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修神,我修魔》 第1章 第一话 陌生世界 正值午时,酷热的太阳晒焦植物的茎叶,暗黄的土地因为缺水而裂着一道道狰狞的蜘蛛纹。 这是一处贫瘠的领地,酷热,缺水,缺粮。可是在这片贫瘠的领地数百里外却是一片异常繁盛的森林,一望无际的绿色。若这块贫瘠的领地是生存的地狱,那这片森林便是生命的天堂。 那里的绿色常年鲜活,永无终止的水源,用之不尽的食物。但面对诱惑,却无人敢采撷。因为他们知道,在诱惑的深处,是残忍的血腥。 远离这片绿色,在被绿色包围着的中心位置,屹立着一道雄伟的围墙,围墙外百里皆是贫瘠的沙地。 围墙中另相隔着三道石墙,每道石墙中都有守卫巡察。在这层层守卫之中,一座金色的城池悄然屹立着。 押解奴隶的车队停在城外,领头贩子去跟守城侍卫交涉,数百奴隶蜷缩倚靠着蹲在黄沙中,犹如被圈养的牲畜。 秽臭熏天的奴隶群中,半蹲着的青年埋着头,缩减着存在感。油腻的短发贴着耳鬓,藏青的外套都要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随着那声震穿耳膜的爆炸,轮船沉没海中,瞬间的昏迷再睁开眼,夏玖川的世界观轰然坍塌,感觉再拼凑起来的可能性渺茫。 从博士沦落成奴隶,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夏玖川都想要崩溃。粗糙的食物,馊臭的环境,作为洁癖患者,夏玖川真的很想死。 跟着奴隶群来到这座城池,将这些天收集的信息整理,夏玖川总结出个让他绝望的答案,随着那沉海的轮船,他好像被动的偷渡出地球了。 按着抽痛的额头,夏玖川狠踩曾经的淡定,想要指天怒爆粗口。他根本不想出地球旅游的好吗,这是强迫性服务,是绑架劫持,差评啊亲! 交涉的贩子回来,指挥着其他贩子控制奴隶,抽着鞭子驱赶着奴隶。跟随着奴隶群朝城内走去,夏玖川皱眉敛起眼底寒意,现在的处境让他想起被圈养的猪,随时待宰的牲畜。 穿过三道城墙进到外城,根据贩子交谈时说的,他们将会被送到偏城兽场。 沿着街道前进,面对步履蹒跚的奴隶,街道摊贩没有施舍过多的眼神,仿佛早就司空见惯。 夏玖川留意着周围街道,看到街道两边各种的黄金建筑,难掩眼底诧异,他有些明白这座统治区为何被称作‘黄金城池’了。 观察的视线落到夏玖川的身上,夏玖川感应的望去,顿时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睛里。 白袍素净腰系青穗羊脂玉,身材挺拔高颀,青丝垂肩肤若凝脂,琥珀双瞳泛着幽色,淡然安静。 视线相撞没等夏玖川回神,男子已颔首致意,眼神温柔儒雅。错过那扇楼窗,夏玖川就将刚刚那幕撇开。跟惦记漂亮美人比,怎样逃离虎口才是现在该想的。 顶着暴热拖着疲倦的身体穿过外城,奴隶群进到偏城时,夏玖川发现跟外城比较,偏城的建筑坐落仿佛要整洁些,而且侍卫编制巡逻,就像从村镇到了县城。 夏玖川跟其他奴隶被带到兽场,兽场掌权者孢蚩满身酒气的走来,三角眼睛里透着狠戾狡诈,龟裂暗黑的皮肤,汗渍混着酒肉腥臭。 趾高气昂的贩子看到孢蚩,赶紧卑躬屈膝的弯腰讨好,哪里还有面对奴隶时嚣张。 孢蚩斜眼扫视圈奴隶,舔着嘴角的油腥,扬着下巴吩咐奴狗“带他们去清点报酬。” 贩子感恩戴德的离开,孢蚩腆着肚子转身,脚步踉跄酒意未醒。被贩卖的奴隶们跟着奴狗到兽场中,空旷的兽场搁着四个桶,桶里盛放着煮熟的肉。 饥渴难耐的奴隶们看到桶里的肉,瞬间眼睛都绿了,贪婪滚动着喉咙。 孢蚩爽快的挥挥手,那些把守着的奴狗离开,得到准许的奴隶顿时朝肉桶跑去,发疯似的厮打抢夺,像是饿急的疯狗。 看着油腥厚重的肉桶,夏玖川胃里翻滚着难受,想侧身稍远离些,手臂却被人突然紧拽住。 夏玖川转身看去,瘦弱的身形像是女孩,头发凌乱油腻,透过发隙夏玖川隐约看到张疤痕交错的脸。 “那东西,不能吃。”女孩的声音僵硬嘶哑,仿佛是金属的摩擦。 夏玖川望向奴隶们疯抢的肉桶,瞬间明白女孩的意思,但夏玖川仍是疑惑,这些肉难道是有什么问题? 夏玖川想询问原因,但女孩已经转身离开,显然是不想跟夏玖川多谈。夏玖川眼睛扫视整座兽场,视线突然停在孢蚩的身上。 孢蚩站在阴凉处看着疯狗般的奴隶,嘴角扬起抹诡异的弧度。夏玖川眼神晦暗,想着刚刚女孩说的话,突然觉得后背生寒。 视线锁住肉桶里的肉块,夏玖川攥紧拳头,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黄金城池白日酷热,夜晚温度却又急速下降,寒风呼啸,卷起漫天黄沙,有时还有白雪飘落。 夏玖川跟着奴隶被锁到兽场的铁笼里,到了夜里开始下雪,这些奴隶多数都穿的单薄,后半夜都成堆蜷缩着瑟瑟发抖。 整日没进食的夏玖川胃痛难耐,仰望雪夜的月亮,夏玖川很想念试验基地餐厅的灌饼。 摸着外套内侧半块融化的巧克力,夏玖川理智的没拿出来。这些奴隶看到食物就跟疯狗,夏玖川觉得被撕碎的死法很难看。 隐约听到模糊的呻.吟声,夏玖川循声望去,看到铁笼角落蜷缩着个瘦弱的身影,偶尔发出微弱的呻.吟。 夏玖川微微挑眉,认出是白天的女孩。稍稍想了片刻,夏玖川留恋的看了眼灌饼月亮,起身活动会冻僵的四肢,然后朝女孩走去。 扶着女孩坐起来,女孩酸臭的身体让夏玖川皱眉,嫌弃推开保持距离。 看着女孩虚弱的靠着墙壁,夏玖川尴尬的抿着嘴角,貌似他们处境都差不多,他没资格去嫌弃这妹子脏吧。 正面看到女孩的容貌,她的脸像是被利刃活剐过,结痂留疤后看不出原来的面貌,就像蟾蜍皮可怕。 就在夏玖川打量女孩脸的时候,周围的奴隶开始躁动,浑浊阴霾的眼睛盯着夏玖川,喉咙里发出野兽的喘息。 夏玖川迟钝的瞅了圈,最后视线落到他的衣服上,这件藏青风衣是上轮船前新买的,纯羊绒秋冬款,刷了好多软妹币。 财产被觊觎的夏玖川起身,淡定挽起袖子,抬脚踢翻抓来的奴隶,时尚版军靴踩断那只枯瘦如柴的手。 听着脚下奴隶凄惨的叫声,夏玖川眼神都没变,表情很冷静的道“博士学武术,效果很恐怖。我是读书人擅长用课题服人,不提倡暴力学。” 夏玖川优雅的凶残将那些奴隶蠢蠢欲动的心,连根拔掉并掐断。 夏玖川满意的转身蹲下,嫌弃的触碰女孩的额头,跟夏玖川猜的一样,这丑妹子快烧傻了。 女孩撑着眼睛嘴里断断续续呻.吟着,夏玖川捏着鼻子靠近,听到女孩说口袋。夏玖川试着去翻女孩衣服,然后找到些枯烂的草。 夏玖川望着女孩的嘴,狐疑着递过去,果见女孩张开嘴将枯草吃掉。夏玖川若有所思,这枯草应该是能退烧的草药吧。 喂女孩吃了草药,夏玖川就在旁清理出块位置坐下,准备继续望着月亮幻想灌饼充饥。让他脱掉外套给女孩?别妄想,夏玖川表示那都是童话故事里才有的傻帽。 望着月亮牌灌饼,夏玖川愈发想念国家研究基地的餐厅,身为基地颜值最高的年轻博士,夏玖川独得餐厅阿姨恩宠,每次灌饼都会多加葱花鸡蛋。 没有夏博士的研究基地餐厅,餐厅阿姨该有多寂寞。夏玖川板着冰块脸默默吐槽。按照时间来看,现在餐厅应该正在准备宵夜吧。 雪花融化进地里,寒风凛冽风沙席卷整座城池。据说每日城内居民推开门窗,屋外黄沙堆积数尺,而黄沙下埋藏着刮来的黄金。 夏玖川眼里这里的黄金就像现代社会的雾霾,来去都悄无声息。在现代雾霾是恶劣的环境,这里黄金则是修台阶的石头。 夏玖川很好奇,这里的统治者会不会也苦恼怎样治理每晚刮来的金块呢? 搓热手掌捂住耳朵,夏玖川想到爆炸沉海的轮船,夏玖川并不觉得他能倒霉的难得外出旅游,却还遇到恐怖袭击,可到底谁是袭击轮船的主谋。 ‘仇家很多数不清,根本没头绪。’得罪面积广的夏玖川表示,想弄死他的人能组建两个国家实验基地。 曾经的学术交流会,他还把日本代表跟韩国代表弄哭,要是领队指挥没拦着,他们估计都能掐死他。 现在重新细想,每年的学术交流会,他好像都把各国代表得罪的不轻。夏玖川完全搞不懂,他完全是很实在的说实话,怎么就惹到他们要动手。 缩着冻僵的肩膀,夏玖川将脸埋在胸前,冷清的眼里带上脆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到底该何去何从? 第2章 第二话 赠刀‘青鸟’ 被圈养在兽场铁笼数日,每日供给食物两顿,除了有限的糙饼,就是油腻的熟肉。食物如此匮乏的统治地,糙饼难求熟肉却供过于求,夏玖川感觉很诡异。 夏玖川没敢碰那些熟肉,即便糙饼难以下咽。糙饼很硬嘴里嚼碎像是沙渣,但是也很充饥,夏玖川想逃离的心逐渐膨胀。 发烧的女孩情况好转,虽然仍是虚弱,但好在阎罗殿前转半圈,脚没能迈进去。 感恩夏玖川的救命恩情,女孩愿意多跟他说几句,夏玖川总算搞清他现在的处境。 黄金城池独立隐世秘境,远离繁华的苍曜大陆,跟其他五处领域统称迷失之地。 这里看似黄金富饶,但实则环境恶劣食物匮乏,到处是杀戮跟黑暗。 贫瘠的城池坐落海域森林中,面对城外的水源食物,却没人敢踏足采撷。那片绿色里隐藏的危机,让他们畏惧。 黄金城池掌权者萨犴,残暴弑杀敏感多疑,他崇尚暴权统治。 城池里每年都组织奴隶赌盘,权贵们购买奴隶,投放到城外森林,若能活到最后,可向饲主提出一个愿望。兽场里圈养的奴隶,就是赌盘的游戏炮灰。 搞懂处境的夏玖川面黑如墨,他堂堂国家实验基地的博士,竟沦落成待宰的牲畜。 哪家企业的旅游业务,服务差评,强烈要求退票啊亲! 随着赌盘游戏的临近,城池里的权贵都来到兽场选择奴隶,夏玖川躲在角落缩减存在感,眼睛漠视着外面服饰华贵的人,手指骨节攥的青灰。 女孩强撑着精神靠近铁笼外,路过夏玖川时哑声提醒“逢迎他们,唯有获赠武器,才有活命的希望。” 望着那些拥挤在铁笼前的奴隶,夏玖川嘴角微抽,阿谀谄媚掇臀捧屁?‘谁能告诉他死字怎样写。’夏博士羞耻的捂脸。 贵族选择顺眼的奴隶,然后投名贴牌,被选择的奴隶带着名贴牌,就是有主的狗了,不能再被其他贵族购买。 就在夏玖川琢磨着各种死法时,选购奴隶的权贵里,有双眼睛则在注视着他。 一缕浮动的药香,唤醒夏玖川即将麻痹的嗅觉,夏玖川抬头望去,撞进双琥珀色的眼睛。 那抹素净的白色在服饰华丽的权贵中很突兀,就像牡丹花圃里生株墨兰,仅是淡若无事的站着就能鹤立鸡群。 夏玖川回想起来,前些日刚进城时,楼阁厢房窗前匆匆一瞥,好像就是眼前这个儒雅的男人。 多数奴隶都被购买,铁笼前的拥挤散了些。白衣男子招手示意,夏玖川起身放松四肢,没啥感觉的朝铁笼前走去。 夏玖川纠结着恭维逢迎的词,因自幼是万众瞩目的天才,从没谄媚过的夏玖川感觉很害臊。 修长的手伸到夏玖川眼前,快到嘴边的话咽回喉咙里,望着眼前白净的手,夏玖川只想到好像曾经吃的小葱那样好看。 “我是医师庄澜。”名贴牌递给夏玖川,庄澜的声音仿佛春暖花开般温柔。 夏玖川被馅饼砸到脑门,接过名贴牌时还有些迷糊。看着夏玖川将名贴牌系到腰间纽扣上,庄澜露出温柔的笑容。“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奴隶了。” 夏玖川眉间微蹙,漆黑的眼睛直视着庄澜,语气凛冽的修正“我叫夏玖川。” “玖川,你是我的奴隶。”庄澜好脾气的改变称呼。 夏玖川嘴角抽搐,所以即便有名字,还是无法改变奴隶的身份。 接受名贴牌等同被拴上铁链的狗,虽然愤怒却无法反抗,铁笼里的奴隶或喜或悲,未知的赌盘游戏,到底是地狱场,还是的希望。 多数奴隶都得到饲主赠送的武器,权贵赌盘都压有财物,赌盘游戏规则,赢家可将输家的财物拿走,所以那些权贵都希望自己的奴隶能赢。输掉筹码事小,落了脸面难看。 夏玖川靠坐在黑暗的墙角,脸藏在阴影里表情莫测。这次赌盘游戏或许是机会,逃离这座城池的契机。 指间捏紧名贴牌,夏玖川找到了目标。‘他要离开黄金城池,穿越海域前往繁华的大陆!’ 铁笼被棍棒敲响,夏玖川循声望去,看到等候的庄澜。狐疑庄澜的去而复返,夏玖川起身朝铁笼前走去。 庄澜将把刀递给夏玖川,刀鞘墨青纹路清晰,刀柄鞘尾雕刻着神秘鸟嘴。“赌盘游戏危机四伏,这把‘青鸟’你带着防身。” 夏玖川抚摸着刀鞘雕刻,指顶刀柄开鞘半寸,森寒气息弥散,刺痛夏玖川的指腹。 夏玖川面露喜欢,冷清的眼睛也暖化些许。“很珍贵吧。” “朋友相赠,可惜我不善用刀。” “谢谢。”夏玖川真诚道谢。 “若想谢我,便赢得赌盘游戏,赌盘的筹码里倒有些是我喜欢的。”庄澜答的随意。 “你的恩情我会记得。”夏玖川没乱做承诺,但庄澜赠刀的恩情,他若能顺利逃离,日后定会报答。 庄澜看着夏玖川凛然的表情,耸动着肩膀笑出声“跟曾经那些奴隶比较,你倒是特别。” 夏玖川熟悉着青鸟的重量,庄澜眼里的笑带着深意,眼前的奴隶握着武器的姿势很熟练,不像被贩卖的奴隶,倒像是经过训练的武者。 庄澜没有久待,庄澜离开后夏玖川收起青鸟,靠着铁笼前席地而坐,仰望如血的金城落日,暗叹世事无常。 如果他没登船旅游,现在是不是还蹲在基地研究课题?夏玖川不知道答案。想要他死的人,难道会因他不出基地而放弃?或许轮船爆炸沉海,只是将他的死提前了些。 夏玖川揉着眉间遏制胡思乱想,握紧膝上的青鸟,准备认真备战,制定赌盘游戏时的逃跑计划。 不成功便成仁!夏玖川握拳斗志昂扬。 赌盘游戏开局,凌晨夜幕未散时,夏玖川就跟着奴隶群被带离兽场。数百奴隶瘦骨嶙嶙酸臭熏天,脚步虚浮眼神绝望。 离开偏城到外城,夏玖川看着被驱赶的奴隶,眼底的讽刺稍纵即逝。奴隶数百,驱赶的侍卫不过二十,明明能反抗却逆来顺受。 赌盘游戏凶险,既然前后都没活路为何不能殊死一搏?夏玖川暗暗叹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哪怕给他们做人的机会,他们也无法摆脱融进血肉的奴性。 阴鸷的眼睛刺在夏玖川的后背,夏玖川不寒而栗,迅速回头眼神凌厉,循着那股寒意搜寻,可黑压压的都是奴隶,没有丝毫异样。 ‘错觉吗?’夏玖川凝眉。 “别浪费时间,赶紧起来!”随着怒喝声,夏玖川收回视线,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侍卫正对着倒在地上的奴隶拳打脚踢。 奴隶蜷缩着身子,痛苦的抱着脑袋,默默地承受着侍卫的虐打。夏玖川眉间紧皱,刚想动弹,突然一只瘦弱冰凉的手紧紧的握住他的胳膊。 玖木顺着那只手望去,是个衣着褴褛面黄肌瘦的少年。少年沉默的埋着脑袋,脏兮兮的手紧紧抓着夏玖川的胳膊。 “放手。”夏玖川想挣脱少年的禁锢,可是少年却更加用力。狠毒的虐打还在继续,其中夹杂着侍卫粗俗的骂骂咧咧。 “你会害死他的。”少年声如细丝,轻轻柔柔的很温润。少年缓缓的抬起头,蓬头垢面的模样出现在夏玖川的视线中。 “行了。”一个人上前制止住侍卫殴打奴隶的动作“马上就要到了,你如果将人打死,若城主怪罪下来,咱们都吃罪不起。” “呸!卑贱肮脏的奴隶”被拉住的侍卫恨恨的吐了口痰在奴隶的手上,又重重的踢了一脚“装什么死,赶紧滚起来!” 奴隶被侍卫踢的颤抖了下,慢慢的放下抱着脑袋的手,艰难的支撑着剧痛的身体,晃晃悠悠颤抖的站了起来,右胳膊软绵绵的搭着,怕是断了。 “看什么看,卑贱的奴隶!”侍卫的鞭子抽在奴隶身上骂道。 “没有被投名贴牌的奴隶,是没有活着的价值的。”少年松开握着夏玖川胳膊的手“你若出去,他们就会真的打死他。” “别多管闲事,会死的。”女孩跟夏玖川擦肩而过。“这个世界不需要你的善良。” 夏玖川复杂的摸着腰间的名贴牌,他应该庆幸有人愿意买他吗?若是没有被投名贴牌,他的下场是不是就跟刚刚的奴隶一样? 第3章 第三话 温柔的医师 城外临时搭建起围场,夏玖川跟奴隶被驱赶进拥挤的牢笼,休息区内的贵族服饰鲜亮,吃着美味的食物,喝着甘醇的美酒。 “医师,今年的赌盘我定会赢,那瓶修复丹我可是势在必得。”男人靠着舒适的短榻,神情倨傲的看着青衣的庄澜。 “庄澜预祝猹俐屽大人旗开得胜。”庄澜拱手朝着身旁的猹俐屽作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哼!”猹俐屽冷哼一声,理所当然的受着这一礼。 庄澜微笑,掀起衣袍在椅子上坐下,自始至终脸上都带着温润。 城主侍卫走了过来,朝着庄澜施礼。“医师,城主请您过去。” “好。”庄澜微微颔首,转身对着猹俐屽道“猹俐屽大人,城主传唤,庄澜就先不奉陪了。” “惺惺作态!”猹俐屽冷声嗤笑,嫌弃的转开视线。庄澜也不在意,转而对前来的侍卫道“带路吧。” “是!医师这边请。” 庄澜跟着侍卫来到首席台,城主萨犴身着金色狮袍,表情威武冷硬的傲视着围场。首席台周围,百名侍卫巡查护卫,手持未合鞘的武器严正以待。 “城主!医师到了。”侍卫抱拳禀报。 “庄澜。”见到庄澜,萨犴冷漠的脸稍稍软化,眼底也浮上笑意。 “庄澜参见城主。”庄澜抱拳行礼。 “不必多礼了。”萨犴摆摆手,指向牢笼内的奴隶“这就是今年赌盘游戏的奴隶了,有把握夺冠吗?” 看着牢笼圈禁的奴隶,隐晦的瞥眼首席台旁的侍卫,庄澜眼底划过一抹晦暗。“解闷的游戏罢了,没理由太费神。” 萨犴端着美酒笑道“虽说是解闷的玩意儿,但上次你赢去猹俐屽的三尾狐,自那猹俐屽就憋着气,就等今年比赛赢你,赚回面子。” “猹俐屽大人谦让小辈,我哪里还敢要大人的东西,隔日就差人送了回去。” “你性子温润,不喜那些明争暗斗,但猹俐屽最看重脸面,东西你赢了就是你的,你又给他送回去,这算什么?这不是在告诉所有人他猹俐屽说话不算话,倚老卖老压着你耍赖不认账吗?”萨犴摇头。“猹俐屽向来傲慢,你本是好意,他却觉得你在侮辱他,他怎能不记恨你?” “是庄澜思虑不周,惹恼了猹俐屽大人。”庄澜抱拳道歉,低垂的眸底深处一抹暗光一闪而逝。 “输了事小,猹俐屽向来睚眦必报,就怕猹俐屽记恨,借机羞辱。” “是,庄澜多谢城主关心。”庄澜掩去眼底的异样,再抬起头笑容依旧,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夏玖川蹲在拥挤的牢笼里,眼睛隐晦的望着周围,暗记着路线。侍卫将布袋发到奴隶手中,除了饲主赠送的武器,奴隶们都会获得基本的补给。 夏玖川打开布袋检查,一把匕首,五块硬糙饼,还有份神秘卷轴。夏玖川盯着那份卷轴,猜测着它的作用。 “现在给你们的,是城主提供的基本装备。”短胡子老者眼神轻蔑的看着牢笼里的奴隶。 “稍后,你们将会被放逐到森林内,按照卷轴的路线,谁能拿到兽蛋,并原路返回到这里就是胜利。”老者满脸阴霾,阴狠的眼睛毒蛇般盯着那些衣衫褴褛的奴隶。 “胜者可以向你们的主人提出请求,包括换取食物进内城生活,失败者格杀勿论。” “赌盘游戏时间有限,限制时间内若没有结果,将视为全部失败。” “我,我不想死。”一个奴隶看着老者喃喃道,浑浊的眼睛盛满了绝望与恐惧。 “我不想死,我不要死啊!”那个奴隶突然爆发,癫狂的撞击着牢笼铁栅,声音凄厉刺耳宛如厉鬼。 有了一人崩溃,其他的奴隶也开始相继的嘶喊起来,顿时奴隶群发生了暴动。 “安静!”老者怒吼,宛如落地惊雷,震得夏玖川两耳发麻,嗡嗡作响,脑袋更是胀痛的厉害。 暴动的奴隶被镇压,奴隶都捂着耳朵脸色煞白,踉跄着站不稳。夏玖川看的震惊,这是什么能力。 见奴隶们恢复了安静,老者满意的点头,但眼中的蔑视却更甚。“进到森林后你们将被幻师监视,游戏时间在明日此时结束。” 幻师?这又是什么职业?夏玖川感觉头昏脑胀。 “来人,将这群奴隶赶进森林。”老者挥手命令侍卫。 因老者刚刚的杀鸡儆猴,面对恐怖的森林,那些奴隶哪怕万分恐惧,却还是颤抖的被侍卫朝着森林的位置驱赶。 夏玖川握紧青鸟,似有感触般回头,视线跟庄澜的交织,庄澜微微颔首,温和的眼睛里带着鼓励跟期待。 被驱赶进森林内,森林外围有侍卫镇守,只要有奴隶想外逃,皆被当即斩杀。 奴隶聚集成堆不知所措,面前是地狱深渊,后面又无退路,多数奴隶都有要崩溃的迹象。 野兽嗅觉灵敏,这些奴隶聚在这就像块肥肉,很快就会招来野兽包围,到时这里就是地狱屠宰场。 夏玖川理智分析着劣势的处境,现在最好先脱离奴隶群,否则等到野兽围攻,那可就真的前后无路必死无疑。 展开卷轴确定行动路线,夏玖川众目睽睽下脱离奴隶群,无惧的朝森林内走去。奴隶们表情错愕,看着夏玖川的背影就像是在看奇特物种。 夏玖川做了吃螃蟹的人,稍些聪明的也都想到潜在的危机,相继都离开奴隶群,朝森林深处走去。 幽静神秘的森林,夏玖川踏着潮湿的地面,暗红的泥土就像浸了血般,参天古树繁茂的花草,漂亮的就像是虚拟图片。 繁茂的森林遮天蔽日,晨露还没散尽,凝聚滴落的淅沥声断断续续。夏玖川踩着腐烂的枯草,警觉着周围的动静。 古树荫下的阴暗潮湿地,生着漂亮的紫色花蔓,锦簇的紫花就像蓬松的花毯,一缕阳光照射上,折射着晶莹的露珠。 夏玖川嗅着花香蛊惑般靠近,看着交织的花蔓,慢慢伸手想要触碰。就在夏玖川即将碰到花蔓,一只蝴蝶扇着翅膀飞来,就在蝴蝶落在花蔓上时,花蔓溢出粘稠的液体,蝴蝶瞬间被腐蚀。 夏玖川惊醒,踉跄退后远离那恐怖的花蔓。望着被腐蚀的蝴蝶,夏玖川表情变幻莫测,想想刚才混乱的神智,顿时感觉心惊肉跳。 这些花蔓的香味有蛊惑的作用,引诱猎物靠近,然后腐蚀猎物化作养分。 夏玖川屏着呼吸快速离开,直到彻底看不见那片花蔓,才慢慢放缓脚步。夏玖川凝眉,看了除了要警觉野兽袭击,植物也要防备。 夏玖川望着危机四伏的森林,感觉生存的艰难,他能活着离开离开这片森林吗?夏玖川很迷茫。 夏玖川根据卷轴的路线前进,恐怖的植物凶猛的野兽,逃离吃人的兔子窝,夏玖川的世界观再次坍塌。 藏青的外套沾染着血液,腥臭的血腥味让夏玖川皱眉。甩掉刀刃的血珠,夏玖川将短发拨到脑后。 夏玖川刚想继续前进时,突然听到轻微的动静。夏玖川迅速握紧青鸟警觉防备,视线锁住有动静的方向。 声音断断续续还在继续,夏玖川悄悄靠近些距离,屏息侧耳倾听。加重的声音像是呼吸,夏玖川猜测应该是受伤的奴隶。 原地思索片刻,夏玖川握着青鸟慢慢靠近。找到声音源,夏玖川藏身隐蔽的角落,放缓动作拨开杂乱的灌木丛。 被逼到绝路的少年捂着受伤的腹部,右手紧握短刀靠着树干,眼神凶狠阴暗。 少年对面是结伴的五人奴隶,都拿着短刃对着少年,夏玖川很意外的看到熟人,那五人中有一人是兽场里帮过的女孩。 领头的奴隶翻看着黑口袋,确定食物的数量后点头,其中一个奴隶示意受伤的少年问“要杀死他吗?” “斩草除根。”领头奴隶拔出匕首,眼神狠毒的看着少年。 看着逼近的奴隶,少年的表情陡然狠戾,眼睛里酝酿着暴虐的恐怖,还有绝望的愤恨。 夏玖川望着少年的眼睛微怔,凶狠暴戾犹如困兽,带着殊死一搏的狰狞,仿佛随时都能扑上来撕裂敌人的喉咙,让人胆寒战栗。 身体在理智前行动,将带刺的灌木踢去隔断那些奴隶的攻击,夏玖川现身挡在少年身前,青鸟出鞘直指那些奴隶。 夏玖川逆光而站,眼神跟青鸟刀刃一样凌厉“既然得到食物,就别再要他性命。” “多管闲事!”领头奴隶指着夏玖川怒喝。“想救他,还是先担心你自己的死活吧。” 侧身退后躲开迎面刺来的匕首,夏玖川挽起青鸟割断他的手腕,听着领头奴隶的惨叫,抬脚将他踢回。“无冤无仇却要赶尽杀绝,被圈养的牲畜也就会自相残杀。” 剩余奴隶畏惧夏玖川的的手段,拖着受伤奴隶逃离,临走前也没忘威胁几句,败者的宣言,夏玖川根本没放在心上。 女孩离开前隐晦的看了眼夏玖川,眼底隐藏着莫名的意味深长。 第4章 第四话 樱濯 确定威胁离开,夏玖川将青鸟归鞘,转身去看受袭的少年。少年背靠着古树,握着黑色短剑,眼神警惕的防备着夏玖川。 “你想要杀死我吗?”少年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与阴霾。 看着眼前的少年,夏玖川突然想起曾经养的那只藏獒,但后来他被选进国家研究基地,那里禁止携带宠物,他就将藏獒寄养在朋友家,然后再也没见过。 看着眼前明显跑神的夏玖川,少年皱眉重复“你是要杀死我吗?” 夏玖川回神,抬脚朝少年走去。夏玖川的靠近让少年警惕,举起短剑刺向夏玖川,夏玖川躲避攻击,握住少年的手腕,卸下他的武器。 夏玖川揪着少年的衣领将他按倒在腐烂的枯叶中,禁锢住他的拳脚,眼神凌厉的威胁“再不老实,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少年僵硬的躺在地上,瞪着漆黑的眼睛看着夏玖川。见小藏獒总算消停,夏玖川慢慢松开对他的禁锢。 夏玖川解开少年的腰带,就见他的腹部被断枝刺穿,鲜血直流,血的猩红跟少年削瘦的身体看着很是凄惨。 少年表情愤怒,若非不是伤势过重,相信他绝对会撕裂夏玖川的喉咙。 夏玖川折断截树枝递到少年面前,示意少年张嘴“咬着。” 少年瞪着夏玖川,宛如一只被逼到绝境的狼崽。见少年似乎并不识趣,夏玖川也懒得理他“随你。” 夏玖川屈膝半跪,单手按着少年的肩膀,一只手摸索到他腹部的伤口“我要拔了,你忍住。”夏玖川说罢,手上便蓦然用力,随着皮肉裂开的声音,鲜血喷溅出来。 少年发出一声闷哼,绷紧了身体,紧紧咬住嘴唇满脸冷汗。 夏玖川撕裂少年的衣服,包扎住流血的伤口。没有医疗设备,夏玖川能做的就是尽量帮他止血,至于能否撑过去,就看少年自己的造化了。 待做好这些,夏玖川将视线转移到少年脸上,少年疼的浑身颤抖,却咬着嘴唇不肯出声。察觉到夏玖川的打量,少年睁开眼睛,眼神依旧凶狠,却少了些防备。 夏玖川嫌弃的脱掉脏污的外套盖在少年身上,又取了两块糙饼递给他“诺,这些拿着。” “一会能动的话就赶紧跑,换个地方再趴,血腥味会招来野兽的。”夏玖川说罢便转身离开。 “樱濯。”少年的突然开口令夏玖川顿住脚步,少年仰躺在地上,眼睛幽暗的望着夏玖川的背影。“樱濯,我的名字。” “我会一辈子记住你的。” 幽静的森林深处,杂乱的灌木丛中,少年满身鲜血躺在枯叶中,锐利深邃的眼睛直直的望着眼前的人,许下了一生的誓言。 夏玖川侧目凝视少年,片刻抬脚离去。直到夏玖川的背影即将消失在森林里,一个极轻却淡漠的声音随着风缓缓散开。 “我知道了。” 夏玖川拿着卷轴研究着路线,脱掉恶臭的外套,仅着件高领毛衣,夏玖川勉强感觉嗅觉舒服很多。 确定前进路线后,夏玖川收起卷轴准备继续赶路,突然听到前面传来异动,随着动静的靠近,仿佛地面也在跟着颤动。 敏锐的嗅到丝血腥味,夏玖川皱起眉头,果断拔出青鸟警觉。地面激起尘屑,周围的昆虫仓促逃离,那股血腥逐渐清晰。 随着激烈的震动,夏玖川看清靠近的东西,瞳孔骤然收紧。前面是奔跑的奴隶,身后跟着的是数不清的怪物。猫崽大小,皮毛金黄爪牙锋利,眼睛透着绿光,模样跟老鼠有些相似。 金皮鼠数量密集,所过之地满目疮痍,奴隶边跑边叫吓得魂飞魄散,跑慢的被金皮鼠追上,瞬间连骨头都不剩。 夏玖川暗骂倒霉,握着青鸟转身就逃。面对地理环境复杂的森林,论赛跑那些金皮鼠的优势显然比他们强,前后路都被金皮鼠堵死。 夏玖川握刀劈开只袭来的金皮鼠,粘稠的鲜血溅到脸上,夏玖川却无暇顾及。 奴隶惊恐的想逃跑,却被金皮鼠咬断脚腕,惨叫凄厉的倒在地上,皮肉被撕裂,然后更多的金皮鼠扑来,很快就被吞吃入腹。 夏玖川躲避着金皮鼠的攻击,青鸟凌厉的挥动着,脚下已堆积厚厚一层金皮鼠尸体。 割掉前面金皮鼠的脑袋,却忽略身后的袭击,感觉到后背的危险,夏玖川转身抬手格挡,金皮鼠咬在夏玖川的手背,痛楚瞬间蔓延全身。 夏玖川抓住金皮鼠连带撕掉手背整块皮肉,夏玖川将金皮鼠扔开,青鸟狠狠刺穿它的脑袋。 金皮鼠越来越多,远望去就像蠕动的金潮。夏玖川眼睛扫视周围,根据脑中卷轴的路线,选定好方向突围。 金皮鼠紧追不放,‘吱吱’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夏玖川跳跃在古树间,青鸟刺进树干,带起身体远离地面。 身后金皮鼠紧追,夏玖川感觉呼吸开始急促,力气也在慢慢衰竭。转身斩断只金皮鼠,但后颈却留下道模糊的血痕。 夏玖川捂着脖子,再次聚力向前跳跃。拨开繁茂的灌木丛,眼前出现条峡谷,两边峡谷相隔数米,中间千米深渊下是条激流。身后没有退路,夏玖川咬紧牙关加快速度。 临近峡谷边缘,夏玖川奋力一跃,横穿峡谷深渊。冷冽的风吹打在脸上,带着火辣辣的疼,夏玖川眼睛盯着峡谷对岸,握紧青鸟刀柄。 靠近峡谷对岸时,夏玖川突然擦着岸缘坠落。青鸟掌中翻转,夏玖川猛然将青鸟□□岩石中,身体摩擦着岩石侧壁滑落,最后停在半空中。 身下是掉进去就必死无疑的深渊,夏玖川即便累到极限也不敢松手。待凌乱的气息缓和些,夏玖川撑着疲倦的身体慢慢向上攀爬,岩壁潮湿且落脚地少,夏玖川几次都差点跌落下去。 渐渐靠近峡谷边缘,夏玖川艰难的想要触碰,就在这时,一只瘦骨嶙嶙的手臂伸来,牢牢的握住夏玖川的手。 夏玖川诧异的抬头,看到是个瘦弱的少年,正满脸汗艰难的拉拽着他。夏玖川顺着少年的拉拽,终于爬到峡谷顶峰。 金皮鼠被阻挡在峡谷对面,夏玖川精疲力竭的倒在地上,还没去看救命恩人是谁,就彻底昏了过去。 “庄澜,你竟敢作弊!”猹俐屽挥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上,对着庄澜怒目而斥。 “猹俐屽大人何出此言?”对于猹俐屽的控诉,庄澜面不改色。 “一个卑贱奴隶怎能躲避金皮鼠群的围攻,这分明是你为了要赢得比赛安排进去的武者。” “猹俐屽大人请慎言,我向来行的端做得正,绝非会做这些弄虚作假之事。” “他若不是武者,为何能轻易能从金皮鼠群里逃脱,”猹俐屽看着庄澜怒斥。 “就算大人说的都是真的,可这也并不代表着与我有关系。”庄澜敛起笑容,淡然的看着猹俐屽。“猹俐屽大人莫不是因为去年输给了庄澜,所以由此迁怒,故意想为难我?” “你!”猹俐屽气急,正欲起身动手,却被萨犴唤住。 “闭嘴,都别吵了。”萨犴皱眉,看着猹俐屽的眼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城主,庄澜为了取胜在此次比赛中作弊,按照规矩应该撤销比赛资格,迁出内城降为平民。” “城主。”庄澜起身抱拳,面色肃然“此事庄澜的确不知,所以自然问心无愧。猹俐屽大人曾与我有些不愉快,有意为难也是能理解。但庄澜还请城主主持公道,看是谁借此事陷害在下。” “庄澜!”猹俐屽伸手指向庄澜厉喝。“你这话何意?是在说我颠倒是非黑白,因为私怨害你吗?” “庄澜不敢!”庄澜面色平静的抱拳。 “你话中就是有此意!” “猹俐屽大人若不信庄澜,可以去请斗兽场的孢蚩,这些奴隶都是他买来的。还有那些奴隶贩子,我想他们都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哈哈……谁不知道你庄澜向来诡计多端,若是你计划的,自然是万无一失。”猹俐屽冷笑“只怕那些人此刻也早已经被你灭口了吧。” “大人这样心疑庄澜,庄澜也无处可说。”庄澜抱拳。“若真按照大人所说,才能平复大人对我的怨气,我愿意迁出内城,降为贫民。” 猹俐屽暴怒“庄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够了!”萨犴大怒,挥掌拍断桌案。城主大怒,顿时偌大的围场上一片寂静,众人皆胆颤心惊,唯恐惹祸上身。 “猹俐屽,本城主相信庄澜的为人,此事想来也是个意外,就算了吧。” “城主是想公然袒护庄澜吗?”猹俐屽不依不饶。 萨犴脸色一变,眼中怒意更甚“猹俐屽,你是想要违背我的命令吗!” “那要庄澜怎么做,大人才肯相信庄澜?”庄澜和声询问。 猹俐屽看了看庄澜,又看了看台上的萨犴,心知再僵下去对谁都没好处,城主是要护庄澜到底,他再多做纠缠,只怕也捞不到什么好。 心中想明白这点,猹俐屽哪怕心中再恨,也只得后退半步。看着眼前神色温和的庄澜,猹俐屽恨不得撕烂他那伪善的皮。 “既然医师直道与自己无关,那就抹除他的资格,流放森林不得再入城!” 第5章 第五话 我要你 夏玖川苏醒时已是夜里,树根旁生着墨蓝的花簇,成群的蝴蝶裹着温暖的幽光,围着夏玖川盘旋飞舞。 脑袋残留着疼痛,夏玖川撑着坐起,看到那抹单薄的背影,安静的蹲在花海中,掌心捧着只年幼的蝴蝶,孤独而虔诚。 像是感觉到身后的视线,少年转身露出青涩的脸“你醒了。” “是你。”夏玖川面露意外,眼前少年竟是在奴隶群里制止他的人。 