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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绍武伸到半途的手,空悬着,没有再动,本是急切的神色,却一寸一寸地,冷了下来。

    他缓缓地收起手,直起身,将双手背到了身后:“哦?那你今日,是要将我们夫妇二人如何呢?”

    秦昭清目光一凛,冷若寒霜的脸上,有一丝嗜血:“杀人投毒,加害子侄,二叔叔是熟读律法之人,自当是比我清楚!二叔叔说说看,此罪,该当如何呢!”

    秦绍武站在秦昭清的对面,脸上的青筋都在抖动,身后的手已紧紧握成了拳,对峙着:“如若真害了人性命,那自当是,一命换一命!”

    秦卢氏听秦绍武这么说,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但……我想我闻平侄儿,现下应是好端端的正在里屋用早膳吧!”

    秦绍武眼睛一眯,视线越过秦昭清,朝里屋瞧去。

    这秦闻平如若真被毒死了,秦昭清此刻怎么可能还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和他们对峙,早就把天都捅了个窟窿,闹到天翻地覆了。她现下还有此等闲情逸致,同他们二人在这扯这许多,那就只可能有一个原因,便是她早早识破了那蠢妇的举动,只等着请君入瓮,要将她一举擒获。

    秦昭清本死盯着秦绍武的眼睛,忽而一松,自顾自地笑起来:“看来我二叔叔,也没有我想的那般愚钝嘛!没错,我胞兄现下是无事,但这并不代表,投毒之人就可以逍遥法外。他没有中毒,是我们有所防范,提前识破了奸人的诡计,如若我们没有察觉,那尸骨丹只需来上那么一点点,我胞兄就算是有十条命,也早就归西了!”

    “那说到底,他不也无事嘛!她毕竟是你婶婶,你就非要步步紧逼,将她逼上绝路吗?”

    秦绍武怒不可遏,拍着桌子。

    “是我步步紧逼吗?这段时日以来,我对你们诸多忍让,很多事情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大家互相迁就一些,能有太平日子可过也就可以了。但是二婶婶偏偏不让啊!非要用如此肮脏下作的手段,来对付我胞兄,那么既如此,我也就不顾什么脸面,什么骨肉情分了,如若今日,二叔叔不能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决断来,那我立时便去敲登闻鼓,去告官,这偌大的京都,总能有个说理的地方!”

    秦昭清心头气闷,疾言厉色起来。自己本还顾念着同胞手足,留着三分颜面,没想到自己的宽容反变成了他们来拿捏的手段。

    “你顾念脸面?你顾念骨肉亲情?哈哈哈哈,这可真是我听过最最大的笑话了!我们闻炎被你这个毒妇害得,此刻正在那博陵郡的大营中受苦,你这个害死父兄,害死爹娘手足的丧门星,现在又要逼我相公来害我?你!你这个毒妇,我和你拼了!”

    跌坐在地上的秦卢氏,忽而便发了疯,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像个疯子一般朝着秦昭清扑来。

    因着她是突然发难,大家都措手不及,怔愣在原地。秦昭清更是呆愣住了,不知作何反应。

    幸而一旁的梧桐是有些拳脚的,眼疾手快一抬腿,对着那秦卢氏当胸便是一脚。

    那养在深闺里的妇人,哪里吃得住这结结实实的一脚,重重地摔下了地上,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混账!这是做甚!这算是动私刑吗?”秦绍武气急败坏,扭头看着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秦卢氏,也没伸手去扶。

    “二叔叔,你也是个在朝为官的,说话做事还是要讲道理的!刚刚她要杀我,我纯属自保!如若二叔叔今日拿不出决断来,那我便叫人将她捆了,一并送到官府去。我们自也是不用说这许多了。”

    秦昭清有些没了耐性,这秦绍武摆明了是要耍无赖,自己和他在这多扯,已是没了心力。

    她抬手一扬,顺儿带着几个小厮便冲了进来:“将她绑了,捆到柴房去,派人看好!不许她逃脱!”

    “是!”

    顺儿应下,拿起手上的粗麻绳便要动手。

    “住手!都给我住手!”秦绍武本还想拖延一二,没料想秦昭清年纪轻轻竟是个有主意的,这才慌了神,“那你说,依你要如何处置!说一万道一万,闻平毕竟是无事,你总不能真叫她拿命来抵。她贱命一条,死了便也死了,但她身后是卢家,定会来找我要人,届时我可如何交代!”

    “本来,杀人偿命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但二叔叔你也说了,高门大院的,要顾忌得太多,那好,我也退一步!你写一份证书来,就写明,实则与她绝婚,让她住到庄子上去,此生都不可再回秦府。对外便只说,她身子不好,府里不适宜养病,去庄子上好好养养身体。派几个签了死契到老妈子去看管着她,让她了此残生也就罢了。”

    秦昭清从梧桐的手中,接过笔墨,放在了桌上。

    本已昏厥的秦卢氏,幽幽转醒便听到秦昭清如此说,气得开口大骂:“你休想!你把我的闻炎给打发了出去还不够,现在又要来打发我!你当这个府里,真是你一人说了算了!你这样的狠毒,一定会遭报应的。你这样的人,活该孤独终老!”

    “闭嘴!你还要怎么闹才够!如若拖你去官府,你可是要被判个终生监禁的!还要把我们家所有人的脸都丢尽!”

    秦绍武在一旁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秦昭清也不理会秦卢氏的污言秽语,只示意顺儿用布条将她的口鼻给塞了,让她再也无法说话。

    而后便将桌上的笔墨朝秦绍武跟前推了推,眼神示意。

    秦绍武神色变幻,眉眼生恨,但秦昭清浑不理会。

    此事上头,自己已仁至义尽。对他们二房屡次三番的生事挑衅,自己也已容忍多次,这一次,她必要不留后患。

    秦绍武长叹一口气,弯下身来,在那纸上一顿狂写:“既如此,你便满意了吗!”

    “二叔叔,日后我们两家,无事便不要来往了!大家两下里安好,便是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