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园中满园桃花盛开,园中设有雕花短木桌, 桌上摆着酒水糕点, 园侧长廊下隔三尺便候着一个模样端正的侍女。
园中热闹非凡,青年们个个丰神俊朗, 高谈论阔意气风发,姑娘们则绮罗珠履,明眼可见是精心打扮过的。
申屠青之的出现引来不少侧目,四周的人有的拱手作揖,有的屈膝行礼,口中得体的喊其一声“小王爷。”
“小王爷,琼晟。”闫珊出现, 脸上挂着和婉的微笑。
申屠青之因心虚而不答,赫连琼晟倒不纠结,“闫姐姐。”
“闫姑娘。”荆凤阳和玖川向她问好,闫姗回礼, “各位侠士。”
周围人看赫连琼晟的眼神都带有怪异,只因他在外遇袭失踪的消息全城皆知, 许多人都只当他早死了。
赫连琼晟扫眼园中桃花赞道,“全城中, 唯有此处桃花开的最艳。”
“自太子妃伤后,虽炼不成器但倒成了种花好手。”申屠青之道。
“不可胡说。”闫珊低声喝止了他, 继而又和几人道, “那里有酒有茶, 几位去那里坐下如何?”
“也好。”回答的是荆凤阳。
几人寻了一处, 在一棵桃树下的木桌边坐下,园中微风阵阵吹落桃花一片,此时此刻有花有酒有美人,此情此景诗意满满。
夏玖川仰头盯着花枝人已神游天外,有桃花落在他的头上他也不知,闫珊心中对他一直有种好奇,眼睛时而的瞄向他。
“夏侠士爱花?”闫珊似是随口问他。
夏玖川回神,端起杯喝了一口酒,“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那在玖玖眼中,是人美还是花美?”荆凤阳挖个坑问他。
夏玖川瞥了他一眼反问,“这园中的花和人可有庄澜五分风华?”
荆凤阳哽了下,片刻才嘟囔一句,“有那般样貌,偏托生了男人。”
“一副皮囊而已。”夏玖川说的不在意,“里面的配置都一样。”
“又说歪理。”荆凤阳撇下嘴又问他,“若是我和樱濯比,谁更得你的欢心?”对自己的脸他一向是有信心的。
“他呀。”夏玖川回答,“至少是个真男人。”
“噗嗤!”闫珊掩唇笑了,荆凤阳怔了半响,回过神后便是大怒,“你讽刺我不是个男人!我哪里不是了?”
一桌的人都笑开了,而另一边,赫连柏双眼死盯着桌上一人,心中恨的在滴血,几乎捏碎手中杯盏。
似乎感到了他的目光,赫连琼晟回头用酒杯向他示意,继而一口饮下杯中酒,不可谓不嚣张,气的赫连柏眼睛都红了。
“那个四公子?”荆凤阳附耳猜测问道。
“是啊。”赫连琼晟点头,“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几人正聊着,一阵躁动从园子的入口传来,申屠青之向入口处张望,“是诸葛青茹来了,她还真敢来?”
“她为何不可以来?”荆凤阳问。
“诸葛青茹是皇都第一美人,而且若非她庶出,本应是她为太子妃。”申屠青和他八卦,“今日她来,太子妃肯定不悦。”
“去瞧瞧吧。”闫珊站起说道。
在万众瞩目中诸葛青茹入了园中,只见她身着白色罗裙,楚腰卫鬓肤若凝脂气若幽兰,虽有纱巾遮面,但螓首蛾眉美目流转,可谓倾国倾城,世间独此一佳人。
风流似荆凤阳,冷情如夏玖川,此时都因眼前佳人而晃了下神,樱濯扫了眼诸葛青茹,眼中飞速闪过一抹厌恶。
“青茹。”闫珊上前和她打了声招呼。
“闫姐姐。”诸葛青茹温雅的点下头向她回应。
“玖玖。”荆凤阳勾住玖川的肩问他,“如此绝色人儿,你可有动心?”