掌心的蝴蝶受到惊扰飞走,少年遗憾的起身“幽迷蝶是很胆小的,稍激烈的动静都能吓到它。”少年走到夏玖川面前。“我叫沐鸣。” “我叫夏玖川。”语气停顿片刻,夏玖川直视沐鸣道谢“谢谢你救我。” “你没事就好。”沐鸣靠着盘根错节的树根,淡然的仰望着星空。 尴尬的沉默在蔓延,夏玖川起身摸向腰间,却发现卷轴消失,连同名贴牌都不见了。 “你的名贴牌应是掉峡谷里了,而卷轴会随着名贴牌消失。”沐鸣道。 敏锐的感觉到沐鸣话里隐藏的绝望,夏玖川的眼睛落到沐鸣项间,果然没见名贴牌。“没有名贴牌会怎样?” “名贴牌遗失就视为淘汰,将被流放森林,供冥兽猎食。” 捕捉到新名词‘冥兽’,夏玖川靠近沐鸣坐下“能跟我详细说说吗?” 通过跟沐鸣的速成恶补,夏玖川总算勉强捋顺了。这个世界有武者,幻师,药师,乐师,灵师,炼器师六类职业。 职业等阶统划分炼气,顿悟,固化,融合,铸魂,化体,练神,虚无,每阶又划五段。 夏玖川眼里的野兽统称冥兽,也有等阶划分,据说铸魂期的冥兽都能说话。夏玖川听完感觉很懵,真是胡扯有木有。 “你是武者吗?”沐鸣问夏玖川。 夏玖川疑惑“为什么会这样问。” “你能逃离金皮鼠的包围圈,而且……”沐鸣指着夏玖川的手。“这里曾被咬伤,现在却愈合了。” 夏玖川迅速将袖子拉低,做完又觉得的有些欲盖弥彰。“我只是恢复快。”夏玖川的解释停顿片刻,继而嘴角扬起“算了,你觉得是就是吧。” 掀开袖子露出血迹凝固的手,那处狰狞的伤痕已恢复如初,夏玖川眼神晦暗莫测,曾经百般遮掩的能力,如今倒成了bug。 夏玖川爸妈都是科学家,做基因融合研究,他们有个疯狂的想法,想将动物跟人类的基因融合,人类的智慧野兽的力量,创造出新世界人类。 但他们的课题被国家否决,后被a组织招揽。实验经历无数的失败,他们竟做起活体实验。 有次阴差阳错夏玖川被注射新的实验成果,试验成功,夏玖川完美的融合了狼的基因。 可没等他们欢呼庆祝,国家侦查组到来,查封实验室救走夏玖川。那时夏玖川虽然年幼,却很聪明,他知道基因融合的事绝对不能暴露。他隐瞒被实验的事,领着救助金读书生活,考取博士进国家研究基地。 夏玖川隐瞒着秘密,努力的做着正常人。但敏锐的五感超强的速度跟力量,无需药物都能很快愈合的伤口,这些都在提醒着夏玖川,他就像是恐怖的怪物。 可如今这些竟都成了他活命的依仗。夏玖川凝视着手掌,感慨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夜幕渐薄,天逐渐开始朦胧透亮,树林里灰雀扇着翅膀,震落枝叶间的晨露。夏玖川警觉的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凌厉稍纵即逝。 起身原地跳跃抖落满身寒气,夏玖川仰望晨起日出,掌中青鸟旋转敲打沐鸣的脑袋。 沐鸣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表情茫然懵懂。夏玖川掏出糙饼撕掉半块扔给沐鸣“吃完就赶路。” 沐鸣拿着冷硬的糙饼,迟疑的塞到嘴里“赶路去哪?” “活着。”夏玖川活动着四肢,眼神坚定凛冽。“像人一样活着。” 夏玖川转身望向沐鸣,青鸟剑鞘抵在沐鸣眉间位置“你救过我,我会带着你走。” “带我走?”沐鸣脑袋混乱,眼睛被逆光而站的夏玖川刺痛。 “今后你就是我的人,我夏玖川要你。”名贴牌遗失正合他意,他可不是被圈养的牲畜,还需要被饲养。 沐鸣怔楞的看着宣言的夏玖川,绝望的心仿佛有烈焰侵进,顷刻间被滚烫的炙热填满。 沐鸣屈膝跪下,双手虔诚的捂着胸口,弯腰将额头抵在泥土中。“大人。”即使是谎言他也想要抓住那渺茫的希望。 夏玖川挥舞着青鸟披荆斩棘朝森林内走去,沐鸣紧紧尾随在后,森林里危机四伏,被流放的猎物该如何生存? 幽静的森林深处,黑影奔跑着,疾驰的速度只剩模糊的残影。一声尖锐的鸟鸣打破森林的沉寂,黑影蓦然止步,隐藏在斗篷下的眼睛,警觉的扫视周围。 确定周围正常,黑影袖中掏出卷轴,嘴里默念,白光将卷轴笼罩。黑影迅速将卷轴抛起,卷轴虚空展开,刺目的白光向森林四周蔓延。 临时搭建的围场,城主早已回城里,留着的都是看热闹的贵族。幻阵里转换着森林内发生的事,冥兽对猎物的猎食,奴隶跟奴隶间的残杀,偌大的森林里都弥漫着杀戮后的血腥味。 “还没找到吗?”庄澜走到秧漓身边,看着幻阵中厮杀在一起的奴隶低声询问。垂落的青丝遮住眼睛,微启的双唇带着凉意。 “没有。”秧漓微微摇头,眼睛紧盯着幻阵道“一直到现在都未再出现过,而我也一直都没有再寻到他半丝痕迹。” “是吗?”庄澜嘴角掀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低似叹息。“那可真是太好了。” “恩?”秧漓回头来望向庄澜“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庄澜抬起头回望秧漓,报以温柔的笑容“我说,那真是有点糟呢。” “是挺糟糕的。”突然的销声匿迹,多半是凶多吉少。秧漓疑惑的看着庄澜。“你好像给这个奴隶太多关心了。” “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我很看好他的。”庄澜端杯热茶递给秧漓,秧漓顺从的接住。 “你要小心些。”秧漓淡淡的扫了眼猹俐屽的位置,低声道“猹俐屽最近盯你盯的极紧,你能躲尽量躲着些,城主虽有心护你,但也怕他暗地里动些见不得光的动作。” “猹俐屽性格倨傲,眼高于顶,他虽处处与我为难,但也算是敢说敢做光明磊落之人。与其担心毫不掩饰,将厌恶排斥表现出来的猹俐屽,我更需防备的是……”庄澜望向萨犴的位置,眼睛里闪过一抹凉意。 庄澜收回视线时猹俐屽看过来,两双眼睛视线相撞,庄澜微微颔首,猹俐屽冷嗤一声,满脸高傲嫌弃。 秧漓看着庄澜轻轻摇头,眼中带着些许无奈。“庄澜,有些事情即便知道,但不要说出来。” “是,庄澜知晓分寸。”看着庄澜一如往常的笑容,秧漓沉默片刻,不着痕迹的朝庄澜身边移了几分“还有十日,便是发船的日子。” “庄澜知道。”庄澜微不可察的点头。 秧漓随意的扫了眼周围,垂眸靠近庄澜轻声道“船上需要医师,名单上订的是摩盂璘,你知道该怎么做。”秧漓直直的望进了庄澜的眼中“如果你真想走。” “……”庄澜看着秧漓,眼中带着惊愕。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抹温暖的笑在嘴角扬起“谢谢你秧漓姐。” “谢我作甚?”秧漓转过身将视线再次放回幻阵。“我可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 “是!”庄澜低笑出声。“庄澜今日什么都没听到。” “……”秧漓忍俊不禁,刚想跟庄澜再说些什么,突然耳边‘刺啦!’一声巨响,幻阵中的景象开始晃动,原本正常的幻阵突然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融合阶的力量碾压而来。 秧漓只觉一股力量迎面压来,胸口顿觉剧痛,因为力量撕裂而遭到反噬,鲜血顿时从嘴里溢出。 “庄澜小心!”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秧漓迅速抱住离幻阵最近的庄澜,将他护在身下,生生为他挡去了那股逼迫而来的力量。 “秧漓姐!!” 碧绿柔软的藤蔓,鲜嫩的四角叶裹着粉色小花,看似无害的植物,却让夏玖川吃了亏,差点阴沟翻船折上面。 纤细的绿藤蔓上生着隐秘的暗刺,只要被缠上就会立刻刺穿血肉,犹如跗骨之蛆,直到血液被吸尽。 青鸟斩断袭来的绿藤蔓,夏玖川把被拖走的沐鸣拽回来。周围蠕动着密集的藤蔓连落脚地都没有,更别提逃跑路线了。 “盘骨藤怕火。”沐鸣高声提醒夏玖川。 斩断缠绕的藤蔓,夏玖川青鸟插地绞碎藤蔓根脉。盘骨藤再生能力很强,根本杀不尽。 现在能到哪里取火!夏玖川视线扫视周围,然后落到青鸟上。夏玖川掏出备用的短剑,退后数步,短剑跟青鸟相击擦出火花。 看这法子能行,夏玖川再次将短剑跟青鸟相击,然后迅速弯腰将火星抛到枯草中。 来回相击数次,终于有枯草被点燃,夏玖川引火点燃周围枯草,将他与沐鸣保护在中间。燃起的火焰隔离藤蔓,盘骨藤畏惧火焰不敢靠近。 “烧死它们!”夏玖川脾气很大。 沐鸣听话的捡起地上燃烧的枯草扔进盘骨藤中,很快盘骨藤里就被燃起,狰狞的扭曲着藤蔓。 沐鸣没问如果周围都烧着了他们怎么出去,只要夏玖川吩咐的事,他都愿意去做。 看着周围的火焰,夏玖川很满意,可慢慢的他就发现不对。 ‘话说周围都烧着了,他咋出去啊??’ 第6章 第六话 誓言 医师府邸,庄澜疲倦的从内屋走出来。“庄澜,秧漓情况如何?”萨犴出声询问。 “城主。”庄澜抱拳行礼。“秧漓小姐因反噬受创,又为救庄澜,挡下幻阵破裂的力量,伤到了修为根基,现在虽无性命之忧,但仍昏迷不醒,短时间内需静养。” “不管需要什么药,定要确保秧漓无恙。”萨犴沉声命令。 “是!”庄澜领命。“秧漓是为救庄澜才这般,庄澜哪怕是拼了性命也必保她周全。” “今日事真是诡异至极啊。”猹俐屽冷嗤。“先是奴隶中出现武者,然后便是幻阵被毁,秧漓身受重伤。秧漓修为已是融合三段,她所布的幻阵,若非是修为高于她的人,又怎能将轻易给破了?” 猹俐屽的话让萨犴的神色阴郁起来,抬头将目光望向庄澜。“庄澜,你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萨犴望过来的视线令庄澜的心沉了沉,眼底一抹寒光稍纵即逝。“回城主,没有证据庄澜也不敢妄言。但此次事件若无交代,怕庄澜这身罪是脱不下来了。” 庄澜抬头,眉宇间是坦坦荡荡的清明。“请城主给庄澜一些时间,庄澜愿亲自前往森林深处,调查此事。”庄澜说罢,眼睛就静静的望着萨犴。 萨犴隐晦的看着庄澜自始至终都没有波澜的眼睛,对于庄澜的请命没有丝毫喜怒,一时让人分不清他此时所想。 良久,萨犴淡淡的收回视线“既然如此,就辛苦医师了。” “是,庄澜多谢城主。”庄澜俯身拜谢,遮住嘴角的嘲讽。 “城中事务繁多,本城主也不便多留。”萨犴说着便起离开。 “恭送城主。”庄澜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但收敛的眸底却一片清冷之意。 “恭送城主。”猹俐屽起身。 “庄澜医师,森冷内危机重重,本大人还真是为你担心呢。”待城主离去,猹俐屽倨傲的看着庄澜,阴阳怪气的暗讽。 “多谢猹俐屽大人关心,庄澜必不负城主之托,查明此事。”庄澜笑道。 “真是蠢货!”猹俐屽扬拳砸在桌上,指着庄澜盛怒道。“城主多疑,宁错杀不放过,你倒好,觍着脸跟只狗似的往上凑!” “你是地位仅次炼器师的医师!好好的逍遥自在不要,非要自贱做狗!我最看不惯你这幅窝囊废的模样,收起你那拙劣的伪善!” “庄澜,我知道你不是善茬,你想做什么,我不乐意知道,但你少拿那虚伪的嘴脸来恶心我,你要是男人,就堂堂正正的跟我斗,谁输谁赢各凭本事!”猹俐屽说罢,就怒气冲冲的挥袖离开。 看着猹俐屽盛怒离去的背影,错愕的庄澜慢慢回过神来,嘴角扬起带着暖意。 “大人,定会有机会的。” “咳咳…”内屋传来咳嗽声,庄澜神色紧张,赶紧朝屋里跑去。 “秧漓姐。”庄澜跑到床边坐下,将虚弱的秧漓扶坐了起来。 “呵……想不到猹俐屽看似面恶,倒也是光明磊落。”秧漓掩唇低笑,眼睛里带着狡黠。 “我早就说过,猹俐屽虽傲慢无礼,但是敢作敢当。与那些阳奉阴违的人比较,倒也是可爱的。” “可爱?”秧漓边笑边咳嗽,待呼吸缓和,摇头嘲笑道“他这顶多算是别扭,粗鲁莽夫。” 无奈秧漓对猹俐屽的抵触,庄澜笑着转移话题。“这些日子就要委屈秧漓姐卧病在床了。” “无妨。”秧漓霸气的挥手 “借此机会我倒要看看,在我重伤‘昏迷’的这段时间,有哪些人会耐不住寂寞。” “还有你。”秧漓眼角瞥着庄澜嗤道“很快就要开船了,我得好好躺着着,省的哪天你捅了篓子,都给赖在我身上。” “秧漓姐怎知道我定会有所动作?” “哼,我十五岁将你领回家,那时你还是奶娃娃,这眨眼二十多年过去了,你脑袋一晃我就知道你的心思往那边转的。” “抱歉,但……”庄澜垂下眼睑。“但我一定要做。” “明白。”秧漓剥着果皮,慢理斯条的哼道“别说这些了,你真要进森林?” “我若不去调查,城主怎会放过我?” “森林内危机重重,你虽已是融合阶,但毕竟是个医师。” “秧漓姐尽管放心,我自有保命的法子,而且……”庄澜微微一笑。“有些事我也很感兴趣。” “命是你的,你既然想死没人拦你。”秧漓将果皮狠狠砸在庄澜身上,翻身掀被睡下。 “秧漓姐……”庄澜揉着眉间倍感无奈。 “滚出去!等真死了化成鬼魂再跟我托梦,晦气!” 看着秧漓背对他怒骂,庄澜知她真动了怒,只得起身,朝着秧漓拱手行礼,转身想离开。 “站住。”庄澜即将出屋的时候,一个锦袋砸了过来,庄澜敏捷的伸手接过“这是……” “里面有三个卷轴,是我所画的幻阵,拿去死吧!”秧漓背对着庄澜,头也不抬的骂着。 庄澜看着手中的锦袋,温柔的暖意在眼底散开。“是!庄澜在此再谢秧漓姐。” 逃出盘骨藤的包围圈,夏玖川摸着额前被烧焦的刘海,郁闷的想爆粗口。金皮鼠盘骨藤,夏玖川是彻底晓得森林的恐怖了。 沐鸣拿着些红果过来,跪蹲在夏玖川身边。“这些都是无毒的。” 夏玖川握住沐鸣的手腕,拉起他的袖口,皱眉看着严重的灼伤“疼吗?” 沐鸣果断摇头,试着想将手抽出来,却被夏玖川强制禁锢着。夏玖川摸着口袋找到软药膏,这是他被茶烫伤,船员拿给他的。 夏玖川将药膏抹在沐鸣的灼伤上,清凉的感觉缓解了疼痛,沐鸣惊慌摇头“大人,这药太珍贵了。” “你哪来的废话。”帮沐鸣处理好伤势,夏玖川将剩余的药膏递给他。“哪里还有伤就自己抹。” 沐鸣捧着药膏,无措夏玖川的恩赐。夏玖川整理着全部装备,钱包随着外套留给樱濯了,虽然可惜苦攒的积蓄,但想到这里不能刷卡,也就没啥心疼的。 摸索全身夏玖川找到半包烟,半盒口香糖,黑钢笔,融化的巧克力,还有基地配置的手机。 夏玖川在想他背囊里的电脑,他的最新研究结果都在里面,沉海遗失最好,如果落到别人手里,肯定会给基地带来很大的损失。 将东西都贴身收起来,夏玖川接住沐鸣递来的红果,味道又酸又涩,夏玖川梗着脖子勉强咽下去。 “你知道苍曜大陆吗?”夏玖川擦着青鸟问沐鸣。 “知道。”沐鸣仰望天空,沉寂的眼睛带着隐隐的渴望。“那里遍地金银玉石,人都穿着金丝做成的衣服,还有充裕的水源食物。” 沐鸣轻轻的声音带着羡慕,描绘着那遥远的天堂“那里没有杀戮,没有死亡,那里是由正义与平等铸造而成的。” 夏玖川擦拭的动作顿住,看着沐鸣脏污的侧脸半响道“如果那里并非你所期望的那样,而是另一个地狱呢?” 沐鸣惊愕的望着夏玖川“怎么会?” 凝视着沐鸣眼里的惊讶,夏玖川敛起视线继续擦刀“是吗?” “苍曜大陆就像是遥远的梦,宁愿溺毙也不愿苏醒。”沐鸣的左手遮住了双眼,黑暗中勾勒着他所期望的世界。“我想要逃离这个地狱。” 夏玖川手腕翻转,青鸟稳稳按在沐鸣的脑袋上。“当你坚持的信念顷刻崩塌时,你到时该何去何从?” “哎?”沐鸣看着夏玖川冷清的眼睛,脑袋有些跟不上节奏。 夏玖川收刀进鞘,随手将咬过的酸涩红果扔到沐鸣怀里“小孩子。” “我不小。”沐鸣脸皮有些红,攥着拳头反驳。 夏玖川嘴角似乎扬了下。“尚是单纯的青春期,且幼稚愚蠢。” 沐鸣瞪着眼睛,脸憋的通红。夏玖川愉悦的捏下沐鸣的脸“我要去苍曜大陆,本想问你的意思,看来没必要了。” 沐鸣捂着脸愣住,脑袋里不断重复着夏玖川刚刚的话。夏玖川枕着胳膊仰躺在草地上“既然都一无所有了,那就拿这条命赌吧,无论输赢还能有更坏的结果?” “我夏玖川信党信国,却从不信命,都混到这种地步了,也没可能更凄惨了。”夏玖川望向沐鸣“怕死吗?” 沐鸣傻傻的摇头,夏玖川嗤笑声“鬼话,谁能不怕死?我都怕死” 沐鸣臊的埋下脸,夏玖川敛起外露情绪,望着树叶漠声道“跟着我还是离开,自己的命自己选择。” “我跟你。”沐鸣起身急切的看着夏玖川。“我要跟着你。” “可能会死呐。”夏玖川视线移向沐鸣。 夏玖川仰躺在草地上,小花在脸边随风摇曳,斑驳的阳光洒落在身上,安静而美好,沐鸣觉得这是他看到过的最美的景色。 “未知的征途即便再凶险,我都想陪在大人您的身边。”沐鸣狠狠按在心脏位置宣誓。 希望再渺茫,温暖再微弱,他都想拼尽全力去抓住。 夏玖川嘴角仿佛有笑意划过,虽然稍纵即逝,沐鸣仍看到了,就像幽迷蝶一样温暖。 “沐鸣啊,你真蠢。” “大人……”沐鸣抿起嘴角,露出害羞的笑容。 第7章 第七话 冥兽黑蟒 遍地的冥兽尸骸,庄澜踩着被血浸染的潮泥,望着堆积的残肢断臂,眼底的温润冷凝。 弥漫的血腥味稍稍浮动,寂静的丛林传来摩擦声。庄澜弹掉指间的血珠,脚尖踩地跳跃而起,藏匿在树枝间。 恐惧的奴隶被狸猫追赶着,饥饿跟疲惫让他绝望,狸猫跃起撕裂他的肩骨,奴隶趔趄摔倒,抱着肩膀凄厉惨叫。 “童。”喝声制止住狸猫,樱濯踏着血泊走近,狸猫跑到樱濯身前,纵跃蹲踞在他肩上。 “饶过我,求你饶过我。”奴隶恐惧的磕头求饶。 樱濯冷脸将奴隶踹倒,狠狠踩踏着他的脸,口袋抽出黑袋道“这布袋你是从哪得到的。” “这真是我捡的。”奴隶的眼睛嘴都被血糊住,眼泪鼻涕混合着。 “从哪里捡到的!”樱濯表情阴狠。这粮袋是救他那人的,粮袋遗失,难道他遇害了。 “朝南直走,有片被烧焦的盘骨藤,我就是……”奴隶话没完,樱濯就将他踢开,狸猫迅速跃去,瞬间撕裂他的脑袋。 狸猫啃食着脑浆,樱濯转身朝前走,踏过满地尸骸,满脸冷汗的倚靠着树干。 待缓过疼痛,樱濯伸手摸到腹部,望着染血的手眉间紧锁,伤口裂开了。 狸猫进食结束,重新跳到樱濯的肩膀,樱濯撑着身体准备离开。树叶飘落被血浸染,樱濯眼神陡然寒冷,警觉转身喝道“是谁!” 白影随风浮动,庄澜轻飘飘的落地。 “是你!”认出庄澜是选中他为猎物的‘主人’,樱濯顿时紧张后退。 一抹温柔的笑意在嘴角散开。“79号猎物,该回笼了。” 冥兽黑蟒追杀着奴隶,透明的毒液四溅,但凡被液体沾到都将被腐蚀。黑蟒身形庞大,所过之地皆被夷平。 跑慢的奴隶被冥兽黑蟒逮到,拦腰咬断血腥残暴。毒液溅到奴隶脸上,瞬间就将其腐蚀掉。 夏玖川跟沐鸣藏匿在树上,胆颤心惊的看着这场杀戮。奴隶被追逐到他们藏身的树底,沐鸣紧张的攥紧夏玖川的袖口。 眼看冥兽黑蟒近在咫尺,跑在最前的奴隶猛将身旁的女孩推倒,想借黑蟒吃掉她时得到逃跑的时间。 看清女孩的容貌,夏玖川感觉很意外,或许冥冥间的确有缘分的。 冥兽黑蟒逐渐靠近,女孩淡漠的眼里染上怨恨绝望。沐鸣恐惧的看着黑蟒,嘴唇嗫嚅“大人……” 夏玖川蓦地捂住他的嘴,触碰的摩擦声惊动女孩,女孩狠戾的眼睛瞬间望来。夏玖川握紧青鸟,只等女孩出声,就割断她的咽喉。 冥兽黑蟒已经过来,夏玖川都能闻到刺鼻的腥臭味。然而就在这时,女孩嘴唇翻动,没有声音,但他看懂了。 ‘我知道如何去苍曜大陆。’ 夏玖川瞳孔顿时收紧,脑袋短暂的混乱。实话还是说谎?夏玖川无法得知。 没等他思考到结果,冥兽黑蟒已经张开了嘴。女孩冷漠的望着夏玖川,面对黑蟒腥臭的嘴视若无睹。 “我就知道多管闲事活不长死的快!”眼看黑蟒的嘴要咬断女孩的脑袋,夏玖川没再多想,纵身跳下了古树,朝着女孩跃去。 “大人!” 在冥兽黑蟒即将吃掉女孩时,夏玖川抱住女孩就地打滚,狼狈避开黑蟒的攻击。 到嘴的猎物被截胡,巨蟒顿时暴躁起来,粗壮的尾巴疯狂的扫动,打出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毒液四溅,四周花草纷纷腐蚀枯萎。 看着眼睛紧阖,浑身微颤的女孩,夏玖川嫌弃的松开手“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活剐了你。” 女孩缓缓的睁开眼睛,笑容诡异的望着夏玖川“先解决冥兽黑蟒。” 夏玖川忍住爆粗口,迅速起身握紧青鸟,看着眼前狂躁的黑蟒绷紧神经蓄势待发。 被作为猎物的人类夺去食物,这对冥兽黑蟒来说不单是屈辱,更是羞辱的挑衅。 黑蟒摇晃着脑袋,口中的毒液乱溅。夏玖川防备着黑蟒,还要警惕着不被毒液沾到。 “碍手碍脚的滚边去。”夏玖川退后碰到女孩,寒着脸嫌弃。女孩看眼玖木,默默撑着疼痛朝旁边退去。 “嘶嘶!”黑蟒扭着身子,发疯的朝着夏玖川游来。 夏玖川敏捷的躲避着,黑蟒粗壮的尾巴击打在地上,留下恐怖的深坑。 黑蟒紧追夏玖川不放,口中不断喷着毒液,两者本就力量悬殊,夏玖川还要躲闪那些毒液,更是手忙脚乱自顾不暇。 看着总能躲避的夏玖川,冥兽黑蟒怒火更甚,阴狠的三角眼中满是愤怒。 “嘶!”巨蟒吐着蛇芯,飞快的甩起尾巴,夏玖川躲着毒液每能察觉,顿时胸前被狠狠的击中,飞出数丈,重重的摔在地上。 “大人!”沐鸣想要冲过去,却被女孩紧拽住。 沐鸣急的就要跟女孩厮打,女孩表情寒彻刺骨“别拖累他。” 夏玖川倒在地上,感觉头昏脑胀双眼发黑,稍微动弹就觉胸腔火辣辣的痛。黑蟒扭着身子,来到夏玖川的身前,张开腥臭狰狞的嘴就朝他的脑袋咬去。 “该死的。”夏玖川暗骂,他虽五感敏锐如野兽,力量跟速度也远超普通人,但面对这种超自然的生物,他还是束手无策。 夏玖川掰住黑蟒的嘴,黑蟒发疯的摆动着脑袋想要挣脱,黑蟒每动一下,他就觉得胳膊像是要断裂,可是他不敢松手。 黑蟒的挣扎让他逐渐力竭,仿佛就要脱离肩膀断掉。被牵制着嘴,黑蟒愤怒的发出嘶叫,猛然施加重量,朝夏玖川咬去。 看着临近的黑蟒,夏玖川顿觉眼前黑暗。‘完蛋了!’ 就在黑蟒即将咬掉夏玖川的脑袋时,突然扬起了脑袋,发出凄厉的嘶叫。夏玖川惊愕的垂头望去,看到沐鸣正趴在黑蟒身后,手中的匕首刺进巨蟒的尾巴里。 尾巴被伤到,黑蟒顿时被愤怒淹没,松开夏玖川朝着沐鸣窜去,恶狠狠的张开了嘴。 “住手!”夏玖川暴喝一声,凝聚全身所有的力量飞跃而起,青鸟对着巨蟒的脑袋狠狠的劈去。 随着皮肉裂开的声音,猩色的鲜血飞溅,冥兽黑蟒倒在地上,发出凄厉的嘶鸣,腥臭的粘液四溅,夏玖川迅速抱住沐鸣躲避。 确定沐鸣无恙,夏玖川眼睛锁住黑蟒,重握起青鸟,再次朝黑蟒奔去。青鸟狠刺进黑蟒的脑袋里,黑蟒痛苦的垂死挣扎着。 被巨蟒来回甩着,夏玖川几次要摔下,只能牢牢地抱紧。他能感觉到身体的疲惫,如果不能一击必杀,那今天死的就是他。 夏玖川握紧青鸟蓦然用力,连带着刀柄没进黑蟒的脑袋里,随即他也被甩了出去。 夏玖川躺在地上,看着巨蟒不断疯狂翻滚,最终倒在地上再无动静。确定冥兽黑蟒的确死后,夏玖川浑身瘫软的喘着粗气。 “大人。”沐鸣跑过来跪在夏玖川身边,紧张的看着他满身血迹。 ‘还活着,真好。’手背轻轻搭在了眼睛上,夏玖川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弧度。 “血腥味很重,要马上离开。”女孩出声提醒。 夏玖川移开了手望向女孩,女孩的眼睛犹如死水般沉寂。沐鸣扶着夏玖川起来,眼神不善的瞪着她。 远离冥兽黑蟒被杀地,根据女孩的指路,他们越往前走,草就愈发的茂密,逐渐开始迈不动脚。 “继续往前走,不要停下。”夏玖川想停下脚步,却被女孩蓦地攥住了胳膊。“往前走。” 女孩的声音有些急促,隐约夹杂着些颤抖。夏玖川身体微顿,皱眉继续朝茂密的草丛走去。 约摸又走半个小时,夏玖川用脚拨开眼前的草丛时,一个隐秘的山洞出现在了眼前。 “这里是?”紧跟着的沐鸣面露惊讶。 “这里是那条冥兽黑蟒的窝。” 进到洞里后,视线便豁然开阔了,与稍显狭隘的洞口比较,洞内要宽阔许多。 借着洞口微弱的光,夏玖川打量着洞穴内部。洞内的石壁凹凸不平,但地面却显得很光滑,往里有座石台,铺垫着动物的皮毛,看样子应该是个窝。 窝里的蛋已被打碎,液体顺着石台流了一地。“活该你们被追杀,把人家孩子都杀了。”夏玖川嘲笑。 “咳咳……”剧烈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女孩靠着石壁突然抽搐起来。 夏玖川迅速扶住女孩,顺着石壁让她坐下,自己则蹲在她旁边。“你怎么了?” 女孩虚弱的靠着石壁,双眼紧闭浑身抽搐,一直淡漠呃脸上此时满是痛苦。看着痛苦的女孩,夏玖川的视线落到女孩的腹部。 慢慢解开女孩的腰带,夏玖川小心翼翼的掀开衣襟,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只见女孩的腹部被腐蚀了一个洞,白森森的骨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着,依稀可见蠕动的内脏,触目惊心。 腹部已经被融化,腐蚀的痕迹正缓慢的朝着胸口,下身转移。 “你……夏玖川表情扭曲的女孩,心中不免有些复杂。“你被那条黑蟒的毒液沾到了。” 这种伤势即使在现代也很难救治,更何况是在连消炎药都没有的山洞,结果显而易见,洞内的气氛顿时凝固下来。 第8章 第八话 受托遗愿 腐蚀的痛就像凌迟,女孩蜷缩着双腿颤抖着,喉咙压抑着痛苦的呻.吟。静谧的石洞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女孩的眼睛逐渐黯淡。 夏玖川想要触碰伤口,却被沐鸣阻止。女孩虚弱的望向夏玖川,嘴角牵起笑意“能感到疼,说明我还活着。” “我就要死了。”女孩颤抖的拽住夏玖川的胳膊。“接下来,你听我说。”看着女孩渐渐加重的呼吸,夏玖川点了点头。 “内城金桥湾,金桥湾有铃船,每隔五年都要出海,前往苍曜大陆。”女孩抽搐的越来越厉害,眼瞳也开始慢慢涣散。 “他们去大陆做什么?” “黄金城池不缺钱,缺的是,是食物……”腐蚀已蔓延到心脏。“赶紧到金桥湾,还有七天时间。” “你有需要我做的吗?”看着气息越来越弱的女孩,夏玖川问道。 “报仇!”女孩涣散的眼睛陡然清明,疯狂的恨意在眼里爆发。“你,帮我报仇!”女孩瞪着夏玖川的眼睛,宛如地狱恶鬼。 “向谁报仇?” “朴蝶儿!”女孩表情狰狞恐怖,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薄皮抽筋千刀万剐。 “我本名朴菱儿,都城朴家三女,我是炼器师,都城人人钦羡的修炼天才,十四岁便是固化三段。” “我跟太子殿下有婚约,我们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殿下曾允我,待我十五便娶我进府。可是朴蝶儿,我的双胞胎妹妹!”提到朴蝶儿,朴菱儿满脸恨意。 “在我大婚前晚将我骗出府,她废我修为,毁我容貌,将我遗弃深海,用那张脸扮作我嫁给殿下。” “我浑浑噩噩一路飘荡,随着铃船被带到黄金城池,整整五年,我生不如死。可是我不能死,我要报仇,我要将那贱人薄皮抽筋!” “你若能逃得出去。”朴菱儿紧握着夏玖川的手,眼底带着些许期待。“你去都城太子府,将,将这交给他。” 朴菱儿摸到胸前,拽出半块青玉合欢。“这是,这是我跟殿下的定情物,那晚朴蝶儿做贼心虚,没有将它拿走。” “你将它给殿下,问他可还记得曾经赌输,许给菱儿的三件事。一许菱儿执手待苍苍,二许菱儿百里合欢,三许菱儿一世绾青丝。” 眼泪顺着眼角滴落,朴菱儿露出温暖的笑容“你将这些告诉殿下,殿下,便都会明白的。” “好,我答应你。”夏玖川接住青玉合欢,望着朴菱儿郑重保证。 “如果能到朴家,请跟我爹说,女儿不孝,无法在膝前尽孝了。” “若能到苍曜大陆,我必去都城朴家转姑娘遗愿。”夏玖川承诺。 “啊!”朴菱儿蜷缩紧身体,瞪着眼睛发出凄厉的惨叫。 看着被痛苦折磨的朴菱儿,夏玖川沉默片刻,慢慢握紧青鸟“我来帮你解脱吧。” “杀了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在夏玖川即将刺下时,朴菱儿握住他的手,满脸都是癫狂恨意。“杀了她!一定要替我杀了她!” “噗!!”青鸟刺穿朴菱儿的喉咙,猩红的血液溅起,染红她绝望仇恨的眼睛。 夏玖川蹲望着朴菱儿仍睁着的眼睛,闭眼沉声道“是死不瞑目吗?那就睁眼看着,等你心愿了去,再合上吧。” “大人。”沐鸣靠近夏玖川轻唤。 “沐鸣啊。”夏玖川青鸟进鞘,喉咙溢出叹息。“挖坑葬了,让她入土为安罢。” “是,大人。” 将朴菱儿葬在幽迷蝶群下,夏玖川摘花祭拜,望着眼前二尺黄土,感慨朴菱儿多舛命运时,也暗叹红颜薄命。 “我初到异世,得你数次提醒照顾,若我能到苍曜大陆,必杀朴蝶儿帮你报仇。”夏玖川鞠躬拜过,便转身离开。 枯叶飘落覆盖坟头,幽迷蝶盘旋缠绕飞舞,萦绕着破碎的荧光,照亮幽暗的森林,仿佛在指引亡魂归家。 沐鸣啃食着酸涩的野果,跟紧夏玖川的脚步“大人准备怎样做?” “潜进内城,找到金桥湾铃船,渡海去苍曜大陆。”夏玖川砍裂挡路的藤蔓,语气坚毅果断。 “我们现在被流放在此,潜进城池都是难事,更何况要进内城,需还得通过外城,偏城,小城。”沐鸣面露犹豫。 “你对城池部署很熟悉?”夏玖川转头望向沐鸣。 “曾进偏城运过尸体,并不是很熟悉。”沐鸣很羞愧不能帮忙。 听到疑点,夏玖川顿住脚步转身追问“运尸体?” “城池里每日都有死亡,需定期将尸体运出城坑埋,避免腐烂预防瘟疫。”沐鸣详细的跟夏玖川解释。 “坑埋位置在哪,离现在最近的坑埋时间又是什么时候。” “南城门二十里森林边缘,明日傍晚就有运尸车辆。”不知夏玖川问这些是何用意,但只要夏玖川问,沐鸣都知无不言。 夏玖川回想卷轴地图,计划着前进路线“往西横渡血雾森林,就能最快赶到城池南门。” 听到血雾森林,沐鸣陡然收紧瞳孔,满脸恐惧畏缩“血雾森林是冥兽地境,怎能横渡过去。” “我们靠着血雾森林的边缘走,是不会遇到特别厉害的冥兽。”夏玖川擦拭着脸颊的血渍道。“但错过这趟铃船,就要再等五年,时间紧张,破釜沉舟殊死一搏吧。” 沐鸣望着夏玖川漠然的侧脸,抿紧嘴唇垂落眼角“我愿誓死追随您。”名贴牌被毁那刻,他就已成孤魂野鬼,如今跟随大人身边,还有何畏惧? “嘘!”夏玖川蓦地逼近沐鸣,刀柄按住他的嘴,眼睛冷静的望向右侧位置。“有血腥味。” 沐鸣赶紧捂嘴屏息,夏玖川慢慢靠近血腥源,拨开缠绕的藤蔓偷看。就见混乱的泥沟里躺着个少年,周围是四个狼狈的奴隶。 “他就是怪物,杀掉他!”奴隶拿起武器对准泥沟里的人,表情狰狞的毒骂。 夏玖川没看清泥沟里那张脸,却认得那藏青色外套,心里颇感意外,这凶猛的小藏獒竟还活着。 夏玖川握紧青鸟,刀身倒映着盈盈绿光寒意刺骨。若是凶猛的冥兽,他怕也只能转身离去,而面对普通的奴隶,他倒不介意帮忙,毕竟也算是有些缘分。 夏玖川绝不承认,他这是欺软怕硬。 “以多欺少真是难看。”夏玖川朝泥沟走去,那些奴隶瞬间紧张起来。樱濯艰难的转过脸,透过糊住眼的泥泞怔楞的望着夏玖川。 “竟然还有活着的奴隶。”那四个奴隶诧异的看着夏玖川。 “把那只小藏獒给我。”夏玖川指着樱濯道。 四个奴隶面露杀意,刚想出声威胁,青鸟瞬间斩断碗口粗的树干,夏玖川表情淡漠薄凉“我向来都是先礼后兵。” 胜为王败为寇,弱者只能卑微的活着,就像泥里的肉虫,可悲的躲避在腐烂中求生。 等那些奴隶逃离,夏玖川站在泥沟边缘,皱眉望着泥泞里的樱濯。樱濯躲避着夏玖川的视线,他感觉他们间,仿佛是风跟尘埃的距离,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远在天涯。 嫌弃泥垢的臭味,夏玖川果断退后吩咐沐鸣“将他捞出来。” 沐鸣听话的将樱濯拽出泥沟,夏玖川看着臭烘烘的樱濯,心疼那件藏青色外套,刷掉好多软妹币的。 “那边有浅水潭,我带他洗洗去。”跟着夏玖川这些天,沐鸣已知道他爱干净。 夏玖川擦拭着青鸟,倚靠着树干等待。沐鸣很快将樱濯洗干净,粗糙的单衣滴着水,怀里抱着湿漉漉的外套,身体削瘦脸色蜡黄。 “他的伤很严重。”沐鸣跟夏玖川低语。 夏玖川走近樱濯,直接掀开他的衣裳查看,樱濯克制着躲避的冲动,眼睛警惕的望着夏玖川。 单薄的身体伤痕遍布,腹部绑着的粗布血迹斑驳,夏玖川瞟眼樱濯道“能撑到现在,真是祖宗保佑你。” 夏玖川搁樱濯肩膀蹭干净手,转身招呼沐鸣“继续赶路。” 樱濯望着夏玖川的背影,沉默的跟上。