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杨柳巷赵家是金陵城数一数二的富商,庭院宽广,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步步皆景,无处不在彰显着主家的非凡品味与高雅情趣。
在楼台亭榭中,一处掩映在红花绿树中的小院内,琴声悠悠,丝丝入扣,听得人心旷神怡,闻之忘忧。
而此时,幽静的小院内却来了两位不速之客,正是要赶来金陵看望故人的角丽谯与李莲花。
角丽谯身着一袭鲜艳如火的红衣,悠然自得地躺在青翠欲滴的琉璃瓦屋顶之上。她双腿轻轻交叠,二郎腿翘得恰到好处,一手随意地枕于脑后,眼眸半阖,另一只手则随着那悠扬的琴声轻轻拍打着节拍,慵懒随意。
而李莲花则是舒服地侧躺在角丽谯身边,一只腿微曲,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用蜷曲的脚,也随意地打着节拍。
一曲终了,角丽谯微微侧头,问道:“如何?可入耳乎?”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角丽谯微微一笑,正欲细说,忽见远处一名女仆从前院疾步而来,神色匆匆。待那女仆打帘进屋,两人不约而同地屏息静气,凝神细听屋内动静。
只听屋内清脆的女声响起:“嬷嬷,所来何事?”
“回禀小姐,老爷吩咐今日您无需前往老夫人处礼佛,请您即刻前往前厅,有要事相商。” 女仆恭敬回禀。
又听那女声问道:“大哥是否也在?”
“回禀小姐,大少爷与老爷、夫人一起用的晚饭,现下正与老爷、夫人一处。”
“好,嬷嬷先行一步,我稍作整理便去拜见父亲与母亲。”那女声温声回道。
待那女仆退下后,一阵略显低沉而沙哑的女声响起,似乎来自一旁的丫鬟:“小姐,婢女听说昨日大少爷从西山归来后,又将大小姐的院子翻了一遍。”
“看来,大少爷西山之行又是一无所获。这一年里,老爷和大少爷都把那院子来来回回翻了多少遍了,若真有东西,早该发现了。真不知那毒妇究竟将东西藏到了哪里。”另一名女子忍不住插话,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慨。
“环儿,住口!”那小姐出口训诫,随后又叹气道:“她毕竟是我的长姐,不可无礼。”
丫鬟意识到自己言语失当,连忙噤声,只听得屋内众丫鬟低声应“是”之声。
那叫环儿的丫鬟想来是藏不住事的,不过一瞬,又听她道:“小姐,婢女只是担心您。若大少爷始终找不到那东西,您岂不是真要嫁入王家?那王公子可是出了名的纨绔……”
那小姐静默一瞬,满是疲惫与无奈,“好了,东府步步紧逼,父亲与兄长也是迫于无奈,为今之计,也只能与王家联姻这一条路了。多说无益,我们走吧,勿让父亲与兄长久等。”
接着便是环佩叮咚的声音,那小姐带着众人从屋内鱼贯而出。
听到动静,角丽谯迅速拉着李莲花一同坐起,下巴轻轻朝下方一点,“那再看看人,这可是朵娇养的芙蓉花,真正的富家千金,金陵第一才女。”
李莲花顺着她的指引望去,只见一位身穿水蓝色纱裙的少女,在几名侍女的陪同下缓缓从屋内出来。虽看不清容貌,但那轻盈的步伐、周身散发的温婉沉静之气,已足以让人想象其必定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红粉佳人。
“如何?”角丽谯笑着偏头看向李莲花,眼中点漆如墨。
“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李莲花点评道。
角丽谯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哟,看来李相夷年轻时的青楼楚馆没白逛,淫词滥调信手拈来。”
李莲花微怔,随即眼中带上笑意,故意压低了嗓音,侧头在她耳边低声念道,“酥胸斜抱天边月,玉手轻弹水面冰,这才是淫词滥调。”
他语调低沉轻缓,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
角丽谯脑中忽然闪过在莲花村自己与他同床那晚的情景,不由得脸皮有点发烫,扭过头,轻声啐道:“真不害臊。”
李莲花轻轻一笑,站起身,向她伸出一只手,说道:“走吧。”
“干嘛?”角丽谯挑眉看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
“你拉着我在屋顶吹了那么长时间的风,不是为了让我听琴的吧?”
“不是还让你欣赏了月下美人吗?刚才不还夸赞人家‘精妙世无双’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李莲花轻笑,微微俯身,目光灼灼地盯着角丽谯,“嗯,确实很美!吃醋的时候更美!”
角丽谯脸颊微红,轻啐他一口,嗔道:“谁吃醋了?”说着,便推开李莲花,一个转身轻盈地从屋顶翩然而下。
李莲花眼梢微挑,用手轻轻碰了下鼻翼,足下轻点,也从屋顶飘了下来,落在角丽谯身旁,继续低声道:“害羞的时候也美。”
“我的阿谯,无论是笑、是嗔、是喜、是怒,都各有各的风情,如此绝色当前,我眼中怎还会容得下其他风景。”
角丽谯闻言,心中不禁泛起丝丝甜蜜,嘴角微扬,却又故意轻啐他一口,嗔道:“油嘴滑舌,就会哄人开心。”
李莲花见她如此似嗔非嗔的娇俏模样,心中更是爱惜,伸手牵起她的小手,笑道:“不是油嘴滑舌,是真心话。”
见角丽谯脸上笑意更浓,心中也跟着欢喜,又继续问道:“好了,不玩了,咱们办正事要紧,说吧,你到底带我到此是为何事?”
角丽谯甜甜的一笑,说道:“取我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