瞄眼他亮晶晶的眼,夏玖川有心逗他,“佳人再美,百年后仍是化作枯骨,六尺棺木也就埋下了。”
“……”正偷瞄美人的荆凤阳心口一寒,脸扭曲的如同吃了翔。
樱濯抿下嘴唇,伸手把夏玖川拽开,“你切莫和他学。”
“这几位是……”诸葛青茹看向夏玖川几人。
“我的朋友。”赫连琼晟和她介绍,“夏玖川,樱川,姬阳。”
诸葛青茹向三人点下头,继而又说,“城中曾有人传你在外遇险,如今回了城,也是平了这个谣言。”
“我一个无名小卒,竟有那么多人记挂我的生死,真叫我闻宠若惊。”赫连琼晟的回答模棱两可,似讥讽又似自嘲。
诸葛青茹面不改色,“赫连长公子妄自菲薄了。”
一个姓诸葛,一个姓赫连,两人注定成不了朋友,申屠青之和琼晟是兄弟,闫珊又亲近诸葛青茹,几人间的气氛开始有点微妙。
“太子妃到!”一声通禀打破了尴尬,园子入口处先入两个侍女,随即便是一个身着艳色锦装头戴金钗雍容华贵的女人。
看见入园中的女人,夏玖川有一刹那的恍惚,他仿佛又看见了朴菱儿,记忆在此时被带回了三年前。
“玖川?”手上的凉意唤醒了夏玖川,是樱濯握住了他的手。
‘不,她不是。’夏玖川闭眼压下心口的情绪,朴菱儿早死了,死在那片森林中,凄苦又无助,眼前的人只是个冒牌货。
“谢谢。”夏玖川捏下樱濯的脸低低说一句。
朴蝶儿入了园中,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她的身侧还跟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那便是小郡主申屠惜蝶了。
园中人或作揖或屈膝的行礼,而赫连琼晟和诸葛青茹二人虽做了见礼的架子,但谁都未弯下腰和屈下膝。
“她只是个太子妃而已。”赫连琼晟向玖川说明,“我是赫连府的嫡长子,赫连府未来的世主,她不配让我尊她。”
夏玖川若有所思的点头,这个世界的规则便是强者为尊。
“今日本宫设宴,诸位不用拘礼。”朴蝶儿含笑开口,“今日我们不动武,只喝酒赏花畅谈苍曜大陆古今奇事。”
“是。”众人端杯饮下杯中酒回礼。
饮下杯中酒时,荆凤阳挪了两步拦在夏玖川前面,“切莫冲动。”
瞄眼少见严肃的荆凤阳,夏玖川心口微暖,“我明白。”
“诸葛二姑娘。”朴蝶儿走来,面上虽带笑,但话里却故意加了个二姑娘,似是有意提醒她只是个庶出女。
“太子妃。”诸葛青茹面不改色,自始都是温婉和悦,这种处变不惊的性子倒是叫夏玖川高看了她两眼。
“二姑娘肯来,叫本宫真是心中欢喜。”朴蝶儿笑靥如花。
“明明相看两生厌,比戏园中的人演的还好。”荆凤阳讥讽道。
“自古以来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夏玖川也是汗毛倒立。
“亏的闫珊不在,否则定拉上你打一架。”申屠青之道。
“可别,她若和玖玖打樱濯必得出手。”荆凤阳插嘴,“我怜香惜玉,但玖玖和樱濯可是打起架都来不问性别的木头。”
“啪!”樱濯狠踩了荆凤阳一脚,眼神厉的几乎可以杀死人。
“嗷~”荆凤阳抱脚痛呼,“小藏獒,你可真狠啊。”
“不许这么叫我!”樱濯这回眼中的杀气成了真的。
荆凤阳吓了一跳,但仍不服的嘀咕,“平时玖玖都这么叫你的啊。”
樱濯冷着脸不语,夏玖川开口调侃着解围,“特殊的称呼自得让特殊的人叫,我和他认识的可比你早。”
“嘁!”荆凤阳撇嘴做个鬼脸,“我看他是居心不良。”
园中众人都坐在了席位上,左右喝酒谈笑,园中桃花全开遮住了阳光,只在随风而摆动的枝干间落下斑驳的碎色。
“只喝酒也无趣,不如找个乐子?”席间有人出声提议。
此话一出果然所有人都议论起,朴蝶儿问,“既提出找乐子,那各位可有主意?”
一时间众人都出起了主意,直到有一人道,“此处花开正艳,若动武太粗俗,若比文只怕又有不擅长的,不如以画会友?”
“何为以画会友?”有人高声询问。
“两人为局,以息作画,是自己所见所闻所想皆可,两人斗画,输者自饮一杯,赢者可得太子妃赐花一枝。”
听明白规则后顿时有人抚掌附议,“这个主意极好。”
“那便斗画吧。”朴蝶儿颔首同意,同时吩咐侍女去剪些花枝去。
“无趣。”荆凤阳又饮下一杯酒,“让我说,设下个擂台两人打上一局才是畅快淋漓。”
“你一个医师怎的天天想着和人打架?”赫连琼晟问。
“我虽是医师,但哥有颗做武者的心啊。”荆凤阳道。
夏玖川懒懒的扫了他一眼,“不摆正自己的位置,早晚得让人揍。”
“我有府君护我。”荆凤阳很得意。
“嗤!”樱濯冷冷的讽刺一句,“你也就这点出息。”
几人玩闹时已有人开了一局,两人都是武者,聚息驱动地上的桃花开始各自作画,画中来回变化,你吞我,我挤兑你,小小桃花中暗藏杀机,颇有几分争得你死我活之意。
园中人看的认真,甚至还有人赌两人输赢,夏玖川摩擦着酒杯,眼睛瞟向主座上的朴蝶儿和她身边的小郡主,心中微动。
“樱濯。”夏玖川侧身和他耳语,“帮我做一件事。”
肩上突然多出的重量让樱濯微怔,继而回神迅速埋下眼中起伏的情绪,“何事,你说?”但凡是他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