沐鸣回头望眼樱濯,犹豫的提醒夏玖川“大人,他在跟着。” “路不是我修的,我能管着他朝哪走?”夏玖川对紧跟的樱濯视而不见。 沐鸣被堵成呆懵脸,虽然夏玖川说的很有道理,但总感觉好像哪里有些不太对。 夏玖川前面开路,身旁跟着沐鸣,樱濯紧在后面默默跟着,三人保持着沉默,安静的走在森林里。 日暮渐尽,最后的残阳逐渐被黑暗吞噬,森林的夜幕悄然降临。 第9章 第九话 樱濯领路 黑暗的森林,脚踩着腐烂的枯叶,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野兽屠杀猎食,整座森林都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 越往深处走雾气便愈是浓厚,飘散的浓雾透露着诡异的猩色,覆盖住周围的景物跟危机。 夏玖川顿住脚步,望着那些猩红的雾,慢慢握紧青鸟刀柄。“这里就是血雾森林的边界。” 沐鸣紧张的靠近夏玖川“越往里雾就越浓厚,即使遇冥兽攻击,我们也无法辨清方向。” “根据卷轴的绘图,沿着边缘走,明早就能到南城门。”夏玖川面色清冷的望着血雾森林深处。“野兽多数都在森林深处活动,沿着边缘前进,或许能避免被攻击” “当然还是有意外。”选择就像转转盘,有特等奖也有谢谢惠顾。默默跟着的樱濯沉声开口“饿极的畜生,哪怕驯养的再温顺,都是会咬人的。” 夏玖川意外的瞟眼樱濯,微微颔首道“没错,就是这道理。” “我能带你过去。”樱濯直视着夏玖川的眼睛。 夏玖川淡漠的跟樱濯对视,樱濯慢慢靠近,手指着眼睛道“你无法看到的,我都能看见。” “你是灵师。”沐鸣面露震惊。 夏玖川冷漠脸微变,朴菱儿曾跟他普及,灵师血脉修者,眼睛能看到阴灵亡魂,并操控为己用,任何黑暗都无法将其迷惑。 “迷路问题就这样解决了。”夏玖川敛起所有情绪,淡然的转身继续前进。 樱濯领路踏进血雾森林,脚落到地面发出微弱的摩擦声,掀散脚边薄雾。 “希望别遇到冥兽。”沐鸣警惕着四周,满脸紧张担心。 夏玖川瞥眼沐鸣,低声轻嗤,端着男神脸没搭理他。他那该死的直觉告诉他,他们肯定得遇到点事。 优雅白影闪过,庄澜来到血雾森林前。温润的眼睛掠过四周,最后停留在森林内。 “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艺高胆大无所畏惧。”望着血雾森林的深处,庄澜低声自语。 “无论是哪种,都麻烦了呐。” 三人放缓速度谨慎前进,倒也没遇到危险。可是越往前走,猩色的雾便越厚,眼睛可视距离也越来越短。 夏玖川逐渐迷失,可是樱濯却仍沉稳的前进,没有因浓雾而迟疑。若不是夏玖川听觉极好,他都要怀疑樱濯其实在乱走一通。 ‘眼睛效果堪比夜视仪。’夏玖川暗暗吐槽。 “味道好臭。”沐鸣捂鼻低声咕囔句。 粘稠的液体滴落额头,夏玖川随意抹掉,却被刺鼻的腥臭熏黑脸。敏锐的察觉到危险,夏玖川表情顿变,顾不得额头的液体,迅速拽住前面的樱濯跟沐鸣。 “都躲开!”夏玖川高声提醒,将沐鸣推离危险地,然后抱着樱濯就地滚开。黑影疾驰而过,擦着刚刚三人所站位置,将一棵古树折断。 “大人!”倒地的沐鸣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慌乱的摸索着前进,声音里满是惊慌。 “我没事,赶紧找地藏好。”夏玖川吐掉嘴里的土应声。 樱濯被护着仰躺在地上,睁着黑眸看着夏玖川。夏玖川的青鸟遗失,弯腰困难的寻找着。樱濯坐起爬两步找到青鸟,然后递给他。 夏玖川握紧青鸟站起,抬脚踢在樱濯腿上“跑后面躲好。” “大人,刚刚是什么东西。”知道夏玖川安好,沐鸣稍稍放心些。但想到刚刚那道擦着眼睛划过的黑影,顿时又紧张起来。 “不知道。”夏玖川警惕着周围冷声道。心中却怒爆粗口,就算没特等奖,给鼓励奖也行啊。“估计是遇到厉害的冥兽了。” “冥兽。”沐鸣瞬间白了脸。 “樱濯,刚刚你看到了什么?”夏玖川询问藏獒牌夜视仪。 樱濯望着夏玖川的背影,似是在想些什么,半响沉默后道 “舌头。” 夏玖川面露疑惑,有些没听懂。樱濯想想继续解释“刚刚是舌头。” 听清是舌头,夏玖川想到额前的液体,顿时胃里翻天覆地的恶心。“能找到吗?”握紧青鸟狠磨牙,找到砍断它。 “现在不见了。”樱濯眼睛仔细的搜查着周围。“但肯定还在。” 夏玖川刚想再问,突然一道黑影划破猩红的血雾,朝他席卷而来,他甚至都能闻见股腥臭的血气。 “他在你后面!”樱濯瞳孔迅速收紧,连滚带爬站起提醒。 夏玖川翻转青鸟,转身横劈偷袭的舌头,然后借力滚到一旁。一条碧绿的舌头被斩断在地,扭曲翻滚着,溅的满地粘稠液体。 “敢偷袭!”看着那条碧绿的舌头,夏玖川拎着青鸟,狠狠刺穿将其钉在地上。似是感觉到疼痛,舌头翻滚的力量加重,紧紧缠绕着刀身。 “恶心。”夏玖川眼底寒意刺骨,青鸟蓦然用力将舌头绞碎。 樱濯背靠古树,眼睛警惕周围“它还在。” “嘶~~~~嘶!”似是在印证樱濯的话,粗重的喘息声响起,带着隐隐的愤怒。 腥臭的黑影再次窜出,刺向夏玖川的脖子。“小心!”樱濯窜起,拼命扑倒夏玖川避开袭击。 “呸!”吐出嘴里的脏物,夏玖川的表情非常难看。 “在左边。”樱濯再次发出声音。 夏玖川眼中一凛,反手握刀横扫左侧,将舌头劈成两截,而他也被震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鲜血慢慢顺着嘴角溢出。 “嘶!嘶……”声音中的愤怒愈来愈重,带着刺骨的血腥与杀意。 “啊!”沐鸣传来惊呼声,夏玖川迅速起身跑去,模糊的看到沐鸣被舌头卷住腰。 夏玖川果断将舌头斩断,沐鸣被摔了出去,挣扎着没能起身。 “沐鸣。”夏玖川半蹲到沐鸣身旁,看到沐鸣腰部血肉模糊,暗红的血液慢慢流出,浸红身下的泥土。 “躲开身后。”樱濯出声提醒。 夏玖川转身将青鸟横档身前,刀身被缠绕住,两股力量拉扯僵持。敌暗我明只能被动挨打,夏玖川望着被雾覆盖的黑暗,干脆收起力道,顺着拉扯冲进黑暗里。 可随着他的靠近,那抹黑影慢慢显露出原形,夏玖川顿时愕然。那个黑影竟是只四米高的蟾蜍,张着腥臭的嘴,吐出碧绿的舌头。 被伤的蟾蜍愤怒的攻击着夏玖川,被数条舌头逼得连连后退,几次差点被卷住,若非夏玖川敏捷,怕早成这冥兽的腹中食物。 ‘前后都没退路,拼了!’夏玖川凝聚全身力气,跳跃躲避着冲向蟾蜍,狠狠的刺进它的脑袋。 青鸟刺进蟾蜍的脑袋中,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蟾蜍扬起身体,发出凄厉痛苦的叫声,紧接着剧烈的扭动着身跟脑袋。 风声在耳边撕裂,夏玖川重重的摔倒在地,胸口钝痛脑袋眩晕,痛苦的吐出鲜血。 夏玖川放肆彻底惹怒了蟾蜍,蟾蜍发出愤怒的叫声,飞快的朝着夏玖川跳去。沉重的身体落在地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看着杀气腾腾靠近的蟾蜍,夏玖川闭上眼睛倍感无力。‘果然还是很菜鸟。’ 就在夏玖川绝望等死时,突然一道身影划过,将他稳稳的护住。夏玖川慢慢睁开眼,看到撑在他面前的樱濯,樱濯肩上蹲着只狸猫,冲着蟾蜍呲牙咧嘴的威胁。 “童,拦住它。”樱濯留下话,就弯腰抱起夏玖川离开。狸猫堵住蟾蜍,灵活的身体敏捷的跳跃着,跟蟾蜍纠缠。 樱濯抱着夏玖川到沐鸣身边,然后掏出份卷轴。樱濯将卷轴打开,食指轻划,一滴血珠溢出滴落在卷轴上,幽幽白光顺着他的食指散开,将卷轴包裹在其中。 “童,过来。”樱濯望向跟蟾蜍颤抖的狸猫。狸猫得到命令,迅速朝樱濯这边跑来。 蟾蜍追赶狸猫越来越近,眼看要到跟前,樱濯弯腰抱紧夏玖川,然后握住沐鸣的手。 “裂!”冷漠的声音从嘴中吐出,刹那间白光大盛,蟾蜍落地,踩在了空地上。 夏玖川,沐鸣,樱濯凭空消失在血雾森林内。 第10章 第十话 尸坑 天刚蒙蒙亮,残留着夜晚的潮气,夏玖川睁开眼睛,淡漠的看着盘膝浅眠的樱濯。 “它是童。”樱濯睁眼解释,被提到的狸猫跳到樱濯肩膀,亲昵的蹭着。“森林里捡到的冥兽。” “那卷轴呢。”夏玖川记得很清晰,冥兽蟾蜍追来时,樱濯滴血撕裂卷轴,他们就被带离血雾森林。 “那是幻师所制的瞬移卷轴。”樱濯顿了顿,眼神变得晦暗莫测。“饲主赠送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夏玖川没再继续问,站起望向昏迷的沐鸣“他情况怎样?” 樱濯将颗干枯的植物递给夏玖川,声音淡漠薄凉“内服外敷都行。” 夏玖川接住植物蹲到沐鸣身旁,干脆的揉碎,掰开嘴粗鲁的塞进去。像是感觉到疼,沐鸣皱眉眼睛撑开条缝“大人……” “想继续跟着我,就赶紧清醒。”夏玖川擦掉指间碎屑,沉声道。 得知可能被遗弃,沐鸣激动的挣扎着,黯淡的眼睛逐渐恢复清醒。樱濯抓着草塞嘴里,默默嚼着充饥。“你想进城。” 看着吃草的樱濯,夏玖川试着搁嘴里尝尝,酸涩苦腥刺激着味蕾,比酸野果还难吃。分泌着唾液稀释味道,夏玖川黑脸道“嗯。” “进城的目的呢。”樱濯继续追问。 “金桥湾找铃船,渡海到苍曜大陆。”夏玖川没隐瞒,藏獒虽是狗,却有狼的凶猛狠戾,怎甘愿做牲畜被圈养。 樱濯漆黑的眼睛有暗芒闪过,咽下难吃的腥耳草,樱濯站起道“我们结盟,我能帮到你。” 知道樱濯凶狠难驯,夏玖川拨着算盘,眼神清冷的望着他“结盟作废前,要听我指挥。” 樱濯嘴角抽搐片刻,攥紧拳头同意“好。” 跟樱濯签下盟约,夏玖川继续擦拭青鸟,沐鸣伤势看着虽重,但都没伤到筋骨,被刺激着已恢复清醒。 “城池有四道城区,单外城就有三道围墙,每道围墙百米高,内有守卫巡逻,要想出入城池,必须要城主亲授的通行碟。”樱濯道。 “你觉得我有那东西?”夏玖川瞥眼樱濯,收刀进鞘望向沐鸣“能继续跟着吗?” “能。”沐鸣撑着伤痛站起来,唯恐被遗弃。 确定沐鸣的确能坚持,夏玖川示意樱濯“走罢。” 根据卷轴绘图,夏玖川带路前往南城森林,顶着酷热前进,谁都没提要歇息。就这样赶路,临近傍晚时终到达位置。 踩着杂草继续走,腐烂的恶臭味逐渐加重,夏玖川眉间紧蹙,握拳掩住鼻。 “就是这里了。”沐鸣跑两步拨开灌木丛,转身望着夏玖川道“城里死掉的人都会丢到这。” 夏玖川穿过灌木丛,一个巨大的深坑暴露在眼前,深坑里堆积着数不尽的尸骸,一些或被遗弃时间不长,还没完全腐烂。 成团的黑雾蠕动在尸堆里,若细看就会发现,这些黑雾是无数尸虫聚集而成,穿梭着吞食腐肉。远望去就像这些尸骸没死,痛苦的抽搐,让人毛骨悚然胆颤心惊。 夏玖川敏锐的发现,这些尸骸多数都是残缺的,胳膊腿像被剁掉。寒意遍布全身,夏玖川想到被圈养时那成桶的肉,顿时胃里作呕。 樱濯看着深坑里的尸骸,表情冷漠道。“这里每隔段时间都会焚烧,若真要细算来,死掉的人远要比活着的多。” “为何没有反抗?”一座城池百万城民,何愁不能改朝换代? “反抗?”樱濯仰望苍穹,嘴角扬起一抹讽刺。“自然反抗过,不然现在的城主是哪里来的?” “即便反抗又如何?浮尸万里血流成河,然后得到的不过是更加残暴的统治。” 樱濯说的模糊,夏玖川却隐约明白了,顿时沉默下来。 当奴隶推翻了皇权,站在高处俯视着脚下的蝼蚁,就会开始恐惧,恐惧哪一天,被推翻的就是自己。 强者欺压弱者,弱者为了生存推翻强者,因为恐惧被反抗,再用□□欺压底层,然后再次被推翻…… 万物轮回,如同不断循环的圈,没有起点,没有终点,将所有人圈进其中,谁都跳不出去。 这是生存,还是命运? 夏玖川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尸骸,突然觉得像是有把枷锁背负在身上,沉重的让他无法喘息。 他如今也被禁锢在了这个生命轴轮里吗? “大人,先离开这里吧。”沐鸣轻声提醒。“这些畜生鼻子尖的很,闻到肉味就跟疯了似的,眨眼就能给你啃得只剩下骨头。” 夏玖川隐起眼底的情绪,看到尸骸里蠕动的尸虫果真都躁动起来,密密麻麻的从尸骸里爬出,聚集在一起,乍眼一看犹如黑压压的雾。 夏玖川眉间微蹙,冷眼扫了圈四周,迅速离开深坑边“快走。” 樱濯跟沐鸣都是本地户口,自然要更清楚这些尸虫的恐怖。单打独斗他们抬脚就能踩死,可是这些尸虫都是群起攻击,一旦被它们盯着,眨眼就能给你吃的连内脏都不剩。 仨人远离尸坑,确定没有尸虫跟来都松了口气。沐鸣询问的目光望夏玖川“接下来该怎么办?” 夏玖川寻处干净草坪席地坐下。“等城里的人出来。” 樱濯听着对话隐约猜到夏玖川的打算,遂闭嘴而坐,不再吭声。沐鸣恐夏玖川发怒,也憋着没敢再说话。 夏玖川摸着口袋,找到半包融化的巧克力,掰成三块分给樱濯跟沐鸣。“哪天你们要到我家乡,这些管饱。”夏玖川说句玩笑话。 沐鸣接过直接塞嘴里,樱濯看着沐鸣跟夏玖川都吃了,才试着张嘴去咬。苦涩夹着香甜,味道有些怪却很美味,他从来没吃过。 樱濯望向夏玖川,眼底带着疑惑。这些食物绝非普通人能吃到,更别提是奴隶,他这样想渡海到苍曜大陆,难道他是贵族? “大人,这是贵族的食物吗?”沐鸣舔着手指问道。 夏玖川将额前的碎发拨到脑后,冷清的眼睛染上暖色“就是皇族也吃不到。”知道他爱吃,这是离开基地前组长塞给他的。 沐鸣表情诧异,樱濯埋头摸着狸猫脑袋,眼里的晦暗更甚。 或许是在森林边缘,也离城池较近,仨人倒也安安稳稳,没再遇到冥兽。 闭眼小憩了一会,再睁开眼睛夏玖川感觉精神好了很多,抬头看了眼时间,起身开始检查装备。 夏玖川的动静惊醒樱濯跟沐鸣,樱濯迅速站起,眼睛直盯着夏玖川。 夏玖川将青鸟贴着身体藏进衣服里,头也没抬的吩咐道“检查一下,该出发了。” 樱濯瞳孔收紧,冷漠的表情多了些紧张“好。” 确定了并无遗漏,夏玖川带着沐鸣跟樱濯摸回尸坑,在离深坑不远的灌木丛藏了起来。 沐鸣紧握着匕首,紧张的秉着呼吸,额头也溢出了薄薄的汗。樱濯倒是轻松,反手攥着匕首,刺骨的寒光倒映在脸上,眼睛的锋利更重。 换手握着匕首,沐鸣低声道。“大人,如果中途发生意外,我挡着你赶紧跑!” 没等夏玖川回答,樱濯冷漠的看眼沐鸣道“谁管你。” “沐鸣,”夏玖川打断樱濯的敌意“你得学着自己活。”停顿片刻,夏玖川又道“我既然答应带你们到苍曜大陆,就不会食言。” 樱濯收敛起敌意,但语气仍恶劣“若有意外咱们都活不了,谁先死都一样!” 一句话让沐鸣噤了声,夏玖川瞥了眼两人,开始琢磨现在反悔带上这两俩拖油瓶会不会太晚了。 他们在灌木丛里并没等多久,约摸也就半个时辰左右,两辆由十多名奴隶拉着车渐渐靠近,身后跟着四名身着黑色斗篷的大汉,手里拿着木棒鞭子,时不时抽打着拉车的奴隶。 “来了。”樱濯低声道了句,悄悄压低了身子。 第11章 第十一话 逃进城内 奴隶来到到深坑前,浸泡在鲜血里的尸体引得尸虫躁动了起来。相继从尸骸中爬出聚集,密集的摩擦声令人毛骨悚然。 看到奴隶面露恐惧,壮汉的鞭子毫不留情的抽打着奴隶。被打得疼了,奴隶们不敢再反抗,开始沉默的清理尸体。 滴着血的尸骸被扔进坑中,身体被撕碎,内脏脑浆被啃食,皮肉撕裂鲜血四溅,犹如人间地狱。 夏玖川闭上眼睛,紧攥着双拳,克制着翻腾的情绪。沐鸣握住他的肩膀,面露担忧。 夏玖川闭眼再睁睛,恢复往常的淡漠。“我们需要扮成奴隶混进城内。” 樱濯跟沐鸣都听懂,沐鸣提出疑问“我们怎样靠近那里。” “别拖我后腿。”一只尸虫被夏玖川捏在手里“想活着行动就利索些。” 眼看尸骸渐渐减少,夏玖川稍微探起身体,屏息望着那群奴隶,最后眼睛锁在了监督的壮汉身上。 当最后一具尸骸被清理掉,夏玖川巧劲弹起尸虫,尸虫成抛弧线飞起,落在一个壮汉脖子上。 “啊!”壮汉发出凄厉的惨叫,扬手握住脖子上的尸虫拽下,撕掉整块血淋淋的皮肉。 壮汉红着眼,手捂着脖子将尸虫扔掉,在周围同伴的制止声里,愤恨的用脚碾碎。绿色的液体在脚下溅开,尸虫被踩烂。 嗅到同类内脏的味道,深坑里的尸虫顿时暴动了起来,从尸骸腐肉里钻出,聚成黑雾朝奴隶们涌去。 眼看黑雾铺天盖地的涌来,壮汉连滚带爬的往后退,表情惊恐的冲奴隶们骂。但此时,奴隶群已乱成一团。 夏玖川蹲踞在灌木丛里,冷静的看着逃窜的奴隶,犹如狩猎的狼,等待着猎物的靠近。 借着奴隶群正乱,夏玖川将名奴隶拉到树后,未等他出声求救,果断将他劈晕。 夏玖川绝非良善之辈,却也不愿滥杀无辜,但事后此人生死就跟他无关了。无私奉献,本就是由文字组成,用来安慰世间悲哀的一种谎言罢了。 利益跟前,选择伤害的永远都是别人,是种无可奈何,也是种讽刺的本能。 换好奴隶的服装,刺鼻的臭味让夏玖川皱眉,可也只得暂时忍耐。从躲避中出来,夏玖川看到同样换好衣服的樱濯跟沐鸣。 仨人相互看眼,迎着如潮浪般黑黝黝的尸虫,跟着逃窜的奴隶朝城池跑去,慌乱里倒也没人发觉。 待逃离尸虫追杀,唯一活着的壮汉,看着零零散散的奴隶,啐了一口低声暗骂,腌臜的脸上惊惧未定。 不敢再多做停留,壮汉骂骂咧咧的让奴隶站好,转身朝城门赶去。 夏玖川拉低帽子,对着沐鸣樱濯微微颔首,俩人会意,都沉默的跟着奴隶群,尽量缩减存在感。 离开森林,就能看到屹立在黄沙里的城池,夏玖川眯起眼睛,悄悄按住藏在腰间的青鸟。 奴隶群赶回戒备森严的城门前,被巡视的守卫拦住,壮汉上前弯腰赔笑,取出通行碟奉上,哪里还有那嚣张气焰? 守卫官检查着通行碟,看着仅剩的狼狈不堪的奴隶,眉头紧皱。“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剩下这些奴隶。” “真是倒霉透了。”壮汉啐了一口,狠狠踢了脚地面,添油加醋的将深坑事情道了一遍,引得周围守卫面面相视,一脸震惊。 守卫官皱眉思索片刻,将通行碟还给壮汉,握着刀走进奴隶群,看着那些惊魂未定的奴隶,最后停在樱濯身旁。 跟着樱濯的沐鸣攥紧拳头,收敛的黑眸划过一抹慌乱。 守卫官将刀柄按在樱濯肩膀,若有所思道。“往日抛尸都很顺利,今日怎就出此意外。” “这……”壮汉怔楞,嗫嚅着嘴不知怎样答话。 守卫官的眉间渐渐收紧,一队守卫迅速将奴隶围住,拔出手里的刀剑,气氛紧张一触即发。 “大人,这是……”被突如其来的阵仗吓住,壮汉哆嗦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畏惧守卫的武器不敢上前。 守卫官盯着樱濯片刻,慢慢收起架在他肩膀武器,侧身移开位置。“进去吧。” “多谢大人!”壮汉松口气,抹着汗点头哈腰,恭维的陪着笑,然后喝着奴隶朝城内走去。 望着脚步蹒跚的奴隶,沉思的守卫官突然表情凌厉“站住!!” 被这声暴喝,惊吓的壮汉脚下踉跄,差点没站住瘫软坐下。 守卫官看着那些奴隶,眼睛慢慢锁住夏玖川“你,过来。” 夏玖川眼中晦暗,沐鸣激动的想动,却被樱濯握住手腕制止。。 “你!戴帽子的,过来!”守卫官拔刀指向夏玖川,细长的眼睛冷厉阴狠。 夏玖川隐藏起眼底的暗色,转身慢慢朝守卫官靠近,手指摸到青鸟蓄势待发。 守卫官警惕着夏玖川,随着他的靠近,心中的危险越来越汹涌“把头抬起来。” 气氛仿佛变得沉重起来,夏玖川握住青鸟刀柄,慢慢将头抬起。眼看即将视线相对,夏玖川刚要拿出青鸟,突然,远处传来轰鸣声,地面沙粒颤动,激起层层黄沙。 所有人循声望去,看到不远处大地动荡,黄沙蔽日铺天盖地。白衣男子骑着叽咕兽,渐渐朝城门靠近。而他的身后跟着数不尽的冥兽,疯狂的追击着男子,发出暴躁狰狞的吼声。 “冥……冥兽!”守城侍卫脚下瘫软,扑通坐到了地上,脸色煞白满脸惊恐。 “冥兽攻城了!”恐惧的惨叫惊醒了震惊的人群,顿时惨叫声起,人□□错奔跑纷乱逃窜。 叽咕兽飞跃进到城门,男子白袍飞舞,青丝随风散开缠绕,擦着夏玖川的眼睛,带着淡淡的药香。 “医师!”认出男子身份,守卫官拱手施礼。 庄澜望向身后犹如潮水般不计其数的魔兽,好看的眉间微微蹙起“立刻关城门,准备作战!” “是!”守卫官领命,转身离去。 随着沉重的摩擦声,厚重的城门缓缓合拢,庄澜蹙眉沉吟片刻,转身驱使叽咕兽朝城内驰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夏玖川感觉庄澜离去的那刻,视线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嘴角那抹浅的犹如错觉的弧度,让夏玖川微寒。 容不得再多想,城门前正逢内乱,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挤开交错的人群,夏玖川握住樱濯跟沐鸣的手,迅速朝城内逃去。冥兽已到城下,城门守卫不断增加,配合防御冥兽攻城。城内居民乱成一团,谁都没心思去注意夏玖川跟樱濯沐鸣仨人。 仨人挤在拥挤的人群里,躲到无人的巷角。确定没人跟着,樱濯跟沐鸣都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倚靠着墙壁坐到地上。 夏玖川听着巷外的嘈杂声,仍没有放松警惕。沐鸣拍着胸口道“我还以为就要被发现了。” “刚刚差点就要被你害死。”樱濯厌恶的瞪着沐鸣。刚才要不是他拽着,现在他们都要成城前鬼了。 “别在我跟前吵。”夏玖川凝眉揉着额头,表情难看的拨起油腻的头发,“现在仍很危险,我们需要找到处藏身地。” “去我曾住的地方吧。”沐鸣开口提议。“那里很偏僻,是不会被发现的。” 夏玖川想了想,应声算是同意。“带路。” “你说什么!”萨犴从坐上站起,双目瞪圆又惊又怒“融合冥兽?” “是!”庄澜拱手,低垂的眼睛让人无法看出他此时的情绪。 “胡说八道。”猹俐屽冷笑。“森林边缘怎会出现融合冥兽?何况,如果真的遇到了,你又怎能全身而退?” 庄澜抬头,眼神平静的看着冷嘲热讽的猹俐屽,开口解释道“若遇到融合冥兽,庄澜的确无法全身而退,但我有秧漓小姐赠的三道卷轴,正因此庄澜才能活命。” 萨犴沉默片刻,表情晦暗的询问。“为何那些冥兽对你紧追不舍,你在森林里做了什么?” 庄澜垂眸淡声道“是我拿了些东西。”庄澜说罢抬手示意,两名侍者抬着金架走来,金架上搁着个雕花木盒。 退下侍者,庄澜走到金架前打开木盒,一颗蓝色兽蛋暴露在了空气中。 萨犴暗下眼,低声传唤摩盂璘命其检查。摩盂璘到兽蛋前检查片刻,冷静的脸上多了些惊讶。 “城主!”摩盂璘转身禀告。“这的确是融合冥兽的蛋无疑。” 萨犴眼底浮上喜色,但瞬间又隐藏起。萨犴笑望着庄澜,似是随意道。“不知这颗兽蛋,医师准备怎样处置?” 庄澜嘴角扬起讽刺,再抬头仍像往常般温和。“听闻城主正苦恼进阶,庄澜愿献上兽蛋助城主一臂之力。” 萨犴哈哈大笑,难掩愉悦和满意。“既然是庄澜好意,我就不推脱了。此行辛苦,医师赶紧回府歇息吧。”萨犴说罢,就带着兽蛋起身离开。 庄澜拱手弯腰行礼。“多谢城主!” 猹俐屽表情难看的看眼庄澜,怒挥袖子气愤离开“蠢货!!” 望着猹俐屽的背影,庄澜眼里的笑意慢慢淡去,取而代之是刺骨的凉意。 庄澜闭上眼睛压抑情绪,再睁眼时,一抹温润的笑意在嘴角散开,抬脚朝殿外走去。 第12章 第十二话 灌饼目标 沐鸣住的位置靠近外城,那里偏僻简陋,零散的住着些贫民。残破的单屋留着被烧焦的痕迹,沐鸣将唯一的床铺收拾干净,想要留给夏玖川睡。 说是床铺实则就是泥草堆砌的,上面草草铺着张破布,隐约还能看到攀爬的臭虫。夏玖川拒绝沐鸣好意,将床铺留给他跟樱濯。 漆黑的屋里,樱濯靠着床脚躺着,嗅着潮湿腐臭没有丝毫睡意。他厌恶像牲畜般低贱,他想要像人一样活着。 时间到凌晨,本靠墙闭眼小憩的夏玖川蓦然睁眼,握紧青鸟站起。被惊动的樱濯迅速翻身坐起,先踢醒沐鸣,然后走到夏玖川身旁。 夏玖川屏息听着外面,弯腰顺着门缝向外望去,就看到黑夜里,跑着几只人面怪物,凶残的猎杀着贫民。 “是傀鬼。”樱濯紧皱眉头,拳头攥紧。 夏玖川听沐鸣说过,傀鬼跟冥兽不同,傀鬼是人死后,尸骸被冥虫占据控制变异的怪物。 奔逃的贫民绝望求救,却仍被傀鬼撕碎,寂静的贫民区堕成地狱,满地残肢断臂弥漫着血腥味。 傀鬼慢慢靠近,夏玖川扫眼狭隘的房屋,拽着樱濯跟沐鸣将他们塞进床底,然后独自攀上屋顶。 傀鬼来到屋外,樱濯跟沐鸣藏在床底,捂着嘴不敢动弹。傀鬼围着房屋徘徊,突然撞开门闯进来,惊得沐鸣差点出声。 傀鬼弓着腰喘着粗气,嘴里滴着粘稠的鲜血,满身血腥恶臭。夏玖川撑着身体,控制呼吸频率。 傀鬼屋里转着圈,慢慢转身准备离开。就在傀鬼走到门口时,突然转身狰狞的咧着嘴,朝床铺底跑去。 夏玖川果断跳下屋顶,抽出青鸟狠狠刺进傀鬼的脑袋,傀鬼嘶吼挣扎,最后沉重的倒地。指甲大墨绿的虫子从傀鬼嘴里爬出,夏玖川直接抬脚碾碎。 屋里的动静惊动外面的傀鬼,全都吼着朝这间房围来,夏玖川握紧青鸟准备作战,眼看厮杀在即,一队守城卫这时跑来,开始剿杀这些傀鬼。 庄澜淡然的穿梭在傀鬼中,来到夏玖川藏身的房屋前。前后都无退路,樱濯跟沐鸣想出来,夏玖川抬脚踩回去“都憋着。”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夏玖川靠墙警惕的望去。庄澜看着夏玖川跟死掉的傀鬼,眼底闪过抹意外。 守卫官跑来报告“医师,傀鬼都已解决。” 庄澜跟夏玖川相视片刻,平静的退后关门,转身吩咐守城卫“继续前进清缴,不能留一只冥兽在城内。” 听着守城卫离开的脚步,夏玖川有些愣神,这是被曾经的饲主包庇了? 樱濯跟沐鸣都爬出来,直到外面恢复平静,夏玖川才敢推开门。偏僻的贫民区被屠殆尽,满地残骸,仿佛黑夜都被血染成鲜红色。 “如果能来早些,或许都能活。”夏玖川望着孩童的尸体低喃。 “他们必须死。”樱濯打断夏玖川的妄想。“傀鬼进食时最易被杀,守城卫在等剿杀时机。” 听懂樱濯的意思,夏玖川难掩颤栗“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 “这座城池里,除了内城的掌权者,其他活着的都不算是人。”沐鸣表情黯淡的解释。“只是被圈养的牲畜。” 夏玖川转身不愿再看,平复情绪恢复理智后道“要到时间了,我们得尽快潜进内城,找到金桥湾铃船。” 连续整夜的厮杀,冥兽重退到森林,外城围墙损坏严重还需重新修建。偏城围墙也被破坏,清晨便招贴劳役告示。 夏玖川带着樱濯和沐鸣跟着劳役,混进偏城修建围墙。外城围墙里外都有坍塌,樱濯跟沐鸣说尽好话,带着夏玖川进到小城。 被守城卫监督着,夏玖川顺从的修建着围墙,但到吃饭时看到那成桶的肉,夏玖川就想起尸坑里残缺的尸骸,顿觉胃里翻江倒海。 樱濯拉着夏玖川到墙角休息,将抢到的糙饼递给他。夏玖川沉默的掰掉一半“谢谢。” 沐鸣也掰开糙饼分给夏玖川,抿嘴露出浅笑“等到苍曜大陆,大人再请我吃饭吧。” “好。”夏玖川握着糙饼垂眸承诺。“等到苍曜大陆,灌饼随便吃。” 只当灌饼是道菜名,沐鸣露出期待的笑,樱濯也抿着嘴像是笑了下。 夏玖川嚼着难吃的糙饼,心里握拳发誓,想他博士竟沦落成劳役,说出去都丢人,要以灌饼为目标,不吃到灌饼他死都不瞑目。 整日不停歇的修建围墙,夏玖川感觉骨头都要断了。临近傍晚时,守城卫进行交替,夏玖川眼神示意樱濯跟沐鸣,偷偷脱离劳役群。 根据白天勘察的地形,夏玖川带着樱濯俩人顺利出逃,躲进处暗巷里。 确定没有被跟踪,仨人靠着墙壁喘息,沐鸣掐着颤抖的手问“我们该怎样潜进内城。” “修建围墙时我听到个消息。”樱濯道。“内城猹俐屽购的药材今晚要运进城里,我们如果想进城可以利用。” “搭乘那辆药车潜进去。”夏玖川听懂樱濯的意思。 “小城进内城只有一道吊桥城门,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樱濯道。 夏玖川思索着樱濯的话,半响才道“要想搭乘药车进城,就得在进城前的路中动手。” “到时得需要童的帮助。”樱濯指着墙角蹲踞的狸猫道。夏玖川微微挑眉,这只小藏獒挺聪明的。 躲在暗巷等到夜晚,黄金城池到夜里就很安静,空荡荡的街道灯火全熄,寂静的只剩呼啸的寒风。 樱濯带路来到药车的必经路,躲在暗角等待。仨人没等多久,随着车轴的转动声,五人护着两辆药车缓慢的驶来。 药车经过眼前时,樱濯眼睛望向黑暗里,童瞬间跳跃出现,堵住药车去路,呲牙发出威胁的吼声。 “冥兽!”看到童,五人发出惊叫,紧张的退后防备。 童瞪着幽绿的眼睛,弹越而起攻击那五人,童被樱濯吩咐过,只准伤人不准取命。童的动作敏捷灵活,那五人很快乱成团。 夏玖川率先猫腰潜进去,迅速的藏身车底,樱濯跟沐鸣相继跟着。沐鸣跟樱濯藏身后面车辆,这是夏玖川安排的,让樱濯保护沐鸣。 夏玖川的想法很简单,沐鸣最弱需要保护,但樱濯却不满,在他眼里沐鸣就是累赘,他不懂为何要带着他。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守城卫,童及时撤退,转弯躲到车底樱濯身边。 看到守城卫赶来,护送药车的五人狼狈站起,怒声骂道“城内怎还有冥兽,这是猹俐屽大人的药车,若出意外,你们谁能担当!” 听到有残余冥兽,守城卫先是惊愕,继而请罪求情“我们这便查找残留冥兽,猹俐屽跟前,还请诸位多美言。” 守城卫卑躬屈膝的求着,五人驾着车愤愤朝内城继续赶去。随着药车颠簸,五人来到内城门前。 碰到熟识的守城卫,都诧异五人身上的伤势“这是被谁伤的。” “刚刚倒霉的碰到只冥兽。”五人表情不愉的解释。递了猹俐屽的名碟,内城门吊桥落下,药车缓慢的碾着吊桥过去。 夏玖川藏身车底,看着身旁不断走过的守城卫,浑身紧绷不敢动弹。 顺利的通过内城门吊桥,药车慢慢驶进内城里。庄澜站在城墙顶,望着城底的药车,嘴角扬起抹玩味的笑。 “医师何故发笑?”跟随庄澜的守卫官疑问。 “那是猹俐屽府的药车?”庄澜随意问道。得到守卫官的答复,庄澜眼底笑意更深。“没事,只是看到些有意思的事。” “这内城里怕是得闹了。”庄澜拍拍守卫官的肩膀,留下句意味不明的话就独自离开。 跟艰苦的外城、偏城、小城不同,掌权者所居住的内城灯火通明,金砖楼阁尽显奢侈富贵。 药车驶进猹俐屽府邸,因满街灯烛车辆,夏玖川继续藏着没动弹。直到药车驶进府邸里,停到偏僻的后院里。 “今日时间已晚,药车就先搁在这,待明日再整理吧。”五人都被冥兽所伤,伤口疼痛难忍,听此提议也都同意。 等五人离开后院,确定周围没有人,夏玖川这才从车底钻出,活动着难受的胳膊。 樱濯跟沐鸣都钻出车底,仨人躲到墙角的石盘后,夏玖川看到樱濯肩膀的童,伸手揉揉它的脑袋“做得真好。” 童歪着猫头看樱濯,樱濯抿着嘴没吭声,童蹭蹭他的脸没有反抗被抚摸。沐鸣望着夏玖川问“大人,我们这就要去找金桥湾吗?” “嗯。”夏玖川掏出青鸟站起。“我们只能在黑夜里行动,不能再浪费时间。” 樱濯跟沐鸣相互看眼,也都起身掏出匕首。樱濯跟着夏玖川朝外面走“你知道金桥湾在哪吗?” “不知道。”夏玖川挥动青鸟敲下樱濯的脑袋。“但能找人问路。” 樱濯捂着脑袋没绷住冷漠脸撇嘴,暗道夏玖川哪是找人问路,分明是拿着刀威胁。 顺利进到内城的仨人离开偏院,准备去寻找金桥湾,但前提是他们能顺利逃出猹俐屽的府邸。 第13章 第十二话 造孽的代价 黑夜的寂静笼罩整座府邸,夏玖川逃离后院,带着樱濯跟沐鸣摸索着前进。猹俐屽的府邸构造复杂,带路的夏玖川光荣的迷路了。 躲避着巡察护卫,仨人跑进座庭院内,满院奇花异草都是他们没见过的,沐鸣摸着石壁道“这里是哪里啊。” “亭台楼阁镶金镀玉,能住这的非富即贵。”夏玖川翻越栏杆,跳进走廊下,屏息偷望着门窗缝隙里。 童翻过盆景落到樱濯肩膀,樱濯皱眉低喝“有护卫靠近。” 夏玖川迅速推开屋门,眼神示意樱濯跟沐鸣“屋里没人,快进来。” 樱濯沐鸣翻越栏杆窜进屋里,房屋门刚刚关闭,就有护卫过来。“我刚刚好像听到有说话声。” “深更半夜别说胡话,这是猹俐屽大人的府邸,谁敢来找死。” “也是,或许真是我的错觉。” 听着院里的脚步声渐远,夏玖川转身打量屋里布局。“这里像是书阁。”沐鸣指着书架道。 樱濯翻弄着书册,像是看到喜欢的,直接拿起塞怀里。沐鸣讶异的瞪着眼睛“你偷东西。” 樱濯理都没理沐鸣,夏玖川将樱濯偷的书拿走,看眼封面名‘太冥经’。“这是武籍。”沐鸣满脸震惊的望着樱濯。“你是灵师武师双.修。” 不懂这里的修炼,夏玖川将书籍还给樱濯“藏好。” 樱濯捧着书籍眼底闪过诧异,夏玖川继续溜达,樱濯满屋子翻箱倒柜,只要有喜欢的通通拿走。 “大人,您需要的药材已送来。”