着他。 “你比平时晚回来了三分钟。”周洪涛他妈名叫赵小婷,自从周洪涛他爸周旭翔不爱回家以后,她就把她所有心思都放在周洪涛的身上。 随着周洪涛年纪越大,他的掌控欲就越强。 周洪涛的爷爷奶奶年纪已经大了,要依靠赵小婷的照顾,于是也不敢像周洪涛小的时候那样护着他了。 周洪涛的父亲周旭祥在外面的儿子越来越大,对周洪涛已经没有了多少期望。 周洪涛看着赵小婷,内心一颤:“下雪了,路上滑,我就走的慢了一些。” 周洪涛放在腿边的手微微握成拳头,又很快松开。 赵小婷点头认可了这个回答。 “你们学校的事情我听说了。我告诉你周洪涛,哪怕那个孩子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也不许为此分心。” “你知道的。你那个死爹的全部心思都在外面的那个野种身上,你要是再不努力,你以后什么都得不到。” 从周洪涛八岁起,他就一直听着赵小婷的这句话长大。对于这句话周洪涛极尽反感。 可他内心又明白赵小婷说的是对的。 因为周洪涛在外面的那个女人是大学生,有长相,有文化,生出来的孩子也比自己乖巧、优秀。 像极了于越! “妈,我知道了。”周洪涛低声应着。 赵小婷仍不满意:“你这段时间学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清楚不明白的,赶紧找一个家教回来好好学。” “我跟你讲周洪涛,你们学校的那个去附属高中读书的名额你一定要拿到手!” “你爸很喜欢大学生!只有你考上大学了。你才能在你爸面前扬眉吐气,才不枉费我把你从小拉扯到大的艰辛!” “你一定要听话!你一定要争气!”赵小婷的眼中满是疯狂,从知道周旭祥在外面有人的那一刻起,从知道周旭祥在外面的那个野种很会读书开始。 她就立志要把周洪涛培养成人,并且一定要比周旭祥外面生的那个野种要厉害! 这么多年下来,这已经成为了赵小婷的执念。 “我知道了。”周洪涛垂眸,乖巧应着。 赵小婷看到他这副样子满意极了! “我又给你从外省找了几套名师名卷,你今晚做完两张才能睡觉!明天早上我要检查!”赵小婷是初中毕业生,为了能够时时刻刻监督周洪涛,她也跟着家庭教师在学习。 学习成绩好不好暂且不提,但看一下周洪涛的卷子是不是乱写是可以的。 周洪涛再次点头,赵小婷打着哈欠回房。 周洪涛回到房间果然看到书桌上放着两张卷子。 屋里暖气真的很足,他放下书包坐到桌子前,看着卷子上那密密麻麻的题目,他只觉得呼吸喘不过气,想吐。 拿起笔,他又想起上一次愉悦来他家时看到他这些卷子时眼中冒着的亮光,以及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写对大半题目时的轻松。 周洪涛眼中升起一股浓浓的愤恨,他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会有那么好命的人。 有一个聪明的大脑,还有那么疼爱他的父母! 周洪涛觉得于越不值得。 他又想起今天早晨他在学校附近巷子里等到于越时和他说的话。 真是蠢呐!他说什么于越那个蠢货就信什么。 他只是说最近心情不好,想找于越聊聊天,于越就什么都不说的跟着他走了。 哪怕他带他上了新教学楼的楼顶,他也丝毫不担心! 自己递给他一杯装了安眠药的水,他也毫无戒备心的喝了下去。 周洪涛想,这种人他要是不害一下,他都觉得过意不去! 就像自己这段时间觉得很烦躁,专门找人在校外堵他,威胁他,辱骂他抢劫他时一样,他害怕得连学校都不敢来。 每次那些人欺负于越时,周洪涛都在不远处围观,看到于越那无助的样子,周洪涛觉得解气的同时,又觉得他太怂。 周洪涛想不通为什么这种人他的父母愿意宠着,疼着,惯着! 于是越想内心越不平,对于越就越发恨。 在把于越放在还没装好围栏的楼顶上,周洪涛心情好的不得了! 想到今天早上在雪地上看到的那一片血花,周洪涛激动得手都在颤抖。 他实在是太爱那一刻的感觉了。 于越那样的人凭什么拥有比他更好的人生呢? 现在于越消失了,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了。 真好啊!! 想到赵小婷刚刚说的周洪涛闭上眼睛,眼前出现了顾振超的样子。 他讨厌上学、讨厌念书,讨厌做卷子,但他又不得不听他妈的话。 如这些人都消失了,那么作为年级第六的他,是不是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那个名额? 第125章 怎么不算欺凌呢:精神霸凌算是一种霸凌吗? 第二日一早,周洪涛早早的就到了学校,在食堂门口看到了刚刚吃完早饭的顾振超。 “超子,这里这里。”周洪涛招招手。 顾振超看到他,抬脚就朝他走去,还没到周洪涛面前,顾振超就笑了。 “涛哥你怎么来了?”周洪涛小时候很受他爷奶喜欢,上幼儿园的年纪就晚了一年。 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和他玩得好的人都开始叫 他做涛哥。 这个称呼延续到了初中。 “今天早上我起得早,路过街口的时候看到那家油炸糕店开摊了,想着你爱吃,我就买了点。”周洪涛说的这个油炸糕店老板非常任性,一个月里面能够见到他出十次摊都是幸运。 大多数情况下,这个老板都是在闭店休息的,但因为他做的油炸糕很好吃,每一次只要出摊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卖完。 周洪涛白天还想着怎么在这几天跟顾振超加深关系呢,在来学校的路上遇见这个卖油炸糕的老板,他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天对他的眷顾! 因为顾振超级喜欢吃糯食,在吃了一次这个老板做的油炸糕以后,他就成了这个老板的忠实食客。 每次只要听说这个老板出摊的事情都能让他难受好一会儿。 因为他没吃到! 此刻听到周洪涛说买到了油炸糕,顾振超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 “谢谢涛哥,等一下子我去宿舍拿钱给你!”顾振超的家庭情况不是很好,但让他每一个月吃一次油炸糕的钱还是有的。 毕竟一个油炸糕也才2毛钱而已! 一次吃个一两个的也花不了多少钱! 以前周洪涛也帮顾振超带过油炸糕。因此顾振超丝毫没有怀疑过周洪涛的用心。 周洪涛犹如往常一样回复:“超子你说这句话就客气了啊!这才几个钱?” 顾振超打开包装袋咬一口油炸糕,外酥里糯的口感,以及迫不及待挤进他口腔内的香甜豆沙和油汁,让他开心的眯了眼睛。 “那不行,每个人赚钱都不容易。我不能占你便宜。”顾振超有自己的骨气。 像这种涉及到金钱的便宜,他是能不占就不占。 也正是因为如此哪怕他的家庭条件并不是很好他为人也算孤僻但依旧有许多谈得上话的朋友。 周洪涛点点头像是以往一样说:“你这个人就是太客气了。” “客气一点才好嘛,人和人相处可不就这样吗?” “行行行,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对了,数学十单元的单元测试,第三道大题你会不会做?” “我昨天晚上在家里草稿纸都算了,两三篇还是感觉不对,你帮我看看?” “刚好我昨天也做完了十单元的单元测试,你说的那道大题我还有印象,题目虽然没有超纲,但是它有点绕,需要好好分析。”