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游戏之金牌县令》 第1章 “金牌编辑”的没落! “呸!什么脑残领导,还让不让人活了啊!”办公室里,一名青年正叉着腰,对着桌面上那十几部被打退过来的稿子破口大骂,一边骂,一边还时不时地观察着周围,唯恐被人听到了什么。他叫李昊,是明创编辑的员工,今天正是文稿选拔的日子,看着自己熬了好几个通宵赶出来的稿子被别人仅仅看了一眼便丢在一边,他原本就不太平衡的内心此刻也是直接破防了起来。 “随便吧,反正这金牌编辑的位置是跟我没关系了,那我还改个什么东西!”想到这里,李昊心里也瞬间舒坦了不少,于是瞥了一眼桌上的稿子,也没收拾,直接抱着笔记本就往公司外走去。 还没走几步,李昊便看到前方有一大群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好不热闹,当看到人群中间的一位女子后,李昊脸色便瞬间阴沉了下去,直接无视前方众人,朝着门口快步走去。 “李昊前辈,您原来在这里啊,我正想要找您呢!”刚要出门,只听到身后一道细声传来,李昊听到这话,眉头紧皱,嫌弃的表情毫不顾忌地露了出来。 “呦!这不是高大主编吗?怎么今天有空找我了?”李昊转头笑着,顿了一下,又自言自语道:“我寻思今天我也没犯什么错误吧?”说完,便直直地看向面前的高萌萌。 今天的高萌萌穿着十分养眼,一身包臀短裙将那双大长腿完美地显露出来,一双黑色高跟鞋更是让那原本就纤细的身材又高挑了几分,一头褐色大波浪加上那烈焰红唇,如果不是大主编的身份,恐怕很难让人想象她的职业…… 此时的高萌萌听完这话,脸色有些复杂,眼神里有些讥讽之色,但笑容却更加灿烂,一脸真诚的说道:“李昊前辈说笑了,我哪敢挑前辈的错啊,主要是我现在不是刚成了主编嘛,而且李昊前辈在公司的时间比我长多了,所以今天过来是想跟前辈取取经,交流交流嘛!”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便一脸精彩地看向了李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浮现在众人脸上,因为只要是明创公司的人都知道,这李昊原来是高萌萌的上司,并且非常的看重和照顾,曾经有一次,高萌萌因为能力和编稿质量不过关,进到了裁决名单里,是李昊以自身金牌编辑的身份为她担保,并且还自愿承担起了高萌萌审稿的工作,这才把她给保了下来,正当大家都以为这李昊对这高萌萌有些想法时,可谁知道,前段时间,这高萌萌竟然举报李昊抄袭他人存稿,导致后者直接被摘了金牌编辑的帽子,并且原本属于李昊的主编位置也是给到了高萌萌,这一番操作,属实是有点让人意想不到。 听到这话,李昊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不气反笑,调侃道:“您可说笑了,高大主编,毕竟我抄袭他人,作风不正,您可千万别跟我学,要不然,这个主编的位置可能又要移交他人了呦。” 虽然李昊表面上说的云淡风轻,但谁都知道,他现在心里,估计都把这高萌萌的亲戚问候了一遍,因为当时,所谓的抄袭,其实就是李昊太过于相信这高萌萌,以至于让她提前将李昊的存稿给窃取了,并且还刊登在了公司网站里,而且还故意在李昊发布稿子的前一天刊登,这就导致李昊根本没有留意这两篇文章的先后顺序,至于后面的事情,就很清楚了,两篇稿子一模一样,哪怕只是晚了一个小时,也算抄袭!自己为了让她早点进步,好心把自己的存稿给高萌萌学习,谁知道竟养出来个白眼狼,到今天这个场面,也算自己咎由自取吧! “那今天恐怕要让高主编失望了,现在已经下班了,我要回家了,不好意思哈!”李昊谦然说道,随后也不等高萌萌回答,便穿过人群,走出了公司大门。 看着李昊的潇洒背影,高萌萌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毫不掩饰的憎恨和嘲笑,“装什么装?都快被炒了还这么能装,不过还得谢谢你那些稿子,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得到这个位置!” …… 回到家的李昊,直接瘫在了沙发上,连续几天的通宵和过度劳累,使得他面容憔悴,看着旁边桌子上的一瓶瓶药物,李昊刚一闭眼休息,那高萌萌和那几个领导的嘴练便映入眼帘,搞得他都有些神经衰弱了,只见李昊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沉思了一会,抱起笔记本开始缓缓打出了一行大字:“辞职报告!” “老子早就不想干了,原本还有些犹豫,可是今天姓高的那个女人,坚定了我的想法!”酒吧里,李昊一边疯狂的喝着酒,一边向旁边几位好友倾诉道:“幸好我之前做的一些文稿没交给他们,要不然简直是白给他们送钱!” “昊哥,我早就说过,那女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谁家好女孩整天像她一样?” 旁边一位青年也是忿忿道。他叫张辑,是一家游戏公司的策划,只不过,最近他们的发展,仿佛遇到了瓶颈。 “只不过,如果昊哥你真的走了,那接下来要去哪里啊,这明创公司是咱莘海市在文学编辑的龙头啊,而且你现在把它给得罪了,那些莘海市还有哪家报社或者文学公司敢要你啊?” 旁边的一位好友喝了一口酒,也是有些担忧道。“无所谓,反正这个破公司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你们说,我是去大街上要饭好,还是被他们折磨的精神失常好?” 李昊此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个高萌萌明显是和自己过不去,更何况现在人家已经是自己的上司了,现在叫声前辈是给你几分薄面,再过段时间,自己恐怕就成了小李了……听到这话,众人都沉默了,确实,现在李昊的处境实在是有些尴尬,谁能想到以前那个前辈长前辈短的女孩,会在这时候给李昊背后捅一刀呢?正当大家都闷头喝酒的时候,张辑突然打破了宁静,只见他深喝一大口酒,正色道:“昊哥,你来我这里吧!”李昊笑着拍了拍张辑,轻声道:“兄弟,你这份心我心领了,以后有需要一定去!” 还不等李昊反驳,张便再次急忙说道:“不是,你听我说,你也知道,我现在在做游戏策划,但是现在最要命的是游戏故事和背景没有完结好,结果早就做好的游戏迟迟不能推上市场,以你的文学功底和编稿水平,加上我的技术,咱两个一定干的比现在好!” “可是我真的不了解你们这款游戏啊,玩游戏倒还可以!”听到张辑的话,李昊有些玩笑道。 “根本不需要你了解什么,你不是会写稿子吗?不是金牌编辑吗?只要你来,我马上就让你做主策划,你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编造游戏背景和故事就可以了。” 张辑仿佛知道李昊在担心什么,连忙解释道。 “是啊昊哥,现在编辑报社这块你肯定是混不下去了,但是阿辑是搞游戏策划的,那明创的手再长也不可能对你怎么样。” 听到张辑的话,大家也都纷纷劝说着,毕竟都是好几年的兄弟了,而且李昊对他们的照顾也不少,所以他们实在不想看着李昊搞成这幅惨样。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你张大策划,帮我引荐引荐了!”李昊沉思了一会,举起酒杯对着张辑有些真诚的说道。 第2章 初入大周 当李昊跟随着张辑来到游戏公司的时候,眼睛里一片懊悔之色,不是因为自己后悔跟张辑来了,而是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来,只见那公司一层大厅里,金碧辉煌,几百块电子大屏同时播放,五组大吊灯悬于穹顶,如星星般夺目!如此场景,不知道比那明创高端上多少倍。 还不等李昊感叹,一位中年男子便随着服务员的引荐来到李昊二人身旁。 “赵叔,这是我朋友李昊,就是我上次跟你讲的那个金牌编辑!” 听完张辑的介绍,那位被称为赵叔的男子伸出手夸奖道:“早就听说过李大编辑的威名了,今天终于见到本尊了!” “哪里哪里,赵叔过奖了,就是会写几篇稿子,卖弄文采而已!” 李昊也是一边握手一边回以礼貌。在两人互相客套几句后,张辑也是将李昊带到了会议室。 “李昊先生,虽然您金牌编辑的名声都是有所耳闻,但毕竟有规矩,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的。” 赵叔来到会议室坐下后,也是开门见山,直接对李昊说道。 李昊毕竟也是经历过的人,当然知道这些东西,于是也不墨迹,直接把自己之前的获奖证书和作品摆了出来,看到这一幕,那位赵叔虽然表面上只是微微点头,但那偶尔看向张辑的眼神中分明充满着欣喜和认可。“张辑,你的这位朋友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啊,咱今天可算是捡到宝了!” 赵叔毫不吝啬地赞赏着,这夸人就得明着夸,要不然夸出来有什么用? “那赵叔,李昊入职的事?” “只要你不嫌弃,今天就可以办理入职!”听到张辑的询问,赵叔并没有回答,而是一脸严肃的对李昊说道,言语中分明是对李昊能力的认可!李昊也不矫情,道:“那就多谢赵叔欣赏了!” 三人之后又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随后张辑便带着李昊去策划室熟悉熟悉,刚一进入,李昊便感受到了一股书香气,一列列书架陈列两侧,长度竟然足足有十几米左右。 看到这一幕,李昊调侃道:“你们挺有意境啊,还专门建个图书馆,陶冶情操呢?” 张辑哈哈一笑,“哪有时间陶冶情操,这里是我们的资料室,平常查阅资料或者百度上查不到的信息,都是在这里找的。”“你们公司底蕴就是深啊,像我们明创,打死都不可能有这种规模的图书馆!” 李昊摸着这些书架,不禁感叹道,可还不等他感动完,张辑便嘲笑了起来,“还你们明创,人家都不要你了还感慨呢?真痴情……” 就在两人互相打趣的时候,一道大门也是出现在眼前,张辑也不墨迹,直接推门进去,李昊在刚才已经被震惊过两次了,所以这次进去前做了很充分的准备,但当被张辑拉进去的那一刻,自己的一切准备都悄然崩塌了,只见在一个巨大的电子屏上,一个个真人般大小的人物正栩栩如生地活动着,每一根毛发,每一个表情都是那么的自然和逼真,就像真人录制的视频一般,如果不是那一个个人物身上时不时冒出来几个数据分析,李昊都以为自己是来看电视剧的。 “这就是我们现在正在开发的游戏,名字叫《金牌县令》,之前我们也让一部分玩家试玩过,反应非常不错,但现在它的背景故事和主线暂时没确定!” 张辑看着李昊那一脸震惊的模样,认真的解释道:“有很多游戏策划和设计师设计过背景,但最后都没有获得支持,因为这个游戏是我们迄今为止最优秀的游戏,所以对它的要求自然而然也就高了点!” “这样对我来说才更有吸引力,交给我吧,今天下午我就开始!” 李昊此时已经被这些东西征服了,他觉得只有自己倾注全力的创作和编写,才有可能不会让这样一款优秀作品被作践。 “又来了又来了,你这一点很不好,一说工作就猴急,我先带你去你住的房子看看,收拾一下房间,我给你留了一间最好的,距离公司就十几分钟的距离。” 张辑一脸头疼的表情,拉着早已经看直眼的李昊向门外走去。 夜色未深,李昊谢绝了张辑提议的所谓新人见面会,那些虚情假意的东西他在明创早就见腻了,于是只是自己简单吃了点东西,便直接朝那策划室走去,毕竟人家对自己这么看好,再不做出点成绩就太对不住人家了,更何况,那逼真的人物和宛如真实世界的场景属实是让李昊有些挪不开眼,如果不是不想让别人看笑话,恐怕李昊直接就住在那里了。 进入策划室,宽阔的房间里只有几盏台灯还在亮着,那巨大电子屏也已经停止了运行,画面停止在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上,殿门上方,一个鎏金牌匾巍然悬立,“岷王府”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不愧是莘海市的游戏巨头,光是这产品质量,就绝不是一般游戏公司所能比的!” 看着电子屏上停止的画面,李昊依然有些感叹。感慨万千后,李昊也是正式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只见他熟练地拿出笔记本,思绪如泉涌般的创作了起来,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大半篇文稿便跃然纸上,不愧是金牌编辑获得者! 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字体,李昊竟情不自禁自嘲了起来,“挺大个人了,被一个小女孩给算计了,说出来都丢人。” 还来不及多想,李昊只觉得脑袋有些疼痛感袭来,双眼也变得无比疲惫了起来,李昊无奈,一边用力的揉了揉额头,一边有些懊悔之色传来,“早知道是这样,前几天就不通宵给他们写稿子了,真是冤大头!” 有的人困意来了,比中枪躺的都快,在硬撑了十几分钟后,一脸疲惫的李昊终于是忍不住昏睡了过去。刚倒下不久的李昊,胳膊无意中触碰到了笔记本的关机键,而那还未保存的文稿顷刻间化为乌有,也就在这时,策划室里的台灯突然诡异地闪烁了起来,突然,整个房间的灯光都亮了起来,而那巨大电子屏的画面,也竟自动的运行了起来,一幅幅无比真实的场景,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物,在此刻仿佛全都活过来一般,系统音响也奇异般的打开了最大,霎时间,喧嚣声充斥了整个房间,仿佛和白天工作的状况一样,但若是有人在门外,就会看到,整个策划室寂静无比,一丝光亮都没有,更没有丝毫进入的痕迹…… “加载完成,开始游戏!”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睡醒的李昊有些疲倦的伸了个懒腰,“怎么还越睡越困了?看来以后还是要少熬夜!”说完,李昊便想站起来,结果一股强光照了过来,李昊眼睛一花,一个不慎直接摔在了地上。 “这灯多少瓦的?怎么这么晃眼,刚才还没觉得呢?”“哎?桌子呢?我记得我睡在桌子上的啊,我桌……等等,我笔记本呢?谁拿我笔记本了?我稿子还没保存呢!” …… 李昊此刻有些慌了,因为他乱摸一通,除了地板什么也没有,等等?这地板怎么这么粗糙?李昊用力揉了揉眼睛,这才渐渐恢复了视力,可是这一看不要紧,堂堂一米八几的汉子直接愣在了那里,这哪里是什么策划室,而是在一处十分热闹的大街上,只见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但奇异的是,这些人身上穿的,竟然都是古装,甚至还有骑马背剑的,活脱脱一副古装剧视角!“几个意思?我补个觉还补出幻觉了?”李昊看着这一幕,眼神变得有些木讷,心里也是无比的疑惑和不解…… 第3章 游戏开始!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熙熙攘攘,李昊瘫坐在路边,一脸茫然与无措,他已经待了十个小时了,哦不,应该是说五个时辰,起初李昊以为自己是被恶作剧了,毕竟干游戏的嘛,偶尔角色扮演一下也是可以理解,但是,当他连着走了十几条街道,跑了十几公里都到处是古装打扮的时候,李昊才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难道是太劳累出现幻觉了?肯定是,赶紧睡会,熬夜害死人……” 李昊抱着最后一丝幻想直接在大街上躺下睡了起来,就这样,一直过了四个时辰,当他看到那渐渐暗下来的天空,以及逐渐冷清的大街时,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恐惧和慌乱,这也太逼真了吧! “跟我玩是吧?好!千万别让我找到出口!”不甘心的李昊搓了搓手,眼神一狠,直接对着旁边的乞丐来了一拳! “你干嘛?有病啊!” “呦!还给我装是吧?他们给你多少钱?演了这么久差不多得了啊,你们不累啊,赶紧带我去找张辑,我笔记本好像找不……” 还不等李昊说完,被打的那名乞丐直接照着李昊的头上敲了一棍!“找你个头啊,老子不认识什么狗屁张辑,这是老子的地盘,让你待着就不错了,你还敢跟老子动手?兄弟们,有人抢咱们地盘!” 此话一出,在这巷子阴影处,兀得出现数十道瘦弱身影,人手一根竹竿,恶狠狠地盯着被敲懵的李昊。 “不是?你们过了啊!法治社会,你们聚众持凶器殴打他们,是要蹲局子的!” 不等李昊说完,他们便一窝蜂地冲了过来,看着架势,根本不像什么演的,要人命倒像是真的!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李昊此时也不再纠结是不是演的了,就自己这身板,这要是再挨上一棍子,估计直接废了。 于是,在空阔的街道上,出现了一群乞丐追着一个衣着有些怪异的青年奔跑,至少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衣着比较怪异。 在毫不保留体力的跑了几条街道后,终于把身后的一群人甩掉了,李昊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向身后警惕着,随后,李昊仿佛想到了什么,银牙一咬,直接对着旁边的一面石墙锤去,砰——嘶——!!! …… 夜晚街道的角落里,李昊眼含泪花地捂着左手,心里不知道骂了张辑多少回了,但刚才那些经历又真实的不能在真实,就算做梦,至少李昊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真实的梦!一切仿佛在告诉他:“这里,就是真实世界。” 也就是说,如果按照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一个词语可以形容:“穿越!” “张辑,你个混蛋!高萌萌,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时的李昊彻底崩溃了,自己作了什么孽了,编辑做的好好的,被自己徒弟背刺了一刀,好不容易找到个工作,还不到一天,就到了这个狗屁地方,这人生地不熟的,一没医院二没警局,被人嘎了都找不到地方说理! 李昊越想越破防,直接站在大街中间破口大骂起来,一举一动,像极了一名资深泼妇……只不过,这个“泼妇”似乎不太满意现在的处境。 …… 策划室 张辑一大早便来到了这里监督工作,“张辑哥,这程序运行似乎有点问题?” 一名技术人员快步跑来,对着张辑有些疑问道。 “什么问题?”听到这话,张辑心头一惊,这款游戏毕竟是公司现阶段最为重要的一个项目,可以说全公司大部分的心血可努力都灌输在这上面了,作为主策划的张辑,真不敢让它出一点差错。 “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今天我们再次运行的时候,发现有些程序已经运行了一遍,可是昨天我们明明没有运行过啊?” 昨天没有运行过,那是谁运行的?张辑这样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李昊好像没看见他啊,你们有见过他吗?昨天可能只有他进来过。” 看到众人皆是摇头否认后,张辑简单安排了一下,便准备去李昊的住所询问一下,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祈祷道:“真是李昊运行的就好了,千万别是游戏本身出了什么差错!” …… 在发泄完情绪后,李昊也是再次颓废了下来,毕竟木已成舟,现在不是问候别人亲戚的时候,解决温饱和住宿才是重中之重。“明天找个人问问现在是什么年月。” 李昊冷静下来,安排着明天的计划,没办法,白天看大家的装扮,现在应该是古代,别到时候一不小心冒犯了哪个皇亲国戚,被砍了都不知道。 这样想着,李昊也是靠着一户人家的墙壁,缓缓的睡着了,幸亏现在是夏季,要是来个鹅毛大雪,估计这哥们现在都直了…… 第二天一早,李昊依旧呼呼大睡,直到被大街上的一声声叫卖声吵醒,才慢慢睁开双眼,忽然,李昊仿佛想到了什么,猛的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随后握拳朝着身后那堵石墙再次捶了过去…… …… “怎么又是左手!”几个呼吸后,李昊捂着早已红肿的左手,泪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看来是真的回不去了啊!李昊这样想着,心中更加难受,可旁边的众人可不这么想,当看到李昊刚从地上醒来,就把拳头往墙上捶的情景,皆是一阵唏嘘! “这么年轻的男子,怎么就疯了呢?” “哎!谁知道呢?估计他父母看到应该会心疼死吧?真是可怜啊!”…… 周围的几个商贩不断的对着李昊指指点点,搞得后者很是尴尬,但此刻他也是明确了些目标,如果回不去的话,就要为在这里谋生打算了,想到这里,李昊也顾不得那些异样的眼光,立马跑到一个卖布匹的中年妇女的摊位前,满脸殷勤道:“大娘,能不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年月啊?这里是什么地方?” 如果换做平常,大家连理都不理,但如今看到李昊刚才那副模样,再听到他的这些问题,大妈也是好心人,立马用一种看待傻子的慈爱目光说道:“现在啊,是平德四年,这里是霖州,是大周朝的都城,看你手脚健全的,只要肯出力气,混口饭吃不难,那刘家码头现在正招劳工呢,你去试试,应该可以找个活干!” 听到这话,李昊默默的记在心里,随后再次问道:“大娘,那如今这大周朝,还有皇上什么的吗?姓什么叫什么?” 李昊刚问出口,那中年妇女便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差点没把李昊给活活闷死,只见那大娘满脸惊恐,脸色紧张地低声训斥道:“小点声!敢讨论当今圣上和皇家之事,你不要命我老婆子还想活呢!” 还不等这大娘说完,李昊便笑嘻嘻地递上来了几块东西,那妇女下意识低头一看,脸上表情顿时僵住了,神色也缓和了起来,只见那几块东西,分明是沉甸甸的白银,这些数量,她摆一个月摊都挣不出来。没错,李昊也不知道这些银子是哪来的,反正他刚才才发现在自己口袋里,拿出来的这些,也只是其中的三分之一而已,所以趁着现在有钱打点,赶紧找到吃饭的地方是正经的啊! 妇女眼睛飞速转了几下,立即把这几块白银揣在了兜里,随后便向周围仔细观察,看到周围确实没什么人注意后,这名妇女悻悻说道:“反正也不是什么多隐秘的事,告诉你也无妨,但你可万万不能到处去说啊!” 在得到李昊的保证后,这名妇女才低声道:“这大周朝啊,如今是赵家坐天下……” 第4章 我是县令? 熙熙攘攘的主街上,李昊漫无目的地走着,身上穿着不太合身的粗布衣,刚才在贿赂了不少银子后,李昊大致明白了这个世界的主要势力,如他所想,自己真的穿越到了游戏里,因为这里的皇室和一些大势力,和那游戏中所制作的一模一样,而自己所处的这个城市,正是张辑尚未开发完全的霖州城! “随便吧!大不了我就饿死这,要是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穿回去了?”李昊心里这样想着,但那实实在在的饥饿感却是真实存在的,最后,还是驱使着李昊去找寻些吃的。 就这样走了一段时间,直到傍晚降临,饥肠辘辘的李昊突然看到在主街口,有一座酒楼,相比其他一般的酒馆更加高大上,酒楼里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些琴瑟和鸣,欢声笑语。 “沐烟阁!”李昊看着门上挂着的三个大字,心里一阵精神,作为明创公司的金牌编辑,他也不是没有去过一些风月场所,眼前的这沐烟阁,分明就是古代版的会所啊! “不管了!今晚浪完,明天大不了找个河跳了,反正也也不想在这浪费生命了!”李昊看着手中的一袋银子,眼神一狠,直接大步流星般的走了进去,刚一进门,便听到那一阵阵的男女欢笑,好不热闹! 看到李昊那一身粗布衣的贫穷打扮,阁内的一些女子都纷纷露出嫌弃之色,其中有些女子甚至开始叫过来了打手,看着周围不善的眼神,李昊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直接把拿一袋银锭摔在了桌子上,巨大的响声吓得旁边喝酒的人猛的一哆嗦。 “小二,先上菜再上酒!”此时的李昊仿佛一个少爷般豪横,看到桌上的一袋银锭,再看李昊那神气的脸色,任谁都知道不是个好惹的主。 一旁的妈妈看到后,立马小步跑过来,喝退了打手,一脸谄媚道:“哎呦,这是哪来的稀客啊,小店招待不周,在这给您赔罪了!” 李昊看了一眼,也不说话,这种人最会看人脸色,阿谀奉承,只要有钱,你就算是让她亲自陪客都可以,所以李昊也不打算给她什么好脸色,而且这毕竟是自己最后的积蓄了,马上就自杀了,最后神气一把也很合理嘛! 看到李昊根本不搭理自己,那妈妈也不生气,朝楼上喊道:“小怜,小玉,快下来陪客官喝酒。”随后只见楼上有两位身材十分妖艳的妙龄女子缓缓下楼。 李昊好歹也是有点定力的,虽然已经在努力的控制咽唾沫的频率了,但依然没有往楼上看去,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一旁的妈妈看到后,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像李昊这种人她见的多了,不过大部分都在最后变成了禽兽一般…… “客官,您先喝着,有什么事就叫我!”说完,这位妈妈便扭着柳腰离去,临走前,还给那两名女子使了个意味深长地眼神。 “客官,别愣着了,快喝酒啊!”还不等李昊反应过来,那两名陪酒女便身影一扭,坐到了李昊身旁,其中一位甚至还开始对着李昊上下其手,搞得后者很是尴尬,连忙往旁边避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谁占谁的便宜…… 正当李昊开始逐渐融入到了气氛之中,突然听到门外有些骚闹之声,还不等众人察觉,只见大门直接被人一脚踹开,一位身着劲装的青年脸色深沉地走了进来,随后,两队身穿官装的侍卫便冲了进来,一时间,众人纷纷吓得就要逃跑,但还没等他们起身,那踹门而入的青年右手一伸,一把亮着寒光的钢刀便握在了手上,这一下,搞得整个大厅无人敢动。 “在下霖州县县尉兼寻城司——陆帆,接到举报,沐烟阁有人散布不正言论,意图造反,还请各位多加配合,以免误伤了!”说完,只见陆帆举手一招,身后便走出来一队衙卫,开始一桌又一桌的抓人审问。 看着马上要抓过来的李昊,心里一万个羊驼奔腾而过,“老子好好地写个稿子,结果稀里糊涂地传到这个鸟不拉屎的游戏里,现在花钱吃个饭还要被抓到大牢里?”想到这里的李昊越想越气,只见他眼神一狠,直接把筷子一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反正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正好一刀给我砍了,省的我跳河什么的了。”李昊边吃。心里边不停的咒骂道:“快点砍了我,等我回去了,非得把张辑那个小子给卸了!” 心里这样想着,那衙门侍卫也查了过来,而当众人看到李昊依旧大快朵颐,直接无视他们的时候,心里都冒出了一个念头,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马上起来,跟我们走一趟!”看着李昊这番模样,那几名侍卫也是恼火了起来,在这霖州县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们呢! 但谁知道,这李昊仿佛聋了一般,依旧是一口菜一口酒,看的其他人都有点馋了,但这一举动可给陆帆惹火了,只见他朝着李昊缓缓走来,眼中仿佛有怒火喷出,脸色阴沉无比,“我让你起身,你没听到吗?” “这酒挺好喝的,劲挺上头,只是这菜有点老了,以后注意一下啊!”李昊没有回答,只是对着那一旁的妈妈认真地点评道。 看着面前这如此作死的行为,陆帆也不再惯着,直接命人将李昊押下去打入大牢,旁边侍卫也是不废话,抓着李昊的衣服就要往外面走去。 “叮——”李昊刚被抓起身,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陆帆眼神很是犀利,直接就看到了掉到地上的东西,一招手,旁边侍卫便直接捡了起来,看着这从自己身上掉落的东西,李昊却一脸茫然,这又是啥?不会还是银子吧! 那是一道金色牌子,上面不知道写了什么东西,当陆帆拿到手中仔细检查了一下,突然看向了李昊,一脸的不可思议,同时,那握刀的右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看到陆帆这番模样,李昊也是叹了口气,“看来是快要砍我了啊,也好,庆祝我的穿越之旅正式结束吧!不过被砍一刀应该挺疼的吧……” 李昊心里这样想着,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笑容。 气氛在陆帆拿到这块金牌时便有些安静,然后,就在李昊以为自己要被砍头的时候,那陆帆突然把刀收回鞘中,满脸敬畏地看着李昊,直接朝他跪了下来,看到此景,身后拿一众侍卫也是直接跪下,看到这一幕,周围的众人直接愣住了,一道道诧异的目光便李昊看了过来,还不等李昊反应过来,只听到那陆帆神色敬重,抱拳道——“霖州县县尉陆帆,参见县令大人!” 第5章 县令苏澄 霖州县,沐烟阁 整个大厅随着陆帆及其侍卫的跪拜变得鸦雀无声,所有客人和阁里的女子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李昊,尤其是那阁内掌事的妈妈,此时她的心情简直是用万念俱灰来形容,没想到自己本来想大敲一笔的冤大头,竟然是这霖州县新上任的县令,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嘛! “我去!这什么情况?我怎么又成县令了?”此时的李昊已经被放开了,但是他却一时间有些懵圈,想了好大一会,才逐渐有些明白一些。 “肯定是张辑那小子搞得鬼!”李昊好像想到了什么,心里忍不住骂道。 这个脑残,游戏都快设计完成了,谁知道这县令还没确定,而这还是最为重要的一个位置,所以当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过来时,自然而然的成了县令,也算完善了游戏机制了!” 想到这里,李昊突然想到了什么,激动地问道:“我看小说里写穿越一般都会有系统什么的,怎么触发?” 饶是那陆帆也是一脸茫然,“属下不太明白县令的意思,何为系统?” “不会吧!老子穿到这么一个地方真的让我从零开始啊!”李昊都被气笑了,自己也没当过什么官啊,这什么经验都没有啊。 “大人,请问这些反贼应当如何处理?还请大人明示!”不等李昊思索,陆帆便指着一众人询问道。 听到这话,他们便开始急忙为自己辩解起来,尤其是那沐烟阁的刘妈妈急得腿都发颤了起来,自己可是这的掌事,一旦被安上了造反的名头,别说开业迎客了,自己和这些姑娘恐怕直接就被斩首示众了。 看着众人从一开始的嫌弃到现在满脸祈求地看着自己,李昊心里不禁生出一股得意,活了这么久,终于有这一天了啊! 李昊咳了一下,沉声说道:“本官在上任途中也有所耳闻,所以提前私自来打探一番,沐烟阁一向遵守大周律法,并无聚众造反一事,但经本官今日调查发现此地低俗不堪,实在有损本县风气,责令沐烟阁停业三日,并罚白银三百两,限明日日落前送于衙门!” 听到这话,那刘妈妈虽然心有不甘,但相较于被安上反贼的罪名,这已经是很好的了。 “县令大人果真刚正不阿,犹如天镜悬世,小女谢过大人!”刘妈妈满嘴奉承道。 李昊微微颔首,朝陆帆道:“陆县尉,至于这些人,还是直接联系他们家属吧,这样也迅速些,没什么事,陆县尉就带我回衙门吧,我刚到此地,还不太熟悉。” “属下遵命!”陆帆抱拳拜过,开始向周围侍卫下达命令,随后,便带着李昊向衙门走去。 “苏大人果然是尽职尽责啊!刚一上任便为本县考虑,属下佩服!” 夜路上,陆帆忍不住对李昊今日的所作所为夸赞道。 听到这些话,李昊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羞愧感,但奈何他心理素质实在有些强大,这种神色只是一瞬便闪过不见,但过了一会,李昊便感觉有些不对,疑问道:“你说的这个苏大人可是我?” “当然是苏大人您了,您苏澄大人的名号整个大周朝谁不知道啊,数月前,您在朝堂之上硬刚沈大丞相的事迹,可是让我们很是佩服!” “苏澄?”李昊今天已经不知道懵圈了几次了,以至于他脑子现在都是有些晕眩感传来。 难道自己穿个越还把名字给改了?或者自己穿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这游戏里的一个人物,听介绍好像还是个刚正不阿,官职很高的人? “苏大人,您怎么了?是身体有些不舒服吗?要不我去给您找个大夫看一下?”看到李昊那一脸迷茫加绝望的表情,陆帆有些关心的说道。 “呃……没事,我就是赶路有些累了,我先休息会。”李昊靠在马背上淡淡的说道,心里却是忍不住一阵感慨:“苏澄!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事情好像有趣起来了呢!” …… 周朝都城,陵王府内 只见在一栋有些古典气质的石亭内,一道宽大的身影坐在石凳上垂钓,他身穿黑色长袍,面容精瘦,眼神凌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散发开来! 此人正是大周朝陵王——赵广峰。 在他旁边,有一位身影瘦小,穿着四品官衣的中年男子,正神色恭敬地看着赵广峰。 “事情都办好了吧?别出了什么岔子。”赵广峰一脸淡然道。 “陵王放心,圣上已经将那苏澄贬到霖州县当一个小小的县令了,他再也不会打扰到陵王的计划了。”那中年男子坏笑道。 “毕竟是朝廷要官,可别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啊!”赵广峰缓缓抬起钓竿,意味深长地看向中年男子。 “陵王放心,我们很照顾,可那山路崎岖,万一是马匹受惊跌下了悬崖,或者落水溺亡,也说不准啊!” 听到这话,那赵广峰才有些满意地继续垂钓,眼神阴沉,“苏澄啊,本王承认你是个好官,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屡屡触及本王的底线啊!” 一番交谈,石亭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听到那池塘中时不时泛起几朵水花声音。 …… 霖州,县衙中堂内 “苏大人,这里就是霖州县衙,衙堂后方就是大人休息的房间,天色已晚,您先稍作休息,明日我再请您熟悉一下县中事务!”陆帆解释道。 “好,你也先回去歇息吧,我静一下。”李昊支退了陆帆及其侍卫,一个人走进了那房间中。 看着那充满古代气息的家具和物件,李昊心底的情绪越来越波澜起伏,以至于激动地脸色都渐渐红润起来,双手也止不住地颤抖着。 “李昊,这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的!”李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每说完一次,他眼睛里便迸发出一丝光亮! 李昊坐在那房间里的茶桌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看着昏暗灯光下,小小茶杯里倒映出一位人影,李昊愈发出了神。 那是一个长相英俊的青年男子,脸型略瘦但却不失刚正之气,两道剑眉更加散发出几分英姿,一双明眸露出猛虎般的目光,看的李昊一个大男人竟生出一丝欣赏之意! 意识飞跃,李昊仿佛看到在金碧辉煌的朝堂之上,有一名男子身穿四品官衣,舌战群儒,言辞激昂,语言凿凿,除了皇位上的那位,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与之对目!随后,画面渐渐模糊,直到定格在那青年因马匹受惊而被甩出马车掉下悬崖的画面上。 苏大人,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或者官呢? “我李……不!从现在,好像叫苏澄这个名字更为合适呢!”灯光下,一名叫苏澄的男子独自大笑! …… 第6章 初次升堂 翌日,霖州县刚被朝阳笼罩,主街和街巷上便陆陆续续的出现了商贩,随着时间推移,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和还价声充斥着整个霖州县,他们数年如一日的朝来夕往,看似枯燥无味,但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神采飞扬,挂着对未来生活的向往之色。 李……哦不,应该是苏澄,苏澄身着便衣站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街口,看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后方传来一阵喧哗声,苏澄定睛一看,正是陆帆。 “苏大人,您不在衙内待着,跑大街上干嘛啊?” 苏澄看他了一眼,淡淡的说道:“起得早,没什么事,就来观察一下这霖州县。” “那大人您现在有事了。”陆帆一脸幸灾乐祸道。 苏澄一脸茫然,“什么事?” 陆帆嘿嘿一笑,道:“有人敲响了冤鼓,有案子了!” 苏澄一愣,心里既激动又紧张! “终于要让我做这个青天大老爷了嘛?我也没经验啊!关键这古代判罪的流程是什么啊?” 苏澄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谁敲的?什么案子?”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能大人您在公堂上询问了。”陆帆双手一摊地说道。 “那就回去吧。”苏澄满脸淡然,实际上,他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县衙内,苏澄刚要去前堂审案,却被陆帆拦了下来。 “苏大人,您就这样去啊?” “不然呢?难道你们这也要像人家法官那样戴个假发吗?”苏澄戏笑道。 “要不穿个官服?这样显得大人您有点不雅啊!”陆帆一脸憋笑的指了指苏澄身上,后者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只穿了一件长衫,头发蓬乱无比,睡眼惺忪,好像刚睡醒一般。 “还好你提醒了,这要是在我们那就按照着装不正扣绩效了!”苏澄满脸惊恐,急忙跑去房间整理去了,看到苏澄这个样子,陆帆不解的摸了摸头,自言自语道:“苏大人这智商,有点不符我对他的认知啊!” …… “升堂!”随着苏澄大喊一声,大堂两侧的衙卫也是低声“威武”,开始了升堂仪式,看到这一幕,坐在首位的苏澄也是愈发神气了起来,那股狐假虎威的得意之色彻底忍不住了…… “这当官不管古代还是现代,就是爽啊!”苏澄心里这样想着,前方那两名敲响冤鼓的人直接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 “公堂之上,不准喧哗!”陆帆看到这副吵闹的情景,一脸严肃的呵斥道。 听到这一声后,这两位也立即闭上了嘴巴,但双方的眼神却很是不甘! “一个一个的说,你先说。”苏澄指了指其中一个中年妇女说道。 那位妇女看到自己可以说话后,立即哭了起来,声泪俱下道:“青天大老爷一定可要给我做主啊!这个恶霸,仗着我男人不在家,欺负我一个女人,要霸占我家后面的田地!” 听到这话,旁边那位男子也立马回应道:“刘娥,你不要凭空污蔑,说话要讲证据,明明是你家把种子种到我家田里了!我白白帮你除草松土,现在长出东西了你想占便宜,没门!” “你放屁!那明明就是我家的田地,你家整天把除下来的野草丢在我家田里我还没说呢,一点道德都没有!” 双方一言不合又再次吵了起来,一旁的陆帆有一次出声呵斥,这才稍微静了一会。 堂上的苏澄用手不停地揉着太阳穴,满脸愁容。 “这娘们怎么比高萌萌还刁蛮,这古代的女人都这个样子的吗?”苏澄心里疑问道。 先不说谁对谁错,就那副得理不饶人的泼妇气息,就让苏澄想起了那在明创的日子! 就这样沉默了一会,苏澄直了直身子,朝那妇女说道:“你往他田里种了多少菜?” 听了这话,那妇女目光有些躲闪,支支吾吾道:“也不多,差不多有十几颗吧!” 听到这话,苏澄打了个哈欠,淡淡的说道:“那就好办了,这些菜,你俩谁也不能要,陆帆,一会派人把那些菜送到衙门,中午改善伙食,就这样,退堂!” 听到这话,不仅是那争论的两人,就连一旁的陆帆,此刻也是有些发懵,自己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断案的。 不等他们疑问,苏澄便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根据中华……那个,根据大武律法,任何不属于或者不清楚归属的物品,皆由本地官府收纳,明白了吗?” “苏大人,大武律法里好像没有这一条吧?”陆帆刚要提出疑问,苏澄直接一个眼神直接将他吓了回去。 “老子是县令,我说有就有!” …… 堂下跪着的两人仿佛还是有些懵,许久,那位妇女再次说道:“大人,那他霸占我家田……”,还不等她讲完,便被苏澄打断。 “闭嘴!大武境内所有土地皆是归皇室,归圣上所有,何来你家的田地?” 那妇女刚要反驳,苏澄再次义正言辞道:“我大武朝为了尔等百姓安心生活,开疆拓土,为了守护住那区区几寸之土地,无数将士与敌军厮杀,流血牺牲,而你这鼠目寸光,有如此田地,不仅不感恩戴德,还如此斤斤计较,是何居心?” 听着苏澄这一番义正言辞的发言,那妇女此刻也有些慌张了,连忙说道:“大人,是我不懂事,那个,田我不争了,菜我也送给你们吃,我不告了!” 听到这话,苏澄依旧正色道:“不,本官会按市场价购买你的菜,本官是县令,不是强盗,你们也不容易!” 这一段发言,彻底打动了门外一些看热闹的百姓,纷纷拍手叫好,不停地喊着苏澄的名字。 …… “苏大人,不愧是你啊,区区几句话就能解决这么棘手的案子,真不愧是在朝堂之上能口喷八方的人!” 退堂后,陆帆一脸敬重地夸奖道。 “其实很简单,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你越是给他们讲一些大道理,他们反而听不懂,即使听懂了也未必能听,对付他们很简单,只要把事情说的严重点,拿一些东西来压他们,他们自然自己就不了了之了。” 苏澄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而且这也不是什么特别重大,或者关乎政治的案子,没必要非要分出个对错,只要大家都愿意,何乐而不为呢?” 听了苏澄讲的这些话,陆帆虽然一副有些听不懂的表情,但他反而更加尊敬的说道:“苏大人,您毕竟是圣上青睐的人,见识和想东西的方法自然比我们更丰富,我陆帆是个粗人,除了打架也不会别的,以后我就跟着你学东西!” 苏澄看着陆帆那有些清澈的眼神,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什么青睐不青睐,这些都是哥哥在社会摸爬滚打出来的经验,你小子学的还有很多呢!”苏澄心里感慨道。 第7章 突现山贼! 夜晚的霖州县,灯火通明,主街上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甚至有一些酒楼和饭馆比在白天的客人还要多! “苏大人,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在看什么呢?” 衙门主堂,陆帆看着坐在那里的苏澄,有些关心的问道。 苏澄听到后,只是微微的抬了抬头,露出了一抹笑容,笑道:“这不是第一次来干县令嘛,我查阅一下我们霖州县之前累积的案子,看看上一届县令是怎么办的,我也好学习学习。”苏澄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埋头翻阅着卷宗。 看着苏澄那一脸认真的样子,陆帆满眼敬重,感慨道:“苏大人果然不愧是大武朝第一清官,我们霖州县能遇到您这样的父母官,真的是老天眷顾!” 苏澄不禁失笑道:“我看你不仅打架厉害,你那阿谀奉承的本事也长进不少啊!” 听到这话,陆帆也是尴尬的摸了摸脑袋,傻笑道:“属下是真的敬重苏大人您。” 看到苏澄没有回答,陆帆小声道:“那大人您先忙,注意身体,属下先告退了,有什么事就叫属下!”说完,便鞠了一躬后转身离开了。 看到陆帆远去的背影,苏澄才长长的舒了口气,自己看的哪里是什么卷宗啊,天生的摸鱼专家,当初没穿越前,在明创就是摸鱼高手,工作也是佛系的不得了,要不然怎么可能让高萌萌那个贱人给算计了! 而且自己也不是学的法学专业,这什么断案破案的事情自己过过瘾玩一玩也就算了,真要他认真去干还不如杀了他呢! 