屋外传来说话声,樱濯瞬间停住,迅速躲到角落桌底。 夏玖川将沐鸣推到樱濯身边,樱濯虽嫌弃却只能忍受。夏玖川眼睛扫视屋内,转身躲进内室帘后。 房门被推开,猹俐屽走进来“药材别卸了,明早送到秧漓府邸去。”走进屋内,猹俐屽脚步顿住,眼睛望着书架眉间微蹙。 “大人?”跟随的侍卫疑声询问。 “你先出去吧。”猹俐屽吩咐。侍卫拱手满腹疑虑的离开,猹俐屽瞥眼周围,慢慢朝内室靠近。 眼睛掠过书架,猹俐屽的视线锁到帘后。猹俐屽走近纱帘,眼看要伸手去掀,夏玖川突然现身将青鸟抵在猹俐屽咽喉。 “青鸟?”看清眼前的武器,猹俐屽微微挑眉“你是庄澜的奴隶。” “大人,出什么事了。”屋外侍卫紧张询问。 猹俐屽淡漠的看着夏玖川,嘴角扬起抹讽刺“没事,院外候着。” 听到屋外脚步声离开,猹俐屽转身坐下倒茶,像是没感觉到被威胁“桌底的两只也出来吧。” 樱濯跟沐鸣相继钻出来,猹俐屽淡然的喝茶“能活着并潜进内城,真是意外。” 知道猹俐屽想杀他们轻而易举,夏玖川索性收起青鸟“你想怎样处理我们。” 猹俐屽悠闲的喝完茶,倚靠着椅背闭上眼睛。看着像是睡着的猹俐屽,夏玖川眉间紧蹙像是猜到什么。 夏玖川示意樱濯跟沐鸣离开,确定猹俐屽不会阻拦,夏玖川弯腰鞠躬“今你放我生路,若能再见我必报答您的宽容。” 夏玖川说罢就带着樱濯沐鸣跑出房间,待房门被关上,猹俐屽缓慢的睁开眼,边倒茶边低语道“庄澜,那是我的青鸟啊。” 逃离猹俐屽的书阁,仨人跑进厨房院躲起。沐鸣捂着胸口余惊未定“他为何放过我们。” “就算他有阴谋算计,也顾不得了。”夏玖川擦拭脸颊的薄汗,眼睛敏锐的查看着周围。 “别说话。”樱濯拽住夏玖川弯腰躲避。 厨房院门被推开,走来俩仆役,低声埋怨着“真是怪哉,这深更半夜的,大人非要我们到金阁运水。” “还是赶紧去吧,早些回来还能再睡些时辰。” 俩仆役说着推出车,将水桶都搁到车上。夏玖川看眼樱濯沐鸣,率先过去钻进水桶,樱濯沐鸣紧跟在后。 仨人躲在水桶里,没多会车就动起来,仆役推车出府邸,朝金阁赶去。侧耳听着桶外的声音,夏玖川算着路程。 约莫有半个时辰,水车来到金阁前,仆役掏出猹俐屽名碟递去“猹俐屽大人要取水进府。” 城池里都知道猹俐屽难伺候,守卫查看名碟后,就放俩仆役进去。仆役推车进金阁,在他们停车准备时,夏玖川仨人悄悄离开。 躲到隐蔽的角落,打量着周围富丽堂皇的装饰,夏玖川疑问“这金阁是做什么的?” “内城掌权者的供水地。”沐鸣低声解释。“据说这里有眼活泉,昼夜重兵把守着,仅供掌权者享用。” 樱濯探身观察周围情况,转身望着夏玖川道“这里很危险,我们得赶紧离开。” 夏玖川打量着金阁布局,指着旋转的楼梯道“底层都有守卫,我们得先到楼顶再想办法逃走。” 樱濯跟沐鸣都没意见,夏玖川领路朝楼梯走去,警觉着周围朝楼顶攀爬。时而遇到巡察守卫,都警觉的避开。 但他们的好运似乎在前面逃亡时都用尽了,在接近顶层时,倒霉的跟巡逻守卫撞上。“什么人!” 夏玖川果断拔出青鸟刺进守卫胸膛,但这边的动静已惊动守卫,都迅速朝这边围拢过来。 “快跑!”樱濯掏出匕首高叫,仨人快速朝楼顶跑去。 被守卫围追堵截,仨人慌不择路闯到顶楼的金门前,樱濯割断追来守卫的咽喉,赤着眼叫道“快推门。” 将青鸟递给沐鸣,夏玖川凝聚全身力气推动金门,守卫越来越多,樱濯沐鸣的身体都已挂伤。 夏玖川爆发怒吼,手臂脖颈青筋暴突,千斤重的金门缓慢的被推开。夏玖川疲惫的撒手,侧身钻进金门里“快来。” 金门里是间空旷的大殿,金柱游龙,地板屋顶雕着珍奇异兽,殿中央是七丈高台,高台金盏里悬浮着颗鹅蛋大的黑石,黑石间纹路细碎,萦绕着翠绿的荧光。 “前面没路了。”沐鸣面露绝望。 樱濯冷静的查看四周,然后锁定殿尽头的窗户。“在那里跳窗。”樱濯说罢,就迅速拽住夏玖川朝那里跑去。 夏玖川被樱濯拽着跑,跟高台擦肩而过时,脚下踩到台阶踉跄,伸手抓住那颗黑石。那颗黑石被夏玖川握住瞬间,夏玖川顿觉掌心刺痛,像是有股寒意顺着手臂蔓延全身。 樱濯拽着夏玖川到窗前,沐鸣慌乱的拔出青鸟劈开窗户,樱濯带着夏玖川纵深跃下“快跳!” 跳下窗户的樱濯他们没看到,在黑石离开殿内时,整座金阁的金色瞬间黯淡,底楼泉眼的水流停止,以极快的速度干涸。 听完守卫的报告,萨犴捏碎杯盏,表情阴郁扭曲,眼神更是狰狞恐怖。“封锁全城抓到他们,杀无赦!” 庄澜看似埋头沉默,但嘴角却扬起抹愉悦的笑意。察觉到试探的目光,庄澜迅速敛起笑意抬头,正撞见猹俐屽的眼睛。 未等庄澜露笑,猹俐屽已转身离开,庄澜眉间微蹙眼底划过抹疑色,但继而又恢复正常。 盗走命源石,毁了金阁活泉,这三只小鬼还真是能折腾,希望不要轻易死掉啊。 跳窗逃离金阁,沐鸣满身都是擦伤,但幸在没伤筋断骨。但樱濯为护着夏玖川,伤势比较严重,左臂骨折右腿伤到筋脉。 天色渐亮,满城守卫通缉搜捕他们,仨人躲在暗巷垃圾堆里,夏玖川帮樱濯处理着伤“疼不疼?” 樱濯的眼睛从夏玖川脸上移开,沉默的摇头。夏玖川直接按住他的伤处,听到樱濯的闷哼声。“不疼是说谎的。” 倚着墙壁坐下,夏玖川望着樱濯道“就算没你保护,我也没事。” 樱濯闭着嘴不说话,沐鸣按着流血的胳膊道“外面都是抓我们的。” “铃船明天就要开船,我们今晚要到金桥湾。”夏玖川道。 樱濯看眼夏玖川“你知道金桥湾在哪吗?” “跳窗时看到了,那么大片海域,不是瞎子都能看到。”夏玖川摸到口袋里的半包烟,抽出根点着。 看着抽烟的夏玖川,樱濯跟沐鸣都露出不解。透过朦胧的烟雾望着天空,夏玖川百般复杂。 爆炸沉船死亡,穿越逃亡求生,短短的半月里,颠覆曾经循规蹈矩的生活,这种刺激夏玖川感觉他即将濒临崩溃。 尝着香烟的味道,夏玖川努力整理着情绪,他得冷静,他得保持着理智,不能疯掉,不能崩溃。 烟草味渗进味蕾蔓延在口腔,夏玖川重复做着心理暗示。闭上眼睛陷进黑暗,夏玖川嘴角露出抹讽刺。‘如果这是梦,那也是噩梦,赶紧醒来吧。‘ “大人……”沐鸣担忧的望着夏玖川。 夏玖川缓慢的睁开眼睛,冷静的将碎发拨脑后。“我上辈子肯定造了不少孽。” “???”沐鸣 第14章 第十四话 铃船离港 藏身暗巷里躲避全城追捕,度过难熬的白天,待到黑夜再次降临,新的冒险将重新开始。 拿掉遮掩的垃圾,浑身都是刺鼻的恶臭。确定暗巷外街道安全,夏玖川望着樱濯跟沐鸣道“没有退路,不成功便成仁。” 沐鸣握紧武器沉默不语,樱濯也难得面露肃穆,见俩人都不说话,夏玖川转身朝暗巷外走去。 虽已是黑夜,但搜捕的守卫仍很密集,这让夏玖川感到疑惑,在掌权者眼里他们就是卑贱的奴隶,按理说不应这样劳师动众的。 狼狈的躲过擦肩而过的守卫,夏玖川难耐的捂着胳膊,樱濯皱眉靠近“你哪里受伤了吗?” 刺骨的寒意顺着胳膊蔓延全身,随着针刺般的痛楚,夏玖川感觉到难耐的寒冷。 摇头拒绝樱濯的触摸,夏玖川转身继续带路,望着满是污秽的手,樱濯眼底阴郁,沉默的跟在后面。 躲过密集的巡察,渗透严防的包围圈,他们逐渐靠近海域。拐弯时迎面撞到巡察守卫,樱濯果断将匕首刺进他的心脏。 沐鸣跟樱濯联合将尸体拖到角落,借着昏暗的烛光,夏玖川瞥眼手腕,没错过皮肤下的蠕动,就像有东西在迅速的生长。 “大人,是海域!”沐鸣指着前面激动道。 敛起眼底的情绪,夏玖川寒着脸朝海域走去,樱濯沐鸣紧跟在后。来到海域岸边,夏玖川弯腰掬起海水洗手。 烟波浩渺的海域。碧蓝的海面像丝绸般温和,微微荡漾着涟漪,月色照射海面,就像倾洒满地碎钻。 “金桥湾。”樱濯指着海域隔岸突然道。 夏玖川站起望去,数里外的海岸,有座金碧辉煌的桥湾,桥湾前停着艘奢侈华贵的铃船。透过飘渺的烟雾,模糊可见把守的守卫。 要想到金桥湾就得绕路,金桥湾守卫森严,想登铃船更是艰难。“大人。”沐鸣情绪低落感觉到绝望。 樱濯抿着嘴沉默半响,然后开始解衣服。樱濯将脱掉的衣服包好,利索的绑到后背“渡海,游过去。” 沐鸣望着樱濯震惊他的疯狂,黄金城池深夜温度骤降,海水刺骨,而且金桥湾距他们有数十里,想要潜水渡海,简直就是自杀。 樱濯沉默着等待,夏玖川将青鸟插地,然后开始整理衣物。他没有学樱濯将衣服脱掉背着,凡是不需要的他都直接扔掉。 看着被扔掉的脏衣裳,樱濯弯腰捡起裹上石头,全都扔进海域。“等到苍曜大陆,我买新衣裳给你。”樱濯说的很轻。 夏玖川都同意渡海,沐鸣自然要跟随,即便可能会死掉。夏玖川掏出半盒口香糖,摸出两粒喂到樱濯嘴前“张嘴。” 将口香糖喂到樱濯嘴里,夏玖川又递给沐鸣两粒“嚼吧,别吞咽。” 淡淡的绿茶香渗进味蕾蔓延,樱濯望着眼前的青年想,他曾经肯定很尊贵。 夏玖川嚼软口香糖吹泡泡,樱濯难得跟沐鸣神同步都瞪圆眼睛,沐鸣满脸惊奇的围着夏玖川转“好神奇啊。” “没机会再吃了。”夏玖川随手将口香糖盒扔给樱濯,转身朝海域里走去。“走吧。” 樱濯拿着口香糖盒,迟疑的藏进背囊里,继而跟上夏玖川。 淌着浅水到海域里,夏玖川被冻得哆嗦,樱濯跟沐鸣都白了脸。夏玖川凝眉望向樱濯“你的伤能撑住吗?” 冰冷的海水渗进伤口,带来凌迟般的痛楚,樱濯浑身疼的颤抖,却仍咬牙坚持“没问题。” 樱濯强撑着剧痛,夏玖川放缓速度靠近他。皎洁的月色照映着海面,仨人在墨色中渐渐朝更深处游去。 随着夜幕加深寒意更甚,临到凌晨海面已结起薄冰,近两个时辰的潜水,仨人身体都濒临崩溃。 “我,我要撑不住了。”沐鸣头发结满冰霜,青紫的嘴唇颤声道。 “苍曜大陆遍地金银,甘醇的美酒,美味的食物。”夏玖川颤声提醒着,鼓励沐鸣坚持。“不准放弃。” 沐鸣已经力竭,理智在逐渐消减,眼看他要沉溺海底,夏玖川将他拽住“我承诺过要带你到苍曜大陆,言而无信是要下地狱的。” 被拽着重新漂浮起来,沐鸣勉强恢复几分意志,夏玖川牵扯着冻僵的脸部肌肉道“沐鸣,别害我进地狱。” 沐鸣紧咬嘴唇,铁锈味充斥味蕾,疼痛让他清醒。确定沐鸣恢复,夏玖川将半昏迷的樱濯背起,用腰带将俩人捆绑住。 樱濯浑身颤抖,哆嗦着嘴唇痛苦呻.吟,夏玖川拽着樱濯的胳膊,断断续续的说话,不知是在鼓励樱濯,还是自我安慰。 脑袋混沌身体被冻僵,只能靠意志机械的游动,来到金桥湾前的铃船底时,夏玖川眼睛被冻住,浑身都成青紫色。 船底仰望着高如城楼的铃船,沐鸣攀着粗壮的锁链,艰难的推搡着夏玖川。“大人,赶快往船上爬。” 脑袋磕到船底,夏玖川恢复些清明,然后顺着锁链开始往上攀爬,沐鸣紧跟在后面。 铃船卯时发船,发船前谁都不准靠近金桥湾,倒霉透顶的夏玖川总算好运些,现在这艘铃船里根本没有人。 夏玖川强撑着意志,背着樱濯爬到铃船,瘫软到船板上。沐鸣连滚带爬的跪到他身边,虚弱的摇晃着“大人,得赶紧躲起来。” 恍惚中看到沐鸣焦急的脸,夏玖川慢慢撑坐起,浑身轻飘飘的就像成了魂,踉跄的朝船舱里走去。 俩人像闷头苍蝇般乱闯,偶路过厨房,沐鸣偷拿走一堆食物,然后跟夏玖川来到铃船最底层,像是间杂货舱。 夏玖川刚进杂货舱昏倒在地,沐鸣吃力的将他拖到角落藏起,用货物覆盖掩埋,然后也跟着倒在里面睡着。 黄金城池整夜搜捕,都没抓到潜进的奴隶,萨犴雷霆震怒,处死内城跟金阁的所有守卫。 尸骸被清理走,地面残留着血渍,满殿都是刺鼻的血腥味。“城主,只是几个奴隶而已,他们还能逃到哪去。”猹俐屽懒洋洋道。 “城主。”庄澜垂眸低声提醒。“铃船的时辰要到了。” 萨犴表情阴霾狰狞,理智却知铃船重要,不能拖延耽搁。“加大搜捕死活不论,铃船照常离湾。”萨犴命令。 庄澜跟猹俐屽离开,猹俐屽摩擦着指间的戒指,鼻音嗤笑“城主是真着急了。” “命源石被盗,自然得着急。”庄澜笑容温和,却未达眼底。 猹俐屽瞥向庄澜,顿默片刻嘴角扬起抹讽刺“被青鸟抵在喉咙的感觉,真是不舒服呐。” 猹俐屽走的潇洒,庄澜却笑意尽褪,表情晦暗莫测的望着猹俐屽的背影。 铃船即将离湾,搭乘铃船的人都聚集在金桥湾,验证城主碟进船。庄澜递过城主碟顺利通过,这名额本是摩盂璘的,但摩盂璘病倒,就由庄澜替代了。 庄澜站在铃船上遥望海域,嘴角噙着薄凉的笑意,不知那三只小鬼,现在怎么样了。 海波荡漾无边无际,庄澜闭眼嗅着海风里的腥味,嘴角的笑意真实几分。不知苍曜大陆,可有他庄澜的容身之地? 铃船就要离湾了,庄澜转身走进铃船里,服侍的奴仆递去房牌,是中楼‘茗’字屋。铃船里的房间都是根据每人的喜好布置的。 庄澜根据房牌到中楼,准备找他的房间,偶然路过厨房时,听到厨师的争执声。 庄澜靠近厨房听到,厨师说食物缺失,责骂奴仆偷吃,奴仆委屈的跪地辩解,说没有偷吃。 庄澜眼神暗下,仿佛是想到些什么,继而嘴角的弧度加深。 “医师?”厨师发现庄澜,赶紧跑来行礼。 庄澜望着跪地辩解的奴仆,温柔的眼底带着若有所思“若是饿了,就算吃些也是情有可原。” 奴仆闻言怔楞,然后满脸惊恐的磕头“医师,我等真没偷吃。” 厨师黑着脸传来守卫,将这些奴仆带走处理。听着奴仆求饶声渐远,庄澜笑容不变。 “是我管教不到,惊扰到医师,望医师恕罪。”厨师卑微的告饶。 “无事。”庄澜微微颔首“我现在腹中饥饿,为我做些糕点来吃吧。” “请医师房中等待,稍后糕点做好自会有奴仆送去。”厨师卑躬屈膝的讨好。 庄澜温和的道声麻烦,转身离开厨房瞬间,眼底的笑意顷刻消失,换成淡漠的薄凉。 第16章 第十六话 被救俞子镇 落日笼罩着金黄的沙滩,墨蓝的海水荡漾着波浪,暖风温柔的吹拂,安静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海腥味。 沐鸣虚弱的躺在沙滩上,在疼痛中慢慢清醒,望着被橘色晚霞覆盖的天空,沐鸣痛苦的咳出胃里的海水。 试着拽动腰间的绳索,却看到断裂的痕迹,沐鸣惊得陡然坐起,顾不得浑身痛楚,挣扎着爬起搜寻夏玖川的身影。 “大人……”沐鸣连滚带爬的呼喊,但触目都是茫茫无际的海洋,哪里有夏玖川的身影? 尖锐的海螺刺进脚掌,猩色的鲜血染红海水,沐鸣摔倒在地,被腥凉的海水呛得他不断咳嗽。 视线落到片礁石后,看到浸泡在水里的身影,沐鸣发疯的跑去,将昏迷的夏玖川拖拽出来。 “大人!”搓揉着夏玖川寒冷的身体,沐鸣望着落日晚霞,激动的嚎啕大哭。“大人,我们自由了,我们来到苍曜大陆了。” 夏玖川安静的躺着,惨败的皮肤没丝毫血迹,冷的让沐鸣害怕。紧紧抱住夏玖川,沐鸣痛哭流涕“别死,求求你别死。” 落日逐渐沉浸海内,沐鸣绝望的嘶吼“谁来救救他啊,我愿意死掉,请让他活过来!” 逃亡,奔波,堕海,沐鸣的濒临崩溃,护崽般抱着夏玖川,在昏迷前他像看到有人靠近,他只说声‘救他’后,就陷进黑暗里了。 夏玖川昏迷间,浑浑噩噩仿佛回到曾经世界,史航在海洋中的邮轮,迷离的灯光醇香的美酒,他静静望着海鸥,直到爆炸声起。 夏玖川满身汗的惊醒,瞪着眼望着漆黑的屋顶,胸口剧烈的起伏。被烈焰灼到的痛,淹没海底的窒息,感觉是那样真实。 待情绪逐渐稳定,随后就是浑身剧痛,就像筋骨被打断重组般,喉咙更是刺痛的难受。 强忍着痛苦打量周围,泥墙木窗,粗布帐幔摇摆着翠色流苏,倒像电视里演的那般,透着古香古色的韵味。 他像是被救了,猜测到这点,夏玖川稍稍安心些,但随即又拧起眉,不知樱濯跟沐鸣现在怎样了,是否也脱离危险。 喉咙渴的厉害,夏玖川张嘴欲喊人,但他嗓子嘶哑,声音犹如蝇虫。饥渴难耐,夏玖川撑着病痛坐起,踉跄的朝桌前走去。 扶靠着桌案倒茶,顾不得冷热就猛灌,直到喝饱才停。感觉喉咙刺痛缓和些,夏玖川刚想再躺回床上,突然就隐隐听到有哭声。 午夜最易撞鬼怪,夏玖川听着屋外哭声,心中顿感惊疑,沉默片刻,继而迟疑的朝门前靠近。 悄悄撤掉门栓,夏玖川拉开条缝隙望去,就看到冷清的院内,青石井沿旁,蹲着个蓝裙姑娘,捂着脸嘤嘤哭泣。 门栓掉在地上,被动静惊到,姑娘惊慌转身。黑暗里看不清她的脸,夏玖川刚想询问,那姑娘就拎着裙摆,仓皇逃离院中。 各屋的窗亮起,披着薄衫的老者端着蜡灯出屋,身旁跟着个老妇。看到站在屋前的夏玖川,老者面露诧异。“少侠醒了?” 犹豫瞬间,夏玖川微微颔首疑问道“是您救了我。” “月前是我儿打鱼时遇到的你。”老者示意夏玖川进屋。“夜里风寒露重,少侠伤势未愈,还是进屋再谈吧。” 夏玖川随他进屋,老者点燃蜡烛后,就吩咐妻子准备热饭,夏玖川腹中饥饿难忍,自然不会矫情的拒绝。 望着面善的老者,夏玖川礼貌的问道“老先生,请问这是哪里。” “老汉我就是个渔夫,担不得这尊称。”老者笑着摆手。“这里是俞子镇,全镇百户都靠捕鱼为生。” 回想铃船遭遇海啸断裂沉还,夏玖川眉间微蹙“您救我时,可有看到遇难的旁人。” “还有个少侠。”老者回答。夏玖川脑袋嗡的声,想着被救的是樱濯还是沐鸣。 “我儿说他是听到哭喊声才去的,当时那少侠就抱着你,如何掰扯都不撒手。”老者想起那日情景,仍是觉得好笑。 那就是沐鸣了,樱濯那只小藏獒,自尊心强心思重,怎会抱着他痛哭流涕?“他现在怎样?” “仍是昏迷着,但好在性命无忧。”老者安慰道。 听到沐鸣无事,夏玖川稍感宽慰,但随即想到樱濯,又感到愁绪。铃船断裂,樱濯跟他失散,不知是生是死。 老妇端来热饭进屋,鱼粥跟炒野菜,老者将热饭推给夏玖川道“粗茶淡饭,还望少侠莫要嫌弃。” “您救我性命,还做饭给我吃,我很感激您。”夏玖川真诚道谢。虽然腹中饥饿难耐,但有外人看着,夏玖川没敢狼吞虎咽,而是很优雅的细嚼慢咽。 看着举止得体的夏玖川,老妇擦着手面露喜欢道“模样生的漂亮,吃饭也是好看的。” ‘噗!’夏玖川瞬间喷饭。然后捂着嘴拼命咳嗽。 “你这破嘴!”老者转脸训斥声老妇,然后跟夏玖川道歉。“我这婆娘苦无遮拦,少侠莫怪莫怪。” “没事。”夏玖川尴尬的擦着嘴,淡然的表情差点绷不住。 “这是少侠被救时随身绑着的刀。”老者起身将青鸟拿给夏玖川。 夏玖川接住青鸟,眼底流露出抹复杂,初到异世便是那座城,跟那座城的牵绊,也就剩这把刀了吧。 “少侠是武者?”老者试探的询问。 夏玖川迟疑着微微颔首,继而像是想到什么,望向老者问道“ 我随身还有本书,不知您可有看到。” 老者细细思索片刻,然后恍然到“有的有的,那日帮你换衣裳时看到的,晾干后就随衣裳收起来了,我这就帮你拿来。” 那本《九暮落痕》是庄澜赠的刀谱,当时遭遇海啸他还来得及看,好在没有掉进海里。 老者将《九暮落痕》拿来后,看眼外面天色道“少侠伤势极重,还需数日修养,吃过热饭后就赶紧躺着歇息吧。” “好,我知道了。”夏玖川起身道声谢,然后目送老者离开。 待老者回屋熄灭蜡烛,夏玖川望着刀谱沉默,逃离黄金城池,来到苍曜大陆,在这异世他该怎样继续前进。 夏玖川醒后没两日,沐鸣也醒来了,确定夏玖川的确没死,激动的抱着他痛哭流涕。 因伤势过重,他们就继续在老者家修养。老者姓杜,膝下有一子一女,长子已娶妻生有一男孩,而二女芳龄二八,却从没露过面。 俞子镇坐落百户人家,靠海而居捕鱼为生,民风淳朴善良热情,听闻夏玖川跟沐鸣是外来客,就常送鱼虾给他们吃。 知道夏玖川是武者后,镇里的小孩都跑来,缠着他要拜师,夏玖川被闹得没法,就简单的教些格斗拳法。 就这样过了近俩月,夏玖川跟沐鸣伤势都渐渐恢复了。 夏玖川坐房檐下擦着青鸟,沐鸣就蹲他身旁,安静的剪着咸鱼。宁静的小镇炊烟缭缭,对沐鸣而言,这里就像天堂般美好。 “夏哥哥,沐鸣哥哥!”杜宝宝迈着小短腿跑来扑到沐鸣怀里。 沐鸣笑着抱起杜宝宝,然后跟杜蒿和他妻子打招呼。夏玖川收刀回鞘,上前想接过鱼篓却被拒绝。 “别弄脏你手。”杜蒿躲开夏玖川伸来的手,笑的憨厚真诚。望着杜蒿老实的脸,夏玖川抿抿嘴没吭声。 “夏哥哥,我能摸摸你的青鸟吗?”杜宝宝满脸期待的问道。 夏玖川随手将刀扔给沐鸣,让他带着杜宝宝玩。杜蒿妻子方苗过来,悄悄拽拽杜蒿“青青还是在哭。” 杜蒿闻言面露苦涩,夏玖川眼睛微闪,心里疑惑更甚。他知杜老有女杜青青,但她却躲在屋里从不露面,每逢提起她杜家都是满面愁苦,却不知其中到底是何缘由。 “夏少侠。”方苗敛起愁容,将碗药汤递给他。“这是最后剂药,喝完您就能痊愈了。” 杜家有意想隐瞒,夏玖川自然不会掺和。端起药一饮而尽,夏玖川擦着嘴问杜蒿“杜哥可知前往都城的路线。” “都城?”杜蒿满脸愕然“夏少侠是想去紫崇城?”紫崇城,苍曜大陆的主皇城。 沐鸣笑容顿消,怔楞的望向夏玖川。夏玖川颔首确定“是。” “不瞒夏少侠。”杜蒿为难的说“俞子镇乃苍曜大陆偏僻之地,离紫崇城有九万九千里,而路途中还要经各种凶险之地。”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夏玖川表情淡漠,眼神却异常坚定。“无论路途再艰辛,紫崇城我都是要去的。” 他曾答应朴菱儿为她报仇,若此遗愿不完成,朴菱儿死不瞑目含恨九泉,他也终生愧疚,寝不安席。 “夏哥哥。”杜宝宝是聪明孩子,他红着眼圈拽着夏玖川问“你是要离开俞子镇了吗?” “宝宝!”方苗呵斥声抱起杜宝宝。 “救您时爹就跟我说,说夏少侠非寻常人,这小小俞子镇是留不住您的。”杜蒿挠着头憨笑道。 夏玖川嘴角也扬起抹稍纵即逝的笑意。“我是普通人。”而且还是有些坏的普通人。 “夏少侠准备何时走?”杜蒿将鱼篓搁下随意的擦着手。“我们给你送行。” “就明日吧。”夏玖川没有拒绝杜蒿的好意。 定好离开的时间,夏玖川转身欲回屋时,就看到略显失魂落魄的沐鸣,沉默片刻,他喉咙里溢出声低叹。 第17章 第十七话 替嫁 得知夏玖川要离开,杜老面露愁色眼底难掩担忧,晚餐过后,夏玖川来到杜老屋内,询问前往紫崇城的路线。 杜老端着冷茶沉默半响,然后重重叹口气“紫崇城离此地九万九千里,路途遥远危机四伏,您就真没惧意吗?” “自然是有恐惧,但紫崇城,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夏玖川道。 杜老闻言,搁下茶碗起身离屋,站在屋檐前指着远处道“俞子镇往南三百里,就是北寒城地,那里能买到往紫崇城的地图。” “北寒城地?”夏玖川面露疑色,他这段时间并没听说附近有城。 “想到紫崇城,必得过北寒城地,若绕道而行,就得多行千里路。”杜老转身进屋“北寒城君残暴弑杀,要想过城,难啊。” 夏玖川遥望坐落南方的北寒城位置,眉间微微蹙着。看杜老说起北寒城地时的畏惧,夏玖川就想到那黄金城池。 “即便北寒城地是龙潭虎穴,我也得过。”夏玖川握拳表决心。 “少侠壮志凌云,非俞子镇立锥之地能留。”杜老将柜内包袱取来递给夏玖川。“这里是些衣物干粮,还有些银钱,您都拿着吧” “杜老……”夏玖川推搡着想拒绝,却被杜老强硬的塞给他。“前往紫崇城路途遥远,这些拿着都有用。” 看着杜老慈善的脸,夏玖川心里感触,尊敬的弯腰朝他鞠躬“谢谢您。” 夜幕已深,夏玖川拿着包袱回屋,刚进屋就看到发呆的沐鸣。看夏玖川回来,沐鸣赶紧慌乱的站起,嘴唇嗫嚅欲言又止。 知道他心中所想,夏玖川在桌前落座“我明早就走,你就留这吧。”没有旁敲侧击冷嘲热讽,夏玖川果断的撕碎沐鸣的伪装。 “大人!”沐鸣惊慌的跪地,眼睛恐惧的看着夏玖川。 “我知道你舍不得这安逸,前路茫茫,谁知哪天就死了。”夏玖川表情淡漠无情。“你就在此扎根吧,当初承诺我也算是做到了。” “紫崇城路途艰险,大人怎能走到那里。”沐鸣握紧拳辩驳道。 夏玖川瞟眼沐鸣“当初你救我,我答应带你逃离那地狱。朴菱儿曾助我,我自然得帮她报仇。沐鸣,做人啊得守信。” “就算赔掉性命吗?”沐鸣垂头望着地面喃喃道。 “若有所顾忌,内城被追捕时我早将你丢掉。”夏玖川说的毫不留情。 沐鸣沉默半响,突然弯腰重重磕头“我跟您走。” 夏玖川微楞,继而敛起诧异漠然道“不用勉为其难,我不会杀你。” “是沐鸣一时糊涂让大人您失望。”沐鸣跪爬到夏玖川身前抱住他的腿。“沐鸣跟您发誓,以后再不敢起旁的心思。” 腿有点痒,好像踹过去啊。夏玖川冷漠着脸沉默不语。 “大人!”沐鸣红着眼圈继续道。“我知道错了,我的命是您给的,死活都全凭您一句话。” 望着泪眼朦胧的沐鸣,夏玖川倍感无奈。沐鸣生在黄金城池,在那里奴隶是最卑贱的,安逸的俞子镇对他来说,就像天堂般美好。 “我没怪你。”夏玖川弯腰扶起沐鸣。沐鸣不贪,他想要的就是份平静生活,但奈何他又太执拗。“想跟就跟着吧。” 刚哄骗沐鸣憋回眼泪,就听屋外传来重物落水声,接着就是崩溃的哭喊。夏玖川面露惊愕,迅速起身朝外跑去。 出屋来到院里,就看到杜蒿蹲在青石井旁,发疯般拖拽着,杜老妻子瘫软在寝屋前嚎哭,方苗也哭着坐在地上。 看到这种情况,夏玖川心里咯噔声“杜老,这是……” “青青她跳井了。”杜老边哭边拽井绳。杜青青,杜家幺女。夏玖川闻言唬了一跳,赶紧跑去帮忙救人。 杜家出这动静,惊动街坊邻居,得知杜青青跳井,都赶来帮着捞。吵闹着折腾到凌晨,杜青青被捞起来后,身体却早就凉了。 杜家婆媳哭天喊地,围满院落的镇民也都面色难看。细看浑身湿漉漉的杜青青,夏玖川确定她就是他醒来那晚看到的蓝衣姑娘。 周围村民低声交谈,面露恐慌绝望,将这些反应看到眼里,夏玖川更感到疑惑,难道杜青青有别的身份? “杜叔。”稍显年轻些的青年被推搡出来,嗫嚅望着杜老。“青青死了,那明晚的花轿……” “青青是我独女,我还能让儿媳替上吗!”杜老捶着地哭的悲戚。 夏玖川望着满园镇民,沉默片刻,还是将疑惑问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晚的花轿又是谁的。” 短暂的沉默后,有镇民跟他解释“沿海往西有座断鲛峰,断鲛峰里有窝土匪,他们烧杀抢掠罪大恶极。” “他们把海圈起,凡是出海捕鱼的渔民,都要缴纳出海钱。最近半年常有海啸,镇里吃饱都难,哪里还有银钱缴纳。” 这倒是事实,他能逃离铃船护卫抓捕来到俞子镇,也是因海啸。夏玖川暗暗自语道。 “我们没钱缴纳出海钱,他们就想烧镇,那恶匪首领偶然间看到青青,竟要拿青青抵债,如果不从就屠杀全镇。” “明晚断鲛峰恶匪的花轿就要到了,这可怎么办啊。”满院镇民都感到绝望,有些胆小的更是捂脸啜泣。 “既然那恶匪这样欺人,你们怎么不逃跑。”夏玖川疑问。 “朝哪里逃”方苗恸哭道。“我们都是普通渔民,能逃到哪里去?前是北寒城地,后有断鲛峰恶匪,去哪都是死路一条。” 说到底就是胆怯,还有对俞子镇的依恋,不愿离开祖辈居住的家,所以让他们对断鲛峰恶匪逆来顺受。 “能用其她姑娘抵吗?”沐鸣小声询问。 “镇里已没合适年龄的姑娘,再说那恶匪要的就是青青啊。” 全院镇民都被绝望气氛笼罩,夏玖川弯腰扶起悲痛的杜老,眉间微拧道“青青的死先别议论,若让那些恶匪得知消息就糟糕了。” “夏少侠可是有办法?”有人希冀的问。 “我没让人死而复生的本事。”没本事就是没本事,夏玖川没给他们丝毫希望。 “此事是我们俞子镇避不开的劫,跟夏少侠您无关。”杜老擦拭着眼泪道“您还是赶紧离开吧。” “不急。”夏玖川漠然道。杜老对他有恩,他怎能在这时逃掉,再棘手的事都肯定能解决,办法是人想的。 杜青青的尸体被抬进屋里,院里围着的镇民也都散了,杜家婆媳还在哭,杜老跟杜蒿蹲在井旁满脸悲意。 夏玖川站在窗前,静静的看了半响,然后转脸问沐鸣“要走吗?” 沐鸣沉默的摇头“是生是死我都跟着你。” 夏玖川嘴角露出难得的笑意,继而揉乱沐鸣的脑袋,眼底闪过抹暗色“要是被组长知道,怕是能乐半辈子……”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沐鸣也听得糊里糊涂,但没等他琢磨懂,夏玖川就转身离屋了。 夏玖川来到院里,撩起衣摆陪着杜老坐下“接亲花轿明晚几时到?” “明晚酉时。”杜老擦着眼泪,刚想再劝其离开,就被直接打断。 “酉时……”心里默念着古时间表,夏玖川沉吟道“明晚酉时,我换嫁衣替杜青青上花轿。” 夏玖川话音刚落,杜老跟杜蒿就惊得站起,沐鸣更是惊骇万分“大人你……” “我到断鲛峰后,会想法脱身,你们赶紧跑。”夏玖川揉着额头,感觉真的很丢脸啊。“绕开北寒城地,找处地重新安家吧。” “断鲛峰恶匪心狠手辣,若是被他们发现,夏少侠你就……” “我自有办法。”夏玖川站起拍拍身上尘土。“稍后就通知其他镇民吧。” “大人!”沐鸣跑到夏玖川面前道“我跟您同去。” “去干嘛啊!”夏玖川漠着脸推开沐鸣。“做陪嫁吗?别跟着拖后腿,你去北寒城地等我,待我逃离断鲛峰后就去找你。” 沐鸣还想再说话,夏玖川就寒着脸打断他“想继续跟着我,就乖乖听话。”被夏玖川的凌厉唬住,沐鸣垂着脑袋不敢再说话。 “夏少侠!”杜老跟杜蒿跪地,红着眼眶感激的磕头。“我们替全镇镇民,在这跪谢您的大恩了!” “你们对我有救命恩情,我这算是还恩了。”夏玖川说罢就迅速进屋,冷脸透着黑。穿嫁衣……为什么不是女土匪啊! 傍晚嫁衣就送来了,望着铺满床铺的鲜艳红嫁衣,夏玖川沉默的揉着胀疼的脑袋,克制着想拔出青鸟砍碎嫁衣的冲动。 俞子镇的镇民已开始分批撤离,留下的待明晚送亲后,就跟着跑路。北寒城地不能去,他们只能绕路朝断鲛峰反方向迁移。 离开祖辈生活的家,情感上肯定痛苦,而且此次迁移必定艰辛,但至少能保住性命。 夏玖川转身走到桌前,倒杯冷茶灌下。沐鸣推门进屋,捧着各种胭脂水粉,小心翼翼的看着夏玖川。“大人,我给您梳妆吧。” 夏玖川蓦地捏碎杯子,冷清的脸变幻莫测,最后直接抽出千鸟抵住沐鸣的咽喉。“给我滚蛋!” “!!!”沐鸣 第18章 第十八话 火烧断鲛峰 草屋窗下铜镜前,夏玖川凛若冰霜,由着杜家婆媳帮他梳妆。想着稍后就得坐进花轿,就感到悲愤填膺。 点绛唇描柳眉,金钗珠冠锦缎红袍,尾裙拖曳绣着描金瑞兽,腰间流苏缀着翠绿珠宝,锦衣华服光彩耀目。 杜家自然没钱做这身嫁衣,这是昨晚断鲛峰送来的,但这些钱也是剥削来的,夏玖川都能闻到钱臭味,虽知是错觉却仍觉得难受。 “抹了胭脂,这模样比真姑娘还端正。”杜老媳妇赞道。 夏玖川紧抿着嘴角,脸黑如墨不答,虽是称赞但他却听着膈应。沐鸣推门进屋,眼睛直直盯着夏玖川眨都不眨。 夏玖川沉着脸寒声道“再看就挖掉你眼睛。” 沐鸣惊得回神,赶紧收敛起视线,表情惶恐眼神躲闪。“断鲛峰接亲的恶匪到镇外了。” “来的倒是真快。”夏玖川起身,拿起青鸟藏到内袍里。沐鸣绞着袖口,表情露出抹迟疑“大人真要替嫁到断鲛峰吗?” “事到如今还能逃到哪里?”夏玖川语速缓和些,继而又嘱咐道“我能自救的,你乖乖到北寒城地外等我。” 沐鸣闭嘴不再说话,外面响起隐隐的鼓乐声,杜家婆媳表情煞白,惊慌的不知该做什么。 顾不得安慰她们,夏玖川迅速拿起盖头,刚刚盖好门就被踹开,一群恶匪拥簇着闯进来,杜家婆媳吓得顿时往后直躲。 看到妆扮好的新娘,那群恶匪都很满意。“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请嫂子进花轿吧。” 夏玖川沉默的捧起红绸缎,拎着繁琐的裙摆,慢慢朝门外挪去。沐鸣急的想靠近,却被恶匪恶狠狠推倒,骂着脏话威胁。 沐鸣望着夏玖川的背影,渐渐攥起拳头,遇到危险他总是累赘,如果他能拥有力量,是不是就能保护他了。 夏玖川听话的坐进花轿,他的安静让接亲的恶匪都感到意外,他们来时都做好强抢的准备,却没想到新娘不哭不闹,格外的配合。 花轿离开俞子镇,沿着海岸朝断鲛峰而去,嗅到海风的腥咸,夏玖川将轿窗拨开条缝,掀起盖头观察周围路线。 临海的森林树上,红袍男人望着远去的花轿,回想刚刚擦肩而过的新娘,幽暗的黑眸闪过抹趣味。 虚影擦着森林枝叶而过,最后站到男人身侧,恭敬的弯腰道“爷,都调查清楚了,的确是十三门。” 像是没听到汇报内容,男人指着靠海断峰问“那里是何处。” “断鲛峰,是窝野匪的地盘。”虽疑惑男人的问题,但身着羽篷的青年仍仔细回答。 “野匪。”男人低吟声,然后扬唇淡笑“那双眼睛,真是糟蹋了。” 羽篷青年面露疑色,却没敢多嘴追问“爷,北寒城的军要到了。” 男人瞟眼俞子镇的位置,轻啧声嘟囔句“无妄之灾”就瞬间消失于虚无“撤吧,北寒城地暂时灭不得。” “是。” 沿着海到断鲛峰,穿越崎岖的断峰路,最后来到野匪窝。进到野匪窝里,就见张灯结彩鲜花锦簇,沿路两旁系满红绸缎。 花轿落到厅前,夏玖川摸摸腰间刀柄,配合的下轿进厅。虽看不到眼前景象,但听着周遭嘈杂的闹腾,想来整窝野匪都聚齐了。 “大哥,咱把嫂子接来了。”接亲的野匪推搡着夏玖川,将他推到野匪头的怀里,周围野匪都好事的喊叫起来。 被满身酒味的男人抱住,夏玖川瞬间僵硬,脸黑如墨怒气填胸,恨不得将其剁碎填海。 “我的娘子。”醉醺醺的野匪头,端着酒碗脚步踉跄着想掀盖头。夏玖川心里咯噔声,迅速侧脸躲避,紧拽着盖头不撒手。 “娘子害羞啦。”