周洪涛的学习成绩对比起顾振超还是要差一些。 以前周洪涛也经常向顾振超请教问题,不只是他就连愉悦也经常给周洪涛做考前辅导。 有年级第一第二的私下辅导,周洪涛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很稳定。 但想要上前三就有些困难! 而周洪涛母亲的目标一直都不是前三,而是第一! “那明天早上吧,咱们上老地方去。”周洪涛笑得阳光又爽朗。 顾振超点头点的毫不犹豫。 “超子,你怎么没穿我之前给你的那一套衣服呢?你现在这套衣服上身都有点不合适了。”周洪涛眯了眯眼,装作有些不经意的说道。 顾振超嘴里的油炸糕还没有咽下去,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他的这身衣服是他去年冬天的他今年长了些个子,有点短了。但浆洗干净也没有补丁。 顾振超没舍得丢,这件衣服他时不时的就穿几回。 周洪涛给他的衣服很好,顾振超也很感激周洪涛,但每次听到周洪涛这么说,他还是有点难受。 对于他自己的家庭他是有些许自卑的。 但他又知道周洪涛只是性子爽朗,没有什么坏心思。 因为吃到油炸糕而变好的心情开始低落。 周洪涛在这个时候好像发现了好友的异常,立马做出一副懊恼的样子:“对不起,超子,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这两天天气太冷,你没穿那件衣服,怕你冻着。” 周洪涛给顾振超的那件衣服是便装了羽绒的,羽绒服比起普通的棉服肯定是要保暖且轻便一些的。 顾振超吃下最后一口油炸糕,摇了摇头:“没事儿,那件衣服有点脏了,我昨天晚上用毛巾擦了一下,出门的时候还不太干。我就穿了我以前的。” 周洪涛上前一步伸手揽在顾振超的肩膀上:“哎呀,我说你这个人就是性子太拧巴了,我就随便说一说,你还给我解释上了。衣服我都给你了,你穿不穿都随你啊。和我解释干啥?” 周洪涛的这句话让顾振超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之后的顾振超有些沉默。来到教学楼,在路过2班的教室门口时,顾振超看了一眼2班的教室,于越的座位空空如也。 走在他前面的周洪涛笑容变得格外勉强,正面对层出不穷的打招呼的同学时,他脸上的笑容也变成了苦笑。 和刚刚给他拿油炸糕时阳光开朗的样子差别很大。 不知道怎么的,顾振超忽然觉得这样变脸的周洪涛有点可怕。 但很快上课铃声响起,顾振超也没心思再想别的事情了。 在初中学校的大门外,桑时清、桑时庭和于航兄妹在这里已经吹了半个多小时的冷风。 周洪涛年纪还小,并不懂得反侦查的技能,桑时清兄妹跟了他一路。 桑时庭是昨天后半夜赶到的。 他的到来让林淑云还是松了一口气。 于越已经脱离危险,但现在此刻正在重症监护室里治疗,林淑云以及于青山和于老头一直守在门口,寸步不离。 吃饭,喝水,跑手续的事情都是林淑霞、于航和他女朋友一起去的。 今天早上桑时清兄妹起床时惊醒了睡得并不安稳的于航,听到他们要外出查案子,于航披上衣服就跟着来了。 在看到他们径直走到周洪涛家附近时,于航的眉头深深皱起。 再跟了周洪涛一路,又在一中门口蹲了半个小时以后,他忍不住了。 “你们在怀疑洪涛?”因为于越和周洪涛的关系很好,于航和他的关系也不错。 在于航的印象里,周洪涛就是一个爽朗大方,讲义气的男孩子。 最重要的是对于越十分维护,每次于越和别人起冲突都是周洪涛帮忙平的。 这一点让于航对他的印象大好,他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性格有点温吞,内向。 这种性格很容易吃亏,于航一家子没少为这操心,周洪涛这孩子会护着于航,投桃报李,于家对周洪涛也很好。 有时候逢林淑云休息在家,他在做饭时还会专门做上周洪涛喜欢吃的饭菜,留他一起吃饭。 在买一个什么水果时,林淑媛会连周洪涛的一起买。 “航哥,你没觉得这个周洪涛很奇怪吗?” “昨天在现场周洪涛哭的太伤心了,你没发现吗?” “你仔细想一想,昨天在现场你哭了吗?” 于航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反驳:“我昨天没哭,只是觉得愤怒,是因为我知道小越没有生命危险了。” “洪涛哭是因为他觉得……”于航的话没有说完,他不是笨蛋。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异常。 周洪涛是在他来了以后才赶来的,来到以后他什么都没问就开始痛哭。 他甚至都没有询问于越的伤势到底怎么样。 但是在警察询问他和愉悦的关系时,他睡哭着口齿却格外清晰。 昨天于航见他哭的那么伤心,心中纵然难受,但还是有点欣慰。 毕竟他弟弟能有这么一个好朋友,作为一个兄长,他喜闻乐见。 “昨天我们到了周洪涛家附近打听了一下。周家家庭条件非常不错,但是他爸爸在省城里有一个家。” “而他妈对他的学习成绩要求很高。” “他家邻居多次听到他妈赵晓婷让他一定要抓住这次保送机会去哈大附属高中。” “航哥,如果我说的这些你还没有觉得有什么的话,那我也打听到了,小越在之前上学的时候,每一周都会被社会闲散人员威胁,每一次周洪涛都在这附近。” “并且昨天晚上已经有警察找到了那些闲散人员把他们带回去做了审讯,他们交代他们是收了周洪涛的钱,去找愉悦麻烦的。” “为的就是让他上不了学。” “这些都是有记录的,你可以去问。” 于航的脸沉了下来,对于桑时清的说法他是相信的,作为亲戚作为家人,桑时清没有必要骗他。 现在他心中的疑惑,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以于越的性格绝对不会在大早上的独自上还没有投入使用的教学楼。 因为他的弟弟是一个非常听话的人。 听话的另外一个名字就是迂腐。 他弟弟虽然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但也相差不远。他就是一个认规则的人。 如果没有他信任的人去劝说,他不会做打破规则的事情! 而这一情况又跟他死活不愿意去上学相互矛盾。 那么他不去上学的事情,除了被社会上的青年所威胁以外肯定还有别的事。 或者说有别的事情迫使他不能去上学! 那么除了家人和好朋友以外,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威胁到他。 于航皱眉:“我等一下去找我以前的朋友打听打听于越在学校的事情。” “他在小学当老师。” 都是同一个教育系统的,现在的老师三天开大会,两天开小会的,大家互相都能经常见面。 他那同学是语文老师,从小就交友广阔。 在于航读初中的那年,他甚至有个江湖百晓生的诨号。 “我们跟你一起去吧。”桑时清说着,三人离开初中门口一块往小学去。 于航的同学家就住在小学旁的小区里。 桑时清他们到的时候,余杭的同学葛颂平正收拾着准备出门。 在看到于航以后,他沉默了一会儿,上前拍了拍于航的肩膀。 于航和于越年纪相差比较大,平时也不一起玩。