而自己现在之所以这么努力,是因为自己看的根本不是什么案件卷宗,而是“《武国志》”,是一本专门记载武朝国家和皇家的史书,这也是每个武朝官员都要学习的一本书。 苏澄之所以这么用功的钻研这本书,不是要立志做一名武朝好官员,霖州好县令,他只是想在这本书里,通过了解这个国家的建立,进而破开这个游戏的秘密和基点,这也是苏澄苦思冥想这么多天以来,唯一一个可以破解穿越的办法,因为这里,无论是大武朝,还是其他的一些国家,都是游戏里的代码,而这武朝,就是这款游戏最先运行的,只要以这个为中心进行探索和了解,或许真的可以找到破解之法! 自己是在这里困一辈子,还是找到出口穿回去,去找那个张辑算账,苏澄此时也说不太清。 …… 霖州县外,树林内。 只见在一片空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具尸体,若是有人仔细一看,就会发现,竟然全是武朝官兵! 不远处,有几个身披铠甲的将军和十几名存活的士兵,被无数黑影包围,而这几名将军也是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 “你们是何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我们动手!” 一名伤势较为严重的将军捂着伤口,恶狠狠地说道。 听到这话,那群蒙面人哈哈大笑,满是嘲讽的说道:“我们就是知道你们是谁才动手的,怎么?你们这吃皇粮的怎么连我们这些小山贼都打不过啊?” 说完,周围的山贼都无情地嘲笑了起来,那此起彼伏的笑声以及那一双双杀气腾腾的眼睛,不断地冲击着这些官兵的心理防线!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终于,其中有一位官兵忍不住问道。 “其实我们也不想干什么,很简单,你们这些当兵的杀了我大哥,以命抵命就可以了!” 为首一名身材魁梧,满脸凶气的大汉大笑道,但是他那一笑,脸上的赘肉不停的抖动着,更加的渗人! 还不等官兵们说话,只见他大手一挥,周围的山贼直接如饿狼般扑了过去,顷刻间,那十几名官兵已经变成了死尸。 “二哥,怎么办?毕竟死了不少官兵,朝廷那边恐怕不太好交代啊!” 那大汉身旁,一位较为矮小的中年男子有些担忧道。 听到这话,那大汉嘿嘿地大笑起来,一脸的无所谓,随后抹了抹手上的鲜血,反问道:“三弟,你傻了?我们什么时候杀官兵了?他们是遇见山贼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一连串的问题,那三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一脸敬佩的夸赞道:“二哥,还是你聪明,怪不得大哥以前经常夸你呢!” 听到大哥,那大汉原本笑着的表情瞬间凝固了起来,声音也是变得有些沙哑了起来,“大哥为我们兄弟们日夜操劳,最后竟然死在了这群狗杂碎手里,这些喽啰只是开胃小菜,等着吧,以后一定给大哥报仇!” 说完,那大汉便提着长刀,一脸凶狠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大声给周围吩咐道:“都处理干净点,别让他们抓到把柄,记住,这都是山贼干的!” 一位打扫战场的小喽啰,有些不太理解的问道:“那个,我们好像就是山贼吧?” “嘘!这些是山贼干的,跟我们没关系! “可问题是我们好像就是山贼啊,这样一说不还是我们干的吗?” “格局小了不是?我们之前是山贼,明天也是,但是今晚不是,明白了吗?” “就是就是,脑子不转呢怎么?” …… …… 翌日,还在睡梦中的苏澄隐隐约约好像梦见了自己来到了皇宫之中,但是,这次不再是自己舌战群儒的威风凛凛了,而是自己要被皇上砍头了,吓得苏澄连着做了好几个噩梦…… “真服了,本来昨天睡得就晚,这还老是做噩梦,搞得我脑子好难受!” 苏澄躺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双眼已经有些发肿了,可见那昨天的睡眠质量属实是不太好。 正在苏澄刚要再次睡觉的时候,陆帆突然急忙跑了过来。 “苏大人,大事不好了!” “再大的事先让我睡醒了再说好不好?”苏澄满脸困意,直接跳上床。 “苏大人,城外出现了几十具官兵尸体,像是遭遇了山贼截杀!”陆帆满脸急切的说道。 “多少?你们杀鸡呢?几十具!”原本满脸睡意的苏澄,此刻直接跳了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透露着满满的惊诧! …… 第8章 五虎寨! 霖州城外,一片空地上 苏澄看着那一排排官兵尸体,脸上神色颇为复杂,自己活了那么久,除了看电影,还真没见过这么多尸体,这么一近距离接触,苏澄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阵眩晕,一股恶心感从胃里钻出来,这酸爽,苏澄差点把隔夜饭给吐了出来。 “苏大人,这里一共有四十三具,其中有三具是这支部队的长官,领头人正是边防那边的张将军,官职和名字也都对的上,应该是一整个边防小队都在这了!” 一旁的陆帆检查了一番,对苏澄汇报道。 “这是给团灭了啊!是不是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啊?”苏澄听了这话,心底一震,虽然他是穿越过来的,但也明白,在古代,莫名其妙死了这么多官兵是会产生多大的后果! 说不定现在消息都已经传到京城了,自己之前在京城听说还是个硬骨头,惹了不少人,到时候自己说不定要被扣上什么一顶帽子! “肯定是他们干的!这群恶贼,早晚派兵剿了他们不可!” 不等苏澄思考,那陆帆便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 听了这话,苏澄也是一脸茫然,连忙问道:“他们是谁?” “苏大人刚来霖州,可能不太清楚,其实霖州这几年之所以发展越来越差,除了因为边境开战的缘故,更多的,是因为在霖州城外,出现了一伙山贼!” 陆帆顿了顿,接着说道:“原本这周围只是有几拨零零散散的强盗,掀不起什么风浪,但前几年这几伙山贼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合并在一起了,成立了一个叫“五虎寨”的帮会,势力迅速扩大,当初霖州城的前县令就是因为想要剿灭他们,结果在一次出城巡查的时候,被他们直接杀了!”说到这里,那陆帆也是一副想要将其就地正法的表情。 “五虎寨?这名字一听就跟心狠手辣!”苏澄听到这里,有些嘲笑的说道。 正在这时,不远处一位衙卫突然喊道:“大人,有发现!” 听到这话,苏澄陆帆等人迅速跑了过去,只见在一副尸体上,被插上了一把短剑,剑刃上有一张布条。 苏澄看了一眼,陆帆立刻心领神会,直接弯腰拿了起来,苏澄定睛看去,上面用鲜血写着几个大字:“若有收敛其尸者,视为我五虎寨头号之敌!”苏澄当即大声读了出来。 听到这话,周围原本准备收敛的衙卫和仵作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大家面面相觑,随后又看向了苏澄,气氛此时变得有些尴尬。 “苏大人,怎么办?这五虎寨可都是疯子,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好几任县令都没敢违背!”陆帆在苏澄耳边低声说道,显然,饶是陆帆这个粗人,对这个五虎寨也是有着几分惧色。 此时的苏澄看着眼前那一个个因为保家卫国而暴尸荒野的官兵,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心里有一丝不忍,但此时他也是不太了解这个五虎寨的底子,万一真的如陆帆等人说的那样,自己岂不是作死了? 沉思了片刻,苏澄突然睁开了眼睛,一道精光射出,看着那躺在地上的官兵,大手一挥道:“来人,将张将军和他属下的遗体运回城中,好生安葬!”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包括陆帆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们不敢相信真的有人敢反抗五虎寨的警告。 “怎么?你怕了?”苏澄看着有些发愣了陆帆,笑着问道。 听到这话,陆帆也是挺了挺胸膛,正色道:“只要是大人交代的事,我陆帆从来就没怕过!” 说完,他便立即招呼人手开始收敛。 看着远处那茂密的树林深处,苏澄心里暗自说道:“几个字就想吓住我?未免太小看我这苏澄了吧!” 就这样,几十具尸体紧接着就被苏澄等人运进了城。 …… 城外,树林中。 一众凶神恶煞的山贼看着远处城门口的动静,一个个都有些神色复杂地看向了为首的那位大汉。 “臭小子,你是真的在找死啊!” 看着那苏澄丝毫不给自己面子,那大汉也很是气愤。 “二哥,既然你不想让他们收敛这群官兵的尸体,为啥还要费力气给他送到城门口呢?” 听到这话,周围山贼都朝着一个方向看去,在那里,有一个身着皮裙的妙龄少女,那一头乌黑如瀑的秀发,樱桃般的红润嘴巴,加上绝美的俏脸以及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看的周围的男性山贼是口干舌燥,若不是害怕这女子的身份,恐怕早就羊入虎口了。可现在这种佳人竟然和一群粗鄙山贼待在一起,实在是有些令人怜惜! “哦!我知道了,二哥想炫耀一下自己的威慑力,但没想到人家好像根本不买你的账啊!” 这位女子说完,周围山贼皆是露出了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意味深长的看向女子。 果然,听到这话,那被称为二哥的大汉再次恼怒的几分,低声怒道:“赵芸竹,别给脸不要脸,老子做什么需要你来教育,别以为老子不打女人!” “哎呦!二哥可别吓唬我,都给我吓傻了,那二哥信不信我也可以把你打的不想打女人呢?” 听到大汉的威胁,那赵芸竹一脸轻松,甚至还撅了噘嘴,朝前者挑衅道。 “你真的找死!”大汉刚要暴怒,看到那赵芸竹一脸的挑衅,脑子瞬间清醒了起来,只好又把举起的拳头放了下来。 “你们能不能不要每天都吵?烦都烦死了!”一旁的一名中年男子一脸烦闷的说道。 这位正是五虎寨的三当家,而这赵芸竹,正是五当家。 “三哥,他俩多少年的冤对头了,除非没一个,否则不可能不吵的!” 另一旁的一位青年也是看着赵芸竹两人开起了玩笑。 这位,自然就是五虎寨的四当家了。 “以前你们怎么吵我不管,也懒得管,但是如今大哥已经走了,寨中危机四伏,你们两个就安稳点,以后再这幅样子,就别怪我不念兄弟情了!”一旁的三当家严肃道。 听了这话,赵芸竹和那大汉也闷闷不乐的闭上了嘴。 虽然这三当家排名老三,但是他是五人中智商最高的一个,所以在之前,就连大当家也要询问他的意见,今天才拥有如此的话语权和威信力! 第9章 初次的相遇 霖州城内,县府衙门。 “陆县尉,麻烦你去请那几位仵作来继续检验。”苏澄看着那一个个惨死的官兵,心中有些愤怒。 “遵命!”陆帆刚要转身离去,突然想起什么,再次说道:“苏大人,这件事影响不小,京城已经派人来检查了,后天应该就到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苏澄一脸平静的说道。 等到内堂的侍卫都被苏澄支开后,后者也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听说我之前在朝廷还得罪过不少人呢,这要是真的来个仇家,我不就废了?” 想到这里,苏澄一脸烦忧,自言自语道:“你说你,好好的贪官不当,非得搞什么清高,你清高别带上我啊!” 苏澄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这段时间,每次做梦都是苏澄在朝廷的画面,所以通过一段时间的了解和适应,苏澄也慢慢了解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自己对自己也是一半不解一半佩服。 但仔细想起来他或许还要感谢自己呢,毕竟自己如果没有穿到这位苏澄大人身上,可能他已经被奸人害死了,现在坟头草都两米了,因为苏澄最后因为马匹受惊而跌落谷底的画面也看到了…… 苏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也不再多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其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还不如休息一下更划算。 …… 霖州城外,在一颗巨大树枝上,正坐着一位女子,只见她那一双完美比例的大长腿悬空而荡,一身紧身皮裙将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完美呈现,一头乌黑秀发垂到柳腰之上,时不时随风飘扬,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在明月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明亮。 而这样一个可人儿,此刻却是脸上戴着黑色面纱,眼睛中透着一丝杀气,搭配上这一身装扮,更突出几分娇媚凌厉之色! “五当家,你这样擅自行动,要是让二当家他们知道了,又要挑你的错了!”树下,一名女仆担忧道。 没错,树上之人正是五虎寨五当家赵芸竹! 赵芸竹听到这话,眉眼中露浓浓的不屑,笑道:“就凭他?真的我怕他不成?以前只是给他几分薄面才不和他一般见识,这次,哼!” 说完,赵芸竹身影一动,便头也不回的向前掠去,而那前方的方向,正是霖州城。 …… 夜晚的霖州城依旧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县衙内堂,苏澄迷迷糊糊地从椅子上睡醒了起来,看着外面天空上那点点繁星,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便朝着大堂走去。 “苏大人,您休息好了?”苏澄刚一进来,不远处的陆帆便看到了。 “情况有什么进展吗?”苏澄问道。 “已经都查出来了,他们的死亡时间都是相同的,并且都是昨天晚上。”陆帆拿着那一叠检验记录,向苏澄回答道。 听到这个消息,苏澄心中有些震惊,这几十位训练有素的戍边军队,竟然是在同一时间被山贼所斩杀的,那就说明这伙山贼定然是有着不逊色与朝廷军队的实力,否则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把这样一队军队尽数屠杀。 而且根据伤口上判断,大部分都是一刀致命,并没有太多缠斗的痕迹,说明这伙山贼的配合和战斗力都是超过军队的,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苏澄现在心里甚至有点后悔惹到他们了,这等战斗力,怪不得之前的几位县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确实不容他们做什么啊! “好了,你先回去吧。”苏澄想了一会,又对陆帆说道:“对了,这段时间你要加大对县中的巡查力度,不要让他们有机可乘!” “遵命!”陆帆双手抱拳道。 苏澄看着陆帆那有令必遵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在明创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也是对公司忠心耿耿,可结果呢? “唉!”苏澄暗暗叹了口气,对陆帆道:“有时间在我们衙门侍卫中选几个你觉得干事利索并且忠心的人,提拔提拔,不能让你一个人这么累啊。” 听到苏澄这句话,那陆帆愣了愣,随后眼睛渐渐变得湿润了起来,一脸正色道:“谢谢大人体恤,属下不累,只要能为大人解忧便足够开心!” “知道你忠心,我也怕你累坏了,毕竟这种小事不值得你亲自去,以后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留着你呢!” 苏澄看着陆帆,耐心解释道。 “属下明白,属下先行告退!”后者应下后,便转身离去。 看着夜晚空无一人的县衙,苏澄默默叹了口气后也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娇细的女性声音从上方传来,“苏大县令,这么晚了要干什么去啊?” 苏澄听到声音后先是一愣,随后抬头看去,只见一位纤细身影正半躺在屋顶上,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你是五虎寨的?”苏澄看到眼前这幅出场方式后,心中顿时有些发怵,在电影里,这种不是来取人性命的刺客,就是打探消息的探子,此前又刚把那五虎寨招惹了,苏澄不得不万分小心。 “苏大人可真是聪明啊,真不愧是我赵芸竹看上的人!”听到苏澄的疑问,赵芸竹满眼欣赏道。 “咳咳!”听到这话,苏澄被吓的干咳了几声,这古代的女子都是这般直接的吗?给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都给整不会了! “赵姑娘,如果你是来打趣本县令的,那大可不必了。”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让人误会,赵芸竹也是俏脸微红,一双清澈见底的双眼也是一阵躲闪,只是这种神色只是持续了一瞬,而且夜色有些暗,并没有让苏澄察觉到。 “苏大人误会了,我这次前来拜访,并不是有什么挑衅之心,而是,想和大人商量一下。”赵芸竹看着苏澄,正色道。 “哦?本官好歹也是官家,和你们这种山匪流寇之徒好像没什么好谈的吧?”苏澄并不买账,谁知道这赵芸竹有没有耍什么其他心思,万一让别人知道他苏澄竟然和山贼同流合污,那这县令被撸了不说,恐怕自己这条小命也要不保。 听到苏澄这番嘲讽,赵芸竹也是气的小手紧握,要是平常人这样说,恐怕她就直接上手掐死了,但现在,赵芸竹只得深吸一口气,把那股怒气强行压了下去,继续强颜笑道:“苏大人,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相信我,但我这次,真的是想和大人谈笔交易!” 说完,赵芸竹柳眉皱了皱,再三思量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东西。 …… 第10章 合作剿匪? 苏澄眼疾手快,直接接了过来,那是一道纸条,打开一看,是霖州城内的一处地方。 “如若是苏大人信得过小女子,明日中午便去这纸条上的地方见,若是实在信不过,那小女子便打扰了。” 赵芸竹说完,便要起身离去,就在这时,苏澄沉思了一下,问道:“赵姑娘,你要我如何信你?” 听到这话,赵芸竹并没有停顿,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苏大人可以选择不信,只是这日后城中的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说完,便是再也没有停留,身影一闪,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中。 看着手中的地址和赵芸竹那早已消失不见的身影,苏澄第一次有了些疑绝不定的感觉,这比当初自己做数学选择题还难啊 …… “苏大人,您当真要去?” 内堂中,看着桌子上的地址,陆帆有些担忧的问道。 “其实我也没有很大的把握,但毕竟她能孤身一人来城内找我们,我觉得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苏澄也是一脸凝重的说道。 “不行!这太危险了,我绝不能让大人您这么冒险,实在不行我带几个兄弟去吧!”陆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苏澄看到后,急忙叫住了他。 “陆县尉,不要这么莽撞,你想一下,她既然能悄无声息的潜入城中,说明她完全可以直接杀了我的,而且我能感觉到她并没有恶意!” 苏澄沉思了一会,再次说道:“这样,你带一队人马随我过去,然后派人去通知孙将军,就说我苏澄已经有了剿贼之策,还望将军多加相助!” 陆帆听到后,有些尴尬的说道:“这次发生了这样的事,孙将军作为霖州城戍城长官,已经被朝廷责罚了,所以这次恐怕不会这么好说话了,听说他现在已经在训练军队了,几天后就要攻打五虎寨了!” 听到这话,苏澄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那五虎寨盘踞霖州城周围深山,并且设有不少关卡,不是那么容易能攻打下来的,再说了,万一他把守城军队全调出去,那五虎寨突然反扑,我们怎么守?” “你马上去,先把他安定下来,我去找赵芸竹。” 苏澄脸色无比凝重,缓缓站了起来,“可能真的要信她了!” …… 霖州城内的一处湖边。 苏澄刚来到这里,发现在那桥上,有一道纤细身影,一身浅色劲衣紧贴身躯,微风轻抚,将那身材曲线完美地呈现了出来,看到周围男士暗暗吞咽口水,尤其是那一张白皙小脸,看的苏澄满心不解,这样一个小美人谁能想到是整个霖州城恶名昭彰的五虎寨五当家呢! “赵姑娘,说吧,怎么合作呢?” 苏澄也不废话,来到赵芸竹身边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看着苏澄这淡然自若的样子,赵芸竹愣了愣,她实在没想到苏澄这么能忍,除了寨中那几个当家的,很少有男人在看到自己后还能保持镇定之色。 “苏大人果然很有魄力,竟然真的不怕我是在给你下套?”赵芸竹说话间,还故意往苏澄身上靠了靠,当看到苏澄那偷偷吞咽的口水后,这才得意的笑了起来,看来你苏大人也不是多正经啊…… “别的不敢说,但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招,我能让你出不去这霖州城!”苏澄看着赵芸竹,淡然说道,他觉得有必要给这个女的一点颜色,否则真当自己是谁都能拿捏的! “苏大人可真狠心,一点都不温柔。”赵芸竹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便下一秒便拿出了一个小小的东西,给苏澄递了过去。 “苏大人,这是我所能表达的最大的诚意了!”赵芸竹认真地说道。 看着赵芸竹手中的东西,苏澄有些意外,还不等他询问,前者便纤手一挥,把东西丢给了苏澄。 “这个东西,我总相信了吧?”看见苏澄一脸茫然的样子,赵芸竹抿了抿樱嘴,说道。 “这是什么东西?” 苏澄看着手中的东西,有些不解,那是一枚石牌,在石牌背面,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虎头,正面,雕刻着一个大大的“竹”字。 “在我们五虎寨,这东西就像兵符一样,可以调动属于自己的兵马,同时也是身份的象征,见牌如见人,这下,你该相信的诚意了吧?” 听到这话,苏澄有些震惊地看向了赵芸竹,看她那眼神,不像是谎话,可如果是真的话,那这可太有用了,这等于是直接削弱了五虎寨五分之一的实力,不!甚至他们还可以内耗! “不知道赵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苏澄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这堂堂五虎寨五当家,竟然要帮助我们? 赵芸竹并没有回答,而是一脸轻松的看向湖面,轻轻道:“我只希望我没有看错人!” “张明波因为想要架空我,就把我的手下和兵力全调到了寨外,然后再给我一个五当家的空架子,并且暗中监视着我,所以,现在的我,在寨中没有多少能用的兵力。” 听到这话,苏澄若有所思,看来这赵芸竹好像和这五虎寨有些恩怨啊! “怎么?就这么放心把兵符交给我啊?就不怕我能力不行,辜负了你的期望?”苏澄调侃的问道。 “所以,我在赌,赌你能够帮我踏平五虎寨!”赵芸竹看着苏澄,莞尔笑道。 苏澄有些好奇好奇,继续问道:“看来你铁了心要背叛你们五虎寨啊?” 听到这话,那赵芸像被触动了命门般,突然转身暴怒道:“背叛?这句话好像应该是我说吧!要不是他们几个混蛋,我和我父亲能天人永隔吗?要不是他们,我至于落得今天这个地步吗? 看到赵芸竹因为激动而浑身发抖的样子,苏澄也是有些发懵,连忙道歉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事情和恩怨,你放心,只要有你帮助,这五虎寨我必然给他平了!” 听到苏澄的承诺,赵芸竹也是逐渐平静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地淡淡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到时候那二当家张明波,让我处理!” …… 第11章 演戏 “赵大小姐,给我们说说吧,听说这两天老往城里跑,想干什么啊?” 寨子里的一处大堂内,一脸彪肉的张明波有些不耐烦的问道。确实也不怪他,作为一个土匪,天天往城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弃暗投明了呢。 听到这话,一旁的赵芸竹一脸不悦,冷笑道:“怎么?二当家对我这么上心啊?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别的心思啊?”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用一种奇怪地眼神看向二当家,纵使他的小心思并不是这样,但赵芸竹这样说出来,还是让大家有些想笑。 “放屁!就你那个姿色,身材和脾气长反了的货,老子去城里随便找个妓女都比你强,还看上你?” 张明波原本都肥胖的脸此刻被气的不停地发抖了起来,满眼怒气的瞪着赵芸竹,显然,后者那番话是真的有些刺痛到他了,毕竟在以前,他张明波是最不配和赵芸竹站在一起的那一个! 与张明波的暴怒不同,一旁的赵芸竹却依然淡定自若地品着面前的茶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这话一般,这一动作,更是让张明波气的差点吐血。 “好了好了,大家也不是外人,何必这么针锋相对呢?况且芸竹也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二哥莫要追究了!” 此时看到这一幕的三当家也是连忙打起圆场,开始了劝说,而张明波听到这话,也是强忍着一肚子的火不再说话。 看了看顿时陷入沉默的众人,赵芸竹则是轻轻撩了一下如云般柔软的秀发,随即站了起来说道:“如果这就是今天的会议内容的话,那我觉得这场会议可以结束了。” 说完,赵芸竹便直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堂。 “小贱人,你爹妈都死了还这么猖狂,要不是老子念旧恩,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呢!” 看到赵芸竹这番模样,张明波再次暴怒道。 …… 当年赵芸竹父亲赵岩和其母一手创立了五虎寨,当初因为赵岩心狠手辣,加上赵芸竹母亲又善于拉拢人心,所以不出半年,就把霖州城周围大大小小几十道势力全部收入囊中,使其归顺,致使在当时形成了很大一股势力,甚至直接影响到了朝廷,于是下令清空他们。 周围几县也曾联合起来进行剿匪,但毫无意外,不是扑了个空,就是损失惨重,几次下来,不仅没有任何进展,甚至闹得人心惶惶,再加上赵岩并没有向外扩张的心思,于是便也默许了他们的存在。 可三年前,赵岩和夫人相继离世,为了不让其他人趁机钻空子,赵岩便让当时年仅17岁的赵芸竹坐上五当家的位置,可现在,赵芸竹的势力和人脉逐渐被张明波和三当家蚕食,四当家虽然不参与这种争斗,但也不会帮助赵芸竹,导致原本就是寨主之女的赵芸竹此时变得越来越弱小,这也怪不得当苏澄表现出不惧怕五虎寨时,赵芸竹便急忙想要拉关系,因为她真的等不起了! …… 看到张明波这般失态,三当家也连忙低声道:“哎呀,二哥,咱跟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较什么劲啊?再过一段时间,等到咱五虎寨大选拔开始的时候,我们把咱寨子里的各个管事的一换,这五虎寨不就成了我们四个的天下了吗?哦不对,应该要叫四虎寨了!” “到时候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手底下一个听她的都没有,她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三当家一边说着,脸上也露出了无比恶心的笑,“到时候,我倒想试一下她到底什么滋味,毕竟他爹妈在的时候,可是十分的疼爱他呢!” 说完,张明波与之相视一眼,脸上皆是变态地笑了起来。 …… 走出去的赵芸竹看了看身后无人,直接转身走进了一处角落里,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只白色信鸽,赵芸竹再次观察了一下周围,随后便将信鸽放飞了出去,看着越来越远的白色小点,她脸上表情也是逐渐凝重。 “爹,娘,女儿无能,没能护住五虎寨,但同样,女儿也不会让你们二人辛辛苦苦建的寨子被他们糟践!” …… 霖州城内,县衙院中。 看着手中白鸽,苏澄眼中隐隐有光芒射出,一脸炙热之色。 “陆县尉,快去通知孙将军,就说我苏澄已有破敌之策,还望速速商议!” “遵命!”陆帆双手抱拳道,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孙立便出现在了县衙中。 “什么?你要一个山贼充当内应?”大堂中,听着陆帆的回报,孙立大为不解! “苏大人,您在朝中的威望我孙立也略知一二,但此时面对的山贼是盘踞了十几年的一个巨大组织,根深蒂固,本来就很难对付他们,若是那山贼也是来哄骗我们,到时候死的,可是我们的士兵啊!” 孙立一脸正色道,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一个山贼头目,突然说要配合他们大义灭亲,换做是谁也不会相信。 “徐将军,这件事确实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但是,我可以拿我的人头来担保,这位内应,绝对是诚心来帮助我们的!” 看着孙立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苏澄也是站起身来,眼神刚毅道。 “苏大人,我不能拿我部下几千名兄弟的命来和您赌,实在对不住,我有自己的作战方法,失陪了!” 听了苏澄的保证,孙立依旧摇了摇头,起身就要离去。 “孙将军,难道你认为,带着你那一帮人马强攻山寨,就会死的少吗?” 苏澄淡淡的说道,孙立听到后,也是不可置信的没有说话。 没错,这五虎寨根基深厚,若是强攻,即使可以取胜,但也必定会损失大半兵力,但没有办法,他是霖州城戍城官,如今一队戍边士兵被他们截杀,自己若再不做点什么,传到朝廷那,恐怕自己这个帽子,就要摘掉了,说不定,连脑袋都保不住。 “孙将军,我对你发誓,若是这次我苏澄看走了眼,导致将军损兵折将,不必朝廷惩罚,我自刎谢罪!” 此话一出,陆帆一惊,连忙劝道:“苏大人,万万不可!” 看着苏澄一脸决绝,一旁的孙立在沉思一会后也是再次坐了下来。 “苏大人想要孙某如何配合?” “孙将军,想要以最小的代价拿下五虎寨,也不是没有办法,但还请将军,陪在下演一场戏!” 看着一脸询问之色的孙立,苏澄顿了顿,低声答道。 第12章 擒贼之计! 霖州城外 只见一队队官兵正迅速地整顿队形,不到一刻钟时间,一大片阵型便铺满了城外空地,旌旗飘扬,显得很是威风! 为首一中年,身穿暗金色铠甲,身后红色披风迎风招展,面庞冷峻,如刀削般棱角分明,满眼杀气,正是霖州城戍城将军——孙立! “弟兄们,如今有山贼作乱,杀我同袍,欺我百姓,所作所为,天地共泣!今日,众将士便随我出征,踏平贼寨,报仇雪恨!” 阵前,孙立满脸悲壮地大喊着,随着他的一字一句,在场的将士都被这种气氛感染了,开始大声的回应着,场面显得很是恢宏壮观! 看着城下这一幅幅仿佛打了鸡血般的样子,城墙上的苏澄不禁一阵唏嘘:“不愧是孙将军啊!几句话就能让人这么兴奋,让他说的,我都想去拿把刀一起去了!” “不过,既然孙将军已经启程了,那我们也该动身了,陆县尉,该我们表演喽!” 苏澄看了看城下的动静,对着陆帆使了个眼神,后者立即领会,直接恭敬退下,不见去向。 “赵姑娘,希望事情像你想的一样吧!”苏澄看着手中的虎头令牌,自言自语道。 远处的一处山丘上,一道身影在观察到了此地的动静后,也是逐渐消失在树林深处。 …… 五虎寨大厅内,那道身影正跪在地上,汇报着他所看到的一切。 “什么,你可看清楚了?若是谎报军情,老子砍了你!” 听到这话,那道身影直接吓得双腿颤抖,哆哆嗦嗦地说道:“千……千真万确!,小的亲眼所见!” 张明波坐在左侧最里面的一把座位上,坠着肥肉的脸庞此时因为愤怒而变得十分骇人! “二哥,这姓孙的这次好像真的要对我们出手啊?” 一旁的三当家低声询问道,眼中尽是疑惑神色。 而赵芸竹却照样端正地坐在座位上,美目轻闭,仿佛丝毫不在意这件事情。 还未回答三当家疑问的张明波看到赵芸竹这副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脸色阴沉地问道:“赵当家,可有什么话要说吗?” 话音未落,大厅内的寨中高层便齐齐地向赵芸竹看了过来。 感受到这气氛的怪异,赵芸竹也是轻轻地抬了抬眼皮,有些慵懒地说道:“二哥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官家要干什么,我又怎会知道?” “你前几天前脚去了城内,这后脚姓孙的便朝我们五虎寨发兵,五当家不觉得这很巧合吗!” 张明波可不像赵芸竹这般,直接拍着桌子朝后者逼问道。 众人看到这剑拔弩张的一幕,也是不禁为赵芸竹担忧了起来,甚至还有一些同情,毕竟整天和这种精神状态似乎有点不正常的人相处,谁都有点承受不住,可这赵芸竹,这么多年,依旧还是这么淡然,这心境和承受能力,属实是有些强悍! “张明波,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在通敌了?” 说完,赵芸竹也是猛的一拍桌子,丝毫不惯着张明波,如葱般白皙修长的手指指着后者,一脸恼怒道:“姓张的,你最好拿出来证据,拿不出来就给我跪下来道歉,姑奶奶也不是这么好诬陷的!” 此话一出,张明波先是愣了愣,随后便更加暴怒起来,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可怕! 正当两人对峙不下之时,“砰!”的一声,只见在赵芸竹身旁的一张桌子瞬间被拍成了两瓣,众人寻着声音看去,那三当家脸色阴沉,嘴唇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颤抖,沉默了一会,他一字一句道:“人家现在都打到家里来了,你们还在这互相指责推卸,心里究竟还有没有寨子的安危?” 听到这句话,赵芸竹冷哼了一声,便坐下来不再说话,只是那看向张明波的眼神变得更加阴冷了几分。 “二哥,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那姓孙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若还只是做个样子,我们也就当没看见。” 三当家平复了一下心情,分析道。 “来人,带几个兄弟,去打探一下那伙当兵的究竟什么意思!”张明波虽然长相凶猛,但论头脑,他一直是唯三当家为主的,所以当后者提出这个问题时,张明波也是直接安排了下去。 “告诉兄弟们,把我们山上所有的机关都打开,顺便让外面的兄弟都小心点,别中了他们官兵的计!”三当家不愧是五虎寨军师,直接将寨中的防护等级开到了最大! 一旁的赵芸竹脸上没有任何波动,但那眼睛中,却逐渐蒙上了一层复杂之色,自己原本才是这寨中之主,可如今,那三当家和张明波做什么决定却连自己的意见都不询问,这幅做派,果真是“司马昭之心啊!”赵芸竹这样想着,看着门外的天空,心里也开始祈祷起来。 …… “赵姑娘,本官希望你能帮我们演一出戏,只有我们相互配合,这寨子才有可能拿下!” “苏大人有什么妙计?尽管开口。” “只希望姑娘能够安心待在寨子里便可!” …… 想到这里,赵芸竹又看了一眼张明波二人,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二哥,三哥,你们最好能够看紧妹妹哦!”赵芸竹心里这样想着,便直接离开座位走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张明波二人也是愣了愣,随后,三当家眼珠一转,便叫来了两个属下低声吩咐了什么。 霖州城外 “将军,将士们已经整备好了,,长刀手三百余人,长枪手五百余人,弓箭手两百余人,骑兵两百余人,共一千三百左右,请将军下令!” 听着属下的汇报,战马上的孙立也是一脸凝重,这里人数虽然不多,但全是他从守城军里挑出来的精英们,但凡损失一点他都承受不住! “苏澄,老子这次就信你一次,要是敢骗我,老子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孙立心里一阵嘀咕后,便大手一挥,“全军,向五虎寨进军!” 命令一下,大军便浩浩荡荡地朝前方行进,从上方一看,仿佛是有一阵金色在吞噬这片山脉,壮丽万分! 而就在孙立向五虎寨进军的时候,苏澄和陆帆也是成功赶到了一处山脉处。 “陆县尉,叫门!”苏澄看着面前的寨门,心中一阵欢喜。 “这里应该就是那支兵马所在地了吧!” 第13章 演戏! 看着面前幽深茂密的丛林,孙立有些犹豫了起来。 “孙将军,明天本官需要将军大张旗鼓地先去攻打贼寨大本营,最好能将他们全部的兵力都能吸引出来,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取胜的机会,否则,在那丛林里,我们连路都找不到!” …… 想起苏澄这些话,孙立何尝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那些山贼也不傻,若是想把他们从里面引出来,必须要出一些诱饵,而此时,诱饵便是他的这些将士的性命! “将军,接下来怎么办?”一名副官询问道,可这一问,直接把孙立给问住了,是啊!接下来要怎么办? “苏澄啊,也不知道你这法子靠不靠谱!” 但随后他也想通了,这贼早晚都要剿,而此时的这个办法,无疑是伤亡最小的一种了,想到这里,孙立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将士们听令!向贼寨进攻!” 此令一出,士兵们便像打了鸡血般朝前方丛林冲了进去,随后,后方便有一阵阵战鼓声响起,顿时此处山脉中震震轰鸣! 山里寨中的守卫也自然而然地听到了这鼓声,连忙进报。 “二哥,看这架势,这姓孙的可能要来真的!”大厅中,三当家脸色凝重地说道。 听到这话,张明波眼神愈发凶狠,双拳紧握,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 “来人,把老子的大刀拿来,老子倒是要看看,那姓孙的能不能跟我过两招!” 说完,张明波便大吼大叫地想要出寨迎战。 与张明波的鲁莽不同,此时的三当家眉毛紧皱,一脸不解,看着张明波走后那空空的座位,仿佛想到了什么,急忙喊住了跨出房屋口的张明波。 “二哥,四弟呢?” “先前不是让他去带着兄弟们去守山口吗?怎么了?”此时的张明波一脸不耐烦的回答道。 “二哥,那如果你离开寨子去迎敌,那寨子里还剩下谁?” 张明波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还有那个小娘们吗?”说完,张明波眼神一闪,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随即便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前者。 看到张明波有些明白之时,三当家急忙再次分析道:“二哥你想,这么多年,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杀官兵了,可为什么这次那姓孙的突然这么硬气?” 他顿了顿,再次说道:“而且,他兵力也不是碾压我们,别人都巴不得搞突袭,他却敲锣打鼓的,生怕我们不知道他要来打我们!” 说到这里,那张明波也不是傻子,怎么还会不明白,直接猛拍脑袋,一脸恍然大悟道:“难不成,这孙立和这个小娘们有勾结?” “这件事,必然有一些关系,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合!” “妈的,老子现在就去把她给砍了!”听了三当家的分析后,张明波恨不得现在就把赵芸竹给生吞活剥了。 看到张明波这般动静,三当家连忙阻止住了他,继续分析道:“现在先别动她,而且我们也没有什么证据,先派人看住她,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她应该想等寨子空了之后偷偷出去带着她那队人马给我们来个前后夹击!” “只要打着保护的名义把她看住,没了她的支援,那姓孙的估计也扛不住多少时间,到时候把他们解决之后,她不就任我们摆弄了吗?” 听到三当家的策略,张明波暗自窃喜,幸好自己当初把他拉拢到自己的阵营中了,现在一看,自己果然是有先见之明,若是没有他的提醒,恐怕这次就被赵芸竹给算计了! “哼!也罢,你们把她给我看好了,等老子回来,让你们也试试咱们五当家和其他女人有什么不一样!”张明波一脸坏笑道。 听到这话,周围便发出阵阵淫笑,想到赵芸竹那平日里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便无比兴奋起来。 …… “你们二人是何人?”在另一处山寨中,寨墙上的一名守卫大声厉声询问道,其他人也是手持兵器,气氛十分凝重。 陆帆看到这等场面,也不含糊,直接拔刀将苏澄护在身后。 “别那么冲动,看本县令给你露一手!” 苏澄朝陆帆神秘地笑了一下,直接右手一挥,直接将赵芸竹送与他的那枚令牌丢了上去,守卫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只见那石牌上一个“竹”字清清楚楚地刻在上面,守卫哪里不认得这是什么,连忙打开寨门将苏澄二人迎了进去。 看到这反差的一幕,苏澄不禁心中有些感叹,原来那赵芸竹也并非一点地位都没有,谁能想到在如此偏远的地区,赵芸竹还能有一支忠心的势力。 进了营寨,那位守卫便将令牌交给了一位将领般的人物。 那位将领只看了一眼,眼中便露出震惊之色,他看了看苏澄二人,非常迫切地询问道:“这令牌你是如何取得?” 苏澄眼珠转了一下,脸色突然变得悲伤了起来,道:“自然是那五虎寨五当家,你们的寨主赵芸竹赵姑娘!” 看着众人一脸震惊之色,苏澄暗暗松了口气,这赵芸竹果然没有骗人,这寨中势力还是忠于她的,想到这里,苏澄不禁有些感慨万千,这赵芸竹能将自己唯一的一股势力交于自己,这等信任和魄力,不愧能在那虎狼横行的五虎寨中安然无恙那么多年! “我们寨中绝不会轻易将这枚令牌交于他人的,她人怎么了?” 那名将领愣了好大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向苏澄询问道。 苏澄与陆帆二人相视一眼,见时机成熟,苏澄突然潸然泪下,轻叹一声,道:“赵姑娘确实陷入了危险,如今张明波不仅想要取代她在寨中的位置,甚至还想要加害与她,将五虎寨占为己有,总之她的情况十分危险!” 苏澄心中有些紧张,他也不知道张明波要对赵芸竹怎么样,但之前和后者的谈话,最起码苏澄可以确定,这二人好像是一对死对头,水火不容的那种,而此地既然是赵芸竹的势力,那么,为了说服他们跟随自己,激发他们的斗志,苏澄不介意把赵芸竹的情况讲的严重一点,只是现在的他并不知道,赵芸竹现在的情况还真不太乐观…… 看到苏澄一脸伤心欲绝的样子,陆帆都懵了。 “大人,你俩就见了那一面,咋还哭起来了?不会还爱上了吧?” “你懂个屁!这叫演……不是,这叫共情!” …… 第14章 贼首苏澄? 分寨大厅内,苏澄坐在侧方首位,而在其正中首位之上,则是那名中年将领。 “苏大人,在下林峰,此寨的副寨主,请问芸竹现在怎么样了?” 林峰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寨中主要成员,便心情焦急地询问着苏澄,看的出来,赵芸竹在这里的地位不低,而且,他们的这份忠心也不像是装的。 