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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浅没想到父皇会突然提起这个,下意识的看了萧墨栩一眼。

    萧墨栩顿了一下,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她这才敛眸道:“回父皇,臣媳想为百姓做点实事。”

    景帝蹙眉,“这是何意?”

    “是……臣媳想要入朝为官的意思。”

    她斟酌许久,终于还是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把话说出口。

    然而话音刚落,就见景帝脸色大变,“胡闹!”

    她一个女子,如何能当官?

    “你想为百姓做点事,难道用睿王妃的身份不能做?今日你安置灾民,不也同样是以睿王妃的身份?”

    景帝气极,“苏棠,朕一直以为你是个很有分寸的人,没想到竟提出如此不知深浅的要求来!”

    不知深浅么?

    可是为什么男子当官就是理所当然,女子当官就是不知深浅?

    云浅严肃的道:“父皇说得没错,很多事以睿王妃的身份确实也可以做,但是……还有很多事不可以。”

    比如她这两日其实碰了不少壁——户部的那些官员,表面敬她是睿王妃,实则却觉得她一介女流难以成事,办起事来百般推诿。

    如果说户部是太子的天下,故意刁难也就罢了,可她还去了户籍衙门、京城府尹、城防卫队之类的府衙,这其中甚至有萧墨栩管辖的地盘,可就连他们也是如出一辙的态度。

    所有人都因为她是个女子就看轻她——即便她的能力要高于大部分的男子,可是在外行走时,她却寸步难行。

    如果说她最初想当官只是因为办起事来方便一些,后来则是想深入朝堂与那些大臣打交道,那么经过这几日的挫折,她还有了一个更重要的目的——她要为天下女子,闯出一条新的道路来。

    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女子从不比男子差!

    身为女儿家,未必就要相夫教子弹琴绣花,她照样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的踏入朝堂,掌握权力,为百姓谋福祉!

    “不可能!”

    景帝脸色铁青,“今日就算你说破了嘴,朕也不可能答应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罢,便拂袖转身,“李德通,回宫!”

    云浅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脸色微微沉了下去。

    好半晌才收回视线,正要跟萧墨栩说点什么,可一转头,他竟然不见了踪影。

    她脸色顿时更不好看了。

    这男人,走也不说一声么?

    但她刚打算离开,却见男人大步流星的从远处走过来,手里还不知拿着什么东西。

    直至站定在她面前,她才看清楚,那是两块海棠糕。

    “旁边有一间海棠糕的铺子。”

    他嗓音低低的道:“我记得你最爱吃他们家的海棠糕,便去买了两块,一块给你,一块给砚儿,可好?”

    他略显期待的看着她,漆黑的深眸在月色下暗藏情意。

    云浅眼眸一紧,几不可察的攥住了手心。

    下一秒,她蓦然别开视线,“都给砚儿留着吧,我没心情吃。”

    “因为父皇拒绝了你?”

    他意味不明的道:“可女子当官这种事,父皇本就不可能一听就答应,今日只是个铺垫而已。”

    云浅愣了下,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眸色微亮,“你有办法?”

    男人勾唇,递上海棠糕,“现在有心情吃了吗?”

    云浅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咬了一口。

    很甜,很香。

    ………

    三日后。

    云浅每日核查灾民的各项支出,虽然累了些,却不觉辛苦。

    只是她这几日时常出神,一直在想萧墨栩说的那个办法到底是什么,但那男人就是卖关子,不肯告诉她。

    今日她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去上早朝了。

    不过,他给她留了一幅画。

    云浅用过早膳,便拿起这画细细地端详起来。

    画上是一个美艳的异域女子,还有对方的生平简介。

    她正好奇此女是谁,门外就有家丁来报,“王妃,西凉太子求见。”

    姬君洛?