但于航对这个弟弟内心是十分关心的。 作为初中毕业这么多年还依旧联系的朋友,葛颂平昨天在天王这件事情以后也没闲着。 他想起前段时间听说的一件事情。 昨晚他特地去找了那名同学,再把那件事情打听了一遍。 他现在出门就是要去找于航的。 “我正要去找你。” 于航脸色一紧:“平子,你是不是打听到了什么?” 葛颂平在家里面已经做好了,要和于航说这件事情的决定。 这会儿听的话,他也不拐弯抹角。 “我确实是听说了一件事情。” “就你弟那个好朋友叫周洪涛的,之前我们还一起打过篮球的,你还记得吧?” “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呢?”于航揣在兜里的手紧紧捏成拳。 葛颂平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桑时清兄妹,认出了桑时庭。 他们以前也一起打过篮球,桑时庭朝他点点头。 葛颂平笑了笑,把他们迎进屋里。 他家装扮简单又温馨,在沙发的正上方放着一张全家福,葛颂平的怀里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 屋内随处摆放着的都是小孩子的用品。 葛颂平给兄妹三人倒了水。 “前段时间我们班上有一个男孩子来问我一件事情。” “就是说他看到一个男生去扒了另外一个男生的衣服,还伸手去摸了别人的重点部位。”葛颂平说到这个重点部位时,还看了一眼桑时清,有点不好意思。 “我们班上那个男孩子就问我,男人摸女孩的重点部位是在猥亵,那男人摸男孩的重点部位是什么意思。” 因为桑时清的那篇报道,全国的中小学校都加强了性别方面的教育。 女老师在讲这些话的时候难免害羞,于是在给同学们上生理课的时候就换成了脸皮厚一些的男老师。 葛颂平他们班的生理课就是他来上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班的男生在知道这件事情以后找他解惑。 当时葛颂平斩钉截铁的对他说,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都不可以随意触碰别人重点部位。 男孩子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因为这个世界上喜欢同性的人并不在少数。 这一点从这几个月封城日报,等那些报道上就可以看出来。 甭管真相如何,葛颂平都希望自己的学生有这方面的意识。 “我当时和我班上的同学讲这件事情以后,我还问了他是在哪里看到的。” “后面我还去他说的那个地方蹲点过。但我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情况。反倒是在那里,我看到了周洪涛和你弟。” “当时我没觉得有啥,因为我觉得你弟应该是不会被人猥亵。但现在仔细想想,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蹊跷。” “因为那个地方真的有点偏僻,在老体育场那边。而且那个时候是中午午休的时候,按照青山一中的规矩,应该是中午没有办法出去的。” “当时我没多想,主要是当时那个地方的人不少,因为那两天那块有秧歌表演。” “昨天在听到你弟的事情以后,我去问那个学生,又问了我在初中那边的熟人,他说现在你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学校。” “在我们班同学遇到他的那一天,正好是你弟请假在家的那几天。” “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所以今天起床以后我就打算去找你。” 案件到这里,好像开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桑时清想起关于这个案件抖音给的视频名称,觉得有点扑朔迷离了起来。 她点开手串打开抖音面板,看到昨天刷的那个~《怎么不算欺凌呢?(下集)》的视频已经更新。 【Hello,宝子们,下午好,欢迎大家准时收看老李今天的视频。】 【关于这个案情的前情提要,大家可以去看看我之前的视频。】 【那么事情又绕了回来,这个案件妥妥的就是因为嫉妒而杀人的连环案件为什么会和校园霸凌扯上关系呢?】 【那么说到这里我们就不得不向宝子们提出一个疑问了。】 【你们觉得精神霸凌是一种霸凌吗?】 第126章 怎么不算欺凌呢:他对受害者身体上的霸凌,是从始至终的 【那么话又说回来。为什么这个案件会被定义为华国第一起记录在案的校园霸凌案件呢?】 【这个时候我们又要重新回到这个案件的本身了。】 【在这里我们要先看一则采访。】 “李警官,听说当时在对几名受害者做进一步的检查时,他们的身上有许多伤痕,是吗?” 视频中穿着一身警察服装的警察在听到这句话以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是的,在将受害者遗体运回公安局后,当时的法医对他的身体进行了进一步的解剖。” “在脱掉他的衣服之后,我们从他的身上的隐秘部位发现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和淤青。” “至于这个部位到底有多隐秘呢。”警官抬起自己的手指了指腋下,大腿内侧等让人轻易看不见也最让人忽略的位置。 “也正是因为有这些伤痕和淤青的出现,让我们的调查范围直接走偏。” “我们一直到案件侦破的前的半个月,都没有把真凶往几名受害者的好友周洪涛身上想过。” “在这之前我们还同情过他,觉得他实在可怜。最好的几个朋友都相继离世。”李警官说起这句话时,摇了摇头。 李警官是一名民警,作为警察的敏锐度,他有,但办理刑事案件的经验不够丰富。 他没有逆向推理思维,因此在确认凶手是几名受害者最好的朋友、周洪涛时他是不可置信的。 但他到底是从事警察行业的,在最初的不可置信以后,他立马就从那些采访片段以及和周洪涛为数不多的相处中发现了违和的地方。 “周洪涛是一个十分冷血的凶手。他在杀害受害者之前,还硬生生地折磨了他们一番。” “并且根据我们多方调查,在言语上,他对受害者也多有打压。” “他给自己塑造了一个爽朗大方的性格,经常利用自己的‘直性子’说一些戳人内心的话。” “并且他反复强调这一些话语,从性格、从心理去否认受害者。” “这也是这个案件被认定为‘华夏第一霸凌案’的原因。当然了,这个‘霸凌’案和别的‘霸凌案’还是有区别的。” “最大的区别就是,在别的‘霸凌案’里,受害者大多是遭受到长期的身体和言语霸凌。” “这个案子,他是长期的言语霸凌,只有在杀害受害者之前,才在身体上霸凌他们。但这更像是泄愤!” 【好了,事情到了这里,大家肯定就明白了,为什么老驴会给这个案子取这么一个名字!但事情并不仅仅是因为这样!】 【作为曾经被同学在言语上霸凌过的一员。老驴一直都认为,言语上的霸凌和身体上的霸凌一样恶劣!我们继续往下看。】 随着老驴的话音落下,视频中画面一变,被采访者换成了戴着手铐的周洪涛。 