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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亲热, 更似博弈。
林深时愠意渐浓, 恼她不知廉耻的话语, 恨她不断贴近的柔软身躯,却难以抵抗她的攻击。
衣料摩擦,窸窸窣窣的。喘息声嘶哑,还有不断升温的空气。
有短暂刹那,岁月好像回溯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彼此身体都有成熟的变化,探索的吻杂乱无章地落在脸颊、下颔、脖颈,甚至胸口。林深时攥住她故意在他腰上使劲揉捏点火的手, 狠狠含住她唇舌, 惩罚性地啮啃吮吸,他讨厌她所有主动的方式方法,是不是换作其他男人,她也如此放肆放纵的在身下媚态尽显?
黑色连衣裙愈加显得碍事。
林深时右手探到她后背,摩挲到拉链扣,他用力扯了扯,顿时一顺到底。
掌住她纤细的腰肢, 他啃咬她白皙脖颈, 沿锁骨不停往下……
全身滚烫敏感, 每一次接触都是一阵难言的战栗, 遇繁星被他牢牢箍住, 无法动弹。
有一瞬间, 她甚至不相信他是林深时。
难以置信, 有朝一日,他的眼眸染尽了情/欲,压在她身上疯狂而狠戾。
内裤被扯掉,他挤入她双腿之间。
两人目光赫然近距离碰撞在一起,遇繁星轻喘着,眸中盛着旖旎的水光,盛着动情的媚色,盛着震惊的讶异!
动作戛然止住。
汗渍从额间滑落,林深时眸色深邃的定定攫住愕然的脸。
他讥讽地勾了勾唇,朝她更进一步。这就觉得陌生了?不认识他了?
房中寂静。
唯有喘息声暧昧的流淌不息。
林深时紧紧抓住她手腕,冲动的欲望撞破了理智,却剩单薄的最后一层堡垒。
想不顾一切的狠狠占有蹂/躏她……
但为什么?
因为可笑的爱?还是因为无法收敛的欲望?可连最无用的欲望都控制不住的男人算什么?
瞧瞧她陌生的眼神。
她喜欢的从来都只是她想象中的他的样子。
更何况,那份喜欢浅薄的根本不值一提。
松开她手,林深时艰难地从她身上挪开。
他喘着气整理衣衫,抬袖随意抹了把额上细细密密的汗渍。
没再看她一眼,他拾起桌上的半听啤酒,昂首一饮而尽,酒水从嘴角肆无忌惮地滴落。
林深时用力捏瘪了啤酒瓶,却轻稳搁在桌面,他闭了闭眼,转身毫无犹豫地开门离开套房……
怔了半晌。
遇繁星撑着沙发半坐起身。
全身上下似乎都残留着他的味道,她双手颤抖地将褪到腰间的连衣裙穿上。
拉拉链,却不知为何,总拉不上。
猛地咬牙用劲,“刺啦”一声,直接将锁扣拽了下来。
烦不胜烦地将之摔在地上,遇繁星往后背扫了眼,觉得一切都糟糕透顶!她无力起身,走了两步,眸中泛起水雾。
蹲在沙发边,她将头埋入膝盖。
她了解林深时,他后悔了!果然,他再怎么变,骨子里却一如从前。
很好奇,什么样的女人才能令他真正的闯出桎梏奋不顾身。
至少她不行,都做到了这步,依然不行……
找到丢在地上的包,遇繁星翻了个底朝天。
包小,没有装上防晒披巾。
翻找手机通讯录,也没有合适的人随传即到!所以她要怎么走出这间酒店?裸/露着后背内衣走出去?
视线逡巡四周,遇繁星拿着手机起身,她凭感觉走到卧室,拉开衣柜,满满一排浅色系调男士衬衫。想必这里是他暂时落榻的酒店?遇繁星了然地垂眸,她伸手随意拿出一件衬衫,慢条斯理穿在身上。
不用着急,急什么?他不会回来。
轻笑一声,她跌坐在衣柜,仰头望着琳琅满目的衬衫,头晕目眩……
一路搭乘电梯下楼。
林深时逃似地走出酒店大楼,站在檐下,他漠然望向远处,忽地折身,去柜台拿了两瓶白酒。
其实在很久之前,他完全都不会喝酒。
找到一方僻静处,林深时坐在红木长椅。
娴熟打开瓶盖,他仰头灌了一口,还是会觉得辣,但并不会像第一次那样丢人,呛得个咳嗽不停面红耳赤。
怔怔喝着酒,仰头望向幽深的天空,林深时才突然发觉,今夜的星子不算少,一颗一颗又一颗。繁星,遇繁星?