野匪头哈哈笑着,也没继续要掀,而是吩咐野匪将夏玖川送进洞房,然后就继续喝酒。 夏玖川表情阴森恐怖,克制着怒意跟着野匪离开,转过两条宽道,来到装饰奢侈的洞房前。 “进去吧,等大哥喝完酒就来跟你洞房。”那野匪说罢就将夏玖川推进屋,然后把屋门锁死,吩咐俩野匪看守着。 侧耳细听屋外,确定那野匪走远后,夏玖川果断掀掉盖头,黑着脸脱掉喜袍,擦掉满脸胭脂。 重新恢复男人模样后,夏玖川打量四周,顿时被满屋的绫罗绸缎,金银器具晃得眼晕,看来这野匪窝没少搜刮民脂啊。 垫脚靠近门前,听着屋外的说话声,夏玖川确定看守的就俩人,那些野匪当他是杜青青,根本没多少防备。 他得先解决掉外面俩人,然后放火烧掉断鲛峰,接着趁乱逃离。断鲛峰恶匪忙着救火,想必是没时间追他的。 打定主意,夏玖川先吃些喜糕填饱肚子,然后就躲到门后。他将盏瓷杯摔到地上,随着瓷杯破碎声,屋外野匪果然出声询问。 夏玖川秉着呼吸沉默,屋外野匪犹豫片刻,然后打开门进屋查看。看俩人进屋,夏玖川迅速用剑柄劈晕一人,另一人刚想喊叫,也被夏玖川给果断撂倒。 撂倒看守的俩野匪,夏玖川把他俩拖进屋里,熄灭灯烛锁住屋门,接着就悄悄遁了。 夏玖川转悠在野匪寨里,因今晚野匪头成亲,寨里的野匪都聚到前厅喝酒去了,所以夏玖川全程逃亡都很顺利。 转悠半天找到处草垛,夏玖川摸出事先准备的火石,刚想要点燃时,眼前突然就闪过抹黑影。夏玖川惊得蓦地跳开,眼睛警觉着四周,但黑漆漆的连鬼影都没有。 不知是错觉还是真有人,夏玖川不敢再耽搁,赶紧将草垛都点燃,然后转身就撤。被点燃的草垛火焰慢慢升高,很快就扩散开来。 夏玖川找着出寨的路,不知就摸索到暗巷里,感觉前面像是死路,刚想转身原路返回,结果就跟野匪头正面撞上。 野匪头醉醺醺的扶着墙,正想解裤带撒尿,就看到眼前的夏玖川,他睁着迷糊的眼辨认着。“你是谁?脸有点生啊?” 野匪头醉的脑袋都懵了,趁他病要他命!这样想着,夏玖川果断拔刀朝他咽喉刺去。 野匪头惊得摔倒,连滚带爬的躲避开,脑袋瞬间也清醒不少。“你不是断鲛峰的人,你是哪座寨的!” 看着野匪头凶煞的眼神,夏玖川暗道倒霉,野匪头这时看到草垛位置升起的火光,表情顿时狰狞起来。“找死!” 野匪头挥拳冲向夏玖川,夏玖川赶紧躲避。这野匪头似乎是武者,他刚练《九暮落痕》,连息都没聚好,面对野匪头他招架艰难。 野匪头拳脚凶猛,势要取夏玖川性命,硬碰不得,夏玖川唯有狼狈躲避。“敢闯我断鲛峰,让你有胆来没命走!” 青鸟刺伤野匪头的胳膊,而夏玖川却被他顺势砸中腹部,感觉瞬间内脏就像移位般,痛的他脸都白了。 眼睁睁看着野匪头的铁拳砸来,就在他就要绝望时,一道寒光划破黑暗,野匪头顷刻间被斩掉脑袋。 夏玖川震惊的看着脚前滚动的头颅,慢慢抬头望去,就看到屋顶裹着斗篷的黑影。好强,这人真的好强! 黑影睥睨着夏玖川,声音淡漠冷傲“你不是断鲛峰的野匪。” 黑影裹着宽大的斗篷,黑暗里看不清他的模样,但夏玖川知道,这个人他得罪不起。“不是,我是被抓来的。” “首领,东西不见了。”同穿黑斗篷的男人靠近道。 “查!”黑影声音狠戾。跟随的男人领命后,继而又道“断鲛峰的野匪该如何处理。” “屠寨!!”扔下两个字,黑影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跟随的男人瞟眼夏玖川,想着刚刚首领没动手,想来是要留他性命,这样想着也就跟着转身离开了。 等俩黑影都离开后,夏玖川忍痛站起,捡起青鸟踉跄离开。燃烧的火焰吞噬着断鲛峰,身后是大开杀戒的地狱场,夏玖川不敢回头,更不敢有怜悯之心。 仓皇逃离断鲛峰野匪寨,回头看眼那冲天火光,夏玖川眼神复杂。弱肉强食强者为尊,这种力量,他也想要…… 不敢再多耽搁,谁知刚刚那神经病会不会突然反悔,转身要砍他脑袋。这样想着,夏玖川就赶紧逃离断鲛峰,朝俞子镇跑去。 黑夜里的海洋卷着波浪,腥咸的海风吹拂着脸,让夏玖川躁动的心慢慢平静。 夏玖川跑在黑暗里,但没等他回到镇子,就远远看到俞子镇方向翻滚的烈焰。夏玖川微楞,然后像是猜测到什么,顿时速度加快。 夏玖川连滚带爬的跑回俞子镇,却被翻腾的烈焰阻挡在外,大火无情吞噬着小小的镇子,灼烫的热浪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 曾经的温馨历历在目,那淳朴安逸的小镇,现如今却被毁于一旦,是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夏玖川淡漠的眼睛被愤怒覆盖,猩色的血丝蔓延,手臂的绿色纹路若隐若现。 “救命,救命……”虚弱的求救声唤醒夏玖川的神智,夏玖川表情瞬变,不顾烈焰的凶猛,闷头钻进那片火海里。 第19章 第十九话 北寒城监狱 夏玖川跑进被烧的镇里,遍地尸骸触目惊醒,流淌的鲜血跟火焰融合,宛若地狱般残忍,让他心惊胆寒悲痛欲绝。 失魂落魄的躲避着坍塌的建筑,却仍被燃烧的火焰灼伤,曾经温馨平静的小镇,如今却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跑到杜家的院落,杜家五口都躺在血泊中,杜蒿侧躺着抱紧杜宝宝,后背被鱼叉刺穿,钉进杜宝宝的胸腔。 铺天盖地的悲戚让夏玖川眩晕,脚步踉跄几欲摔倒。隐.隐听到□□声,夏玖川紧张搜寻周围,最后慌乱跑到杜蒿身旁跪倒。 “杜哥。”将满身血的杜蒿抱起,夏玖川颤声唤道。 杜蒿痛苦的咳着血,怀里却紧抱着杜宝宝的尸体“北寒城屠军,沐鸣……北寒城……”杜蒿断断续续说着片段的话。 “是北寒城。”夏玖川眼睛酝酿着猩色杀意。“是北寒城君屠的镇。” “快跑。”杜蒿拽住夏玖川的衣领。“别去北寒城,绕路,快跑……”粘稠的鲜血浸透衣襟,杜蒿闭眼垂手,在痛苦中气绝。 “杜哥…”眼泪晕染脸颊的血迹,杜家救他并待他如子,如今却遭满门屠尽。夏玖川的愤怒燃烧掉理智,体内的绿色脉路在蔓延。 “谁在那!”滞留的北寒城屠军发现夏玖川,警惕的拔剑防备。 夏玖川将杜蒿放躺在地,慢慢起身,阴郁的黑眸杀意翻涌,皮肤下的脉路不断蔓延,刺骨的寒意像是要将血液冻凝。 北寒城屠军朝夏玖川靠拢,夏玖川刚想屠戮,就觉掌心一阵刺痛,这丝痛瞬间扩散全身,痛感迅速蔓延,就像体内被种进异物。 夏玖川脚下趔趄,就在这顷刻间,他被北寒城屠军重击,然后就陷进黑暗里,满腔愤概不甘,就要这样憋屈的死掉了吗? 寂静的黑暗空间,夏玖川虚弱的漂浮着,周围是绿色藤蔓锁链,无数道纵横交缠着,束缚着手脚将他禁锢。 ‘这是哪里。’望着眼前飘动的绿叶,夏玖川脑袋就像被搅碎般,晕眩难受恶心,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 藤蔓锁链繁琐的缠绕着,漫天飘零的绿叶像是从锁链上凋落的,但藤蔓却是光秃秃的,绿色里透着丝晦暗的枯败。 ‘或许该浇点水。’夏玖川脑袋里蹦出句,随即又苦笑,他想这些做什么,现在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飘零的绿色落到夏玖川额间,慢慢融化渗透,夏玖川顿觉痛苦好像缓和些,但未等他细细琢磨,就再次陷进黑暗里。 夏玖川是被冻醒的,刺骨的脏水泼到他身上,很快就结起冰霜。漆黑的牢室燃着昏暗的烛灯。夏玖川撑开沉重的眼睛慢慢坐起。 满屋挤着的壮汉,或站或坐望着他,眼神有平静的琢磨,有跃跃欲试的恶意。夏玖川蓦地清醒,警惕的摸腰却没摸到青鸟。 “瞧这小鬼模样,就跟我昨捏死的狸猫幼崽似的。”牢室里响起打趣的笑声,带着嘲弄的愉悦。 “醒了。”角落里走出个青年,咧着嘴瞟着夏玖川,就像在看待宰的牲畜。“瞧着细皮嫩肉的,不像是奴隶啊。” 夏玖川眼睛阴暗的站起,背着手慢慢活动着。“这是哪里。” “不是北寒城的啊。”青年撇撇嘴无聊道。“这里是北寒城监狱。” 北寒城监狱?夏玖川瞳孔紧缩,想到被血屠的俞子镇,双拳慢慢攥紧。北寒城屠军,这群该死的混蛋凶手! “你是哪的人?”青年抱着胳膊随意问道。 “俞子镇。”夏玖川迟疑瞬间答道。“但被北寒城屠军烧了。” “是北寒城屠军的作风。”对俞子镇被屠,青年没丝毫同情怜悯。 “北寒城屠军为什么要屠俞子镇,为什么要抓我。”夏玖川不解。 “小鬼,你问题真多。”青年转身朝角落走去。“既然都到北寒城监狱了,那就得适应新身份,北寒城的奴隶。” 夏玖川刹那间脑袋嗡的声,奴隶?刚逃离黄金城池,转眼又落到北寒城地,他这辈子难道就是奴隶命? “小鬼,是不知道怎么做奴隶吗?来我教你啊。”夏玖川退后两步,背靠着墙看着朝他逼近的男人,周围人都是副看戏的姿态。 ‘看来是没人帮他啊。’夏玖川眼底闪过抹寒意,不过,他也从没想过将命交给旁人。毕竟,没有期待就没失望。 冷望着朝他伸来的脏手,夏玖川果断握住,只听一声臂骨断裂声,他翻身将那人撂倒,抬脚踩裂他的下巴,止住他即将的惨叫。 这瞬间的变故惊呆满牢室人,眼看那些人要怒,夏玖川摆臂做攻击状。“这条命我无所谓,有种就来战,到地狱里倒也不寂寞了。” 夏玖川疯魔模样吓退不少人,青年敛起刚刚的懒散,眉间微皱的看着夏玖川。“你是武者?来到北寒城监狱你竟还能凝息?” 夏玖川闭嘴不答,青年紧盯着他片刻“不,你没有凝息。”沉默半响,青年朝前两步“我叫锦枫,你是谁?” 知道刚刚的威慑成功,对青年锦枫的询问,他没再选择沉默。“夏玖川。” “你是谁的人,谁的墨徒。”锦枫追问。墨徒?那是什么?夏玖川面露疑惑。“你不是墨徒,那你是赏金刺客或浪人?” 这都是苍曜大陆的职业?夏玖川猜测。“黄金城池。”黄金城池应是离苍曜大陆的一个偏僻孤地吧,不知他们听说过没。 “迷失之地!”锦枫面露骇然,牢室里其他人也都惊惧。“迷失之地黄金城池,这竟不是传闻。” 迷失之地黄金城池?这到底都是些什么啊!夏玖川蹙眉,跪求苍曜大陆攻略手册啊! “你既是黄金城池的人,那怎会跑到北寒城地来。”锦枫平复激动情绪后,望着夏玖川的眼神带上怀疑。 夏玖川想起他大闹黄金城池后,潜进铃船偷渡出海的事,感觉还是隐瞒为好。“铃船出海遭遇到海啸,铃裂后我飘到俞子镇被救。” “迷失之地黄金城池,竟是迷失之地啊……”牢室里的人低声议论着,看夏玖川的眼神也古怪起来。 “这件事都给我烂肚子里。”锦枫低声命令,然后再看夏玖川时,眼神有些复杂。“等明日,你就跟着庞哥吧。” “庞哥?他是谁?”夏玖川疑问。 “北寒城监狱的老大,庞翀。”锦枫低声解释。 被锦枫带着,夏玖川得到一套铺盖,经隐晦的旁敲侧击后,他总算弄清现在的处境。这整座监狱里,都是被北寒城屠军抓的奴隶。 北寒城要修建神宫,但奴隶不够,所以北寒城屠军才进俞子镇抓人,能干活的都被抓走,而老弱病残则皆被屠尽。 北寒城监狱分两部势力,一部是锦枫所说的庞翀,还有部是北监狱区牢室的雷一霄,这俩人在监狱是死敌,都想着要弄死对方。 他们俩都是武者,但北寒城监狱的饭里都有种克制息的药,所有修者吃了都不能再凝息,除非有解药或等十天半月药效自己解除。 至于迷失之地,是记载在苍曜大陆书里的故事,迷失之地有六处,黄金城池,雪域,月亮峰,幽林古都,海底秘境,遗忘之城。 迷失之地脱离苍曜大陆,是独立的地域,犹如梦境的存在。据说那里自由,富饶,强大,是所有人都向往的存在。 听闻这些的夏玖川感觉很讽刺,自由富饶?黄金城池给他的感觉却是血腥暴虐杀戮,这难道就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黄金城池就像被抛弃的小世界,那里的人向往苍曜大陆,穷其一生想要出来,但苍曜大陆的人却又想进去,真是讽刺啊。 夜幕已深,但夏玖川却是睡不着。‘来到这待段时间,或许能将他洁癖治好呢。’看着满牢室邋遢的人,夏玖川苦中作乐的想着。 锦枫挠着脸翻身朝他滚来,夏玖川闻到那臭烘烘味,黑着脸往墙角挪挪。这家伙醒时看着挺精明,但谁知睡着竟这样不老实。 “庞哥,我想吃肉。”锦枫扁着嘴嘟囔。 满牢室的壮汉,磨牙打呼噜说梦话,汗味屁味臭脚味,臭烘烘的让夏玖川极为难受,灵敏的嗅觉让他想忽略都没办法。 “唔,我的肉……”锦枫裹着被子再次朝夏玖川翻滚来。夏玖川忍无可忍,直接抬脚将睡觉乱滚的锦枫踹到地上。 “哎呦,疼死啦啊!”锦枫惨叫。 夏玖川迅速翻身掀被子蒙头,无视发怒的锦枫果断装睡。他有点想沐鸣了,会做饭会洗衣服,而且还听话,居家旅行必备保姆啊。 俞子镇被血屠,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是被抓了还是被杀,希望他没事就好。 夏玖川低低叹气,淡漠的眼睛有些黯淡。自来到这异世,他好像就没顺过。做奴隶,逃跑,被通缉,再做奴隶…… ‘希望那笨孩子没事。’夏玖川暗道。 第20章 第二十话 再相聚 北寒城监狱建在城南,往西临靠城中,就是修建着的神宫,神宫偏侧两条街,是北寒城君府邸,府邸四面是北寒城军营。 弄清这些路线后,夏玖川倍感绝望,监狱是铜墙铁壁,又靠临北寒城军营所建,要想越狱简直难于登天。 苍曜大陆信奉真神,稍有规模的城市都建有神宫,神宫有神君,听民愿继而祈祷,求神护佑苍曜大陆国泰民安。 夏玖川感到讽刺,若是真有神明,神明慈悲,俞子镇怎会被屠,北寒城监狱,黄金城池,那些受苦受难的奴隶神能解救吗? 修建神宫地,监狱奴隶搬运着石块,周围站着督察的北寒城屠军,鞭挞着想偷懒的奴隶,备受折磨的奴隶敢怒不敢言。 “看那。”锦枫靠近夏玖川,努嘴示意在喝酒的军督。“顿悟二段武者,这里最强的。” “北寒城地谁最强。”夏玖川背着藤筐低语。 “北寒城君,融合一段。”锦枫警惕着督察的屠军,弯腰装作忙碌。“城君府邸有四名固化四段的强者,监狱有一名固化幻师。” “监狱部署你清楚吗?”夏玖川思索着问道。 “部署复杂,待回到监狱再跟你说。”锦枫将敲碎的石块装进藤筐,拍拍夏玖川让他先走。 夏玖川背着藤筐离开,运进神宫再回来,就看到锦枫正蹲角落里敲石块。“看那里,那就是庞哥。” 顺着锦枫所指望去,穿着粗布的精壮男人,半蹲着磨着根木桩,察觉到夏玖川的视线,庞翀微微侧脸,露出道狰狞的疤痕。 锦枫颔首算打招呼,庞翀转脸继续磨木桩。“有北寒屠军看着,等回到监狱里我再给你介绍。”锦枫道。 夏玖川应声,正想把藤筐背上,眼睛无意瞥到那军督,瞳孔蓦地紧缩。锦枫顺着他视线瞄眼,偷偷拽拽他袖口。“怎么了?” 喝醉酒的军督掏把刀,骂咧咧的拔着。“那把刀是我的。”夏玖川眼神冰冷,隐隐浮动的寒意让锦枫微颤下。 醉酒军督拔着青鸟,但却怎么都拔不出鞘,最后恼羞成怒的扔到地上,愤恨的踩着。青鸟剑鞘覆上灰尘,裹着油腥酒臭很是恶心。 夏玖川攥紧拳头,眼底隐忍着怒意。既然拿着他的刀,俞子镇必是他屠的,屠他俞子镇,辱他佩剑,这混蛋他杀定了! “玖川,忍着。”锦枫拽紧夏玖川低喝道。 夏玖川闭眼克制着情绪,片刻再睁眼已恢复淡漠,弯腰背起藤筐离开。青鸟他会要回来,那军督他也必会杀! 白日修建神宫,夜里被带回监狱,就算夏玖川自愈极快,但仍觉腰酸背痛,两条腿就跟废掉重接般,酸痛的都快要没感觉了。 “玖川。”锦枫擦着汗津津的脸进屋。“庞哥要见你。” 庞翀,北寒监狱的boss。夏玖川若有所思的想着,起身让锦枫带路。“走吧。”是得见见,要想逃离这,必须得有庞翀帮忙。 “别害怕,庞哥挺和善的。”锦枫说着想揉揉夏玖川的脑袋,却被果断的拒绝。“嚣张的小鬼”锦枫低声嘟囔。 连转两条长廊,来到间整洁的牢室,室内站着庞翀的兄弟,庞翀靠着墙壁擦着鞋,脸上的疤痕就像蜈蚣般,覆盖半张脸。 “庞哥。”锦枫低声提醒庞翀。夏玖川打量着庞翀,血腥味很重,绝非善类,恐怕得防着些。 庞翀套上鞋子起身,幽暗的眼睛凝望着夏玖川。“迷失之地黄金城池的人。” 夏玖川微微蹙眉,黄金城池对苍曜大陆来说很神秘,早知道他就隐瞒了。“你是庞翀,北寒监狱的两部势力之一。” 庞翀逼近夏玖川,眼神危险莫测“听说你很嚣张啊,刚进监狱就敢伤我的人。” “自保而已。”夏玖川脚挪后半步错开庞翀靠近的脸。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庞翀威胁道。 “怕啊。”夏玖川很坦然的摊手。“所以我会还手的。” 锦枫揉揉鼻子憋住笑,庞翀凝视夏玖川半响,最后收回视线转身。“庞哥,你就别吓他了。”锦枫笑的跟朵花似的。 庞翀瞪眼锦枫,随即坐回角落望向夏玖川“讲讲怎么被抓的吧。” “俞子镇被屠,我遇到屠镇的北寒城军,然后就被抓了。”夏玖川简洁的将事情概括。 “真是够倒霉的。”庞翀低嗤声。 “庞哥!”屋里正说着话,外面就有人慌张的跑进来通报。“庞哥,雷一霄进南院了。” “雷一霄!”屋里的人闻言顿时都怒了。 “雷一霄胆肥了啊,连我南院都敢闯。”庞翀随意的抹把脸,系紧腰带出屋。“就算老子息被封住也照样能揍他!” 雷一霄,北寒监狱南院的boss。看着庞翀暴躁的模样,夏玖川淡淡瞥眼锦枫,这还算和善? 跟着庞翀到南院北院交接地,雷一霄笑的春暖花开,跟暴躁的庞翀简直是两个极端。“雷一霄,你闯我南院想做什么!” “听说南院进了新人,是来自黄金城池的远客。”雷一霄眯着眼,意味不明的注意着庞翀的表情。 庞翀眼神蓦然冰冷,侧脸阴郁的瞥向身后,‘是谁泄露的!’被庞翀扫到的人都纷纷摇头。 “北寒城监狱就那么大,谁能藏得住秘密。”雷一霄掏掏耳朵,嘴角噙着莫测的笑意。“但巧的很啊,我这也有位远客。” 雷一霄身侧的人让路,瘦弱的少年趔趄的被推出来,在旁看热闹的夏玖川顿时楞住。“沐鸣?” 听到夏玖川的唤声,沐鸣瞬间抬头,然后眼睛慢慢聚起眼泪。“大人!”沐鸣突然爆发推开雷一霄,冲向南院那边扑进夏玖川怀里。 “大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沐鸣抱住夏玖川嚎啕大哭。 “哎呦我去啊。”被推的差点摔跟头的雷一霄,扶着腰暗骂声。 夏玖川复杂的拍着沐鸣的肩膀,难得没将他推开。“你还活着。” “恩。”沐鸣擦着眼泪哽咽道。“那晚大人你被抓断鲛峰,没多久北寒城屠军就进镇了,他们杀人放火,我,都是我没用……” “活着就好。”回想那晚的惨烈,夏玖川心中苦涩。 “大人!”沐鸣瞟到夏玖川衣襟上的脏痕,迅速惊慌后退。“对不起大人,我,我弄脏你衣服了。” 夏玖川低头扯扯衣襟“没事,本就是脏的” “是熟人啊。”雷一霄似笑非笑的看着这场认亲戏道。 没理会雷一霄的打趣,夏玖川瞥到沐鸣脖颈的痕迹,伸手将他衣领拉下,就看到遍布的鞭痕,顿时眼睛暗下。“谁打的。” 沐鸣捂着脖子红着眼沉默,夏玖川沉着脸怒意翻涌,雷一霄背着手道“这蠢小子修建神宫时,看到军督手里拿着把刀。” 雷一霄话没说完,但夏玖川已猜到事情始末,沐鸣嗫嚅道“那是大人您的青鸟,我以为……” “以为我被杀死了。”夏玖川漠着脸道。沐鸣耷着脑袋不再吭声,夏玖川轻叹道“青鸟我会拿回来的。” “既然亲都认了,那就回来吧。”雷一霄眼睛盯着沐鸣道。 沐鸣紧张的拽着夏玖川,夏玖川蹙眉望向锦枫,庞翀却道“他是北院的人,不能留在南院。” 夏玖川沉默,锦枫跟他解释“监狱有规矩的,他既是被送到北院,就不能随意调换。” “大人……”沐鸣摇头。 “沐鸣,回北院。”夏玖川抽回手退后。“保护好自己。” 沐鸣憋着眼泪,他虽不愿意跟夏玖川分开,但又不敢违抗命令,只能一步三回头不情愿的朝北院走。 雷一霄瞟眼夏玖川,然后再望向庞翀“别紧张,这次就是来打个招呼而已。” 庞翀不屑的嗤声“我倒希望你是来找揍的。” “这事不急。”雷一霄敛起笑,眼睛微微冷凝。“但神宫要建成了。” 这是雷一霄临走前说的话,庞翀闻言表情也严肃起来,夏玖川心中疑惑,神宫建成?是暗语还是代表着什么吗? 回到牢室,夏玖川靠着墙想着雷一霄那句话,锦枫睡眼朦胧的坐起,裹着被子靠近他。“夜都深了,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夏玖川揉着刺痛的额头答道。 望着夏玖川的脸,锦枫突然问道“那个人跟你同来自黄金城池?” 夏玖川瞥眼锦枫,知道他说的是沐鸣。“恩。” “他唤你大人,难道在黄金城池里,你的身份很尊贵?”锦枫问。 “没有,他一直都这样称呼我。”不想再纠缠在这问题上,夏玖川掀起被子躺下。“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你在逃避我的问题。”锦枫嘟囔句,却也没再继续追问,跟着夏玖川躺下然后翻身闭眼, 夏玖川躺在硬铺上,睁着眼望着黑漆漆的屋顶,他感觉黑暗里就像有只手,紧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呼吸不过来。 “我想活着。”夏玖川突然道。 锦枫动动身体,将脑袋埋进被窝里,含糊不清的咕囔句“谁都想活着。” 沉默片刻,夏玖川翻身面向墙壁闭眼。“是啊,谁都想活着。”但这条命,能由着自己吗? 第21章 第二十一话 赌局 夜幕笼罩着监狱,漆黑的牢室鼾声此起彼伏,室外靠窗的角落,夏玖川盘腿坐卧,墨绿的幽光缓慢的围着身体缠绕。 脉路在体内蔓延,夏玖川飘荡在虚无中,藤蔓锁链交缠,嫩绿的叶子漫天飘散,这里是他俞子镇遇袭后被束缚的地方。 夏玖川抓片嫩叶,嫩叶在掌中消融,化成淡淡的墨绿渗进皮肤,一缕清凉窜进体内,身体顿时舒适起来。 夏玖川蓦地睁眼,一抹异光在眼底转瞬即逝。顿默半响,夏玖川伸出左掌,露出掌心的墨绿图腾,眉间微微蹙起。 翻来覆去没弄懂图腾的意思,夏玖川试着运转九暮落痕,就看到淡淡的绿色微弱的浮动。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息? 但根据锦枫所说,监狱饭里都被下了药,息被压制住不能凝聚,那为什么他能凝成息?是九暮落痕的原因还是别的? 牢室里响起碰撞声,夏玖川迅速站起,就看到起夜的锦枫。“没睡啊。”锦枫揉着眼睛问道。 “这就睡。”夏玖川侧身让路,等锦枫过去后才重回牢室。无论怎样,能凝聚成息,他的保障就多了一层。 锦枫撒尿回来,看夏玖川躺着出神,就裹着被子朝他挪近些。“别胡思乱想了,赶紧睡吧。” “等神宫建成后,我们会被怎样安排。”夏玖川询问道。 “谁知道啊,许是再去做别的,也许是被贩卖。”锦枫牵扯起嘴角露出抹讽刺。“奴隶都是贱命的,谁管咱死活啊。” 瞟眼自嘲的锦枫,夏玖川突然翻身问他“你信神吗?” “神……”锦枫眯着眼略显恍惚,然后翻身避开夏玖川的眼睛。“我信,但没想过依赖。”他就是卑贱的奴隶,神哪会在意他。 夏玖川刚想再问,锦枫已响起鼾声。神?若神真的存在,他倒想亲眼看看,夏玖川眼底闪过抹淡笑,继而掀起被子也睡了。 近两月被压迫着赶工,神宫逐渐就要成了,夏玖川敏锐的察觉到,庞翀的情绪愈加沉重,仿佛是担忧着什么。 时到寒冬,北寒城地愈发寒冷,一场大雪覆盖整座城池,监狱里开始死人。食物跟棉服的短缺,让监狱的气氛逐渐凝重。 建成待打磨的神宫前,夏玖川搓着手哈着雾气,眼睛瞥向跟同伴闲聊的庞翀,直觉告诉他,他们正谋划着什么。 根据曾经看电视剧的经验,夏玖川隐隐猜测,庞翀有越狱的可能,但作为被孤立的外人,夏玖川是没资格参与其中的。 “玖哥。”沐鸣偷偷摸过来找他。身在危机四伏的监狱里,夏玖川不敢冒头,唯恐被北寒城屠军注意到,就嘱咐沐鸣喊他玖哥。 “北院昨晚又死俩人。”沐鸣装着打磨阶石,低声跟夏玖川高密。 夏玖川闻言蹙眉,又死了?最近死的人有些多了吧。回想自雪初降,监狱就开始死人,但那些北寒城屠军好像并没因此紧张。 夏玖川凝眉沉思,模糊间像猜到些什么,但是又不敢确定。“沐鸣,北院雷一霄最近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沐鸣思索片刻,不确定的答道“他情绪好像很凝重,聚集亲信谈事的频率也越高了。” 这倒跟庞翀最近的情况很像,夏玖川眼神晦暗莫测,之前那转瞬即逝的想法,慢慢清晰起来。 “从古至今,叛徒都是没好下场的。”雷一霄不知何时出现,表情冷漠的望着半蹲的沐鸣。 夏玖川起身护住沐鸣,眼神冷静的跟雷一霄对视。“沐鸣,过来。”雷一霄对沐鸣伸手唤道。 沐鸣刚想过去,夏玖川就握住他的肩膀,将他拽到身侧。“沐鸣只是跟我闲谈,无意编排你们。” “你是南院的,他是北院的,南北两院是仇敌。”雷一霄微微弯腰跟夏玖川对视。“他跟你泄露北院的事,按规矩得死。” 看清雷一霄眼底的敌意,夏玖川警惕的错后半步。“如果我要执意护他呢。” “北寒城监狱弱肉强食,想活命就得乖点。”雷一霄嘴角的笑透着阴冷。“我能看出你很聪明,要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玖哥……”沐鸣局促的拽拽夏玖川欲言又止。 “把他交给我,这事就到此为止。”雷一霄冲沐鸣勾勾手指。 “妄想。”夏玖川眼神寒意刺骨。 北院的人围上来站到雷一霄身后,看到这里情况的庞翀也走来,黑着刀疤脸瞪着雷一霄。“雷一霄,你欺负人都欺负到南院了!” “庞翀,我曾敬你是条汉子,但没想到你竟跟我玩釜底抽薪。”雷一霄抱着胳膊冷视着庞翀。 庞翀皱皱眉瞥向锦枫,釜底抽薪啥意思啊? 锦枫嘴角微抽,稍稍侧身靠近庞翀低语。‘他骂你使阴招。’ “雷一霄你别血口喷人!”庞翀闻言震怒,攥着拳就想动手。 “恼羞成怒了?”雷一霄嗤道。“沐鸣是我北院的,他跟你南院的狼狈为奸,泄露北院的机密,庞翀,这是坏了规矩啊。” 庞翀望向夏玖川,夏玖川表情淡漠“他骗人,我就是跟沐鸣聊聊闲话,他就故意找事挑衅庞哥你的权威。” 这谎话说的眼都不眨,雷一霄表情微僵。“小家伙,既然是男人就得敢作敢当。” “我自然敢作敢当,倒是你借端生事是何意。”夏玖川义愤填膺的质问。“难道是想借事.欲.吞并南院?” 雷一霄有些傻眼了,平常看夏玖川挺温顺的,谁曾想撕破脸后,里面竟是黑的发霉,简直无耻到新高度。 “雷一霄,你别欺人太甚!”庞翀暴怒的喝道。 “庞翀,你,你蠢死了!”雷一霄指着庞翀气得发抖。 “雷一霄,公平些吧。”夏玖川凝视着雷一霄谈条件。“打一架,若我赢了就把沐鸣还给我。” “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雷一霄轻蔑的看着夏玖川。 “我没资格。”夏玖川实事求是。“但我想,到这节骨眼,谁都不想惹事,要是激怒北寒屠军,被罚事轻,前功尽弃是重。” 夏玖川在赌,赌他的猜测是对的。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雷一霄就变了脸,庞翀的眼神也诡异起来。 “你都知道些什么?”雷一霄眼底浮起杀机。 “正像你刚刚所说的,我很聪明。”猜测被证实,要么会被灭口,要么能分一杯羹,铤而走险剑走偏锋,是死或是活只是瞬间。 “都围在这做什么,散开散开!”北寒城屠军相继围拢来,抽着粗鞭驱赶聚集成堆的奴隶。 “好。”雷一霄瞥着夏玖川,嘴角笑意阴郁冰冷。“明晚丑时,你若输了,我要你这双眼睛。” “没问题。”夏玖川果断的跟雷一霄击掌。 雷一霄离开,滞留的南院人望着夏玖川的眼神,充满怜悯讽刺。怜悯他的命不久矣,讽刺他的不自量力。 “有骨气!”庞翀捶在夏玖川肩膀,眼睛带着赞赏。“等你战败后,我会帮你收尸的。” “……”难道就没人肯相信他会赢吗? “玖哥,你真要跟雷一霄打吗?”沐鸣满脸担忧。“他很强的。” “难道我很弱?”夏玖川淡淡的瞥眼沐鸣。 “玖哥当然很强。”黄金城池见识过夏玖川的强悍,沐鸣自然知道他的本事。“但,但我怕你会受伤。” “雷一霄再强也是普通人。”且不说雷一霄被药物控制不能凝息,而且就算他再强,他的愈合能力都比不得他。 夏玖川基因变异,身体强悍犹如野兽,自愈能力更恐怖,除非搅碎他的心脏,或者砍掉他的头,不然他就能自愈恢复。 锦枫挨着夏玖川路过,表情凝重的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沉默的离开。夏玖川怔楞,他这一脸参加追悼会的悲戚是啥意思啊? 北寒城地外,红袍男人遥望着巍峨的城墙,圆润的指甲轻刮着眉角,喜怒难测的眸底,带着些索然寡味。 黑羽散落在夕阳下,身着羽篷的青年站到男人身侧。“爷,神宫即将建成,何时要动手?” “等里面有动静再说。”红袍男人指间缠着青丝,嘴角扬起抹淡漠的笑意。“我就是路过,既是恩情就得让他欠的心甘情愿。” “君子皇最近出现在北寒境地,断鲛峰被屠杀殆尽。”羽篷青年面露忧色。 “那个疯子啊。”红袍男人想起俞子镇外,对花轿里的匆匆一瞥。“断鲛峰就是窝野匪,跟他君子皇有何冤仇。” “据调查,君子皇有队镖被断鲛峰所劫。”羽篷青年解释。 “那活该被屠。”红袍男人道。“连那疯子的东西都敢动,被直接屠杀已是君子皇心善,若是我,必将他们扒皮剔骨挫骨扬灰。” “君子皇暴虐阴戾,爷若跟他对上……” “最近挺无趣的,既然君子皇来了,那就跟他打个招呼吧。”男人意兴阑珊的伸个懒腰。 羽篷青年表情微变,他深知男人脾性,男人所说的打招呼,绝非普通的见面问好。 “你在北寒城外守着,据传北寒城君府邸有件宝贝,挺是稀罕的,待城里内乱,可趁机取来给我玩耍。”红袍男人道。 “……是。”羽篷青年。 第22章 第二十二话 险胜雷一霄 跟雷一霄的约战时间已到,被南院以怜悯的视线送出,夏玖川感觉到莫名不爽,这种被送终的悲戚感,真是该死的难受。 深夜寒风呼啸,零碎的雪花飘落,雷一霄站在黑暗里,眼底招牌的笑意敛起,酝酿着杀意汹涌的风暴。 “你我都无法凝息,拳脚无眼,输赢各凭本事。”雷一霄道。 沐鸣紧张的站在北院群里,作为输赢的赌注,他暂时没被为难。夏玖川冲他微微颔首,然后望向雷一霄。“请指教。” “雷一霄。”庞翀出声,眼底流露抹复杂。“留情。”雷一霄嗤笑声不答,庞翀顿显尴尬,继而更感可惜,他难得看夏玖川顺眼。 雷一霄解开外衫递给身侧的人,夏玖川撩起衣摆系到腰间,眼眸微沉,眼神逐渐凝重起。 两人走到中央,飘扬的雪落到发间,覆起薄薄的白。雷一霄按规矩拱手“请吧。”气势陡然凌厉,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夏玖川淡然颔首。“请。” 雷一霄攥紧铁拳,身影虚晃,雷霆般朝夏玖川逼近。雷一霄虽不能凝息,但曾经到底是凶悍人物,单凭拳脚也是极厉害的。 夏玖川表情一凛,错后半步躲避,雷一霄速度极快,拳脚带风,气势凌厉凶猛,宛若狩猎的猛兽般。 夏玖川避的艰难,稍有不慎就被打到,留下斑斑青紫伤痕。雷一霄虽没凝息,但是格斗也甚是厉害,他确实轻敌了。 “躲躲藏藏非大丈夫所为!”雷一霄扣住夏玖川的肩,夏玖川惊得弯腰欲躲,却被雷一霄横踢一脚,踹中腹部摔出。 夏玖川重重摔倒,痛的就像内脏移位,腥甜涌到喉咙,融化薄薄的积雪。不知道肋骨断没断,夏玖川白着脸暗叹。 “玖哥!”沐鸣睁大眼睛满脸惊惧,想要朝夏玖川跑去,却被两侧北院的人控制住。“放开我,玖哥……” “真疼啊。”夏玖川擦擦嘴角的血迹,捂着腹部踉跄站起。 “你不是我的对手,武者就算不能凝息,身体也照样是强悍的。”雷一霄倨傲的望着夏玖川。 “是,你说的没错。”夏玖川等被揍的位置疼痛缓和些,率先朝雷一霄攻击,速度好像比雷一霄更快。 雷一霄惊得狼狈躲开,但仍被这突然的袭击擦到脸,红肿一块。夏玖川借速度优势,专挑雷一霄脆弱的位置打,倒暂时占得上风。 夏玖川的绝地反击让围观群众傻眼,雷一霄防御着刁钻的攻击,待逐渐稳定下来后,就开始跟夏玖川厮打。 雷一霄拳脚凶狠,夏玖川借着五感优势,跟极快的速度,倒暂时没再吃亏,俩人打的难分难舍,谁都占不得便宜。 围观群众看的瞠目结舌,雷一霄的强悍监狱里谁都知晓,夏玖川竟能跟他不分伯仲,他们倒真看轻这小白脸了。 “嘶……”雷一霄砸中夏玖川的肩,夏玖川踢到雷一霄的脖颈,俩人都趔趄退后,险险稳住身形。 咽下喉咙的腥甜,夏玖川稳稳站着,坦然跟雷一霄对视。“你是武者。”雷一霄颇感意外,先前看夏玖川模样,还以为是药师呢。 夏玖川沉默,雷一霄更加确定,能跟他打到这种程度,他觉得他只能是武者,夏玖川的沉默,在他眼里就是默认。 “再来!”雷一霄再冲向夏玖川。 胸口被连贯击打,就算夏玖川强行压制,嘴角仍有猩色溢出。