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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南府风云再起:黄班头之死引发的家族与权力之争

    朱小言的话语异常平静,宛如深潭之水,不起丝毫波澜,即便是谈及人命,也未见其有丝毫情绪上的波动,仿佛在他眼中,那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杀戮,如同处理一头牲畜般寻常。

    南杉凝视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笑容,那笑容中混杂着几分惊奇与欣赏。在他看来,朱小言这份超乎常人的冷静与自控力,正是他未曾预料到的宝贵财富。南杉心中暗自赞叹,朱小言的本事与心理素质,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仿佛是在见证一位真正的猎手,即便身处风暴中心,亦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你为何不选择逃亡?”南杉轻轻托着下巴,问得随意,眼中却闪烁着探究的光芒,“逃离此地,你便能自主掌握命运,免受我决策的影响,更不会陷入可能丧命的险境。”

    马厩内,一股混杂着草料与莫名腥臭的气息弥漫开来,南杉不自觉地轻扇鼻尖,试图驱散这份不适。而当他望向朱小言时,却仿佛从对方身上嗅到了一股潜藏的血腥与野性,那是一种源自本能、蓄势待发的力量,如同一头随时准备猎食的猎豹。

    朱小言沉吟片刻,目光穿过马厩的屋顶,投向那片晴朗无垠的天空,语气淡然却坚定:“昨日你出手相助,无论出于何种原因,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杀人之后,我确实可以一走了之,但那样一来,我必将背负畏罪潜逃的恶名。我虽不惧你们夏国的律法,却也不愿因此给你们南家带来麻烦。你我之间的关联,早已不是秘密,我若不辞而别,只怕会连累南家背上唆使下人行凶的污名。”说到这里,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而你,既然能带我回府,自然也有能力护我周全,不是吗?”

    南杉闻言,笑得更加灿烂,却也夹杂着一丝无奈:“你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只是这自信未免过了些。李海阳,那可是李太师的心腹,他若得知此事与南家有关,定会穷追不舍,甚至借此机会打击我们南家。将你交予府衙,主动认罪,虽显残酷,却也是保护南家最直接的方式。”

    朱小言闻言,站起身,身形挺拔如松,淡淡道:“若你真要我如此,我愿随你前往府衙。”

    南杉轻轻摆手,阻止了他的冲动:“不必急于一时。我父亲很快便会知晓此事,定会召见我们。在此之前,我有一事相求。”他话锋一转,凝视着朱小言,“你可会说谎?”

    朱小言的面容如同岩石般冷硬,反问之语却直接而尖锐:“你要我违背真实?”

    南杉握紧了手中的阴阳棍,缓缓道:“若你真想活下去,若你真想让我欠你的这份人情成为永远,那么,在这关键时刻,你需要学会说谎。你的面容本就冷峻,即便是谎言,他人也难以轻易察觉。只是,我不知你是否曾对我有所隐瞒。”

    朱小言轻轻一笑,目光中闪过一抹深意:“你愿教我?”

    南杉撇了撇嘴,无奈道:“哼,别以为本少爷就擅长此道。不过,为了你我之间的这份交情,也为了南家的安宁,这一回,我们就来好好编几个故事吧。”说罢,两人相视一笑,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默契与决心。

    黄班头的猝然离世,如同投石入水,迅速在市井间激起了层层涟漪,其中最引人入胜的版本莫过于那桩桃色纠葛引发的血案。传言四起,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田寡妇如何周旋于数个男子之间,而那黄班头,或许正因情敌间的醋海翻波,不幸沦为了这场风月战争的牺牲品。这个版本因其荒诞不经又贴近人性弱点,迅速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焦点,尤其是那些长舌的妇人们,更是乐此不疲地添油加醋,既满足了窥探他人隐私的欲望,又借机警醒自家男人,以示忠诚之重要。

    然而,这些坊间流言在官府眼中,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难以作为断案的依据。李海阳,这位盖州郡守,对黄班头的死因持有深深的疑虑。黄班头,作为他从盛京带来的心腹干将,不仅在盖州城内横行霸道,更是他诸多秘密交易的得力助手。黄班头的骤然离世,无疑是对他权力网络的一次重大打击,尤其是在春季税银即将启程运往盛京的关键时刻,这一变故更是让他心急如焚。

    税银的运输,历来是各郡府衙的重中之重,不仅需要庞大的护送队伍保驾护航,更需确保总管一职由绝对忠诚的亲信担任。税银抵达盛京后,其去向往往错综复杂,其中不乏暗流涌动的利益交换。李海阳深知,若想让主子李太师满意,就必须确保那部分“特别安排”的银两能安全抵达其手中。而今,黄班头的缺席,无疑让这一切变得岌岌可危。

