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州县衙
大厅偏堂内,苏澄坐在首位,神色深沉,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陆帆,赵芸竹则是坐在一旁,后方站着林峰,三人面面相觑。
这些时间来,由于苏澄的极力磨合,趁着王公公在时,要了些赏赐,给了一份赵芸竹等人一个小差事,这样一来,名义上也算是正式的加入了,不然那些情妇,妾室之类的话还要继续传……
过了一会,苏澄抬起头问道:“陆县尉,以往你们遇到这种案件要如何处理?”
听到此话,陆帆也是立马起身,正色回应道:“回大人,眼下之急当然是要马上破案,将凶手绳之以法,让死者安息,还霖州百姓一个说法,还天下一个公道,还……”
“停停停!我没让你上台演讲,我是问怎么处理?一套一套的,跟谁学的这是?”苏澄无语地摆了摆手,心里有些无奈,这陆帆平常看着挺老实的,怎么也会这一套,还当真是“老传统”了……
“演讲?”
“奥,当下之急是要查出死者死因,然后找到罪证,抓捕真凶!”陆帆愣了一下,随即继续回答道。
“尸体已经送到仵作那里了,具体原因待会便知。”赵芸竹补充道。
苏澄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端起茶杯,刚要喝茶,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个小女孩怎么样了?”
刚才苏澄看到那尸体的惨状,赶紧让人将那小女孩拉到一边,可谁也不知道他们接触了多长时间,为了防止出现病毒感染和传播,便把小女孩单独关在房间中。
作为一个现代人,苏澄很明白,在搞不清是单人中毒还是疾病的情况下,必须要小心为妙!若是造成大规模的传染,以现在的医疗水平,会引起多大的后果,恐怕全城之人皆成亡魂!
一名衙役赶紧回话道:“回大人,大人吩咐后,我等怕她身上沾染上尸体上的毒,那女孩便被关在……”
看着这人说话突然变得支支吾吾的样子,苏澄心急的问道:“在哪?”
“刚才场面太乱,大家都很忙,没来得及顾得上她,我们就……就顺手关在了停尸房里!”说完,那名衙役便知道自己做了错事,面色有些惊恐,将头埋得低低的。
“要死啊你们!赶紧带我过去!”苏澄听闻,顿时站了起来,那孩子早上刚见到的时候都已经有些不太行了,连哭泣都虚弱不堪,这下又被关在了停尸房中,悲伤与惊吓,一个小孩子又怎么能受得了?
“大人,那孩子不知和那尸体待了多久,恐已感染尸毒,万万当心!”一旁的陆帆连忙劝道。
“少废话,带路!”
“你,叫几个人跟我过来,人要是出事了我饶不了你们!”苏澄面色有些气愤道。
……
县衙内
有一处极为偏僻的房间,房屋低矮,整体呈深黑色,房瓦都已破损严重,房屋前,院内杂草丛生,甚是荒凉。
房屋外,有非常急促的脚步赶来,正是苏澄一行人。
随着那深色大门越来越近,一股死寂之感弥漫而来,此时正值正午,阳光正盛,可此地却阴冷无比,冷风吹过那枯死的树枝,一群黑色乌鸦尖叫着四散飞离,这一幕,即使是大白天,也是看得某人心生害怕。
要不是刚才自己叫了几个人,这鬼地方他是真的不敢进来啊!这是真“鬼地方”啊!
“老天爷,这不比那什么恐怖片的场景逼真,这是真刺激啊!”苏澄走在中间,小声嘀咕道。
“大人,您在说什么,什么恐怖片?”
“闭嘴!”
……
几名衙役先几步到达门前,让道两边,恭敬地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啥意思,我先进?”
“你们闹呢,我要是敢进叫你们来干嘛!”
苏澄干咳一下,强装镇定道:“愣着干嘛呢,进去救人啊,咋地让我自己动手啊?”
“遵命!”左右拱手应道,随后便推开房门大步走了进去,陆帆同样紧跟其后。
在看到他们都进去之后,苏澄深吸一口气然后憋住,一脸视死如归的神情冲了进去,过了几秒,里面便传出了杀猪般的声音……
“怎么了大人?”在听到某人的惨叫后,陆帆及几名衙役赶紧跑过来询问道。
刚刚不小心摸到一具尸体的苏澄,直直地立在那里,触碰到的右手止不住地颤抖,眼神变得有些木讷,继而瞳孔放大,神色变得有些精彩起来。
这谁撑得住啊,这手还能要吗?