想到这里,苏澄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在之前,他最担心的就是这赵芸竹因为自身在五虎寨中地位的不稳,导致这原本的一股势力都可能被张明波所收服,看来,这丫头但是有几分能耐! 苏澄看着林峰,满眼低迷道:“你们寨主现在的确非常危险,张明波现在已经对她下手了,而且在那五虎寨中,可能没多少人能够忠于你们寨主的了!” 经过苏澄这一番说辞,那林峰等人更是焦急万分,恨不得立马就赶到五虎寨去。 “张明波这个畜生,亏得寨主一家人之前对他那么好,还让他成为了寨子里的二当家,现在竟然还想要加害芸竹!” 林峰听到苏澄这话,气愤至极地说道。 “林副寨主,既然如此,还请您带着寨子里的兄弟们和我去解救你们寨主!” 苏澄也不再绕弯子了,直接把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可听到这话,原本还义愤填膺的林峰众人,此刻眼神竟然变得有些躲闪了起来。 看到这有些不对的气氛,苏澄也是摸不着头脑,试探性的问道:“莫非林副寨主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林大哥,您有什么难处尽管和苏大人提便是,整个霖州城都是我们苏大人管着的!” 一旁的陆帆颇有自信的说道。 “闭嘴!哪有你说话的份!”听到这话,苏澄有些心虚,自己这县令还没当多久呢,这保票可不敢打! “既然是芸竹的朋友,我也不瞒什么了,其实在这之前,我们还都在五虎寨中,但随着那张明波对芸竹势力的不断侵蚀,我们在寨子里的话语权也逐渐小了下来,我们没办法,就找个机会将自己分离出寨子,自行发展。” 林峰说到这里,叹气声也逐渐重了起来。 “但其实,我们这点人,对那五虎寨来说,真的不值一提,真的和他们撕破脸,我们恐怕真的剩不下几个人了!” 说完,林峰和在座的几个高层首领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厅的气氛也逐渐陷到了沉默之中。 苏澄略微思考片刻,突然站起身来,沉声说道:“诸位,我知道,那五虎寨盘踞此地已久,实力强劲,但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苏澄环视周围,继续说道:“不瞒各位,如今不仅是贵寨,我们孙将军现在正带领着我霖州城的将士们和张明波浴血奋战!” 话音刚落,众人便一阵哗然! 林峰等人更是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澄。 “苏……苏大人,此话可当真?” 林峰声音颤抖着询问道,周围一众也目光如炬地看着苏澄。 一直以来,这霖州城对于五虎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三任县令都是这样,以至于让他们都忽视了霖州城。 “此话自然不假,所以,林副寨主,还望您整顿人马,随我一起杀回去,解救赵姑娘!”苏澄后背双手,淡淡地说道。 “苏大人,既然芸竹将兵牌交给了您,那说明她必然信得过您,现在,苏大人就是我们寨中的寨主了,此寨中一千余人马,全凭大人指挥!” 不等苏澄说完,林峰便双手抱拳跪地道,其余众人看到,也是立即跪下,这一突然的举动,把苏澄两人给整懵了。 “林副寨主,您这是干什么啊?”苏澄愣了一下,急忙去扶林峰起来。 “苏大人,您就别推辞了,现在寨中虽然兄弟多,但群龙无首,那就是一盘散沙,我不想看到兄弟们白白送死,还请苏大人看在芸竹的份上,帮兄弟们一把!” “你们……我这……!” 苏澄看着面前跪成一排的林峰众人,心里复杂万分,现在孙立正率军在前方和张明波血战,自己这波援军早到一会,他们便少一些损失,但,如果要让他一个堂堂一城之县令带着一支山贼去参战,自己不成山贼头目了吗?这影响怕是不太好吧? “咳咳!那个……陆县尉,你我各自带一支人马,林副寨主,一起行动动静太大,可能会让张明波提前观察到。我们三人分三路进攻。” 在得到林峰一行人的同意后,苏澄再次命令道:“陆县尉,林副寨主,你二人分别支援孙立将军的两侧,我把骑兵全分给你们,支援越快越好,我带领一小队步兵从后山摸进,你们都是从五虎寨里出来的,对那里的地形,应该比我熟悉吧?” 听到苏澄的询问,林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自豪道:“放心,兄弟们在山里跑了多少年了,哪颗树有几只鸟都一清二楚,没问题!” “好!兄弟们,承蒙大家能看得上苏某人,客气话我也不多说了,庆功宴上见!”苏澄简单吩咐了一下,随后三人便分路而去。 …… 五虎寨,一处房间内 赵芸竹看着门外那一对山贼,脸上毫不掩饰地显露出厌恶之色,因为他们名义上是担心赵芸竹的安全,特地前来保护,可用脚指头想都能想明白,这分明是张明波来囚禁赵芸竹的! “姓张的,姑奶奶就暂时让你猖狂一会,等我的人杀过来,老娘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芸竹眼神渐渐有杀意浮现,手中茶杯不知何时已经被捏成了碎片!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赵芸竹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对,只见她步伐逐渐踉跄,眼神也逐渐迷离,那俏美的鹅蛋小脸儿也变得有些红润。 “这是什么情况?”赵芸竹此时也有些慌了神,她只感觉自己身上慢慢地变得燥热了起来,甚至有种把身上衣服全都撕碎的冲动! “小绿,是你给我下的药?”赵芸竹仿佛明白了什么,眼神死死地看着身旁的侍女,后者也是立即跪了下来哭道:“五当家,这都是他们逼我的,我也是没办法啊!” 门外的几名看门山贼听到房屋中的动静后,也是兴奋地直接破门而入,脸上的猥琐和眼中的贪婪目光也是毫不犹豫地表现了出来。 “小娘们,还算你懂事,赶紧滚,别打扰五当家休息!”一位山贼恶狠狠地说道,眼睛却是盯着赵芸竹,那名侍女也是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你们好大的胆子,赶紧滚出去,要不然我要你们的命!”赵芸竹气喘吁吁道。 此时她已经神智不清,那俏脸变得红润无比,眼神仿佛拉丝般粘稠,任谁见了也是躁动万分! “五当家的,您就别反抗了,这药劲不小,我们今天就是想先尝尝味道,也让您体验一把交合之欢啊!” 说完,这几名山贼便淫笑着扑向了已经瘫倒在地的赵芸竹,后者看到这一幕也已无力反抗,那迷离的眼神中,第一次透露出无比的绝望! …… 第15章 苏澄救美! 五虎寨前方数里之外的一片低矮灌木丛中,一群身着铠甲官服的士兵正和山贼们厮杀,一阵阵喊杀声和哀嚎声不绝于耳,整片山林中都弥漫着一股杀伐血腥气息! 战场中心,一名身材肥硕,满脸凶气的壮汉正手握一把四环大刀大杀四方,近乎一半的士兵都惨死在他的手里,每一次挥刀,都会砍出一股鲜血,导致官兵方面节节败退! “张明波!你孙爷爷来会会你!”一旁的孙立也是手刃了不少山贼,他用那沾满鲜血的长刀指着后者骂道。 张明波听到这话,也是凶厉地大笑道:“老子早就想砍了你了!”说完,两人也是直接碰到了一起,二人刀法一个比一个凶狠,皆是招招致命! …… 五虎寨后方,一名山贼正警惕地看着周围,突然一阵寒光闪过,这名小喽啰的脖子便出现了一道口子。 随后,一道道身影快速跑过,迅速地解决掉了剩下的几个哨兵。 “你们先带一部分人去把寨子前的小路拿下,把张明波的后路给堵死,剩下的人,和我去救你们寨主!” 说话的,正是苏澄,此时的苏澄一脸严肃而又严谨地下达着命令。 “明白,大人您就瞧好吧!”一旁的山贼恭敬地抱了抱拳,便招呼了一队人往寨门方向偷袭而去。 不到一会,五虎寨内的各个哨兵便被苏澄一行人给全部解决掉了,看着他们利落的身影和配合,没有几年的训练根本不可能。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都不会相信他们竟然是一股山贼,这可真是打破苏澄对山贼的认知了。 看着那一具具被偷袭杀掉的山贼哨兵,苏澄不禁暗暗感叹道:“同样是你们五虎寨的山贼,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苏大人,您说什么?” 啊!没什么,你们身手挺不错!” …… 不到一会,苏澄一行人便潜行到一座房间面前的一处草地中。 “苏大人,这里就是我们寨主的住所了。”一旁的山贼对苏澄讲解道。 “你怎么知道?”苏澄发问。 听到这话,那名山贼也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我们以前就是这里的人,这不是被赶出来了嘛!” 苏澄听后,连忙进行道歉。 突然,苏澄仿佛想到了什么,分析道:“好歹是五当家的住所,为什么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呢?” “还用说吗?现在张明波那个畜生已经和寨主撕破脸了,而且他现在势力在寨中最大,肯定把我们寨主关到地牢中了!” 那名山贼一脸愤恨地说道。 苏澄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如此,那我们快去地牢吧,带路!”苏澄说完,一行人便要动身离去。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丫鬟衣服的女子正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房间,边跑边回头看向房间内,脸上满满的惊恐与无奈!。 “咦?这不是我们寨主的贴身丫鬟小绿吗?怎么在这里?” 那名山贼疑惑地说道。 “拦住她!”苏澄话音刚落,便有几名手下将她拦了下来。 “你主子呢?” 看着面前的苏澄等人,这名小绿立马哭着跪了下来,神色惊恐地哭道:“大爷们饶了我吧,都是他们逼我的啊!” 听到这话,苏澄更加疑惑,急忙问道:“他们逼你什么,谁逼你的?” 听到这些问题,小绿没有回答,而是惊魂未定地看向了那还未关闭的房门,眼中似乎有挣扎之色。 苏澄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心中突然一阵悸动,心中感觉不对,立马向房间狂奔而去。 “看住她,一个人都别放走!” 看到房门前,听到房内一阵阵淫笑,苏澄一脚将房门踹开,映入眼帘的一幕令他气的全身发抖! 只见赵芸竹一脸绝望地躺在地上,几名山贼正撕扯着她的衣服,布料破碎的声音很是刺耳,一片片如雪花般洁白的肌肤裸露出来,看的那几名山贼更是兽性大发,满脸淫荡地朝赵芸竹身上压了下去。 一名山贼刚想要趴下去,突然感觉自己胸口有些凉意传来,低头一看,一把匕首正狠狠地刺穿了自己的胸膛,一滴滴献血顺着刀尖滴到身下的赵芸竹肌肤上,变得更加娇艳诱人! 看到这一幕,周围几名山贼愣了一下,随后那兽性似乎也消退了一般,眼神看向苏澄也变得凶狠起来。 还不等他们反应,神色冷漠的苏澄迅速地将匕首拔出,随后狠狠地朝一侧一挥,又是一名山贼被抹了脖子,脸上沾满了鲜血,显得很是骇人! 那几名山贼似乎也被吓破了胆子,先前的淫笑被害怕取而代之,直接朝房外跑去,没跑几步便被守在外面的苏澄手下抓住。 看着这一幕,赵芸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两行泪水从眼角默默流下,眼神中绝望与愤恨之色交织,暗淡无光,纵使大片肌肤暴露,也没有一丝动作,看得让人只有心疼! 看着那躺在地上的赵芸竹,苏澄急忙收起匕首,将外衣脱下盖了上去,并紧紧地抱住了她,轻声安慰着。 此时的赵芸竹,因为药物的原因,脸色变得红润无比,皮肤娇嫩欲滴,虽然她已经极力克制,可还是发出了一阵阵娇喘。 看着怀中的美人,再听着那酥酥麻麻的声音,搞得苏澄满脸通红,手足无措。 “这情节我只在电视剧里看过,这……这我也没经验啊!” 都是男人,此时的苏澄,好像也当一次禽兽,但毕竟外面都是赵芸竹的手下,自己真要把持不住,恐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了! “真的服了,能不能克制一下?”苏澄不耐烦地对赵芸竹吼道,以掩盖自己的龌龊想法。 “快点杀了我,求你了……” 听着怀中的低语,苏澄立马反驳道:“想死等过了今天再死,你要是死我手里,你那些手下恐怕直接就把我砍了。” 稍微整理了一下赵芸竹身上的衣服,苏澄便抱着她走出了房门。 苏澄刚一走出来,便有一群手下围了过来,眼中尽是担忧。 “苏大人,我们寨主怎么样了?” 看到他们的焦急之色,苏澄也只好安慰道:“她没事,只是被人下了点药物,你们把寨中都清除一遍,把那个三当家给老子抓过来!” 苏澄气愤地吩咐道。 这也不能怪他生气,五虎寨之所以发展成如此规模,以及做出今日之事,这个三当家必然是主谋,而那个张明波就是个莽夫,根本不值一提。 刚吩咐完,苏澄又想起了什么,有些尴尬地说道:“对了,你们去烧几桶热水,找几个妇女,给赵姑娘换洗一下衣服。” 那些手下也是极其地听话,直接照办去了。 看着怀中的赵芸竹,苏澄真是越想越难受啊…… 第16章 灭贼! “叮——!” 又是一阵刀刃碰撞,发出令人心悸的刺耳声音,两人皆是往后被震退数步。 “孙子!你是不是老了不中用了?怎么变得这么弱了?哈哈哈”张明波看着面前的孙立,大笑地说道。 “贼子!我看你是死到临头了,只会逞口舌之争!” 孙立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有些着急,并不是因为自己打不过眼前的张明波,而是他的这些将士此时都被这些山贼们耗在了这里,而现在他们都已经打了大半天,已经极其疲惫,根本没有解决战局的能力。 “苏澄,你答应老子的援军呢?怎么还没到?”孙立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仿佛发现了什么,连忙跑到孙立身边低声说道:“将军,大事不好,属下发现有一大股山贼朝这边袭来,我们快撤吧!” “什么!”孙立此时被这个消息给吓到了,没想到这五虎寨竟然还有兵力? “将军,快走吧!属下誓死护卫将军撤退!” 看着面前那一个个倒下的士兵,以及张明波那丑恶的嘴脸,孙立心里不知道把苏澄的祖宗都骂了几次了。只见他提起手中那早已沾满鲜血的长刀,大呼道:“是我无能,轻信小人,今日,本将愿与诸位一起与贼子共……” 这番壮志难酬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人直接摁下了孙立的长刀,后者一愣,刚欲发怒,回头一看,竟然是陆帆! “陆县尉?你怎么?” 不等孙立疑问,陆帆便笑道:“属下再不来,恐怕将军就要和山贼拼命了。” “光你来有什么用啊!援军呢?”孙立急忙问道。 陆帆向后一指“那不是嘛!” 孙立疑惑地顺着陆帆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浩浩荡荡地山贼装扮模样的骑兵正向此处赶来。 “陆县尉,这是何意?” 孙立有些紧张地问道,话音未落,只见那大波山贼骑兵已经到了孙立面前,附近的官兵看到这一幕,每个人的脸上也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手中钢刀也是朝向此处。 “在下副寨主林峰,拜见孙将军!” 只见那波山贼为首一人,突然跳下马,朝着孙立毕恭毕敬地拜道。 “这是?”孙立看到这番情景,自己也有点转不回脑子了,山贼给自己跪下,这有点突出预料了。 “孙将军,林寨主是我们自己人,这些兄弟都是来帮助我们的。”陆帆耐心的给孙立解释道。 看着后方逐渐冲杀过来的山贼一个个越过自己向张明波众人杀去,孙立等人更加有些懵圈了。 “别愣着了孙将军,我们也去帮帮忙?” 孙立沉思了一下,也微微点头,大呼道:“弟兄们,一起诛灭贼子,为死去的弟兄报仇!”说完,便一起大喊着冲了过去,顿时,在这一方山林中,出现了一伙官兵和山贼一起冲杀的奇怪景象! “林峰,你他妈是不是眼珠子让狗吃了?”看着疯狂砍杀自己人的林峰,张明波一脸暴怒道:“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子真是看走眼了!” 听到这话,林峰冷笑道:“姓张的,你是在骂你自己的吧?今天,你还是去和先寨主解释一下什么叫狼心狗肺吧!” 说完,林峰便向张明波砍去,后者脸色一暗,眼中暴怒无比,两人旋即缠斗了起来。 …… 寨中一间房间中,水汽升腾,水雾缭绕,隐隐约约有道身影正在其中,那纤细如细柳般的腰肢伴随着水流过肌肤的声音,简直让人心率飙升! 五虎寨大厅内,苏澄正一边玩弄着酒杯,一边听着山贼手下的汇报。 “苏大人,寨中的人全部解决了,那三当家和四当家也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您看?” 苏澄摆了摆手,淡淡道:“我和他们没仇,而且也不是很熟,等你们寨主梳洗完之后让她决定吧。” “对了,派几个弟兄去前面看看,现在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苏澄话音未落,便听到门外有熙熙攘攘的声音。 “苏大人,孙将军来了。” 陆帆率先跑进大厅内,满脸血污,看来必定也参与了战斗。 “陆县尉,辛苦了,孙将军,您也受累了!” 看到陆帆身后紧跟而来的孙立,苏澄恭敬道。 而孙立却是一脸不悦,冷笑道:“苏大人,您可挺轻松啊!” “孙将军,这也是无奈之举,希望您能理解,对了,将士们损失大不大?” “陆县尉和林寨主支援的快,而且我这些兄弟也不是小喽啰,没多大损失。”孙立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回答道。 正当众人交谈之时,林峰也是走了过来,向苏澄鞠了一躬,汇报道:“苏大人,刚才文书统计了一下,寨中共有黄金三千五百余两,白银七千两,丝绢布匹数千匹,粮食也有一万余石!” 听到这些数据,即使苏澄早有准备,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些东西的量,都赶得上半个霖州了,若是再让他们发展几年,估计可以建一座城了。 “这些贼子,家底挺厚啊!”孙立有些后怕的说道,这时他才明白,之前的视而不见,其实就是饮鸩止渴,等他们发展起来,自然会主动攻打自己的。 “孙将军和将士们这段时间也辛苦了,这些布匹送给孙将军,给兄弟们做几件御寒衣服,至于这些粮食,一部分充入官库,剩下的,分给城里的百姓们吧!” 苏澄沉思了一会,便向陆帆说道。 “遵命!”陆帆恭敬地抱拳应道。 “还算你有点良心,不过下次再有这种当冤大头的事,别再找老子了!”一旁的孙立哼了一声,脸色也是缓和了一些。 “哈哈哈,谁让孙将军是我霖州城的顶梁柱呢!”苏澄也是笑着恭维道。 众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外面突然有些吵闹声传来。 “苏大人,一起去看看吧?”孙立眼中有些戏谑道。 “好啊,我倒要看看是怎么回事?”说完,苏澄便第一个走了出去。 只见在门外一片校场上,几名山贼被五花大绑地丢在了地上,最前面的一位,身材肥硕,面相凶恶,一脸肥肉,正是张明波。 “回禀孙将军,贼首张明波等人已经伏诛,如何处置?” 听到士兵的禀报,苏澄思索了一下,才想起了什么,于是走到张明波面前,看着他,饶有兴致地说道:“你就是芸竹姑娘提起到的张明波?” 苏澄笑着看着他,笑的很是灿烂! …… 第17章 赵芸竹的复仇! 看着苏澄那一脸的灿烂笑容,张明波破口大骂道:“小崽子笑个屁,有本事把爷爷给放开,咱俩单挑,看爷爷我不把你的皮给扒了!” 苏澄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用一种似乎关爱智障的眼神,时不时还发出一声叹气声。 “傻孩子,你这脑袋这么大怎么就不转呢?你是俘虏,现在你最聪明的做法不是挑衅,而是求饶,知道吗?”只见苏澄弯下腰,轻轻拍着张明波的那光秃秃的脑袋,温柔地劝道。 听到苏澄这有些轻柔的话语,张明波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像是受到极大侮辱一般暴怒道:“你算个屁,向你求饶?有本事把老子给杀了,要不然,等老子找到机会,把你舌头拔出来下酒喝!” 看着张明波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苏澄也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虽然明天朝廷就会来人将他押解回京城,但若是让他就这么走了,苏澄心里就感觉哪里缺了一块似的。 “苏大人,别中了他的计谋,您身为一县之令,对于这种朝廷缉拿的重犯,万万不可私自用刑,这不符大周律法!”一旁的陆帆看到苏澄的脸色有些不对,急忙上前提醒道。 苏澄微微点头,虽然刚穿到这里没多少时间,但他也清楚自己之前在朝中是个什么人,所以自己现在的任何行为都不能太过。 正当苏澄苦苦思考之时,后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苏大人,赵寨主到了!” 听到此话,苏澄眼神一亮,向后看去,只见赵芸竹身穿一身浅绿色短裙,乌黑的长发肆意地垂到柳腰间,脸色因为药物的原因而有些苍白,如樱般的嘴唇也变得毫无血色,但眼神却显得异常坚定,只是脚步变得有些轻飘,这一模样,更惹的周围男子心生一股怜惜之色! 看到眼前的赵芸竹,苏澄刚要说话,便听到身后的阵阵咒骂:“你个小贱人,是不是让弟兄们把腿都给搞软了?做女人的感觉怎么样啊哈哈哈!” 听到张明波的一声声辱骂,苏澄脸色一沉,一旁的陆帆见状,直接一脚踹在了脸上,顿时有几颗带血的牙齿掉落了出来,张明波满嘴鲜血,显得异常狼狈,但嘴里那污秽之语却依旧不停! “这个小白脸是你相好的吧?你个小贱货还挺饥渴哈哈哈!” 听着张明波越骂越难听,苏澄的脸色也是愈发阴沉,你骂别人我不管,但你老是阴阳老子是几个意思啊! 就在苏澄实在忍不住准备出去之时,赵芸竹也是说话了。 “苏大人,他毕竟是我大哥,能不能让我独自和他说会话?” 苏澄怔了一下,刚要回头说话,却看到赵芸竹温柔地笑了起来,苍白的脸庞配上这有些迷人的笑容,竟显得有一丝渗人! 苏澄看到这副笑容,后背突然感到有点发凉。 “哈哈哈,本官也是非常通晓人情的,毕竟是兄妹嘛,一家人,理解理解,来人,找一间空房间,让赵姑娘二人说会话!” 苏澄笑着一声令下,周围便有手下抬着张明波向一间房间走去。 而此时的张明波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依旧骂骂咧咧。 “对了,赵姑娘如今身体太虚弱,为了安全起见,把他的绳子绑紧一点,多绑几圈。”苏澄指着被抬起来的张明波,仔细吩咐道。 “小女谢过苏大人!”赵芸竹笑着弯腰谢道,便也跟着过去。 望着赵芸竹那纤细的倩影,苏澄额头似乎有几滴汗珠流下。 “哥们,一路平安,不对。一路走好!”苏澄心中感慨道。 …… 房间中,张明波依旧骂骂咧咧,但此时辱骂的对象不是苏澄,而是面前的赵芸竹。 看着那被绑成粽子却嘴巴闭不上的张明波,赵芸竹也不生气,而是微微笑了一下,蹲了下来,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二哥,妹妹有几个问题甚是不解,想要请教一下二哥。” “第一,家父在世时可曾亏待过你?” “第二,妹妹在此之前可曾有对二哥不妥的地方?” 说到这里,赵芸竹顿了顿,轻轻抿了抿嘴唇,眼中神色变幻,一字一句道:“还有第三点,你们为何要如此对我?” 说完,赵芸竹眼中神色复杂,手指却悄悄放在张明波的大腿上,那里有刚才孙立打斗时用刀划的一道伤口,只见赵芸竹脸上毫无波动,手上却渐渐用力,顿时,张明波大腿上的伤口便浸出鲜血,如海绵吸水一般被挤了出来。 “小贱货,有本事弄死老子,等老子出去了,第一个把你卖青楼里!” 张明波疼的龇牙咧嘴,恶狠狠地看着赵芸竹。 此时的赵芸竹身体恢复了一点,眼中稍微有一点神色,但脸色依旧是苍白无比,加上她嘴角上挂着那有些渗人的笑容,看着张明波心中出现了一丝害怕。 随着赵芸竹手上逐渐用力,张明波疼的浑身发抖,连牙齿都变得发颤。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芸竹才慢慢松开了手,但脸上笑意依然。 就在这时,房门外的手下进来通知道:“寨主,苏大人让我们把这个也交给你。” 赵芸竹定睛一看,面前被五花大绑起来的,正是五虎寨三当家! “三哥,好巧啊,我们兄妹三人今天可得好好聚一下哦!”赵芸竹刚一站起身,便感到还是有些发晕,看来那药效不低,想到这里,她眼中杀意更盛! 和张明波的气急败坏不同,这三当家看到赵芸竹后,立即摆出一副正派人士的作风,故作失望地说道:“芸竹,你这是干什么啊,他可是你二哥啊!” “而且你竟然勾结官府,这要是让先寨主泉下有知,还不得……” 还不等他说完,赵芸竹便向后面的手下问道:“苏大人还有什么要问三当家的了吗?” “没有了,苏大人是问完三当家的话后再让属下送到寨主这里的,说是让寨主自便!” 话音刚落,赵芸竹嫣然一笑,玉手中突然露出一把灵巧匕首,然后对着三当家的脖子瞬间划了过去,后者刚要说话,却发现自己脖子热热的,一股暖流流过,等他反应过来,领口处已经被鲜血染透。 “扑通——”三当家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赵芸竹,直挺挺地扑在地上,后者仍然一脸笑意,只不过,在那笑眼之中,显现出一股释然与轻快之色。 看着眼前一幕,刚才还一脸不屑的张明波变得有些慌张起来,看向赵芸竹的眼神也有些惧怕。 “二哥,三哥有点啰嗦,好像挺烦人的,你说对吧?” 赵芸竹缓缓走了过来,笑吟吟地说道。 …… 第18章 大胜! 霖州城外 在山林和霖州城之间的一条官道上,大部队正缓缓行进。若是有人在此,便会看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只见队伍分为两道,一队官兵和一队山贼并排而行,并且还带着刀剑,而后方竟还押着一些山贼。两队不仅没有发生冲突,甚至有些官兵和山贼还互相搀扶,显得很是怪异。 “大家走快一些,争取日落之前进城。” 孙立身着铠甲,骑在一匹战马上,此时他脸色有些阴沉,虽说这次和苏澄里应外合将贼寨一把端了,可现在这数千名山贼的去处也成了一个难题。 “这个苏澄,出的什么馊主意,竟然和他们这伙贼子合作,这要是传了出去,我这一世英名啊!” 孙立暗暗叫苦,看着这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苏澄呢?” “在后面和赵姑娘待在一起呢。”一位官兵回答道。 “把他给老子叫过来,整了这么大一个幺蛾子,他倒好,跑后面快活去了!”孙立听到这话,忍不住骂道。 话音刚落,只听到一阵马蹄声愈来愈近,孙立回头看去,正是陆帆。 陆帆猛的一拉缰绳,那战马便仰头长声嘶吼,停了下来。 “孙将军,苏大人让我们尽快行军,朝廷已经派人过来处理五虎寨一事了,明天一早就要进城,我们赶快进城安排一下这些兄弟们,毕竟他们也立下了不少的功劳。” 陆帆说着,眼神朝那些山贼看了看,意图显然。 “知道了知道了,别催了,我难道不想快点吗?兄弟们打了一天了,还怎么催他们啊!” 孙立本来心情就不好,再加上陆帆只是一个县尉,苏澄的一个护卫和助手,自然说话也就没什么好语气,陆帆听到后,也是轻叹了口气,抱拳离去。 …… “赵姑娘,实在不行就先在此休息一下吧,或者我去给你牵匹马来。” 在队伍的最后方,苏澄看着赵芸竹耐心劝道。 此时的赵芸竹,脸上暂时恢复了一些血色,但眼神却散发出一种狠厉之色,让人看一眼便心生惧怕,而且因为药效还没有完全过去,步伐显得虚弱无比,很是让人心疼。 “不必,谢苏大人好意,我自己走一会就快好了。”赵芸竹紧抿嘴角,眼神冰冷,脸色冷淡。 看到这一幕,苏澄叹了口气,正当两人气氛有些尴尬之时,霖州城门也渐渐显现在众人面前。 “众将士随我进城,王彪,你带人负责将那些贼子押往大牢候审!” 孙立高声喊道,旁边一位副将听到这话。也是抱拳领命。 随着一阵阵的号令,一批批官兵也开始井然有序地进城。 “不愧是孙将军带出来的部队,纪律性和战斗力果然不同于其他,我感觉甚至可以和京城中的御林军相比。” “那当然,这孙将军在上任霖州城戍城官之前,可是在边疆镇守过几年,和那闵国打过几次,那闵国每次都在孙将军手里吃亏,这才迫不得已和咱签订盟约!” “对对对,我也听说过,皇帝陛下念其功劳,想给他封个三品,但谁知道他竟然主动提出要来我们这霖州城当个戍城官!” “哎呀,人家这叫为苍生计,你这等俗人自然不理解了!” …… 看到这进城的一幕,一些也是忍不住开始吐槽了起来。 随着进城部队的减少,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直至夜幕降于霖州城,城中街道灯火通明,嘈杂声不亚于白天。 “苏大人,林峰等人都已经安顿好了,他们也都很满意。” 苏澄微微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询问道:“赵姑娘在哪间客房?” 听到这话,再加上白天苏澄对赵芸竹那特殊的关怀,一旁的陆帆忍不住多看了苏澄两眼,眼中神色变得有些奇怪…… 注意到自己的话有点误会,苏澄干咳了两声,纠正道:“别想多了,赵姑娘好歹也是寨主,只要把她拿下,那林峰等人应该也就好安排了些,这也是为我们霖州城做贡献啊!” “说的对,苏大人怎么拿下她?需不需要属下再给她饭菜里下点东西?” “滚!下流……” 客房内,赵芸竹正倚在窗台边上,因为刚刚洗漱过,那娇嫩肌肤露出大片雪白,湿漉漉的头发随意地披在滑润香肩上,加上那俏丽脸蛋和一双灵动的眼睛,诱惑万分! 此时她全身只穿了一件素色长裙,纤细如柳般的身姿搭配上这略微宽松的衣物,更显得别有一番滋味。 看着窗外那一轮残月,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赵芸竹的眼睛渐渐红润了起来。 “爹,娘,竹儿不孝,没能把你们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基业守住,对不起!” 赵芸竹喃喃自语,泪水却已经不经意间流满脸庞,娇小身躯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很是让人怜惜。 不过赵芸竹心性还算可以,短暂哭泣之后,只是几次深呼吸便平复下来了心情,丝毫看不出有过哭泣的痕迹,正是因为她的这种抗压能力和心境,才能在五虎寨那种群狼环伺之地顺心周旋,并稳住五当家的位置,等到今天的机会! …… 正当赵芸竹稍微平复了一下,准备休息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人来报:“赵姑娘,苏大人来了。” 听到这话,赵芸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也是动作麻利,一把抓住衣架上的衣服,三两下便穿戴上。 不一会,门外便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赵姑娘可歇息了?不知方不方便……” 话还没说完,房门便“哐”的一下被打开了,赵芸竹一脸淡然的看着面前的苏澄,后者则还保持着侧耳的恭敬模样,听到房门打开,才看向前方,就这样,两人的目光交汇,久久对视…… 之前因为有任务在身,苏澄并没有仔细观察过赵芸竹,可此刻,赵芸竹因为穿衣匆忙的缘故,连衣领的纽扣都没有扣好,脖颈处雪白一片,加上刚刚洗浴完,有几缕湿发搭在胸口,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诱惑至极! 本来穿越前就是个苦命编辑,没怎么谈过恋爱,更别说这么近距离接触了,这一幕的冲击,丝毫不比刚穿越过来的小。 看着苏澄那逐渐变红的耳垂和脸颊,赵芸竹意识到不对,脸色也是变得有些羞红,连忙整了整衣领。 “那个,赵姑娘,外面挺热……不是,挺冷的,可以进去说吗?” …… 第19章 选择! 客房内,苏澄地端坐在茶桌旁,为了掩饰内心深处的尴尬,他不得已喝起了茶,这一喝,就是五六杯。 一旁的赵芸竹看着苏澄这副紧促的样子,不禁嗤笑一声,随后又面容冷淡道:“苏大人不会是来我这蹭茶喝的吧?用不用我让他们再拿上来几包茶?” 听到这话,苏澄一口茶水差点没呛到,急忙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今日来,是想和赵姑娘商量一下的去处意愿。” 看到赵芸竹沉默不语,苏澄咳了一下,继续说道:“别误会,明天朝廷的官员就要到了,到时候张明波这些贼子肯定都会交于他们押往京城问罪,只是……” 苏澄看了一眼赵芸竹,连忙解释道:“你们肯定不会交出去的,毕竟你们也是大功臣啊,只是从今天开始,恐怕就没有五虎寨了,你们的去处……” 苏澄也不再说话了,而是静静地看着赵芸竹,显然,是要听她的意见。 听到这话,赵芸竹往后缓缓退了几步,半倚在窗台边上,月光斜照到胸口那一片雪白上,更显得如美玉雕刻般柔滑,看的苏澄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 “那苏大人想要如何处置我们呢?”赵芸竹用纤细葱指慵懒地缠绕着湿发,眨着双眼,一脸疑惑的问道。 “不不不,我哪有权利处置你们,你们是功臣,你们愿意才可以!”苏澄略有紧张地说道。 “那我觉得这城里还不错哦。” “那城里你想住哪里?我给你谋个差事。” “不如我去你衙门里怎么样?”赵芸竹突然说道,一脸询问之意地看着苏澄。 “啊?”听到这话,苏澄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赵芸竹。 “你去我那里能干什么啊,我们可不缺当家的啊!”苏澄显然有些震惊,连忙说道。 看着苏澄那满脸拒绝和急促的样子,赵芸竹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了一点弧度,看向前者的眼神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其实呢,我觉得苏大人可以仔细地考虑一下,毕竟……” 赵芸竹邪魅地笑了一下,突然向苏澄大步走去,直接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双手环绕住脖子,靠近耳边,轻吐兰息道:“我相信我能做些事情,并且肯定能让苏大人满意的!” 突如其来的动作把苏澄直接给吓懵了,看着耳边传来夹杂着热气的柔声,他本能反应伸出双手,把赵芸竹一把推了出去,自己则连忙站起来后退了几步。 看着苏澄这副样子,赵芸竹像一个诡计得逞的小孩一样得意地笑了起来,笑声欢快无比,完全没有白天那种苦大仇深的样子。 “那个,这件事情明天再商量,你先休……休息吧!”苏澄结结巴巴地说了几句,便狼狈地跑了出去。 刚出门没几步,苏澄便看到走廊拐角处,陆帆正用刀拦着林峰和一众赵芸竹的手下,一边拦着一边耐心解释道:“各位稍安勿躁,他们现在估计已经就寝了,我们就别打扰了他们二人的美事了。” “他们什么时候发展成这样的?我们都不知道啊?”林峰疑惑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苏大人早就倾心你们寨主了,只是之前一直没机会而已。”陆帆一脸淡然道。 “我们这些手下太失败了,居然没注意,对了,他们两个什么时候结束啊?我们还有事情和寨主禀报。” “这个很难说,刚才苏大人刚吃完饭就迫不及待地来见你们寨主,估计他们两个今天晚上是没时间了,各位,明日再见吧!” “苏大人身体果然健壮,只是苦了我们寨主,她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啊!”林峰有些心疼道,在他心里,赵芸竹已经和女儿一般重要。 “对了,你们赶快去熬制些补血润气的补药,明天一早给你们寨主送过去!”陆帆仿佛想到了什么,连忙催促道。 “对对对,我们这就……” 还未说完,只见陆帆身后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了一条腿,猛的一踹,直接把他给踹了个狗吃屎! “放肆!苏大人在里面休息,谁敢……”陆帆还未骂完,回头一看,只见苏澄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脸色阴沉的好像能滴出水来,眼神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苏大人,您怎么这么快……” “闭嘴!竟然敢在此污蔑本县令,简直无法无天,目无纲纪!” …… 苏澄双手掐着腰,连续骂了半个时辰才停止,而此时林峰等人早已吓得四处散去,只有陆帆一脸绝望地听了全程! “苏大人,我还以为您和赵姑娘真是那种关系呢!”陆帆有些不甘心地辩解道。 听到这话,苏澄眼神变幻,想到刚才赵芸竹对自己的一系列动作,不由得脸色一红,但立即正色道:“作为一县县尉,整日不思进取,满心尽是些龌龊之事,简直令人不齿!” “明天开始,把《霖州县志》给我抄十遍,抄不完不许和我说话!” “遵命!”陆帆一脸不情愿地说道。 …… 翌日 在霖州城内的一处校场上,人头攒动,台上,苏澄,孙立,陆帆,以及赵芸竹等人皆在,台下站着一排排,若是有百姓在此,必然会吓个半死,只见台下手拿兵器的,全是山贼装扮! “苏大人,孙将军,寨主,寨子里的所有弟兄全都在这了,请各位大人吩咐!”台下,林峰大声喊道。 看着众人,苏澄先是面带微笑地扫视一圈,然后使了个眼神,身后陆帆当即领会,走上前大喊道:“诸位兄弟,首先辛苦大家能在此次的剿匪中英勇杀敌,弃暗投明,我陆某人在此代表我们苏大人和霖州城的数万百姓感谢你们!” 话音未落,台下便响起了掌声,声音此起彼伏,形成一股巨大的声浪,持续不断!直到赵芸竹做出噤声的动作才逐渐停止。 陆帆清了清嗓子,再次说道:“为了百姓的安全和霖州城的风气,山贼肯定是做不成了,但是我们苏大人乃是思民之官,再三思量,决定让诸位兄弟自行决定!” “想要回家的,我们发放路费盘缠,想继续留在城里的,我们给兄弟提供差事,如果还有兄弟想继续留在这里跟着赵姑娘和苏大人的,我们欢迎之至!” 说完,台下推出了三个箱子,分别表示这三种选择。 正当台下众人开始骚动,不知如何选择之时,赵芸竹也缓缓开口。 “诸位,感谢大家对我这个寨主的认可,芸竹在此,代表父亲向各位问好。” 说完,赵芸竹便鞠了一躬,台下林峰等人看到后,也急忙回礼。 “诸位都是芸竹的前辈和兄弟,虽然五虎寨不存在了,但你们永远是芸竹的家人,所以,不管做出什么选择,芸竹都会全力支持并理解!” 随着赵芸竹的声音传遍整个校场,台下也变得秩序了起来,看着众人开始选择,苏澄也暗暗高兴了起来,果然,在拉拢人心这方面自己还得继续学习,这不比传销那伙人厉害? 正当苏澄这样想的时候,一旁的赵芸竹话音一顿,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苏澄,嘴角显露出一丝笑意,眼中神色变幻,随后一字一句说道:“只是芸竹从现在开始,就是苏大人的人了,今后也必将伴随大人左右!” 说完最后一句话,赵芸竹一脸笑意地看着苏澄,微风吹起裙摆,眼神如涎丝般地妩媚至极! …… 第20章 你是我的人 霖州城内校场之上,当赵芸竹讲出这句话时,原本嘈杂的人群顷刻间变得鸦雀无声,气氛瞬间凝固,一个个原本赵芸竹的手下一脸惊愕地看着她,那前方的林峰也瞪大了双眼,一副既早已得知但又难以置信的模样。 而台上的苏澄听到后,直接一口气没上来,双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脚下踉跄几步才勉强维持身形,看着面前那道身姿窈窕,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这个女的给摆了一道! 如果一开始自己和赵芸竹只是简单的合作,并没有太过交集,那么,很有可能就没有今天的事情,但自己因为担心她的安危,以及其手下的势力才时不时地和她走的稍微近一点,但在别人眼中却成了另一种情感,毕竟以赵芸竹的相貌,也很难不让人起其他心思,更无语的是,昨天晚上自己还去见了她,并且被林峰等人看见了,这一行为更加坐实了自己对她的觊觎! “靠!还能这样?”转过脑筋的苏澄,此刻也是忍不住爆了粗口,自己英明一世竟然被一个女人给算计了,更搞笑的事,这一切的圈套还都是自己钻进去的。 …… 想到这里,苏澄心中忍不住嘲笑了一下自己,“在另一个世界里,你因为菩萨心肠,结果被女人害得直接转生了,今天你又栽女人手里,看来你真的是命犯桃花啊!” “苏大人,您没事吧?”苏澄缓缓回过神来,看见陆帆神色戏谑而又复杂地看着自己。 思考了一会,苏澄干笑了几声,走到赵芸竹身边,笑着说道:“赵姑娘真是幽默,不过可千万不能拿自己的清白说笑啊!” “苏大人,您是……不想负责了吗?” 赵芸竹面如润玉,嘴角浅浅微笑,但那眼中却星光点点,仿佛有泪珠流转,看到这一幕,不论台下的林峰众人还是台上的陆帆等人,都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搞得苏澄脸色铁青。 “那个……各位,实在抱歉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时候不早了,早选完早出城,走夜路不安全,好了,陆县尉,你负责统计兄弟们的意愿,该给盘缠的给盘缠,该找活干的找活干,我和赵姑娘有点事要解决一下,赵姑娘,请和我来!” 说完,苏澄直接牵着赵芸竹的手就要向后台走去。 “苏大人,这大白天的,是不是不太好吧?昨晚您不是……?” “闭嘴好不好!我求你了!” …… 于是在众人那精彩的表情注视下,两人走下了站台。 就这样,苏澄拉着手一直向前走,赵芸竹也不说话,只是一声不吭地被苏澄牵着走,时不时因为牵的太用力而皱了皱眉头,而后又一脸笑意地看着前方的背影。 终于,苏澄突然停了下来,在深呼吸了几次后,转过身来一脸严肃道:“赵姑娘,虽然本官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但也用不着如此污蔑吧?你这样让本官当众出丑,以后如何去治理霖州县?如何去让众人信服?如何去为百姓谋利?况且本官亲近你只是因为你帮我们剿灭山贼,仅此而已,昨天去拜访你,也只是商讨一下关于林峰他们的去留,你何必如此,这样不仅损坏本官的威严,更是在毁坏你自身的清白,你想没想过以后如何嫁人,别人会如何说你?你想过没有?” 苏澄一连串说完,便不再说话,只是直勾勾盯着她。 面前的赵芸竹听完后,笑意也渐渐收敛起来,一脸反思之意,看到这一幕,苏澄不禁暗笑一声,自己这讲起大道理来,果然洗脑,不过下一刻,赵芸竹香腮一鼓,直接大笑了起来! “苏大人,有没有人说过你严肃起来的样子很可爱,像一个小孩一样,不过说的确实有道理,你再说几句,我……不是,小女子一定谨记于心!”说完,赵芸竹强忍着笑,摆出一副正经模样,更显得一丝古怪调皮。 听到这话,苏澄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色便阴沉了下来,语气有些怒气道:“赵芸竹,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娶你,所以,请你自重!” 听到这话,赵芸竹先是笑了一会,然后神色平静道:“苏大人,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何时说喜欢你了?还有什么不会娶我之类的,苏大人莫不是调戏小女子?” “什么?我调戏你?不是你刚才……” “我刚才怎么了呀?小女子刚才哪句话说过要大人娶我了?这难道不是大人自己说的吗?” 说完,赵芸竹还露出一副毫不知情,楚楚可怜的表情,配上她那娇美的脸蛋和眼睛,若是让别人看见了,还真以为苏澄在调戏她一样! 苏澄简直都快要被气疯了,他感觉自己仿佛时刻被她给把玩着,女人怎么能如此可怕? “不愧是五当家啊!赵姑娘,芸竹姑娘,赵芸竹,请问你到底想干嘛!”苏澄深深呼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问道。 看到苏澄被气成这样,赵芸竹也不再绕弯子,也是直接说道:“我不要别的东西,我只想要陪在大人身边,仅此而已!” 苏澄听到这话,也是一怔,神色也缓和了几分,问道:“什么目的?” “没有目的。” “不说目的,那我不可能让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跟在我身边!” “苏大人非要知根知底的话,也可以的呀……”赵芸竹看着苏澄,眼神戏谑道。 “啊?”苏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看到赵芸竹那副表情,是个男人都理解什么意思,当即便羞红了脸,眼神也变得躲闪了起来。 “苏大人是不是脸红了?第一次见到大人这幅模样呢?”赵芸竹也是哈哈大笑起来,像一株绽放地水仙子一般,引得苏澄不断侧目。 “你确定跟着我?