    云浅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过他了,闻言连忙起身往外走去。

    到前厅的时候,只见客座上一红衣男子俊美如斯,正端着茶盏慢条斯理的饮着茶,听到她的脚步声,眼梢轻抬,一如初见时那般妖孽。

    云浅笑了,“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

    姬君洛放下茶盏,唇畔也勾起一抹薄薄的弧度,“我要回西凉了。”

    云浅一愣。

    前阵子姬君洛帮了她不少忙,不过他留在京城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与南诏通商,为西凉富国强兵。

    这些日子他连个消息也没有,想必十分忙碌。

    没想到今日一来,就是要告别。

    她收起笑意,认真的道:“前些日子多谢你帮我,若是往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她就像在跟一个普通朋友道别,有怅惘,却没有不舍。

    姬君洛眼神黯了几分,但也只是转瞬便恢复了,“那就劳烦睿王妃,在本宫离开以后,代本宫好好维系西凉与南诏的关系,千万别让东泱那群无耻之徒趁虚而入,再弄出什么幺蛾子。”

    云浅好笑,“放心,我一定办到。你什么时候走?”

    姬君洛想了想,挑眉道:“明日吧,今日波斯和天竺入京拜见,听闻他们的圣女十分美貌,本宫得好好瞻仰一番。”

    云浅眼角抽了抽。

    不过,波斯和天竺?

    这两国与东南西北四大国不同,虽也是主权国家,但国土面积要小一半不止,兵力也相差甚多,并没有和四大国抗衡的能力。

    每年秋收的时候,甚至要向南诏朝贡。

    而且,他们的君主并非通过血脉来继承皇位,而是“由天择定”,每隔二十年举办一次大祭,选出圣女,任下一代女皇。

    最重要的是,她忽然想到了萧墨栩留给她的那幅画——那上面的异域美女,倒是很像波斯人。

    难道,那就是姬君洛口中的圣女?

    ………

    皇宫。

    金銮殿前的空地上,摆着一堆大大小小的石头。

    景帝带着群臣站在最靠近这些石头的位置,身旁还有两位美艳的异域女子,而她们身后则是一群同样异域长相的使臣。

    南诏这边,所有大臣的脸色都很难看。

    波斯圣女黛绮罗却笑道:“陛下,规则刚才已经说过——不管是选石还是炼药,只要南诏有任何一位大人赢了本使,今年的朝贡便会翻倍。如今既然南诏没有这方面的人才,那实在是太遗憾了。”

    就在刚才,他们进行了选石和炼药两场比试。

    可结果,全都输了。

    其实黛绮罗并有说,南诏若是输了便得将朝贡减半,可南诏作为四大国之一,自当有大国气度,怎么可能让波斯单方面吃亏?

    所以即便不说,他们也得遵循那一半的规则啊!

    但,最重要的不是朝贡,而是南诏的威严啊!

    如今他们连波斯这弹丸小国也比不过,岂不颜面扫地?

    所以一时间,南诏这边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得要命,包括景帝。

    可景帝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圣女刚才说,南诏的任何一位大人都可以?”

    是老七!

    景帝眸光微凝。

    黛绮罗眯起眼睛,目光幽幽的朝他看向他,“这位是……”

    男人神色如常的道:“本王乃父皇第七子,睿王萧墨栩。”

    黛绮罗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挑眉道:“所以睿王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南诏还有哪位大人并未参赛的?”

    顿了顿,“方才炼药的时候,出战的是你们太医院的太医,选石的时候,出战的则是你们丞相和大将军——他们应该都是你们南诏最厉害的人才了,难不成睿王还想从军队中另找一人?”

    其实从军队中找,也并无不可。

    毕竟这位圣女的规矩是——只要是南诏臣子,都可以参赛,包括太医院,包括金銮殿中这些大臣,自然也包括任何府衙的衙役官差。

    可是短时间内,他们突然去哪儿找这种人才啊?

    当初选石大赛的时候,璇玑老人倒是挺厉害的,可他也不是朝中的大臣,不符合圣女的规矩啊!

    所以众人闻言,全都神色复杂的看向了萧墨栩。

    “睿王当真还有其他人选吗?”

    “是啊,若是不能保证输赢的话,还是不要随便举荐了吧?”

    “万一再输一次,南诏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啊!”

    “……”

    大臣们压低声音劝说着。

    萧墨栩却没有理会,淡淡的继续道:“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她是父皇昨日刚封的官,只是今日恰巧不在宫里。”

    他恭敬的看向景帝,“不知父皇可愿召她入宫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