“没……没事,刚……刚才看到一头老……老鼠,太吓人了!”
“老鼠?”听到苏澄此话,陆帆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样,看到前者那有些不对劲的脸色,连忙笑着解释道:“大人,此地有些蛇虫鼠蚁是很正常的,您要是惧怕这些,就走在属下前面,我们护着您!”
“哈哈,也好,也好。”苏澄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大人,人找到了,这边!”一道声音传来。
听到这话,苏澄也顾不上什么害怕,径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只见在一个布满灰尘的木柜里,一个小女孩正静静地躺在那里,青涩的幼脸上沾染了一层泥土,显现着一道道泪痕,看得人心疼至极。
苏澄看到这一幕,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压轧了一下,一股无法言喻的不忍之情如潮水般涌现,二话不说,苏澄便将女孩抱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这事谁干的,罚他们一个月俸禄,以后不要在衙门里办事了!”苏澄面无表情,可那语气中却有着让人不安。
当苏澄将孩子一路抱过来时,赵芸竹早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食物。
看到这女孩的模样,那看似冷酷无情的赵芸竹此时也是满眼心疼,转头对着苏澄冷笑道:“大人可真是办事利索呢,刚才一刀将这孩子杀了不是更省事吗?”
听到赵芸竹这话,苏澄也知道这是在责怪自己,于是也不生气,只是苦笑道:“我已经处罚过办事之人了,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
“这确实不能怪大人,刚才情况有些混乱,没有顾及到也很正常的。”一旁的陆帆意识到赵芸竹的责怪之意,立马辩解道。
后者听完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身去用热毛巾轻轻地擦拭着女孩的脸颊,时不时还捋顺那凌乱的头发,动作极其温柔,眼眶也渐渐湿润了起来。
“什么情况?这还是那个土匪头子吗?”苏澄看到这一幕,心里忍不住嘀咕道。
“有劳赵姑娘了,我们就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尽管叫我。”
听到苏澄的话,赵芸竹手中不停,并没有说什么,这让前者略微有些尴尬,不过这种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只见一位衙役走了进来,在苏澄耳边低声道:“大人,仵作那边有消息了,请大人过去看看。”
“陆县尉,跟我来,其他人在门外守着,随时帮忙。”苏澄吩咐下去后,便转身出门走去。
仵作坊
在一张木制平台上,一具人形平躺,上面盖着一张白布,有一片片散发着腥臭难闻气味的黑色液体自白布上渗了出来,令人干呕。
站在一旁的苏澄脸色有些苍白与扭曲,这对嗅觉,视觉以及心理都有着巨大挑战的一幕,自己能在这里听仵作分析原因,没有当场呕吐,拔腿就跑,已经很给面子了。
“大人,结果已经出来了,此人确实是中毒而亡,不过好在此种毒不会沾染他人。”仵作解释道。
听到这话,苏澄紧皱的眉头才舒展了一点,也就是说那小女孩不会有生命危险了,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能知道这是什么毒吗,可否能追查到源头?”苏澄急忙问道。
仵作神色有些严肃,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说道:“这是一种极为凶狠残忍之毒,它还有一个让人谈之色变的名字,名为‘微烛点雪’!”
“微烛点雪,这名字挺有诗意啊,谁起的啊?”听到这有些高雅的名字,苏澄不禁有些疑惑了起来,看到面前这具尸体的惨状,和这名字属实是有些不太相配啊!
可能是看出了苏澄的疑惑,一旁的仵作苦笑着摇了摇头,找了个板凳坐下来,继续解释道:“苏大人之前在朝为官,天子脚下,自然不知这种低劣凶残之物,这名字虽说好听,可就是因为这名字,才显得更加凶残!”
看到苏澄还是一脸懵的样子,老仵作沉声道:“此毒虽说是毒,却是无色,并且带有浓郁的香气,不仅是服用,即便是吸入,或是沾染到皮肤上,都会中招。”
“中毒之人,半个时辰,体内五脏六腑会迅速溶解为血水,此景,就好像那冬日冰雪在日光或火焰下融化的样子,而此毒只需几滴,便足以致命,所以,故得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