先说好,衙门里可不养闲人,你要是还想过五当家的日子,那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你还真以为我以前在寨子里好吃懒做啊?” “不然呢?” …… 一番玩笑后,两人也渐渐放开些来,苏澄看着面前的赵芸竹,良久后说道:“你不想说目的,我也不逼你,但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绝不可伤及百姓,如若违背此条,我苏澄便和你不死不休!” 听到这话,赵芸竹也是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我又不是土匪,干嘛伤害百姓啊!” “你再说一遍,你不是什么?” “……” 第21章 大周三令! 在经过一天的忙碌和决定之后,众多之前寨子里的兄弟也都选好了去路,值得惊奇的是,尽管苏澄已经提高了盘缠和路费,但选择回乡和归田的人数仅仅只有几十人,还都是伤残人员,选择留在城中找份活干的也不多,大部分都是选择跟着林峰,也就是说跟着赵芸竹,这可把苏澄他们给难住了,突然多了这么多人,要是被朝廷的人发现了什么端倪,恐怕事情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说来也巧,就在次日,朝廷官员也是来到了霖州城。 霖州城门外 苏澄身着一身官服,昂首挺胸地站在最前方,右边站着身穿铠甲的孙立,威风凛凛,两侧是手持长枪的士兵,枪泛寒光,顿时有一股杀伐之气从这些士兵身上散发出来,气势逼人! 陆帆,赵芸竹等人则是现在苏澄后方,今天的赵芸竹一身白色劲衣贴近身躯,玉肌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的白皙光滑,修长的天鹅颈如玉雕一般,头发也扎成了长马尾,利落大方,风吹过来,那玲珑美妙的曲线便时隐时现,更显得一丝诱惑,哪里还有一丝此前山贼的样子! “寨主,你看,这苏大人穿上官服,倒也有几分模样呢!”一旁的林峰眼神瞥了瞥苏澄站立的方向,向赵芸竹悄悄说道。 听到这话,赵芸竹下意识地顺着眼神看去,只见前方一名少年,一身红色官服随着风吹而猎猎作响,那成熟的面孔此刻看来竟有一丝青涩之感,阳光射来,赵芸竹不知不觉间,眼眸深处显现出一抹异样色彩。 “寨主,怎么了?” 听到林峰的话,赵芸竹才渐渐回过神来,看到前者眼神不对,她才感觉自己脸上有些发烫,连忙说道:“没事,对了林叔,以后我不是什么寨主了,别这么叫我,否则以后我们没有办法在这城中立足,要是让有心之人听到了,恐怕会很麻烦。” “那我要怎么称呼寨主您啊?”听到这话,林峰有些紧张地问道。 赵芸竹略微思考了一下,淡淡道:“我爹娘以前叫我小竹,您从小就照顾我,也算是我长辈了,就这么叫我吧!” “这怎么行呢寨主,不行不行!”林澜连忙摆手说道,由于太激动,连周围陆帆等人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好了林叔,这件事等后再说,你看!”说完,赵芸竹伸手指了指前方,只见在距离众人不远处,一条由旗帜组成的队伍长龙蜿蜒行进,为首一杆大旗上,一个金光闪闪的“周”字映入眼帘,正是朝廷派来进行慰问的队伍。 看到这里,众人也急忙整理起身上的衣服,就连孙立,也拍了拍身上的铠甲,眼中浮现一抹激动之色。 在一阵阵马匹的嘶鸣声愈来愈近的时候,那队伍终于也是来到了苏澄的面前,随后,一名皇宫近侍也从马车中走了下来,手中还双手捧着一卷黄色卷轴,正是圣旨! 看到这里,苏澄和孙立立马跪下,陆帆等人也都齐齐地跪下下去,赵芸竹虽然不太清楚,但也明白那圣旨的重量,于是给身后的林峰众人使了个眼神,很识趣地跟着众人一起跪了下去。 看到苏澄孙立等人这幅动作,那近侍稍微整理了一下,也是开始麻利地宣读起了圣旨:“大圣天周皇帝,诏曰:吾天朝南境,恶贼群起,奸逆作乱,以致吾境百姓危于朝夕,幸得霖州戍城将军孙立及霖州县令苏澄,方保吾境一方安宁,朕闻此,深感欣慰,念卿护城有功,今特赏霖州戍城将军孙立,黄金三千两,绸缎五千匹,官升五品,特赏霖州县令苏澄,黄金五千两,绸缎七千匹,官升五品,并赐大周银令一道,望卿等护吾天朝国民,钦此!” 一直到圣旨读完,众人都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尤其是当近侍的那一句“赐大周银令一道”,普通人可能不知道这所谓银令的重量和地位,但在苏澄以及孙立看来,这东西比一些黄金和绸缎万匹还要珍贵,因为只要有人手持此令牌,就相当于皇室命令,可行一切方便,甚至只要苏澄将这枚令牌亮出来,哪怕是整个霖州城的官员,兵马,包括孙立,都要听从差遣! 传闻大周令牌分为三种,分别是银令,金令,以及紫玉令。 所谓金令,比银令更加珍贵,手持金令,相当天子亲临,大周域内,除了京城禁军和皇宫御林军,几乎可以调动任何势力和力量,甚至边疆军。而至于那紫玉令,更是可以使用大周天子的一切权利,甚至,还有一个至高权——诛王! 这是大周开国先帝的遗命,倘若各地赵姓封王如有二心,持此令,可统帅三军肃清寰宇,开朗当世。而如若当代天子昏庸无道,持此令,更是有着废帝另立新君之权,所以,这紫玉令,整个大周,只有周朝皇室内世代传承的命国司所拥有,而每一代命国司,都是先朝先帝所挑选的大周朝最德高望重之人所组成,正是因为此令,历代大周朝天子才能勤政治国,使得大周连续出现了几朝盛世,更是接连出现位大明德君王,成为大周传唱不衰的佳话! 这些知识同样也是苏澄在不断适应这具身体和灵魂的过程中慢慢了解到的,想到这里,苏澄眼中更是放出一股不易察觉的精光。 “出手果然大方!”心里这样想着,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只见众人大呼道:“谢陛下赐恩!”说完,苏澄便起身接过圣旨。 “苏大人,这次你们剿灭贼寨的事情传到了朝廷里,陛下可是十分的高兴,特地让咱家来给各位送来赏赐!” “王公公抬举了,这次能够一举歼灭贼军,那是因为我朝天威浩荡,陛下龙威若海,我朝大军英勇无畏,那区区贼子自然不足挂齿!” 苏澄虽然以前刚正不阿,但此时体内可是存在着一个二十一世纪人类的灵魂,并且获得了他全部的思想和记忆,作为朝中要官,如果不知变通,自己早晚还要被整治,或许还有性命之忧! 听到这一段段恭维至极的官场话在苏澄口中讲了出来,即便是见多识广的王公公,此刻也是愣了神,什么情况?这还是以前那个在朝堂之上连陛下都敢教育的大刑司少司卿吗? 但是在看到苏澄眼中那神色并不像是生硬装出来的,王公公便暗自笑了起来,看来这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圣人,只要是人,总能改变的嘛! “既然如此,那苏大人,我等也是走了好几天了,要不先进城歇息一番,明日咱家还有一些事要问一下苏大人呢!”互相恭维一番后,这位王公公也是笑眯眯地问道。 “话音刚落,苏澄孙立等人便识趣地退到一旁让出了位置。” …… 第22章 皇宴 大周京城——永都 夜幕已然降临,空中万里无云,点点星光如珍珠般悬于天际,与下方的不夜城相互映衬,而在这闹城中,有一处庄严肃静之处此刻则变得更加明亮。 永都城内,大周皇宫如同一只巨大的神兽一般匍匐于城中心,横贯整个都城的中轴大街在其上横穿而过,仿佛牵引和把握着整个永都的运转和生机! 此刻,在皇宫的周围,围着数不清的城内百姓黑压压一片,而奇怪的是,原本负责守卫皇宫的守卫和宫内外禁军,此刻也视而不见,任由百姓聚集。 就在这时,皇宫内突然传出一声巨大的声响,一道火光冲破天际,随后又是一阵声响,一束束烟花便于皇宫上空炸裂开来,霎那间,这一片的天空仿佛被彻底点亮了一般,一轮轮绽放如明日般的烟花一道接一道的释放到天上盛开,将下方观看的百姓的脸庞映地色彩斑斓。 就在这种烟花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突然,有一道更为粗大的烟花升入空中,随着这道升空,周围的烟花仿佛被吸引过去一般,迅速朝那股烟花聚集,然后相继爆炸,当所有烟花都炸开之后,天空上竟然出现了一个由火花形成的龙头,那龙头由金色烟花组成,无比绚丽,光芒也比此前的任何一束烟花都要明亮,龙嘴微微张合,似乎要吞并天地,随着那烟花的失效,这龙头也渐渐消散,但下方观看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少,皆是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就在这时,皇宫城墙上,走出一位老人,只见他身穿三品官服,体型略微佝偻,白色胡须修剪地整齐无比,虽然面容布满褶皱,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清澈,儒雅之神。 “诸位父老,感谢各位伫临此地,陛下体恤,特地让老夫为各位备些薄礼,请笑纳!” 说完,只见他大手一挥,皇宫大门缓缓打开,一车车礼盒被推了出来,免费分发给了周围的百姓。 不得不说,这一手收纳人心的本领和恩威并施的手段是真的高,当下方的百姓都领到了心仪的礼品之时,大家的情绪也被调到了顶点,不知是谁大声喊道:“天佑大周,天命圣上,万岁万岁!”慢慢地,所有人都跟着喊了起来,声音震彻整个永都! 看着这万民呐喊的一幕,那城墙上的老人也是欣慰地一笑,道:“那老夫就在此,祝各位父老,“大庆”同乐!” 所谓大庆,就是大周国建国之日,每年到这一日,全国上下一幅与天同乐之气氛,家家户户几乎都是轻松无比,不仅可以休息几天,还可以领到一些补贴,这也是全大周百姓最盼望的节日之一了。 而比这些平民百姓的庆祝方式更值得激动的。便是这皇宴了,各地就藩的藩王和皇子,以及皇后母国宾客,皆需赶回京城,参加皇室盛宴,献礼受封,好不热闹! 皇宫内,一处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数十根粗大的柱子支撑着那宽宏无比的穹顶,整个大殿没有一根蜡烛,却明亮至极,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每一根柱子上,竟然镶着一颗西瓜一般大的夜明珠,虽然品质并不是上乘,但把几十颗夜明珠镶嵌在柱子上照明使用,除了大周皇宫中,恐怕再也没有别的地方了! 大殿内,一排排木桌步于两侧,文武大臣分席而坐,在靠近前方的两张桌子旁,是几名皇子和亲王,其中一名,身穿紫色七爪蟒袍,面容如刀削般冷峻,眼含精光,举手投足般,一股气场便悄然散开,搞得周围几位大臣不寒而栗。 他便是大周朝七亲王之一,先帝第三子,当今皇兄,陵王——赵广峰! “禀陛下,老臣刚才已经把那些“皇礼”分发给城内的百姓了,父老们都很感激陛下,纷纷高喊万岁呢!”只见一位三品老臣起身说道,正是先前皇宫城墙上的那位老人,而如此地位之人,此刻竟满脸恭顺之意,向面前一位禀报着情况。 只见在前方,有一座巨大的金色龙椅,龙椅之上,有一人身穿龙袍,脸庞精瘦,垂至胸口的胡须彰显着阅历,虽已中年,身材依旧挺拔如松,眼神中泛着独属于帝王的目光,睥睨一切,纵使嘴角上挂着一抹浅笑,但那股凌人气息还是充斥着整个大殿,目光所至,众人皆寒! 他便是大周至尊,掌握着大周朝最高权力之人——周帝赵复世! “今日是我大周国的大庆之日,理应如此,诸位爱卿,今宵畅快饮之,不醉不归!”说完,周帝便含笑举起手中金樽,众大臣见状,连忙做出敬酒之势,随后一饮而尽,好不尽兴! 不愧是宫廷御酒,三巡过后,不仅众大臣显得有些醉意,就连周帝,脸色也变得熏红了起来。 “陵王大人,这“龙叱酒”可是宫中三大烈酒之首,这满满三大杯下去,连陛下都有些醉意了,可是大人你却面色平静,气若长云,真是海量啊!” 只见一位身着二品官服的老臣,正端着酒杯对着赵广峰,面色红润地笑道。 他叫欧阳正明,大刑司大司卿,正二品! 此话一出,偌大的殿厅刹那间气氛变得冷了下去,赵广峰手中的酒杯也是微微顿了一下。 表面上这话很是正常,但对于这些常年混迹于朝堂之上的他们何尝不明白,虽然太子早已立下,但这些年来,作为陵王的赵广峰却一直在暗自培养势力,而太子赵广仁却天生孱弱,尤其是赵复世因为旧疾复发,身体更加不堪,这就使得朝中众人急于站队,大致分为三派,分别是主张立长不立嫡的欧阳正明一派,陵王一派,以及以周帝赵复世为尊,只效忠大周的中立派。 此话一出,太子一派和陵王一派立马开始用恶毒地眼神互相攻击,而那赵广峰本人,却依然悠然自得地独自甄饮。 “哈哈哈,峰儿自幼酒量便好,这不奇怪,说起来,朕的酒量竟不如你了,真不愧是朕的儿子啊!” 正当大殿中气氛压抑之时,赵复世哈哈大笑道。 听到这话,那欧阳正明布满皱纹的面孔上显露出一抹不可思议,他也是人精,立马就意识到,周帝这句话明显是在为赵广峰说话,但事已至此,自己也不好过多纠缠,随即便哈哈笑起,再次举起了酒杯:“是是是,我老头子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我自罚三杯!”说完,便一饮而尽。 就在欧阳正明豪饮之时,那一旁的赵广峰终于缓缓笑了起来…… 第23章 太子赵广仁 大殿之上,那赵广峰一边缓缓为自己倒酒,一边暗自叹息起来,一些靠近而坐的官员也是发现了不对劲,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其中有一些大臣仿佛看出了什么,脸上渗出点点汗珠,手中的“龙叱酒”仿佛也变得苦涩至极。 “峰儿,何事如此烦恼?不妨说来?”看见赵广峰这副模样,赵复世也是被引起了兴趣,一脸好奇。 听见这话,赵广峰也是稍微端正了一下身姿,郑重地朝上位做了一个官礼后,笑着解释道:“回父皇,儿臣并没有什么值得苦恼的事情,只是方才听到欧阳大司卿讲话,再加上今日这“龙叱酒”,儿臣仿佛看到了苏澄少司卿的影子,顿时便想起了儿臣与苏司卿一同共事,一同饮酒作诗的时光,心中不胜感慨!” 说完,赵广峰苦笑了两声,将手中酒一饮而尽,眼神中尽是落寞孤寂之情,看的其他不知隐情的大臣都有点共情了,但此时的大殿上却是陷入了一种寂静之中。 但一旁的欧阳正明却死死地盯着赵广峰,眼神阴沉至极,别人或许不太清楚,但对于他来说,苏澄为什么会突然被贬出朝廷,他欧阳正明心中早有定论,在这朝中,他那最为得意和骄傲的弟子,除了面前的陵王,恐怕没人能如此地怨恨苏澄,并且有能力将他逐出去! 几年来,赵广峰势力不断增大,身为三司之一的大刑司大司卿,自然不能独善其身,而由于陵王势力忌惮自己在朝中的声望,所以司内大弟子,四品少司卿使——苏澄,便成为了首个被拉拢的对象。 尽管当时陵王势力出手阔绰,且手段高明,可谁曾想,这个少司卿苏澄是个狠角色,不仅拒绝了收买,将赵广峰全府上下臭骂了一顿,还一纸状书告到了皇上面前! 主刑罚,狱事的大刑司少司卿亲自状告,这可把赵复世吓了一跳,原以为会闹得满城风雨,结果不知为何,一向狠辣的大周皇帝竟然不了了之,不仅没有任何动作,反而继续放宽了赵广峰的权力听之任之,这一下,反而把赵广峰吓得连续数年没有扩张势力,这也给了欧阳正明等人足够的反应时间,至此,朝中三方鼎立的局面才渐渐形成! 正是由于苏澄不断的施压和坚持,才没有让陵王太过肆无忌惮,而由于苏澄的举动,本来就对赵广峰这一行为感到不忿的欧阳正明直接站在了对立面。 这一下,不仅没有拉拢到大刑司,甚至还让其与之对立,更坏的是,此事传到了赵复世那里,虽然并没有闹出什么,但这让一向睚眦必报的赵广峰心生怨恨,于是便一直与苏澄互相争斗,只可惜这苏澄空有一腔热血与抱负,却不知变通,恃才傲物,短短几年,便给自已树立了满朝的敌人,若不是欧阳正明,恐怕早在几年前就被人乱刀砍死了…… 只不过此时,赵广峰看着对面脸色略显阴沉的欧阳正明,心中竟然对这位恨之入骨的大司卿升起一丝怜悯,顺带着,还有那远在千里之外的苏司卿…… “现在,恐怕已经得手了吧?哈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赵广峰握着酒杯的右手渐渐用力,以至于那“龙叱酒”都不断洒落出来。 “本王和广峰与苏少卿是多年的好友了,如此挂念也实属正常,奈何如今苏少卿远赴千里之外的霖城就任,只有待到来日,才可开怀畅饮了!”就在气氛变得有些不对劲时,一位盘坐在赵广峰同侧首位的青年笑道。 这是一位身材肥胖的青年,身穿代表皇家的金黄色朝服,圆润的脸庞上有些苍白之色,仿佛刚刚生了一场大病,但却始终挂着和煦的笑容,让人看一眼便感到如沐春风,但就是这么一个看似丝毫没有威慑力的胖子,在讲话之时,大殿瞬间安静下来,即便是赵广峰,都是坐直身躯,微微颔首,其他官员更是纷纷附和,除了一些陵王的亲信,几乎所有人都是满眼尊崇。只因面前之人,便是让满朝文武无不称赞的大周国下一任接班人,周帝赵复世之子,大周太子赵广仁。 这位太子爷虽然看似亲和无比,毫无架子,但整个大周国的人都明白他的手段。监国十年间,大力提携一大批忠勇之士和能臣,不仅用了短短六年便收复了北境二十三州,打的北祁国不得已停战并接受“互市”。更是凭着过人的智慧和能力,改变国制,创建大刑司以及明堂等国家机关,大大明确了朝廷分工,更是主张减轻赋税,与民生息,使得国家海清河晏,四方升平。 正因如此,赵复世才对这位太子爷更加看重,不仅早早让他监国,参与国政要事,更是事无大小巨细,都要与之商讨。朝中各位大臣更是将太子当作真正的大周皇帝看待,若不是近几年这位太子身体愈来愈差,接近枯亡,恐怕就不会有什么三足鼎立了,即便如此,依然有大批官员站在太子一派。 “哈哈哈哈哈,陵王大人和苏大人之交谁人不知啊,只是这苏大人现如今远在千里之外,不然今日,定是要和陵王大人一醉方休啊!”,一旁的一位将军豪饮一杯,大笑道。 周围的官员听到千林这番话,自然明白这是在缓解欧阳正明和赵广峰冷下来的场子,于是一些有眼力见的官员也是赶紧附和起来。 “千将军所言极是啊,在下敬陵王与千将军一杯!” “哈哈哈哈,是呀是呀,恐怕现在苏大人也想着和陵王大人畅饮呢!” “欧阳大司卿,在下先干为敬!” …… 霖城,县府大堂 “不是,你没什么事要做吗?” 看着一直跟着自己的赵芸竹,苏澄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有呀,我是你的贴身侍卫,跟在你身边保护你就是我的事情啊。”赵芸竹看着苏澄,笑吟吟地解释道。 听到这话,一旁的陆帆也是忍不住道:“你怎么这么不害臊,没事老跟我抢活干什么?” “呵呵!”赵芸竹也是丝毫不惯着,“就你?当初要不是我想跟你们合作,那天晚上你们两个就死在这里了好吧!” 想到之前苏澄和自己说过,之前这位一个人来找他,自己却没有一点发现,陆帆也是一时语塞,顿时脸红地说不出话来。而赵芸竹则是冷哼一声,往苏澄的旁边又靠了靠。 看到两人的反应,苏澄叹了口气,拍了拍陆帆的肩膀,轻声说道:“没必要伤心,她这话说的没错,你武功确实不如她。” 听到苏澄为自己说话,赵芸竹心中暗喜!又往某人身边靠了靠。 “毕竟她之前是当山贼的,你想想,这伙人整天打家劫舍的,还老是被官府军撵的满山跑,没点本事也活不到今天了,对吧?” 陆帆:…… 赵芸竹:…… “姓苏的,信不信我打死你?” 赵芸竹笑容还没有展开便凝固在脸上,随后取而代之的便是歇斯底里的嚎叫…… 看到这幅场景,苏澄二人强忍笑意,前者继续说道:“小点声小点声,你现在已经不是山贼了,这里是县衙,以后说话注意素质!” “素你大爷!” 后者随即附和:“赵姑娘,怎可如此言语污秽,我大周朝乃是礼仪之邦,我看你还是应该多学一下我大周的闺家之礼……” “学你大爷!” …… …… “好了好了,这里是县衙,打打闹闹成何体统?”,苏澄干咳了几声,继续说道:“赵姑娘,你之前的那些弟兄,想要回家和离开的,都安顿好了吧?” 此时的赵芸竹明显还没有消气,但当她听到苏澄这句话时,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隐晦之色,似乎有什么事情,随后便气鼓鼓地冷哼道:“你苏大人交代的事,小女子敢耽误嘛!” 听着赵芸竹这阴阳怪气的语气,苏澄也是极为无奈,过了一会,才缓缓说道:“既然都安排好了,那就和我去见一见御史吧,记住,待会他们问起关于被俘山贼的事情,你们就说不清楚,让他们问我,我和孙立将军会解释。” “好吧,全听大人的!”一旁的赵芸竹吐了吐舌头道。 第24章 两份圣旨 霖城县内,恰逢集市,人声鼎沸,一幅繁荣盛景,好不热闹。 然而在某处的一处庭院内,有着数队士兵手执长矛站立,银白色盔甲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刺目的光泽,浓烈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便令人在这艳阳之下心生寒意。 大厅内,数名官员分成两列而坐,其中苏澄与孙立等霖城的本地官员坐于左列,而京城的官员则位于另一侧,至于那首位,自然暂时属于手捧圣旨的王公公。 “王大人,劳烦各位从京城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本县未能及时相迎,还望大人海涵!”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一旁的苏澄率先打破了沉默,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那王公公先是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随后也是笑道:“苏大人言重了,短短上任数日,便能解决这山匪之患,皇上可是龙颜大悦,咱家是奉了皇命特地前来赐赏的。” “前段时间,咱家听说苏大人在上任途中遇到歹人,马匹受惊坠崖了,皇上伤心不已,正好这几天朝廷听说了霖州城剿匪之事,便急忙让咱家过来看看,今日能看到苏大人,可见都是谣言!”王公公停顿了一下,接着一脸担心地说道。 说完,其他人只当这真是谣言,便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可苏澄心中却有些骇然,因为别人可能不清楚,自己前几天好像刚刚看见过这相似的一幕,马车,山崖,这一帧帧画面就仿佛是在自己的回忆一般,苏澄这样想着,心中突然闪出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已出来,苏澄感觉置身于冰窖中,一股股寒意直冲天灵盖。 难道自己的这副身体原本的主人,难道已经死在了那山崖下,或者是说,在他快要死去的时候,自己正好穿过来进行了顶替。 想到这里,苏澄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到这副躯体里待上一段时间,过段时间还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可现在这个情况,这副身体的原主已经死亡,那自己岂不是彻底成了这个世界的人了。 “怎么事情变成这样了,真该死啊!”苏澄心中暗骂,甚至连自杀的地方和方式都选好了,因为他真不能想象一辈子呆在这个地方是个什么下场,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热血青年来说,这跟他们的流放有什么区别? “大人,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一直站在苏澄后方的赵芸竹也是发现了前者的不对劲,于是连忙关切地询问道。 感觉自己有些太明显了,苏澄急忙调整了一下,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没事,昨晚没睡好。” 听到这话,赵芸竹表面答应了一下,可随即便偷偷吐了吐舌头,很明显,这位苏大人的借口不是很完美,但现在这个情况也不能追问他,于是赵芸竹只能先强压下自己内心的求知欲,把面前的对付过去再说。 除了赵芸竹,其他人并没有发现苏澄的异样,那位王公公停顿了一下继续问道:“咱家听说两位大人这次剿匪不仅全歼匪患,好像还俘虏了一些,可有此事?” 赵芸竹眼底掠过一丝异色,苏澄轻声答道:“确有此事,只不过并不能称之为俘虏,而是投诚,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帮助,这次的剿匪才能如此顺利。” 一旁的孙立闻此,也是微微颔首。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两位大人将他们清点一下,咱家要押解入京。”说完,王公公就放下茶杯准备离开。 “公公,为首的贼首已经被斩杀了,剩下的不过是一些小毛贼,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孙立闻言,有些疑惑道。 听到这种疑惑,王公公也不心急,而是解释道:“这伙贼匪盘踞在此地多年,为害一方,给朝廷和此地的百姓带来很多危害,必须让天下人看看这些人的代价,不活剥了他们的皮都算好的了!” “咳咳!”听到这话,苏澄有些尴尬地干咳了几声,后面的赵芸竹此刻也是微微低下了头,玉手紧张地捏着裙角,有些不知所措。 “王公公,实不相瞒,这些人我已经将他们放走了,他们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况且此次剿匪他们都很勇敢,若是不宽恕这些人,恐怕会有损朝廷的脸面。”正当孙立等人不知道怎么解释时,苏澄突然说道。 “什么!苏大人,孙大人,您二位怎么这么糊涂呢?这人还没审就放了,这让咱家怎么向上面交代?”原本平静的王公公此时显得有些为难地说道。 苏澄也不是什么庸人,当即明白了这位皇家内侍的言下之意,立马说道:“公公,您大可放心,此次剿匪是在下和孙大人一同主持,该杀的一个也没有放过,其他的也全都妥善处理,不会让公公难做,更不会有损皇家脸面。” 话说到这个份上,这位王公公也是装作为难地同意了。毕竟这位可是大周皇帝身边最得力的心腹,根本不存在如何向上面交代的问题。先前刚进城之时,苏澄与王公公便暗下说明了这些山贼的处理方式,现在再提一次,就是给在场的其他随行而来的官员演场戏,毕竟皇上了解了,朝廷也需要知晓一二吧。至于是放还是怎样,谁在意呢?只要有个人承担就好了。 于是众人便是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一直到了中午。 到了大家快要散场的时候,王公公走到苏澄身边,低声说道:“苏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苏澄虽有些疑惑这神秘兮兮的样子,但还是将王公公领到了内室。 一进来,王公公检查了一下周围的安全,便从怀中拿出了另一个圣旨,神情也突然变的严肃了起来,道:“大刑司少司卿苏澄听旨!” “什么少司卿?谁呀?我?”苏澄脑子有些迷糊,但还是老老实实跪了下去,双膝触地的瞬间,苏澄都快无语了,心想老子今天一天跪的赶上之前好几年的了…… 可是等到圣旨读完后,苏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于是在谢过陛下后,立马起身询问,而王公公似乎早已预料到,因为这圣旨只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语,真正要说的是皇上的口谕。 只见王公公有些神秘地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道:“苏大人,皇上说,之所以将您弄到这个地方,是因为太子想要保住您的性命,还请您不要怪罪!” “如今朝廷里派系林立,北境最近又不太安生,皇上如今已是身心交瘁,无暇顾及,苏大人虽忠心,但有时候忠臣往往都活不长,太子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前些日子听闻苏大人遇袭,更是忧心不已,所以,还需要苏大人多多担待!”王公公看着苏澄,接着说道。 听着这些话,苏澄脑子都快炸了,什么忠臣?什么太子?自己好像在朝廷里还是个重臣呢。 苏澄一边思考一边梳理着王公公的话,“太子保我,说明我和这太子关系不错,但也说明有人要弄死我。” 想到这里,苏澄原本咧着的嘴巴瞬间闭上了,咋还有生命危险呢? 老天爷啊,毁灭吧,我真懵了呀! …… 第25章 后世之计! 听到这对于如今的苏澄来说可以算的上是致命消息的话,这位霖州城县令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干涩了起来,别人做官不是权势滔天,作威作福,就是吃喝享受,美女相伴,怎么到自己这里屁股没坐热呢就小命不保了。 “早知道就贪点了,好歹过过大贪官的瘾!”苏澄心里这般想着,但思索过后便是丢掉了这个念头,毕竟也就是口嗨一下,自己也是有贼胆没贼心,就算给自己这个机会都不顶用。 天生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官,没办法! “张公公,接下来我要怎么办?”苏澄知道自己即便再慌张也是无用,反而会让人看出破绽,于是表面强装镇定的问道。 看到脸色并没有多大变化的苏澄,这位王公公也是略显满意地点了点头,收起圣旨,连忙弯腰将前者扶了起来,低声嘱咐道:“苏大人,不必担心,陛下与太子将大人您调到此地,自然是有着他们的用意,此地距皇城千里之外,远离朝廷,那些人即便想要加害大人您,也是触及不到。” “重要的是,大人您只要在这里,并且好好的活着,陛下与太子的大计就不会破灭,您可是这大计中最重要的一环!”王公公说完,神色间竟是浮现出一丝肃然与坚毅。 听完此言,苏澄眼瞳逐渐放大,惊异之色流露于表,心中也是愈来愈波涛汹涌,他没想到自己,啊不,自己这副身体原本的主人,竟然还有如此重要的作用。 什么计划,哪来的计划?可皇上与太子的计划?为何自己会如此重要? 为了保护而将自己调到此地,难道说这所谓太平盛世的的大周王朝中,还有皇上与太子联手都防范不住的势力? 苏澄越想越感到骇然,仿佛有一股寒气从后背袭来,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此时的苏澄渐渐意识到,自己这个穿越的倒霉蛋,已然身陷一个大漩涡内,而且是一个必定要“吃人”的漩涡。 想到这里,苏澄心中苦涩无比,都快给气笑了。自己这倒霉劲真是从小传到大,怎么别人穿越就是美女相伴,武功高强,整天快意恩仇,妥妥男主角一样,自己这是什么意思? 可慢慢地,苏澄也是意识到了什么,毕竟人家的穿越都是电视剧,自己这可是实打实的穿越啊,艺术和现实怎么可能一样呢。 突然,苏澄仿佛想到了什么,猛地一回头,直接一拳向后方的墙壁砸去。 “咚!” 手臂上传来的阵阵的疼痛再一次提醒了苏澄,此时此刻,无比真实。 看着苏澄这有些反常的一幕,一旁的王公公愣了一下,还以为苏澄是急于报国,急火攻心,连忙劝解道:“哎呀呀,苏大人,您这是干嘛呀,陛下与太子都知晓您的忠心,否则也不会把您弄到这地方来,您千万别冲动,在这好好的,自有您表忠心的时候!” 说完,急忙将苏澄扶起,这时的苏澄也是缓缓冷静了下来,为了不被看出端倪,只好顺着话接了下去,“王公公,麻烦您转告陛下,我苏澄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奸人得逞!” 苏澄突然眼含热泪地说道,其情之深,其意之切,连一向在皇宫中八面玲珑的王公公都看的一愣一愣的,心中也是有些感慨。 “有苏大人这句话,咱家就好回去交差了。” “王公公,您请!”苏澄一边擦泪一边向王公公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这演技,这爆发力,该说不说,要是没穿越,当个三线,啊不,二线演员都大材小用了吧…… “苏大人,您请” “不不不,王公公,还是您先请” “哎呦呦,苏大人您先请” …… 永都城,皇宫内 在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一间略显平俗低矮的房间静静矗立,从外部来看,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只有点点烛光在窗户中微微摇曳,证明此地已有归属。 房间内,与外部相差巨大,踏足其中,好像进入了一间圣殿一般,面积不算太大,但却显得更加精致与宽广,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精美的壁画,数根巨大灯柱在房间照耀,整个灯柱由纯金和美玉互相雕琢而成,与整个房间异常相配。 在房间一处,有一张木桌,桌子上摆着一张棋盘,上面已经密密麻麻的铺满了白,黑棋子,看样子,已经对弈了一些时候了,棋桌两侧,一位身穿黄色衣袍,脸上胡须黑白相间,眼睛微张,仿佛射出一股凌厉精光,即便只是在那静静坐着,一股威威煌势便隐隐散发,正是周帝赵复世。 如果无人解释,任谁都不太先相信,这么一个外观不起眼的小房子,竟是堂堂大周皇帝的起居之所,这从外面看,就是说是侍女的住处,都得有些欺负人了,好在这内部配套还是可以的。 而赵复世对面一位,是一位看起来有些苍老的老人,可就是这样一个老人,身上竟然穿着“一品”的官衣,老人虽面容较老,但眼神却精厉无比,炯炯有神,普通人若是与之对视几秒,恐怕做了什么亏心事都得交代,这位,便是大周三司之一的“命国司”大司卿——李於夫。 “陛下这行宫可真是有些“独特”啊!”看着面前的赵复世,李於夫笑道。 据传言,有一次,皇宫内有刺客行刺,数十位“上君境”高手直冲皇帝寝宫而来,若不是宫内高手救驾及时,恐怕这大周早就变天了,从那时起,这位皇帝便下令在皇宫内修建十几间类似低调的行宫以作障目。 “没办法,越老越怕死了,哈哈哈。” “对了,听说那大刑司的苏澄在霖州剿匪立了功,朕已经让王怀恩去封赏了。”赵复世自嘲了一句后,继续说道。 听到这话,李於夫明显愣了一下,手中棋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略显震惊道:“苏大人不是已经?” 记得前段时间,当密探得知苏澄在上任途中遇害之时,这位命国司大司卿还在府中对着那赵陵峰骂了好几天,他可太清楚这是谁搞的鬼了。 可现在听到这些话,好像这苏澄不仅没死,还立了功。 “此前我也不太确定,可最近霖州那边的确传来了消息,并非是空穴来风。”听到李於夫的疑惑,赵复世沉思了一下,继续解释道:“既然他还活着,那便是极好的,更何况此次还立下了功劳,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我把银令一并封给了他,有了功劳,想来也会堵上一些人的嘴巴。” “陛下,您真的觉得这苏大人可以……”一旁的李於夫此时也已全然没有了对弈下去的念头,眼神有些怀疑地望着赵复世。 他觉得这个计划太过重要,是否要挑选一个更为稳妥的人来入局。 “这件事是朕和太子一起商讨的,苏司卿虽说有些耿直和愚笨,可有时候,忠诚要比聪明更加重要。” 赵复世此时也放下了棋子,端起茶杯轻饮一口,缓缓说道:“这件事,会关乎到整个大周的存亡,所以,不能出现任何变数。” 如今的大周,根本不像表面一般平静,朝廷里鱼龙混杂,派系林立,边关也冲突不断,自己虽能掌控大局,但太子的身体每况愈下,这种盛世,哪怕是表面上的盛世,恐怕也维持不了几年了。 说到这里,赵复世仿佛想到了什么,将放下的黑棋子拾起,落在了棋盘上。 “唉!纵观古今千年,多少王朝极盛一时,却因自家人的争斗而落得个国灭身死的下场,老夫是真的不希望看到大周也如此。”李於夫喃喃道。 若是外人知道有人敢在皇帝面前这样说,怕是吓得魂都跑了,这不是作死吗?可这位仿佛根本没在怕的一样。 果然,听到这句话,赵复世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并没有怒意,看来大周出圣君不是没有道理的。 “李爱卿,你好像输了呢!”下一瞬,赵复世指着棋盘,轻笑道。 只见棋盘上,原本斗的不相上下的黑白两子,因为赵复世刚才的一子之差,白子满盘皆输。 …… 陵王府大厅 在陵王府内的一处偏厅内,灯光昏暗,烛光摇曳下,只见首位之上,坐着一位身穿黑色四爪蟒袍的身影,此人身材略显魁梧,如刀削般的脸庞透露着冷峻与淡漠,正是陵王赵广峰。 此时的赵广峰双目紧闭,眼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在他面前,几名黑衣人浑身颤抖的跪在那里,每一个人的左臂竟然齐根断掉,鲜血如水柱般流淌在地板上,几人疼痛的面容扭曲,脸上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无比,但却没有一个人叫喊止血,微微颤抖的单膝跪地,任由血流如注,整个大厅诡异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首座上的赵广峰缓缓睁开双眼,一字一句的问道:“你们可否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这霖州城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澄不是已经从望月坡“坠崖”了吗?为何又出现在霖州,还剿匪立了大功,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赵广峰阴冷地询问道,眼睛变得血红,因为过度气愤,声音都出现了发抖。 “大人,属下绝无半句假话,那天晚上,是属下的心腹亲自动的手,整整七刀!还坠落崖下,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啊!”听到赵广峰的询问,其中一位忍着剧痛,颤抖的回答道。 “事后,我等还亲自下去检查过,那望月坡高万尺,岩壁极其陡峭,崖下皆是乱石,没有任何藏匿于借力之处,莫说是他一个普通人,就是“上君境”的高手坠落,也是绝无生还的机会啊!”另一位黑衣人也是急忙补充道。 听了这些解释,赵广峰脸色更加难看,他的探子早已调查过,苏澄早在遇难后的五日后便出现在了霖州。可望月坡距离霖州足足有一千余里,就算他大命不死,也是身受重伤,又怎么可能短短数日就到达霖州,还剿匪? 赵广峰思索良久,缓缓站了起来,一股莫名的威压顿时出现,那种威压宛如实质,周围空气逐渐扭曲,那跪着的众人更是额头冷汗直冒,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对他们镇压,身躯不由得趴了下去,连肩膀上的伤口血流都凝固了一刹,一股心悸胆寒从他们每一个人心中扩散。 “有点意思,本王果然要正视起你了呀!” 黑暗中,赵广峰嘴角缓缓上扬,只是这笑容,实在有些让人后背发凉! 第26章 “再给我跳一遍” 随着大周国内的“大庆”日的余热渐渐降温,人民的生活也逐渐步入到正轨。 朝廷中,苏澄死里逃生,并且还带领官兵剿灭山贼的事情在各个官员中迅速传开,众人皆是有些震惊,最明显的当属大刑司大司卿欧阳正明。 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徒弟只是因为被那赵广峰排挤陷害,降低官职,虽然愤怒,可奈何没有证据,也没有什么办法。可听说竟然在途中遭遇贼人杀害,瞬间暴怒,当即便要去弹劾这位祸乱朝纲的王爷,毕竟苏澄是他最为得意的弟子,这大刑司以后,肯定是要交到他手里的,之前。 但随后又有消息传来,苏澄死里逃生,竟又出现在霖州城中,还率领官兵剿灭了那盘踞数十年之久的山贼。 此消息一经传来,这位大司卿在震惊之余,心中更多的是欣喜若狂,毕竟官职高低,首先是要活着,在确认自己的这位大徒弟并无生命危险之后,欧阳正明也是尽力压制下来了自己的怒火,冷静下来,对方再过分,毕竟是皇家之人,只要没有在明面上搞乱,没有罪证,自己贸然冲动,不仅没有效果,反而会打乱部署,得不偿失,更何况那赵广峰狡诈至极,说不定就在这里等着自己主动送上门,想到这里,欧阳正明便平复下来,继续每天照常。 这相对于太过反常的行为反而让赵广峰更为不解,毕竟这位大刑司大司卿最是与自己不对付,那苏澄更是他最宝贝的弟子,如今听闻弟子被害,虽然没有得手,但如此镇定,也令这位陵王十分不解。 总之,经过苏澄这一事件的“催化”,原本就不太安定的朝廷,此时变得更加暗流涌动,阴霾笼罩,仿佛是风暴来临前的平静,大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架势,更让人感到不安和恐惧。 与这种阴暗可怖相比,此时的霖州城却是一幅泰和永安之景。 霖州城,县衙 清晨,街面上开始出现了零落的身影,当第一道阳光射下,原本宽阔的街道变得略微拥堵了起来。 庭院内,有一道优美身影亭亭而立,紧束的淡白色长裙将那几处重要的曲线尽数勾勒,在阳光照耀下披上一层薄薄的金色胭脂,面容清丽而淡然,黑色瀑布垂落至纤细腰间。 此时的赵芸竹正站在一株盆栽前安静地浇着水,时不时有几滴水珠溅到那靓丽面容上,宛如一幅绝美的图画。 房间内,苏澄缓缓醒来,睡意朦胧地揉了揉眼睛,刚要起身下床,便感觉浑身上下酸痛不已,仿佛被马车轧过一般,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什么情况,我难不成被潜规则了!” 苏澄拍了拍自己有些迷糊的脑袋,思绪混乱至极,他只知道昨天为即将回京的王公公大摆宴席送行,自己被人拉着硬生生灌了好几杯,一直喝到深夜,至于最后怎么回来的,是真的没有记忆了。 想到这里,苏澄一脸难受的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但无奈什么都想不起来,旋即便不再去想,忍着酸痛,强行下床,穿戴好后便走出房门,刚一回头,就看到那不远处的赵芸竹。 “大人,您醒了,饿了没,我去给您弄点吃的?” 看到苏澄出门,赵芸竹连忙放下手中的水壶,快步走了过来,一脸浅笑地询问道。 看到眼前头发和衣服都有些湿漉漉的赵芸竹,苏澄不好意思地干咳了几声,随后将眼神移向别处,假装不经意询问道:“对了,王公公他们都走了吧?昨天喝的太多了,不太记得了。” 听到这话,赵芸竹眼神有些古怪,但还是回答道:“今天一早便出城了,我看你还在睡,就让陆县尉去送行了。” 苏澄点了点头,这次的消息不可谓不重要,直到今日,苏澄才逐渐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从一开始便已身处局内,而这段时间,在不断地适应这具身体的同时,苏澄也得到了与自己有关的消息,准确的说,是属于这具身体的消息。 尤其最近总是梦到一个场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山崖上,停着一辆被砍成两半的马车,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尸体,死状惨烈。有数名黑衣人,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每走一步,就仿佛踩在自己那剧烈跳动的心脏中,随后便是有数把钢刀砍来,自己却不论如何都动不了,直到视线模糊,记忆停止在在落下山崖后的情景。 按照那王公公和自己这些天来得到的的信息,这应该就是自己这副身体的主人遇害的画面,可自己第一次明明是在霖州城内啊,难道这大哥被砍了几十刀,然后从几百米高的悬崖摔下,还能跑到这霖州城内再嘎掉? “骗鬼呢!”苏澄心里嘀咕道。 现在这些消息太过模糊,每次想到这里,想要再继续将这些记忆碎片连接起来时,自己的脑子便无比刺痛,仿佛是触发了某种保护机制一般。 “随便吧,先睡觉再说。”苏澄心中有些无奈道。 刚要回去,便看到赵芸竹脸上那快要憋不住的笑,就连刚刚过来的侍女都一边偷偷看着苏澄,一边低声交谈着,时不时还有笑声传来。 “芸竹姑娘,我昨天……昨天晚上没做什么别的事情吧?”苏澄忍不住询问道。 “怎么会呢,大人只是喝多了,随后表演了几个异族舞蹈就回房睡觉了,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一旁的赵芸竹强忍笑意,一本正经得继续询问道:“对了,大人昨夜跳的那支舞挺好看的,叫什么名字呀?” “哦哦,那就行……等等,什么异族舞蹈?”苏澄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有些嘶哑道。 听到这话,赵芸竹实在忍不住了,连忙捂着嘴笑了起来,旁边的侍女也是把头低的深深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看到她们这副模样,苏澄原本悬着的心瞬间死了,自己肯定是酒后做了什么不太光彩的事,最起码应该有点丢脸…… “幸好这边没互联网,要不然丢脸丢的更大。” 苏澄有些感慨,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我……我那个跳舞的时候,王公公和朝廷的官员没看见吧?” “大人您放心,我看您喝多了,就把您给扶过来了,除了我和这几位姑娘,没人看到。”一旁笑得快直不起腰的赵芸竹赶紧解释道,那盈盈秋水般的眼眸含着浓浓笑意盯着苏澄,将后者看得有些不知所措。 “咳咳,那个,芸竹姑娘,这件事就当没看到,不要再提了,本县也是要面子的嘛!”苏澄缓缓走到赵芸竹身边,低声哀求道。 看到苏澄这副模样,赵芸竹眼中笑意更浓,但却多了些异样情感,假装不解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呀,看到就看到,没看到就没看到,我可不会说谎的哦!” 这话气的苏澄牙痒痒,你不会说谎?你一个山贼你不会说谎,你装什么呀!!! 但苏澄还是继续低声恳求道:“芸竹姑娘果然为人正直,那就当是维护本县的声誉了,求……希望你不要说出去。” 赵芸竹脸上很是平静,假装思考了一会后,便淡笑道:“这样吧,只要大人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就把这件事忘了,再也不会记起来,怎样?” 看着赵芸竹那如同剪水般的眸子,突然有些正经道:“我先说好,危害本县百姓和声誉的事,我是绝不会屈从的!” “哎呀,怎么可能,不会的,我发誓!”眼见苏澄松口,赵芸竹连忙说道。 “好,我答应了,什么条件你说吧。”苏澄瞥了一眼道。 “另外两个我暂时没有想到,现在就有一个。” 赵芸竹将那鹅蛋俏脸靠了过来,一股清新的体香弥漫而来,苏澄只是闻了一下,便感到有些陶醉,仿佛身处幽深竹林般,静谧而悠远,令人不忍打破这种氛围,于是连忙不动声色地往外让了让,却不知脸上早已有一丝享受之色。 “什……什么条件,你说啊。”苏澄结结巴巴道。 “你把昨天那支舞再给我跳一遍呗,我也想学……” …… …… 第27章 突变 正当苏澄等人玩的不亦乐乎之时,那去送行的陆帆也回来了,一进院子,就看到苏澄与赵芸竹拉拉扯扯的,当即脚步一停,便要回头。 “陆县尉,王公公他们都走了吧?”看到陆帆,苏澄也是瞥了赵芸竹一眼,连忙走过来询问道。一旁的赵芸竹也是装作刚来的模样,但脸上的绯红和那手足无措的动作足以证明,她并不是很会演戏。 陆帆点头答道:“嗯嗯,我亲自扶上马车的,现在估计已经出城走上官道了。” “走了好,没有那些朝廷的人叽叽喳喳的,清静不少!”苏澄说完,便向前厅县衙走去。 经过这一段时间,苏澄也是渐渐熟悉了这县令的日常工作流程,每天处理一些积压的小案,交代一下各个部门之间的工作大概内容,具体的资源分配,财务管理,以及治安等,自有专门人员和部门完成,自己只需要时不时开个会,说些官话,便可以等着别人夸你勤勉了。 不过,苏澄毕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进入过大学的现代知识分子,深知这“居安思危”一词的利害,所以尽管再懒,他也保持着每隔一段时间便亲自查验钱粮税收等最易贪腐之地。 “怪不得有那么多贪官从古至今层出不穷,屡禁不止,就这工作量和内容,连我这种英明神武之人都快要滋养出一些不太好的想法了,也亏得自己这官太小没人巴结,要是自己早点穿越,按照自己这身体的主人之前在朝廷的地位,早就沦陷了!” 想到这里,苏澄心中也不禁暗暗赞叹,倒是体验了一把,但这也反映了这哥们是有多清廉和刚直,在那朝廷里想当“于少保”,你被人砍的真不怨啊! …… 进入大堂,刚要坐下,便看到在大门外,不知何时围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在其中,隐隐约约还传出哭泣喊冤的声音。 “陆县尉,过去看一下发生什么事了?”看到这一幕,苏澄有些疑惑地吩咐道,并起身向人群走去,陆帆也是应答一声,跑了过去。 看到官府的人出现,人群渐渐散开,只见在众人中心处,躺着一具尸体,上面盖着草席,但手脚依旧裸露出来,皮肤已经变得发黑,有阵阵恶臭散发出来,草席边缘甚至渗出来了一片血水,这炸裂的一幕引得周围忍不住发出干呕。 看到这番场景,连一向自称心理素质强大的苏澄变得面色难看了起来,奇怪的是,身后的赵芸竹和陆帆却是较为平静。 “不是,你们两个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样显得我很不专业呀!”苏澄一边强忍着恶心的感觉,一边皱眉道。 “我自小便跟着父亲他们,活人见不到多少,死人可是见习惯了。”赵芸竹眼睛眨了眨,面色平静地说道。 陆帆也解释道:“以往这霖州城也不是没有过命案,就连灭门惨案属下也处理过,大人,您见多了就习惯了。” 苏澄瞥了他们两人一眼,心里却实打实的害怕。 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那些打斗场面,血肉横飞,鲜血飞溅,只感觉很是壮烈,好像一种艺术一般,称之为“暴力美学”,让人不禁幻想自己也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以至于很多人都对生命失去了敬畏。可那都只是影视效果而已,真正身临其境的时候,你才会发现,现实和想象是有很大差别的。 毕竟,现实不会像电视剧里的一样,连死亡都死的那么有美感,血液不会绽放花朵,倒下的尸体也不会散发所有人都想要观赏的魅力。 …… 但现在,苏澄明白自己不是害怕的时候,于是他用力捋了捋心口,强行将那股呕吐感压制下去,便缓缓向那尸体走去,此时周边的人群虽已被驱散,但依旧在远处看着热闹,彼此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果然,这爱看热闹的习惯真的是刻在基因里了! 随着越来越近,苏澄发现在这具尸体的旁边,跪着一个小女孩,目测不过七八岁,身材瘦弱不堪,面色蜡黄憔悴,此时正一边跪下拉着尸体的手,一边用那明显沙哑虚弱的声音哭喊着,身体因为过度悲伤和饥饿而微微颤抖着。 苏澄见状,急忙叫人把女孩拉到一边,如今这人死因不明,万一是什么传染病可就麻烦了。 “没什么好看的,叫百姓们都散了吧,陆县尉,去请张仵作,来几个人,把尸体抬到仵作坊院子里。” 苏澄观察了一番,略微平复下内心,便开始冷静地下达了一连串命令。 “这可是自从上任以来的第一个案件,为自己仕途添砖加瓦的时候这不就到了嘛,要是什么连环杀人的话,那不就更……” 刚想到这里,苏澄连忙一惊,赶紧停止了这种想法,狠狠谴责并鄙视了自己的灵魂,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你不着急就算了,越想越兴奋是几个意思? 苏澄心中重重地骂了自己几句,并狠狠掐了下手臂,这才减轻了点罪恶感。 陆帆拱手领命,就开始指挥了起来,一边的赵芸竹看了看周围其他人在接到命令后,都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了起来,也是向苏澄靠过来,问道:“大人,他们都去忙了,我干嘛呀?” 苏澄捂着手臂扭头看了看那俏丽小脸,思索了一下,问道:“验尸,你会吗?” “不会。” “尸体敢抬吗?” “有点脏。” “查案你会吗?” “不会。” “……” 苏澄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有点渴了,你给我倒点水去。” “你拿我当丫鬟呢?不去!”听到这话,赵芸竹撅起小嘴,有些不服气地别过脸。 苏澄却是丝毫不惯着,看了一眼现场,直接扭头离去。 “那你就自己在这待着,这里都是病毒,小心到时候全身起泡!”苏澄临走时还不忘吓唬一句。 “什么叫病毒呀?”赵芸竹愣了一下,疑惑地追了上去。 人群逐渐散去,门前又恢复了肃静,地上,那一摊原本尸体上流淌出的血水,竟然慢慢变成了绿色,随后颜色变淡,化作黑色,显得极为瘆人! 第28章 微烛点雪 霖州县衙 大厅偏堂内,苏澄坐在首位,神色深沉,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陆帆,赵芸竹则是坐在一旁,后方站着林峰,三人面面相觑。 这些时间来,由于苏澄的极力磨合,趁着王公公在时,要了些赏赐,给了一份赵芸竹等人一个小差事,这样一来,名义上也算是正式的加入了,不然那些情妇,妾室之类的话还要继续传…… 过了一会,苏澄抬起头问道:“陆县尉,以往你们遇到这种案件要如何处理?” 听到此话,陆帆也是立马起身,正色回应道:“回大人,眼下之急当然是要马上破案,将凶手绳之以法,让死者安息,还霖州百姓一个说法,还天下一个公道,还……” “停停停!我没让你上台演讲,我是问怎么处理?一套一套的,跟谁学的这是?”苏澄无语地摆了摆手,心里有些无奈,这陆帆平常看着挺老实的,怎么也会这一套,还当真是“老传统”了…… “演讲?” “奥,当下之急是要查出死者死因,然后找到罪证,抓捕真凶!”陆帆愣了一下,随即继续回答道。 “尸体已经送到仵作那里了,具体原因待会便知。”赵芸竹补充道。 苏澄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端起茶杯,刚要喝茶,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个小女孩怎么样了?” 刚才苏澄看到那尸体的惨状,赶紧让人将那小女孩拉到一边,可谁也不知道他们接触了多长时间,为了防止出现病毒感染和传播,便把小女孩单独关在房间中。 作为一个现代人,苏澄很明白,在搞不清是单人中毒还是疾病的情况下,必须要小心为妙!若是造成大规模的传染,以现在的医疗水平,会引起多大的后果,恐怕全城之人皆成亡魂! 一名衙役赶紧回话道:“回大人,大人吩咐后,我等怕她身上沾染上尸体上的毒,那女孩便被关在……” 看着这人说话突然变得支支吾吾的样子,苏澄心急的问道:“在哪?” “刚才场面太乱,大家都很忙,没来得及顾得上她,我们就……就顺手关在了停尸房里!”说完,那名衙役便知道自己做了错事,面色有些惊恐,将头埋得低低的。 “要死啊你们!赶紧带我过去!”苏澄听闻,顿时站了起来,那孩子早上刚见到的时候都已经有些不太行了,连哭泣都虚弱不堪,这下又被关在了停尸房中,悲伤与惊吓,一个小孩子又怎么能受得了? “大人,那孩子不知和那尸体待了多久,恐已感染尸毒,万万当心!”一旁的陆帆连忙劝道。 “少废话,带路!” “你,叫几个人跟我过来,人要是出事了我饶不了你们!”苏澄面色有些气愤道。 …… 县衙内 有一处极为偏僻的房间,房屋低矮,整体呈深黑色,房瓦都已破损严重,房屋前,院内杂草丛生,甚是荒凉。 房屋外,有非常急促的脚步赶来,正是苏澄一行人。 随着那深色大门越来越近,一股死寂之感弥漫而来,此时正值正午,阳光正盛,可此地却阴冷无比,冷风吹过那枯死的树枝,一群黑色乌鸦尖叫着四散飞离,这一幕,即使是大白天,也是看得某人心生害怕。 要不是刚才自己叫了几个人,这鬼地方他是真的不敢进来啊!这是真“鬼地方”啊! “老天爷,这不比那什么恐怖片的场景逼真,这是真刺激啊!”苏澄走在中间,小声嘀咕道。 “大人,您在说什么,什么恐怖片?” “闭嘴!” …… 几名衙役先几步到达门前,让道两边,恭敬地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啥意思,我先进?” “你们闹呢,我要是敢进叫你们来干嘛!” 苏澄干咳一下,强装镇定道:“愣着干嘛呢,进去救人啊,咋地让我自己动手啊?” “遵命!”左右拱手应道,随后便推开房门大步走了进去,陆帆同样紧跟其后。 在看到他们都进去之后,苏澄深吸一口气然后憋住,一脸视死如归的神情冲了进去,过了几秒,里面便传出了杀猪般的声音…… “怎么了大人?”在听到某人的惨叫后,陆帆及几名衙役赶紧跑过来询问道。 刚刚不小心摸到一具尸体的苏澄,直直地立在那里,触碰到的右手止不住地颤抖,眼神变得有些木讷,继而瞳孔放大,神色变得有些精彩起来。 这谁撑得住啊,这手还能要吗? “没……没事,刚……刚才看到一头老……老鼠,太吓人了!” “老鼠?”听到苏澄此话,陆帆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样,看到前者那有些不对劲的脸色,连忙笑着解释道:“大人,此地有些蛇虫鼠蚁是很正常的,您要是惧怕这些,就走在属下前面,我们护着您!” “哈哈,也好,也好。”苏澄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大人,人找到了,这边!”一道声音传来。 听到这话,苏澄也顾不上什么害怕,径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只见在一个布满灰尘的木柜里,一个小女孩正静静地躺在那里,青涩的幼脸上沾染了一层泥土,显现着一道道泪痕,看得人心疼至极。 苏澄看到这一幕,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压轧了一下,一股无法言喻的不忍之情如潮水般涌现,二话不说,苏澄便将女孩抱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这事谁干的,罚他们一个月俸禄,以后不要在衙门里办事了!”苏澄面无表情,可那语气中却有着让人不安。 当苏澄将孩子一路抱过来时,赵芸竹早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食物。 看到这女孩的模样,那看似冷酷无情的赵芸竹此时也是满眼心疼,转头对着苏澄冷笑道:“大人可真是办事利索呢,刚才一刀将这孩子杀了不是更省事吗?” 听到赵芸竹这话,苏澄也知道这是在责怪自己,于是也不生气,只是苦笑道:“我已经处罚过办事之人了,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 “这确实不能怪大人,刚才情况有些混乱,没有顾及到也很正常的。”一旁的陆帆意识到赵芸竹的责怪之意,立马辩解道。 后者听完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身去用热毛巾轻轻地擦拭着女孩的脸颊,时不时还捋顺那凌乱的头发,动作极其温柔,眼眶也渐渐湿润了起来。 “什么情况?这还是那个土匪头子吗?”苏澄看到这一幕,心里忍不住嘀咕道。 “有劳赵姑娘了,我们就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尽管叫我。” 听到苏澄的话,赵芸竹手中不停,并没有说什么,这让前者略微有些尴尬,不过这种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只见一位衙役走了进来,在苏澄耳边低声道:“大人,仵作那边有消息了,请大人过去看看。” “陆县尉,跟我来,其他人在门外守着,随时帮忙。”苏澄吩咐下去后,便转身出门走去。 仵作坊 在一张木制平台上,一具人形平躺,上面盖着一张白布,有一片片散发着腥臭难闻气味的黑色液体自白布上渗了出来,令人干呕。 站在一旁的苏澄脸色有些苍白与扭曲,这对嗅觉,视觉以及心理都有着巨大挑战的一幕,自己能在这里听仵作分析原因,没有当场呕吐,拔腿就跑,已经很给面子了。 “大人,结果已经出来了,此人确实是中毒而亡,不过好在此种毒不会沾染他人。”仵作解释道。 听到这话,苏澄紧皱的眉头才舒展了一点,也就是说那小女孩不会有生命危险了,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能知道这是什么毒吗,可否能追查到源头?”苏澄急忙问道。 仵作神色有些严肃,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说道:“这是一种极为凶狠残忍之毒,它还有一个让人谈之色变的名字,名为‘微烛点雪’!” “微烛点雪,这名字挺有诗意啊,谁起的啊?”听到这有些高雅的名字,苏澄不禁有些疑惑了起来,看到面前这具尸体的惨状,和这名字属实是有些不太相配啊! 可能是看出了苏澄的疑惑,一旁的仵作苦笑着摇了摇头,找了个板凳坐下来,继续解释道:“苏大人之前在朝为官,天子脚下,自然不知这种低劣凶残之物,这名字虽说好听,可就是因为这名字,才显得更加凶残!” 看到苏澄还是一脸懵的样子,老仵作沉声道:“此毒虽说是毒,却是无色,并且带有浓郁的香气,不仅是服用,即便是吸入,或是沾染到皮肤上,都会中招。” “中毒之人,半个时辰,体内五脏六腑会迅速溶解为血水,此景,就好像那冬日冰雪在日光或火焰下融化的样子,而此毒只需几滴,便足以致命,所以,故得此名。” 第29章 月下的两人 听着刚才老仵作的结论,回去路上的苏澄心中愈发地不解。 按照这位老仵作的话来说,这“微烛点雪”如此残忍与凶残,这种毒性绝不会是什么常见便宜的毒药,或许可以在这上面入手。 “大人,死者身份已经查明了,是城东一个小村庄的农户,老伴前几年去世了,有两个儿子,一个参军,去年战死了,一个神智有问题,整天疯跑,成家没几年,媳妇留下一个孩子就走了,家里现在就剩三口人,一老一大一少,谁知这……” 庭院内,陆帆说完,神色惋惜,叹了口气。 苏澄心中也是忍不住一阵心酸,苦涩喷涌而出,夹杂着愤怒,虽然自己命运多舛,可与世间万般相比,自己倒有些幸运了起来,最起码,命运还给了自己一个机会,纵使机会渺茫。 “大人,属下刚刚得到消息,这死者的大儿子去年在‘东阳之战’中为国捐躯,战功卓着,且生前还是偏军校尉一职,所以今年刚刚被分了三百亩良田,就在城外。” 原本有些黯然神伤的苏澄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便扭头看去,一旁汇报的陆帆也是抬起了头,眼神中有些高兴和骄傲。 “刚被分了三百亩田地,主人便离奇死亡,还是中毒,这很显然是有预谋的呀!” “大人,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谋杀案,凶手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要霸占这死者的三百亩田地。” 陆帆脸色略微泛红,语速有些加快,激动地继续分析道:“这样一来,只要查到这家产和田地的继承关系和利益往来,真相便可知晓了!” 听着陆帆的一连串逻辑论证,苏澄心里确实佩服,一天的时间能查出这么多信息,而且还很精确,方向也对,要知道这里可不是苏澄那个信息技术发达的互联网世界,这里的人生没有观众,同样也没有监控,很多消息其实都是通过口口相传得来的,但这种东西就像白布一样,经手的人越多,就会越可能失去原本的颜色。 所以这消息虽然少,但能够在这其中挑选,分析出真实的,也不太容易。 “大人,我现在就带人去走访一下死者的亲戚,若是有继承关系的,便抓来审问!” 说完,陆帆提刀便要再次出门。 苏澄连忙叫住:“哎哎哎,别带那么多人,就问个话又不做什么,还有,也不要轻易抓人,无凭无据的就抓人,你是土匪啊?” 陆帆听到这话,满嘴答应,便飞快的跑出去了,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 …… 夜深,一轮圆月孤零零悬挂星幕中,片片柔和落到窗沿。 县衙府内的一个房间内,苏澄孤零零站在门槛上,倚着门框,原本伟岸的身躯此时竟显得有些落寞。 他抬头望着月亮,眼神在烛火和月光的倒影下有些明亮,闪着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已经这样呆了半个时辰了,刚才他看完卷宗便想到过来看看被赵芸竹照顾的小女孩,可某人却只是在轻柔地擦拭小女孩娇嫩的瓷脸,并冷冷地警告不许进来打搅,看着房间内那满脸泪痕,此时虽已睡着却依然不停抽泣的小孩,苏澄纵然心里再愧疚,也只能站在门外,等待着房内某人的允许……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澄从站到坐在门槛上,眼睛即将被眼皮盖住,不知道是数星星数的,还是今天太过劳累导致的。 “哎,那个门神,站岗敬业点行不行啊,用不用我给你在这铺个床啊?” 原本早已困得一直磕头的苏澄扭头看去,只见赵芸竹一边用手轻轻地拍打着不知何时早已熟睡的小女孩,一边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女孩脸上的泪痕和灰尘早已被擦干,一张娇瘦的瓷娃娃脸静静地躺在那里。 苏澄想要站起来,但双腿早已压麻了,只能扶着门框踉踉跄跄地起身:“是不是饿了,我去叫人给你做点吃的。” “不用,我不饿,出来透口气。”赵芸竹走了出去,摆了摆手,随后慢悠悠走到庭院中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低头找了一块干净的台阶便坐了下去。 院子内有一棵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树,是霖城县第一位县令亲手种植的,树根蜿蜒向下,宛若地龙一般在坚硬的石板地面中翻腾扩散,甚至有几根粗如手臂般的树根沿着地面裂缝来到了台阶下,月光洒下,白色石板泛着淡淡白乳,庭院好像变成了一汪湖水,水蛇于其中畅游。 “坐下呗,老站着干嘛,端架子啊?” “好。”苏澄答应一声,随即便在赵芸竹身旁坐下,烛火映照下,那道影子有了个伴。 看着苏澄靠着自己坐了下来,赵芸竹张了张嘴,最后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身子挪了挪,但位置好像根本就没动。 女孩子嘛,当然要矜持一点好,哪怕是装样子呢…… 庭院里,微风吹过树叶哗啦啦,蝉鸣声响起,远处还有几声犬吠,互相交奏,震荡了月光和湖泊,以及两人。 对!这还有两个人呢! 此时的两人坐在同一块台阶上,相顾无言,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赵芸竹双手撑在膝盖上,托着香腮,抬头正看着月亮,用一个比较现代的词叫,唯美! 一旁的苏澄与之相反,正低着头双手把玩毛毛虫…… 不是哥们,这时候你玩毛毛虫干毛啊??? “怎么样?案子查的怎么样了,那小女孩的家人还找得到吗?” 终于,某人仿佛是受不了这个环境了,主动询问打破了沉默。 “时间太短,只查到了一些基本的消息,陆县尉还在调查,相信不出数日便能有发现。”苏澄思索了一下说道。 赵芸竹依旧只是抬头望着月光,没有回话。 看着她的侧脸,苏澄沉吟了一下,低声歉道:“赵姑娘,今日之事确实是我太过疏忽,还请不要计较。” 赵芸竹还是没有回答,苏澄以为还在生自己的气,心中一阵落寞袭来。 “今晚的月色着实美,和山里的一样美!” “你知道嘛,我从小便跟着爸爸妈妈生活在山里,他们不让我下山,说山下的人都是坏蛋,有一次我跟着一位叔叔进城,就是这霖州城。我看到很多和我一样大的小孩,他们可以在大街上无拘无束地追逐打闹,他们可以吃好多好吃的,玩好多好玩的,身上摔了泥巴也没关系。我想和他们玩,但是那位叔叔却用厚厚的围巾盖住我的脸,他自己也是,我看到街上贴着很多画像,在其中我看到了我爸爸妈妈。” “我虽然疑惑,但当时不敢问,只知道听爸爸妈妈的话便可,所以我小时候只能和小猫小狗玩。之后我渐渐大了些,父亲便给我找了位老先生教我读书,那是位很和蔼,但很严厉的老头,可是我顽劣,不仅不认真读,还总和先生起冲突。” 赵芸竹终于不再抬头看月亮了,扭头看向苏澄,双眼已湿润,继续讲道:“有一次先生因我背不出文章而罚我,我气不过,回到家和父亲讲了此事,我知道父亲疼我,为了出气,我撒谎说老先生为老不尊,不仅不教我,反而戏弄,轻薄于我。” “第二天,那老先生果然没有过来催我读书,我高兴死了,觉得我简直聪明极了,我以为他只是被赶下山了,直到后来,我亲眼看到,我那引以为傲的父亲,那个疼我爱我的父亲,竟然因为几两银子,把一对母子活生生打死,还割下他们的头,让我一个六岁的孩子去挂在杆子上。” 讲到这里,赵芸竹俏脸上滑下两行清泪,笑容显得更加悲廖心痛,娇嫩玉手在裙摆下紧握成拳,因为太过激动而不停的颤抖。 “我父亲是很疼我的,但是他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他想要金钱,女人,权力和对生命的绝对掌控,所以他以为我也喜欢。” “可我不喜欢,我不想要这些,我甚至恶心这些,我想要在阳光下生活,想要在大街上自由自在地穿着罗裙和几个朋友挑选着胭脂,想找到一个爱我,重要是我爱的男子,相守一生。” “这只是一个普通女人的生活,可我羡慕!” 讲到这里,赵芸竹抽泣不止,因为太过激动而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胸口,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着。 “我只是同情她,那么小的年纪,却被如此大的恐惧包围着,就像沉入到一口冰窟中,真正的绝望一旦产生,余后的生命便留下了病根,这是不治之症。” 一旁的苏澄心中巨浪滔天,撞击着心脏,眼里满是震惊,但更多的还是惊讶,他没想到赵芸竹竟然能向自己敞开心扉,说出此等秘辛。 看着面前如同大雨中挣扎的某种不知名的野花一般的赵芸竹,苏澄内心忍不住一阵抽痛,她保护的不是这个小女孩,更像是安慰小时候的自己。 …… 等等,这个环境,这个状态,这个处境,天意啊! 现在是她最脆弱的时候,我要是主动点,那不就脱单了! 过了一会,苏澄体内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激动万分,想到这里,心中仿佛有热浪迸发,一处滔天巨浪,一处岩浆滚滚,两股冲击让某人额头直冒虚汗,今晚可太刺激了! 他看着旁边不断抽泣的娇弱身影,右手缓缓抬起,挪到身影身后,然后,他重重地拍了下去,没错,不是轻搂,不是轻抚,而是重重拍了几巴掌…… 这太没经验了吧! “你干嘛?” “帮你顺顺气。” “顺你大爷,能不能不要破坏气氛?” “抱歉,鬼上身了,你缓一下,我还想听你讲!” …… 第30章 李明义 空气与视线渐渐清晰,泛着湛蓝色,一轮橘色光点从天边跳出,随后变得越来越大,半边天空被染成了橘色,几片厚厚的云彩边缘也是同样,一缕晨光透过缝隙射向地面,唤醒沉睡的城市。 苏澄迷迷糊糊地从地上醒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台阶上滚了下来,更不知道赵芸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果然是入秋了啊,冻死了。”苏澄紧紧裹了裹有些单薄的衣服,朝房间内走去,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醒了过来,站在床上,赵芸竹正拿着衣服往她身上套。 “醒了,外面地板睡起来舒不舒服啊?”还未回头,赵芸竹便察觉到背后的脚步声。 “我睡地上你都不叫我,亏我昨晚还安慰你来着。”苏澄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有些不满的说着。 “我就是一时情绪上来了,发泄一下心里的烦闷而已,再说了,你那叫安慰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有仇呢。”赵芸竹瞥了一眼,语气古怪地说道:“谁家姑娘能喜欢你,那真是倒了大霉了!” 听到这话,苏澄当即便要冲进去理论,看到他跨进门的那一刻,床上的小女孩急忙缩到了床角,眼睛里满满的恐惧,泪水在里面打转,慢慢抽泣了起来。 “兮兮别怕,姐姐在这呢,姐姐给兮兮穿衣服。”看到这一幕,苏澄有些不知所措,尴尬地站在房门前,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赵芸竹在房间里细声细语地哄了好些时间,房间内的哭声才平复了下来,倒是让苏澄有些刮目相看,一个女山贼还会哄小孩?还以为是拿把刀架小孩脖子上让她不许哭呢…… 过了好大一会,苏澄听到房内好像安静下来了,就轻手轻脚地进去看看,结果左脚刚进房门,小女孩便再次流露出惊恐的表情。 “哎呀,孩子怕你,你就不能不进来嘛,赶紧出去,别逼我动手!”赵芸竹一边小声安抚着,一边生气的说道。 “好嘞好嘞,我这就走,一会我让人把饭菜端过来哈。”苏澄尴尬地笑了几下便快速退了出来。 等走到庭院里,苏澄的眼神茫然了起来。 “我不是霖城的县令嘛?这里不是县衙嘛?那这里就是我的地盘了,凭什么不让我进去?”苏澄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郁闷,但也没有办法,只得怏怏离去。 狭窄的房间内,灯光幽暗,几支蜡烛歪歪扭扭地,形态各异地闪着微弱的光,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墙壁上有一个十字木桩,上面浸着几片深色血迹,不知道是谁留下的,也不知在这里站过多少人,经过多年,血迹浸入木桩,颜色暗淡,变得更加诡异可怖。 但此时,木桩之上却绑着一人,头发花白,神色惊恐,最终不断传来求饶的声音。 “官爷,我求求你了,把我放了吧,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杀人啊!” 一旁的陆帆眼神锐利,听到此话,冷笑一声道:“我就知道你不承认,我且问你,昨晚你鬼鬼祟祟地去李明德家所为何事?” 被绑在木桩上的李明义哭丧着脸,声音颤抖道:“他……他是我哥哥,我想他了,去看看他怎么了?” “大晚上去看望,看来你还是不太老实啊,来人,大刑伺候!”陆帆有些不耐烦,回头吩咐道。 身后衙役应道,随后便传来叮叮当当的金铁撞击声,在狭小的监房内回荡不绝,震荡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脏。 李明义吓得直接大哭了起来,连忙求饶道:“大爷饶命啊,我说,我全都说!” “上个月我听说我大哥带着他孙女出门了,但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后来街上很多人都有在传,说我大哥犯了罪,本来我是没在意,世俗传言而已,谁会当真呢,但是后来我大哥一直没有回来,我心里就有些担心了,昨天晚上本来想着去看看,谁知道刚进去,就被你们给逮住了。” “你是李明德的弟弟?” “当然了,不然我怎么会有我大哥家的钥匙。”李明义想了想,畏惧地看了看陆帆,又问道:“对了官爷,我大哥还没回来,他是不是真的犯罪被官府给抓起来了啊?罪重不重?不会要砍头吧?” 看着李明义渴望的眼神,陆帆有些困惑,没有立马回答他,继续问道:“你既是他弟弟,为何他走了这么多天才想着去看他,还大晚上去?” 李明义闻言,脸上的惊恐减轻了一些,轻叹一声,“官爷不懂,我俩虽是兄弟,却很是不合,当年朝廷征兵,他执意让他两个儿子去参军,我膝下无子,那俩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实在不忍心,就和他吵了起来,后来我拗不过他,也只能随他去了。” 说到这里,李明义的眼神渐渐暗淡了下来,喉咙滚动了一下,眼睛里没有了惊恐,取而代之的是遗憾,“我担心的没错,过了几年,朝廷和北祁国摩擦不断,终于打了起来,大哥家老二胆子小,第一次上战场看见死人便被吓疯了,只得回家休养,老大倒是有血性,打架厉害,人又机灵,所以借着这个机会一步步往上蹬,竟然还做了个不小的官。” “听说老大做官了,我大哥别提有多高兴了,每天都和我炫耀,说我们老李家要光宗耀祖了,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这仗一打就是六年,就在前年,朝廷在东阳城包围了北祁的大军,那一战可谓是打的昏天黑地,最后,朝廷打赢了,可老大也……,自那时起,我大哥便病倒了,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我怕我去了反而让他更加后悔这件事,索性就每个月偷偷给他院子里丢些钱,也算是我这个做弟弟的一点心意吧。” 说完,李明义浑浊的眼睛里渐渐浸满,两行热泪从苍老粗糙的脸颊上滑下,苍老的身体轻微地颤抖,仿佛正在经历一件很痛苦的事。 陆帆也有些不知所措,听他刚才这番话,看来这李明义对自己两位侄子是真的疼爱,他口中所说的东阳城,应该就是这两年人尽皆知的东阳之战,这一战,我大周十万大军几乎全歼北祁国军队二十五万人,不仅一举收复了北境二十三州,开通互市,听闻北祁还需每年向朝廷进贡一大批金银珠宝,布匹丝绸,至于多少,暂不可知。 “不对,东阳之战不是前年就结束了吗,怎么我听周围邻居说是去年?” “就是前年,只不过路途遥远,加上当时已到寒冬,等尸体回到家时,已经是次年了。” “那三百田地,除了李明德,你可有继承的资格?”陆帆继续追问着。 此时的李明义头颅深深低了下去,一头黑发竟白了一半,让人有些唏嘘,“不错,但那是我那大侄子的命换来的,我大哥不要,我要他作甚。” 忽然,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头,用略微嘶哑的声音问道:“官爷,您这么问,可是我大哥出了什么事?” “李明德的尸体,昨日早上出现在了衙门外,仵作验尸,是在前日傍晚死亡的。”沉思过后,陆帆说出了实情。 但令人惊讶的是,听闻此事的李明义并没有他想象的一样寻死觅活,他只是一愣,确认陆帆凝重的表情后,叹气地摇了摇头,花白胡须激烈地颤抖着,这一瞬,仿佛气力全被抽走了一般,身影显得更加佝偻与苍老。 “你不是很担心你大哥吗,可你好像并不伤心?” “我大哥是出了名的固执,被人戏称为‘疯驴子’,他一辈子没学会做人,我指的是我这种人,但他做了一辈子好大哥,他活得太累了,我看着都累。” 李明义苦笑一声,转头看向陆帆,眼神中透着一丝解脱,“对于他来说,死了,挺好的,比活着要好。” …… …… 第31章 认罪! “依我看,这李明义可能还真不是凶手。” 连夜审讯,一直到了第二天凌晨,本以为自己抓住了真凶,可听这李明义话,好像还真是没有什么作案的动机和嫌疑,并且当他得知了自己大哥的死讯之后,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但却一直沉默了下来,无论再怎么审讯,都没有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我总感觉这人有些可疑,估计昨日他那眼泪也是装出来的,大人,属下建议对其动用大刑,说不定他就坦白了!” 审讯一夜未果,好像还洗脱了嫌疑,这让立功心切,蹲守一天连夜抓捕李明义的陆帆有些烦躁,于是便对苏澄说道。 “有些,估计,说不定,小陆啊,你说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听到陆帆这番话,苏澄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教育了起来。 “身为一县之县尉,手握全县百姓之安宁,自当秉公办案,怎可用这些模糊字眼随意搪塞,查无实证,毫无根据,你便私动大刑,实非律法所规,你你你……你干脆直接把李明义一刀砍了岂不是更省事?” “大人息怒,属下也是着急,一时间说错了话,那大人,接下来要怎么做,前晚去过李明德家的只有他一个人,他若没有嫌疑,我们该去调查谁?”陆帆看到苏澄已有恼怒之色,连忙认错,一脸疑惑地询问道。 苏澄看向一边,眼神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旁的陆帆也不敢多问,这段时间,他总觉得自己面前这位大人好像和别的官员不同,甚至,和所有人都不同。 “陆县尉,备马,既然别人不去,那我们就过去看看。” “李明德家?”陆帆疑问道。 “对!” “不是,这哪啊?” 不一会,陆帆将苏澄带到了一处低矮的宅院大门外,古木色大门有些老旧,但并不破败,反而给人一种沧桑质朴的质感,大门虚掩着,仿佛在等待着主人。苏澄观察了一下便准备抬手推门进去,可当门打开的那一刻,几条树枝宛若毒蛇一般从门缝迅速钻了出来,把两人吓了一跳,陆帆见状,拔出佩刀便向里砍去,好不容易才砍出一条道路,苏澄趁机弯腰钻了过去,刚一抬头,人都傻了。 地板缝隙稀稀疏疏地长出了野花野草,有的甚至达到了齐腰高,靠近房门的台阶和窗下更是杂草丛生,院墙上,爬墙虎以及各种藤蔓植物竞相攀爬,一直蔓延到大门处,整个院子郁郁葱葱,一边的石桌上布满青苔,枝条垂落上面,竟有些布局的美观与韵味,但要说这是前几天还有人居住的住宅,这是真的不敢相信。 听着苏澄的灵魂发问,一旁收刀 的陆帆摸了摸头,“大人,我也是第一次进来,前日我在此抓捕李明义的时候,在大门外趁他开锁的时候就擒住了,并没有进来,但是这里确实是李明德生前的住所。” 粗略看了看周围,苏澄便直奔正房门而去,就在马上进去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这让后面一直低头跟随的陆帆一个不注意撞在了他的后背上,搞得后者连忙扶好官帽,眼中疑惑。 “大人,可有情况?” 苏澄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让出了路,朝着陆帆挤了个眼神,示意让他先进,刚才快要进屋的时候,苏澄突然想起一句话,不知道是古人说的还是现代人的经验,“凶手会再次回到案发现场!” 看到苏澄的动作,再看了看面前的房门,陆帆也是明白,随即也不废话,警惕地朝房门走去,顺手把刚收回的刀又给拔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陆帆直接一脚踹了出去,房门“砰”的一声,应声弹开,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就连站得较远的苏澄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房间内,一切陈设如旧,苏澄粗略查看一番,虽面积不大,且较为简陋,但布局很是规整,桌椅摆放,床榻被褥也很整齐,好像知道今日有客人,主人特意打扮一般。 苏澄上前用手摸了摸桌子,上面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层积灰,显然是很久没有人居住的痕迹,这也符合门外小院里的景象。 茶具摆在桌子上,但壶中却没有水,一切都有些显得正常又诡异。 “桌子上有很厚的积灰,房间里霉味很大,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房门和窗户上都有蜘蛛网,所以基本可以断定,这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 “可这里就是李明德生前唯一的住所啊,而且前晚李明义还过来寻找他大哥,怎么能没人住呢?”听到苏澄的分析,陆帆有些不相信。 “没错,可李明义不是也说过吗,他和他大哥,也就是李明德已经很久,甚至是很多年没有联系了,所以,他可能也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苏澄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吩咐道:“那李明义不是说每隔一段时间就往他大哥院子里扔些钱吗,你去院子里找找。” “遵命!”陆帆得令后便扭头朝院墙边走去,墙边杂草更为旺盛,好在陆帆一身力气,手握钢刀,不一会就砍歪了大片。 “大人,找到了!”墙边的一片齐人高的草丛里,陆帆直起腰来,手上抓着几个钱袋子。 “数一下一共多少袋。”看着这些,苏澄感觉眼前的迷雾仿佛清晰了一些,心里难掩兴奋,看来今日没算白来。 陆帆掂量了几下,略微数了数,回答说:“启禀大人,一共有十一袋,每袋的重量都差不多,将近十几两。” 听完,苏澄暗暗感叹:“这李明义做什么生意的,挺有钱的啊!” “陆县尉,一会拿回去让李明义亲自辨认,看看数目能不能对的上,我感觉,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苏澄看着陆帆手里的钱袋,眼神深邃。 “好了,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一会回去。” “好!”陆帆也是有些不太好意思,面前的这位县令大人,似乎真的有些本事,想到自己先前的种种,确实有些好笑,自己着实不应该如此自负了。 虚掩的大门被打开,一位衙役小步跑了进来,大声呼喊着:“苏县令,陆县尉,你们在哪呢?” 房内的苏澄听到有人呼喊,有些疑惑,苏县令哪位啊?啊是我呀…… “哎哎哎,我在呢!”苏澄边回应边跑了出去,一旁的陆帆也跑了过来。 “怎么了,这么着急,又有案子了?”突然被人打扰,陆帆有些不高兴地问道。 那衙役连忙解释:“不是,是案子要结了,刚才那死者李明德之子李大突然跑来衙门,说他毒死了他爹,他要认罪,现在被我们关起来了,苏大人,您赶紧回去看看吧。” “什么?”,陆帆感觉自己脑子好像不太够用了! 第32章 我恨你 县衙外,一大群乌泱泱的人群,不用衙役驱赶,此时正逐渐散开,有些东西,只有刚刚开始,拼命一睹的那一刻才最吸引人,其实也没什么,一个又疯又残的人告状,能告什么呢?无非是哪条街的人不欢迎他,哪个商店的老板辱骂了他,哪个人给的馒头太馊了,这些事件的精神攻击大于物理的折磨,疯子的尊严高的可怕。 但他们这次都错了,今天的疯子不是告状,而是自首。 大堂外,苏澄和陆帆一前一后疾步赶来,还未进门,苏澄便大声问道:“李大呢?” 有人跑过来回道:“刚才被关到狱中了,他什么也不说,只是一直叫嚷着要我们杀了他。” “一心求死?”苏澄眉头皱了一下,“陆县尉,你马上把李大提出来,我要审讯!” 陆帆应下,就转身大步走去。 刚要坐下,好像想到什么,突然面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对身边一人吩咐道:“你去找芸竹姑娘,让她好好看着那个小女孩,千万别出来!” 听之前陆帆的消息,死者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儿子神智有问题,且留有一个孩子,按照这么推断,那那个小女孩很有可能就是这死者李明德的孙女,也就是这个疯子的女儿。 “放心吧,孩子已经睡着了,有人看着呢。”话音未落,赵芸竹从门外走了进来,“刚才有人说有人来自首,我虽然不知道案子的具体,但孩子还是少看些这样的场面为好!” 苏澄连连点头,十分同意。 门外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只见一人衣着单薄,骨瘦嶙峋,身上,脸上沾满了泥土,虽看不出相貌,但眼神中却透露着浓浓的惊恐,不!更多的是释然与痛苦,那种痛苦宛若实质,甚至于只是对视了一眼,便能生出同情。 他全身瘫软,被四人抬了进来,放在地上的时候,能清楚地听见骨头碰撞木质地板的声音,沉重而响亮,在寂静的大堂内环绕。他开口说话,声音却沙哑又微弱。 “我杀了人,我不跑,我要偿命!” 自从被抬入大堂,他便一直嘟囔这句话,时而疯狂咒骂,时而哭泣自责,但这些表演都是在地板上进行的,他的力气显然只够支持他的脸部和舌头了。 “堂上何人?”苏澄坐在案前质问道。 “我……我叫,叫李……李大,我杀人了,我认罪,呜呜呜呜,我是畜生呜呜呜!”李大愣了好大一会,仿佛他已经不认识自己的名字了,说着说着,竟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打着自己的耳光,声音清脆。 “你杀人?杀谁了?” “他是混蛋,是魔鬼!我!我不后悔,可是,我不应该真的杀了他,呜呜呜!” 听到苏澄发问,李大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一边咒骂,一边哭泣,双手使劲地捶着脑袋,身子颤抖,抽搐地想要站起来,旁边衙役见状,狠狠摁住肩膀,谁料他力气大的惊人,两人死死支撑才勉强制止。 好像头脑稍微清醒了些,知道自己暂时站不起来,于是李大便不再挣扎,以一种颇为怪异的姿势躺在地上,两颗眼球转了转,恢复了些生气。 等到李大彻底安静下来后,苏澄再次问道:“李大,本堂问你,你杀了谁?” “他是我父亲,我不该杀他的。”不知是回答苏澄的话,还是自己念叨。 这也算是一个回答,眼看终于有了点进度,苏澄稍稍松了口气,继续问道:“你是说你杀了你父亲?” “是!”可能是庄严之地的缘故,李大此时的神智清醒了不少,但只限于和他以往相比。 “你为什么杀你父亲?”苏澄见情况已步入正轨,于是继续问道。 “不,他该死!我早就想杀他!”听闻此话,李大情绪再次激动了起来,脖子上绷出了青筋,“我现在这个鬼样子都是他害的,我怨恨他有错吗?” 苏澄微微点头,心里不禁困惑,“不是兄弟,你还知道自己这副‘鬼样子’啊?那你这是疯了还是没疯?” …… 发泄完情绪,李大瘫软在地上,嘴唇早已干裂,他试着舔舐了一下,但连舌头上的口水都没了,苏澄示意一下,周围有人端来一碗水,李大双手此时也没了力气,衙役只得投喂。 缓了好大一会,李大转了转眼球,沙哑地说了起来。 “我叫李大,我兄长名唤李一。” “等等,你是老二,为何叫李大?”还未说完,苏澄便问道,没办法,一旦有不合逻辑之处便要询问,以防嫌犯现场编篡。 