面对记者的询问他杀害自己几位好友的心路历程,他的手放在头顶,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下手抬起头。 “我是没有办法,才动手的。我父母给我的压力太大了。我妈妈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我的身上。” “她希望我拿到那个名额为她争口气,因为我父亲在外面的那个私生子很优秀。” “据说在一个什么大赛上得了个全省的大奖……” “那如果只是想要那个附属高中的名额,在他们那么信任你的情况下,你可以让他们因为种种不大不小的意外,让他们不参与这个考试就行了。何必要他们性命呢?”采访记者的问题,也是屏幕前在看视频的桑时清兄妹的问题。 如果只是想要那个名额,不至于要人性命。更不至于在杀死他们之前折磨他们。 视频中的周洪涛笑了笑:“你怎么这么天真。他们平日的学习成绩、态度在那里摆着,一次两次考试失利并不能代表什么, 他们照旧会有名额。” “因为老师看的并不是整体成绩。所以他们只能消失,我只能让他们消失。” “那在杀害你的那些朋友前,你为什么要去折磨他们呢?” 记者的问题让周洪涛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他怒瞪着年轻的女记者,眼睛瞪得很大很大。 因为太过用力,他的脸和脖子都变得大了起来:“我没有折磨他们!我们是在做训练!我们加入了击剑俱乐部!他们身上有伤是他们技不如人!!” “你们去问问,哪个学击剑的,身上没有点伤?”时至今日,周洪涛还在把当时对受害者的迫害,当成“同好”之间的切磋。 【宝子们,但凡是懂点击剑项目的,都知道正常的训练、切磋,是无法让这两个部位受伤的吧?】 桑时清看到这里,将视频点击了暂停。 因为葛颂平要带着他们班那个同学看到于越和周洪涛的地方。 这是一个已经被废弃掉的体育场。 几间平房围着一个铺满了煤渣的跑道,跑道中间,是一个篮球场。 但因为没有什么人来了,所以在篮球场的水泥地都开裂了。 有的开裂的地方长了野草,因为季节的原因,只剩下一些枯枝还长在原地。 四人环顾一周,很快,他们提步朝着几间平房中唯一的一间冒烟的走去。 掀开黑色的厚厚的门帘,一个空旷的屋子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屋子的中间铺着学校上体育课时会经常用到的军绿色海绵垫。 四周放有陈旧的、发灰的击剑设备。 在大门的边上,有一间后面砌起来的墙,刚刚桑时清她们看到的冒烟的炉子,就是从这里伸出去的。 许是听到了动静,一个穿着军大衣的年轻男人推开小房间的门走出来。 他的头发到长到肩膀,披散凌乱,可能是刚刚睡醒,眼角还带着眼屎。 他张着惺忪的眼睛打量四人一眼,打了个哈欠:“你们有啥事儿?” 桑时庭从兜里掏出他的证件。他这次过来青山县是为了家庭而来,同样的,也是为了公务而来。 因为他今年屡立奇功,这次青山县中学生坠楼案一发生,青山县的电话就打到了市里,他们不仅需要法医,还需要有经验的刑警。 于是桑时庭抽调了两个组员和他一起来。 他们现在就在学校门口盯着周洪涛呢。 “市刑警队的,找你调查点事情。” 听到桑时庭这么说,穿着军大衣的不修边幅的年轻男人缩了缩脖子。 “行,警察同志你问。这里挺冷的,上屋里来吧。”年轻男人说到这里,吸了吸鼻子。 他脚朝后踢了踢,将又合上的门踢开。 一行人走进小屋子。 小屋凌乱不堪,用砖头和木板垒起来的床上堆放着衣服鞋袜。 一个炉子放在床边,炉子上面坐着一只铝制的茶壶,热气从茶壶的嘴巴袅袅升起。 “随便坐随便坐。”年轻男人说着这句话,又在自己的屋里环视一周,从角落里扯出几个黑乎乎的塑料凳子。 凳子的面儿上还裂了口子。 凳子摆在并不大的屋子里,瞬间就让这间屋子变得满满当当。 “姓名,年龄,家庭住址。” 被询问的青年虚坐在床边,听到问话老实回答:“张大龙,十八岁,住在小河村三组。” 桑时庭将这条信息记录在本子上:“你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主要是做什么的。” “这是个训练馆,主要是让俱乐部的会员们练习击剑的。我是这里的守馆的,一个月拿180的工资。” “不过不包吃,一个月有二十块钱的伙食补贴。” 说到自己一个月工资两百块钱的时候,张大龙明显有点得意! 现在虽然是九三年,发达地区一个月的工资有的能够达到四五百,但是在青山县这样的小县城,这个点工资可以傲视群雄了。 而且这个工作还不累,一个月能拿那么多钱。估摸着这个张大龙一家子在村子走路都是横着走的。 “这个俱乐部会员多不多?他们一般情况会在什么时候到这里训练?你们老板在哪里,营业执照呢?” 张大龙听到这三个问题,觉得更加坐立难安了:“我们这个俱乐部人不多,总部在市里,回来这里训练的会员也就八九个人。” “老板在市里呢,从我在这里上班开始,只见过他一面。营业执照是什么,我没见到过啊。”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张大龙的眼神是清澈的。 “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 “叫赵小鹏。听说茂恒电器的老板是他姐夫!” 茂恒电器在市里不太出名,但是在青山县这个小地方,那名声可谓是如雷贯耳。 整个县城的人,谁没在茂恒电器好买过东西呢? 毕竟这里卖的东西可全,上到电视电冰箱,下到手电子手表手电筒。 只要和电有点关系的,都能在茂恒电器找到! 因为茂恒电器有名,因此和它有关的人也能被高看一眼。 张大龙每次回到家都会被人抓着问关于茂恒电器的事情。哪怕他透露出一点点茂恒电器的事情。 他都会得到清一水儿的羡慕。 不得不说,这让张大龙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桑时庭几人对视一眼,问到这里了,那接下来就好问了。 “周洪涛、于越、顾振超、刘志鹏、张平展你认识吗?”桑时庭说出五个名字,这五个名字都是视频里,中学生连环坠楼案的受害者。 除了张平展,张平展是从青山山顶掉下去的那个。 张大龙一听这几个名字,腰背挺得更直了。 “认识啊咋不认识。周洪涛是我们小东家嘛,我们老板说了,他开这个俱乐部主要就是让我们小东家玩儿的。” “我在这里上班这些年了,我的工资都是我们小东家发的。你说的这几个人我都认识。我们小东家会每周都带他们来这里练习击剑。”张大龙说这句话的时候好不羡慕。 他们小东家才十四五岁,就能给他一个十几岁的成年男人发工资了! 可真会投胎,张大龙决定自己下辈子要更加努力一点。到时候不求像他们小东家家一样有钱,有他们一半他就满足了!! “他没有一起把他们带来过这里吗?” “有,但是很少,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单独来的。” 桑时庭点头,把这个情况记录下去。随后他又问:“那在训练结束后,队员们会不会受伤?” 张大龙诧异地看一眼桑时庭,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在讲什么屁话! “肯定会有啊。啥训练不都得受伤?