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裁判打发令枪，但是派点比拼已然开始。
矛盾变得公开化。
顾瑶不愿意放过中兴这个大客户，主动打电话跟祝撄宁约路演，问邱厚成的时间。
祝撄宁在电话里问：“陈首席会到吗？”
顾瑶只得问：“这个我再问问陈总。但是田首席肯定会到。邱总下周二中午可以是吗？那就约周二午餐路演可以是吧？好的，我们这边安排。”
顾瑶放下电话。
一旁的辜萤扫了一眼日程，立刻打电话给祝撄宁：“是我辜萤。刚我同事跟你约路演了是吧？陈首席可以的。下周二中午没问题，但可能晚一点。我们前面还有一场交流。十二点半肯定能到。”
顾瑶的脸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
辜萤才放下电话，顾瑶就冲她大喊：“你要脸吗？我先约的客户。你当面跟我抢？”
辜萤表情冷淡，“顾老师，你要不要做一下情绪管理？好歹也是食饮一助。这么大呼小叫，不是让别的组看笑话吗？”
组里从来没有人这么顶撞过顾瑶。
顾瑶一下炸了：“你是什么东西！也有资格教训我？！——”
“提点意见罢了，这么激动干嘛？至于抢客户——不存在的。” 辜萤抬起头礼貌微笑，“我们本来就是一个团队啊。以后我约的路演，也欢迎你来。”
工区安静一片。顾瑶紧紧咬住后槽牙。
辜萤微微一笑，对斜对面的颜风微说：“微微！准备下周中兴路演。田首席讲策略讲观点。你就负责讲公司。”
*
颜风微当即准备路演PPT。
路演推票按照陈天钧的思路走。问题是，陈天钧所提的中小盘股票，大部分都不是她覆盖的。这些公司的资料要问许欢杨叶张海小唐他们要。
可是，因为两边明确分组，颜风微去要资料时就碰了钉子。她们给的都是公开研报和过时信息，没有新鲜观点，也没有交流时获得的信息。
PPT初版给辜萤。辜萤很不满意。但她也知道，现在的状况，是颜风微和自己都被团队孤立了。
辜萤耐心等到下班时间。顾瑶又跟香遇老板约会去了。工区人不多。
辜萤扭着腰肢到张海面前，娇滴滴道：“海哥，公司材料麻烦给点新鲜的呗。跟上市公司交流应该还有纪要吧，都共享一下呗。”
张海脸腾的一下红了，也不敢看辜萤，“纪要都在共享文件夹里。公司更新数据也在文件夹里。”
“那些材料那么散，一个一个整理也来不及呀。海哥你就是专家，观点和数据肯定是你给靠谱啊。”辜萤发完嗲，又严肃起来，“我多说一句，比拼的是派点，不是研究。咱们组最后得走三个。不管是哪边走人，最后分析师总是要留下来的。你们现在就站队了，真的觉得那边一定能赢吗？如果他们一定能赢，那我多问一句，郭所长把陈首席请起来，又图什么呢？”
周围安静了。辜萤知道，许欢杨叶也在听。
辜萤捅破了一层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窗户纸。
打工人毕竟是打工人。如果不是形势所迫，谁也不想站队。
张海说：“稍等啊，我把我负责的公司再整理一下。”
许欢也赶紧说：“哦，我这边公司也还有一些要更新的。”
辜萤微笑道：“嗯，都给微微吧。”
*
周二午餐路演，颜风微负责订饭。一份60块钱，一共25份。1500元全都要自己垫付。
没想到辜萤很快给她转了两千，“你刚入职没多久，我来垫吧。”
颜风微非常感激。退回去五百。
陈天钧和辜萤十点半有一场南京西路的路演，十点就离开公司。
十一点多，顾瑶、颜风微和大伟步行到了中兴基金所在的金贸大厦。
颜风微第一次来金茂。她没想到在底层的楼层指示图上，竟然看到了九龙投资。
十一点二十，盒饭到了。颜风微和大伟下楼拿盒饭。
没想到送餐小哥电瓶车路上摔过一跤，装餐的袋子有两个是破的。小哥道歉不迭，又说袋子破的但餐是好的。颜风微没有追究。
盒饭五份装一袋，其中有汤汁有小菜。大伟拿三袋。颜风微拿剩下两份破袋的。
就这样踩着6厘米的高跟鞋，艰难地进了电梯。
却没想到，就在上行电梯里，遇上了娄爽跟他抱过的女同事。
两人态度亲密。女生的脑袋挨着娄爽胸口，一起低头在看手机，一边发笑。
颜风微抱着两大袋盒饭，登时怵在那里。
大伟拿两袋捧一袋，进电梯时吆喝：“不好意思让一让啊。”
娄爽抬头，正对上大伟后面的颜风微。
颜风微讷讷叫了声：“爽哥……”
娄爽没想到会在公司电梯遇到女友，一时没反应。
身边的女生问：“是谁？你们认识？”
娄爽小声说：“……是同学。”
大伟挡着电梯说：“姐快进啊！”
颜风微赶紧进电梯。
娄爽跟那女生稍微分开了些。
颜风微抱着两大袋盒饭，站在电梯角落里，眼泪飞快往上涌。
原来他在公司从来没有公开女友。
娄爽大概也有些抱歉，过来问：“你……要不要我帮你……”
这时电梯叮的一声停住。已经到了中兴所在楼层。
电梯门打开。颜风微说：“不用。”她抱着两大袋餐，飞快往外冲。
谁知道高跟鞋一崴，人直接往侧边摔出去。两大袋盒饭撒了一地。
那袋子是破的。里边的饭盒汤碗，一下飞溅满地。
大伟抱着三大袋，根本腾不出手去帮。
颜风微手忙脚乱爬起来。她穿着杏色套装，这时衣襟和裙摆上，全是汤汁饭渍。
而身后，电梯门已经关上。娄爽已经走了。
颜风微勉强收拾散落一地的盒饭。大伟说：“这都没法要了。”
颜风微一瘸一拐跟大伟回会议室。二十五盒饭只剩十五盒。
顾瑶劈头盖脸大骂：“你怎么回事！拿个餐都不会，你还能干什么！午餐路演没有午餐，喝西北风啊？……”
颜风微一点办法没有。就掉眼泪。
这时便听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男声，“没事。不就几个快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