听到此发问,李大,顿了顿,解释道:“我是弟弟,只因我少时身子太过虚弱,为了吉利,便取‘大’字。” “我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劳作,他们也不让我出去和别人玩,整天整年把我锁在房屋里读书,直到成年,我兄长身体健硕,成完亲后,更是早早便被父亲送到军队里,过了一段时间,父亲也要我参军,我母亲阻止,但父亲却丝毫没有动摇,我不忍心看到他们为我如此,便同意参军。” “到了军营,因为我文章写得好,便只让我做了一个随军文书,无妨,因为我喜欢读书,诗词歌赋,圣人之道,乐此不疲,我甚至庆幸我的这副身子,活得不是很自在,但是也死不了,我喜欢这种感觉,其实我更喜欢这种整日沉醉于书籍笔墨,不用担心任何事情的感觉,就这样,我偷偷地活了下去。” 说到这里,李大眼神暗淡,原本瘫软的身子又塌陷了几分。 “本来我以为我的人生会这样一直平静下去,直到有一天,家里来信,信上说我母亲病重,很是想念我与兄长,我心急如焚,但父亲却不准我回去,他说,现在边疆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开战。” “他告诉我,男儿当首护其国,后念其家,就这样,母亲到死都没能见到我和兄长,我不敢想象母亲在弥留之际得有多么绝望,我每思念一次母亲,对他的恨意便深一分!” “后来,朝廷和北祁打的越来越厉害,我看到那些死去的人泡在鲜血里,他们的哀嚎,求救就像梦魇一样折磨着我,我每一次闭眼,便看到他们怨毒的眼神,母亲幽怨的目光,我只好装疯卖傻回了家。终于有一次,由于北祁密探的暴露,朝廷得悉了他们的行军路线,经过商议,张鉴之将军决定在东阳城诱敌深入,全歼敌军!没错,我兄长便是那个‘诱敌’之人,战斗结束了,最后却差点连尸首都没能找到。” “后来,嫂嫂因为思念兄长香消玉殒,我想要去京城讨回一个公平,可父亲却顾及他自己的面子,生生打断了我的一条腿!就连我兄长用命换来的田地,他竟自作主张分给周围的乡亲耕种,自己一块不要,整日往出跑,有一次,我偷偷跟着他,发现他,我的父亲,竟然去赌坊!” “我从那一刻便发誓,我没有这样的父亲,虚荣无比,自视清高,我恶心他的一切,甚至为我是他的儿子而厌恶自己!” “前段时间,我去药铺买了慢性毒药,老板说,只要连续吃上几个月,便会暴毙而亡,神医难救!仵作都验不出来。” 李大说完,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和愤怒,或许是刚才发泄完了吧,此时的他,脸色平静的像个死人,眼睛几乎一动也不动,偶尔转动一下眼球。 第33章 再探荒院 大堂上,众人听完这番话,全都沉默不语,气氛寂静的可怕,有人面面相觑,有人低头沉思,他们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苏澄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台下,面前的李大匍匐在地上,身形瘦弱不堪,如同泥泞里被踩踏的黄菊一般,过往的行人高声谈笑,无视他的挣扎,但没人知道,他为何在这,他并不属于这里。 大堂下,李大渐渐蜷缩,身躯微微颤抖,眼神平静如一滩死水,没有一丝生机,但他呼吸粗重,像一个将死之人在贪婪地享受人世间最后一丝空气一般,眼眶颤抖着极力阻挡,一滴眼泪跳了出来,划过脏乱的脸庞,等到落到地上的时候,已经变得浑浊。 “李大,我们之前已经验过了,李明德的确是中毒而死。”苏澄突然说道。 李大身子僵了一瞬,随即便又软了下去,并没有任何肢体反应,眼神多了一丝情感,是释然,还是悔恨?他眨了眨眼,眼泪就像决堤一般一窝淌了下去,满脸狼狈,粗重的呼吸声竟小了起来。 看到李大此等状态,苏澄知道今天也就问到这里了,于是便吩咐衙役将李大先关起来,等之后再说。 一旁的文书将李大口供一一记录下来,合上卷宗。 “大人,这案子是不是已经破了?”待到其他人都退去之后,陆帆凑到苏澄身旁问道,眼睛里止不住的激动。 “你说呢?” “可这不是都已经?”陆帆刚想要说连犯人都主动招供的时候,突然想到,这李大神智有些不正常,说的话肯定不能全信,想到这里,陆帆眼中激动之色渐渐消失。 “但他刚才说他给李明德下慢性毒药之事肯定不是假的!”苏澄沉思一下说道,“李大虽神智不太正常,但绝对不像一个彻头彻底的疯子,而且,他刚才说之前是因为他装疯卖傻才回到家乡,只是被多种噩耗刺激成为今天这个样子,所以我觉得他肯定有清醒之时。” “那要是这么说,李大毒杀人就是真的了吧?” “陆县尉,劳烦你去查一下霖州城内的药铺,对了,靠近城东的药铺,更要仔细盘查!我去问李明义点东西,把今天找到的钱袋给我。” 陆帆应下,将身上在李明德家找到的钱袋交给苏澄后,便带着一行衙役开始巡查。 苏澄不是不相信李大弑父的事实,只是他觉得,这件事总归有些蹊跷,一个半疯不疯之人的供词,要说全信也不可能,事实到底如何,必须要探个究竟。 霖州城东,华春大药铺 这是霖州城东最大的药铺,坐落在路口处,旁边是各种商铺,人来人往,热闹无比。 “县尉大人说笑了,我们华春大药铺别说在城东了,就算是在咱霖州城全城,也是敢叫二,没几个敢叫一的招牌,在咱这,有好药,自然也有毒药了,多毒的都有!”一名伙计听到陆帆的问话,便大大方方地回答,言语间颇有自豪之意,毕竟在这么大的药铺上班,多多少少肯定是有些本事的。 “毒药你们也卖?”陆帆脸色平静,继续问道。 伙计听到这话,刚要反驳,一位中年男子便快步走了过来,“退下,我来招待县尉大人。” 接着中年人笑容温和的解释道:“新来的,不懂事,让大人见笑了,县尉大人有所不知,这药理之法无比玄妙,有很多剧毒无比的毒药,单独服用顷刻间便可毙命,但若是与其他药物混合服用,不仅无毒,反而是治病救人的灵丹妙药!” “我们是霖州城里的大药铺,每一类有毒之药都会进行严格的管理,严禁单独出售,您若是不放心,这里有管理账目和名册,请过目。” 说完,中年人便笑呵呵地拿过来几本册子恭恭敬敬地递了过来。 陆帆自然不懂什么药理之法,看这人如此,态度也缓和了起来,“掌柜多心了,我来这里是为了查案子,我问你,最近几个月有没有人来此购买毒药,尤其是慢性毒药?” “县尉大人说笑了,药铺不出售毒药是这行的规矩,而且谁买毒药会到咱这么大的药铺里来,被抓住了可是犯罪啊!” 陆帆闻言,刚要离去,背后伙计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两个月前,有个疯疯癫癫的人来过,开口就要毒药,说能立即毒死人的那种。” 这句话说完,苏澄愣了一下,随后欣喜若狂,连忙回头追问,“你可记得他的相貌?” 伙计想了想后,摇了摇头道:“每天那么多人,我哪能记得,当时我看他神智不太正常,和他讲规矩他也不听,为了赶紧把他打发走,我便谎称现在只有慢性毒药,只要连续服用两个多月便能死亡,本来想着赶紧去报官,但是那天人太多,就忘了这事了。” “那你卖给他的是?” “只是一种补气血的药物,服用多了对人体还有益呢。”伙计愣了愣,突然哭丧着看向老板:“我当时也没办法,这不算售卖假药吧?” …… 县衙内大牢 一处牢房内,李明义正盘坐在矮桌旁,桌子上摆着一坛酒,两个酒杯,他手中端着一杯,杯中无酒,不知是已经喝完不舍得放下,还是没有倒酒。 苏澄在门外看着,心脏疼了一下,他站在门外,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进去。 “是陆县尉,还是苏县令啊,你们给老夫拿的酒还真挺不错的。”牢房内,传来李明义的声音。 “李老,光喝酒多没意思啊,我带了些酒菜,一起啊?”苏澄走了进去,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李明义对面。 “那是我大哥的座位,我正和他喝着呢。”李明义指了指苏澄面前的酒杯,随后仰头满饮。 苏澄愣了一下,立马挪了下位置,接着说道:“那咱们仨一起。” 听到这话,李明义动作停顿了一下,可并未拒绝,就这样,两人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苏澄也不说什么,李明义虽有不解,可依然没有说什么。 喝到一半,苏澄掏出了那些钱袋,说道:“这是在你兄长家找到的,应该就是你放的吧?” 看到这些钱袋,李明义眼泪夺眶而出,枯老的脸庞浸出两行痕迹,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花白胡须剧烈地颤抖,端起的酒杯摔落地上,双手捧去,却始终没有碰到。 “不对,少了!”在情绪波动了一会后,李明义好像发现了什么,突然说道。 苏澄想了一会,说:“是不是他花了,你不就是给他花的吗?” 李明义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他最恨我,骨子又傲,绝对不会动我的东西,我知道,我给他丢钱只是想减轻一些我内心的愧疚罢了。” 说完,李明义开始翻看桌子上的钱袋,“原来是被野猫叼走了。”李明义拿起一个绿色钱袋说道:“我丢过两个绿色的钱袋子,其中一个还是前几天扔过去的,可现在就剩一个了。” 听到这话,苏澄心里仿佛有了一些东西,“前几天正是李明德死亡的时间段,看来还得去他家一趟。” “大人,查到了,李大确实去购买过毒药,但药是假的,所以凶手应该另有其人!” “今晚随我去李明德家蹲守,说不定可以有收获。”苏澄沉思一会说道。 …… 夜晚的霖州城依旧灯火通明,霖州虽是一县,但地处三河交汇,水运贸易极为繁华,吸引了很多商人和百姓迁于此地定居,人口甚至一度超过了周围几县的总和,直到前几年山贼作乱猖獗,迁移人口才大幅减少。 房间内,苏澄与陆帆身着夜行衣屏息藏匿。 “大人,您这身可真好看,气质尤为出众啊!” “闭嘴,都安排好了吧?”苏澄压低声音询问道。 “放心吧,兄弟们都在外头藏着呢,只要有人敢来,就算长翅膀都跑不了!”陆帆握了握刀,恶狠狠地说道。 啪!“小声点!”苏澄拍了一下陆帆的脑袋提醒道 刚欲说话,突然听到外面庭院里有一阵踩踏砖瓦的声响,苏澄弓着身子仔细听着,眼里满是紧张。 “陆县尉,别急,听我命令,待会我们……”苏澄还未说完,只感觉身边一阵风刮过,一扭头,某人已经提刀窜了出去。 …… 第34章 我爱你 苏澄藏在窗户下缩着,不敢露头,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可非常清楚,绝不能就因为好奇在最后一刻丢了性命,当陆帆冲出之后,便听到几声沉闷的撞击声。 “嘭嘭!”,这是拳头和血肉碰撞的声音,至于是谁的拳头,就比较明显了,接着便听到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以及钢刀出鞘的声音,过了一会,外面再次安静了下来。 “大人,贼人已被擒获,可以问话了。”过了一会,陆帆在房外喊道。 苏澄站起身从窗户看去,只见小小的庭院里被手持钢刀的衙役围了好几层,人群中间,陆帆持刀斜指地面,刀下躺着一人,由于天色太暗,苏澄整理了一下,便大步跑出房门。 …… “对了大人,您怎么知道今晚在这里可以抓到凶手?”藏匿在窗户下的陆帆低声问道。 苏澄沉吟道:“我想,其实我们之前的想法会不会是错误的,你说李明德有很多田地,这样我们下意识便拘束住了自己的方向,你抓了李明义,是因为他不仅行为诡异,而且有着继承资格,后来李大又主动投案,虽说是疯疯癫癫,可动机却很充足,以至于我们好像要在他们两人中选出一个一样。”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就是一桩普普通通的凶杀案,不涉及家产和仇恨的凶杀,也就是说,凶手很有可能只是一个陌生人。” “于是抱着这种疑问,我在今天下午去见李明义之前,又独自来这里查看,正好有个老农经过,他便问我是否是来捉贼的,他说在前几天看到有一人身穿黑衣服,在大晚上翻墙而入,过了好大一会,又看到那黑衣人翻墙出来了,有些狼狈,好像受伤了,还听到那人对着身后咒骂了一声。” …… 看到苏澄出来,衙役们自动让出了一条路,苏澄走进去,在几根火把的照耀下,地上之人的脸庞轮廓逐渐清晰了起来,苏澄刚想要蹲下来看,就被陆帆拽了起来。 “大人小心,这小叫花子看着不大,身手确实了得,连我都差点栽他手里,要不是外面的兄弟们帮忙,还真让他给跑了!” 听到这话,苏澄愣了一下,随手拿过火把往前面的地上照了照,只见一名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较为瘦弱,身上破烂不堪,标准的乞丐打扮,脸上脏兮兮的,但却依然可以看出其中的俊俏。 “离我远点,要不然别怪我我弄死你!”就在苏澄端看之时,那小乞丐恶狠狠地威胁道。 “这看着还是不太服气啊,来人,打一顿再说,下手轻点,别打出伤痕了,要不然不好解释。”苏澄眼皮轻抬,有些轻蔑地命令道,说完,便转身走到台阶上坐了下来,周围几个衙役也是大声应下,撸着袖子走了过去。 都是老手了,对这些衙役来说,打人不留痕这是必修课啊。 “不是,你……你们要干嘛?”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一阵沉闷的击打声,伴随着惨叫和哀嚎…… 持续了一会,苏澄叫停了这番“以德服人”的教育,随后又是拿着火把往乞丐脸上照,不同的是,这一次后者并没有辱骂,只是用怨恨的眼神盯着。 “怎么不狂了?小样的,老子还整不了你了?”苏澄盯着乞丐的眼睛,冷冷地说道:“你犯了律法还不知悔改,真想在大牢里待到死啊?” “明德叔不是我杀的,为什么要抓我?”乞丐听到这话,下意识大声反驳,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眼神变得躲闪。 陆帆听完这话,原本收起的刀突然又拔了出来,吓得乞丐猛地一颤。 “谁告诉你李明德死了?”苏澄讯问道。 乞丐眼神有些慌乱,强行从地上坐起来,“我,我听别人传的,关你们何事?” “我们是县衙,你说关我们何事!”陆帆有些生气。 看到乞丐不太配合,苏澄决定先避开这个话题,“我问你,大晚上的,你翻墙私闯民宅,是盗窃还是行凶?” 听到苏澄如此发问,乞丐连忙解释道:“我没有盗窃,这是明德叔让我拿的!”看着众人一脸不信的样子,他焦急地继续解释道:“我母亲前段时间病重,把钱都花光了还没有治好,我心急如焚,就想到了明德叔家,他家受过朝廷赏赐,一定很有钱,我就想去借些,但他大哥不喜欢我我怕被他大哥看见,就等到了晚上翻墙进去。” “可就等我刚翻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明德叔在院子里,于是我就……” “于是你就气急败坏把他给杀了!”陆帆脸色阴沉,大声呵斥道。 吓得乞丐连连摆手,“我没有,我当时也想过这样做,但我娘说过,人要知恩图报,明辨是非,是明德叔是好人,他知道我家的情况,上个月还给我家送面,那天他不仅没怪罪我,知道我娘病情又加重了,便告诉我在院墙根下有很多钱袋,让我拿一袋治病。” 乞丐说着说着,渐渐抽泣起来,眼泪滴滴落下,悲痛与感动交织。 “明德叔说,若是钱不够,可以接着过来,但是只能翻墙过来拿。” “这是何意?”苏澄有些不解,难道他也怕他大哥看见? 乞丐使劲摇头,努力压制下心里的汹涌,泣不成声,“不是的,明德叔说,从大门进来拿出去的钱叫借,你要还的,但你若是从我家院墙翻进来拿走的,是盗,不需要你还,只需日后给我上柱香便可。” “等等,难道他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苏澄听到乞丐的阐述,大为震惊,“那他经常住在这院子里吗?” 过了好大一会,乞丐才勉强平复下来,他擦了擦眼泪,开始回忆起来,“明德叔好像好长时间都不在这里住,那天也只是偶然,他每天都住在城外,我上次偷偷跟了过去,他儿子的坟就在那边。”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一个老人的思子之痛,是这方天地之间最哀痛莫名的感情! “你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三天前的晚上。”乞丐立即答道。 陆帆想了一下,“大人,正是我们发现尸体的前一晚!” “当时明德叔很不对劲,像是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对我说有一件事很重要,他想了三年,今天有机会了,我怕他做傻事,便一直悄悄跟着,发现他是往他儿子坟茔的方向。” “他每天晚上都住在那边,我没想太多就回家照顾母亲了,等到天色微微亮之时,我还是不太放心,便再次去看望,却找不到人了,再想到明德叔昨晚的话,我心里害怕,就跑去县衙报官,结果刚走到县衙门口,就……” 说到这里,乞丐眼眶再次湿润,眼神中,透露着悔恨与无奈。 “现在带我去他儿子的坟茔,来人,去把李大带过来。”苏澄吩咐道。 旁边两位衙役应道,便出门离去。 城东的一处郊外树林中,有一片稍微空阔的地方,一个不起眼的小土丘静静呆着,因这两天无风,在土丘旁边,还有烧完的灰烬和残留的纸钱。 “这就是明德叔儿子的坟茔。”此时乞丐双手绑着,指着前方说道。 陆帆见状,也不废话,在周围仔细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苏澄向前走近观察了一会,发现在小土丘上,长着一株花,花朵很小,不算好看,颜色也很淡,但在这里与周围的景物相比却很显眼。 苏澄迟疑了一下,便慢慢地扒开了花下的土壤,土壤很松,并不像旧土,苏澄心中惊喜,继续向下挖,直到挖到了什么东西,一边的衙役见状,连忙扒开旁边的泥土,只见一个黑色的木盒子形状渐渐映入眼帘,月光落在上面,变得更加黝黑。 苏澄打开盒子,故事,也徐徐展开。 “儿子,你是不是特别恨爹啊?”李明德眼神柔和,轻轻拍着李大的脑袋,像小时候一样。 李大眼眶通红,一把将父亲的手甩开,“没错,我就是恨你,我恨你让大哥不明不白地死在外面,我恨你不让我们见母亲最后一面,我更恨你逼死了嫂嫂,让我变成了残废,每次做梦都想杀了你,我恨死你了!” 听着儿子的咆哮发泄,李明德依然笑了笑,只不过这笑容看起来,多了份绝然。 “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不明白也没关系,爹没用,可爹从来没有忘掉你大哥的死,爹的机会来了,这是唯一的机会。”说完,李明德便端起粥送到嘴边,“我儿子孝顺,每天都给我这个老头子煮粥,我老头子命好着呢!” “你骗我!你就是个大骗子,我到死都不会原谅你!”李大一把打翻了粥,眼中无尽的绝望,随即便疯疯癫癫地跑了出去,粥里,有他亲自下的毒药。 盒子里,孤零零躺着一纸信封,信封下有几块整银和一张宅契。 “吾曾闻,父子之间,为前世之冤家,来世之手足,吾不以为然,吾之长子李一,性格敦厚,体格健硕,有志于国家,吾甚感欣慰,奈何苍天不公,过早殒命,家室凋落,发妻共赴,悲哉哀哉! 吾之次子李大,身命孱弱,却天资聪颖,为人正直,且好读诗书,适逢战事,吾辈自当义不容辞,共赴国难,侥幸活命,已是福报。 然吾长子之殇疑点甚多,今有官人许吾公正,昭吾冤雪,唯有以死报之,吾去后,吾儿李大与其女李兮自得此银与其宅,此后半生,自在过活,神游归来,相扶相养,后人欢颜,吾亦无憾!” 我爱你,不止因为我曾亏欠你,而是我本来就应该爱你。 第35章 疑云重现 苏澄不知道何时读完了这封信,信封里只有这一张信,内容很短,但却用平白的语言写尽了一个家庭悲惨的结局,周围的人都潸然泪下,众人小声地抽泣着,乞丐跪在地上,一遍一遍地呼喊着老人的名字,直到力气用尽。 老人仿佛活了过来,站在众人面前,面色和蔼地讲述,语气柔和,用词平淡,声音穿过时间飘荡四方。 “大人,人带过来了!”身后,两名衙役押着李大走了过来。 此时的李大满眼疲惫,眼睛通红,当他被带到这里时,呼吸便加重了起来,趁衙役不注意的时候,奋力挣开跑到了坟茔前跪了下来,整个身子趴在上面,大声哀嚎起来,是在为他大哥的不公,还是他自己的人生? 苏澄看着李大悲痛至极,也不好打扰,只好屏退众人,在盒子里,除了那封信,还有一张小纸条,苏澄愣了一下,缓缓展开。 “这里是父亲积攒的家产,还有你大哥的一些遗物,前些年为了给你娘看病,你大哥将他的玉佩压在了赌坊,我前段时间去赎回来了,咱家的田地,父亲自作主张分给了周围的乡亲耕种,你不要怪父亲,父亲没用,只希望乡亲们受了咱家的恩惠,可以在我逝去之后多多照顾着你和小兮,这也许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为你做的最后的一件事了,阿大,这里的财物都留给你,只希望你不要一直记恨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当面和你说这件事,只盼你和小兮要好好地活下去!” 看到这里,苏澄彻底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梳理干净了,李明德应是自杀而亡,在此之前,他首先去了赌坊赎回长子的遗物,但却被偷偷尾随的李大看到,以为是父亲堕落,联想之前的所作所为,进而怀恨在心。 而之后李大虽说购买了“毒药”,但却一直没有狠下心来对自己的父亲下毒,直到看到李明德的某种行为后,刺激到了他,这才偷偷下药,不过最后还是战胜了自己内心的恶念,推翻了药碗,但直到现在,李大都认为他父亲是自己毒死的。 明明是互相疼爱,可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不可谓不令人唏嘘至极! 这时,苏澄突然想起了自己那个世界的一句名言,“当怀疑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 解释在他们父子的观念里,成了投降和认输。 看着面前大声嚎啕的李大,苏澄有些纠结,是否应该将这封信和纸条交给他,万一再刺激一下,出了事可怎么办? 在权衡之后,苏澄还是拿着两封信走了过去,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他必须要清楚的,哪怕他悔恨无比,人总该为自己的选择做出代价。 等到哭声逐渐变小,苏澄将李大搀扶起来,将信封递了过去,解释道:“李大,你没错,可是你误会你父亲了,他是真心疼爱你和你兄长,你兄长的死,我虽不知有何隐秘,但你父亲更不会忘记,今日之结果也是你父亲的选择,你之前所说的你父亲种种作为,不过都是隐忍之计。” 苏澄看着李大那有些惊愕和难以置信的表情,暗暗叹了口气,“至于你之前说的他去赌坊,以及私自分耕田地,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你……,算了,你自己看吧!” 苏澄说完,便无视李大那复杂至极的目光,转过身走远了。 身后的李大愣了许久,才颤抖地打开手里的两封信纸,他的双眼一直看着,盯了好久好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在看话本一般,好像故事的主角并不是自己,时间慢慢过去,随着苏澄和陆帆的离去,周围的衙役和官府众人也随之离开。 黑色的夜逐渐模糊,远方天际一抹橘色,由点到线,线段延伸直到天的尽头,上方化作画卷,一轮雏日浮现,霎那间万千绚丽充斥林间,阳光不急不忙。 李大仰头,有一缕淡淡的橘色落在脸上,多日的憔悴使得他胡须密布,两行清泪缓缓流下,手中信纸落在脚下,一阵风吹来,不知飘向哪里。 阳光的中心只有一股悲伤,脚步渐行渐远,再次归于沉寂。 回到县衙的苏澄面无表情,并没有那么喜悦,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而一旁的陆帆确实掩饰不住喜色,“大人,所有线索都已经清楚了,死者遗书也找到了,这下这案子总算结了吧!” “真没想到,竟然是自杀,这一家人太悲惨了些,这父子二人此等遭遇也着实是令人唏嘘。”陆帆一阵感叹。 苏澄没有没有回答,因为他总觉得所有事情都明确了,但依然存在一个巨大的疑惑,是推动这一切事情的源泉。 “还记得死者遗书里说的话吗,他说,‘今有官人许吾公正,昭吾冤雪,唯有以死报之’,也就是说,他和李大一样,也是觉得他长子的死有蹊跷,而现在有人可以替他查明真相,他便以死报恩。” 说到这里,苏澄再次发问,“可他一介草民,就算报答,最多是拿他那朝廷赏赐的百顷良田报答,把他逼死算怎么回事,难道那伙人和他有仇,不要钱只要命?” 陆帆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大人还记不记得,李明德是倒在我们县衙门口的,整条街上的人都看见了,这是不是也是报恩的要求?” 听到这番话,苏澄突然一拍脑袋,“这就是他们的目的,谁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死在外面,死在我们县衙门口,是的,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苏澄眼神微睁,无数锐光射出,有人看不得我们好了,所以想拿这件事情来敲打一下我们,但没想到代价这么沉重,竟是一条人命。 能够让李明德相信能为自己的儿子正名,此人必定是官府之人,而且,还是这霖州城的官员,因为只有李明德熟悉和信任的官员之话,才能让他相信并且心甘情愿地赴死。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吩咐道:“陆县尉,去查一下去年负责奖赏李明德家田地的官员有谁,查到了不用汇报,先拿下再说。” 苏澄有些不知所措了,如果李明德的死只是用来打压自己的一个手段,那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他不知道。 朝廷赏赐是最高的荣耀之一,这种事有专门人员记录,查的很是轻松,其实也不叫查,就是翻了翻书房,找找当时的记录册而已,很快,陆帆便发现当时与此事有关联的多达数十人,但大多都是打杂和道贺的平民,在最上面,有两个个名字引起了陆帆的注意,张秉张县令,徐大重徐县丞。 他们二人承担了此次的全部工作,因为此事与李明德一家也是来往甚多,只是张秉张县令是去年卸任的,明显与此事无关,但徐县丞却依然在职。 想到这里,陆帆果断下令传徐县令,说有大事要议。 过了一会,衙役便疾跑来报:“报陆大人,徐县丞今天一大早就递了辞呈,回老家了。” “什么!可知因为何事?”陆帆一愣,连忙问道。 两名衙役对视了一眼,支支吾吾地说道:“徐县丞说,家里老母有恙,要回乡照顾,不能再继续……” 话还没有说完,陆帆便一脚踹了过去,怒道:“这你们也信?他母亲都死了多少年了?当初还是我们县衙给他办的丧事呢!废物!” “陆县尉别急,他们大多都是今年才进的衙门,确实不知道此事。”见情况不对,旁边一位老耆长连忙解释道。 陆帆深吸几口气,继续问道:“怎么走的?走了多久了?” 那名衙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属下亲眼看到他坐着马车走的,大概有一个时辰了。” “你们几人随我追赶,马车拉着轿子跑不快,老耆长,麻烦多备几匹快马,一路沿着小道追,一路跟着我去官道,一定不能放跑他。” …… 第36章 幕后真凶? 霖州城外,青山与长河共存,时光轮转,数条河流在此交汇,在山脚下形成一片宽广数十里的冲积滩。 因为山上的贼寇被清剿,原本的山寨因为临近大河,地段较好,而且地势平坦,城寨众多,一部分由于当初剿匪损毁过于严重破落了,便被拆了建起了民居,另一部分就被一些眼光毒辣的商人看中,从官府手里盘了下来用作客栈和商铺,前段时间新开了几个码头,来往停靠的商船更多了,贸易也渐渐繁华了起来,并且有很多城内的商铺在这里开了分铺,一个人人谈之色变的人间炼狱,变成了富饶之地! 在最大的码头旁,一条商船静静漂浮在河面,宛如一只小型怪兽一般,其他船只相比,仿佛陪衬,船上人头攒动,数十名劳力正来回上下船正有条不紊地装货,船上工头的指挥声,搬货的号子声以及岸边计数货物的叫喊声,声声起伏,好不热闹。 岸边一处茶馆内,一道目光时不时朝这艘商船看去,眼神里,既紧张,又害怕,看着地上的货物一件件的被搬上船,他双手颤抖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他早就知道新来的这个县令不好惹,这案子一定会查到自己头上的,所以这几天都尽量躲起来不见,免得过早暴露,万幸那位的主子是京城的达官贵人,给的好处不少,自己提前买了个这艘商船上的位置,只要再等一会船开起来,离开岸边,就算是查到了又能怎样,罢官?拜托,老子敢做这件事,就已经不想干这个狗屁县丞了! 想到这里,徐大重被粗糙围巾层层围住的脸上不禁露出笑容,此时的他穿着一身粗麻布衣,背着行囊,活脱脱一副逃难的样子。 …… 城外,官道上几匹骏马飞驰,身后浓烟滚滚,不久,前方便出现一辆马车,陆帆一马当先,等到与马车并行时便翻身跳上,勒停了马车。 其他衙役也是下马拔刀,几人警惕着围着马车举刀逼近,虽说拿的不过是个县丞,但很有可能是这场案子的真凶,陆帆实在不敢小觑,才带上这几位县衙里的好手。 “徐县丞,一大早便这么急匆匆地回家,不和苏大人讲也就罢了,怎么也不和我这共事了多年的好友道个别呢?”陆帆语气轻柔,可面色却冷厉无比,见轿子里没有反应,陆帆也不废话,转身用刀缓缓挑开了帘子,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直接一刀划开了帘子,见到这一幕,众人皆是一愣,轿子里没有徐大重,只有一名马夫被吓的缩在角落,还有那被脱掉的官服,好像嘲笑着他们。 “你是什么人?”陆帆用刀指着说道。 “我……我是牵马的,有位爷给我好几块银子,让我驾车去接人,他说看见官府的人就坐进轿子了别让你们看见。”马夫哆哆嗦嗦地解释,脸色吓的惨白。 “好手段,调虎离山,我们被骗了!”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见此情景,一名衙役问道。 不等陆帆回答,另一位衙役想了一下,说:“陆县尉,最近城外的漕运很是繁华,码头和船只也多了起来,此地离那‘霖河滩’很近,他应该是想要乘船而逃。” 听到这话,陆帆有些欣慰地拍了拍前者,夸奖道:“不愧是我们县衙的人,好头脑!带路,去霖河滩。” …… “各位,货物都装完了,有在我们天虞坊商船买位子的客官,赶紧登船了!”一位伙计站在船上大声吆喝着。 话音刚落,便陆陆续续有人上船,徐大重鬼鬼祟祟地瞄了一眼周围,发现一切如常,心里暗自窃喜,抬手裹了裹脸上的围巾,混进上船的人流里。 等到他忐忑不安地上了船后,站在甲板上,看着岸上空荡荡,心里忍不住一阵赞扬自己的头脑和计谋。 此前他故意向衙门提交辞呈,然后让马车在门口等着,就是让他们看到,自己是坐着马车离去的,这样,就算苏澄要追人,也只能派人去官道上,或者是小路上追,而自己早就来这里乘船,就算想到了,也是为时已晚。 想到这里,徐大重大喜过望,索性也不再伪装,直接把围巾摘了下来,虽然这船上并没有人认出他来。 随着人员的清点和货物的装载任务完毕,只听见几位水手大声喊了几句听不清的号子,这艘商船便缓缓离岸,虽然看着体型臃肿,动作迟缓,可这速度却一点不慢,靠着自身惯性和数十位水手的划浆,短短几个呼吸,岸边迅速放长,岸上人和物逐渐变小,不一会便到了河中心。 等到陆帆等人飞驰到岸边时,商船正在河中心掉头,此时距离岸边足足有一里多的距离,等到调过头来,商船便顺水一路南下,到时可就真的“天高任鸟飞”了。 原本徐大重还有些扫兴,但当他看到远处岸上的陆帆等人急得团团转的时候,激动地差点没有跳下去舞上一番,这说明他的计策成功了呀! “哎!陆县尉,你听得见吗?”徐大重觉得光自己快乐不够,他要让陆帆也替自己高兴一下。 徐大重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小帆啊,以后办案多长点脑子,别老是莽莽撞撞的,你看,这次就栽我手里了吧,哈哈哈,没事,以后长点记性就好了!” 虽然距离远,但徐大重声音极大,陆帆习武之人,听力又好,全都听清楚了,这下气得某人当场便要下水游过去,其他衙役一看,立马拦住了。 看着逐渐远去的商船,以及嚣张不已的徐大重,陆帆双眼通红,浑身发抖,不出意外,这应该是他仕途上最大的败笔了吧! 就在两人隔空“斗法”之时,没人注意到,在商船一侧,飘来一叶小舟,舟上似是有一白色身影站立,下一瞬,那人影轻轻一踩,便从舟上腾空而起,身姿优美,噔噔噔,在商船侧壁接连踩上三脚,轻盈的落在甲板上,随后也不顾周围其他人,径直走向徐大重,此时的某人还在嚣张无比,不断喷着一些没营养的垃圾话。 “你这人好生无赖,骂骂咧咧的,你家里人没教过你吗?” “啥玩意?”徐大重还没来的及回头,只觉得身子一轻,便被白衣女子提在手中,后者也不废话,直接从船上跳了下来,刚要落入水中,只见单脚轻踩,身影再次腾空,竟能在水上借力腾起,岸上的陆帆看到后直接呆住了,人还能这样? 她一个人轻功好也就罢了,可她手里还提着徐大重呢,这家伙胖的像猪一样! 就这样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下,女子几个踏步便来到岸边,准确的说是飞步! 不过眼前的女子模样虽极为俊丽,身材窈窕,很是娇柔,举手投足间却利索凌厉,颇有侠义风范。 “你们是官府的人吧,把这人抓走吧。”白衣女子把人随意往地上一丢,也不顾某人的哀嚎,爽快地扭头说道。 陆帆看了一眼,有些不解问道:“姑娘怎知我们在抓捕此人?” 白衣女子瞥了一眼,淡淡地说:“啊,你们也在抓他?我不知道呀,他张牙舞爪的,嚣张的很,我看他不顺眼而已。” …… 第37章 我的夫人? 霖州城外,一行人缓缓行走,前方是陆帆等人,后面几名衙役押着被捆成粽子的徐大重,此时的徐大重早已没了刚才的嚣张与傲气,脸上满是血污和淤青,没办法,你跑就跑了,算你聪明,但你老是嘲笑是几个意思了,陆帆等人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便闲的没事给他松了松皮,虽然现在不嚣张了,可嘴里依然不停地哀嚎着,声音极其难听。 “你们能不能把他嘴给堵上啊,吵死了!”白衣女子捂着耳朵,不耐烦地说道。 听到女子的要求,旁边衙役便看向陆帆,后者也是爽快,大手一挥,“拿麻布,把他嘴堵死,憋不死就行。” “不是,姓陆的,你有没有良心,你们打我打得那么疼,我还不能叫了?”看着手拿麻布和麻绳的衙役朝自己走过来,徐大重眼里布满了绝望。 事实证明,在没有绝对成功之前,千万不要打嘴炮,当然,就算成功了尽量也不要,这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没有理会后方的惨叫,白衣女子看了一眼一旁的陆帆,开口询问道:“陆……陆县尉对吧?” 得到确定后,前者笑了一下,抿了抿红润嘴唇,继续问了起来,“是这样的,我听说你们这里来了一个新县令,叫什么名字呀?” 陆帆闻言,原本微笑的脸庞瞬间冷峻了下来,心里有些不对劲,众所周知,苏澄名义上是历练,可谁不知道他是因为在京城得罪太多人,被贬到这里了,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想要他的命,这次的县衙门口自杀案,说不定就是对苏澄的威胁。 看着白衣女子满脸询问之色,陆帆更是警惕,此女子轻功甚好,想必武功也定在我之上,说不定连赵芸竹都不是对手,万不可轻易将苏大人暴露于危险之中。 陆帆心里这样想着,但毕竟是县尉,脸上依旧如沐春风,没有回答,而是问道:“难不成姑娘于县令大人是相识?”说完,陆帆藏起的左手缓缓摸向腰间的长刀,脸上依旧,可眼神里满是警觉之色。 可白衣女子好像没有感觉到陆帆的情绪,反而白皙嫩脸上浮现一抹绯红,表情有些娇羞,大半天后,才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是他未过门的夫人。” “什么东西?”陆帆听到忍不住脚下一宕,这苏大人怎么从来没和我们说过,而且他既有夫人,又为何和那赵芸竹整天眉来眼去的,想到这里,陆帆心里直接把苏澄归到了下作不堪的行列。 白衣女子依旧没注意陆帆的心理变化,自顾自说道:“我这次从京城偷偷跑出来,就是来找他的,想着早日成亲,哎呀,不跟你讲太多了,到底有没有啊?” “前段时间倒是新来了一个县令,姓苏,不知是不是你要找的?”陆帆看着女子,试探性地说道,说完,便仔细观察了起来。 谁知听完这话,那女子满脸欢喜,连连点头,“就是他,他现在在哪,快带我去见他!” 看着这女子的高兴和神态不像是装出来的,陆帆便渐渐放心了,“大人是一县之长,政务繁忙,我先带你在县衙附近找个客栈住下吧,等到有时间了再带你见他。” 听到陆帆说完,女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立马摆出一种闷闷不乐的表情,但也并未反驳,看到这如同小孩子一样的变脸,陆帆也不禁笑了一下。 “反正这人可是我帮你们抓到的,你们可得报答我!”女子撅着嘴,理直气壮。 “好,等我回到县衙,就替你邀功。”陆帆可是出了名的臭脾气,可看到女子这副样子,却一点也生气不起来。 …… “大人,人抓到了,现在已经关到大狱了。” “好,抓住就好,我还以为他跑了,真有你的,辛苦了陆县尉。”苏澄拍了拍陆帆的肩膀,赞叹道。 陆帆赶紧后退一步,苦笑道:“属下没用,那徐大重太狡猾了,把我们都给骗了,等我们追到霖河滩的时候,人已经坐船走远了!” 苏澄有些惊讶,“那你们怎么抓来的?” “是嫂夫人,哦是,还没有过门,大人不知道,夫人武艺可真高,一只手提着就……”正当陆帆神情飞扬,准备讲解一通时,苏澄连忙打断。 “等等,谁夫人?” “当然大人您夫人啊,难不成还是我夫人!” 苏澄猛地一拍桌子,把陆帆等人吓了一跳,随后神色严肃,义正言辞,用足以穿透房顶的声音说道:“陆县尉,你好大的胆子,不过是抓了个罪犯,就如此居功自傲,竟敢造老子……竟敢造谣生事,挑拨是非,简直是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啦!” 这一顿说教,把陆帆搞得一脸懵,“不是,大人,是那女子说是你苏澄苏大人的夫人,而且这徐大重也是夫人抓过来的,要不是夫人,人早就跑了。” 苏澄的脸部肌肉直哆嗦,用手指着陆帆说道:“陆县尉,身为县尉,稽查要案竟然被罪犯耍弄,还好意思说出来,还有那什么女子,也是胆大包天,抓了个罪犯就能随意造谣生事,污蔑本官清誉吗,这协助政……官府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法律义务,懂不懂啊到底!” 苏澄一顿说教,把陆帆搞得欲哭无泪,我帮人邀功还错了?还有什么什么义务,这是个啥? 看到陆帆有些委屈,苏澄也是有些不忍,“好了,你先去审讯一下徐大重,记住,切不可用重刑,他是个文官,身子弱,千万不能整出人命。” 陆帆也是性情中人,心胸豁达,一说工作,也是满脸认真,连忙拱手退了出去。 “我还能有夫人,笑话,有本事过来找我啊,还武艺高强,有本事过来打我啊,蹂躏我,践踏我,让我生不如死啊……” 第38章 抓住现行了 “兮兮,你不吃饭怎么可以啊,听姐姐的话,吃一口也行,吃完了姐姐带你出去玩。” 房间内,小女孩静静地坐在板凳上,两只小脚荡在空中轻轻摆动,几天下来,赵芸竹好像真的拿她当作亲女儿一般照顾,每天都亲自做饭,渐渐地,小女孩也开始放下了戒备,可以交流几句,但今天不知怎么,她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甚至连话都不说,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芸竹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几口气后,送到女孩嘴边,可依旧不张嘴,这下她也没了办法,只能叹了口气放回碗里,这女孩这几天不知受了多少精神上的折磨,自己可千万不能刺激她了,想到这里,赵芸竹便将粥放到桌子上,坐到女孩身边,轻轻抱住。 “兮兮,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可不可以和姐姐说说呀?” 可女孩嘴巴动了几下,依旧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下打开了,苏澄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 赵芸竹扭头看了看,“你怎么有空过来了,案子查完了?” 苏澄把盒子一放,冷哼一声,佯怒道:“你不是我的贴身侍卫吗,这倒好,整天不见人影,咋的,你又想做佣人了?” 听到苏澄抱怨,赵芸竹嘴角微微撇了撇,随后不在意地说道:“你这不是没怎么出衙门吗,再说了,兮兮除了我,不让任何人照顾,我实在走不开啊。” 苏澄听完,立马反驳了起来,“你这是什么话,不管我在哪,你都有责任保护我,我难道白白养着你啊,还有这女孩,你看上瘾了,实在不行当她妈算了。” 赵芸竹也没生气,而是赶紧跑到苏澄身后,开始揉起了肩膀,伏在耳边低声道:“大人别生气了,这女孩多可怜啊,我这也算是给你们办案子分忧了,对了,凶手找到了没有?” 苏澄一愣,有些惊讶,“你也知道凶手不是李大?” 赵芸竹撅了撅嘴,“我从小便闯荡江湖,这双眼睛可比你看得厉害!” 苏澄赶紧摆了摆手,“你那辉煌的山匪事迹就让它尘封心底吧,别拿出来显摆……” “唉,知道我来,这碗粥专门给我的吗?” 赵芸竹白了他一眼,看着小女孩解释道:“兮兮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什么东西都不吃,这不,连粥都不喝。” 苏澄看了看小女孩,顺手端起粥,坐了过去,抬起手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轻声道:“你叫兮兮吧?” 女孩黑黝黝的眼珠转了转,并没有说话。 苏澄也不着急,而是舀起一勺粥,吹了吹,说道:“我想,兮兮想见爸爸了没,我今天早上刚见到他,你想不想知道我们说了什么呀?” 小女孩听到后,立马把头扭过来,眼神里布满渴望。 “你爸爸的病好了,以后就可以带着你正常生活了,但是他没什么钱,我就给他在京城找了个活,他说,等挣够了钱就来接你。” “所以,我觉得兮兮应该好好吃饭,长得高高的,以后可以和爸爸一起干活挣钱。” 苏澄说完,便将勺子递了过去,小女孩听完,还是没有说话,随后,眼睛便红红的,眼眶湿润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苏澄有些懵,“这哄小孩不都这样的吗,难道我操作方法不对,还是说我长得吓人?” 就在两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小女孩“啊”的一声张开了小嘴,苏澄愣了一下,下一秒赶紧把粥送了过去,一连喂了四勺,小小的脸塞的鼓囊囊的。 “还说我呢,我看你更适合当兮兮爸爸,别说,这年龄也挺符合。”一旁的赵芸竹调侃道。 “少废话,你来,我手酸了。” “你这不是喂挺好的嘛!”赵芸竹嘴上这样说着,还是赶紧把碗接了过来,苏澄看了看,发现地上有一个木偶,便拿起来逗起了兮兮,小女孩一边用肉嘟嘟的小手擦着眼睛,一边鼓着嘴巴笑了起来。 “哎呀,吃着饭呢,你别闹,小心呛到!”赵芸竹看着苏澄嗔怒道。 窗外暮色淋下,将房舍与霖河浇筑成了金色,熠熠生辉,窗内,三人成画,画中之人栩栩如生。 就在房内欢笑不止之时,没人看见,在一处窗户外,立着一道靓丽身影,白色长裙轻轻摆动,眼神带着浓浓悲伤之意射向窗内。 自己前段时间听说苏澄赴任途中遇袭,心中担忧无比,为了寻找苏澄,不惜从京城偷偷溜出来,得知他被贬到霖州做县令,不远千里来此寻找,直到昨天坐渡船来到了霖州城,不仅见到了官府之人,还帮他们抓住了位要犯,能为你立功,我心里开心死了,虽然那个县尉不让我去见你,但是没关系,你要是听说我来了,肯定会第一时间跑来见我的。 可是我等到现在都没等到你,于是就想偷偷溜进来看看你,怪不得…… “欧阳棠,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人家分明就是不想见你了,你还在这里自作多情!” 欧阳棠抽泣不已,用手抹了抹眼泪,就准备离去,刚一转身,就和陆帆撞到了。 “是你啊姑娘,不是让你在客栈等着吗,你怎么跑这来了?还有,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怎么哭了?”陆帆看着眼前的泪人,有些不解。 房内的苏澄听到后,也是出来查看,身后的赵芸竹也是跟着出来,但是你出来就出来呗,你还抱个孩子。 一边的欧阳棠看到某人和他身边的女人和小孩,纤细身躯开始颤抖了起来,双手紧紧攥住,泪水不争气的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皓齿死死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和自然,最起码千万别哭出来。 看到这有些反常的一幕,苏澄和赵芸竹对视了一眼,双方都在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陆县尉,这位是?”