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优悄悄抹掉眼角的湿润,站起来。
她没有跟贺屿西使性子,因为她知道贺屿西已经不会惯着她了。缓了一会儿,这会儿她的情绪已经好多了,秦舒优平静地说:“我现在就上楼。”
她从他身旁走过。
下一秒,手腕被贺屿西抓住。
男人讽刺地问:“你在跟我耍脾气?”
他那种讽刺的眼神好像在跟她说,她有什么资格耍脾气。
秦舒优苦笑。
他都把她的心伤透了,她明知道她耍脾气贺屿西不会哄,那她干嘛还要跟他闹别扭呢?那样只会让她像个小丑一样,自取其辱。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真正的失望,也不是泪流满面。
“你想多了,我没有跟你发脾气。”秦舒优挠了挠胳膊上被蚊子咬出的包:“我先上去了,你也不要在外面待太久,晚上蚊子实在太多了。”
口吻温柔却又疏离。
说完,她不着痕迹地从男人手中抽回手,头也不回,脚步极快地往回走。
离开花坛,远远地,秦舒优看见江寒和宋朵盈一起出了枫林公馆的大门。
看样子,江寒是要送宋朵盈回家。
她还以为贺屿西会把宋朵盈留宿,晚上也让她看着他宠爱宋朵盈呢。那对她的折磨,不亚于遭受凌迟这种酷刑。
幸好没有。
秦舒优稍微松了口气。
她再咬牙坚持一下,等贺屿西的手好了,他就没理由再讹她了。
枫林公馆是高档小区,无论是白天还是傍晚,都挺安静清幽的。空旷的大厅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秦舒优能清楚地听到身后贺屿西沉稳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好像与她的心跳同频了。
电梯来了,他们一起进了电梯。
秦舒优低头看着自己的鞋,贺屿西晦暗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
他们两个各怀心事,谁都没有说话。
气氛并不算融洽。
甚至有点压抑。
……
江寒先给宋朵盈把后座的车门打开,让宋朵盈上了车以后,他才坐进了驾驶座。
感觉到脚下有东西,江寒低头一看,是一头金牛。和贺总送给秦小姐的那头几乎一模一样。他捡了起来,放在中控台上。
宋朵盈一看见这座金牛,眼睛一亮,对江寒说:“这是贺总送我的礼物,我不小心掉车上了,没来得及捡,你给我吧。”
江寒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他记得贺总只给秦小姐买了金牛,没给宋朵盈买。
“宋小姐,不好意思,我还是要把东西交给贺总。这是规矩。”
“你给贺总,贺总也要给我。你就别麻烦贺总了,直接给我吧。”
江寒是那种大直男,死心眼,做任何事都一板一眼的。他刚正不阿,仍然坚持自己的原则:“我还是交给贺总为好。”
宋朵盈急了,偷偷翻了好几个白眼。
那天她跟踪贺屿西来到凉皮店里,亲眼看见贺屿西送给了秦舒优一头大金牛。秦舒优是金牛座,所以他这份礼物是用了心的。
恰好她看见朋友圈里有银行的同学在发这个金牛纪念品,她直接把图片下载了下来,发到了自己的朋友圈,并发布了一条只秦舒优可见的朋友圈。
当看见这头金牛在贺屿西车里的时候,再联想起贺屿西的手受伤,宋朵盈觉得秦舒优一定是看到了她的那条朋友圈,才把礼物退还给了贺屿西。
现在只要她拿到这头金牛,还可以再去刺激秦舒优一回。
只可惜江寒这个不懂变通的木头桩子,真是能把人气死,让她的愿望落空了。
……
电梯抵达贺屿西所在的顶层。
由于电梯很大,同时进出两个人没问题,他们步伐一致地跨出了电梯。
一进门,秦舒优看见锅碗瓢盆还在餐桌上摆着。
他们只负责吃完饭拍拍屁股走人,根本没想着收拾一下。
贺屿西一边换鞋,一边命令她:“你把锅洗了。”
她甚至还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呢。
自己辛辛苦苦做的饭,自己一口没吃,在外面喂完了蚊子,回来还要洗碗。此时此刻,秦舒优内心的憋屈又深了几分。
她把脏的碗筷和脏碟子,泄愤似的,用力扔进了水槽里。
贺屿西本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用平板处理工作,听到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眉头微皱,看着秦舒优:“你轻点,吵到我了。”
秦舒优冷笑:“你把我赶出去,你和宋朵盈住在一起,宋朵盈不会吵你。”
贺屿西说:“朵朵家教严,她的父母不允许她夜不归宿。你以为她像你呢?”
闻言,秦舒优捏着碗和清洁海绵的手一再用力,指尖泛白,狠狠颤抖着。
那意思不就是说她家教不好?内涵她的父母没教好她?
侮辱她,她不接受;侮辱她的母亲,更不行。
贺屿西这下算是触碰到秦舒优的底线了。
“贺屿西,你到底在高贵什么?你自己眼盲心瞎,喜欢上的宋朵盈也就那么回事。宋朵盈还家教好?家教好会偷别人的劳动成果吗?家教好会耍心机吗?”
在秦舒优的印象里,她喜欢上的贺屿西,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是头脑聪明的学神,是年轻有为的科技新贵。
可如今,这个男人怎么变得这么恶心?
他为了一个女人,都是非不分了。
也是,贺屿西就是故意恶心她。
“贺屿西,你给我记住,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说我的母亲。我的母亲不偷不抢,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凭什么要被人诋毁?”
“你还好意思说我母亲?我的母亲再怎么样,都没抛弃我,把我好好养大了。但你呢,爸不认,妈不要,你才没家教呢。我当初就是年纪太小,太傻了,才会爱上你。”
贺屿西听得勃然大怒,大步走进厨房,掐着她的脖子,愤怒道:“闭嘴!”
秦舒优一脸倔强。
她就要说。
“幸好,现在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让我看清了你贺屿西也不过如此。你瞧不上我母亲,我母亲还瞧不上你呢。到今天为止,我妈都不知道我和你好过,如果知道,她肯定会打断我的腿。”
“要让你失望了,我妈过得很好,我继父对她很好。他们去澳洲度假了。我妈说等他们回来,我继父要给我介绍豪门贵公子。”
男人气得呼吸都粗重了,双眸几欲喷火。
“啪——”
贺屿西随手拿起一个碗,狠狠摔在了地上,发泄他的愤怒。
碗瞬间四分五裂。
碎片溅了一地,有几片溅到了秦舒优的脚上,有点痛。
秦舒优忍着脚上的痛,还有喉咙处传来的窒息,忽然就笑了。
“贺屿西,你看看你,就跟个小孩子一样,暴躁易怒,情绪极其不稳定。我以后找男人,一定会找一个温柔,脾气好,情绪稳定的。”
“你这样的太吓人了。”
贺屿西扼住她喉咙的力道更重,眼里的杀气更浓。
他的眼底,还有她看不懂的什么东西。
不过,她没心思深究那究竟是什么。
“看吧,说不定哪一天我就被你掐死了,或者被你用摔碎的尖锐碎片给扎死了。”
贺屿西直接被气笑了。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女人蔫坏蔫坏的,看着挺窝囊的,但其实越来越硬气了。这是他一点一点交出来的。
学生出成绩了,固然可喜可贺。
但这把刀若是刺向自己,贺屿西就高兴不起来了。
他直接把女人的唇堵上。
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