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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我小姑姑曹霞恴, 十五岁时被我曾爷爷太·祖武皇帝曹操封为陆言亭主。曹魏宗室,地位尊贵,我爷爷谯王曹林和我爹王世子曹纬虽晓得小姑姑的长相差强人意, 却也坚持着给小姑姑寻一门好亲事。
在小姑姑眼中,成亲必得是女孩一生中的头等大事, 要嫁便要嫁个逞心如意的。爷爷和我爹自然也是这么想,但他们眼中的逞心如意,却全然是看这人能给我们曹魏宗室带来多大的利益。
简而言之, 若是有才之士,无论长得多丑, 在爷爷和爹眼中,也算是逞心如意的。
于是自小姑姑及笄以来,爷爷和我爹便经常在谯王府中宴请谯郡的文人名士。来来往往的仕人公子,几杯酒饮下去,都会被爷爷和我爹安排着与小姑姑见上一面。长相俊俏的即便喝了酒眼也不花, 见小姑姑长得虽不算丑陋, 就是太过于平柔的五官盖住了原本轮廓,看来面黄肌瘦的好不喜欢。长相平平的倒有对小姑姑满意的,但小姑姑又偏偏看不上人家, 任是爷爷和爹如何怂恿, 小姑姑偏是不从。
就这样, 蹉跎到了我及笄那年, 小姑姑还没嫁出去。可按照爷爷的说法,好歹得把小姑姑嫁出去之后,我才好出嫁。
可眼看小姑姑将将三十岁,还是没有个归宿,我不禁也有些后怕。想是倘若小姑姑这一辈子都嫁不出去,难不成我也要跟着熬成老处女吗?
且我看小姑姑虽长相平平,但好歹也不算是个丑姑娘。比起我那同父异母的妹妹曹明绣来说,着实更胜一筹呢!
但小姑姑终究没有嫁出去,爷爷自是清楚我的终身大事被耽误了,便作为补偿给我封了个长乐亭主做。这一下有了头衔,还封了府邸,我反倒和小姑姑平起平坐了。可我思前想后,觉得小姑姑这么多年来还没有嫁出去,必不会是只因长相的。
放眼望去,这谯郡长的丑又嫁得出去的女孩多了去。所以我想,嫁人这事要想顺风顺水,还是得从娃娃时抓起。而小姑姑这么久都没有嫁出去,第一是因为长相,第二便是因她从来没有做下准备。
推己及人,我娘常氏出身名门望族,当年是全谯郡首屈一指的美人胚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腰身婉转间,舞姿更是远胜过当年的赵飞燕八百条街。我承袭了娘的七八分美貌,爹又算是个眉眼如画的俊俏书生。两相结合出来的我,在爷爷与身边那些显贵眼中,自是更胜一筹。
因此论相貌,我是不愁嫁的。但为了不步小姑姑的后尘,我自及笄之后,便做下准备,开始谋划起自己的终身大事来。
早记得十三岁那年,我情窦初开,谯王府上来了一位当世名士唤何宴,乍一看去真是肤白貌美,清俊飘逸,且听爷爷说这人有当时之才,不仅学识渊博,精通玄学老庄之道,还颇懂炼丹制药之类学问。
我内心天真地认定了这位名士,想等自己至了年岁后,谋个办法让爷爷将自己许配给何宴。可没过多久,便听说他娶了曾爷爷的女儿金乡公主,成了我货真价实的姑爷爷。
我意欲嫁与的如意郎君,就这样被我年轻的姑奶奶夺去。但为了我人生中这一桩‘头等大事’,我便匆忙忘却了何宴那个美貌姑爷爷,去物色其他的如意郎君了。
可惜平日里,府上来的漂亮男子实在不多,有好的郎君,这一番都被爷爷给送到了小姑姑面前。我一个未出阁的小王孙,自然不好主动去见外人的。如今封了府邸,倒是自由了些。找个理由时常回到谯王府上,便碰巧能够看见一两个进出的文人墨客。
但于我而言,那些人多半不合我眼缘。从十三岁到如今,我择偶的标准仍旧没有变,一样是喜欢如何宴姑爷爷般肤白貌美,风姿绰约的。男子平日喜食五石散,嗜酒如命都没什么大不了的,重要的是好看。
只要好看,其他的便没什么所谓。
然这么频繁地往来于长乐亭和谯王府,两府上的人也都看出,我这个及笄之年的小王孙是想要出嫁了,暗地里,被我的小丫鬟玲珑发现好多次,那些家丁聚在一起议论我,好似我是个愁嫁的老姑娘般。
可我哪有那么急切,只是觉得小姑姑耽误了我,再加上一个人在长乐亭住着孤单罢了。若是有了一个夫君,即便是那夫君不爱我,我也可以让夫君纳几个小妾,然后我再欺负小妾找乐子好啊!想之前没做亭主之前,我在谯王府上还有一个曹明绣可以欺负,这一遭把我弄到了长乐亭,身边真是没什么不顺眼的人好欺负。要是让我欺负我的丫鬟玲珑,我才舍不得呢!