苏澄看着欧阳棠问道。 “大人,这不是您夫……夫人吗?”陆帆看着欧阳棠,看到她也没反驳,才说了出来。 听到这话,不等苏澄反应,赵芸竹便缓缓扭头看了过去,脸色很是平静,眼神很是复杂,有惊奇,有戏谑,有赞赏,还有一丝……愤怒? “对了大人,今天早上抓捕徐大重要不是夫人出手,我们就让他跑了。”陆帆看气氛有些不对,再次替欧阳棠邀一波功。 “陆县尉,万万不可胡言乱语败人姑娘名誉,姑娘,今日之事本官还是多谢了,想要什么赏赐,只要合理,本官一定应允。”苏澄笑着说道,看向陆帆的眼神藏着怒火,这什么场合? 欧阳棠没有否认,而是直勾勾地看向苏澄,看得后者心里发毛,随后她努力平复了心情,轻柔道:“苏大哥,可否告诉我,这位姐姐是?”欧阳棠眼神瞟了瞟赵芸竹。 赵芸竹眼中玩味大起,嘴角擒笑,眼神意味深长地盯着苏澄,“苏大人,你夫人问你呢,我是何人?” 苏澄有些求饶地看向赵芸竹,随后干咳了几声,正色道:“这位是本官的侍卫,专司护卫,保卫本官安全,这位姑娘为何问此事啊?” 欧阳棠没有说话,还是直勾勾看着赵芸竹,她表情很平静,但眼神却异常冷冽,让人一眼就看出她内心的汹涌。 苏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自觉又解释了一句,“对了,这个小朋友的家里出了点事,所以在县衙留下了,我们只是帮忙照看一下,姑娘别误会!” 说完,苏澄明显感觉到周围射来一道胆寒的目光。 “不是,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啊?我至于跟你解释吗?解释得着吗我?你误会不误会的我认识你吗?”苏澄心里一连四问,不过这些话此时也只是心里想想罢了。 听到苏澄的话,欧阳棠并没有回答,抿了抿嘴角,在深深看了几眼苏澄后,便转身离去。 “哎,大人,你夫人跑了好像,快追啊!”赵芸竹急忙说道。 “瞎说什么呢,赶紧跟孩子回屋去,一天天看热闹不嫌事大!” “陆县尉,快去跟上,看看受没受什么刺激,别让这姑娘寻短见喽!” …… 第39章 想跟着你! 霖城,县衙中的一处偏堂内,一位老人端坐一旁,老人面色憔悴,脸上沟壑遍布,皮肤干瘪,活生生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额头上稀疏的银发不时地飘动,好像下一秒便随风而去,但老人的一双眼睛却蕴含着难以琢磨的光芒。 李明义自从得知自己兄长被杀害之后,便整日沉默不语,连什么时候放自己都不再过问,问的最多的是案子的进展和凶手的身份,后来陆帆告诉他他兄长的服毒自杀,目的是为了查明李一死亡的真相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说过什么,直到今天,案子虽然还没有彻底结束,但至少和他是没有干系了,于是今天一大早便将他释放,但他不仅没有着急回家,还一直求着要见苏澄,说有要事请求。 不一会,陆帆便身着便装走了进来,紧跟其后的陆帆随即介绍了起来,“苏大人来了,有什么就问吧,苏大人,这位就是李明义,李明德的弟弟。” “你好啊老伯,这么急着见我,是有什么事吗?”苏澄还没坐下,便率先开口问道。 李明义听完,连忙站了起来,眼里满是慌乱与哀求,看到苏澄连连示意坐下的手势后才悻悻坐下,随后他看向陆帆,看到后者点头之后才开口,“大人,感谢您帮我洗清冤屈,也查明了真相,我老头子先谢谢您了!”说完,李明义双腿一软,就要跪下去,幸好陆帆身手敏捷,赶紧扶起来。 “老伯,这都是我们应该的,不需要什么感谢,您节哀顺变就好,赶紧回家吧。”苏澄摆手说道。 可李明义站起身来,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停顿了一会,说道,“大人,我大哥走了,我那小侄子神智有问题,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更何况还有一个小孩子,我想把孩子一起带走,将她抚养长大。” 李明义抬起头,眼里绽着泪光,隐含浓浓期盼,“我内人走的早,唯一的孩子也不幸夭折,我老头子孤苦一辈子了,就想跟孩子多活几年,我有些家底,等我哪天找我大哥了,这些东西都留给她,大人,我一定会把孩子照顾好的!” 看着面前老泪纵横,哀泣不止的李明义,苏澄也有些动容了,是啊,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兮兮的长辈,论起资格,我们再不舍也没办法。 苏澄沉思一阵后,柔声道:“老伯,本官相信你的能力,可孩子今年也已经七岁了,这孩子我接触过,虽然年纪小,但却格外懂事,整日小心翼翼,生怕惹祸,我想,应该是之前留下的阴影太重。” 听到这些,李明义哭的更加伤心,不停地捶打胸口,花白的胡须乱颤。 苏澄看到李明义这副痛苦的模样,赶紧说道:“我现在带你去见孩子,是去是留,还是要看孩子本人的意愿。” 李明义连忙点头。 庭院里,赵芸竹和兮兮坐在石凳上,面前堆着竹条,青黄相间,赵芸竹手里,几根竹条在手指的作用下上下翻腾,互相穿插交接,不一会,一只小狗便显现了出来,一旁的兮兮看着目瞪口呆,小嘴巴张的大大的,下一秒便伸出手想要把玩。 “姐姐之前在山上住,经常拿竹条编小动物,姐姐会编好多好多小动物呢,兮兮想不想学呢?”赵芸竹眯着眼,笑着问道。 兮兮重重点了点头,随后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边手里玩着竹条小狗,一边歪着头问道:“姐姐为什么住在山里呢?” 这几天赵芸竹的努力没有白费,兮兮已经可以和她开口说话了,这是今天的第三句。 “姐姐……姐姐在山里干活,打……打猎,对,打猎!”赵芸竹笑着说道。 “那姐姐肯定见过很多小动物吧!”兮兮小眼睛闪着光,小嘴巴挂着笑,声音像崭新的纸张被微风吹过一般清脆,温柔地能抚平一切情绪。 赵芸竹笑了笑,刚要回答,便看到门口苏澄带着李明义走了过来,门口的李明义刚一进门,看到坐在不远处的小女孩,眼中泪光涌现,急忙跑了过去抱紧了后者。 赵芸竹眉头一皱,刚要阻止,看到苏澄一个劲的在使眼色,想了想,还是退后了几步。 李明义并没有察觉到这些心理,他尘土满面,眼泪画出了一道道痕迹,全身颤抖不止,因其年老体弱,摇摇晃晃,差点摔倒,但脸上却使劲挤出笑容,生怕吓到面前的小人。 “兮兮,你认识我吗?我是你大爷爷啊,大爷爷来接你回家了,以后就让大爷爷来照顾你好吧?”李明义说完,抬手胡乱擦了一下眼泪,站起身来,转身对苏澄等人深深鞠了个躬,说道:“谢谢各位大人帮忙照顾小女,以后但凡有用得上老头子的,我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报答,现在我可以带兮兮走了吗?” 小女孩看着面前的老人,原本充满笑容和欢乐的娇脸上,此时再次沉默起来,她低着头不说话,两只小手搅在一起,小小的身体有些局措,脸上充满不安。 苏澄走向前蹲下,细声问道:“兮兮,这是你大爷爷,想要带你回家,你想不想跟他一起走呀?” 小女孩没有回答,而是抬起头看向赵芸竹,后者本来就不乐意,一看到这可怜兮兮的眼神,忍不住说道:“孩子在这边挺好的,您也这么大年纪了,能照顾自己就不容易了,怎么还能照顾孩子呢,还是留在这里吧。” 一听这话,本来就情绪激动的李明义心里有些不满,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说:“哎?你这个小姑娘是什么意思?我是她长辈,她是我李家的子女,于情于理都是我来照顾,我就是明天死了,最起码今天我还能让她吃饱饭,你又是谁啊?” 赵芸竹刚要继续反驳,苏澄赶紧拉到一边,低声说:“你别管那么多,人家是兮兮亲爷爷的亲大哥,现在要来接孩子回家抚养,无论是按大周律法还是乡俗情理都没问题,咱是外人,别乱插手。” “哪就让他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把孩子抢走啊?”赵芸竹脸色焦急地说道。 “赵芸竹你是不是当土匪当习惯了,什么叫抢?人家本来就是一家人,你要是不同意你才是抢!” 不等赵芸竹回答,苏澄便说,既然孩子没什么意见,那就一起回去吧! “好好好!那老夫就告辞了,兮兮,走,跟大爷爷回家,大爷爷给你买好吃的!”李明义拉着小女孩的手,女孩也没有拒绝,眼里闪着黯淡的光,低着头默默跟着李明义朝门外走去,直到消失在庭院门口。 赵芸竹不忍再看,狠狠剐了苏澄一眼,冷哼一声便扭头离去。 苏澄拉住了她,望着地上,躺着一只竹条小狗,那是小女孩刚才丢下的,苏澄捡了起来,心里不禁一阵唏嘘,这么多天的时间,这个孩子确实讨人喜欢,但没办法,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喜欢的人和东西,最后大概率都不属于你,永不相见,心心念念,才是保持喜欢不腐的最佳秘诀。 看着竹条小狗,赵芸竹眼眶微红,赶紧看向天空眨了眨眼,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没事的,以后没事我们可以继续去看望她的,到时候多编几个送过去,她一定会很开心的。”苏澄安慰道。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声音很急促,声音却很轻,赵芸竹抬头,看到一个小女孩大步跑了过来,脸上因为剧烈运动泛起了一层红晕,更显得异常可爱。 苏澄有些摸不着头脑。 “兮兮,你怎么又回来了?”赵芸竹赶紧抱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兮兮想……想跟着姐姐,呃,学编小狗!”兮兮咯咯地笑着,指了指地下的竹条。 “好,姐姐明天教给你,好不好?”赵芸竹用脸蹭了蹭兮兮的鼻子,抱着朝房间走去。 苏澄愣了一会,“不是,你俩这是什么意思?你让我怎么交代?她大爷爷来了我咋说?” “你自己看着办,这次可是孩子自己回来的啊!”赵芸竹摆了摆手走远。 “你等着,我今天晚上就把她给卖了!” …… 第40章 心里的光(1) 苏澄恶狠狠地看向赵芸竹消失在后院门口,还没想好用什么理由来搪塞,刚一转头,看见李明义身躯佝偻地站在门外,枯槁的左手扶住门框,手臂依然微微发抖,眼睛里满是失落之色,他看着苏澄,有些不解。 “兮兮刚才突然挣脱我的手跑了,是不是又跑回来了?” 苏澄也不想瞒他,双手一摊,无奈道,“找她那个姐姐了,我没办法了,要不我领你过去,你继续谈谈。”说着,苏澄就要往里走,李明义连忙摆手。 “兮兮喜欢和你们在一起,不喜欢和我,我也没必要硬拉着孩子一起,反正都这把岁数了,到哪不是活啊,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小孩跟着我也不吉利,算了!”李明义笑着摆了摆手。 “大人,我能看出来,您是个好官,兴许这一别,咱们就再也见不着了,我还想求您一件事,一定要替我大哥,替我照顾好孩子,我死后也会保佑你们的!” 苏澄心里有些发酸,向前一步道:“放心吧,我们都很喜欢这孩子。” 李明义微微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布囊,在里面掏出一块碧绿色的玉佩,摁到苏澄手中,后者吓得连连拒绝。 “您这是干什么,这太贵重了,本官绝不接受!” “这是我大哥之前送给我的,我带了几十年了,现在该给兮兮了,大人替我收着。” “您要给东西当面给不好吗?非得这样!”苏澄继续推辞,就在两人争执之时,身后传来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爷……大……爷爷!” 苏澄愣了一下,回头看,只见赵芸竹牵着兮兮站在门口。 “哎!哎!大爷爷在这呢!”李明义眼含泪光连连答应着,他再一次飞奔过去,但这次只是站到了离兮兮几步远的地方,并没有向前抱住。 “兮兮,你不和爷爷走不要紧,但是以后要听这两位哥哥姐姐的话,他们都是好人,你要是惹他们生气,爷爷就过来打你!”李明义言辞严厉,但眼睛里却含着笑,目光中释然无比。 “这是你爷爷给你的礼物,现在我把它给你,这样我和你爷爷就会永远陪着兮兮了好不好!” 兮兮伸出手接过玉佩,点了点头,稚嫩的眼睛闪着泪光,雾气朦胧。 看着李明义佝偻的身影默默远去的背影,兮兮小声抽泣着抱着赵芸竹的腿,将脸埋了进去。 直到李明义走出县衙,苏澄转过头对赵芸竹说道:“我得去审一下徐大重,这个案子是时候结了。” “你忙你的呗,哎对了,你夫人呢?昨天生气跑出去了没出事吧?”赵芸竹一边安抚兮兮,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苏澄瞥了一眼,“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不认识好了好了,我去忙了。”说完,苏澄便朝地牢方向走去,赵芸竹小声嘟囔了一声,朝某人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昨天看到欧阳棠跑出去后,苏澄便让陆帆第一时间去追了,虽然苏澄确实不认识,但看这姑娘也不像演的,万一是自己这身体之前的红颜,那可真闯下大祸了,所以先让陆帆安抚下来,等有时间再好好解释吧。 “毕竟自己占了人家的身体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万一到时候物归原主了,你把人家官搞没了不算,别再把人家老婆弄黄了再……”苏澄心里想着,觉着自己既聪明又善良! …… 走进一处阴暗无比的低矮房间,有一段向下的石梯,顺着甬道转折几次,,来到地下的第一个房间,有几名衙役轮班在此日夜待命,当他们看到苏澄时,都站了起来投来敬畏的目光。 自从苏澄就任以来,不仅治理了城外的匪患,霖州城内的治安也变好了,随着以往小案积案的破获,每天都能抓到罪犯,其中不少穷凶极恶之徒,这地牢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带我见徐大重。” “是!” 跟着一名衙役穿过这间房间,前面灯光突然昏暗起来,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苏澄忍不住眯起眼来。 “大人小心,前面中间关着的就是了,属下就先告退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衙役很懂事的说完,打开牢房便离开了。 牢房内,破烂的桌子放着一根灶台,一颗豆粒般大的火光摇曳,角落处,倒映出一道身影,苏澄扭头看去,只见徐大重翘着二郎腿躺在墙角的草堆上,嘴里哼着小曲,手上不知从哪搞的一壶酒,悠闲自在的很! “徐县丞,挺舒服啊,这酒从哪弄的?”苏澄走过去,搬了个板凳坐了下去,也是翘起了二郎腿。 徐大重斜眼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我在这霖州城少说待了也得快十几年了,光县令就换了四个,哦,不算上你!” “你还挺有本事啊,大周律法官律明文,凡在官七品以下,所任期限不得超过六年,你这一个九品县丞一当就是十几年!”苏澄看着徐大重,语气戏谑不已。 徐大重却不以为然,哈哈大笑,“官律?那是朝廷,是皇上管你们这些大官的,像我们这些小官,朝廷根本看不见,能管我们的,只有你们这些大官。” “我只需要讨好一下你们,哄你们高兴,这官,我想当多久当多久,我当腻了,就让我儿子当,让我孙子当,这差事多美啊!”徐大重说完,捧腹大笑,仿佛丝毫没有注意这里是关押重刑犯的地牢。 苏澄看着徐大重的这副嘴脸,眼神鄙夷道:“你真恶心。” “对,但这是事实啊苏大人,这就是名利的世界。”徐大重仿佛来了兴趣,换了个姿势侧躺着继续说道:“就比如咱俩吧,我这县丞,只要把我上头的官哄好,纵使我一年到头毫无政绩,依旧可以每天吃公粮,每月领俸禄,而你呢,苏大人,堂堂大刑司少司卿,您的名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可结果呢?” “去年,您还在朝堂上舌战百官,风光无限的吧,可现在呢,还不是来这小城里做了个县令,这差距,啧啧啧,天差地别啊。” 徐大重美美喝了口酒,无限回味,“这就是名利啊,我尸位素餐照样名利双收,而你呢,纵然一心为国,一心为民,不还是落了个被罢黜的命运?哈哈哈!” 第41章 心里的光(2) 看着这徐大重的态度,苏澄心里着实可气,欺上瞒下还骄傲上了,苏澄站了起来,脸上有怒意浮现,声音冷冽,“徐大重,本官今日不想和你谈论什么功名利禄,少在这搬弄是非!” “这就是你今天要和我谈的东西,苏大人!”徐大重扔掉酒坛,眼神阴冷地看着苏澄。 “你把我抓进来,关在这里,不就是想问出那老头死亡的真相吗?这就是真相,我全都说完了!” 看着苏澄满脸不知所云的模样,徐大重嘿嘿地笑了起来,眼神充满怜悯,“苏大人啊苏大人,看来你能到这里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有些人,就是另一种人的资源,让他活,是有让他活的理由,让他死,也自然有让他死的道理。” 苏澄眼睛投射厉光,心中大怒,一脚踢翻桌子,指着徐大重的鼻子,“胡说!人生天地之间,生老病死自有定数,除了上天,随意剥夺他人性命,天道不容,律法更不容!” 听到这话,徐大重忍不住嗤笑起来,“天道?天道是归神仙管的,律法?律法是他们定的,律法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们能够有条不紊,有理可循地达到他们想达到的一切目的!” “徐大重,我今天来是想问你李明德之死的真相,你少在这满嘴胡言!”苏澄再也忍不了了,他觉得要是再这么和他纠缠下去,自己早晚要绕在里面。 徐大重收敛笑容,眼神透露着狡诈,“我没杀他,他是自杀,这个我相信大人早就查出来了,所以你治不了我的罪,大不了扒了我身上的官服而已,所以,我不怕你。” “我只是和他说了几句话而已,这是他自己决定的,干我何事?” 苏澄脸色阴沉,追问道:“是你威胁他自杀?” 徐大重笑着连连摆手,“大人,我哪有那个本事,有人想和我做个交易,我正好想到他了,你说这巧不巧?” “他之前一直拜托我查查他大儿子战死的真正原因,正好这个机会出现了,我就给他说,现在新上任的县令的朝廷上的重臣,你只要在县衙门口搞些动静出来,让他注意到你们一家,说不定一彻查,就查出你儿子的死因了,比如……” 徐大重眼神有些躲避,“比如一条人命!” “砰!”苏澄忍无可忍,抬腿就是一脚,实打实地踹到了徐大重的胸口上,后者重重地撞在墙上,嘴角淌出了鲜血。 “所以你就逼他自杀?”苏澄怒吼道。 徐大重颤巍巍地站起来,擦了擦嘴角,“我没有逼他,我给了他一瓶毒药,本以为他为了自己儿子的清白会去找个人杀死,然后抬到县衙门口,谁知道这老头挺有种,竟舍得用自己的命!” 苏澄上前抓住领子抬了起来,又是几拳,一阵闷哼过后,徐大重口鼻流血,瘫在地上呻吟着。 “打得好,打得好啊,哈哈哈!” 看着面前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苏澄那叫一个气啊,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那毒药不是你的吧?是不是吩咐你做这件事的人给你的?” 听到这话,徐大重一愣,“你怎么……”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便闭口不言,眼神里却传来疑惑。 “你可能不知道吧,这毒药名为‘微烛点雪’,是一种剧毒,这种毒,罕见无比,只有北祁国才有,你区区一个县丞,连京城都没去过,怎么可能有这种毒。” 徐大重愣了愣,他着实不知这是什么毒,他看着苏澄,摇了摇头,“苏澄,苏大人,到此为止吧,别再查下去了。” 苏澄歪不解,歪头问道:“为何?难不成你还有其他同伙?” “合着我刚才说的话全都是放屁是吧?”徐大重有些无语,他坐下来,仿佛在坦白一样,“我虽不知道他是谁,但一定是朝中呼风唤雨之人,并且是和你有些冤仇,这次只不过是想让你难看难看,你能抓到我就行了,再查,小心不仅丢了官职,连小命都没了。” 苏澄挑了挑眉毛,“都这时候了你还担心我呢?” 徐大重冷哼一声,“我最多关几天就放出去了,死不了,但毕竟和我有关,你不查还好,你再查下去,保不准我都危险。” 他站起来,嘴角上的血迹已经风干,他伸出手指,眼神凌厉地说道:“为了让我办这件事,你知道他们给了我多少钱吗?” 四根手指慢慢竖起,徐大重有些激动道:“整整四百两!四百两白银!你真以为是什么谋财害命啊!” “四百两,就算你把那老头给煮了,全身的骨头磨成粉按名贵药材的价钱卖出去,他也值不了这么多啊!” “你苏大人之前在朝堂上风光无限,结交了不少权贵,可得罪的大人物也不会少吧,这次他们这样做,明显只是想要给你一个下马威,你早点结案,就当服个软了。” 徐大重看着苏澄,言语中竟有些哀求之意,“你都到这来了,还没有明白吗?今天能让那老头自杀在县衙门口,明天就能让你心甘情愿地死在县衙里,你明不明白?” “不明白!” 苏澄看着徐大重那涨红的脸庞,向前走了几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声音平淡轻柔。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可能是因为是我惹到了京城的某个达官贵人,这不是我的记忆,我不在乎,而且你说得对,对他们来说,我可能只是一只蝼蚁,他们会有无数种手段让我生不如死,甚至死亡对于我来说是恩赐。”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这个时代的正确,他们把自己的生命当作筹码,亲手撕开自己的皮肉,露出悲伤去取悦那些人,将自己埋在土里去滋养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 苏澄看向一边,眼神悠远漫长,依稀看到了某个国度,霞光漫天,嘴角缓缓上扬,“可是这世界上所有人都需要吃饭,睡觉,他们脸上也会笑,也会哭,碰到石头,脚会痛,碰到悲伤,心会痛。” “我们每个人都有心,心里,都有光!” …… 徐大重因为刚才的过激行为,现在胸口上下起伏,但此刻的眼神却有些迷茫,嘴巴张了张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苏澄的一番话他没有听懂,但好像又懂了,他不理解为什么苏澄会说出这番话,他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呃……不法纲纪的话。 “人难道不分三六九等吗?” 徐大重看着苏澄苦笑,一屁股坐了下来,他现在感觉苏澄脑子有点不正常。 苏澄看着徐大重,笑得更甚,他低下头,眼神中含着思索,抉择,片刻后,他抬起头,眼睛里划过一抹坚定! 第42章 怀疑 当苏澄转身离去的时候,牢房里的徐大重身子支撑在墙角,心中震荡无比。 “这人是疯了吗?”徐大重脑门冒着虚汗,不断喘着粗气,苏澄刚才的话让他心慌不已,大脑接近炸裂开来,面色苍白,既激动又害怕,害怕是因为他怕这件事以后会连累自己,可激动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他可以确定,和刚才苏澄说过的话相比,这小小的一桩命案简直是挠痒痒。 想到这里,为了以后不让苏澄连累自己全家遭殃,他急忙爬了起来,大声呼喊,“我想起来了,人是我杀的,我认罪,我认罪!” …… 走出地牢,突如其来的阳光刺得苏澄的眼睛微微发麻,他下意识抬手抵挡,好一会才适应,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一扫身上的阴霾,阴暗的角落里待久了,连阳光都不太适应了。 苏澄深呼了几口气,回头看向地牢入口,黑隆隆的,像一头吞人的巨兽,他不后悔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也许在这个时代并不接受,甚至会被看作邪类,但自己总归是有了值得追求的目标和方向。 此向光明,此向万民,纵然九死,吾亦无悔! “让你听见又怎么样,反正你这辈子出不去了。”苏澄笑了笑,大步向前走去。 …… 霖州城,一处客栈的房间内,欧阳棠坐在桌子旁,脸上冷若冰霜,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小姐,酒菜备好了,都是咱店里的招牌菜,您看是在放在房间里还是在下面吃啊?”伙计提着盛菜的盒子,满脸陪笑着询问着。 听老板说,这位小姐在入住的时候,是本县的县尉亲自送来的,而且极其尊敬,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啊,很大可能是县尉的熟人,万一伺候不好,以后这小店就惨了啊,所以老板专门派了一个机灵的伙计过来全伺候着。 “我不吃,拿回去!”欧阳棠瞥了一眼饭盒,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那哪行啊,小姐您是贵客,这不吃饭万一饿坏了,我们怎么和县衙里的大人们交代啊?”伙计仿佛没有听见,依旧陪笑解释。 听到这话,欧阳棠柳眉微皱,砰! 一拍桌子,吓得伙计哆嗦地后退了几步,欧阳棠气得咬牙,“管他们什么事,我告诉你,我和那些表里不一,衣冠禽兽,兽面人心,心地肮脏的人没有关系,尤其是那个姓苏的!” 伙计看着小脸气得通红的欧阳棠,低着头挣扎了一番,强装镇定地反驳道:“小姐,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苏大人呢,你虽然是县尉大人……” 伙计咬咬牙,“你虽然是县尉大人的……人,但是你说苏大人的坏话,那说明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敢骂我?”欧阳棠大怒,右脚向前一步,左手抬起,提功运气,一看就是练过的高手。 以欧阳棠的功夫,这一掌拍下来,恐怕这年轻的伙计就含恨终生了,就在房间内气氛紧张无比时,房门突然打开了,伙计看到后,也不管进来的是谁,立马留下饭盒躲在那人身后。 “姑娘为何生这么大的气啊?是饭菜做得不合胃口吗?”陆帆看到欧阳棠的模样,连忙笑着问道。 “去,把你们老板叫来,我要让他把你赶走!”欧阳棠收起手掌,气呼呼地指着伙计喊道。 “没事,我来解决,你先去忙吧。” 听到陆帆的话,伙计悻悻看了一眼欧阳棠,便下楼了。 “你又来干嘛?是不是那姓苏的让你过来看着我?我告诉你,本姑娘不伺候了!” 看到陆帆坐在自己旁边,欧阳棠赶紧拉开距离,跑到床边坐了下去,扭头不再看他,过了一会,便开始收拾包裹行李。 昨天欧阳棠看到心心念念的苏澄竟然不认自己的时候,心中伤心不已,于是便想要离开此地,永不相见,幸亏陆帆追过来苦苦相劝,承诺明日苏澄必然会过来与姑娘相见,还主动交了房钱,这才答应留下一晚,可没想到这都午时了,苏澄却依然不来,这不是欺负人吗? “还有,麻烦你转告那个狐狸精,别以为三言两语就能骗得了我,这才多长时间,就勾搭别人……” 骂到一半,欧阳棠却一时不知道自己现在和苏澄到底算什么关系了,到底怎么称呼他?虽说自己嘴上一直说是互相爱慕的情人,可苏澄之前在京城也没有承认过这种关系,现在自己老是这样宣传,不是显得自己很廉价吗! “呵呵,反正那个不要脸的没有好下场!”欧阳棠说完,突然一愣,发觉自己脸上隐隐发烫,自己这是怎么了,活了这么大,从来没有这样尖酸的样子,竟然骂人骂得这么脏,这不是自己之前最不齿的吗? 怎么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了…… 听到欧阳棠这样说,陆帆连忙说道:“姑娘,你既然认出了苏大人,那就说明你们一定相识,你可不能意气用事啊!” 欧阳棠停下了收拾的动作,嗤笑地看着陆帆。说:“那他为什么不认识我,明明就是不想认我呗,难不成他还能失忆啊?” “非常有可能!” 听到陆帆坚定的回答,欧阳棠却一摔包袱,“你真拿我当傻子是吗?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失忆?” 陆帆却仿佛没有看到她生气的样子,赶紧解释道:“我前几日刚刚听说,苏大人在从京城来赴任的途中,遭遇了山贼劫道,所有护卫全部被杀,苏大人也从山上滚了下来,说不定伤到了脑袋。” “什么!你从哪听说的?”听到这番话,欧阳棠感觉自己心跳停了一瞬,全身的力气被瞬间抽光,双手用力支撑才没有倒在床上,她回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帆,声音略微颤抖地问道。 “前段时间,有人在望月坡发现了官兵的尸体和朝廷的马车,经查证,确实是朝廷派去保护苏大人安全上任的官兵,已经交给周围郡县处理了。”陆帆沉思道。 “这……这怎么可能呢?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截杀朝廷官兵,这是灭九族的大罪啊!”欧阳棠瘫坐在床上,双眼略有空洞,她不敢想象苏澄竟然遭受了如此的劫难,更不敢想象自己差一点便和他天人永隔。 陆帆闷了一口茶,苦笑道:“当然,所以只有两种人敢做这种事情,一是嗜财如命的山贼,这二嘛……” 欧阳棠深吸了几口气,情绪渐渐缓和了过来,看着陆帆,缓缓说道:“二,就是京城中的那些……蛀虫!” …… 第43章 北上,启程! 小小的客栈内,寂静的只能听到二人那轻微的呼吸声。 “难道他真的不记得我了?”知道苏澄并不是装的,而是可能真的发生意外不记得自己后,欧阳棠心里竟然有一丝窃喜,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陆帆叹息道:“我是个小官,朝廷上的尔虞我诈我不懂,但苏大人是好人,自从他来到这里,霖州的治安和民风变得越来越好,所以我相信,也请姑娘相信苏大人的为人。” “先告辞了,今日的房钱我已经给了,若是姑娘依旧想走,今日休息一下,明日就请便吧。”说完,陆帆便出门离开。 坐在床上的欧阳棠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她当然明白苏澄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之前就曾多次告诫过苏澄和父亲,这朝堂之上的争斗比战场上要阴险的多,一定要明哲保身,只有活下来,才可以有机会效忠陛下,可没想到,还是被小人陷害至此。 想到这里,欧阳棠握紧拳头狠狠打在了床上,听到房间内的动静,站在门外的伙计连忙开门进来,看到前者那怒气冲冲的样子,伙计也不敢问,只得站在门框内有些手足无措。 欧阳棠向门口处看去,伙计赶紧挤出笑容回应,“小姐,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欧阳棠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你刚才在偷听我们讲话?” 伙计连忙苦着脸摆手解释,就差跪下了,“我哪有这胆子啊,我是看到县尉离开了才进来的!” “行吧,对了,去把你老板找来,我要让他把你赶走!” …… 李明德死后,一直找不到李大的下落,直到在几天后,县衙门口不知是谁放了一个包裹,里面整整齐齐地躺着几块银块和一些钱财珠宝,上面夹着一张纸条,拜托苏澄好好照顾兮兮,并做了最后的告别。 等到苏澄带人赶到城东树林后,李大早已经没了气息,此刻的他,身子趴在李一的坟头上,双手插在土里呈拥抱状,脸上挂着幸福满足的表情,身上穿着很是干净整洁,脸色红润,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在确认李大确实是在精神恢复后,极为懊悔以往所行而自我了断之后,苏澄便将李明德是尸体从县衙运了出来,和李大,李一以及母亲同葬一处,这也算是为他们一家人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 至于徐大重,在和苏澄交谈后,便一直嚷嚷着要坦白,对于和李明德的关系以及如何欺骗他为自己的儿子杀人一事供认不讳,积极认罪,但关于那毒药的来路和给他好处的人的来历,他却只字不提。 直到就在他快要被释放的前一天,他突然暴毙于狱中,死状极其惨烈,竟然和李明德一模一样,全身器官化为血水,从眼,鼻,口,耳中流出,并散发着恶臭! 事情发生后,纵然苏澄第一时间便下令封锁全城,彻查当日在地牢内及其附近值班的衙役,但依然毫无线索,地牢大门和监房没有丝毫损坏和破坏的痕迹,经过仵作检验,徐大重是和李明德一样,有人在外面带进来毒药,然后让徐大重自己服毒自尽! 地牢内,几名衙役正在处理徐大重的尸体,并收集线索,尽管他们都知道根本就找不出什么线索。 苏澄站在一旁,在地上滚过来一个酒坛,撞到了门框,发出了响亮了声响,里面有酒水晃荡的声音,这是徐大重喝剩下的,此时这道声音却像一把尖刀一般狠狠刺进了他的胸膛,不断震荡着他的身躯,他无法想象自己在面对着多么凶残的野兽,他脑子里想起了之前徐大重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们能让你心甘情愿地死在任何地方!” 李明德是这样,徐大重是这样,那之后呢?第三个人会是谁? “大哥,你之前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苏澄倚在地牢墙壁上,心里情绪复杂,都被贬到这来了,还不放过啊,这霖州城不出意外,已经被京城里的某些人盯上了,以后的局面只能更加复杂危险。 “再逼我,信不信老子不干了!”苏澄无奈,只得长叹一口气,继续解决剩下的事情。 …… “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有什么消息?”陵王府书房内,一位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随意地翻着《大周史册》,言语间隐隐有着莫名威压,让人战栗不禁。 一位侍卫低眉看着面前之人,眼底藏着深深的恐惧,连忙一脸谄媚地答道:“禀王爷,苏澄那边倒是平静,没什么大事,于是我便前几日用您给的东西,在霖城里试了试,效果还真不错,我估计他这段时间正琢磨着怎么报复您呢?” 说完,那侍卫顿了顿,鼓起勇气问道:“王爷,属下有一事不明,王爷为何非要用这一种毒药,莫不是有什么说法?” “这东西是北祁国专有的剧毒,由于其毒性残忍无比,很多年前便被禁用,当年京城有位官员无故暴毙,就是和此毒有关,‘微烛点雪’重现大周,本王与苏澄联手彻查此案,案子告破后,本王便把这种毒放在了府里,为此,苏澄还在朝堂上公然参我,不过他没能如愿,这世上,不,至少在大周境内,有此毒者,唯我一人!” 赵广峰笑着说起来,“若是此毒再现大周,苏澄必然会知晓是我的手笔,以他那性子,肯定会不顾一切地进京参我。只要他敢来……” 笑容渐渐收敛,面目变得愈发阴狠,“上次万分准备竟然都没能杀了你,这次,只要你敢轻举妄动,哈哈哈,本王是真的想和你叙叙旧了!” …… 霖城,正当苏澄焦头烂额地整理地牢的烂摊子的时候,陆帆突然来报,“苏大人,朝廷有旨,赶紧跟我过来,马上要宣读了。”说完,便要拉着苏澄往外走。 苏澄头也不抬,赶紧甩开陆帆的手,漫不经心地说:“没看见我这忙着的吗,有什么事让他等一会,烦死了一天天的。” 听到这话,陆帆先是愣了愣,随即面容突变,立马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人听到后才稍微松了口气,但眼神依旧变得惊恐无比,他赶紧低声呵斥道:“苏澄!不,苏大人,你疯了吧,这是皇上的圣旨,抗旨不尊是谋逆,是要被株连九族的!” 苏澄抬头看了一眼,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跟着陆帆过去了。 “九族?我九族谁啊,无所谓,反正不是我九族……” 等到了大堂,苏澄便看到大堂中间站着一名宦官,手里捧着圣旨,赵芸烛等人早已经跪在前面了。 “苏大人,陆大人,跪下听旨吧,就等你俩了。”那宦官看着苏澄两人笑着催促,只不过那苍白的脸上,配上这瘆人的笑容和那雌雄不辨的声音,着实有些令人惊悚,苏澄赶紧应下,乖乖地跪在最前面。 还没等苏澄整理好姿势,便开始了宣读,不愧是能读圣旨的人,和之前的王公公一样,这位公公比较年轻,他的声音虽然较为阴柔,语速也很快,但声音嘹亮,穿透力极强,并且每个字都读的非常准确。 苏澄心里暗暗感叹,果然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干破防啊,别看宣读圣旨这个活挺有面子,但这技术可是一年一年,日复一日的练出来的,都是功夫啊,而且能宣圣旨的大都是皇上身边的近侍,这可是所有宦官的最高荣耀了,但就算你能吃这个苦,依然有绝大部分人做不来,因为除了你能吃苦外,他还有一个硬性要求,就是你要净身,你太监都不干,哪能做这活啊…… 苏澄像上学堂的学童一般,一跪下就忍不住走了神,等到他回过神来,已经宣读完了。 “苏大人,宣完了,接旨吧。” “奥……好,微臣接旨!” 等到公公转身离开后,苏澄立马转身问道:“他说了什么,我咋没听懂呢?” 一旁起身的赵芸竹轻轻白了他一眼,“太啰嗦了,我也没听太懂,不过好像是让我们北上,三日后出发,不可耽误!” 第44章 赵雨素 “什么东西?北上?”苏澄听到赵芸竹的话有些不大相信,他转头看着即将走远的公公,赶紧追了过去。 “公公留步,恕微臣愚钝,刚才实在是没听懂是什么意思,能否请公公给个明示?”苏澄拦在公公面前赔笑道。 看着这昔日朝中的重臣,这位公公叹了口气,说道:“苏大人,皇上有旨,让你等赶紧启程北上,等到了边关自有人接应。” 说到这里,公公谨慎地看了看四周,附耳轻声道:“苏大人,太子殿下如今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万一日后陛下龙御九天,这大周朝的安定可就担在您一人之上了!” 听到这话,苏澄有些着急,再也忍不住问道:“皇上和太子殿下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上次王公公过来也是这样说的,可我到底该怎么做?公公,您要说,索性就一口气说完它,别老打哑谜呀!” “有人现在已经把手伸到这霖州城来了,再在这呆下去,苏大人就会有危险,皇上和太子也不放心,大人若有什么要问的,就赶紧启程,等到了边关,有人会告诉你的。” “还要去边关?干嘛,让我去打仗啊?” “哎呦我说苏大人,您怎么这么啰嗦啊,这圣旨都下来了你想抗命不成?皇上让我带的话就这些,大人好自为之吧。”说完,公公大手一挥,便要返京。 苏澄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大声问道:“到底去哪啊?总得有个具体的地方吧?” …… 化康城,北方重镇,位于大周国与北祁国交界处,属于兵家必争之地,数年前的“东阳之战”便是在与化康城齐名的东阳城发生的,这双城一个在北祁,一个在大周,只不过经过这一战,东阳城便被大周收入囊中了,接替化康城成为了大周的北方屏障。 此时的化康城内,将士们正在进行操练与战术阵型配合,虽说是训练,但上到统军,下到士兵,每一个人都显得精神抖擞,喊杀声震天,城墙上的守军开始进行轮班换防,即使一夜未眠,换下的守军士兵也没有丝毫倦意。 街面上,几队巡逻的官兵队形整齐,步伐统一,身上铠甲映着日光,散发出亮白的光泽,威风凛凛,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杀气,这只有常年在边境厮杀的精锐才有的气息,让人看一眼都会忍不住双脚打颤。 但奇怪的是,大街上的百姓却依然在其身旁经过,大小商贩,人来人往,叫卖声,说笑声于这长长的街道上回荡不断,人声鼎沸,丝毫没有惧怕和畏惧,而这些巡逻的士兵也是在时刻保持队形的基础上避让行人。 化康城中心,是一处建筑群,如今除了一小部分作为官府,大部分改为了军营,军营周围人群明显减少,驻防的士兵却突然增多,各种哨点分布密集,换防间隔也比城墙上的守军短了一倍,这是因为能让士兵保持最好的身体状态。 在最中间的一间行宫内,一群身着铠甲的将领陆陆续续走了出来,互相交头接耳渐渐走远,很明显,刚才他们在商讨要事,在最后,又缓缓走出一道身影,是一位身穿红色铠甲的将军,与其他将领不同,这道身影身材更为纤细窈窕,在合身的铠甲覆盖下,更显现出一丝别样的韵味,露出的皮肤也很是白皙,脖颈修长,丝毫不像在沙场上征战的模样。 走出军帐后,看着头上的太阳,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玲珑曲线缓缓浮现,更加耀眼。 “公主,这是刚给你熬的粥,快喝了吧。”一位侍女打扮的丫鬟端着一碗粥笑着走了过来,粥上冒着热气,显得极为美味。 听到这话,那道身影转过身来,竟是一名女子,样貌有些清丽,颇为平凡,算不上是多么漂亮,但眼睛却很是漂亮,眼神凌厉无比,给人一种强势又可靠的感觉。 大周国二公主,高玉公主赵雨素! “说了多少遍了,这里是军营,没有什么公主!”听到这话,赵雨素面露不悦,脸上浮现一丝怒气。 看到赵雨素有些生气,那丫鬟赶紧收起笑容解释道:“是小果说错了,公……将军,请将军快点把粥喝了吧。” 看到面前一幕,赵雨素才露出了笑容,看着眼前的粥,无奈地叹了口气,端起来,四处看了看,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喝了起来。 “小果,当初我不让你看你非得跟来,这是军营,你说你一个女子来这边干嘛呢,多不方便啊!” 看着赵雨素喝的津津有味,小果嘻嘻地笑了起来,“奴婢从记事起就开始学着伺候公主,我跟了您十几年,公主一个人在外面我实在是不放心。” 赵雨素喝地双腮鼓鼓囊囊的,嘴里使劲嚼着,不得不说,这粥是真实在。 她白了一眼,嘟囔着说:“我这是来打仗,不是享受,你见过哪个将军出门打仗还要人伺候的,时间久了,让士兵们怎么想?” 说完,可能嘴巴太累了,赵雨素歇了歇,再次说道:“而且你来了得快一年了吧?家里人肯定很想你,过几日你就回去吧,盘缠我给你,再找几个人护送你。” 小果使劲摇了摇头,道:“奴婢不走,留在这里,至少还能有个照应。” 听到这话,赵雨素无奈地笑了出来,看着小果那坚决的眼神,赵雨素有些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脑袋,“笨蛋,这是打仗,你连个地痞都打不过,怎么照应我?” 小果嘟着嘴,刚要反驳,赵雨素便继续说道:“昨日,太子殿下传来了消息,说下个月苏澄少司卿会过来这边,你要是想见他的话,可以多留些时日,等见到了再走也不迟。” “什么?苏少司卿?我前段时间听说他跑去霖州做县令了?”小果眨着眼睛,一脸疑惑地问道。 赵雨素喝完粥,随意擦了擦嘴巴,点点头说道:“没错,但不知为什么,父皇又让他来我这干嘛?” “依奴婢来看,就是让他来咱这走个过场,公主您想啊,他既然被贬走了,要是再让他回京城,肯定要找点理由提拔呀,放心,不用太在意,说不定呆上几天就走了。” 看着小果那一脸“洞察世事”的表情,赵雨素哭笑不得,忍不住抬起手朝着她的脑袋拍了拍,“你之前不是还拿他当榜样吗?怎么,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 小果吃痛地摸了摸头,轻轻叹息道:“奴婢哪敢啊,人家虽说被贬,可再怎么说之前也是朝中重臣,大司卿欧阳正明的徒弟,我这种人可能连见都见不到。” 说完,小果抿了抿嘴巴,眼底闪过一抹失落,默不作声地端起碗起身离开。 第45章 一封信…… 看着小果端着碗起身离开,赵雨素右手托着下巴,抵在膝上,眼中变得深邃。 昨日深夜,将要熄灯休息之时,突然有一支利箭射入赵雨素所在的行宫,当时她下意识一以为是敌军偷袭,于是翻身下床抽出长剑,以她的武力,逃出行宫是没问题的,就在她思考如何出去组织人马抵抗的时候,周围便再没了动静。 听着外面正常的声音,赵雨素提剑出去,只见士兵巡逻,周围并无异常,她疑惑地回到房间,拔出箭矢,只见箭头上绑着一个小竹筒,竹筒里,藏着一张纸条。 赵雨素愣了一下,拿出纸条,纸条不大,上面的字迹也很小,但赵雨素却双眼渐渐湿润,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自己的皇兄,太子殿下的亲笔信。 赵雨素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确保无人后,才缓缓将信展开,内容不多,只有几行字,但却字字映心,句句泣血,娟秀的字体是这位太子殿下硬撑着病体,一笔一笔地写上去的,每一句体贴的问候和淳淳教导,让这位征战沙场一年多的大周公主看得拿信的双手微微颤抖,睫毛抖动间,豆大般的泪珠不断滚落。 自己离开京城不过一年,但这一年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虽然边关战事频繁,凶险万分,但京城之中却更加诡谲莫测,风云变幻,那些看不见的箭矢会从你意想不到的黑暗缝隙中钻出来,将你挫骨扬灰。 