耳畔蓦地萦绕起一股从遥远记忆中传来的清脆笑声……
“林深时,你不会没喝过酒吧?”她晃着手里一罐啤酒,递过来,“不喝?”拎起地上一瓶白酒,她拧开,挑起眉梢道,“那你喝这个?”
“喝酒不好。”话语冷淡,他不接,潜台词是女孩子喝酒更不好……
嘁了声,她置之不理,一口一口喝着啤酒,接连喝了两罐,转头看他,眼睛里璀璨着切碎的星光,“林深时,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哪里?”或许压根不需要他回答,她托腮睁着明亮的眼睛,不挪眼地瞧着他,“我就喜欢你从不动摇从不犹豫,你不喜欢我,我就更喜欢你。”
别过头,他蹙眉懒得搭理她。
“林深时,在这世界上,我最讨厌钱,最喜欢你。”
“你正在喝的酒就是钱买的!”
“你能不能别打断我?”拧了下他胳膊,她瞪他一眼,转而又笑起来,不顾他挣扎,她无赖地抱住他胳膊,俯首闻了闻,“林深时,你身上一点都没有钱的腐朽肮脏味,清爽好闻,我喜欢,世界上一定再没有像你这样的人,不染尘埃,眼睛干净,你不是人,你是……是……”
他偏目淡淡望着她纠结的神情,他身上没有钱的拂袖肮脏味?的确没有,但不是因为什么干净透彻!而是因为,他穷!
拾起她脚畔的一瓶白酒,他猛地仰头灌了一口,辛辣刺鼻的怪味瞬息在舌尖炸开,头晕脑钝,他顷刻大力咳嗽起来……
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前仰后翻。
在他不停歇的咳嗽声下……
曾经那般狼狈。
如今却早已面不改色。
一瓶白酒见底,林深时拎起第二瓶,撬开瓶盖,他仰头灌下满满一大口。
醉了么?他需要醉,勉强牵唇,继续饮。
第二瓶亦空了,林深时抬头,眼睛疲惫地盯着夜空,星星有了重影,恍恍惚惚大片星河。
大抵是醉了,唔,他忽的一笑,觉得这会儿才是繁星,真正的遇繁星……
踉跄起身,他拎着空酒瓶丢入垃圾桶,略摇晃地朝酒店而行。
路灯昏黄,望着地上孤独的影子,林深时揉了揉太阳穴。
那个晚上,他喝醉了,可笑,几口白酒醉得一塌糊涂,迷迷糊糊被她搀着,沿着长长的街,夜里,明月和着清风和着星辰,他们穿过一颗颗氤氲着光晕的高大香樟树。地上两道影子左偏右拐,踏进狭窄脏乱的小巷,彼此搀着吃力地爬上最顶层的阁楼,开门,歪歪斜斜倒在单人床。
“林深时,你怎么连床上都铺满了乱七八糟的书?我的天,你这屋子哪儿哪儿都是乱七八糟的书!”
“不是乱、乱七八糟!”
她笑了,累得气喘吁吁,坐在床上用手锤了下他胸口,不可置信道,“瞧瞧这都是什么,《建筑理论》、《勒·柯布西耶建筑创作中的九个原型》、《软件架构设计》,居然还有医学和商业经济方面的,我的天呐,林深时,你是想成神么?你有多闲才看这么多种类的砖头书?”
他不闲,很累很累。
但是未来不确定,他需要逐一判断了解,才能找到最容易赚钱最能赚钱的专业。
她懂什么?
“是是是,我不懂。”轻笑着扑在他身上,她用手指戳他脸,“你好好看啊,以后等你成神了我就是神夫人!”
他拍开她手,模模糊糊听到了这怪异的词语,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好笑。
破旧的老灯泡悬在房顶中央,被窗外的风吹得微微摇晃,却尽力尽责地散发着暗沉朦胧的暖光。它们丝丝缕缕坠落在她莹润的脸颊,点缀着她灿烂耀眼的笑容。
应该怪距离太近,一伸手就触到了她柔嫩的肌肤,他指腹下意识压在她唇瓣,微微用力辗转,很明显不够,想要更多,却不知要什么。他口中干燥难耐,明明醉了,怎么还有力气撑起头,甚至含住了她唇?
