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未全订者一小时后刷新~阿宁码字不易~拒绝盗文哦~ 嵇康这时已转身往屋内走去, 我跟上去, 望见他将原本丢在一旁的长衫披在身上,墨发一扫, 清俊飘逸“我知道,谯王殿下和王世子已经与嵇某说过。”
我手中把持折扇, 放在掌中不安分地敲了敲,又急促道:“所以这都怪你!你说你为什么要娶我啊?我小姑姑逃婚了, 你学聪明点, 直接向我爹要个一官半职作为补偿不就可以了, 也不需要娶我啊!”
嵇康身子一僵,转身时, 眼眸中隐隐透着些许惊愕。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人有态度,但是那态度很微弱, 只柔柔的浮动于眼畔, 莫名令人生畏“你以为…我是为了一官半职才娶你小姑姑的?”
这话虽难听了点,但我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以为的。自然这世上的人都是希望有官当有钱赚的吗!不然的话, 那些口口声声说要隐逸于山水之间的高尚名士们, 为什么又要矛盾地拿着各种奇珍异宝,往我爷爷府上送呢?
但见嵇康如此神情, 我忽然又怯弱起来,抬脚往后退了几步, 支吾道:“我是帮你想了个好办法吗!”转而我复看了看这茅草屋中的简陋摆设, 继续道:“你现在去和我爷爷说, 说不定还来得及哦!”
嵇康望了我许久,忽然抬脚,往我面前一步步逼仄而来“你小姑姑逃婚了,我大可趁机要一个更为高的官职?”
我点了点头,看嵇康那情绪不对,声音也不禁颤抖起来“我就是这个意思啊。”
他往我面前又走一步“那你知不知道,不是我要什么,是你爷爷和你爹非要给我的?”
我心一颤,跟着往后退一步,复听他道:“不是我嵇康恃才傲物,是你爷爷想要拉拢我,所以才让我娶的你小姑姑。如若我不娶,你爷爷估计连命都不给我留,你可知道?”
我怯生生又往后退去,两只手紧紧攥着折扇,差点就要将其掰弯“我…我不知道。”
嵇康仍旧用那种要杀死人的目光看着我,继续道:“当初逼着我娶的是你们家,后来逃婚的,还是你们家。我现在同意娶了你,不过也就是为了你们家,把这件事情给圆过去。你当初不是也说,因为我,你都嫁不出去了,现在我娶了你,你不感谢我,又要来怪我吗?”
我被嵇康这一番理论堵得无从回嘴,张着嘴巴哑然半晌,知晓这一遭,自己是败的五体投地。
嵇康见我不语,也便收回了那骇人目光。态度瞬时恢复到原本的木头模样,抬脚往一旁琴桌旁走去,不再言语。
我尴尬地站在原地,被嵇康如此一说,心中反倒更加不情愿嫁给嵇康这家伙了。看这人虽平日里木木的,但怎么一与人争辩起来如此厉害?以后我要是有了脾气,吵架都吵不赢他,那样的日子于我而言,简直如同身在地狱吗!
我心中难过,想着原来这一切不过还是由爷爷和爹在操控着,小姑姑的命运,我的命运,全数都被他们摆布着。如今小姑姑不敢反抗,逃跑了。可是我呢!好歹小姑姑有个男人跟她一起私奔,我连这样一个人都没有,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婚姻,我就只能接受吗?
但成婚可是女孩子一辈子的大事啊!我本以为自己嫁的人只要好看就可以了,可如若这人是嵇康,那唇舌,这房屋…看来我之前还是想的太过于天真,没想到,爷爷真的会将我嫁给一个穷人……
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禁委屈地要命,张嘴重重呼吸几下,竟忍不住哭了起来。模糊中,我看见嵇康转头看向我,我却已然捉不到对方面孔,只一个人糊里糊涂地哭着,一边语无伦次地嚎啕起来“可是为什么是我啊!我只想要找个逞心如意的人嫁了,凭什么我要听爷爷的话!凭什么啊……”
我只要一哭便很难再停下来,依稀间,望到嵇康从琴桌前起身,走到我面前,一抬手,将一块绛蓝色手帕扣在我脸上。
我被嵇康这动作吓到,刚要往后退,他却将我整个人捂在怀里。一边用手帕揩着我脸上泪水,一边轻声道:“别乱动。”
我木然,眨巴着眼睛的瞬间,视线逐渐清晰,眼泪居然奇迹般地止住了。凑近看着嵇康这张无可挑剔的脸,心不禁狂跳起来。
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帮我把脸擦干净后,将手帕叠好收回袖中,松开我后,指着门口道:“你走吧。”
话毕,嵇康转身回到琴桌前坐下,若有所思似的抚弄着面前古琴。我分辨不清,刚刚那行为,是否算是他安慰人的方式?一句话没有,就只是帮我揩掉眼角热泪,这简单粗暴…我倒是挺喜欢。
门外的玲珑许是在外面等的急,关切走进来时。拉了拉我衣袖道:“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要不要回去啊?”