就我们这儿的会员哪次训练完,他们的大腿内侧,咯吱窝内侧都是会受伤的。”张大龙没有接触过击剑训练这种在这个年代算是‘高雅’的体育项目. 他对这个体育项目所有的印象都来自这些年里,观看周洪涛他们训练以后得到的“认知”! 张大龙的这几句话说得理所当然。 却让在场的于航皱了皱眉头,张大龙说这里开了有两年了。 于越也会经常和周洪涛来这里训练。 但是家里对这件事情却一无所知。 并且他读大学的附近是击剑俱乐部的。击剑俱乐部还到他们学校去发过传单。 他还问过,正规的击剑运动,是极少让运动员受伤的! 就算是会让运动员受伤。在这项活动中,常见的损伤包括腕部扭伤、??三角纤维软骨盘损伤、??手指屈指肌腱腱鞘炎等2。??这些损伤多与击剑运动的专项技术过程有关,??如腕部的快速屈伸和旋转活动,??以及手指的长期用力握剑。 像是伤在咯吱窝和大腿内侧的事情是基本不可能有的。 于航不由得想起自己之前假期回来时看到于越那不自然的走路姿势,以及手部不自然的活动范围、 当时他就很看不过眼,还说过他几回! 于航恨不得回到过去, 打自己一巴掌! 作为一个门外汉,葛颂平不懂击剑运动,但他觉得这几句话说得很不对劲。 按照他们学校体育老师的说法,就是任何体育项目,都是要在尽量避免学生受伤中进行下去的! 张大龙的话,显然是和他的认知相悖、 桑时清兄妹对视一眼,她们终于知道为什么这起案件会被称为华夏的第一起和校园霸凌有关的案件了。 视频里采访的那名警官说得也不对。 周洪涛的霸凌不只是在言语上,也不止是在受害者临死前。 他对受害者们的霸凌,是从始至终就有的!!! 只不过他打着的“竞技体育”的旗号,把一切丑恶都掩盖在这张“遮羞布”下了而已。 第127章 怎么不算欺凌呢:抓捕周洪涛 等问完了话,时间已经从九点走到了十一点,外面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花,还伴随着大风。 雪落到地上,很快又被风吹地跑到一边。 风雪阻住了他们前行的脚步,老体育场附近还是有很多人居住的。 几人找了一家饭店点了几个炒菜,一边吃一边聊。 于航有点食不下咽。越朝着周洪涛调查,他就越是知道自己弟弟的这个“好友”问题巨大。 想到曾经于越和他说的关于周洪涛的那些话,他的内心就如烈火在燃烧一样。 桑时清的大哥大接到了林淑霞的电话。 电话中,林淑霞的语气疲惫:“小越转入普通病房了。” 于越因为桑时清给的那一滴灵液水,虽然已经暂时脱离危险但还是得继续观察。 他虽然一直没醒但生命特征平稳,一直从昨天观察到今天早晨,医生才终于松口让他转到普通病房。 “医生说,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苏醒了。”这是从昨天到现在,大家接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林淑霞是趁着中午下楼买饭的时间给桑时清打的电话。 挂断电话后,桑时清把这件事情一说,于航的神色终于舒展了一些。 吃饭也有滋味儿了。 饭后,于航去前台付款,桑时清站在饭店的小窗户朝外看雪景。 已经下了好几个小时的雪已经将大地铺上了一层白色的新装,风依旧在刮,但比起之前,要小了很多。 两个人从远到近的走来,身上穿着的是同款的亮蓝色羽绒服。 等从饭馆门口过了,桑时清才发现那俩人是熟人。 “二哥,航哥,你们看。”她朝正在和饭店老板打听关于体育馆那家击剑训练馆的事儿。 这件事在这老城区也是一件稀罕事。 老板说起这件事情时也是万分纳闷儿。 “那体育馆都荒废那老些年了,就我们这片连最调皮捣蛋的小孩都不乐意往那边去。” “也不知道那什么期间训练馆开在这有啥用,平时里也不见有多少人过来。” “也不知道图个啥。”老板说完就摇着头往后厨去了。 下雪天,他们这边还有羊锅子吃,下午正式上客的时候,等会儿忙着呢。 葛颂平没啥事儿了,他在客厅的一个展示柜面前看东西。 听到桑时清的话,他们走过来,看到周洪涛的那一瞬间,于航控制不住地朝前面走了几步。 葛颂平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 被扯住脚步,于航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桑时庭在两人走近就听完以后也跟了出去。 桑时清几人立马跟了上去。 和之前的静谧不同,这一回几人靠近击剑训练馆,便有清脆的击剑声传来。 透过击剑训练馆的窗户,桑时清几人看到周洪涛和顾振超正在练习。 从姿势上看,周洪涛无疑是专业的,他的每一个进攻都是有章法的。 再看顾振超,他会的只是在周洪涛进攻的时候往后躲,而后被周洪涛看准机会便击打他的腋下,大腿。 隔着击剑的护具,他们都能够清楚地看到顾振超被击打时那强忍着疼痛的表情。 周洪涛的眼神则越打越亮。 这场所谓的体育竞技就如同桑时清他们之前猜测的那样,是周洪涛一个人压着另一个人单方面的虐打。 他借着体育竞技的皮来光明正大的欺负别人! 想起张大龙说这个击剑训练馆是两年前开起来的。 那个时候的周洪涛才多大? 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能想到这个方法来折腾人,不得不说,心理是非常阴暗的。 桑时清冷着脸,举起相机,将周洪涛眼神凶狠击打顾振超的画面拍下来。 他的这一招可以骗骗不了解这个项目的顾振超他们,但却骗不了广大人民群众! 屋内的训练很快结束,周洪涛内心因昨晚赵小婷说的那些话而产生的黑暗心理在这场酣畅淋漓的运动中结束。 “超儿,我觉得你的进步可比上周好多了!来,咱们再巩固巩固动作!” 顾振超深深吸气,他看着周洪涛,内心充满了自卑! 周洪涛在把他带进击剑入门的时候,也才学了一年的击剑! 他跟周洪涛学了两年多了,却依旧在周洪涛的面前走不下三招,每次他们对练,他都要受伤。 周洪涛将自己眼里的自得掩藏得好好的。 他拍拍顾振超:“诶呀超子,你也不用太伤心了。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东西嘛!你就是身体弱了一点而已。” “但你脑子多好啊,那些你扫一眼就会恶题目我做好久的做不出来!” “不过你这个身体越来越差了,你可得好好锻炼啊。别下次在我手上一招都过不了。”周洪涛深谙说话的艺术,说的那些话每一句听起来都没有问题。 他的话术比那些单独pua人的要好得多了。 踩人中含着那么一两句吹捧,说得还那么的真诚! 真的很符合他“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的人设。 也不怪视频里的警察没有第一时间把怀疑的目光投到周洪涛的身上了。 就像此刻,周洪涛一下就沉默了起来。 “超儿,你说于越到底得罪了谁,要对他下这种死手呢!我妈不让我去医院看他。说是怕影响到我。” “你说他现在怎么样了。”周洪涛的脸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担忧忧愁。 顾振超和于越关系没有和周洪涛那么好,但也算得上是朋友。 说真的,于越发生了这种事情,对他们影响是巨大的。 昨天在学校,他们的任课老师,每一个都在课堂上说了这件事。 