正因为自己看不透,也不想再继续掺和进去这所谓的弯弯绕绕,争权夺利中,赵雨素才主动请命,来到这边疆,日后不管是谁做皇帝,自己都是在守大周的江山,这也成为赵雨素能够留下来的重要原因。 可看着手里的这封信,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把赵雨素的憧憬冲的七零八落,令她没想到,自己都跑到边关了,还是逃不了这所谓争权的漩涡,她更没想到,自己那个温柔体贴的皇兄竟然已经病到了这种地步。 赵雨素瞥了一眼周围,确认没人看到自己的窘态后,快速地擦了擦早已风干的眼泪,端坐在案前,仔细阅读了起来。 “小素,皇兄实在不忍见你踏入这万丈深渊,但如今陛下龙体有恙,皇兄又久病缠身,不久便会魂归于太虚,朝中已人心惶惶,北祁又虎视眈眈,我大周朝已到风中枯灯,雨中浮萍之境地。” “你的三哥,本宫的三弟,皇三子陵王广峰,虽有大将之风,却无治世之才,性格狂悖,恃权傲物,如今广结党羽,权倾朝野,若其为我大周储君,则朝政蔽,百姓苦,大周社稷将倾。” “苏澄少司卿,人品贵重,刚正不阿,日后可为我大周重臣,要臣,须仔细照护。” “皇七子景王广钰,温良恭顺,行事为人,颇有我太宗高皇帝遗风,若时机有需,尔等可拥其为帝,即皇帝位!” “小素,边关寒苦,危机四伏,定要小心行事,皇兄身体不便,不能前去看望,请勿挂念!” 随着最后一字的读音落下,赵雨素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泪水夺眶而出,前身的力气仿佛瞬间抽空,双腿中的血液凝固,整个身子控制不住地向地面倒去,瘫坐在地,堂堂杀敌无数的大将军,此刻竟然连起身的力气的没有。 这一天来得属实有些太快了些,赵雨素不停地翻动信纸,可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文字,她眼底情绪汹涌激烈,透过泪幕闪着模糊的光,巨大的悲戚像致命的毒瘴弥漫在整个行宫里,令人逐渐呼吸不上来,赵雨素咬牙起身,跌跌撞撞地撩开帐帘,走出房门,深秋的清凉扑面而来,让她有了些清醒,可带来的,不过是清醒的悲伤。 手里紧紧攥着这封信,信纸被汗水浸透了一半,这哪是什么信,分明是自己这位皇兄,这位大周的太子在病痛的折磨中对自己,对江山社稷,对他心中那个理想盛世的牵挂和惦念,这是掺着泪和血的绝笔啊! 赵雨素不知道自己在外面坐了多少时间,等到她再次将信封展开时,上面的字迹早已被自己的汗水浸透模糊,她仔细叠好,小心放进衣袖里,天色将近明亮,军营中伙夫开始搭锅做饭,校场上,成群结队的士兵喊着整齐,嘹亮的军号,进行训练。 看着远方群山如黛,山顶刺破刚刚凝成的云层,一枚橘色光点滑下,散落一束懵懂的光。 赵雨素整理好状态,起身向前方走去,身上盖了层薄薄的光晕,不管怎么样,自己现在是镇北将军,绝不能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异样,因为自己影响了军队的士气,既然生于皇室,有些宿命,不是躲就能躲过去的。 …… 大周朝,京城大都 朝堂上,群臣毕至,周帝坐龙椅上斜靠着,双目微眯,缓缓扫视着堂下的众人,一股龙威仿佛在睥睨众生,挤压着每一个人的心脏和血管,令他们只能生出顺意和膜拜,这就是属于上位者的威严,不论文臣武将,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就连陵王赵广峰此刻也是恭恭敬敬地低眉顺目,面色恭敬。 有些东西,即使大家都心知肚明你要做什么,你也不能表现出来,越是一些不属于的你的东西,越要把它变成理所当然,名曰符合“礼法”,野心太明显只会变成众矢之的。 周帝翻只是安静地翻看着手里的折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整个朝堂上除了极力压制的呼吸声,就是纸张的声音,随后,周帝将折子扔在了案桌上。 “诸位爱卿,北方宁远三镇送来的折子朕看了,你们也知道了吧,青河决堤已经三个月了,河道周围十几个县的土地被淹,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到现在连个具体的法子都没有,骆爱卿,朕现在想听听你的解释。” 周帝淡淡地说完,语气平淡,但其中却有着让人战栗不止的东西,不怒自威的龙音在大堂中不断回荡着,一些心理素质不过关的小官员都快把头埋到地下了,人群中,有一道身影在经过了一番沉思后站了出来,一瞬间,诸位大臣,以及陵王等几位皇子也是不自觉地朝一个方向看去。 那里站着一位中年人,宽松的官服穿在身上却显得尤为挺拔,脸上略显消瘦,下巴留着短短的花白胡须,皮肤已经呈现松弛,但眼睛却异常清澈,眸底藏着温和之意。 大周三司之一的万民司大司卿,骆项笈! 骆项笈先是恭敬一拜,随后沉声说道:“启禀陛下,微臣已派司下六部前去察看灾情,等到受灾损失和范围确定,微臣便可协调六部筹措赈灾银两和粮食。” 听到这话,周帝身子向前探了一下,双眼紧紧盯着骆项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骆爱卿,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大都距离宁远三镇少说也得半个月的路程,来回就是一个月,等你们算好,北方的百姓就全淹死了,你们这钱是准备买棺材的吗!” 感受到周帝的怒气,骆项笈赶紧跪下,浑身颤抖不已。 “两天内把钱拿出来,少了补上,多了就当造福百姓了,实在不够,就在国库里拿,朕准了!” 骆项笈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道:“臣领命,陛下圣明!”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了大堂上。 …… 第46章 种子…… 空阔的大殿上,骆项笈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周围大臣纷纷低声议论,但谁也没敢出来为这位万民司大司卿说几句话。 看着骆项笈的这副样子以及众人的表现,周帝心里也是颇为满意,但脸上却是威严如初,他大手一挥,“知道了那就去办吧,朕有些乏了,没什么别的事要奏就退朝吧!” 周帝说完,刚要转身离去,却瞥见有一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大殿中央,定睛一看,正是皇三子陵王赵广峰。 “陵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赵广峰恭敬地作揖,淡然道:“并无其他,只是儿臣对这赈灾一事有些争议。” 听到这话,不仅周帝,就连其他大臣都顿时来了精神,早不说晚不说,这陛下和大司卿都同意了,现在你跳出来又要争议此事,这不是明目张胆地和你爹对着干吗? 欧阳正明站在最前方,眼睛透着精光,其中的意味让人琢磨不透,他转头看了看身旁的一位老人,老人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破世间一切迷惘一般,正是那晚和周帝对弈的大周命国司大司卿李於夫。 这位是整个大周朝最为特殊的存在之一,很少来上朝,今日能过来,还是欧阳正明硬拉过来的。 周帝看着面前的陵王,眼神中藏着莫名的情绪,让人无法捉摸,沉声问道:“哦?你认为有何争议?” 赵广峰直言说道:“陛下,如今北祁国虽不及我大周,可底蕴尚在,近年来更是虎视眈眈,不可不防,一旦开战,耗费甚大,为国家计,为大局计,所以国库及六部存银不应挪动。” 听完这话,在场的大臣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不得不说,这番话却是有些道理,周祁两国边关局势越来越恶化,下一次战争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发,万一到了那个时候,军队开拔,战争消耗都是一大笔,而正所谓兵贵神速,紧急情况完全不输此时的赈灾之事,甚至还犹有过之。 欧阳正明与李於夫两个小老头眯着双眼,仿佛根本没听见一般,但他两人时不时便侧一下身子,嘴角轻轻嚅动,可见还是有交流的。 看着大殿上的赵广峰,周帝眼神变得有些好奇,问道:“那依你所言,要怎么做呢?” 赵广峰仿佛早就料到这个问题,立马回道:“儿臣认为,灾情已过数月,此时若再从朝廷中拨调银两,加上路途耗时,并不能遏制灾情,反而耽误良机,弊大于利。如今之策,一是快马通知,让附近州县全力救灾,加固剩余堤坝,让洪灾不再蔓延其他地方,减少损失,并尽量接收灾民。二,则是从周围郡县中抽调公匠,抓紧修复河堤并加固,尽力恢复原先的城镇,让流亡的灾民早日回家,至于附近州县因救济灾民而减少的粮食和造成的损失,朝廷可赦免了他们明年的税收和纳粮,并适当嘉奖,这样,既能以最快的速度救助灾情,又能有余力应对边关来扰,并且也能趁机检验周围那些郡县官员的能力和手段,可谓一举三得!” 说完,赵广峰再次下拜,下一刻,眼睛却不安分地开始看向了前方,两道目光缓缓对视,那一瞬,前者只觉得心脏突然被一只大手死死捏住,连呼吸都停滞了一刹,他赶紧转移目光,发觉自己后背已经湿了一片,眼神失神,就是这一霎那,赵广峰感觉自己在面对一位怎样的存在,他突然明白,面前之人,不只是自己的父亲,更是天下的共主! 他努力调整状态,把头深深地下,才没有让人看出自己的丑态。 话音未落,众位大臣便议论纷纷,口中连连赞赏,一旁跪在地上的骆项笈突然起身,再次跪拜,口中大喊道:“陵王殿下此计,可谓是英明之至,臣钦佩不已!” “你看老骆那副狗样子,越老越像条狗,还是条老狗,我看着都恶心!呸!”看着一侧骆项笈那极其到位的拍马屁操作,欧阳正明一脸嫌弃地朝李於夫小声嘀咕道。 “哎,这才是他嘛,正常!”李於夫回话说着,眼睛却略有深意地落在赵广峰身上。 听着大殿中称赞的声音此起彼伏,周帝也露出了笑容,夸赞道:“不愧是朕的儿子,陵王,看来你和太子学了不少东西啊,不错,哈哈哈!” 看到连皇上都夸赞了,不少大臣也是立刻跟着恭维了起来,只有少数人沉默不语。 “父王谬赞,儿臣只是就此事提了些不太中当的建议,怎可与太子相比!”赵广峰再次弯了弯身子,恭敬地回道。 “陵王是不是误会了?朕何时将你二人比较了?太子是储君,你是藩王,如何相比啊!” “骆爱卿,就按照陵王说的去做吧,尽可能将灾情遏制住,没什么别的事,就退下吧。” 说完,周帝不等众人跪拜,便径直离开了龙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但眼底却是无尽的冷漠,将大殿的气氛瞬间拉到冰点。 等到周帝身影消失,大殿上的众人渐渐散去,赵广峰缓缓站了起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淡如初,但眼中阴沉至极,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本以为此次可以让父皇和众位大臣重新审视自己的能力,好拉拢更多的人脉,再不济也能增加一下好感,可没想到自己竟得不偿失,这是明摆着在替太子镇场子,不惜让自己颜面扫地。 今天过后,但凡稍微聪明点的人,都知道皇上还是偏向太子的,日后自己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 他抬头望着那绽着金色光芒的龙椅,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却显得无比遥远,中间仿佛横着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这道沟,无法跨越! 不给我嘛?那我就抢! 他不知道的是,就是这么一个念头,在他的心底默默扎根,恶念滋养出参天大树,日后动荡了整个大周! 思索良久,赵广峰没有理会旁人的眼神和讨论,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转身径直出了大殿,就连骆项笈在旁边想要搭话都没有搭理,搞得后者很是尴尬。 “我说老骆啊,这几天不见,你这阿谀奉承,左右逢源的功夫又长进不少啊,哎呀,这要论起来,在场的大臣们都得叫你声师傅呢!”欧阳正明拉住了出了殿门刚要走的骆项笈,一脸认真地说道。 骆项笈歪头看了一眼,满不在意,甚至还有点小得意地小声说:“哎呀,这要说深谙为官之道,毕竟官场沉浮三十年,骆某确实是有些心思,没办法,做臣子的嘛,有些事,就算知道也得装作不知道,有些话呢,就算说也得让别人说,你只需要跪着就好了嘛,多简单啊!” 听到这话,原本还一脸戏谑挑逗的欧阳正明,却率先忍不住了,“呸!你个老不死的,还给老夫整出大道理了,你怎么越老越不要脸了?真以为老夫夸你的不成?” 看到这一幕,旁边路过的大臣都是赶紧跑开,生怕波及到自己,有的还驻足观看。 一旁的李於夫看着两人这番模样,无奈地摇摇头,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别人可能不清楚,可他明白,这两个小老头互相拆台打骂了几十年了,哪一次不比这荒唐,甚至有一次当着皇上的面都骂了起来,搞得大家头疼不已,但打是真打,骂是真骂,关系也是真的好! …… 第47章 和你一起走! 大殿外,有一些闲来无事的人津津有味地看着这边,大多数都是径直离开,好像对此事已经习以为常。 “老明,你现在就别说我了吧,就你清高,谁能比得上你啊,要不是你教的好,你那徒弟能被赶出去吗!”骆项笈也不甘示弱,扯着嗓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听到这话,原本就生气的欧阳正明这下更是气昏头了,咬牙切齿道:“我徒弟一心为国,一心为君,就算再怎么被贬我们也问心无愧,老夫为此而骄傲!” “倒是你,自己司里的少司卿都跑了,我要是你,我都没脸见人哦!”说完,欧阳正明贱嗖嗖地拍了拍自己的脸,丝毫没顾及自己这朝中重臣的身份。 “你不说这我还不知道怎么骂你,我这边的少司卿是谁啊?那不就是某个不要脸的老家伙的闺女嘛哈哈哈,哎呀,听说去找你那个徒弟了吧?” 骆项笈得理不饶人,凑到欧阳正明旁边,一脸坏笑道:“徒弟被贬,自己亲闺女还被徒弟给撬了,我说老明,你够惨的!”说完,还一脸惋惜地摇摇头。 “姓骆的,你给我听好了,老夫没这个闺女,你……哼!”欧阳正明被气的脸色通红,他恶狠狠地看了骆项笈一眼,便扭头离开了。 看到这一幕,李於夫无奈道:“都多大岁数了还跟小孩子似的,你知道他心眼小,还老气他干嘛呢,估计今天晚上又气得吃不下去饭了。” 骆项笈对此却不以为意,“老哥,你可看到了,他先骂的我,而且我也没说什么啊,我说的都是事实啊!” “不吃饭,不吃饭好啊,正好省点粮食赈灾了,回见。”骆项笈认真地拱了一下手便同样离开了。 …… 霖州城,县衙 苏澄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大堂内,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心里不禁一阵恍惚,最近自己的记忆恢复的越来越多,一个又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出现在脑海中,他们不断地呼喊自己的名字,自己看不清他们的脸,有温柔,有恨意,滔天的情绪无数次将自己淹没。 这次离开,是吉是凶,他看不清楚,但无非是从一个漩涡被人拉出,然后丢进另一个漩涡里,能做的只有挣扎求生。 苏澄想到这里,叹了口气,走出门,看到陆帆正招呼衙役搬东西,门口停着有四辆马车,看到苏澄出来,陆帆上前解释道:“大人,东西差不多都装好了,我们随时都可以走。” “好。”苏澄刚要回答,突然看着陆帆问道:“我们?你也要走?” “当然了,我要保护大人嘛!”陆帆笑着回答。 听到这话,苏澄有些无奈地说道:“行了,不用担心我,我是朝廷命官,再说了,芸竹姑娘此次也随我一同,她的武艺可不在你之下啊!” 陆帆看到自己糊弄不过去了,只好说出了实情,“大人,您就让我跟着你吧,我昨天就已经写好辞呈辞官了,不跟着您跟谁啊?” “什么!你这是干什么啊!”苏澄大为疑惑,这县尉官职虽小,但再怎么说也是个八品,吃着朝廷俸禄,你干嘛这么想不开啊 想到这里,苏澄猛地一震,试探道:“陆县尉,你不会是因为我才这样做的吧?我跟你说,本官虽然英姿飒爽,温润如玉,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有些魅力,但本官也没有龙阳之好!” 看着苏澄那防贼一样的眼神,陆帆无奈地摇了摇头,“大人,您能别恶心我吗?” “我真的是为了保护大人,但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因为我自己。” “我有个堂哥,听家里人说他现在在化康城那边,我想去看看他。” 苏澄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有些狐疑地看着陆帆,见后者眼神坚定,并不像胡编乱造的,便微微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就只是去看看?这代价有点大吧!” 陆帆笑了笑,没有回答,“大人,趁现在天气好,一会就走吧!”说完,便继续忙了起来。 苏澄在门口站了一会,看着喧闹的街道,心中不禁有些留恋,停留一会,刚要转身回去,余光看到有一道身影向这边走来,苏澄仔细看去,慢慢地,他的表情从茫然变成无奈,从无奈变成愤怒,最后咬咬牙,再次充满无奈。 只见欧阳棠一身青衣,裙摆只到膝盖,秀发扎成马尾,显得更为简练飒爽,衣物贴身勾勒出玲珑曲线,纤细的腰部仿佛盈盈一握,但却充满着力量。 看着距离很远,但一双长腿几步便走到了苏澄的面前,看着某人那一脸嫌弃的模样,欧阳棠不满地地撅了撅嘴,“什么表情?不欢迎我?” 苏澄苦着脸,强装镇定地说道:“姑娘不在客栈里歇息,怎么出来了?噢,本官昨夜仔细想了一下,是真的不认识姑娘,真的!” 听到这话,欧阳棠气得抬手就要打人,但看到苏澄那一脸无辜和愚蠢的模样不像是装的,陆帆说得没错,可能脑子真被撞坏了,不然看到自己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可能这个反应,想到这里,欧阳棠甚至有些心疼,她压制下怒气,说道:“我今天来不是和你吵架的。” 苏澄正有些疑惑,眼睛往后一瞟,看到她背着一个包裹,再看这副打扮,明显是要走的架势,想到这里,苏澄瞬间换了一副嘴脸,一脸惋惜的说道:“姑娘这是要走吧,哎呀,一个女子在外面确实不太方便,路上多加小心,有缘千里来相会,那就后会有期吧,告辞!” 看到苏澄转身要走,欧阳棠连忙喊道:“我是要走,要和你一起走!” 苏澄听到这话,脚下一滑,差点没磕到门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俏脸,眼神布满绝望,声音变得嘶哑,“你到底要干什么!” 欧阳棠走上前,直直地看着苏澄的眼睛,伸出娇嫩双手,缓缓放在苏澄的脸上,抚摸一番后,又转移到头上,眼中满是心疼与温柔,“我要保护你,保护你一辈子,苏大哥,苏哥哥,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既然你不记得了,没关系,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欧阳棠,海棠花的棠,苏澄的心上人!” 第48章 我想看风景! 苏澄看着一脸认真的欧阳棠,一把甩开了她的手,“你这是干什么啊?我有人保护,就不麻烦姑娘了吧。” 欧阳棠使劲摇了摇头,“不行,我不放心,我必须跟着你!”说完,也不管苏澄同没同意,便径直走向了马车跳了上去。 看着这一幕,苏澄叹了口气,便也不再阻拦,转身向门内走去,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道:“兄弟,真不是我不够意思,是她一直缠着我的,不过你放心,我是很有节操的,除非忍不住,否则不会撬你墙角的……” 刚进去大门,便看到赵芸竹和兮兮一人抱着一个大包裹跌跌撞撞地从屋内出来,尤其是兮兮,背着一个比她自己还大的包裹,小脸上泛着微红,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脚下一步一步地挪着,但是眼中却是兴奋无比。 苏澄看到,赶紧跑过去接了过来,这才让兮兮直起腰歇会,刚一接手,手上便猛地一沉,苏澄心中一慌,这得装了多少东西啊? “不是,我们不是搬家,等到了地方,自会有人安排食宿。”苏澄一边搬着东西,一边朝赵芸竹喊道。 将包裹扔上马车,赵芸竹拍拍手回应道:“不知道要走多少时间,我怕路上兮兮睡不踏实,就多带些东西。”说完,还朝苏澄身后眨了眨眼,苏澄愣了一下,往后一看,兮兮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过了一会,最后一辆马车已经装的满满当当的了,苏澄看到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了,便留下了一辆马车,只用了两辆,一辆坐人,一辆装货。 “此次要以低调为主,既然东西都收拾好了,就把前面那辆留下吧。” 苏澄看着面前的县衙大门和一众衙役,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各位,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此别过,朝廷新任的县令过几日就会到,你们要辅佐县令好好治理霖州,苏某在此,多谢各位了!” 苏澄双手拱手拜别,深深鞠了一躬。 “苏大人,自从您到任以来,不仅破获了震惊全县的毒杀案,还抓获了许多奸人盗贼,我们虽然是个小衙役,可在您手底下做事,风光的很,全城的老百姓都赞赏我们,您放心吧,我们不会坏您的名声的!”听到苏澄的话,有一位衙役眼眶湿润地说道,其他人也都是频频点头。 看着他们,苏澄没有再说什么,便跳上马车,陆帆也是直接坐到了最前方驾车的位置,赵芸竹把兮兮递上去之后走了上去。 “没想到你还是个好官呢。”看着钻进来的苏澄,欧阳棠说道。 苏澄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她。 就在这时,赵芸竹也进来了,一抬头,便看到欧阳棠在里面和苏澄面对面坐着,她微微一愣,动作也停顿了一下,但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进来坐到了苏澄旁边,她朝着欧阳棠微微笑了一下,笑容嫣然,显得亲善无比,欧阳棠因为上次的事,显然也不太喜欢她,但还是礼貌地笑着回应了一下。 看着赵芸竹那人畜无害的笑,苏澄心里忍不住发麻,仿佛又看到了几分山贼的模样! “苏大人真是情深意重啊,还特意把夫人带上,忘了问夫人尊姓大名啊?”赵芸竹笑着问道。 还不等欧阳棠回话,为了抢得先机,苏澄强装镇定地解释道:“那什么,她刚才非要跟着,我想着路上多个人照应挺好,而且欧阳姑娘武功也很强的。” 赵芸竹看着欧阳棠并没有反驳的意思,于是笑道:“欧阳夫人是吧,多谢你为我们的安全着想,听陆县尉讲,你武功比他还高,有两个大高手,这下我可就放心了。” “你装个荷花啊装……”苏澄心里这样想,但却敢怒不敢言。 不等赵芸竹说完,欧阳棠打断道:“姑娘误会了,我不是他夫人,之前是我认错人了。” 听到这话,赵芸竹略微虚假的笑容逐渐收敛,更显得真实一分,她轻轻点头,眼底却藏着复杂,一旁的兮兮看到这有些紧张的一幕,也是乖乖地坐在一旁,肥嘟嘟的小手抓着一小袋红薯干,拿起一块就往嘴里送。 “是我冒昧了。”赵芸竹尬笑着说道,将视线转移到了苏澄的身上,笑里藏刀,眼神逐渐冰冷,后者感受到这不太友善的目光,赶紧低下了头摸索着什么,虽然下面什么也没有,而欧阳棠却是神色平静地闭上了眼,睫毛微微颤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只见马车出了霖州城门,朝大陆走去,路上不太平稳,车厢开始有些晃动,由于坐的比较近,苏澄与赵芸竹的身子也在不断地碰触,若即若离,更让人琢磨不透的是,赵芸竹不仅没有躲,反而朝苏澄身旁靠了靠,车轮轧到一块大石头,苏澄差点钻到怀里。 感受到车厢内有些旖旎的氛围,苏澄干咳一声跑了出去,“陆县尉,累了吧,进去歇歇,我来一会。” 陆帆连连推辞,“苏大人,我不累,您歇着就可以,还有,我已经不是县尉了,您要是不嫌弃,就叫我陆兄吧!” “好嘞陆兄,大哥现在想透透气,你进去歇会好吧,算大哥求你了!”苏澄压着声音说道,不等陆帆反应过来,便被一把拉了过去。 陆帆有些发愣,但无奈只能进去歇着。 刚一进去,一股莫名的寒意便袭染全身,只见欧阳棠此时也睁开了眼睛,和赵芸竹那闪着复杂情绪的眼神一同看了过来,陆帆只觉得有些压抑和难受。 “陆叔叔,我想出去看看风景,能让一下嘛?”陆帆低下头,兮兮嘴里叼着红薯干说道。 “好啊,叔叔也想看风景,来,叔叔抱着你一块看。”陆帆一把抱起兮兮,坐到了外面。 “叔叔给你说啊,这霖州城外有好多好看的,有大树,有花草,有蓝色的野鸡和漂亮的鸟,对了,还有……” 陆帆抱着兮兮就开始科普,还没讲完就被兮兮打断,“叔叔,你好没有见识啊,这么大人了就知道花啊草啊的,哎!”她看向陆帆的眼神中,毫不掩饰地嫌弃。 陆帆愣了一下,有些尴尬,“你不是要看风景的吗?” “你没看到姐姐和那个女人快打起来了,我再不出来就死了。”兮兮整个脑袋都在用力,小嘴努力了好久,终于嚼碎了那块红薯干。 第49章 我有一个茶园 听到兮兮的话,陆帆有些发愣,“你怎么知道?” 看着陆帆那一双略显清澈的眼睛,兮兮嚼着红薯干说道:“因为我看到我姐姐的脸色不太好。” “哪不好?我看着挺高兴的啊?” 兮兮瞥了一眼,指着一旁的苏澄说道:“你俩一样笨,还不如我一个小孩子。”说完便坐在那里,腿伸出去在空中晃荡着,可爱至极。 车厢内,气氛有些沉默,二女面对面坐着,一言不发,赵芸竹看着面前的人,心里不免升起一股好胜心,而这并不是为了苏澄,因为再怎么说,他们两人还没有到那一步,纯粹是女人之间的比较,因为欧阳棠无论是样貌还是身手,甚至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质丝毫不逊色与自己,这还了得! “欧阳姑娘是京城来的吧?”许久,赵芸竹开始搭话。 “你怎么知道?”欧阳棠原本不想搭话,但沉思了一会,也就回答了起来。 听到这话,赵芸竹也是立即恭维的起来,“我一猜就是,你看你不仅长得俊俏,性子也好,肯定是京城里的大户人家的女儿!” 看着赵芸竹的俏脸,欧阳棠撩拨了一下垂落额的青丝,笑道:“你不必试探我,我说了,之前是我认错人了,我和苏大人不认识,还请你不要误会。” 赵芸竹没有想到欧阳棠说出这种话,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连忙解释道:“是你误会了,我和他也没有关系,我只是看姐姐生的漂亮,想和你认识一下。” 看着赵芸竹那闪着光的眼睛,欧阳棠有些疑惑,难道自己这几天的担心是错的? 她抬起头,望着那无比真挚的笑容,欧阳棠小手紧紧攥住衣角,随后又渐渐松开,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我叫欧阳棠!” “赵芸竹!”赵芸竹笑靥如花。 天幕缓缓褪色,橙色海洋蒸煮出一轮明月,月光洒进山林,吹起丝丝微风,带着刚被太阳烘烤过的温热水汽,蝉鸟齐鸣,庆祝黑夜降临。 树林中有一片空地,一辆马车停下,苏澄和陆帆从上面跳了下来,一人抽刀割草喂食草料,一人拾柴生火,二兮兮,依然悠悠然坐在上面荡着腿啃着红薯干。 “兮兮,你这一块红薯干啃了快一天了吧,咬不动就不要吃了吧。”看着这副可爱模样,苏澄忍不住调侃起来。 “这是姐姐给我做的,可好吃了。”兮兮一边使劲咬着,一边另一只手拿起一块朝苏澄炫耀着,这搞得苏澄更加喜爱。 “苏大人,你傻笑什么呢?”一旁的陆帆问道。 “苏大人,赵姑娘她们怎么还不出来?” 苏澄白了他一眼,“她俩加起来能把咱俩吊起来打,你担心什么!” 陆帆笑了一下,不以为然,过了一会继续问道:“苏大人,怎么夫人也跟过来了,你……” 话还没有说完,苏澄便拍了一下他脑袋,略有严肃道:“人家不都说了,人家和我不认识,再乱说我打你啊?” 听到这话,陆帆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表情竟变得有些扭捏了起来,“那就好……哦不,那挺可惜的。” 苏澄听出了陆帆声音的不对,他停下手上的活,看着陆帆,眼神戏谑道:“陆大人,陆兄,你是不是对欧阳姑娘有意思啊?” “她姓欧阳嘛?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名字呢,嘿嘿嘿……啊不是,大人你误会了。”陆帆挠了挠头,赶紧辩解。 看着陆帆这副样子,苏澄嗤笑了一下,继续堆柴火,“有意思就说呗,我又不笑话你。” “大人不生气嘛?” 苏澄都无语了,“你是不是练武练傻了,我都说了几遍了,我和她没关系!”怕车里的人听见,苏澄压低声音嘶吼道。 …… 过了一会,就在苏澄与陆帆二人烤着面饼的时候,车厢布帘被挑开了,两道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苏澄听见了动静,但是为了不引起她们的注意,便继续烤着东西。 “苏大人,她们两个怎么这么好了?”陆帆呆呆看着身后,眼里有些疑惑。 苏澄听到后,起身向后看去,只见赵芸竹牵着欧阳棠的手,亲切至极,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脸上的笑光彩映人,真挚无比,绝无半分虚假,欧阳棠原本冰冷的俏脸也挂着淡淡的笑,频频点头,时不时还回应上几句,二女走下马车,随便找到一棵大树旁坐下,就像老友重逢一般难舍难分,欢笑声,打闹声不绝于耳。 “什么情况?她俩什么时候成好朋友了?”苏澄看着陆帆,小小的眼睛里有着大大的不解。 陆帆思考了一下,沉声道:“我觉得是赵姑娘说服了欧阳姑娘,一起对付你,苏大人你危险了,我连赵姑娘一个都打不过,更别说加上欧阳姑娘了!” “那为啥呢?”苏澄坐在地上忍不住问道:“我也没惹她们啊,我堂堂县令都快成孙子了!” “肯定是你朝三暮四把她们给惹火了!” 苏澄看着一旁的陆帆,眼神好像能杀人,要不是打不过,真想一巴掌打过去,不过她们这样也挺好,省得自己存在好像是多余的。 “欧阳姐姐,你们京城那边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啊?我还没有去过呢。”赵芸竹挽着欧阳棠的手臂微微斜靠着,喃喃说道。 欧阳棠看着赵芸竹的侧颜,嘴角不禁上扬了些弧度,“当然了,你要想尝,等回去后我带你去吃个遍。” 听到此话,赵芸竹美眸流转,再次往旁边靠近了一点,“姐姐真好!以后有什么话都和姐姐说。” “赵……芸竹妹妹,那你能讲一下你和苏澄怎么认识的嘛?”欧阳棠将头扭到一边,眼神有些闪躲。 赵芸竹愣了一下,笑道:“姐姐,今天我们初次相识,不提那个男的。” 欧阳棠看着对方,四目相对,万物静默,就连呼吸声都显得如此沉重,良久,欧阳棠微微笑了起来,眼睛透过黑夜泛着明亮的光,“好,听你的,那你可以和我讲讲你之前的事吗?” 赵芸竹宠溺一笑,紧紧挽着欧阳棠的胳膊狡黠的说:“好啊,不过我讲完后姐姐也要给我讲京城发生的奇闻异事哦!” 得到欧阳棠的同意后,赵芸竹便婉婉道来,“我和我爷爷住在山里,我爷爷有一个茶园,种了很多的茶,每天采摘茶叶,早出晚归,很是辛苦,但是每天都卖不了多少钱……” 第50章 思念的人 树林内渐渐寂静下来,只余断断续续的蝉鸣和火堆中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编织着这一方小天地的好梦。 二女的声音逐渐减少了,直到欧阳棠慢慢睡去才完全停止了交谈。兮兮也钻进了马车中歇息,苏澄和陆帆则守在外面,倚着树休息。 过了一会,只见赵芸竹蹑手蹑脚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刚好看见不远处的苏澄正看着自己,于是便走过去坐了下来。 “你那好姐姐睡下了?”苏澄问道。 赵芸竹扭过头来露出了一个微笑,“当然,她故事讲累了就先休息了。” 听到这话,苏澄颇为不解,他正了正身子,一脸疑惑道:“你俩不是应该为了我互相仇视,彼此争夺吗,怎么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赵芸竹听完,眼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嫌弃之色,连忙往一旁躲了躲,“我说苏大人,你误会了吧,你又不是黄金美玉,我们干嘛争夺你啊!” 苏澄无奈地摊摊手,“好吧。” 看到苏澄一脸失望的样子,赵芸竹嘴角偷偷藏了一丝笑,但很快便消失了,正色道:“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我们的安全啊!” 苏澄满脸疑惑,怎么说? 赵芸竹仔细解释道:“之前你不认人家,把人家给气跑了,现在人家不仅说不认识你,还非得跟着你,说不定就是等着报仇呢。” 看着苏澄那有些害怕的表情,赵芸竹语气愈发阴森,“等到一个荒凉之地,就把你给杀了,然后再丢给野狗,骨头渣子都不剩!” “而且我观察了一下,她气息凝实沉稳,我和陆帆绝不是她的对手,没办法,为了活下去,我只能以身饲虎,先和她搞好关系,兴许能救我们一命。” 苏澄听完,感觉周围有阵阵寒风袭来,并伴随着低沉嘶哑的嚎叫,心里疑虑不定。 “真的?你确定吗?”苏澄咽了一口口水,强掩慌乱道。 赵芸竹眨了眨眼睛,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将头转过去,“不知道,我猜的,而且这是其中一个原因。” “重要的是,她真的很好看,都快赶上我了!”赵芸竹撅着嘴,脸上满是不服气。 看着赵芸竹那精致绝美的侧颜,苏澄心里笑了一下,轻声道:“谢谢你!” 虽然自己能感觉到欧阳棠并不会伤害自己,但她能有这份心,也着实颇为的令人感动。 地上的火焰渐渐虚弱了起来,最后在挣扎几番后无力飘散,只留下带着点点火星的灰烬,黑夜短暂,但终究归于平静。 …… 兮兮躺在车厢里的一角,小小的身体蜷成一团,娇嫩的小脸上,额头微微皱起,嘴里好像在嘟囔着什么。 “爷爷,爷爷!”兮兮略微嘶哑的声音从嗓子里蹦出来。 只见繁华的街道上,一位老头领着一个小女孩缓缓向前走着,女孩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糖葫芦,上面每一颗山楂都饱满无比,小女孩大口大口地舔着,眼睛弯成了月牙。 “兮兮,好不好吃啊?” “不好吃,爷爷买的太大了,兮兮咬不动!”兮兮两只手托着糖葫芦,嘴巴啃在上面用力咬着,脑袋微微颤抖。 “哈哈哈,慢慢吃,总能咬动的,小心别把牙磕掉。”,老头蹲下来,摸着小女孩的头细声道:“爷爷有点累了,兮兮一个人吃好不好,要听话,要安静,什么时候把这根糖葫芦吃完了,爷爷就醒了,回家给兮兮做糕吃。” …… “爷爷,兮兮不想吃糖葫芦了!”兮兮小小的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脸上浮现痛苦之色。 梦中,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灰白色,时间在此处静止,雪花在空中凝结,就连糖葫芦的香气都消失不见。 兮兮扭过头,被人撞倒在了地上,糖葫芦掉了下去,鲜艳的颜色染上了灰尘,过往的行人蹂躏成了碎屑,只剩嘴角上残留的香气在慢慢消失。 她回过头,只见爷爷身下,一根根鲜红色的小蛇蜿蜒游动,随后,鲜血在小小的眼睛里蔓延,爬上了地上的糖葫芦。 灰色与红色的交织,鲜血与冷漠融合,四面八方像巨浪侵袭着小女孩的身体,仿佛将她撕碎。 正在车厢里闭目养神的欧阳棠睁开眼睛,发现一旁的兮兮满脸泪痕,表情痛苦,嘴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好像在经历极为可怕恐怖的故事。 欧阳棠也是利落,她起身坐在兮兮身边,拿起手腕开始运气,手腕很是纤细,白白嫩嫩的,握在手里根本没有什么分量。 过了一会,欧阳棠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又是将手放在了兮兮的脖颈处停留一会,随后缓缓向下,直至落在小腹处,手上的动作停下,眼里浮现一抹震惊之色,她看着面前这个瘦弱不堪,正被困厄在噩梦里苦苦挣扎的小女孩,竟是生出了一丝艳羡之情。 “竟有此等奇才?”欧阳棠喃喃道,这女孩虽柔弱,但体内经脉却极为坚韧,完善,堪比一个正常成年人,而且干净通达,毫无淤积之象,若是脑子再灵光聪明些,那简直是有成为世间高手的潜质啊! “这小姑娘,比我还有天赋!” 过了一会,她思绪转换过来,压下心中波动,提功运气,将手掌轻轻放在兮兮的额头上,无比温热的气息开始包裹小兮的头部,接着透过经脉向下传递,直至心窝。 就这样过了许久,欧阳棠始终眼神平静,呼吸平缓,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可见其武功造诣高深,随着时间的流逝,兮兮脸上的痛苦之色逐渐消失,紧绷的身体和眉头也终于放松下来,沉沉地睡了过去,但小手却依然紧紧攥着拳头,怎么也没有松开。 看着进入梦乡的小女孩,欧阳棠摇了摇头,满是心疼,“这孩子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心里竟然如此痛苦。” 她可以看得出来,这种痛苦是深深烙在内心深处的,就像毒疮一般,不仅不会消失,反而会越来越凝实,直到砌进自己的灵魂,相伴一生。 想到这里,欧阳棠淡淡一笑,夜幕掩盖,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抬起头,透过车窗的缝隙,一丝微弱月光照射进来落在上方,她的一缕青丝变成了如月的银发,向外看去,白蒙蒙一片,心中若有思念的人和远方,便一生都有方向能够眺望。 第51章 小老头! 天色蒙蒙亮,森林的轮廓渐渐清晰,小草叶上的露珠缓缓滑落,苏澄和陆帆将东西收拾起来,一行人便再次出发。 两匹骏马均速地走在林中小道上,马蹄踩在落叶与泥土混合的地面上,发出别样的声音,车厢里,兮兮安静地睡着,欧阳棠坐在对面,紧紧盯着面前熟睡的小女孩,眼睛里似有光芒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赵芸竹看到这一幕,眼神迅速变换,笑着问道,“姐姐,在想什么呢?” 欧阳棠回过神来,看着赵芸竹,微笑着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又问道:“这个女孩和你是什么关系?” 赵芸竹弯下身来,把衣服轻轻盖在兮兮的身上,回答道:“我的一个朋友的孩子,她妈妈走得早,临走前把这孩子托付给了我,怎么了姐姐?” 说谎话这项技能,着实是个天赋,就比如此时的某人,谎话张口就来,脸都不带红的。 看着一脸认真的赵芸竹,欧阳棠一时间竟有些心疼,这么小的孩子,怪不得这么懂事,想到这里,欧阳棠试探性的问道:“那你觉得她以后会干什么?” “她还这么小,这谁知道啊?” 纵使赵芸竹古灵精怪,也一时间没看出这欧阳棠的心思,当下便只能含糊其辞,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此时的赵芸竹纤细的腰肢渐渐绷紧,一脸温柔笑容的背后,藏着浓浓的警惕,一旦对方有什么异动,自己便可以做出反应。 但欧阳棠显然并没有看出赵芸竹的心思,她看着兮兮,右手托着香腮,装作突发奇想的说道:“你说,让她去学武怎么样?以后一个人的时候也可以保护自己,也算有个傍身之技。” “啊?” 赵芸竹有些懵了,她不知道欧阳棠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话。 不顾赵芸竹略微变化的脸色,欧阳棠继续自顾自说着,“昨晚这孩子做了噩梦,我帮她调理气息,却意外发现这孩子体内经脉坚韧,脉络极其清晰,是个习武的好苗子,若是耽搁,那就太可惜了。” “这孩子既然托付给了你,那我们做姐姐的,自然要为孩子考虑是不是?” 欧阳棠伸出手,握住赵芸竹的手,满眼希奕。 “我们?跟谁我们呀,真不要你那小俊脸……” 赵芸竹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依然春山如笑,“还是姐姐想的周到,心思缜密,这么长时间了,我们都没发现,只是现在兮兮还小,她亲人刚刚离去,若是我们再抛弃了她,恐怕心里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你我都是习武之人,自然知晓,若是心中存有心魔,纵然天赋惊人,也很难有半点起色。” 赵芸竹有理有据,神色极其认真,一旁的欧阳棠听后,虽然眼中忍不住浮现一抹落寞,但心里也知道这些话都是真理,看着这孩子一脸的可爱,也只能点了点头,此事只能以后再议。 两人话音刚落,外面便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甚至还夹杂着喊打声。 “什么东西?”欧阳棠率先感应到周围的动静,扒开一条缝向窗外看去,赵芸竹也是第一时间将熟睡的兮兮抱到怀里,眼中满是警惕。 车厢外驾车的陆帆和苏澄,此时也已听到了动静,于是立即勒马停车,陆帆拔出长刀护在最前,望着前方树林深处,隐隐传来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楚,几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在这人烟稀少,甚至根本没人的荒郊野岭,有山贼和强盗那可太正常了。 就在众人紧张地防备的时候,一个白色身影像一只飞鸟一般从树林深处以一种极为迅疾的速度和有些怪异的姿势冲了出来,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后,稳稳地落到了苏澄众人的前方。 苏澄定睛一看,只见一位老头神采奕奕,脸色红润,头发和胡须都已雪白,乱乱糟糟的,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势,身上穿着白色袍子,不知过了多少年月,早已破烂不堪,可却依然整整齐齐,像是…… “洪七公?”苏澄愣了一下,忍不住叫了出来。 …… “哎我说,至于吗,一个熏鸡而已,至于十几个大老爷们提着刀追我吗,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懂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啊?” 老人停下脚步后,双手插着腰,对着身后便是一顿臭骂,几句骂完后,还不等苏澄等人看清,就有几名彪形大汉提着大刀从树林中跑了出来,他们盯着老人,眼中的愤怒好像变成了实质的火焰。 “你个老不死的,敢偷我们老大的鸡,还偷我们的喜酒,偷吃偷喝就罢了,竟然还把我们老大的女人给抢走了,那是我们压寨夫人你知不知道?”一位身材瘦小,眼睛细小的贼寇咬牙切齿地说道,手里的大刀寒光闪闪。 老头也不害怕,拿起腰间的葫芦,咕咕噜噜地灌了几口酒后,语重心长地说教起来,“孩子啊,你们既然办婚宴,那就是图个热闹,我虽然没钱,但我给你们吆喝,吃点喝点不过分,这叫礼” “至于我抢你们的什么压寨夫人,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人家姑娘哭的厉害,不愿嫁给你们老大,我就好人做到底,给她送走了,这叫义,你们还年轻,一定要学会……” “学你大爷,留点力气去教阎王吧!” 还不等老人说完,一名大汉便满脸怒气地提刀冲了过来。 “陆兄,上!”看到这一幕,苏澄思索了一会,沉声说道。 “明白!”陆帆看了一眼苏澄,虽然他也不太明白,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知道有时候无条件信任是很符合他们这对搭档的。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那壮汉已经冲到老头的面前,那大刀朝着脑袋狠狠劈了下去,一股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那老头依旧没有动作,不知是不是吓坏了。 就在这时,一道刀光越过老人的身体,直接插穿到了那大汉的肩膀,后者应声倒地,一时间竟有些发愣,直到低头看到肩膀上流淌着的鲜血,才大声嚎叫起来。 老人原本微微抬起的左手也是微微顿了顿,最后毫无痕迹地抬起来挠了挠胡须,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