    因此,李海阳迅速调集三班衙役,誓要查明真相,严惩凶手。在诸多线索中,黄班头与田寡妇的风流韵事虽引人遐想,但他心中真正的疑云却直指南家。两家之间本就因近期的一场争执而关系紧张,李海阳认定,南家为报复而暗中下手的可能性极大。

    于是,当李海阳面对南宗宇时,他的面色阴沉,眼神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敌意与猜忌。“南大人,本官刚得悉一事。”他语气冰冷,“贵府昨日竟收留了一名魏国马夫,此事你可知晓?”

    南宗宇闻言,依旧保持着那份温文尔雅的风度,嘴角挂着一抹淡笑,回应得滴水不漏:“郡守大人明鉴,我清吏府家大业大,日常琐事繁多,下官实难事事躬亲。至于那位魏国马夫,虽入我府,却也不过是众多琐事中的一桩,未曾引起特别注意。”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超然物外的洒脱,仿佛黄班头的死与他毫无干系,实则内心暗喜,毕竟,少了一个为非作歹的对头,对南家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盖州城的天际似乎因少了黄班头这条恶犬的狰狞而显得格外清澈,民众的心中也暗自期许着能迎来片刻的安宁与平静。

    “南大人或许未曾耳闻,”李海阳的话语中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阴冷,“昨日那魏国马夫在市井中展露马技,竟引得黄班头侧目,疑其为黑旗探子,意图拘捕。怎料,你家少爷南杉竟横插一脚,仗势将人带走,更在众目睽睽之下对黄班头极尽羞辱。此事蹊跷,昨日争端四起,今日凌晨黄班头便命丧黄泉,南大人,这其中的关联,你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

    南宗宇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波澜,但随即恢复了往日的淡然:“世事难料,黄班头一生恪尽职守,对可疑之人自然格外留意。那马夫即便是魏国探子,又岂会愚笨至此,在大庭广众之下自曝身份?郡守大人,您说是也不是?”

    李海阳冷笑更甚,声音低沉而有力:“南大人言之有理,但魏国人心思狡诈,虚实难辨。既如此,不若由本官派人将那马夫带回府衙,亲自审问,还他清白。黄班头身为朝廷命官,死于非命,本官岂能坐视不理?若此案不破,本官的头颅亦恐难保。”

    南宗宇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他平静地回应:“郡守大人言之有理,人命关天,自当彻查。但马夫既入我南府,便是我南家一员。大人若强行带人,恐会引人误会,损我南家清誉。请大人放心,我南家百年声望,绝不会姑息任何罪行。待下官回府详查,若有确凿证据,定当亲自押送马夫至府衙,任由大人发落。”

    屋内气氛骤降至冰点,李海阳紧握双拳,几欲发作,而南宗宇则保持着一贯的从容不迫,展现出深厚的涵养。

    “南大人,你这是在护短吗?”李海阳的语气中充满了质疑。

    南宗宇轻轻摇头,正色道:“郡守大人误会了,下官只是秉持公正,不愿因无端猜忌而累及无辜。再者,黄班头一案,影响甚大,自当全面彻查,方能服众。”

    李海阳怒极反笑,点头应允:“好,南大人,本官就静候你的佳音。”

    待南宗宇离去,李景从旁闪出,愤愤不平:“爹,南家如此嚣张,我们怎能坐视不理?应即刻禀报干爷爷,让他为我们做主!”

    李海阳背手而立,目光如炬,冷冷道:“南家蹦跶不了多久了,我定要他们从世家族谱中除名。”

    南宗宇的书房内,檀香袅袅,氛围宁静而雅致。南杉带着温和的笑容,与表情冷峻的朱小言一同立于桌前。朱小言依照南杉的吩咐,微微躬身,以示对南宗宇的尊敬。

    “你便是朱小言?”南宗宇目光如炬,审视着眼前的男子,“那魏国马夫?”

    “正是在下,朱小言。”朱小言的回答简洁而有力。

    南宗宇并未因朱小言的自称而有所不悦,他继续问道:“关于黄班头的死,你有何话说?”

    朱小言直视南宗宇,坚定地摇头:“非我所为。”

    南宗宇点了点头,似是对朱小言的坦荡颇为欣赏。他深知南家规矩森严,但在这种非正式的场合下,他更愿意以开放的心态来面对每一个人,这或许也是他从夫人那里学到的温柔与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