我懵懂地点了点头,望了眼嵇康背影,便跟着玲珑往回路去。
一路上,我心中怅然,半句话都没说。玲珑见我如此,也便不敢与我玩笑。到了谯王府后门,刚要走进去,便忽然被迎到面前的家丁给拦住去路。
我还好奇是谁这么大胆,结果刚要发话,爹便双手背在身后,从家丁后面冒出,与我喊道:“阿绣!”
果然我还是更加害怕爹多一点,一听到爹这声吼,腿都有些软。口中却立马机灵地如同抹了蜜糖般,甜甜唤道:“爹!”
“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不老实了,穿成这个样子,干什么去了?”
我弱弱低下头,双眼直盯着爹的鞋尖“出去逛逛啊,怎么了?”
“还怎么了?看你这个样子,都快要出嫁的人了,竟然还是如此顽劣?”
一提到‘出嫁’我便一肚子火气,抬头看向爹时,不免固执地瞪了下对方“就是都要出嫁了,还不让我现在好好玩一玩吗?再说了,这主意…都是曹明绣出的!爹你要怪,就怪她吧!”
爹厉声道:“你还敢怪明绣?你一离开这府上,明绣便来找我把这事情说了!”
我心忽沉,没想到这曹明绣这一次居然学的如此狡猾,反倒阴了我一把。但向来都是我欺负别人的份儿,又怎么可能让我被别人欺负了呢!望着爹一脸气愤神情,我仰起头,使出最后的杀手锏“那又怎么了?我就是一个人出去玩了又怎么样?你总归都要把我嫁出去了,嫁的人又不是我喜欢的。我对你和爷爷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工具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就是看我娘死了,所以现在想要把我早早嫁出去,省的我在你眼前烦,耽误你娶小妾!”
“你!”爹说话间忽然抬手,那巴掌扬在空中却又舍不得挥下。我眼泪巴巴瞅了那巴掌半天,低下头越过爹的身子,便往里面哭着跑去。
回到房间之后,爹久久没有来找我,我想这事也就算过去了。毕竟每逢这种时候,我只要一把娘搬出来,爹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可算来,这应该也只得是我和爹吵的最后一架了。
玲珑下午时告诉我,说是爷爷手底下的丫鬟告诉她,为了不让外面人起疑,我和嵇康的婚期仍旧定在这月初五,也就是当初说好了让小姑姑出嫁的时日。对外也只说是娶了一个亭主,至于是长乐亭主还是陆言亭主,便等这风波过了之后,再正辞。
我就这样妥妥地成为了小姑姑的替代品,心中的万般不服与不愿,任是嵇康那张脸长得再好看也难以消弭。想着我日后嫁了嵇康,那原本尊贵的称谓也便不会存在,所有的人看见自己,都会叫自己‘嵇夫人’。闲话茶来时,也只会轻描淡写地谈一句,自己曾是曹魏宗室,长乐亭主……
我一个人哀凄地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一边被嵇康那家伙说的无力反驳,这一边又被那胆子颇大起来的曹明绣给阴了一招。本我想要去找曹明绣算账的,可想了想,便又还是算了。想来自己从小到大也没少害过曹明绣,曹明绣这一次不过是太过恐慌报了个信罢了,且我躺在红萝软卧之下,也实在没有精力去想些法子难为曹明绣。
日落黄昏,暮色四合。我卧在锦被下浑浑噩噩地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真正清清楚楚睁开眼睛时,望见玲珑守在我床边,一双晶亮亮的眼眸忽闪忽闪,轻声与我道:“亭主,你醒来了?”
我将半张脸陷在软枕之中,迷糊眼睛眨了眨“什么时辰了?”
玲珑道:“已然未时了,亭主可算是醒了,嵇先生都已经等您多时了。”
我从床上匆忙坐起来,眼中一晃,摇曳出嵇康那张清冷容颜。
后来几日,我因好奇小姑姑的那位穷郎君,便称病留宿在谯王府几日。
从家丁丫鬟口中七拼八凑得知,这位穷郎君名唤嵇康,字叔夜,几年前跟着哥哥来到谯郡避祸,文采风流,师承老庄,对炼丹制药,琴书乐理,玄学修行等都有研究,乍一听来,倒真是个不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