他想起昨天于越倒在血泊中的于越:“不知道,但流了那么多血……” 后面的话顾振超没有说,但无论是周洪涛,还是躲在窗外的桑时清四人都知道了他的未尽之意。 周洪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流光。 是啊,于越从楼顶掉下来,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那个从小就一直压着他一头的人可终于是死了。 真遗憾,真可惜啊! “至于是谁下这么死的手,我真猜不出来!”这两天学校里的同学每一个都在讨论这件事情,但谁都猜不出凶手是谁! 他们想不出来到底谁那么坏,坏到要把人杀了的地步!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杀人对于初中生来说,都是震撼的! 周洪涛收敛眼中的得意,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开口:“咱们把动作要领过一下吧,还有二十分钟咱们就要回去了。” “龙哥,可以去帮我们打两份饭回来吗?要酸菜肉的!”周洪涛朝着在小房子门边兢兢业业站岗的张大龙道。 张大龙点头如捣蒜:“行,我这就去。” 张大龙没有跟周洪涛说有警察来问话的事情。 在张大龙看来,这有啥好说的呢!从他来这里开始,像这种明里暗里打听这个击剑训练馆的人可太多了。 那个警察也就只是特殊在身份而已。他说的也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他们跟他打听和跟外面那些人打听的区别不大。 在张大龙掀开门帘之前,躲在窗外的四人默契地朝房子侧面走去,几人躲在房后,等揣着手走远了,他们才出来。 走到窗前,于航看着里头已经在教导顾振超击剑招式的周洪涛。脑海中自动把顾振超换成了他弟弟于越。 他面沉如水。他不敢想象他弟弟性子那么柔软乖巧的人是怎么年复一年在周洪涛这种“驯化”下长大的! 没错,周洪涛的所作所为,在于航看来就是驯化!是那种驯狗一样的驯化! 打一杆子,给一甜枣。夸两句,明里暗里贬低三四句,天长日久下来,他就会不知不觉地控制着别人的思想。 就像是刚刚的顾振超。他的身子真的弱吗? 于航嘴角露出冷笑来。要不是他怕坏了桑时庭的事儿,他早就冲进去,把周洪涛按在地上锤了。 “走吧。”葛颂平揽着于航的肩膀朝外面走。 于航一边走一边回头。 一行人这次没有在这边停留,直接回去。 桑时庭给他同事打了个电话,跟桑时庭一起来的两个警察在县城的一家面馆吃饭。 桑时庭他们到的时候,他们的面已经快吃完了。 等吃下最后一口以后,他们才朝桑时庭汇报工作。 之后他们要去青山县公安局,葛颂平早在回来的时候就直接去学校了。 他早上是跟同事换了课,下午他还要去上课呢。 大家在面馆散了,之后桑时清和于航一起去医院。 他们找到病房时,于家一家子都在,林淑云的眼睛还是红肿的。 于青山的眼睛也布满了红血丝,鱼老头坐在凳子上沉默地抽着烟。 于航的女朋友和林淑霞站在一块儿,看到于航她快步走过来,神色还算是好。 她原本以为她来的第一天小叔子出了这种事情,她会被于家嫌弃。但出乎意料的,整个于家对她都非常好。 林淑云在担忧于越之余还和她道了歉,说她上门第一天就出了这种事情,怠慢了她。 于航也知道有点对不起她,把她一个人扔下面对陌生的父母,于是拉着她的手站到一边去。 桑时清的目光则是落在病床上的于越上,他浑身上下都插着管子,额头上包着的纱布还在往外渗血。 林淑霞走到桑时清边上,把她拉了出去。 出了病房,林淑霞不知道第几次说出那句话:“造孽。你说到底是谁下这么狠的手。” “现在全城的人都在关注这个案子,警方很快就能查出真凶了。” 林淑霞点头,没说什么。娘俩在病房外面的椅子坐下。 因为桑时清来了,林淑霞还靠着木头椅子睡了一觉。 从昨天到现在,林淑霞他们几乎就没合眼。 晚上的饭是桑时清、林淑霞和于航的女朋友一起去做的。 送到病房,因为于越还没醒,于家人都有点食不下咽。 桑时清她们也没吃多少,等天彻底黑了下来,桑时清出门了,于航见她要走,也跟着一起。 桑时清没说他。两人也没有心思聊天,沉默着到了青山县一中的门口。 在青山县一中对面的一个巷子里,桑时庭和几个警察躲在这里。 夜里的风格外冷,大家戴着狗皮帽子穿着军大衣依旧被冷得不行。 一行人一直待到了九点三十的晚自习铃声响起,已经冻得不行的警察们精神一振。 大家目光灼灼地看向学校门口。 周洪涛在人群中跟着人流一起出校门。顾振超并不在这群人中。 周洪涛如同往常一般地回到家里,负责盯梢的警察在九点四十五准时回报周洪涛回到了家。 但房间的灯一直都是亮着的。 过了一个小时,盯梢周家的警察打来电话,周洪涛从他房间的窗户翻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书包,朝着学校一路狂奔。 十分钟后,在青山一中后门盯梢的民警看到了翻墙出来的顾振超。 他在墙根下站了一会儿,就看到了从外面跑来的周洪涛。 两人默契地朝着后门后的一间独门独院走去。 想来这样的事情,他们已经做了不下十次了。 桑时庭等人呈现包围状朝着那间小院包围而去。 他们从并不高的院墙翻进去,朝着正亮着灯的院墙靠近。 离得近了,透过玻璃窗户,他们不仅可以看到顾振超正在给周洪涛讲题。 还能听到两人的声音。 顾振超讲题讲得很投入,周洪涛却明显走神。 他一边听顾振超说话,目光一遍又一遍的看向炉子上正在冒着热气的茶壶。 “咕噜噜……咕噜噜……”随着茶壶的白烟越冒越多,茶壶也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响。 周洪涛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他终于有耐心听顾振超讲题了。 终于讲完这一题,顾振超问他:“涛哥你会了吗?” “会了会了。我给你倒一杯水,讲这么久了,你肯定渴了。” “谢谢涛哥。”顾振超没有拒绝周洪涛的好意。 周洪涛转身提下茶壶倒水,在开水倒下的一瞬间,两颗白色的药丸子进了白色的搪瓷茶缸。 这一幕正好被桑时清拍下。 周洪涛晃了晃搪瓷缸,把水递给顾振超。 顾振超没有丝毫防备,接过来放在嘴边吹着,警察们瞬间夺门而入。 就在桑时庭带领警察们包围小院时,于越已经醒来,在警方的询问下,他说他在坠楼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周洪涛。 桑时庭把周洪涛按在地上,一则视频的声音在桑时清兄妹的脑海中响起。 【“你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朝你的好友们下手的呢?”依旧是那个女记者的声音。】 【“很简单,只要两颗安眠药,他们就能睡得像是死猪一样。新教学楼的一处院墙是坏的,承包工不想太费事儿,用一个塑料袋挡上了。只要拿了塑料袋,就能够从新教学楼的后门畅通无阻的上去楼顶。”】 【“我只需要废点力气把他们背到楼上就可以了。” 【“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有什么可后悔的。