雷一霄虽满身伤,但眼底的激动更甚,有种至死方休的激动。 接住雷一霄砸来的铁拳,夏玖川凝眉忍着痛意,运转九暮落痕,薄弱的墨绿掌中萦绕,将雷一霄震出数米,吐血倒在雪地里。 “雷哥!”北院人将雷一霄围住,转身就想报复夏玖川,庞翀果断带南院兄弟,强制跟北院对上。 “雷一霄,愿赌服输,你莫不是输不起?”庞翀冷嘲热讽道。 雷一霄连吐几口血,对庞翀的话恍若未闻,眼睛直视着夏玖川,眼底有震惊有狐疑。 夏玖川坦然的站着,他刚刚的确聚了息,但却是偷偷的,就算雷一霄质问,他只需闭嘴咬死,雷一霄也拿他没办法。 出乎意料的雷一霄没震怒,他挥手让北院人安静,然后慢慢起身,眼神莫测的望着夏玖川。“愿赌服输,他的命还给你。” 脱离控制的沐鸣,匆慌跑到夏玖川身旁,紧张的扶住他。“玖哥。” 夏玖川拍拍沐鸣的肩,雷一霄抹掉嘴角的血渍,继续道“但他到底是北院的,还是得跟我走。” 夏玖川眉间蹙起,刚想说话,沐鸣就打断他道“我跟他走。” 看出夏玖川眼里的寒意,雷一霄解释道“监狱南北院需点数,他离开就得死。但你且放心,我既输给你,就断不会再要他命。” 知道雷一霄没理由骗他,夏玖川稍加思考就颔首同意。雷一霄返回北院时,意味深长的瞥眼夏玖川。“你挺不错的。” 北院的人相继都散去,庞翀满意的拍拍夏玖川的肩膀。“不错啊,能把雷一霄打吐血,看来我之前是小瞧你了。” “侥幸。”夏玖川低低应声。的确是侥幸,如果雷一霄能够凝息,他怕是连半刻都撑不住。 返回南院后,夏玖川摸黑站在走廊里,先前克制的痛意汹涌爆发,让他靠着墙壁呕出口血。 “玖川!”锦枫出现将他扶住,惊愕的看着他呕出的血。 “没事。”夏玖川站直,缓慢的擦净血迹。“南北院聚众打架,监狱的北寒屠军都不来制止吗?” “监狱南北院的事,北寒屠军都不理会的。”锦枫解释道。“进到南北院,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北寒屠军不掺进其中。” “难怪。”难怪监狱竟分南北院。“能跟我说说监狱布局吗?” “监狱内南北院中间只隔座墙,四面围墙外,四角是屠军守卫,东西两门更有重军把守着。” “出东西门后,是座六星石墙,南北墙豢养着冥兽,东西位置是弓箭手,再出两道双重门,就是监狱外了。” ‘铜墙铁壁啊。’夏玖川听完后默默感慨。 “整坐监狱被固化阶幻师下了幻术,若不破幻术,谁都走不出去。”锦枫道。“除非被指引着,或是有超越固化的强者。” 夏玖川凝眉思索着,锦枫瞟着他试探的问。“你问这些作甚。” 看到锦枫眼底隐藏的谨慎,夏玖川敛起外露情绪,装作随意道。“最近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预感?什么预感?”锦枫挪开视线问。夏玖川嘴角微扬,能在监狱混的风生水起,能单纯到哪?论演戏都是影帝级的啊。 “神宫即将建成,监狱里死人却愈发频繁,这其中定有古怪。”夏玖川靠着墙席地而坐,眼睛淡漠的望着窗外的雪夜。 “食物跟棉衣短缺,多数都是被冻死饿死的。”锦枫道。 “的确是的,但北寒城富饶,还能缺那些棉衣跟食物?”夏玖川暗讽道。“锦枫,我曾问过你,待神宫建成我们会被怎样处置?” “再做其他的,或再被贩卖”锦枫道。 “那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夏玖川垂眸,黑暗隐藏起他的脸。“被全部杀掉。” “!!!”锦枫瞳孔蓦然紧缩,双拳微颤着攥起,张着嘴欲言又止。 “北寒城监狱的奴隶是因为修建神宫而被抓,待神宫建成,失去价值,就会被全部处理掉。”夏玖川声音冰冷刺骨。 锦枫沉默许久,最后弯腰迟疑的拍拍夏玖川“别想了,赶紧睡吧。”锦枫转身匆匆离开,夏玖川望着他的背影,眼睛慢慢暗下,他知道,刚刚的这些话,锦枫全都会说给庞翀听。 庞翀跟雷一霄定是已知道,神宫建成就是他们的死期,他俩背地里肯定已开始谋划越狱的事,作为外人,他将是计划的牺牲者。 跟雷一霄比试是故意的,他得让雷一霄知道,他有利用价值。刚刚跟锦枫说那些,也是有意说给庞翀听,他不想做炮灰。 夏玖川有意提醒庞翀跟雷一霄,要是拿他做牺牲者,他就是死,也能在临死前咬掉他们身上一块肉。 他也故意让庞翀雷一霄知道,他有能力且不蠢,是需要拉拢的对象,而非被踢出局的炮灰。 外面雪渐大,感觉到身体逐渐被冻僵,夏玖川慢慢站起,哈着雾气躲着脚,让寒冷麻木的身体渐渐回暖。 摸黑回到牢室,锦枫并没在里面,想必是找庞翀重复他刚刚的话了。庞翀义薄云天,是条重情义的硬汉,但对他却是仍有顾忌。 清楚庞翀的脾性,夏玖川很放心跟他结盟,各尽所能,各取所需。 夏玖川掀起被子躺下,眼睛淡漠薄凉。经此事后,庞翀跟雷一霄对他定有所忌惮,他只需安静等待,等着他们来拉他入局。 黄金城池那残暴之地,都无法要他的命,他就更不能死在这北寒城监狱里! 第23章 第二十三话 谋划越狱 被雪覆盖的北寒城中,坐落着金碧辉煌的神宫,雕梁画栋雄伟奢靡,但不知其奢侈下,埋藏着多少血腥。 寒冬腊月冰封三尺,奴隶们都冻得瑟瑟发抖,手指裂着斑斑伤痕,猩红的鲜血滴落,染红洁白的积雪。 冻僵的奴隶打翻金粉染料,被北寒屠军残暴鞭挞,鲜血融化积雪,慢慢凝结成冰。周围奴隶恨得眼睛猩红,却只能默默忍耐。 夏玖川望着被鞭挞的奴隶,眼底隐忍着怒意,指尖隐隐墨绿萦绕。但就在这时,他的手蓦然被攥住,截断他凝起的息。 雷一霄紧握夏玖川的手,皱眉冲他微微摇头。强制挣脱雷一霄的控制,夏玖川寒着脸离开。白雪皑皑,却藏不住血的腥。 严寒的残酷,跟北寒屠军的刻意残杀,监狱的奴隶活的愈发艰难,不断有尸体被搬离监狱焚烧,奴隶清除计划已在实施。 朔风凛冽寒意肃杀,监狱廊前,夏玖川望着飘落的寒雪,心静的就像死掉般,刚刚听说北院好像又死人了。 “玖川。”锦枫出现到夏玖川身后。“庞哥有事找你。” ‘耐不住了吗?’夏玖川眼睛微闪。庞翀来找他是意料之中,倒是雷一霄,耐心比他预想的要好啊。 夏玖川敛起眼底的情绪,转身弹掉肩膀的积雪。“走吧。” 跟着锦枫来到庞翀的牢室,漆黑的牢室燃着昏黄的油灯,庞翀坐在角落,脸隐藏在黑暗里,表情看不分明。 “庞哥,他来了。”锦枫提醒道。 庞翀望向夏玖川,眼睛忽明忽暗晦暗莫测。“你都知道多少?” “庞哥是问的哪些?”夏玖川表情冷静稳重。“是北寒城君准备清理掉奴隶,还是庞哥跟雷一霄联盟,谋划越狱?” 锦枫表情瞬变,庞翀也是蓦地起身,眼睛凶狠的直视着夏玖川。“你竟知道?” “我不知道。”夏玖川跟庞翀淡然对视。“我只懂得互谋互利罢了,” 雷一霄跟庞翀为敌,是因争监狱地盘,也是故意平衡监狱势力,让北寒城君放心。如今北寒城君欲将奴隶屠杀殆尽,他们要想越狱自然得联盟。 “雷一霄说你聪明,我还不信,看来倒是我看轻你了。”庞翀道。 “庞哥既然喊我来,难道不是想拉我进局?”夏玖川露出丝浅笑。“既然都要联盟,我自然需坦诚相待。” “说说你都知道的。”庞翀重新坐下,眼神凌厉的道。 “神宫建成,北寒城君欲屠杀奴隶,庞哥你跟雷一霄联盟,谋划越狱。在计划里,必须得有牺牲者,想必先前我就是那牺牲者吧。” 像是没看到庞翀奇怪的表情,夏玖川继续道“我粗略的猜测越狱计划,监狱铜墙铁壁,想破掉固化阶幻阵逃离,是难如登天。” “建神宫地,北寒屠军数百,俩军督都是顿悟阶,若想越狱在那里最合适。而且那靠近神宫,他们定不敢放肆捕杀。” “神宫四面就是街道,只要逃进街道,北寒城屠军搜捕就将很困难。”夏玖川理智的分析道。 锦枫瞠目结舌,短暂的沉默后,庞翀慢慢靠近夏玖川。“你是谁?” “普通人。”夏玖川冷静答道。他知道先前说的黄金城池,庞翀是怀疑的,既然如此,他也不愿再多解释。 “普通人服用药物后,是不能再凝息的。”雷一霄穿着兜帽遮面黑衣进来,眼睛意味深长的望着夏玖川。 “那是我的事。”没因雷一鸣的偷听羞恼,夏玖川漠然道。“这局棋我加入,越狱后就各奔东西,谁都不欠谁的。” 雷一霄笑了下,但眼底却透着凉意。“你刚刚猜测的没错,但有点很重要,避开北寒屠军的捕杀后,我们该如何出城。” “想玩票大的吗?”夏玖川嘴角的笑意转瞬即逝。 雷一霄跟庞翀狐疑的相互看眼,夏玖川继续道“我根据观察,已将神宫周围的部署弄清楚,朝南过两条街就是北寒城君府邸。” 雷一霄嘴角抽了抽。“你想做什么?” “先拆神宫,再烧北寒城君府。”夏玖川眼里翻涌着寒意。 庞翀两腿哆嗦下,雷一霄表情僵硬,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 “先把神宫拆掉,趁北寒屠军慌乱时,再借机火烧北寒城君府邸,让北寒屠军应接不暇。”夏玖川道。 “神宫森严壁垒坚如磐石,单凭我等凡力,该如何拆得?”锦枫提出质疑。 “再坚固的楼都有根顶梁柱,又称龙柱,只要将其毁掉,整座楼都将顷刻坍塌”夏玖川解释。“建神宫的龙柱我已动过手脚。” “什么!”雷一霄庞翀跟锦枫都满脸震惊。 “那根龙柱顶端,已被我震出裂纹,只需再稍微施力,就能将其震碎。”夏玖川掌中凝聚淡薄的息,漆黑的眼睛灼灼生辉。 “你早就在谋划越狱了。”雷一霄眼神隐晦的凝视着夏玖川。 “是。”夏玖川毫不避讳的承认。雷一霄沉默,庞翀默默扶额,感觉智商有些不够用。 “那,那是神宫。”锦枫垂眸喃喃嗫嚅道。 “我知道。”夏玖川随意道,并没因要拆神宫而有丝毫惧意。 雷一霄沉默片刻道“神殿既将建成,我们准备四日后动手。” “这盘棋你跟庞哥是执棋者,我会配合你们。”即是联盟就得有主有副,夏玖川聪明的没挑战雷一霄跟庞翀的权威。 “那现在我们就继续商谈四日后的计划。”庞翀道。 跟雷一霄庞翀谈完越狱的事后,夏玖川离开牢室,站到南院里淋着雪出神。呼啸的寒风,让他浑噩的脑袋逐渐清醒。 “玖哥。”沐鸣裹着破黑斗篷,摸黑偷偷靠近。 看到沐鸣,夏玖川微微挑眉“你怎么来了?” “睡不着,就偷偷来了。”沐鸣嘴里露出抹浅笑。“他们都睡着没有人发现,我等会就回去。” 看着沐鸣温暖单纯的笑容,夏玖川眼底露出淡淡的暖色。“恩。”夏玖川挺喜欢沐鸣的笑的,温暖的就像夜里的幽迷蝶。 望着夏玖川冷清的侧脸,沐鸣解开破黑斗篷披到他肩上。“雪大,这斗篷虽破,但我洗的很干净,不脏。”沐鸣局促道。 “谢谢。”夏玖川裹紧黑斗篷,对沐鸣露出抹淡笑。 沐鸣抿起嘴笑笑,很安静。“北院最近死人愈发频繁,我有些怕。” “别怕,快结束了。”夏玖川道。 “我怕您会死。”沐鸣微微垂眸。“我时常想,如果我是修者该多好,那样我就能保护大人您了。” 夏玖川意外的望向沐鸣,凝视着他低落的脸片刻,犹豫的伸手落到他头顶。“你会洗衣裳做饭,这些我都不会。” “但我想既能照顾您,也能保护您。”沐鸣眼眶微红。 夏玖川一向最不会安慰人,见沐鸣这模样,纠结半响叹道“沐鸣,这样就挺好的,有时候贪的多了,失去的也就会越多。” “我不懂。”沐鸣道。 “有舍才能有得。”夏玖川绞尽脑汁解释道。“现在就挺好的。” 沐鸣脚尖擦着地面的积雪,满脸沉默。夏玖川静静凝望着他片刻“沐鸣,等到紫崇城,完成朴菱儿遗愿,我们就攒钱买座房吧。” “……”沐鸣蓦地抬头,怔楞的望着夏玖川。 “买座房再开间店铺,你洗衣裳做饭赚钱,我就做老板。”说着压榨沐鸣的话,夏玖川没丝毫心虚。 “好!”沐鸣眼睛亮晶晶的点头。 望着沐鸣期待的脸,夏玖川漠着脸揉揉鼻子。“呃……我可以教你读书,如果你想学的话。”有种欺压小孩子的罪恶感。 “我想学!”沐鸣眼睛更亮。读书,只有贵族跟皇族才能有资格,夏玖川竟然肯愿意教他? 夏玖川嘴角微扬,虽然转瞬即逝,但沐鸣却看到了。“谢谢玖哥!” 夏玖川干咳声敛起笑意,解开破黑斗篷盖到沐鸣脑袋上。“最近听话些,少说话别闹事。” “恩。”沐鸣抱着破黑斗篷点头。 “赶紧回北院吧,躺被窝里好好睡一觉。”夏玖川道。 “是,玖哥也赶紧歇息吧。”沐鸣冲夏玖川露出抹灿烂的笑,然后转身朝北院跑去。 ‘小孩子。’夏玖川低低咕囔句,扒着发间的落雪转身离开。来到异世已近半年,曾经利落的短发也越发的长了。 夏玖川回到牢室,就看到靠着墙壁坐着的锦枫。“还没睡?”夏玖川脱掉潮湿的外衫随意道。 “你,真要那样做。”锦枫低声问。 知道锦枫说的是拆神宫的事,夏玖川顿住动作,淡漠的瞥他一眼。“你信神我不管,但最好别坏我的事。” “那是不敬的。”锦枫皱着眉辩驳道。 夏玖川掀起被子坐到床上,眼睛带着寒意看着锦枫。“你要想让所有人都死掉,你就尽管折腾搞破坏。” “我没有!”锦枫微怒。 “按照正常的套路,你是想的,而我只是提前警告你。”夏玖川冷静的躺下。“别让无辜人为你的愚蠢的信仰买单。” 锦枫垂着脑袋沉默,夏玖川望着他半响又道“是我做的事,就算你信仰的神震怒,那也是惩罚我。” “我没有……”锦枫刚想再说话,夏玖川突然打断他。“要不你祈愿祈愿,让神提前来救我们吧。” “……”锦枫。 “别折腾了,赶紧睡吧。”一看就是被邪.教洗脑的蠢狍子。 望着夏玖川清冷的侧脸,锦枫沉默的掀起被子躺下,心里那丝异动被无情的掐断。 第24章 第二十四话 神宫坍塌 监狱的生活照常,被北寒屠军鞭挞奴役,因饥寒交迫死掉,在这绝望的平静下,疯狂的越狱计划渐渐完善,只待实施。 结束新一天的辛劳,奴隶们疲倦的被赶回监狱,就像被圈养的猪,望着悠哉撤离的北寒屠军,夏玖川难掩眼底愤意。 锦枫走到夏玖川身侧,悄悄拽拽他的衣袖。“庞哥喊你。” 颔首低低应声,夏玖川转身随锦枫离开。谋划的事实施在即,容不得有丝毫差错,难怪庞翀日愈紧张。 随锦枫来到庞翀屋,雷一霄随后就到,昏暗的牢室寂静寒冷,气氛沉寂凝重,谁都没先说话打破沉默。 “成败全看明日。”雷一霄指腹摩擦着石壁闷声道。“成则生败则死,事到如今我们已没退路。” “再重复确定一遍。”庞翀暴躁的挠着头道。“明日到修建地,玖川震断龙柱,神宫坍塌北寒屠军必乱,到时由我去寒城君府。” “北寒城乱后,我们就朝街道里跑,而北寒城君将很快下令全城搜捕,我们想法朝城门聚集,然后再谋划出城。” 说完越狱计划,牢室里重回寂静,雷一霄嗓音略显嘶哑。“逃离屠军控制后,诸位就各自珍重吧。” 庞翀搭着脑袋不答,看他这副模样,夏玖川隐隐猜测到些。“庞哥,我知你重情重义,但鱼跟熊掌不可兼得,望能斟酌取其重。” “知道,我知道。”庞翀捂脸闷笑声。“这的兄弟多数被抓前就跟着我卖命,他们喊我声哥,我却不能护他们周全。” “明日越狱必将凶险万分,他们要想活命,就谁都靠不得。”雷一霄难得没嘴贱嘲讽。 庞翀苦笑声,然后抹把脸站起。“无论明日是成是败,我庞翀都拿你们当朋友。” 雷一霄微微撇嘴“谁稀罕。”嫌弃后又道“若能活着逃离北寒城,我请你们喝酒,红柳香管够。” “红柳香你哪里买,还敢吹嘘管够?”庞翀不屑。 夏玖川疑望向锦枫,红柳香是什么?像看懂他的疑惑,锦枫解释“是种很珍稀的酒,只供贵族皇族,都道金银难买红柳香。” 原来是贵族皇族专享的御酒啊?夏玖川若有所思。 耍闹后就都散了,养精蓄锐蓄势待发,但战前一夜,生死都难料,怕是整夜都要无眠了。 次日凌晨天仍盖着墨,奴隶们便被喊醒,聚集后被屠军朝建地驱赶。被庞翀通知过的奴隶,都攥着拳表情凝重。 整座神宫已建成,雄伟的坐落在黑暗里,奴隶们要做的,就是打磨棱角描画染料,等把这些做完后,也就是他们的死期。 进到神宫里,夏玖川蹲角落端着染料,眼睛频频瞥向庞翀。庞翀微微颔首确定动手,收到信息的奴隶,都开始悄悄朝后挪。 神宫里零站着几个屠军,外面临时搭建的棚里,军督靠着软椅打着瞌睡,显然是没曾想过,这些逆来顺受的奴隶竟然敢造反。 庞翀跟雷一霄摸到角落,迅速的捂住俩屠军的嘴,蓦地将其脖子拧断,手法利索狠辣。其他奴隶聚到一起,帮忙打着掩护。 夏玖川摸到龙柱旁,眼睛警惕着巡查的北寒屠军,慢慢将手按到上面。庞翀雷一霄相继又解决掉碍事的屠军,得到夏玖川提醒后,就示意其他人朝出口靠。 墨绿的息缠绕着龙柱,慢慢朝顶端蔓延,雷一霄跟庞翀紧张的看着,心脏跳得很快,眼睛随着那缕墨绿的息往上移动。 修炼九暮落痕数月,他已摸索到练气五段,这种速度放眼全苍曜,那也算是中上等天才。 找到先前震裂的位置,夏玖川将息源源不断输进,原本不明显的裂纹,以缓慢的速度加深蔓延,随之整根龙柱都颤抖起来。 替换巡查的屠军进殿,一眼就看到颤动的龙柱,顿时表情巨变,拔刀怒喊殿外看守的屠军“来人啊!” 雷一霄跟庞翀相互看眼,随即朝那屠军扑去。“跟他们打!” 奴隶跟屠军迎面厮打,夏玖川皱紧眉加速息的输出,随着裂痕蔓延整根龙柱,石屑飞溅落下,整座神宫眼看就要坍塌。 “神宫要坍塌了,赶紧跑!”庞翀满脸血的吼道。“杀出去!” 石柱不断掉落,夏玖川撒腿就朝外跑,奴隶跟屠军都杀红眼了,全都堵在神宫入口,他只能边跑边打。 神宫的坍塌声,奴隶跟屠军的厮杀声,混合着震耳欲聋,外面驻守的北寒屠军也都相继跑来支援。 军督清醒来,眼睛通红的瞪着眼前混乱的战场。“杀!格杀勿论!” 夏玖川挂着满身伤冲出殿外,一眼就看到被包围的雷一霄,就在这时石梁突然砸下,夏玖川纵身朝他扑去,抱着他打滚躲过石柱。 雷一霄的脸颊被擦伤,夏玖川肩膀被砍了刀,鲜血染红后背。“夏玖川!”雷一霄表情僵硬喊道。 没跟雷一霄矫情,夏玖川果断推开他站起“支援庞翀撤离。” 雷一霄敛起眼底的情绪,翻身起来重新加入战斗,夏玖川眼睛扫视战场,却都没看到沐鸣的身影。 雷一霄找到庞翀,帮他挡下个屠军的偷袭。“赶紧撤!” 庞翀狠狠踢开名屠军,眼睛杀气腾腾的看眼混战,然后不甘的高吼“莫要恋战,按计划撤退!” 颤抖的神宫彻底坍塌,北寒屠军们果然乱起来了,奴隶们借机赶紧撤退。 军督震怒的加入战斗,顿悟阶的武者,哪里是普通奴隶能抵挡的,很快就遍地尸骸血流成河。 夏玖川冲向军督,挡下他的屠杀。“你是武者?不,你竟能凝息!”军督满脸震惊错愕。 生死之战最忌讳说废话,夏玖川凝起息,招招凶狠的朝军督攻击去。修者阶级之分,一段就是天差地别,更何况练气五段跟固化二段,隔着三段距离。 按理应是输定了,但夏玖川隐约感到,他体内有两股力量,一种是修炼的息,而另一种,虽不知是什么,但却修复着他的身体。 夏玖川跟军督打得难分难舍,虽勉强能跟军督抗衡,但仍是很艰难,稍有不慎,就被军督的宽刀伤到胳膊,瞬间血流如注。 “夏玖川!”雷一霄跑来将他扶住。 “别拖后腿,赶紧撤退。”夏玖川皱眉将雷一霄推开。 神宫坍塌,北寒屠军伤亡惨重,军督握着宽刀,眼睛因怒意烧得通红。“你们这些卑贱的奴隶,我要将你们剥皮抽筋!” 眼看军督逼近,血战一触即发时,失踪的沐鸣突然跑来,将怀里的青鸟扔给夏玖川。“玖哥,接住!!” 夏玖川接住青鸟,刀鞘很干净,应是被沐鸣擦拭过的。看眼满身血的沐鸣,夏玖川瞬间拔刀出鞘。“沐鸣,躲好了!” 夏玖川将息凝起裹住青鸟,然后朝军督杀去,双刀相抵,擦出绚烂的火花。手腕微颤虎口微麻,军督眼底闪过抹讶异。 “夏玖川,北寒城君府的固化阶强者要到了,赶紧速战速决!”雷一霄边跟屠军厮杀边提醒。 眯眼看着暴戾的军督,俞子镇被屠的惨状历历在目,一抹幽深的绿转瞬即逝。 转瞬间就是百十招,军督刀法蛮横,夏玖川避其锋芒虚晃一招,继而弯腰来到军督身侧,裹着息的青鸟狠狠刺穿军督的脖子。 温热的血溅满夏玖川的脸,夏玖川狠声道。“这是俞子镇的债。” 军督瞪着眼慢慢往后倒,眼睛无意瞥见夏玖川左掌中的图腾,顿时瞳孔紧缩,喉咙发出恐惧的呜咽声,最终倒地死不瞑目。 没等细想军督眼神的寒意,夏玖川就感到一阵铺天盖地的眩晕。雷一霄迅速将他扶住,眉间紧紧蹙着。 “玖哥!”沐鸣惊慌的扶住夏玖川的胳膊。 “是息透支了。”雷一霄把青鸟递给沐鸣,然后弯腰将他背起。“北寒城君府邸的援军很快就到,赶紧撤!” “你来保护他。”沐鸣握住青鸟,率先朝屠军冲去,为雷一霄开路。 看到沐鸣熟练的砍掉屠军的脑袋。雷一霄微微挑眉,看来他先前倒看轻他了,这看似瘦弱的小崽子,竟也是咬人的。 奴隶们能跑的都跑了,不能跑的都变成了尸体,雷一霄背着夏玖川,跟着沐鸣杀出一条血路,按照先前计划,潜进了错综复杂的街道里。 奴隶造反,神宫被毁,屠军损失严重,顿悟阶的军督也惨被杀。奢侈的府邸里,北寒城君震怒,下令封城捕杀叛逃的奴隶。 庞翀跟锦枫躲在府邸墙外的角落里,屏气凝神等待着,直到看到固化阶高手骑冥兽出府,才敢动弹。 “庞哥,你说雷一霄跟夏玖川能逃掉吗?”锦枫低声问。 “夏玖川是练气阶,屠军军督是顿悟阶,若真对上必输无疑。”庞翀语气沉重道。“就算能撑到现在,但又有俩固化高手赶去……” “庞哥……” “别再废话,赶紧的,还有其他兄弟在等着呢。”庞翀打断锦枫。“夏玖川很聪明,他肯定能逢凶化吉的。” “是!” 第25章 第二十五话 私闯民宅 神宫被毁奴隶叛逃,北寒城君震怒,全城戒严捕杀奴隶。北寒城陷进恐慌中,城民闭门谢客唯恐惹祸上身。 杂乱荒芜的院落,躲着雷一霄仨人,堆积的枯草结着冰霜,疾风呼啸听着就像鬼哭狼嚎,狭窄的屋里寒若冰窖。 仔细清理出块草铺,把夏玖川安置好,沐鸣又脱掉外套将他捂紧。雷一霄看的感慨“他就是息透支,性命无碍的。” “玖哥有洁癖。”怕雷一霄听不懂洁癖,沐鸣又解释道。“爱干净。” “你倒是忠诚。”雷一霄意味不明的笑道。 “玖哥曾多次救我性命,我的命是他的。”沐鸣坦然道。 雷一霄靠着草垛歇息,眼角似无意般瞥眼夏玖川,他记得,他救他时后背有被砍伤,现在竟已无鲜血流出,当真是怪哉。 安置好夏玖川后,沐鸣沉默的蜷到旁侧,仔细的擦拭着青鸟,玖哥怕脏,若醒时看到染满秽物的青鸟,定会不高兴的。 “你手怎么了?”雷一霄随意问道。 沐鸣瞥眼手指,指甲断裂伤痕累累“没事。”青鸟被军督扔掉,掩埋到废墟里,这都是他挖青鸟时弄的。 雷一霄嗤笑声“你这副模样就像是富贵家府里的管家。” “管家?”沐鸣面露困惑。“管家是什么?” 雷一霄凝望着沐鸣,确定他是真不懂后扶额。“管家就管事的。” 沐鸣听得似懂非懂。“我怎敢管玖哥,都是他管着我的。” “说不通,说不通啊。”雷一霄揉着额头嘟囔着。 沉闷的钟声响彻北寒城,雷一霄蓦地站起,跑到窗前遥望。沐鸣满脸紧张的跟着起身“这钟声是何意?” “是警告,北寒城君在集结全城屠军。”雷一霄表情凝重道。 “难道是庞翀纵火烧北寒城君府邸,他震怒,故要集结屠军捕杀叛逃奴隶?”沐鸣瞠目结舌道。 “不。”雷一霄眼神晦暗莫测。“需要集结全城屠军,我们不配。” “那是……” “北寒城君府邸必有事端。”雷一霄猜测道。 “这是好消息。”虚弱的声音惊得雷一霄转身。“玖哥!”沐鸣惊喜的跑向夏玖川,小心翼翼的将他扶起。 望着坐起的夏玖川,雷一霄微微挑眉“何时醒的?” “刚刚。”揉着晕眩的脑袋,夏玖川感觉浑身酸痛。“北寒城君府邸出事,这倒让我们能暂歇口气。” 越阶挑战,满身伤痕,且息枯竭,他能活着已是幸事,现在短时间里竟能苏醒,这人他愈发是看不透了。 “你的身体能撑住吗?”雷一霄问。 “再歇歇就好。”他自愈很强,再歇息片刻就能恢复差不多了。“这就是龙潭虎穴,随时都可能丧命,我们得赶快想法出城。” “城里到处都是屠军,想出城就得等夜里。”雷一霄道。 “那就等夜里。”夏玖川道。“按计划朝城门前聚集。” “神宫被毁,北寒城君府邸被烧,整座北寒城被咱们闹得天翻地覆,要是被抓到,北寒城君能将咱们挫骨扬灰。”雷一霄道。 夏玖川闭眼假寐,雷一霄有些狐疑“你莫不是故意报复?” “越狱是真,报复是顺带的。”夏玖川表情淡漠道。 “果然。”雷一霄扶额苦笑。“真是记仇啊。” 他的确是很记仇,但却并非自己,而是因俞子镇。回想那晚的横尸遍野,夏玖川眼底的阴霾转瞬即逝。 混乱的北寒城里,红袍男人望着坍塌的神宫,幽暗的眼底露出抹趣味。“竟连神宫都敢毁掉,真是够能闹腾的。” “爷。”羽篷青年落到男人身侧,将镶金锦盒捧给他。“您要的。” 瞟眼镶金锦盒,男人嫌弃的轻啧声。“这锦盒真是庸俗。” ‘偷完东西还嫌包装难看。’羽篷青年嘴角微抽搐,随即捏碎锦盒,将锦盒里的短刀递给男人。 “啧,铸魂阶炼器师所铸炼的武器,难怪被北寒城君当宝。”红袍男人粗略看过,就随意扔给羽篷青年。“拿着玩吧。” “……”羽篷青年。 男人掏出绢帕擦手“铸魂阶武器是挺稀罕,就是脏了些。” “那北寒城君……”羽篷青年问。 “谁管他。”红袍男人嗤道。 清楚其喜怒无常的脾性,羽篷青年没再追问。“爷,谛袖的墨徒最近在找君子皇的,怕是很快就能查到您。” “君子皇啊。”男人面露可惜。“现在怕是已被冥兽吃掉了。” 羽篷青年脑袋嗡的声,顿感眼前阵阵发黑。“爷,那是谛袖府墨徒的府主啊!” “谛袖府如何?就是七青蜀府我又何曾怕!”男人倨傲道。 羽篷青年苦着脸,谛袖府强势霸道,向来爱以暴制暴,他家爷虽是不怕,但若被缠上也是麻烦事,他还是想法帮他的爷脱身吧。 “楚锦,人找到了吗?”男人问道。 “没有。”羽篷青年答后,表情凝重欲言又止。男人背着手蹙眉“既有话想说就说,何时学的这般忸怩。” “神宫被毁,北寒屠军满城捕杀奴隶,他是否已……”羽篷青年话未完,男人已然猜到后面的。 “我城外露宿数日,这苦都白受了?”男人眼睛瞬间变成猩色。“北寒城若敢毁掉我的猎物,我就将整座城夷平!” “是。”羽篷青年轻叹。 “赶紧去找。”男人敛起外露的情绪,就像刚刚的狠戾都是假的。“再找不到,我就把你满身毛拔尽!” 羽篷青年嘴角抽搐着离开,男人把玩着根黑羽,意兴阑珊的转身。早知此行这般无聊,他断不会来这耗神。 破屋里熬到夜幕降临,夏玖川已恢复七八,准备趁夜潜进城门地。现在满城都是屠军,但为活命只能殊死一搏。 雷一霄从外推门进屋,抖落满身寒雪道“我刚探听到,全城屠军都被调集了,但不是捕杀奴隶。” “跟那的钟声有关。”夏玖川猜测道。 “北寒城君府邸遭遇袭击,府邸被烧,死三名固化阶强者,而且还遭了贼。”雷一霄说着探听到的事。 夏玖川面露震惊“庞翀做的?” “他哪有这本事。”雷一霄毫嘲笑道。“能杀掉固化强者,并在北寒城君眼底偷盗,修为必高于融合阶。” “但你曾说过,整座北寒城的最强者,是融合阶一段的北寒城君。”夏玖川困惑道。 “的确。”雷一霄凝眉思索。“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 “无论怎样,现在情况是于我们有益。”夏玖川道。“敌人的敌人,就是做踏脚石的炮灰。” 雷一霄默默望向夏玖川,说得好有道理,无耻度刷新三观啊。 “走吧,得赶紧想法出城。”夏玖川拿起青鸟率先出屋。 雷一霄怜悯的瞥眼沐鸣。“真是黑啊,黑的都烂了。” “???”沐鸣。 离开破败的院落,北寒城街道屠军遍布,占据街道交替巡逻,更有屠军跑动着砸门,挨家挨户的搜查。 躲避交替的屠军,仨人跑进漆黑的巷里。“全城屠军出动,真给脸。”雷一霄看戏般感慨道。 “北寒城君蠢吗?”夏玖川吐槽道。“比他都强的人,就算找到又能怎样,只会被揍得更惨。” “你倒是识时务。”雷一霄笑得意味不明。 夏玖川瞥眼他没再搭理,交替的屠军离开,他提醒雷一霄跟沐鸣跟紧,然后起身弯腰继续前进。 再次绕过搜查的屠军,雷一霄眉头渐渐皱起。“不行啊,这样磨蹭到明早都赶不到城门,得抢两件屠军的衣服。” “英雄所见略同。”夏玖川指指前街的院落,雷一霄会意,趁屠军走过空档,迅速跑去,然后利落的翻身进到院落里。 替换屠军已靠近,仨人撒腿就跑,钻进院里的屋里。将门打开条缝,叠罗汉般偷偷瞄着外面,看到没屠军进来,顿时都松口气。 “北寒屠军都是结对而行,怎么搞到衣服啊?”雷一霄问。 “你问我?”夏玖川疑惑。 “你不是自诩聪明吗?”雷一霄道。 “我哪里说过我聪明,是你……” “你们是谁!”惊慌的女声打断夏玖川,仨人迅速转身,就看到黑暗里站着个瘦弱女孩,浑身颤抖的指着仨人。 私闯民宅,还闯到女孩的闺房里了?夏玖川顶着高冷脸暗暗吐槽。 “姐姐,我想尿尿。”里屋里又走出个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娃娃。 原来是姐弟寝屋,不是待嫁姑娘的闺房啊,果然电视里夜闯闺阁,女的哭喊着要被负责的剧情都是假的。 女孩惨白着脸抖若筛糠,嘴唇哆嗦着刚想喊,雷一霄跟沐鸣就瞬间冲上去,一人制服一个。 “……”还没来及动弹的夏玖川面无表情的看着。 “玖哥,该怎样处理?”沐鸣捂着男娃娃的嘴,转脸问夏玖川。 沐鸣,你何时跟雷一霄配合的这样默契了? “……堵住嘴,先绑起来。” “是!” 第26章 第二十六话 矫情的夏玖川 凌晨时夜正浓, 偏僻的院落里,漆黑的房屋中,被绑着的女孩满脸泪痕,恐惧的望着屋里仨人, 跟她比较, 那男娃倒很是听话。 “解决掉?”雷一霄努努嘴提议道。 闻言, 被绑着的女孩吓得脸煞白,拼命的挣扎, 绝望的想求救。“我们若暴露, 她们也得死,没必要灭口。”夏玖川道。 沐鸣听话的附议“我都听玖哥的。” 看不惯沐鸣的窝囊,雷一霄嫌弃的翻白眼。“听玖哥的听玖哥的, 你是狗啊。” 女孩被堵住嘴呜咽的哭着, 倒是那男娃则瞪着俩溜圆的眼, 滴溜溜的瞅着他们,稚嫩的脸蛋没丝毫惧怕。 夏玖川蹲到男娃面前, 本是想摸摸他, 但看到他糊着的鼻涕, 又犹豫的缩回手。雷一霄笑笑“这娃娃倒是有趣。” 雷一霄弯腰拿掉男娃嘴里的破布“娃娃, 不怕我们吗?” 男娃瞪着俩眼珠子,突然咧嘴露出个傻笑,沐鸣也觉意外“难道他是傻子吗?” “听话别喊。”雷一霄揉揉男娃脑袋,没再堵他嘴。 ‘砰!砰!’院落外响起砸门声,屋里仨人蓦地起身,警觉的跑到门后。 砸门声伴着暴躁的骂声,雷一霄透过门缝张望“是北寒城屠军。” 女孩听到动静挣扎更剧烈,沐鸣皱眉喝道“再动弹就杀了你!”女孩哆嗦下,僵硬着不敢再动,夏玖川挑眉瞥眼沐鸣,没说什么。 脆弱的腐门被砸开,四名北寒屠军闯进,嘴里骂咧咧着。雷一霄稍稍侧身,朝夏玖川低语道“你我各解决两个,沐鸣警戒。” 夏玖川颔首同意,脚慢慢错后,静等北寒城屠军靠近。屠军抱怨着查完院落后,然后就朝仨人藏身的位置走去。 为首屠军踢开屋门,刚进屋就看到被绑的女孩,但没等他回神,雷一霄已拧断他的脖子,沐鸣迅速关门,断绝其他屠军的退路。 青鸟出鞘,被割开的喉咙鲜血喷溅,染红暗黑的墙壁,就像盛放的眉琅花般,妖治而艳丽。 没管被吓晕的女孩,雷一霄弯腰翻看尸体。“把屠军的衣裳扒下。” 沐鸣利落的扒下北寒城屠军的衣裳,选套还算干净的递给夏玖川。“咱得赶紧走。”雷一霄边套衣裳边说道。 夏玖川瞥眼被绑着的兄妹道“把屠军尸体解决掉。” “解决?如何解决?”雷一霄微楞。 “分尸,焚烧,剁碎喂狗。”夏玖川想着解决办法。“得毁尸灭迹。” “唔……”感觉有些恶心。“你是担心他们?”弄懂意思后,雷一霄面露意外的问。 “咱躲进这里,对他们而言已是横祸,屠军尸骸若被发现,他们就必死无疑。”夏玖川出屋扫眼院里,眼睛最后锁到一口井上。 雷一霄笑得意味深长“没想到,你竟也有善心。” “她不曾欺我,辱我,害我,我取她命有何用。”夏玖川随意道。 雷一霄疑惑“若她欺你,辱你,害你呢?” “杀之,剐之,百倍奉还之。”夏玖川侧目瞥向雷一霄。 雷一霄“……”话说,你说归说,阴森森的看着我干啥啊。 换好北寒城屠军的衣裳,再将屠军尸骸扔进井里,清理好这些后,雷一霄又搁屋里搜刮些吃食,准备打包带着。 雷一霄翻箱倒柜的找吃的,男娃满脸无辜的望着,看着这幕夏玖川默默的转开脸。搁现代他也算隐形土豪,现在竟沦落到做土匪。 “怎么啦?”雷一霄啃着粗馍馍,抹着汗问夏玖川。 拒绝雷一霄递来的粗馍馍,夏玖川往后挪挪“没,你继续。” 沐鸣推开雷一霄,擦净手后翻着布袋找块摸摸递去。“玖哥,吃。” 雷一霄瞅眼脏手,狠狠将馍馍塞嘴里,然后鼻音嗤声。“真矫情。” 吃饱喝足后,仨人就准备离开,夏玖川给被绑着的姐弟松绑,然后将把短刀递给男娃。“藏好,别被别人看到。” 男娃捧着短刀表情茫然,雷一霄没忍住嘱咐句“等你姐姐醒来,让她把屋里的血迹擦净。” 夏玖川微微挑眉,雷一霄尴尬的撇撇嘴“真是多管闲事。” “这娃娃我看着顺眼。”夏玖川道。 “他就是傻子。”雷一霄嗤笑声。“快走吧,再拖延天都要亮了。” 夏玖川望着男娃漆黑的眼睛,最后低声道句“要听话。”嘱咐完男娃后,仨人就离开院落,融进夜幕中。 离开藏身的院落,仨人胆颤心惊得走在街上,偶尔有屠军路过,都紧张的后背冒汗,唯恐伪装被识破。 绕过被围得犹如铜墙铁壁的街道,时间已过寅时,眼看城门渐近,迎面突然来俩军督。 “俩军督,都是顿悟阶的。”