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作家中,沈从文与丁玲都很有名,仅是小学文化的沈从文因《边城》、《湘西》、《长河》、《从文自传》等作品而名闻遐迩,才女丁玲亦因成名作《太阳照在桑乾河上》享誉文坛。
更有缘份的是,二人还是湖南老乡,因"左翼"作家胡也频的缘故结下深厚的友谊,哪料人到中年后,这两位有名的文坛巨匠陡然间关系极其冷淡,最终竟老死不相往来,让人不甚唏嘘。
这一遗憾到底是怎样的原因导致的呢?
一、性格与志向上的反差太大
原来与二人的性格、志向有关。
沈从文、丁玲两位文坛大师,原本人生坎坷,命运多舛,都是历经磨难好不容易才拼闯出来的。
沈从文成名要早一些,最初在北京因胡也频的介绍认识思想进步的文学才女丁玲,三人在探讨文学这一共同的爱好中逐渐成为无话不说的好友。
1929年还一道去上海创办刊物《红黑》杂志,在彼此热爱的文学道路上一度走得很近,关系也非常密切。
只是,多情旷达而又思想激进的女作家丁玲追求革命,与"左翼"作家胡也频志同道合,又深情于北大才子冯雪峰。
而时称"右翼"人士的沈从文,性格内敛,心思细腻,反对文艺政治化,主张从人性的角度创作。
由此,虽是好友的沈从文、丁玲,囿于性格与志向上很大的反差,也就为二人人到中年后友谊的裂痕植入了不可调和的隐患。
二、《记丁玲》成了引爆火药桶的导火线
丁玲与胡也频结婚后,后来出任《北斗》主编,成为文坛有影响力的"左联"斗士。
不过,丁玲的情感之路却曲折多舛。第一任丈夫胡也频在1931年被国民党秘密杀害于上海龙华。
与第二任丈夫冯达结婚后,坊间传闻因他出卖的原因,丁玲被捕。
仗义的沈从文从朋友的角度曾多次出面相救。胡也频被捕时,陪同丁玲找人营救未果,还失去了去武大任教的机会;胡也频遇难后,又陪伴丁玲帮她租房,后来还护送其母女去湖南老家……
丁玲被捕后,沈从文不仅写下《丁玲女士被捕》、《丁玲女士失踪》等多篇文章发声呼吁,积极组织、参与营救活动。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丁玲被捕后并未入狱,只是被秘密关押,由于被限制人身自由的时间太长,达三年多时间。
沈从文多方打听未果,以为丁玲遇难了,又写了一部十多万字的小说《记丁玲》缅怀纪念。这部小说一度畅销,不过在书中,沈从文将丁玲写得很开朗、开放,且增加了一些个人想象化的细节和艺术元素。
丁玲获释后,对这部小说很不满,认为沈从文的评价损伤了她的名誉,当即公开发文指责他趣味低级;还因为社会上的一些风言风语,便心生芥蒂,误会沈从文胆小怕事,是市侩的怯懦鬼,没有全力营救……
由此,1949年回北京的丁玲,对沈从文携妻专程拜访表现得特别冷淡,简单敷衍了几句。
沈从文失望之下,保持了沉默,没有再解释什么。之后二人便不再往来,在余生的路上各自终老一生。
沈从文转向文物研究,还编写了巨着《中国古代服饰研究》,填补了中国物质文化史的一大空白。卒于1988年,享年86岁。
丁玲与第三任丈夫陈明携手相度晚年,卒于1986年,享年82岁。
三、后记
沈从文与丁玲从好友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尴尬结局,除了印验"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一颠扑不破的真理外,还说明即便是好友之间,边界感的把控也很重要。
客观而言,沈从文在丁玲处在困境时的帮助是真心的,也是让人感动的。但是,他在撰写小说《记丁玲》时,忽视了边界感,用了不妥的语言表述观点,还是有些出格,这显然过了。尽管他对丁玲发乎于心并没有不敬的意思。
古人不是有句老话,盖棺方可定论?
从丁玲在这部小说里勾划了127处,一一反驳注明真相的态度而言,丁玲显然是极不认可沈从文对她的这份纪念,反而认为是沈从文大大冒犯了她。
沈从文适得其反的结果,让人痛惜,当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