年轻的身体只能凭借所有的本能,她吻他鼻尖,吻他眉眼,像春风拂过,他想抓住这股温柔的风……
单人床狭小,她躺在散乱的群书上,他翻身压住她,床“吱吱呀呀”的叫。
醉得神志不清,醉得只剩本能,但他从来都分得清身下躺着的人是谁。吻得越来越深入,所有的累赘牵绊被胡乱扯去,他们像刚出生的婴儿,不着寸缕,紧紧纠缠在一起。汗水与喘息,温暖与拥抱,他右手插/入她浓密乌黑的长发,用尽全身力气将她狠狠揉进他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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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谢谢。”步出医院,遇繁星低声朝身旁的男人道。她不会察觉不到林深时是在替她解围,尽管对他们来说,都算天降恶祸。
“我没有。”须臾,他淡淡开口。
“啊?”遇繁星偏头,望着他阳光下精致挺立的侧脸。他声音很低很浅,就三个字。她听得不明不白,然而他似乎并没有要为她解惑的意思。
定定攫住她眸,林深时收回手,停留了一个瞬间,旋即再无别话地转身朝停车场而去……
肩膀处被他暖热的温度一点点随风而逝。遇繁星驻足原地,目送他驾驶黑色汽车离开,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可能是在说他没有对唐莲告白过?
扯唇,遇繁星望向远处,他却早已淹没在来来往往的车海中。
她知道的,她没有相信唐莲嘴里的话。
林深时告白?那样的画面她竟想象不出,尤其是高中时代的林深时,在彼时的他眼底,可能与她多说几句话的时间都不如多看几页书?事实证明,看书好啊,她当年若能不那么恋爱脑,把花在他身上的精力都花在学习上,特别是那股执拗劲儿,他上耶鲁,她考上清华北大不难吧?
不过,也不后悔的!
回想起这二十大几年的人生,好像就只有她曾认真用力的喜欢过他林深时这件事特别能拿得出手。
医院人来人往,这地方囊括了太多喜怒哀乐。
遇繁星折身进去时,一楼的人早换了一拨,窗口固定的工作人员忙着解答患者家属们的咨询,疲惫得无暇顾及其它。
方才小小的闹剧早挥散得一干二净,一切回归平和。
遇繁星淡定搭乘电梯上楼,病房里林含岫已经回来。
“繁星,吃午餐了么?”林含岫笑着招呼她,“刚开车去沈记排队买了叉烧包,挺多的,你过来一起吃。”
摇头,遇繁星实在没有胃口,她走过去坐下,朝榻上正吃得一本满足的纤纤勉强笑了笑。
“小妈,那个叔叔他是不是喜欢你?”鼓着油亮亮的嘴,林纤纤问。
“不是。”
才不信,林纤纤与林含岫对视一眼,天真的嗓音里存着小孩子的打趣,“那小妈是不是喜欢那个叔叔?”
遇繁星不吱声,这么多年,她早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他,虽然偶尔想起他时会忍不住眼眶微湿,但这些情绪可以归纳为缅怀逝去的青春。那昨晚呢?所谓一夜风流,为什么不是别的男人都可以?因为她和林深时是睡过的关系,所以再睡一次没所谓吗?可这个理由似乎并不太能站得住脚。她好像不得不承认,他吻她时,她心中像夜晚月光下被风吹拂的湖面,是有波动的。
“繁星。”见她沉默,林含岫这才眸中诧异,追她的男人不少,但她大多都是不屑一顾。因此见她流露出这种神情,她特别震惊,“纤纤口中的林叔叔……”
“曾经的高中同学。”遇繁星不想再谈及林深时,刻意转移话题,“晟正那个合同,敲定了。”
“是么?繁星你真厉害,我就知道你可以!”顿了顿,低眉,林颔首嗓音温软,透着感激,“这两年若不是你,我和纤纤……好像有你在,我就特别有安全感。”
林纤纤突然插嘴,一脸认真地望着她,“妈妈还说小妈你把买裙子买包包的钱都拿来给纤纤治病了,所以小妈你今天才没有以前漂亮么……”
“纤纤。”林含岫哭笑不得的打断她,脸上挂着不好意思。
童言无忌,倒令人心情突然好转了些,遇繁星失笑,逗她道,“小妈今天很难看?”
“不难看。”上下打量她,林纤纤举着叉烧包,弯唇甜笑道,“只是没有从前那么超好看,小妈,等纤纤病好,长大了,纤纤就赚钱给你买一堆漂亮裙子,让你和妈妈做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大家都笑了。
林含岫起身去卫生间,转身的刹那,遇繁星看到她正在抹眼角。
嘴角笑容淡了些,遇繁星努力控制情绪,与纤纤继续说笑。
“小妈,那个叔叔说还会来看我,真的么?”
“不知道,他很忙,或许……随口说说而已,你不要当真!”遇繁星削水果的动作顿了顿,面上不大自然。
“可纤纤觉得他说话很认真呀!他应该会来的!”
