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不是小嫂子吗?”
飞翘的屋檐下,露台上是正在抽烟的沈浪。
这是莫要迟的规矩,室内不管是哪里都不允许抽烟。
无论雅间包厢还是普通餐桌。
也不论你的身份有多尊重,哪怕是天上的神仙来了,想抽烟也得去能看到天空的地方。
霍沉渊倒没抽。
他斜倚厚重的木栏旁,手里转着一枚打火机,目光寻着那道背影。
沈浪咬着烟,见那抹身影消失不见,就收回目光。
“小嫂子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捏,该不会是阮家那几个,又惹小嫂子不高兴了吧?”
霍沉渊睨了他一眼,见他指尖的烟雾缭绕得差不多,先迈步出去。
沈浪忙掐了烟追上去,“去哪儿啊哥?”
霍沉渊没应声。
他先找上了那位给舒婉轻结账侍者,不知道问了两句什么。
沈浪跟过来的时候,只听到他说,“把她们的账划到我名下。”
侍者愣了一下。
霍沉渊撩了撩眼皮,“听不明白?”
侍者点头,“听得明白,我这就去。”
在莫要迟里替别的包厢买单是常有的事情。
虽然这单人家已经结了,对方还要把账目划过来的事情不常见,但不代表没有。
再者,跟前这两位少爷可是莫要迟的常客。
虽然不知道是哪家公子,可凭借对方的会员等级,那也得听人家的。
没有多犹豫,侍者便听从吩咐折身离开。
“哎哟哟,这小嫂子还没有娶回家,就已经养上了?”
沈浪跟没有骨头似的,在外厅随便找个地儿坐下来。
霍沉渊没给他个正眼,“你很闲?”
沈浪‘嘿嘿’一笑,“我闲不闲二哥您还不清楚么?”
他伸了个懒腰,斜着身倒在椅子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我在沈家就是纨绔的代名词,还能有事情做?”
他手上要有什么事情做,那必然是面前这位二少没安好心,把销金窟里头那些难搞的事情交给他。
反正这回说什么他都要拉个人一起,可不能什么鸡毛蒜皮但令人心累的事情都让他去解决。
正心想着,霍沉渊幽幽的嗓音就传过来。
“你要闲的话,去查查她今天做了些什么。”
“谁?”
沈浪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不等霍沉渊目光睨过来,沈浪立刻从椅子上弹起。
“小嫂子啊?这好说,我马上去!”
“……”
=v=
舒婉轻是在一小时后抵达对方发来的地址。
手机里的地址并不在安城市区,甚至比成安高中的位置还要偏僻。
快到的时候,车窗外便是群山环绕的景象。
唯一庆幸的是山路还算好走,最差的路段也铺上了水泥路,平坦没有坑洼。
如果在掸邦,这种山路便处处是泥土石头。
再好的车开过去,也得把人颠簸得瘦上两斤。
这一趟下来,舒婉轻估摸着只用给昭昭姐洗个车,好好护理一下就成。
左右没伤到好姐姐的爱车。
她的驾照是在掸邦考的国际驾照,回国后只需要考虑习惯问题,所以这一趟也没有叫代驾。
且她这一遭,也不太方便叫上其他人。
车子停下后,舒婉轻没急着下车。
她将随身携带的银针取出,放在特制的腰带上,靴子里捆着的小刀也重新拔了一遍。
确定一切都没有问题的时候,舒婉轻推门下车。
四面环山,再往前开是连水泥路都没有的上坡,结实的黄土上还能看到车轮碾过的痕迹。
舒婉轻此刻只庆幸,她没有矫情推辞盛昭昭的好意。
否则来这一遭,怎么回去都是一个问题。
山路就一条,车子开不进去。
舒婉轻警惕的目光扫视周围,朝着小路尽头的红砖瓦房走去。
“大小姐?”
从旁边田地里传来一声惊唤。
舒婉轻也在第一时间做出防备状。
但在看清来人时,浑身的警惕顿时松懈大半。
她有些不置信,盯着从田地里走出来的人。
“林婶?”
和记忆里的女人模样有些不同。
面前这位头戴草帽,脚下踩着一双半旧的运动鞋,身上套着松松垮垮的短袖,皮肤黝黑的劳作女人,任舒婉轻怎么也想象不到,这是当年在舒家照顾母亲的女佣。
是那位和人见面向来都西装革领的舒家老管家的妻子。
她怎么会在这里?
林婶已经从田地里走出来,手里拎着把带泥土的锄头。
她走到舒婉轻跟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苍老的双眸里已经泛起泪光。
“原来是小小姐,我还以为是我出现幻觉,竟然让我看到你的母亲。”
林婶手足无措。
像是要触碰一下舒婉轻,但因为自己身上的泥土又讪讪地落下。
相对比起来,舒婉轻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哪怕没有上辈子的记忆,她如今也和林婶有八年没见。
着实没有红眼的必要。
她想,如果此刻站在面前的是那位跟在外祖父身边管家,她或许还会滋生出几分莫名的情绪。
毕竟记忆里,那位风度翩翩的老管家,总会牵着她的手去找外祖父。
偶尔也会当一位慈善的长辈,安排她去赛马场疯玩,又或者是下一盘小孩才会玩的飞行器。
而不是像外祖父那个老古董,只爱玩象棋和围棋,偏偏还一颗子都不让她。
对于面前这位嫁给舒管家的林婶,舒婉轻对她的记忆就少很多。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管家的妻子,或许舒婉轻对她的印象和家里其他女佣没什么区别。
从思绪里收回,舒婉轻看了一眼周围。
“林婶,你怎么会住在这里?舒管家呢?”
当年外祖父离世后,舒管家在尽心替外祖父安排好葬礼事宜后,便带着妻子儿女离开了舒家。
舒婉轻那时虽然年幼,可也不代表什么都不懂。
舒管家走时,母亲还特地给他单独划了资产,足够普通人几代无忧。
哪怕是提高物质保准,坐吃山空也能保证三代不愁。
可如今……
烈日之下,舒婉轻看着周围一片田地,还有那一层高的红砖瓦房,实在想象不到这是舒管家和林婶住的地方。
林婶闻言,通红的双眸落下眼泪。
“小小姐啊,老舒他……和你外祖父一样,已经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