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舒婉轻瞳孔微缩,被震惊得半天没有从这个消息中缓和过来。
舒管家……死了?
林婶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纸,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
“当年舒老爷子离世后,老舒他伤心不已,在舒家也过不下去,就带着我和孩子们离开。”
“从舒家离开后,老舒就在这附近买了两座山和一些田地,又请了人来打理。至于孩子们,他也安排好了,送到国际学校念书,再申请留学,往后工作也好找些。”
“我原本以为他往后就要过这样的日子,在这里找个地方隐居,心想忙活半辈子,往后享享福也好。”
“谁知道才半年,他忽然身体就开始不行。去医院做检查说他肾脏功能退化,没撑过两年就跟着走了。”
“你说他年纪也不大,怎么就……”
林婶说到这里情绪已经抑制不住,眼泪哗哗往下落。
舒婉轻闻言,心中情绪同样翻江倒海。
舒管家怎么会……
明明他比母亲也大不了多少,若还活着,应该是和蒋家那位何管家相差不多的年岁。
他离开舒家时,明明身体还算健硕。
怎么就……
舒婉轻只觉得自己呼吸不畅,仿佛有一口气在胸口出不来,堵得她喘不上气。
尤其是在林婶后一句话说出来时。
“对了小小姐,大小姐如今怎么样了?您今天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
询问的话落,舒婉轻只觉得头晕目眩。
险些一头栽过去。
她惨白的脸上看不出多少波澜,只有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她张了张嘴,干涸的嗓音才从喉间溢出。
“我母亲,也已经离世了……”
林婶瞪大了眼,后退了两步。
“怎么会?大小姐还那么年轻,怎么会……”
是呢,她母亲还那么年轻。
比舒管家还要小十多岁,谁能想到她就被埋葬在那个冬天呢。
阮建邺说母亲是因为外祖父的离世,忧思成疾,再加上舒家公司的事情繁多,才导致母亲身体亏空。
可生老病死,母亲怎么会走不出来?
至于集团的事情,自她有记忆开始,都是母亲在处理,又怎么会突然积劳成疾?
且从林婶的话里听得,舒管家的病症似乎和母亲的有些相似。
舒婉轻深深吸了口气,拳头攥得更紧。
疼痛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才让她恢复些许清明。
忽略她泛红的眼尾,已经完全看不出她心中掀起的惊天骇浪。
她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林婶。
“生老病死,总得看开,林婶也莫要太伤心。”
林婶‘哎’了一声,接过那包纸巾,婆娑的双眸抬起看了舒婉轻一眼。
她哽咽,勉强地扯出一抹笑。
“小小姐如今长大了,倒是和大小姐越来越像了。”
是么?
舒婉轻目光远眺,唇畔掠过一抹讥讽的弧度。
她想,也难怪阮建邺林芝雅他们对她厌恶至此。
倘若母亲真是被他们害死的,看着她这张与母亲越发相似的脸。
午夜梦回,怕也是会担心冤魂索命吧?
“小小姐……”
“林婶,你就称呼我婉轻吧。”
舒婉轻将目光收回,打断了林婶的话。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舒家了,阮建邺早就把舒家改作阮家,安城如今大概没有多少人记得从前舒家了。”
她扯出笑,朝林婶看过去。
“何况依照您和我母亲的关系,也不必那样客气地称呼我。”
“什么?阮建邺他竟……”
林婶眼眶又红,强忍着才没有落下泪来。
她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动了动嘴,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想想也是,舒老爷子病逝,隔年大小姐也跟着去了。
留着才刚念中学的小小姐在舒家,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呢?
能顺利长大成人,没有被养歪,已经是让人觉得幸运的事情了。
林婶思绪复杂,终究把心里复杂的情绪以及满腹言辞给咽了下去。
她什么也没问,只点了点头。
“婉轻好,那我便同大小姐那样,喊你婉轻了。”
她拿舒婉轻递过去的纸巾擦了擦脸,重新扯出笑容。
“婉轻小姐要不要去我家里坐坐,虽然破小了些,但勉强还是能坐人的,去喝两口水也好。”
舒婉轻望向山路尽头那间矮小的红砖瓦房,点了点头,“叨扰林婶了。”
林婶扛起锄头,红着眼笑起来,“和林婶说这话?林婶从前还抱过婉轻小姐呢,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
如林婶所说的那样,红砖瓦房虽然破旧小了点,但收拾打扫得却干干净净。
中间堂屋摆放着桌椅,墙壁右上角挂着舒管家的遗像,旁边是一幅有年代感的山水图。
堂屋两边是卧室,大概这房子就林婶一个人住,左边已经被杂物堆积,搁置日常需要用到的东西。
给舒婉轻泡的茶就是从里面拿出来的。
“家中捡漏,婉轻小姐不要嫌弃。”
舒婉轻摇了摇头,双手接过,“谢谢林婶。”
林婶略显局促,“喝不习惯就算了,婉轻小姐要不要吃些什么?我去厨房给你煮碗面。”
“不用麻烦了林婶,我吃过午饭来的。”
而且用餐时间还不早,虽然没什么胃口,但也不至于这个点就饿了。
舒婉轻抿了一口热茶,目光随意地在房子里扫过,终究是没忍住问。
“林婶你如今怎么会住在这里?是因为舒管家的病,让你们遇到困难了么?”
提及这些,林婶好不容易收回的眼泪又溢出。
“他的病哪有那么夸张,是我那两个不成器的臭小子,活生生把家全都败光了!”
她捂着脸,把这些年发生事情简单说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