雷一霄提醒道。 夏玖川眼睛暗下,垂眸低语道。“别慌,坦然错过去。” 仨人警觉着,做备战状态走去,俩军督迎面错过,仨人刚想喘口气,就听到身后传来军督的喊声。“站住!” 夏玖川闭眼稳定情绪,跟着雷一霄沐鸣转身施礼。“军督!” 为首的军督咳嗽着擦擦鼻涕,旁边的军督道“找医师看看吧。” “没事没事。”军督答罢,随即扬眉询问夏玖川“那边情况怎样,已查到哪条街了。” “回军督话。”夏玖川恭敬的垂着头。“一切都正常,很快就能排查到这里。” “巳时前务必排查完,否则城君震怒,上到军督下至屠军,都难逃责罚。”军督肃声吩咐道。 “军督放心,我等这就加快速度,军督身体不适,还是要注意歇息啊。”夏玖川恭维道。 军督颇感意外的细看夏玖川两眼。“你倒是机敏,事后来找我吧。” “多谢军督提携!”夏玖川感恩戴德。 “去吧。”军督挥手道。 告辞军督后,仨人麻溜的离开,待来到条寂静的街巷里,雷一霄打趣道“你演的真是惟妙惟肖,我都当你是奴颜婢色的屠军了。” “电影里都是这样演的。”夏玖川冷漠脸道。 雷一霄“……”电影是什么? 没管雷一霄的困惑,夏玖川仰望着天空道“天就要亮了,得赶紧找地藏身。” “我……”雷一霄刚想答话,一道黑影突然冲来,他惊得迅速格挡,数招交缠后,将那黑影按到墙上。 “别,是我,是我。”感觉到后颈雷一霄的手,黑影赶忙求饶。“雷一霄,玖川,是我啊,我是锦枫啊!” 雷一霄撒手,锦枫难受的揉着脖子。“你还活着?”雷一霄道。 “自然活着的。”锦枫咧嘴笑道。“没想到你们竟也都没事。” “庞翀呢。”夏玖川问。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你们都跟我来。”锦枫警惕的看眼四周,然后带路拐进街巷深处。 跟着锦枫进到纵横交错的街巷,来到处偏僻简陋的院落,拨开墙角堆积的草垛,然后掀开石板,露出蔓延地下的楼梯。 “这的住户都被北寒城屠军杀光了,这是处放菜的地窖。”锦枫解释道。“庞哥跟活着聚集的兄弟都在里面。” 仨人跟着锦枫进到地窖底,狭窄潮湿的地窖,只能弯着腰走路。锦枫敲开窖门后,夏玖川就看到小小的地窖里,挤着近三四十人。 “雷一霄,玖川。”庞翀激动的起身。 “雷哥!”北院的人将雷一霄围住。 夏玖川跟雷一霄都很意外,他们没想到,经北寒城屠军屠杀后,竟然还能有这么多人活着。 “雷一霄,玖川,你们……”庞翀疑惑的看着他们穿着的衣裳。 雷一霄解开外甲扔到地上。“解决四个屠军弄的衣服。” “明目张胆的走来的?”庞翀瞠目结舌。“满街都是北寒屠军啊,你们但胆真是……” “我刚刚都差点看错了。”锦枫抱怨道。 见过面寒暄后,地窖里的人都坐下,准备商谈正事。 “那日等固化修者离府后,我跟锦枫纵火烧北寒城君府。”庞翀回忆道。“结果刚想撤离就被抓到,就在命悬一线时,有个人……” 看庞翀沉默,雷一霄追问。“是谁?” “他蒙着面,看不清容貌,只看他穿着黑羽篷,拎着俩固化修着站在北寒城君府的屋顶。”庞翀皱眉道。 “他很强。”锦枫皱眉道。“固化强者,在他手底毫无招架之力。” “他无意取我跟锦枫性命,我们借机逃离北寒城君府,随即没多久,就听到北寒城钟声鸣。”庞翀道。 “这样的强者,即便非友,也非敌就好。”雷一霄道。 “但如今全城戒严,北寒城屠军满城搜捕,我们该如何离城?”锦枫皱眉满脸愁苦道。 “北寒城墙固若金汤,城门更坚不可摧,要想出城,难啊。”庞翀道。 “要想出城有两种法子。”夏玖川道。“攀越城墙。” “不行。”雷一霄否决道。“北寒城墙高数丈,且还有弓箭屠军日夜督察,到时还没等我们攀墙,就已被射死。” “那就打开城门!”夏玖川道。 “什么!”地窖所有人都震惊的望向他,就像是在看神经病。 “我说……”夏玖川表情沉着淡漠。“既然城墙不能攀,那就直接走城门。” “!!!”听懂夏玖川意思的所有人。 第27章 第二十七话 情窦初开? 昏暗潮湿的地窖里, 气氛寂静凝重,好像空气都凝结般,夏玖川的疯狂提议,让幸存者们胆颤心惊。 庞翀直视着夏玖川, 眼神冷凝肃穆。“想开城门的希望太渺茫。” “与其被堵的弹尽粮绝, 或遭北寒城屠军捕杀殆尽, 还不如拼一把。”夏玖川眼神晦暗,语气坚决道。 “能详细说说吗?”雷一霄思索片刻问道。 “先扮作屠军混进城墙守卫里, 然后干掉守卫, 打开城门。”夏玖川指着地上的衣裳道。“中途还需要人调虎离山,让城门前守卫松懈,最后所有人借乱逃离。” “若计谋败了, 咱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庞翀沉着脸道。 “这就是场赌局。”雷一霄道。“赌的是命, 赢得是尊严。” 半响沉默后, 锦枫慢慢伸拳,嗓音暗哑“庞哥, 赌吧。” “我相信玖哥。”沐鸣果断伸拳跟锦枫相抵。 地窖里的人都相继伸拳 , 或犹豫迟疑, 或破罐破摔的, 都同意入伙,庞翀思虑许久,最后恨恨伸拳。“死就死吧,他娘的干!” “我同意。”雷一霄跟庞翀碰拳。“时间就定明晚,我跟夏玖川潜进城墙里,庞翀由你调虎离山。” “嗯,没问题。”庞翀拍着胸脯保证。 “那都赶紧歇息吧。”雷一霄低声嘱咐。“明晚生死一线,大家都要养精蓄锐,成败全看明晚。” 所有人应声,然后都不再说话,夏玖川拍拍沐鸣肩膀道。“睡吧。” 沐鸣疲倦的揉着通红的眼睛,靠着墙角的闭眼睡觉,雷一霄站起,弯着腰朝夏玖川靠近。 侧身给雷一霄挪个位置,夏玖川疑惑的问道。“有事?” “就是想跟你聊聊。”坐到夏玖川身侧,雷一霄掏出粗馍馍给他。“吃吧,是干净的。” 狐疑的接过粗馍馍,他有些搞不懂雷一霄的用意。“有话就说。” “神宫被毁时,你曾越阶挑战军督,北寒城是偏僻之地,周围千里再无城池,外无敌且内不思危,那军督虽是顿悟修者,但实则外强内虚。”雷一霄话说的模棱两可。 隐约听懂雷一霄的意思,夏玖川嘴角微扬。“你是在敲打我?” “并非敲打,而是提醒。”雷一霄道。“你虽越阶险胜军督,但也是因幸运,若他是根基稳固的顿悟阶,你哪里能赢他?” 夏玖川眼神莫测的凝视着雷一霄,半响后,突然露出笑。“我懂得你意思,你是怕我傲慢自负,不知进退。” 雷一霄微微挑眉。“你知道就好。” “那日的确是我鲁莽了。”夏玖川敛起笑意恢复漠然。“但那军督将俞子镇屠杀殆尽,我怎能饶他性命。” “仇自然得报,但前提你得活着。”雷一霄道。 “我知道。”夏玖川应道。“明晚我会冷静的。” 凝视着夏玖川淡漠的侧脸,雷一霄拐弯转移话题。“若明晚能顺利逃离北寒城,你准备去哪里?” “紫崇城。”夏玖川道。 “紫崇城?”雷一霄面露讶然。“那是苍曜的主皇城啊。” “是的。”夏玖川颔首确定。 “紫崇城乃皇权贵族统治之地,离北寒城地有九万九千里,你去那做什么?”雷一霄满脸疑惑不解。 “朋友所托,紫崇城我必去。”夏玖川果断道。 知道他不想多说,雷一霄没再追问。“若我们都能逃离,你随我回趟家,我送你一只冥兽坐骑,日行三千里不难。” 夏玖川瞟眼雷一霄,更狐疑他的身份。“如此就谢谢你了。” “不谢,这算是我的谢礼。”雷一霄笑笑道。“救命之恩。” “那你命真贱。”雷一霄=冥兽坐骑。 雷一霄“……” 在地窖里待到次日夜幕降临,能吃的都给吃掉,没人再抠着省着,因为谁都不知道,这双眼能否再看到明早太阳。 夏玖川,雷一霄,沐鸣换上屠军衣裳,准备爬出地窖,潜进城墙守卫里。庞翀跟锦枫也准备妥当,实施调虎离山计划。 望着昏暗的地窖里,那一双双信赖的眼睛,雷一霄沉声道。“无论今晚是赢是败,我们都是过命的兄弟。” “雷一霄。”庞翀神情复杂道。“你还欠我顿红柳香。” 雷一霄眯眼笑得狡黠。“红柳香,管够,不醉不归!” 庞翀嗤笑声,然后挥着手驱赶道“可别死了,滚吧。” 再看眼地窖里的兄弟,雷一霄敛起笑,转身沉默的离开。‘他雷一霄从不跪神,但此刻他祈求神,愿神能护佑这些人。’ 离开地窖到外面已是深夜,确定周围没有屠军后,雷一霄皱着眉道“时间紧张,我们赶紧行动。” 夏玖川微微颔首,跟着雷一霄离开院落,钻进漆黑的街巷里,却不知,他们的动作都已落进一人眼里。 屋顶端,猩红的宽袍被风吹的呼呼作响,在黑夜里,宛如红花盛放,绮丽耀眼,嚣张的挑衅着黑暗。 “爷,就是他。”跟图像确认后,楚锦肯定道。 男人凝望着消失在黑暗里的背影,眼底闪过抹疑色,刚刚那背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楚锦望着男人侧脸,迟疑瞬间,加重声音重复。“爷,就是他。” “嗯。”男人低低应声,思索半响道。“楚锦,待北寒城事后,帮我查件事,断鲛峰遭屠杀当晚,有个姑娘被抬进那里。” 姑娘?楚锦微楞楞,随即小心翼翼的问“爷识得那姑娘?” “擦肩而过,那双个眼睛甚是好看。”男人道。“最近总想起。” 楚锦心里咯噔声,暗道糟糕,难道他家爷情窦初开了?“是。”犹豫的领命,心里却难受,断鲛峰遭君子皇屠杀,那姑娘怕是难逃劫难。 “早知那晚就直接劫来了。”男人低声嘟囔句。 楚锦擦擦汗,倍感苦恼,他家爷喜怒无常,做事全凭喜好,若他真惦记那姑娘,而那姑娘已遭难,再闹出什么混事可就糟了。 “楚锦,想什么呢。”连喊数声楚锦都没应,男人直接揍人。 “没,没想什么。”楚锦心虚的挪开眼睛。 “鬼鬼祟祟。”男人撩起宽袖,纵深朝雷一霄仨人追去。“跟上。” “是。”他家爷就是棵枯死的桃树,连树芽都绝了,哪还能有桃花开?定是他胡思乱想了。 雷一霄仨人来到城墙前,装作熟稔的跟过路屠军颔首问候,殊不知,后背早就被冷汗浸透。 “站住!”刚靠近城门,就被守城卫截住。“城门地不准靠近。” “城墙附近有叛乱奴隶出没,军督派我等前来通报。”雷一霄道。 守城卫相互看眼,声音稍微缓和些。“可有军督牌令。” “自然是有的,只是夜暗,待进到里面再给你们看。”雷一霄唬着棺材脸,声音凌厉的说着慌话。 守城卫已信七八,犹豫片刻就侧身让路。“请!” 雷一霄率先进去,夏玖川紧跟其后,眼角偷偷瞥眼守城卫,慢慢摸到腰间的青鸟。 进到城门楼梯的灯笼底,守城卫刚想再问,雷一霄仨人已转身,迅速捂住俩守城卫的嘴,果断拧断他们的脖子。 将俩守城卫尸体藏进楼梯脚,雷一霄低语道。“楼梯间还有守城卫,城墙顶是弓箭屠军,我们得把楼梯里的守城卫全都干掉。” “你我一人一边,沐鸣跟着我。”夏玖川道。“尽量偷袭,别惊动城墙顶。” “小心。”雷一霄同意提议,跟夏玖川嘱咐句后,就踮脚上楼了。 看雷一霄离开后,夏玖川也弯腰踏进楼梯,沐鸣秉着呼吸跟随。拐角遇到闲聊的俩守城卫,夏玖川果断拔刀割断他们喉咙。 楼梯间的守城卫不多,大量兵力都在城墙顶跟城墙底,夏玖川轻松的杀到顶层,推开门铁门就是城墙顶。 “是谁!”睡眼惺忪的守城卫睁眼,夏玖川迅速捂紧他的嘴,在他挣扎间,拧断他得脖子。 将守城卫放倒后,身后铁门突然被推开,夏玖川惊得蓦地转身,眼角瞟到沐鸣将尸体拖走,顿时稍稍缓口气。 弓箭屠军狐疑的望着夏玖川。“你是哪军的?” “城墙附近有叛乱奴隶出没,军督派我等前来通报。”夏玖川重复着雷一霄的谎话。“要你们注意警戒。” “哪个军督?”镇守城墙顶的弓箭屠军,显然不像普通屠军好骗。 “是北寒城南军主军督。”夏玖川边答着,背后慢慢摸到青鸟。 弓箭屠军仍是怀疑。“我看你眼生的紧,抬起头来。” 弓箭屠军慢慢朝他靠近,夏玖川握紧腰间刀柄,状似顺从的抬头,实则是想着杀掉弓箭屠军,且不惊动其他人。 眼看弓箭屠军提着灯笼到跟前,夏玖川刚想拔出青鸟,外面突然响起警钟声。 “敌袭!”弓箭屠军惊道声,然后转身朝城墙顶跑去。 夏玖川稍稍喘口气,松开握住青鸟的手,眼神晦暗‘看来,庞翀那已经搞定了。’ 第28章 第二十八话 沐鸣觉醒 北寒城墙底的街道烧起, 烧红墨染的黑夜,滚滚浓烟笼罩整座城墙,阻碍了城墙顶屠军的视线。 北寒城门前,雷一霄掀掉锁门板, 随即仨人合力将城门推开, 随着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 雷一霄眼睛愈发的亮。 借着北寒屠军正乱,庞翀带着人偷偷朝城墙靠近, 浓烟弥漫遮住城墙顶屠军的眼, 他们弯腰贴着墙面向城门迅速挪动。 ‘轰隆!’一声惊雷响起,刺眼的雷电劈裂苍穹,庞翀表情瞬变。“糟糕, 是雷雨!” 跟着庞翀的人都慌起来, 雷雨若降必熄灭烈焰, 倾盆阵雨浇散浓烟,到时屠军放箭他们就是活靶子。 “快跑!”庞翀低吼声, 继而迅速朝城门跑去。 倾盆阵雨突降, 被燃烧的街道逐渐熄灭, 笼罩城墙顶的浓烟消散, 庞翀等人暴露到屠军眼底。 “警惕!有叛逃者!”随着守城屠军的提醒,城墙顶屠军搭箭拉弓,蓄势待发。周围散落的屠军,也都拔剑朝这围聚来。 “跟我杀出去!”庞翀拔剑怒吼。 阵雨倾盆冲刷着世界,鲜血四溅染红地面,断裂的肢体猩红的肉末,嘶吼声哀嚎声就像地狱。 守城屠军放箭,越多人倒地,庞翀满脸血渍表情狰狞,挥着铁剑跟屠军厮杀,朝着北寒城门靠近。 雷一霄望着被困的庞翀,短暂的犹豫后,从鞋里掏出面黑金牌,转身递给夏玖川。“拿着,我欠你条命,日后来十三门找我。” 望着曾藏进鞋里的黑金牌,夏玖川面露嫌弃。“别矫情!我去救庞翀。”雷一霄强制塞给他后,就提剑杀了出去。 望着雷一霄的背影,夏玖川黑着脸把黑金牌扔给沐鸣,然后拔出青鸟,庞翀他们都还在城里,他得守好城门。 屠军渐渐都朝城墙聚拢,夏玖川背抵城门跟屠军厮杀,屠军越来越多,他逐渐开始难以应付,伤痕在增加鲜血浸透衣裳。 望着夏玖川削瘦的背影,力竭跪地的沐鸣再次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窝囊,若他能再强些,若他能是修者,是不是就能帮他了。 手掌握紧剑柄,汗液混着血渍滴落,凌乱的黑发遮住侧脸。沐鸣自卑的心酝酿着痛恨,喷薄的情绪烧红眼睛。 ‘唔……’沐鸣捂住眼睛,这种痛就像眼睛被烧红的铁烙伤,痛感在蔓延,沐鸣痛苦的颤抖着,就像十三年前的那夜。 遗忘的记忆苏醒,黄金城池的那场雪夜,破败的泥屋里,鲜血,尸骸,□□控着的屠杀…… “沐鸣!”夏玖川鲜血淋漓的跪地,望着颤抖着的沐鸣担忧喊道。 猩红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沐鸣蓦地睁开流血的眼,指缝间的眼睛,像鲜血般猩红鬼魅。 “明明能逃却偏要回来,真蠢!”被屠军包围的庞翀跟雷一霄,背对着背满身伤痕,庞翀啐口血水嘲讽道。 雷一霄胳膊微颤的握着剑笑道“你若死了,红柳香我跟谁喝。” 庞翀咧咧嘴,挥剑砍掉一屠军脑袋。“但连你都死了,每年逢我祭日,谁拿红柳香祭我?” 城墙顶,红袍男人脚踩屠军尸骸,表情凉凉的望着城底战场。“真是惨啊。” 身侧撑伞的楚锦沉默,话虽这般说的,但你话里却没丝毫怜悯呐。 看到城墙顶的俩人,庞翀面露震惊。“是他,袭击北寒城君府的人。”楚锦那日虽遮着面,但那身黑羽篷他却识得。 雷一霄瞥眼楚锦,然后望向那红袍男人,若他猜测不错,那黑羽篷青年是尊他为主。 “需要帮助吗?”男人背着手懒散道。 庞翀刚想答话,雷一霄就将他拽住,然后抱拳恭敬道“我等落难,望前辈能出手相助,他日必报前辈恩情。” 守城屠军军督指向男人怒道“弓箭准备,杀掉他们!” “真呱噪。”男人轻啧声,指间缠绕一根琴弦,随意拨弄下,音符温润实则致命,无形的波动斩断那军督的右臂。 “啊!!”守城屠军军督抱住被斩断的胳膊,倒地痛苦的哀嚎。 “乐师。”庞翀低呼道。 男人指间缠着琴弦,眼角瞥向楚锦。“血真脏,底下的谁来动手?” “我来吧。”楚锦嘴角微抽道。 “那谁给我撑伞。”男人表情微暗,像是不悦。 “……”我的爷,那您说咋办,对主子的难伺候,楚锦欲哭无泪。望着城墙顶闲聊的俩人,雷一霄跟庞翀无语,战场上呢,都能严肃些吗? ‘轰隆!’一声爆炸震动整座城池,浓郁的黑雾冲破苍穹,隐隐能听到凶兽咆哮,雷一霄庞翀跟屠军等人,都被掀翻倒地。 男人挥袖遮面,待这股冲击散去,迅速望向城门方向,表情略显凝重。“好强的魔息,是魔族,还是魔兽!” “城门,夏玖川!”雷一霄瞳孔紧缩,脸上闪过慌乱。 “解决底下的,我前去探查番。”男人说罢,就朝城门位置疾驰而去,顾不得宽袍被暴雨淋湿。 “!!!”楚锦面露担忧,刚刚那股魔息那般强大,无论是魔族还是魔兽,都是强敌,爷怕是要吃亏。 越想越怕,楚锦眼神凶狠的望向城底屠军,撩起羽篷扒出宽剑,准备速战速决,再去支援男人。 男人疾驰到城门前,城门破裂满地都是屠军尸骸,连城墙都坍塌半壁。‘刚刚那股魔息,到底是谁的。’男人望着眼前这幕,面沉如墨。 北寒城数百里外,暴雨冲刷着黑夜,腐掉的树洞里,沐鸣满脸血的昏睡着,夏玖川靠着洞壁,望着外面的暴雨出神。 他记得,他背抵城门跟屠军厮杀,逐渐疲惫不敌,眼看要命丧北寒城,沐鸣突然暴吼声将他抱住,然后,他隐隐像是看到头凶兽。 夏玖川揉着额头,努力回想着,他看到凶兽瞬间就昏倒了,再睁眼就在这树洞里,所以那凶兽是真是假,他根本不敢断定。 望向身侧昏睡的沐鸣,夏玖川面露复杂,他能活着逃出北寒城,定是跟他脱不开关系,这孩子倒是他小瞧了。 ‘也不知雷一霄跟庞翀怎样了。’夏玖川暗叹道。他没能守住城等他俩回来,心底还是有愧疚的。 如今逃离北寒城地,就要继续朝紫崇城去,前路茫茫不知道还会有何劫难,雷一霄曾说紫崇城是皇权贵族领地,想来也是凶险的。 树洞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夏玖川不愿再胡思乱想,随意撕块衣摆,接些外面的雨水,开始擦拭身上的血痕。 漆黑的雪夜,鲜血染红破败的泥屋,沐鸣站在门前,静望着倒在血泊里的男女,寂静的空间里,滴答的血液声格外清晰。 瘦弱的男人痛苦的呻.吟着,沐鸣提着砍刀慢慢靠近,猩红的眼睛宛若鬼魅般,男人濒死挣扎着,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吼声。 砍刀无情的砍掉男人的脑袋,温热腥甜的血溅到他脸上,腐坏的木门被风吹开,呼啸的寒雪卷进来,迅速将满屋鲜血冻住。 遍布青麟的利爪从背后抓住他的肩膀。‘想将神踩到脚底吗?把眼睛给我……’ 树洞里,沐鸣蓦地睁眼,漆黑的眼底一抹猩色转瞬即逝。风吹着森林沙沙作响,沐鸣望着眼前飞动的小虫,许久都没有动静。 那年雪夜,他都要忘记了,十三年前那晚,他提着砍刀,亲手砍死他的爹娘。那双眼睛,那片猩红,就像场被封印的噩梦。 “睡醒了?”夏玖川道。 沐鸣瞬间惊醒,慌乱的爬坐起,树洞外夏玖川逆着光走来,弯腰直直的看着他。“玖哥……”沐鸣失神道。 “醒了就去洗洗,我找了些能吃的果子。”夏玖川嫌弃道。 沐鸣摸摸脸,赶紧撑着酸软的身体爬出树洞,时间是正午,阳光照射森林里,为寒冷的冬日添了些温暖。 夏玖川活动着肢体,仰脸舒服的晒着太阳。“今日太阳很好。” 回想北寒城那场苦战,沐鸣犹豫的问。“玖哥,我睡了多久?” “不短,近一个月。”夏玖川道。“再睡的话,估计就能到开春了。” “那你的伤……”沐鸣很紧张。 “早好利索了。”夏玖川转身瞥眼沐鸣。“赶紧到河边洗洗脸。” “嗯。”沐鸣应声,听话的朝夏玖川指的河边走去。 来到河边蹲下,借着倒影看到还算干净脸,沐鸣微楞,记得那日城前厮杀他满脸血污,难道是玖哥帮他擦洗的? 心里微感触动,沐鸣褪下衣物,跳进还结着薄冰的河里洗净,想到这段时间被夏玖川照顾,他很是愧疚。 将身体洗净后,沐鸣哆嗦着套上衣裳,然后原地蹦跶片刻,待身体回暖后才离开。 看到沐鸣回来,夏玖川随意将果子扔给他“吃吧,可别再叫我喂。” ‘喂?’沐鸣僵硬的捧着果子满脸怔楞。 “怕你饿死,自然得掰着嘴喂些吃的。”夏玖川寒着脸嗤声。“我是救你,你倒好,反不领情咬我。” “对,对不起,我错了。”沐鸣局促的道歉。 瞟眼着沐鸣紧张的脸,夏玖川嘴角微扬瞬间。“吃吧,吃完就再歇息一晚,明早咱继续赶路。” 确定夏玖川没真生气,沐鸣抿着嘴露出抹微笑。“是。” “对了玖哥。”像是想起什么,沐鸣咽下果子,克制着激动望向夏玖川。“我能修炼了。” “遇到刺激觉醒了?”夏玖川微微挑眉。“是武者吗?” “不是。”沐鸣笑容温暖。“是灵师。”控制亡灵死气的暗系修者。 “……”夏玖川。 第29章 第二十九话 偶救土豪 逃离北寒城地后, 恐北寒屠军搜查捕杀,夏玖川没敢再停留,待沐鸣醒来后就继续朝紫崇城赶路。 北寒城境地往外千里再无城烟,且森林峡谷居多, 地势偏僻曲折, 寒冬尽春意来, 恰逢春雨,因此路途更加艰难, 一行便是数月。 春雨朦胧, 俩人步履蹒跚的趟着草地,数月行程,俩人虽没蓬头垢面, 却也都衣衫褴褛, 看起来甚是狼狈。 “玖哥, 前面有山洞,我们去避避雨吧。”沐鸣抹着脸询问道。 春雨虽柔, 但尚有寒意, 若总淋着也是要病的, 对沐鸣的提议夏玖川没拒绝。“嗯。” 俩人脚程速度, 赶到山洞里,洞里能容四五人,四面石壁光滑,洞角有摊枯草,草上是坨腐臭的皮毛,想来是死掉的猛兽。 没等夏玖川吩咐,沐鸣已熟练的清理起来。“这洞里的冥兽已死掉,倒省得咱再跟它苦战。” 夏玖川靠着洞壁坐下,望着洞外绵绵的春雨道。“再有六百里,就是黑襄城,近日就能抵达。” “最好。”沐鸣抿嘴笑道。“数月来风餐露宿,真是苦了玖哥了。” “虽是荒野露宿餐风茹雪,却倒也自在。”夏玖川说着像是想到些什么,眼底闪过抹自嘲。“都说时势造英雄,难怪。” “这还剩些熟肉,玖哥将就着吃些吧。”沐鸣把被雨浸湿的熟肉递去,面露紧张,唯恐被夏玖川嫌弃。 “我以前就不爱荤腥。”夏玖川凝眉拒绝道。“都吃掉吧,看你都要瘦成排骨了。” 沐鸣张张嘴垂眸沉默半响,继而把熟肉搁下。“那我去盛些水。” 夏玖川的话是真假掺半,曾因基因裂变,他对血腥格外敏感,不愿跟野兽同化,他就控制着少碰荤腥。 “玖哥玖哥!”夏玖川正想着曾经往事,洞外突然响起沐鸣的呼喊,顿时惊的瞬间窜起,握起青鸟循声跑去。 春雨淋漓的洞外,沐鸣靠着石壁站着,瞪着眼满脸慌乱。夏玖川循着他视线望去,就看到被雨淹没的草里,躺着个重伤的少年。 夏玖川警惕凝眉。‘这荒郊野外里,怎会躺着个孩子?’ “玖哥?”沐鸣询问夏玖川的意思。 “先搬进洞里。”夏玖川道。不管这孩子是生是死,若是再这样泡着,肯定得被泡烂了。 俩人将重伤少年搬进洞里,细看少年装扮,身穿墨蓝短装,容貌精致,梳着齐颈娃娃头,看着就像富贵家里的公子。 沐鸣试着摸摸少年衣服,顿时面露讶然。“蛟麟软甲。” “很值钱?”夏玖川问。 “哪能说仅值钱。”沐鸣解释道。“蛟能成龙,生来阶品都是融合阶,敢拿蛟麟制衣裳穿,其身份定是及其尊贵。” “难道这娃娃是贵族?”夏玖川思索道。“这荒郊野岭的,离此地最近的就是黑襄城,这娃娃是黑襄城的?” “还有气,救吗?”沐鸣迟疑的询问道。 这娃娃背景非富即贵,若救下,谁知是幸是难,但……眼看要到黑襄城,却不知城里情况怎样,若跟北寒城般,恐将又是场劫难,要是他真来自黑襄城,或看救命恩情上,还能帮帮忙。 “玖哥,救吗?”沐鸣重复询问道。 “救他。”这场赌局就再赌一把吧,赌他能时来运转。 将俩人的话听进,重伤少年放松警惕,紧绷的神经松懈,意识逐渐模糊,然后彻底昏死过去。 说是要救人,但其实就是沐鸣救,夏玖川蹲旁边看热闹。解开少年蛟麟软甲后,露出遍体鳞伤,新旧伤叠加着看着甚是恐怖。 “难道这娃娃是被虐待,然后逃到这荒郊野岭的?”夏玖川猜测。 沐鸣隐晦的笑声没接话,跟夏玖川愈来愈熟悉后,他渐渐知道,夏玖川看着稳重薄凉,实则是有交流障碍,总是爱吐槽爱发呆。帮少年清理伤势后,沐鸣把收藏的嚼碎,糊到他的伤口,过程看的夏玖川想咧嘴,唾液+草药,真是经典组合啊。 摸摸兜掏出颗野果,夏玖川递给沐鸣。“喂给他吃。”沐鸣捧着野果愣神,夏玖川比划着“掰开嘴,塞嘴里喂给他。” 沐鸣嗫嚅着嘴唇没吭声,他想到刚逃离北寒城时,他因觉醒昏迷,夏玖川照顾他,就是这样掰着嘴喂他吃的。 沐鸣沉默的掰开少年的嘴,将野果挤碎,把野果汁喂进少年嘴里。 “这野果还能止痛,效果算挺不错的”夏玖川道。 敷好草药,沐鸣帮少年穿好衣裳站起。“玖哥,你赶紧歇息会吧。” ‘干活的让偷懒的歇息。’夏玖川嘴角微微抽搐。“鸣啊,你真贤惠。”就跟基地食堂最宠他的打饭阿姨。 沐鸣埋着脑袋脸微红,夏玖川继续道“我真很想帮你,但我不会。”曾经他是基地有名的生活残废,洗衣服都是交给洗衣机。 “没事,我来照顾玖哥就好。”被柔情攻势秒杀,沐鸣温柔笑道。 夏玖川站起踢踢重伤少年。“这身伤看着挺重的,能救活吧。” “不知道。”沐鸣面露担忧。“草药只能医他外伤,但内伤就……” “别愧疚。”夏玖川安慰道。“该做的咱都做了,能活就是他命不该绝,就算死掉咱也问心无愧。” “嗯。”沐鸣低低应声。“我再盛些水来,玖哥喝完就歇息吧。” 望着沐鸣的背影,夏玖川感慨。‘果然是居家旅行必备之管家啊。’ 喝完水吃些野果,夏玖川就靠着洞壁闭眼浅眠,谁知睡到夜里,身体就燥热起来,同时还有股寒意在体内跟着横冲乱撞。 夏玖川难受的睁眼清醒,体内寒热两股气,暴躁的冲撞着,让他痛苦难耐。薄薄的墨绿幽光笼罩全身,左臂筋脉浮动,掌心刺痛。 掌心的烙印若隐若现,就像被刀活剐着,冷汗浸透全身,夏玖川闷哼声倒地,手紧紧攥着根枯枝。‘好疼……’ 夏玖川痛的脑袋眩晕,眼睛模糊,隐约看到神奇一幕。他紧攥着的枯枝,被外露的墨绿幽光覆盖 ,慢慢生芽逐渐恢复生机。 ‘这是……’夏玖川瞳孔紧缩,眼底盛满愕然。 “玖哥!”被惊醒的沐鸣坐起,看到痛苦的夏玖川时,瞬间爬起来,惊慌的朝他跑来。 夏玖川反射的将那再生的枯枝藏到背后,沐鸣因紧张他,所以并没有察觉到。“玖哥,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就是有些疼。”夏玖川咬着牙强撑着疼痛道。 看到夏玖川覆盖周身的息,沐鸣瞪圆眼睛满脸欣喜道。“玖哥,你是要进阶了?” 进阶?对,他是修炼九暮落痕的,他是武者,练气进阶顿悟阶。夏玖川疼的脑袋都迷糊了,但谁都没跟他说,进阶竟这样疼啊。 “玖哥,凝聚全部的息游走经脉。”沐鸣道。“我曾偷看过修者进阶,没事的没事的。” 瞥眼急得满脸汗的沐鸣,夏玖川抿嘴低笑声。“沐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生孩子呢。” 沐鸣微微愣了愣,随即瞬间涨红了脸,夏玖川敛起笑闭眼,凝聚调动全部的息,忍着痛游走全身。 一遍遍一圈圈,夏玖川痛的都麻木了,直到脑袋里轰的声,疼痛消散,舒服的清凉覆盖体内,同时他看到诡异一幕。 漆黑的空间里,藤蔓锁链纵横交错着,漫天漂浮着嫩绿的树叶。这是他曾几次被束缚的空间,唯一不同的是,那光秃秃的藤蔓锁链上,生出墨绿的嫩芽。 这是……他的脑海世界? “玖哥?”夏玖川的沉默让沐鸣担忧。 夏玖川迅速回神敛起眼底的情绪。“我没事。” 枯木再逢春,跟诡异的脑海世界,这都让他都胆颤心惊,因不知所有修者是否跟他一样,夏玖川不敢随意询问。 没看懂夏玖川的异样情绪,沐鸣试探问道。“玖哥,你修炼的……” “顿悟二段。”夏玖川答道。 “直接晋冲到二段吗?”沐鸣满脸欣喜。 轻敲沐鸣的脑袋,夏玖川面露嫌弃道“笑得跟傻瓜似的,他情况怎样?” 知道他问的是重伤少年,沐鸣赶紧道。“情况很好。” “明天还得朝黑襄城赶路。”夏玖川漠然道。 沐鸣麻溜的站起接话。“我背着。” 盯着沐鸣看半响,夏玖川突然气馁的捂脸。“沐鸣啊,有时候自私些没事。” “没事,我愿意。”沐鸣笑得跟朵小白花似的。 “真欠!”夏玖川没忍住爆粗口,随即摸摸胳膊,黏糊糊的很恶心。“满身都是臭汗味,我去洗澡。”说罢就撑着疲倦的身体站起。 “我跟着你。”沐鸣想要扶他,却被果断推开。“我有腿。”夏玖川漠声拒绝。“你看着他,别被他醒来跑了。” “哦。”沐鸣满脸失落的应声。 夏玖川面无表情,心里却暗暗捂脸吐槽。‘孩纸太粘人咋办。’ 晃晃悠悠的走出洞,外面的雨已停,借着清冷的月色望向掌心,那印痕已变成肉色,看着就跟皮肤融为一体般。 回想北寒城时,军督临死前那恐惧的表情,夏玖川眉间微蹙。‘这印痕,到底是什么?’ 第30章 第三十话 小拖油瓶 修者进阶虽痛,但短暂的疲惫后, 身体强化且息更强盛, 夏玖川感到满身倦怠消散, 神清气爽甚是舒坦。 春雨后阳光普照, 潮湿的森林里鸟叫虫鸣, 草滩里偶能看到游动的鱼, 望着这般景象, 有种归隐的安逸。 洞外刚打套散拳, 夏玖川就听洞里有喊声, 舒服的吐口浊气, 他转身循声进洞。“闭嘴吧,再喊野兽都要招来了。” “玖哥,他醒啦。”看他进来, 沐鸣指着昨晚救得男孩道。 夏玖川狐疑望去,就看到那男孩盘腿坐着,沉默的埋着脑袋,凌乱的娃娃发型遮住容貌,只露出消瘦煞白的下巴。 慢慢靠近男孩蹲下打量, 身高还没沐鸣高, 模样挺嫩的,猜测也就十六七岁,看那身娇体弱的模样,真像有钱家的少爷。 “名字,家是哪得?”夏玖川表情冷酷的吓唬着小孩。 男孩垂着脑袋不搭理,眼睛黯淡漠然,就跟没魂魄的木偶般,沐鸣面露疑惑。“难道他是哑巴,或者是傻瓜?” “拖后腿的麻烦。”夏玖川低声嘟囔道。 “玖哥,吃些吧。”沐鸣递去果子。 夏玖川接来果子咬口,然后瞥眼男孩道“给他吃些,既然救都救了,就别再虐待了。” 沐鸣抿着嘴角笑笑。“是。”他就知道玖哥善良,若非如此,当初在黄金城池受难时,又怎会救他护他。 沐鸣将果子递给男孩,男孩愣神很久,然后慢慢接住啃食。夏玖川道。“雨后的天气很好,我们稍后就继续赶路,前往黑襄城。” “我自然是没问题的。”沐鸣说罢望向男孩。“你能撑住吗?” “能张嘴吃就定是没事。”夏玖川道。“能跟就跟,不能就随他去。” “玖哥说的真冷酷。”沐鸣偷笑。“明明昨晚是你要救他的,玖哥就是嘴硬心软,当初就我跟樱濯时也……”沐鸣蓦地顿住。 夏玖川微敛眼睑,逃离黄金城池后,遭遇海啸铃船断裂,樱濯堕海生死未知,眨眼这都半年了,樱濯他还活着吗? 沐鸣攥着拳头眼底露出懊恼。“对不起玖哥,我不该提的。” “藏獒命硬的很。”夏玖川漠然道。“他定能转危为安的。待紫崇城的事了后,咱就去找他,然后再赚钱买房隐居。” 答应沐鸣的事他没忘,但紫崇城事后,须得再添件别的事。沐鸣微微笑道“嗯,等紫崇城的事了后,咱就去找樱濯。” 夏玖川捏捏他的脸,嘴角也露出丝笑意。“沐鸣就是懂事。” 闲聊的俩人都没察觉到,在他俩说紫崇城时,角落的男孩眼睛微闪,但随即又转瞬即逝。 简单吃些后就继续赶路了,男孩脸色虽看着虚弱,但踉跄着也能跟着,且夏玖川故意放缓速度,这路走的倒也没让他难受。 “唐僧西去十万八千里,路程间各种苦难,真是楷模啊。”拿着木棍趟着泥潭,夏玖川随意道。“但西去路有悟空护航,咱就……” 话没听全,沐鸣满脸狐疑。“悟空是谁啊?” “我偶像,小时候最想娶的人。”回想童年的幼稚,夏玖川眼神微暖。沐鸣刹那愣神,继而抿紧嘴唇没吭声。 ‘废话真多。’夏玖川暗暗自嘲。这是他的臭毛病,每当要暴躁时就想吐槽,说的话颠倒混乱,事后回想都很窘迫。 ‘砰!’紧跟着的男孩摔进泥潭里,糊了满脸泥泞,夏玖川瞥眼那身蛟麟软甲,那身装备挺贵的,真是可惜。 “没事吧。”沐鸣弯腰扶起男孩,似是打趣的笑道。“富贵家的孩子,被养的就是娇贵。” “他既然是哑巴,总不能喂喂的喊着,帮他取个名吧。”夏玖川思索道。“小白,小黄,小黑?或者是小明,旺财?” 沉默的男孩瞬间绷紧身体,沐鸣转脸憋笑。“玖哥,咱既然是雨夜里救得他,那就喊他阿雨吧。”玖哥是起名废啊。 “昨晚救他时,浑身鲜血淋漓的都要咽气了,现在竟能跟着跑。”若非他跟沐鸣都是穷鬼,他都要怀疑是男孩故意接近的。 男孩垂着脑袋不吭声,满身糊着泥泞,就跟那泥猴似的,看着可怜巴巴的。“那就喊他阿雨吧。”夏玖川挪开脸不再欺负小孩。 “行。”沐鸣露出灿烂的笑容。 “赶紧继续赶路。”夏玖川脚步加速道。 带着沐鸣跟阿雨俩拖油瓶,朝黑襄城前进,或许霉运都爆表死机了,这路上没再遇到啥破事,四天路程赶到黑襄城下。 望着黑襄城的巍峨城墙,夏玖川甚是感慨,自逃离北寒城地后,荒郊野岭里待了数月,他感觉都要变野人了。 “进城吧。”深吸口气,夏玖川重整表情,板着张冷漠脸道。 顺利的进到城里,黑襄城街道两侧店肆林立,车马粼粼川流不息,商贩的吆喝声,商铺飘扬的招牌旗帜,繁华喧闹犹若盛世画卷。 ‘这才是正常世界啊。’夏玖川暗道。