人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都是我的拦路虎,我没有办法的啊。他们要怪,就怪他们学习成绩好吧。学习成绩不好的那些人,他们也不配我下手。”】 【“据我所知,他们都是你的好友,对你帮助良多,甚至可以说,你的成绩都是他们帮你补上去。你为了一己之私杀害了他们,你不愧疚吗?”】 【“这位记者同志你真的好搞笑,我有什么可愧疚的。我都不后悔杀了他们了。而且我为什么要愧疚?他们是帮我补习了没错,可我平时对他们也好啊。无论是钱还是别的,我也付出了啊。我们各取所需。更何况,我在和他们交朋友的时候,我也付出真心了。我的真心无价。”】 这是《怎么不算欺凌》视频里,周洪涛最后和记者的一段对话。 哪怕已经沦为阶下囚,在记者询问他是否后悔时,他也依旧不后悔。 就如此刻被警察抓起来的周洪涛一样,他大声说着自己父亲的名字,大声嚷嚷着要找律师告登门而入的警察。 第128章 怎么不算欺凌呢:落网 周洪涛成功落网,在警察局,面对经验丰富的警察的审讯,没用一个小时,他就交代了他的犯罪事实。 案发当天早晨,他在学校附近的巷子等着于越到来,因为于越前一天跟他说过,他要被林淑云逼着来上学。 在和于越接上头以后,他把放了他妈的安眠药的水给了于越。 为了保证药效,一瓶水他放了五颗的药量。于越喝了一口后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他绕过人背着于越从教学楼的那个地方上楼,把于越放在顶楼楼沿。 为了确保于越醒来掉下楼,他在于越的头、手以及腰边都放了钻头。 做完这一切后,他从顶楼拿出一把破扫把,一边下楼,一边用扫把扫掉自己的脚印。 而他之所以没有留下手印,是因为天气寒冷,作案的整个通过程里,他都是带着手套的。 从后门离开后,他将破洞的地方恢复原样,而后直接离开。 而那个破洞之所以一直没有被警方发现,是因为那个地方破得实在是太巧合了,正好是一堆还没有用完的红砖堆里。 那个地方很小,根本无法让成年人通过。 院墙外,周洪涛也做了伪装。 桑时庭亲自押着他去了指认现场。 学校的这一面院墙就靠着人家的后院,那家人买了很多柴火,为了多占点面积,他们在院子里开了小门,把家里用不完的柴火往和学校间那一米左右的小巷子塞得满满当当。 周洪涛做的伪装,就是把那家人的玉米秸往那个破洞上堆了很多很多。 这个伪装并不高明,但就是那么巧合的,没有被今天来调查现场的警察查到。 至于视频里,可能是查到了的,但没有说出来。 指认现场回来,于家人和周家人都已经到了。 在看到周洪涛的那一瞬间,林淑云和赵小婷同时上前,林淑云双眼通红。 “你个畜生!小越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杀他!他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他给你辅导!他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想着你!”。林淑云疼爱于越这个小儿子,对他的朋友周洪涛也爱屋及乌,从来有什么都给周洪涛准备一份。 周洪涛每次见她都会亲切地叫她婶儿。 于越不乐意读书以后,她还好几次忧心忡忡地和周洪涛说过,让周洪涛劝劝于越。 周洪涛也确实是劝了。在从封城回来以后,她知道了校园暴力的存在,第一时间找到了周洪涛了解情况。 因为她知道周洪涛这孩子性格好,混得开,在学校里朋友多,知道的消息肯定也多! 在周洪涛说没有那种人存在,他们学校的学风还不错之后, 她也信了他说的话。 结果呢,结果她错把豺狼当家猫,这才导致了于越现在的情况,想到这里她恨的牙都是咬紧的。 她一边说着巴掌一巴掌一巴掌的朝着周洪涛的脸上打去。 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每一个巴掌都扇的极其用力,周洪涛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两个警察左右扶着他,他连躲都没有地方躲。 有一名警察以及林淑云的亲属过来拉架,但拉的极其敷衍。说是拉架其实和扶着她也没有什么区别。 周洪涛的母亲赵小婷对此像是没有看见一般。 当知道杀人犯是自己的儿子时,赵小婷感觉天都塌了!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在他的精心培养之下,周洪涛会成为一名杀人犯! 来的路上赵小婷不断的在祈祷这是警方弄错了,她的儿子依旧在家里好好睡觉! 但她出门前已经去周洪涛的房间看过了,周宏涛的房间空无一人。 到了警察局,警察说周洪涛去指认现场了,赵晓婷的眼前便一阵一阵的发黑。 她不敢想,一会儿她男人来了以后,她应该怎么和她男人解释。 她更不敢想这件事情,被她男人养在外面的女人知道以后。会如何嘲笑她? 她们都已经到了那么多年了,她男人无数次和她提离婚,因为有周洪涛在手上,因为她公婆在世时更喜欢掌声,因此那么多年她男人一直没有离上婚。 在她公婆去世以后,她为了稳住地位,为了稳住周洪涛的继承权,她一直要求周洪涛上进上进再上进! 为了周洪涛的学习成绩更好,周洪涛所有的要求他都能答应! 李文才被从镇上调到县里,就是她的手笔。因为她儿子说了一班和二班学习好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正常竞争,他竞争不过,但如果他们没有办法正常的学习,心态若是崩了,他就能登顶了。 因为这句话她和李文才达成了交易。她出钱把李文才从镇上的中学调回县城的中学,并且让他担任毕业班的班主任。 作为回报,李文才必须从言语上,行动上打击班上学生学习的积极性和自信心。 开学至今已经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了,效果是十分显着的。 就算是依旧是第一名第二名的于越和顾振超学习成绩都下降了,只是年级排名并没有变。 当然了,他儿子的学习成绩也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对此,周洪涛的解释是不让自己那么显眼。 因为周洪涛的分析赵小婷相信了。尤其是这一个月他的学习成绩稳步上升,从第六名到了第五名。 别小看这一名的差距,中间所涵盖的分数可是30分呢! 赵小婷对此十分满意。尤其是在知道那个贱人的儿子在上次考试时成绩不理想以后! 赵小婷当时高兴的连喝了好几杯酒!后来哈工大附属高中要在青山县招学生时,赵小婷只觉得自己唯一的机会来了! 只要周洪涛能够进哈工大学习,那么以后无论他学习成绩如何,去了什么样的单位工作都无所谓了。 周恒茂打拼下来的家产必定是他的!周恒茂在外面生了那个野种只会得到一些钱和房子,公司的所有权和做红帽的大部分财产他必不可能得到! 因为周恒茂格外好面子,没有读过太多的书,一直是周恒茂的遗憾! 只要周洪涛能够给他长脸,他对周洪涛和自己就不会差! 离婚那样的话题周恒茂到死都不会再提! 于是她堂而皇之地给周洪涛施加各种高压。 