弯唇,不再回应,遇繁星尽量专注地削苹果。确实,过去的林深时是个说话极其算数的人,从不撒谎,从不轻易许下承诺,所以他没说过喜欢她,也没给过她任何承诺……
但现在,谁知道呢?
起码他说话算数的给了她合同,用这种屈辱的方式。
“小妈……”
惊呼声中,遇繁星吃痛,她低头看着指尖上沁出的一团殷红血珠,忙安抚林纤纤,“没事,小伤口而已,有创可贴。”
起身去卫生间,遇繁星清洗伤口,找出创可贴包扎指尖,处理毕,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脸,好像真的不算好看……
往常她绝不允许自己以这么寡淡苍白的面容见人,今天倒是破了例。
从包里找出口红,她薄薄涂了一层,气色瞬间变化。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妆容,但好像一支口红一支眉笔,它们就能瞬间勾勒出一层铠甲,让她在面对所有的狼狈时都能显得更从容淡定,哪怕只是伪装而已。
靠在墙壁,遇繁星偏头,望向卫生间的小窗外。
阳光很好,特别好……
人来车往,耳畔喧嚣。
没有回酒店,林深时漫不经心随意开着车,最后也不知停在了哪儿。
道路两旁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应该很有了些年头,不然长不出这样沧桑又庄重的样子。
摇下车窗,他怔怔盯着空中某一点。
后悔么?
不知道。
曾经慌乱中醒来看到昏睡沉沉的她,是懊悔的。
十七八岁的年纪,还不太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大多数人都懵懵懂懂着,但他并不,他很早就知道责任意味着什么。
但她呢?她好像一直都懵懵懂懂的。
至于昨晚……
他醉了么?醉了。
毫无意识么?怎么可能?林深时蓦地勾唇嗤笑,他恨自己没醉得彻底,否则,不必坐在这里思过,又或者是在思别的乱七八糟纯属浪费时间的东西。
头顶太阳慢慢滑落,近黄昏。
前方不知何时来了个流浪男歌手,他调好弦,随意地盘坐在地开始唱歌。
他嗓音略带嘶哑,不知是烟酒嗓还是天生的,很有味道。
“有些时候,你怀念从前日子,可天真离开时,你却没说一个字。你只是挥一挥手,像扔掉废纸,说是人生必经的事。”
“酒喝到七分,却又感觉怅然若失,镜子里面,像看到人生终点……”
林深时不太熟悉华语歌,英文或者别的文,都不熟悉。
旋律缓缓流淌在耳畔,他听着这些歌词,每一句,好像都轻轻叩在他心尖。
“习惯说谎,就是变得成熟了吗?有一套房子之后,才能去爱别人吗?”
“总是以为,成功之后,就能抚平伤痕。”
“欲望边埋着错过的人,当青春耗尽,只剩面目可憎……”
……
推开车门。
林深时朝沉浸在自己世界里闭眼弹唱的流浪歌手走去,从钱包里随意抽了几张人民币放在盒子里,他转身上车,启动,离开此地。
车渐行渐远,歌声被嘈杂吞没,再听不见。
轻笑,林深时深邃的眸色逐渐趋于平淡,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公事上,凉凉道,“由着他闹!他有这个资本,况且,不过是一批可有可无的材料罢了!”
果不其然!
王安霆已经料想到这个结果,这个社会就这样。
只是——
林总监这句话的语气,总让人感觉有些怪怪的,过于寡淡,寡淡得近乎刻意……
从上午直至下午,遇繁星依然在约见客户,她并未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晟正,这不明智。
可惜生意谈得不冷不热!对方是男性,有的男人话语里总似有若无透着暗示,接下茬儿他就能顺顺利利讨个便宜,不接,就云里雾里的绕来绕去。
实在是累了!遇繁星懒得再蹉跎时间,她找了个由头,起身离开,惹得对面男人脸上讽笑不断。
回程路途,进了一通陌生电话。
对畔未说话,却率先笑了几声,“遇繁星,陪我吃饭这事儿你陪定了!”他嗓音透着几分胜券在握。
遇繁星蹙眉,努力回忆,想起那日在楼梯间拦住她的轻佻公子哥儿。
她不吭声,对面“喂”了声,继续道,“我已经替你办妥了这事儿!如今三家公司进入最终待选阶段,你是其中之一。明日上午他们会约你过来详细洽谈,谈完之后呢你就陪我吃饭,我保证合同后天就能敲定签字。”
对畔毫无回应,秦景宁等了等,疑问道,“遇繁星,你有在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