我就这样等来等去,等到了爷爷五十二岁寿宴。果然爷爷实在是熬不住了,发话道今年年底,让小姑姑必得找个人嫁出去。而在自己的寿宴上,大张旗鼓请来了谯郡及周边的众多文人名士前来赴宴。
可是要想让小姑姑嫁出去哪有那么容易,一来要称了爷爷和爹的心意,二来又要照顾到小姑姑自己的心意,三来还要看那才能长相都好的人,眼神是不是不好,否则又怎么能够相中小姑姑呢!
我觉得小姑姑的终生大事仍旧有些难搞,却也不说什么。当夜一至,谯王府内外便灯明瓦亮,笙箫作响起来。我如今封了亭主,自然有资格来爷爷的寿宴上走一番过场。送了贺礼后,被爷爷稀罕地称赞几句,便悄悄坐到一旁女眷之中。
一曲清平调过后,和着笙箫作响,几个身穿艳色罗衫的姑娘姗姗踱至主台之下,顺着一旁乐师琴声悠扬起舞。我从面前的糕点果馔中拾起一块红豆糕,放在嘴边时,一双眼睛紧凑凑地盯着从门外陆续走进的文人雅客们。
丫鬟玲珑这时幽幽凑到我身后,小心提醒着“亭主莫要这么紧的盯着人家看啊,多不好。”
我眨巴眨巴眼睛,将红豆糕塞进嘴里,心中自是觉得没有什么不好。开口时,却也顾及着周围人,敛住神气道:“我好不容易长到这个年纪,有资格来参加这种宴会,你还不让我多看看?”
玲珑从小就跟在我身边,和我极其要好,自然清楚我心中如何想。青涩一笑,侧身靠在我身后,轻声道:“不必多看什么了,奴婢刚悄悄向守门的人问过了,这一日来参加寿宴的啊,多半是曹魏宗室中人,鲜有几位名士子弟。既为名门望族之后,又有才能样貌的就两位,一位是骠骑从事中郎荀勖,一位是散骑黄门侍郎夏侯玄。此刻啊,均在陆言亭主身边坐着呢,谯王殿下安排的。”
“哦?”我顺着玲珑的指点望向小姑姑身旁,果真坐着两个风流倜傥的俊朗男子。一位手中握着木笛稍微年长一些的,应该是荀勖,另外一位,自始至终沉默不语,坐在一旁如同个木头的,便该是夏侯玄。
自然以我的眼光,荀中郎这般长相更是合我目光,然而我和小姑姑平日里也算交好,考虑到小姑姑年纪已然这般大,与夏侯侍郎待在一起,恐会被人说成‘老牛吃嫩草’。因此自觉得,还是这荀中郎与小姑姑在一起更为合适,剩下这个长相也是可人的夏侯侍郎,便许给我好了!
如此悻悻地想着,我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没收住,直直便摄向夏侯侍郎。对方也不知怎么,就在面前那些姑娘的手舞足蹈之下望见了我,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灿然叠出一层暖意。
我心一动,之前对何宴姑爷爷那天真的情愫重新涌动而上,自是清楚这夏侯侍郎若是真的看上我,这寿宴一结束便会去找爷爷和爹求亲。我不着急,没想这一个眼神瞟过去便将自己的终身大事落了定,低头乐哉哉吃起糕点。
耳边这时铮然作响,原本的弦乐中,似是掺了一层濯濯禅意。我眉头一皱,远见那位精通乐理的荀中郎脸色也有些不对劲,这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怎么我爷爷谯王寿宴大日,还有人敢在另外一处笙箫作响吗?
当然倘若真有这么个人,我也是蛮好奇的。半晌,趁着周围人没注意,便故自起身,往那弦乐的声源处寻去。
这一寻到了谯王府的后花园门庭处。
伊春四月,园中兰花于月华清辉下廖然盛放,那弦乐声响越发清楚,可待我走到近处时,却忽然止了声音。
我驻足于原地,想这人多半是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所以才停止了弹奏。不过那声音真是好听的,好听到我这个对乐理不甚懂得的人都心意翩跹起来。踌躇片刻,我大着胆子,踏步进了后花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