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以周恒茂的做派,他是必须会用和她离婚来撇清关系的。 赵小婷不想离婚,因为他认定周恒茂是她这辈子唯一的男人。他接受不看没有周恒茂的日子。 哪怕现在周恒茂一个月里分给她的时间只有几天! 在这个时刻,赵小婷对。周洪涛的恨并不比林淑云少。 她举起手,巴掌就要落到周洪涛的脸上。将落未落之时有脚步声传来,赵小婷的手在半空中握成了拳头。 她侧过头看向来人的方向。想什么来什么,怕什么来什么,来的人正是周恒茂! 第129章 周二狗失踪 周恒茂要了一辈子的脸,自己亲儿子谋害同学,还是谋害好朋友的事情让周恒茂脸面全无。 周恒茂当年能够把摊子铺这么大,少不了朋友的支持,在他发家以后,他对朋友更加好了。 因为他讲义气,他的生意越做越大。 周洪涛杀朋友这件事一出,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朋友甭管面上怎么样,心里肯定对他是有意见的。 毕竟现在这个年月,大家坚信子不教,父之过! 周恒茂一巴掌就甩在了赵小婷的脸上。 在他们家还没发迹的那些年,他是会打赵小婷的。后来有钱了,他也知道有钱人都比较注重个人素质,所以他不打人了。 时隔那么多年再被打,赵小婷捂着脸,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内心里涌出一股喜悦来。 周恒茂谁都不打,就打她,是不是说明在周恒茂的心里,自己是不一样的? 赵小婷想起自己刚刚嫁给周恒茂时,周恒茂打她之后会抱着她安抚的样子,有些羞涩又有些期待,她抬头看着周恒茂。 周恒茂看着赵小婷这样子,只觉得汗毛直立,他甚至往后退了一步!他为啥要在外面找一个女人,除了厌恶赵小婷这个黄脸婆,想在外面找点刺激以外最大的原因,就是赵小婷是个神经病! 真神经病!他这辈子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哪个人被打了还觉得开心的!! 他刚结婚那会儿打赵小婷本来是为了发泄自己的不满的,结果到后面,他觉得自己打赵小婷都是在奖励赵小婷。 他娘的,就连在床上她都让自己打她,不打她两下她根本爽不了。多可怕啊! 周恒茂自觉自己是个正常人,当即就吓跑了!他怕自己要再跟赵小婷纠缠,哪天把她打死了可咋整? 毕竟他下手可没个轻重,赵小婷又不反抗,上头了可真说不准! 为了躲避这个神经病,周恒茂连家都不愿意回了。毕竟他在外面的小蜜不仅温柔还善解人意,当然了,最重要的是那人是个正常人! 周恒茂往边上走两步,离那个神经病远了一点。 “对不起啊兄弟,我没想到我家那忤逆子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我已经去过医院了,小越的医药费我全包,之后所需要的营养费之类的,我也都给!”挨打就要立正,周恒茂这人别的不说,他认罚。 也正是因为这样,于青山才会让于越跟周洪涛来往那么密切。 现在于青山不这么想了, 但他也没有拒绝医药费,这是周洪涛家应该给的! “周恒茂我告诉你,往后但凡我儿子有个什么事情,我饶不了你!!”于青山平静地说着这句话,只是垂在腿边的两只手捏得死紧。 他多希望周恒茂混蛋一点啊,这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了! 周恒茂伏小做低的道歉,任打任骂。 赵小婷看着看着周恒茂对于青山低眉顺眼,有点接受不了!在周恒茂打她第一次的时候,她就觉得周恒茂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在那之前,赵小婷看周恒茂也只是平常而已! “恒茂,你为什么要给他道歉!洪涛谁都不杀,只杀于越,为什么不从于越身上找问题?”赵小婷的一句话,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这个世界上有赵小婷这样的人!这样的想法到底是从哪里生出来的? 林淑云就在赵小婷的边上,一巴掌就闪了上去“你才要在你儿子身上找问题!你儿子就是个神经病!你也是个神经病!” “你说谁是神经病你才是神经病!!!!”神经病这三个字可谓是赵小婷的逆鳞。 赵小婷永远也忘不每次她跟周恒茂吵架时,周恒茂说的这句话。 赵小婷下意识地去看周恒茂,周恒茂皱着眉,看她的眼神赵小婷熟悉极了。 他们每次吵架,周恒茂这么骂她就是这么说的。 赵小婷脑子里的那根弦铮的一声就断了,她不敢跟周恒茂打架,她爱周恒茂,她舍不得。于是她抓起林淑云的头发。 “你个贱人!你个贱人!!!”新仇旧恨在这一刻全部涌上来! 凭什么林淑云这个贱人长得没她好,出身也没她好的,会有一个爱她如命,一辈子只忠诚她一个的男人? 为什么自己就得不到? 林淑霞能看着自己姐姐被打?她走上前去,三个女人的混战一触即发。 在场的警察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双方聚在一起的时间也没有三分钟!!!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 回过神来,警察立马上前拉架。 众所周知,女人打架,是很难拉开的,尤其是三个混战,拉了这个,那个必定会上前,拉了这个,另外一个又扯不住。 在场的警察们一个头两个大。 正当他们拉架拉得焦头烂额之时,于青山是越想越气,一拳头砸在周恒茂的脸上。 周恒茂猝不及防被揍得往后退了两步,还没站稳,于青山就问他:“我们小越有什么问题?我们小越对朋友热忱,对学习认真,对父母孝顺,他什么问题?” 周恒茂想还手,但想想还是忍住了。他要是还手了,那他家和于青山家就真的是死仇了!不到万不得已,周恒茂不想和人结死仇! 他是做生意的,和气生财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懂! 周恒茂不还手,于青山也没有再打他。 他看向周洪涛,周洪涛看着自己的父母被打,露出了一个笑容来,这个笑容和平常于青山看见的笑容不一样。 这个笑容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邪恶,看得于青山汗毛倒立。 周洪涛被带进去了,于青山过去扶着自己哭得不行,头发散乱的妻子。 林淑霞也衣着凌乱,但赵小婷是最惨的,嘴被打肿了,脖子也被挠了好几条道儿。 大家一起从公安局离开,大家去看了于越,于越已经睡下了。 那滴灵液水确实是有用的,于越摔下来内脏没有太大损伤,只需要修养一段时间,就差不多了。 看完他以后,留了几个人在那守着,桑时清回到于家开始写稿子,写完后她找了一家复印店把手上写好的稿子用发传真的方式发回去。 晚上桑时清也没闲着,她详细做了一个计划书。 林淑霞还要过几天才回去,于是桑时清第二天独自回家,她上火车站边上的棚子去找只狗二狗。 结果周二狗没在,问了好几个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第130章 被掩埋过去的1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