沐鸣更看的眼花缭乱,满脸震撼,自幼生在黄金城池,那里血腥暴力,哪里像这里般繁盛。 跟繁华的黑襄城比,衣衫褴褛满身泥泞的仨人,就跟刚从地里刨出来的,街道角落躺着的乞丐都比他们强。 尴尬的杵在街道,夏玖川默默捂脸,野外待习惯了,他都要忘了,正常世界里是需要钱的,没钱就得睡大街饿肚子。 摸摸空荡荡的兜,夏玖川眼睛慢慢瞥向阿雨,然后拽着他窜进街巷里。“阿雨,需要你报恩的时候到了。” “玖哥?”沐鸣满脸狐疑困惑,像是不理解夏玖川的意思。 没里疑惑的沐鸣,夏玖川严肃脸继续诓骗。“咱初到黑襄城需要钱,你这身蛟麟软甲挺值钱的,你看,要不要做做贡献?” 阿雨绷着脸默默的望着夏玖川,听他跟他商量。“蛟麟软甲非普通物,若被某些人知道,定会惹来麻烦,不如先贡献来做急用。” 阿雨微微垂下脑袋,半响沉默后,慢慢解开腰带,将蛟麟软甲脱掉递给夏玖川,但遮羞的里衣,拽着死活都不肯再脱。 ‘有种逼良为.娼.的羞耻感。’夏玖川难得感到愧疚。“阿雨,待到咱稳定下,我就给你买新衣裳。” 沐鸣在旁看的瞠目结舌。“玖哥你这……”有些不地道吧。 夏玖川瞥眼沐鸣“你想睡大街没人拦着。”没眼力见的熊孩子。 沐鸣果断闭嘴,他能睡大街的,但是不能让玖哥睡。 诓骗走阿雨的蛟麟软甲,询问到黑襄城最大的典当铺后,仨人就屁颠颠的跑去了,绕过八条街来到典当铺,时间意思傍晚。 进到典当铺时,夏玖川都做好被赶的准备,谁知那伺候的学徒,让座泡茶笑容恭敬,这倒让他很是意外。 “贵客是外城来的?”像看懂夏玖川的疑惑,学徒憨笑道。“黑襄城规矩,来者即是客,贵客请屋里坐。” 来者即是客?这黑襄城有些意思。夏玖川进屋落座,学徒斟茶后礼貌的问。“贵客是典当,还是想看货。” “典当。”夏玖川将糊满泥的蛟麟软甲扔到桌上,然后静观学徒表情,若是不识货,看这蛟麟软甲就跟破衣烂衫。 学徒恭敬的拿起蛟麟软甲,就像没看到凝结的泥块,细看片刻后,那招牌的笑容逐渐僵硬。“贵客请稍等。”学徒的态度添些敬畏。 学徒进里屋敲铃,想来是要请更重要的人来,夏玖川端起桌面的糕点推给沐鸣跟阿雨。“吃吧。” 沐鸣没拒绝拿起就吃,糕点软糯香甜,是他从没尝过的,阿雨犹豫片刻,也伸手拿起块。 学徒出来后,看到桌面减半的糕点,微微楞神,随即就去端来更多糕点。“贵客慢用。” 热茶进肚半杯,典当铺里屋就走出个白须老者,手里捧着被清理后的蛟麟软甲。“请问,这蛟麟软甲是哪里得来的。” “无需询问来处,这蛟麟软甲能不能收。”夏玖川面若冰霜道。 “贵客莫怪我唐突。”老者颔首致歉。“这蛟麟软甲取自壮年蛟,起码有铸魂阶,价值连城,就连黑襄城君府都没有。” 夏玖川眼角微跳,铸魂阶的蛟麟,那阿雨到底是何来处。“敢问先生此物可能估价?” 老者微微摇头。“价值连城。” “我只需八百金,我知道这里是黑襄城最大当铺,我需先生承诺,隐瞒蛟麟软甲来处,并在我们在黑襄城期间,护我们周全。” “八百金?”老者震惊,八百金连蛟麟软甲的腰带都买不起。 “先生可愿做这笔交易。”夏玖川强硬逼迫老者做决定。 老者看着蛟麟软甲,眼里盛满纠结不舍,半响后,老者咬牙同意“好!我同意这笔交易。”铸魂阶的蛟麟,拿到后就是镇铺之宝。 跟老者做完交易,夏玖川得到八百斤金,带着沐鸣跟阿雨离开。外面夜幕已深,但整座黑襄城却仍灯火通明。 “玖哥。”沐鸣憋不住疑问。“既然那那蛟麟软甲价值连城,玖哥为何只要八百金。” “沐鸣,钱虽好,但过沉也易砸死人。”夏玖川道。“得忌贪啊。” 沐鸣满脸疑惑不解,夏玖川继续跟他解释。“蛟麟软甲虽值钱,但咱俩都修为极低,若被恶贼盯着必死无疑。” “黑襄城咱呆不长,钱多无用,八百金足以挥霍,不如借此得那老者一承诺,护咱在黑襄城间周全。” 沐鸣听的迷糊,但继而又望向阿雨。“那阿雨他……” “蛟麟软甲贵重,那当铺得到它,怎能不透露风声,阿雨既能穿它,想必身份尊贵,待他家里找到那典当铺,阿雨也能回家了。” “就个是想等我们离开黑襄城后,把阿雨留到那家典当铺。”沐鸣听懂了夏玖川的打算。 “这算是两全其美吧。”夏玖川道。“也帮咱解了燃眉之急。” “玖哥真聪明。”沐鸣面露崇拜。 “别恭维了。”夏玖川瞥眼身着单衣的阿雨。“还饿不饿?” “不饿。”沐鸣摇头,典当铺的糕点美味,他都吃撑了。阿雨埋着脑袋,也微微的摇摇头。 “那就去买身衣服吧。”夏玖川心情不错道。 “好!!”沐鸣喜笑颜开。 “……”被扒掉衣裳的阿雨。 第31章 第三十一话 猫要吃鱼 黑襄城客栈里,舒适的房屋鲜美的佳肴, 夏玖川睡得心满意足, 这才是旅游度假的正确打开放式嘛,前面的劫难定是噩梦。 难得偷懒睡到晌午, 沐鸣跟阿雨知道他疲惫,也都没喊醒他, 夏玖川醒来后暗暗感慨,多懂事的孩子啊, 养起来省事更省心。 醒来洗漱罢,换身暗色劲装, 青丝高束, 手拿青鸟,极像跑江湖侠客。都道人靠衣装马靠鞍, 这话倒是不假。 出房屋后, 沐鸣跟阿雨都在楼底用餐, 阿雨本就生的精致, 而沐鸣也模样清秀, 换掉那身脏衣裳,还真像模像样的。 “玖哥。”沐鸣起身欣喜的喊道。“这里有刚煮热粥, 快些来喝。” 顺着沐鸣拉起的凳子落座,桌上五道菜一盆粥,三荤两素,倒是均匀。“谁喊的菜,挺不错的。”夏玖川拿起碗筷随意道。 “是阿雨要的。”沐鸣指着阿雨道。“都是这里最好的。” “既要那就要最好的。”夏玖川夹筷酱肉给沐鸣和阿雨。“既然不缺钱,那就稍稍奢侈些吧。” “都听玖哥的。”沐鸣满足的嚼着酱肉。“玖哥,我们何时离开啊。” “暂时在此落脚些天吧。”夏玖川道。“谁知出黑襄城后,还有哪些劫难,修养些时日再做定夺。” “等将那八百金挥霍掉再走。”沐鸣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抹狡黠。 夏玖川嘴角扬起笑意“钱是阿雨的蛟麟软甲换的,他才是款爷。” “阿雨。”沐鸣转脸望向沉默的阿雨,眼里盛满期待。“你愿意把钱给我们花吗?” 阿雨优雅的挑着鱼刺,表情却仍是漠然,就像没听到般。夏玖川端起粥碗掩唇低笑。‘真是蠢萌的小屁孩。’ “快些快些,蚩武楼红墙第四将接牌了。”仨人正闲聊着,客栈里突然就躁动起来,纷纷起身朝外面跑去。 ‘蚩武楼?’夏玖川微疑。看出他的疑惑,沐鸣招来客栈里跑堂的。“刚刚那些人说的蚩武楼红墙是何意?” 客栈跑堂瞟眼仨人,随即笑道“远客不知,黑襄城有四武场,中有蚩武楼,修者将名牌挂到楼里黑墙上,由挑战者取来比试。” “蚩武楼顶有面红墙,墙上挂着武榜前十,若想挑战他们,需将名牌挂到其名牌底,由这前十的强者自由选择。” “黑墙的名牌都是同等阶吗?”夏玖川疑惑问道。 “自然非同等阶。”跑堂恭敬的解释着。“黑墙名牌有鹰,猫,鱼三段,鹰啄猫眼,猫食水鱼,同等阶段归类挑战。” 鹰啄猫眼,猫食水鱼,意是飞禽走兽?“多谢。”夏玖川将赏的银钱递给跑堂的,换来跑堂恭敬的道谢。 看夏玖川沉默思索,沐鸣试探询问。“玖哥想到蚩武楼看看?” 夏玖川狐疑的摸摸脸。“很明显?” “每当玖哥意动时,就爱磨牙。”沐鸣抿嘴低笑道。 夏玖川“……”爱磨牙,他是宠物吗? 用过午膳后,仨人问过跑堂位置,就朝蚩武楼走去,街道上无论摊贩还是行人,都在谈论着蚩武楼红墙接牌的事。 来到蚩武楼前,红墙鎏金瓦,屋檐石柱雕着飞禽走兽,楼阁四角攀着石雕兽头,嘴里衔着明珠,玲珑别致威武霸气。 仨人刚想踏进楼里,就被守卫拦住。“石牌呢?” ‘石牌?’夏玖川跟沐鸣都面露疑惑。 守卫细细打量俩人片刻,眼神略微缓和。“即是修者,若想进蚩武楼,就得楼里挂牌,请到隔壁侧楼里领石牌。” 沐鸣转脸询问,夏玖川微微颔首。“好。” 根据守卫提醒来到侧楼,编上号,领到鱼牌,鱼牌是最低级的石牌,要想晋级猫牌,鹰牌,就得挑战。 夏玖川跟沐鸣都领到鱼牌,阿雨是普通人没能领到,但被他俩带着,也是有资格进到蚩武楼里的。 进到蚩武楼里,四面竹雕围屏,八根顶梁红柱,盘着展翅巨鹏。正前是黑石雕的壁画,两旁黑墙悬挂着数万名牌,甚是壮观。 ‘这哪是普通城池,简直就是竞技城啊。’夏玖川暗道。 “玖哥,鱼牌。”沐鸣眼睛溜一圈,指着面墙道。 夏玖川循声望去,就看到黑墙的角落里,悬挂着密密麻麻的鱼牌。再望眼奢华的顶楼,那里是红墙的位置,待遇真是天差地别。 夏玖川把鱼牌悬挂上,随即就敏锐的察觉到,周围修者的眼睛都诡异的望来,夏玖川蓦地握住沐鸣准备挂牌的手。“等等。” “玖哥?”沐鸣狐疑的扬起脸。 “新来的?”身侧的修者嬉笑道。“伤药得多备着些啊。” “什么意思?”夏玖川望着他警惕的问。 “蚩武楼数月没进新鱼牌啦,多稀罕啊。”修者眼底透着揶揄。“调.教小鱼是蚩武楼里的修者最爱做的,那凶残啊,疼啊。” “摘掉!”沐鸣焦急的想摘掉鱼牌,却被修者挡住。“别啊,每幅新牌需得挂满三月,若中途强制摘掉,就等着被黑襄城驱逐吧。” 瞥眼周围的蠢蠢欲动的修者,夏玖川蓦然拽掉鱼牌,在眼前修者满脸震惊中,将鱼牌扔到他怀里。“那调.教就从你开始吧。” “时间你定,准备好后就提醒我。”夏玖川眼神阴森的靠近修者。“伤药我会帮你多准备些的,不必言谢,告辞。” 修者握着鱼牌,嘴唇嗫嚅着,最后慢慢扬起抹笑意。“有趣。” 繁盛喧闹的街道上,沐鸣急得脸通红。“玖哥,你就连他阶品都不知道,怎能冲动的挑衅啊。” “猫牌,武者。”夏玖川道。 沐鸣微楞,随即更气。“既然知道是猫牌,为何还要故意激他。” “与其被迫挨揍,这样输的更体面些。”夏玖川随意玩笑道。 “胡闹,简直是……”沐鸣被堵的涨红脸。 看他这副模样,夏玖川不再逗他,就敛起笑意道。“我有把握的。” 根据那修者的解释,他定得被挑战,与其被迫不如转防御为进攻。蚩武楼有规矩,底阶品能越阶挑战,但高阶的却只能挑战底一阶的。 鹰牌只能挑战猫牌或红墙,猫牌只能挑战鱼牌或鹰牌跟红墙,鱼牌挑战随意,只要你有实力,直接越阶挑战到红墙都行。 猫牌跟鱼牌隔着一牌,他或许能成功呢,都说置之死地而后生,跟强者对决,生死边缘爆发,他才能进步的更快。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脑海里的藤蔓锁链,跟枯木逢春的神奇,他隐约有些猜测,却还需证实,这次蚩武楼挑战,或许就是机会。 回到客栈里后,夏玖川就钻屋里歇息去了,说是要备战,实则是想躲着沐鸣的唠叨,这孩子愈发像是老妈子了。 屋里夏玖川正修着九暮落痕的功法,就听屋外响起敲门声,敛起外露的息,起身朝门前走去,开门看到敲门的跑堂。“有事?” 跑堂恭敬的弯腰“蚩武楼猫牌梁牧向您传话,明日申时南武场。” “晓得了,明日我定准时到场。”夏玖川漠然答道。 跑堂张张嘴迟疑片刻,继而试探道。“若需买伤药,唤我即可。” “……”夏玖川表情微僵,眼底酝酿着暗色。“不需要,但若那猫牌梁牧需要,你可帮他多购些,以备不时之需。” 夏玖川说罢就将门关紧,转身坐回桌案前,沉默半响眼角瞥见刮到的指腹,一缕墨绿幽光萦绕,就看到那伤痕渐渐的愈合。 隔壁阿雨的屋里,阿雨站在窗前,遥望着黑襄城的繁盛,青色的息萦绕在掌心,盛放出精致的夜莲,而他漆黑的眼睛却冷若冰霜。 “阿雨。”屋外响起沐鸣的唤声,阿雨蓦地捏碎那朵息凝成的夜莲,眼里的冰霜也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开门望向到访沐鸣,沐鸣端着新鲜的水果进屋。“我刚洗的,就想着送来给你吃。” 瞟眼那盘普通的水果,阿雨眼底闪过抹嫌弃,沐鸣挑颗最大的递给他。“吃吧,很甜的。” 阿雨“……”不想吃。 “吃啊。”沐鸣朝前送送。“别害羞,我屋里给玖哥都留着呢。” 阿雨暗暗翻白眼,漠着脸接过水果。‘真聒噪,等我伤势痊愈修为恢复,定割掉你舌头。’ 看着阿雨‘高兴’的啃着水果,沐鸣笑道。“甜吧,我挑好久呢。” 阿雨啃着‘廉价’的水果,眼睛瞄着沐鸣的脖子,眼底暗色浮动,真弱,轻松就能拧断呐。 “这些我就搁这啦,你慢慢吃。”沐鸣说着就离开了房间 待沐鸣离开后,阿雨啃着水果重回窗前,眉间隐隐的皱着。‘那群废物,何时能找到本君!!’ 遥远的黑森林深地,遍地尸骸堆积如山,猩色的鲜血凝聚流淌 ,染红嫩绿的草地,黑袍少年擦拭着剑刃,表情淡漠薄凉。 “不愧是百鬼渊里出来的,真是残忍呐。”红裙女人出现,鲜艳的指甲划着红唇轻啧道。 “万兽谷有异,需赶快回禀府主。”黑袍少年收剑回鞘,拉起斗篷兜帽遮住半张脸。“黑森林之行中断。” “去罢去罢。”女人挥着手道。“你去回禀府主,我先赶往不落城。” “那黑襄城……”少年微顿。 “那里没事。”女人身形犹如虚影般消失,随即出现到少年背后,抱住他的肩膀。“小猫,要想我哟~” 剑鞘后刺女人咽喉,少年微微皱眉,声音寒彻刺骨。“我有名字。” “脾气真是坏。”女人理着头发撇着嘴埋怨。 一只狸猫跳跃在尸骸间,最后落到少年肩膀,少年回首望眼黑襄城方向,忽略心里那一丝悸动。“童,回程吧。” 黑袍被风掀动,留下道飘渺残影,少年身影消失在屠杀场中,幽暗的黑森林里恢复寂静。 第32章 第三十二集 耍无赖谁怕谁 跟梁牧约战在南武场,虽蚩武楼红墙四将的接牌,是黑襄城的重量新闻, 但鱼牌跟猫牌的武场, 仍有不少闲着无聊来看热闹的。 “梁牧来黑襄城有两年了,武修顿悟五段,阶品高玖哥三段。”赶往南武场的时候, 沐鸣说着他调查来的信息。 看懂沐鸣的紧张, 夏玖川安慰道。“也就高三段, 揍不死我。” 沐鸣和阿雨。“……”这确定是安慰的话? 像是感觉到安慰起了反效果,夏玖川想想又换种温和的说法。“就算输掉也就挨顿揍,疼两天就好了。” 阿雨默默转过脸, 感到不忍直视, 沐鸣脸煞白。“玖哥,咱撤掉鱼牌吧,黑襄城我们不待了,我们继续赶路去紫崇城。” “沐鸣。”夏玖川表情略显凝重。“蚩武楼就像海, 鲨吃鱼, 鱼食虾, 虽然残酷些,但也是历练的好场地。” 沐鸣表情愣愣的,听的似懂非懂。倒是旁侧的阿雨,微微挑眉瞟眼夏玖川,眼底闪过抹意味深长。 赶到南武场时,梁牧已到,武场周围站着观战群众,看鱼牌主角到场,都主动侧身让路,眼里多数都是讽刺怜悯。 “我还真怕你缩着不敢来呐。”梁牧调笑道。 “离申时还早。”夏玖川解开缠着刀鞘的黑布。“鱼牌猫牌的比赛而已,还雇着围观群众,是要帮你摇旗呐喊?” “冤枉啊。”梁牧故意搞怪的喊道。“他们都是来看你的,蚩武楼数月都没新鱼牌,还是要挑战猫牌的,都来看稀罕呢。” ‘看稀罕?是来看他被揍时的热闹吧。’夏玖川暗嗤道。 故意装作像是没看到他的嘲讽,梁牧努嘴问他。“准备的怎样,伤药都有备全吗?” “把你那份也帮着备了,不必感谢。”夏玖川瘫着脸,说的话却淬着毒。“说说比赛规则吧,早些打完早省事。” “没规则。”梁牧拔剑出鞘,表情瞬变凌厉。“蚩武楼的规矩就是,只要站到武场,最后只能有一人站着。” “这规矩我喜欢。”夏玖川拔出青鸟,指着梁牧挑衅。“那来吧。” “玖哥……”武场旁站着的沐鸣紧张的额冒冷汗。 夏玖川瞥眼沐鸣,状似随意道。“沐鸣,底下守着,接稳了。” “接稳,接什么?”沐鸣表情蒙圈。夏玖川嘴角微扬瞬间。“捡来能当柴烧的尸体。” 梁牧跟沐鸣。“……”嘴真毒。 “来吧!”梁牧拱手。“得罪了。” “这话该是我说的。”夏玖川提着青鸟迎击。 梁牧跟夏玖川相对,刀剑相抵激出火星,夏玖川退后数步,只感到手腕都是痛麻的,得知梁牧的能力,心底顿生警惕。 梁牧脚底错后半步,眼底闪过讶异,心底轻视散去,转为慎重。眼前这条小鱼,似乎甚是凶悍呐。 再次交手,谁都没用息,全凭蛮力厮打,武场围观群众激动的助威,场面是热火朝天。 俩人都是强攻型,防御较弱,这架打的淋漓尽致。梁牧的攻击凌厉霸道,而夏玖川刁钻精明,暂时谁都讨不得谁的好。 被夏玖川虚晃一招踢到胸前,踉跄退后数步勉强站稳,揉着生痛的胸口,梁沐眼睛微微暗了暗。 他握紧铁剑剑柄,淡青的息逐渐覆盖剑端,夏玖川眼神微凝,同样凝聚起息,这场比赛热身结束,接下就是拼输赢了。 “你挺不错的,我尽量轻伤你。”梁牧道。 “谢谢。”没有丝毫诚意的道谢后,俩人再次提着刀剑对上。 梁牧阶品高夏玖川三段,若是硬碰硬,必输无疑,被轻伤数次后,夏玖川感觉到了压抑,那种被压制着难以喘息的难受。 梁牧的铁剑再次划破他胸前衣襟,渗出猩红的鲜血,夏玖川狼狈倒地,撑着痛意强咽下喉咙里的铁锈味。 “阶品等级一段都是天差地别,难以越过,同阶里你已算很强了。”梁牧翻转着铁剑,甩掉剑刃的血迹道。 闭眼感觉着逐渐愈合的伤势,脑海里的藤蔓锁链散发着薄薄的墨绿雾气,临近枯竭的息,也在慢慢恢复。 ‘果然。’夏玖川眼睛撑开缝隙,暗芒稍纵即逝。‘果然是那样的。’ 看着伤痕累累的夏玖川,梁牧提剑靠近。“结束吧。” 眼看梁牧的剑要劈来,夏玖川迅速握青鸟格挡,随即借他瞬间愣神时,翻身弹起刺向他心脏,梁牧虽躲闪及时,但仍被伤到。 “你……”梁牧捂着受伤处,面露怒意。 “我还没死,继续吧。”夏玖川抹掉嘴角的血,眼神凌厉道。 他伤势能自愈,息也能迅速恢复,就算打不赢梁牧,也要耗死他。虽然这种像陪玩家练级的npc设定,让他略微不自在。 “还能动弹啊。”梁牧凝眉道。“那我就真不留情面了!” 本就是普通的鱼牌猫牌赛事,但剧情的跑偏度,却让围观群众都傻眼了。这场赛事,从正午打到傍晚,观众看的都要昏昏欲睡。 鱼牌的夏玖川,就像有铜墙铁壁的怪物,无论被揍得多惨,伤的多重,最后总能再爬起来,而猫牌的梁牧,都被拖得要崩溃了。 梁牧半蹲着拄着剑,满脸汗气喘吁吁道。“小鱼啊,累不累啊。” “不累。”夏玖川抹掉脸颊的血渍站起。 梁牧都快要被逼疯了。“那你疼吗?都别打了,赶紧认输行吗?” “是挺疼的。”夏玖川摸摸被剑砍到的肩膀皱眉。“但我都被砍这么多剑了,现在要认输太亏,想结束你就认输吧。” “我认输?”梁牧顿时被气乐了。“我死在武场都不可能认输。” “你的息也该枯竭了吧。”夏玖川若有所思,掌心渐渐凝聚的息仍然浓郁。“咱再打半宿胜负估计就能分了。” “算你狠啊,算你狠!”梁牧磨着牙,悔的肠子都青了。 阿雨站在群众间,抱着胳膊注视着武场间,眼底也透着疑惑。‘只是顿悟阶,息竟能这般浓厚?还有他的伤,怎能撑这么久?’ “继续!”梁牧怒吼声,提着铁剑再次冲去。 刀剑交锋犹如霹雳闪电,搅碎风声散开绚烂的寒光,应付着梁牧的暴怒攻击,夏玖川只感到胸前憋着股气,想要喷薄爆发。 ‘这是要进阶?’夏玖川颇感意外。 感觉到那股气的汹涌,夏玖川皱紧眉,顿时凝聚全身的息,准备跟梁牧一招定胜负,他得赶紧找块安静的地,稳稳的突破。 淡青的息覆盖青鸟,隐隐还混着缕墨绿。像是察觉到夏玖川的意思,梁牧也迅速凝息,发了狠的跟他准备殊死一搏。 两股力量撞击,那耀眼的青色中,一缕墨绿穿梭着,刺进梁牧身体,梁牧顿觉一阵剧痛,浑身抽搐的摔倒,呕出猩红的鲜血。 “!!!”围观群众爆发一片哗然的惊呼。 夏玖川趔趄着单膝跪地,嘴角渗出血迹,瞬间爆发的息耗尽他力气,但胸口翻涌的更剧烈,不敢再耽搁,他转身就朝客栈跑去。 沐鸣着急的想拦,却被阿雨拽住,梁牧呕着血虚弱道。“他要突破。” ‘突破!’沐鸣眼睛瞬间亮起。梁牧咧着嘴自嘲。“我冤啊,我冤死了,这条鱼太贼了。” “输就是输了,就得愿赌服输,耍赖非真英雄所为。”沐鸣道。 梁牧瞥着沐鸣,嘴角扬起抹调笑。“你是暗系灵师。” “是。”沐鸣坦然承认。 “灵师比幻师更稀有,你瞧瞧。”梁牧示意周围,沐鸣狐疑转身,然后就看到那些围观群众,听到他是灵师,都眼神热切盯着他。 “但要是没良师引导,灵师也是废物。”梁牧撑着痛意,龇牙咧嘴的盘腿坐起。“想学吗?” “你什么意思?”沐鸣警惕的盯着梁牧。 “去求那条小鱼啊。”梁牧笑得欠揍。“只要他能连胜100场,就能获得蚩武楼红墙高手的一次指教,红墙第一将也是灵师哟。” “我不需要!”得知要牵扯到夏玖川,沐鸣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梁牧咧着嘴啧啧道。“真是忠诚呐。” 客栈里,夏玖川吐出浊气睁眼,满身疲惫消散,感觉浑身舒坦。顿悟二段进阶两段,现在是顿悟四段,虽很缓慢,但他已知足。 凝视左掌的烙痕,夏玖川眼神略暗,这是在黄金城池逃亡时,躲进金阁里,握住那颗黑石留下的,但那颗黑石堕海时就丢了。 他身体的异样,好像就是从这烙痕开始的,难道他脑海里的世界,就是那颗黑石给他的,但那颗黑石到底是什么? 能提供源源不断的息,能加速愈合伤势,能让枯木逢春,这股力量很神奇,就像是生命,他……他操控着生命。 夏玖川握紧左拳,就算来到异世界,他仍是异类,如果这种力量暴露,那他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吧。 脑海里的藤蔓锁链,是潜藏着的致命危险,也是他在这异世,保命的王牌,是幸是难,未来的路难以预知。 夏玖川拿起身侧缠青鸟的黑布,慢慢将左掌绑住。这烙痕,不管这里的人识不识得,以后怕是都见不得光了。 第33章 第三十三话 漂亮的蛋 鱼牌赢了猫牌,在蚩武楼里掀起层波浪, 小鱼蜕变食人鱼, 这成了黑襄城的新新闻, 猫牌的修者蠢蠢欲动,想要挑战夏玖川。 那日跟梁牧一战,夏玖川源源不断的息,跟铜墙铁壁般的躯体,让无数修者感兴趣,猜测他是修了某神秘的功法。 幸好蚩武楼里有规矩, 被挑战者五日内, 是能拒绝再被挑战的,否则夏玖川的鱼牌, 就要再被挑战者摘下了。 客栈里, 夏玖川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回想着跟梁牧比武时的细节, 他的息好像是能跟那股神秘能量融合的。 “玖哥。”屋外响起沐鸣的喊声。“饭菜都准备好了。” “嗯, 你跟阿雨先吃吧。”夏玖川站起, 拎起衣服换上。两股能量的融合, 效果还需再验证, 经梁牧事后他的挑战怕是要频繁了。 整理妥当后,夏玖川离屋, 沐鸣跟阿雨正用着餐, 看到他下楼, 沐鸣赶紧搁下碗筷盛饭。“玖哥, 有你爱吃的鱼。” “谢谢。”夏玖川随意的道谢。“进黑襄城有两日了,都还没到处逛逛,难得闲着,稍后就到城里看看吧。” “嗯。”沐鸣同意,眼底盛满期待跟欣喜。 “尊客。”客栈的跑堂跑来,呈上封信。“蚩武楼猫牌梁牧送信给您,说蚩武楼时多有得罪。” 夏玖川接过信颔首道谢,沐鸣跟阿雨顿时都望来。“没事。”拆信读后,夏玖川将信随意搁到桌面,继续夹菜吃饭。 米饭吃半碗,夏玖川托腮迟疑道。“蚩武楼里若能连胜百场,真能跟红墙十将请教吗?” 沐鸣闻言脸色骤变。“玖哥……” “百场啊。”夏玖川若有所思道。“就算一日一场,也得要三月多。” “玖哥,定是梁牧输掉心有怨恨,故意诓骗你呢。”沐鸣焦急道。 “我知道了。”夏玖川盛汤给沐鸣。“赶紧吃饭吧。” 沐鸣还想再劝,但看夏玖川喝着汤,显然不愿再谈,只能闭嘴,心里却怨恨起梁牧,怨他多管闲事怂恿玖哥。 饭后,仨人到城里闲逛,跟被暴权统治的黄金城池,和北寒城地不同,黑襄城是自由,富饶繁盛的,想必统治这座城的是位仁者。 从未出过黄金城池的沐鸣,跑在热闹的街道上,看什么都是稀罕的,零嘴小玩意的买了一堆,乐得眼睛都眯成条缝了。 夏玖川把串糖葫芦递给阿雨。“就没想吃的吗?” 盯着糖葫芦看半响,阿雨默默接过。‘这破玩意谁吃啊。’皱着眉嫌弃的咬口。“……”酸酸甜甜的,唔,味道勉强算不难吃吧。 “阿雨!”沐鸣跑来,将面猪脸面具带到他脸上。“好看吗?” 被糖葫芦的糖渍糊满脸的阿雨“……”混蛋,蠢货!待本君回府,本君定剪掉你舌头,砍断你的贱手! “玖哥。”缺心眼的没看懂阿雨的阴霾,沐鸣拽起夏玖川朝前跑。“玖哥你看,有卖蛋的。” 街道拐角,铺着张破布,摆着各种冥兽蛋,摊主是位邋遢的老者,坐靠着墙壁,眯着眼打瞌睡。 “我不爱吃煮蛋。”夏玖川蹙眉道。 “这是冥兽的蛋。”老者睁眼解释道。“能孵出冥兽幼崽的。” “非战斗的冥兽,就模样漂亮些,都是闺阁里的姑娘养着玩的。”旁侧挨着的摊贩随嘴道。“可别被他骗了。” 孵化冥兽?夏玖川瞬间想到皮卡丘,弯腰半蹲下,狐疑的摸着那些冥兽蛋,看着就跟普通蛋没区别啊,就是大些。 像是挑鸡蛋般敲着蛋壳,破布摊上,突然有颗冥兽蛋微微的颤颤,亲昵的蹭蹭夏玖川的指腹,像是讨好般。 夏玖川微僵,根据套路,能动弹的蛋定是神兽,孵化后各种狂霸酷炫,宝藏奇遇妹纸都是按吨来,最后攀上人生巅峰。 但是……看着其貌不扬的冥兽蛋,夏玖川漠着脸果断拍开。‘没出息,拒绝被抱大腿。’ 挑拣半响,夏玖川跳到颗最漂亮的蛋,粉嫩的蛋壳,金色的纹路,就像嵌满buling,buling的宝石般,看着高端大气上档次。 敲敲蛋壳没得到回应,夏玖川很满意。‘很高冷,颜值也高。’ “……”被无情抛弃的‘神兽’蛋。 “想要颗吗?”夏玖川问沐鸣跟阿雨。 沐鸣摇着头拒绝,阿雨眼睛望向破布摊,视线锁住那颗被抛弃的蛋。‘虽然很微弱,但的确是有神宫的能量。’ “想要那颗?”夏玖川循着阿雨的视线看到那颗丑蛋。阿雨弯腰拿起蛋,沉默的点点头,夏玖川微微挑眉,继而掏腰包付账。 ‘神宫的能量。’阿雨想起紫崇皇城,镇守神宫的麒麟神兽,那是苍曜大陆唯一的神兽。阿雨抱着丑蛋,眼底的暗芒转瞬即逝。 买到颗漂亮的蛋,夏玖川继续闲逛,而阿雨揣着那颗丑蛋,想着那股微弱的能量频频走神,要不是沐鸣拽着,他怕都要跟丢了。 “玖哥。”跑在前面的沐鸣拐弯回来。“前面有酒鬼在闹事打架。” 夏玖川闻言踮脚张望,果然看到前面的酒肆前,有俩人在打架,虽说是打架,实则是个青衣持剑青年,按着名壮汉暴揍。 “呸!”青年脚踩着壮汉的脸怒叱。“撒酒疯欺负姑娘,无耻败类!” “我,我是黑襄城君府的!”被揍的壮汉痛的哇哇叫。 “黑襄城?就是黑襄城君亲到,我也不怕!”持剑青年狠踢壮汉胸膛。“滚!再被我看到你,就砍掉你脑袋。” 壮汉踉跄着逃离,持剑青年转身再进酒肆,夏玖川玩味道。“真实版的英雄救美啊。” 阿雨望着那家酒肆,眼底暗色浮动。‘那把剑……是七青蜀府的墨徒,七青蜀府来黑襄城作甚?’ “阿雨识得那青年?”沐鸣疑惑的看着蹙眉的阿雨。 阿雨微楞,看沐鸣跟夏玖川都望来,敛起眼底的晦暗,微微摇头。‘他落难黑襄城的事,应没人知道,且黑襄城最近也无大事,七青蜀府到此地,究竟所为何事?’ “回客栈吧。”夏玖川看眼抱着包裹的沐鸣。“再逛就要破产了。” “我买的有些多了。”沐鸣难为情的涨红脸。 “没事啊。”夏玖川嘴角扬起抹笑意。“购物能解压。” ‘解压?’沐鸣愣神,没听懂新词的意思,夏玖川转身没再帮他解惑,沐鸣只能自我安慰。‘玖哥懂得真多。’ 回到客栈里,夏玖川把漂亮的冥兽蛋递给沐鸣。“帮我的蛋做个窝。”唔,这话听着感觉有些别扭啊。 “哦。”沐鸣小心翼翼的捧着冥兽蛋回屋,唯恐把蛋给打碎了。 “别紧张。”夏玖川话里露着笑意。“打碎咱就吃蒸蛋羹。” “……”沐鸣哆嗦下,继而转身道。“玖哥不是不爱吃蛋吗?” “是不爱,但勉强能凑合。”夏玖川说罢就转身进屋。 进屋后随意把青鸟搁到桌面,夏玖川懒懒的躺到床上,眼睛望着纱帐思索。沐鸣是灵师,灵师珍稀但修炼极难,若没良师恐怕…… 回想梁牧给的信,蚩武楼里要是能连胜百场,就能跟红墙十将请教,红墙第一将是灵师,若沐鸣能得到他的指导最好。 打定注意,夏玖川闭眼小憩,既然这样,那挑战就从明日开始吧。 阿雨的屋里,他枕着右臂仰躺着,细细打量着那颗丑蛋。没有错,那微弱的能量,的确跟紫崇皇城神宫里的那只镇守兽很像。 回想数年前,他潜进紫崇皇城,欲盗神宫里神像掌中的晶石,但却被镇守兽重伤,那种毁灭的能量,让他至今都心有余悸。 这颗丑到爆的蛋,到底跟那只苍曜大陆唯一的镇守神兽有何关系? 沐鸣的房间,那颗漂亮的蛋被放到被窝里,沐鸣翻箱倒柜,找着能做窝的材料,这是玖哥交待的活,他可不能马虎。 最后找到快柔软的棉布,沐鸣起身朝床前走去,想要量量尺寸。那颗蛋有些像鹅蛋,就是比鹅蛋更圆润些,更漂亮些。 沐鸣仔细的捧起冥兽蛋。‘嗯,玖哥的眼光真好,真漂亮。’ 沐鸣打量的冥兽蛋,却没看到有薄薄的黑雾在弥漫,黑雾逐渐浓郁,将冥兽蛋覆盖,缠绕住沐鸣的手。 “这是……”沐鸣瞳孔紧缩,黑色的眼睛隐隐有血色浮动。 想要……他想要这颗冥兽蛋,这是属于他的…… 躁动的.欲.望染红沐鸣的眼睛,一直死寂的蛋微微颤动,亲昵的蹭蹭他的掌心,就像那颗爆丑的蛋对夏玖川的讨好。 冥兽蛋的黑雾蔓延,慢慢融进沐鸣的眼里…… “魔气!”阿雨蓦地坐起,眼神凌厉的望向外面。“好浓郁的魔气。” 阿雨迅速把蛋塞进枕下,跳下床冲出门外。 ‘砰!’沐鸣的屋门被狠狠踹开,阿雨眼神冰冷的闯进来。 “阿雨?”沐鸣盘腿坐床上缝着棉布,碎布堆里是那颗漂亮的蛋。看到阿雨闯进来,沐鸣面露愕然。“阿雨,你怎么了?” 阿雨漠着脸盯着沐鸣。‘消失了?那股魔气到底是谁的?’ 看阿雨沉默,沐鸣露出温柔的笑。“难道是饿了吗?我这就帮你……” 没等沐鸣说完,阿雨就转身漠然离开,望着他的背影,沐鸣站起关门。‘这颗蛋是玖哥的,谁都不能碰!’ 沐鸣敛起微笑,眼底一抹血色转瞬即逝。 第34章 第三十四话 叛逆的熊孩纸 想帮沐鸣得到红墙的指导, 夏玖川再战蚩武楼, 疯狂挑战黑墙鱼牌, 每战后都有休息期, 猫牌不得摘其牌, 这让他暂时能歇口气。 黑墙的鱼牌,夏玖川是根据顺序摘的,近月的挑战, 让他杀出个凶名, 鱼牌的修者纷纷移牌,唯恐被这煞星‘翻牌子’。 南武场,踢翻鱼牌修者, 青鸟抵到他咽喉, 夏玖川再拿一局。“鱼牌夏玖川胜!”铜锣敲响,围观的修者们鼓掌欢呼。 夏玖川趔趄瘫坐下,湿透的衣服黏黏的粘着身体,发丝垂落滴着汗,看起来甚是狼狈疲倦。 “玖哥。”沐鸣跑到赛台,半蹲着弯腰帮他擦汗。“别再比了行吗。” “我没事。”夏玖川缓着剧烈的心跳,急促的喘息逐渐平复。“我进阶速度快,这就当是历练吧。” 这段时间他除吃睡外,就都耗在武场上, 息是愈发浓郁, 却没再进阶, 但是他能感觉到, 他的修为在慢慢巩固。 “喂,小鱼。”梁牧托腮趴在赛场边,笑眯眯的望着他。“一日战三场,真是拼命啊,身体可别被逼得崩溃了。” “闭嘴!”沐鸣将毛巾砸向梁牧的脸。“都怨你,混球!” 梁牧侧脸躲开沐鸣的怒意,继而又道。“五十场连胜啦,该换牌了吧。” “换牌?”沐鸣狐疑的望向夏玖川。 “没看蚩武楼的规矩吗?”梁牧道。“五十场连胜进猫牌,三十场胜进鹰牌,二十场胜挑战红墙。” “你是故意的。”沐鸣满脸怒意的站起。“连胜百场得红墙十将指教是假的,要想进红墙,就得战胜猫牌跟鹰牌!” “我哪有说谎。”梁牧无辜脸摊手。“连胜百场拿到鹰牌,就能进红墙得到十将的指教啊。” “既然这样,我何不直接挑战红墙。”夏玖川漠声道。 “你别想不开啊。”梁牧赶紧道。“按照你现在的实力,挑战红墙纯粹是找死。” 看夏玖川漠着脸沉默,梁牧只得敛起笑继续解释。“只要能连胜百场,真能得到红墙十将指教,是指教而非挑战。” 凝视梁牧半响,夏玖川站起跳下赛台。“准备准备吧,明日换得猫牌,我先摘你的牌。” “……”梁牧的脸瞬间僵硬。“还要打啊?有完没完啊!”这是故意报复吧?肯定是的。 回客栈时,沐鸣表情阴郁的跟着,夏玖川看不顺眼就顿住脚,转身敲敲他的脑袋。“这幅跟死了爹娘的德性给谁看啊。” “玖哥这样拼命的挑战,是要帮我找师傅吗?”沐鸣问。 “别臭美。”夏玖川转开脸嘴硬道。“是我要历练。” “说谎!”沐鸣攥着拳怒道。“你总是这样!明明很心软,却总装的比谁都狠毒!这世道你管着自己就行啦,别再多管闲事!” “……”狗急跳墙?小白兔咬人了?沐鸣这小可怜竟敢跟他发脾气?夏玖川有些愣神。 带娃娃他真没经验,还没等他想好该怎样处理,沐鸣已转身跑远。“我去,叛逆期啊。”望着沐鸣的背影,夏玖川嘟囔道。 想着沐鸣需要静静,夏玖川就没去追,转身独自回了客栈。叛逆期的孩纸很恐怖,越管越熊,要尽量的给他些空间。 刚离家出走就后悔的熊孩纸沐鸣“……” 跑远的沐鸣很快就后悔了,后悔发脾气,后悔离家出走,要是惹恼玖哥咋办?沐鸣想回去负荆请罪,但却悲催的发现他迷路了。 游走在纵横交错的街道中,沐鸣绕来绕去还是没找到路,顿时更加苦逼,早知道会跑丢就不离家出走了。 夜幕临近,沐鸣蹲在街巷的阴暗角落里,望着渐渐燃起的灯烛,想着些有的没的,从黄金城池走到现在,好像有些事都在变。 黄金城池,俞子镇,北寒城监狱,到如今的黑襄城,他跟玖哥相依为命,玖哥对他来说,似兄似师更似父。 “哟,这哪来的小猫啊。”俩醉鬼互相搀扶着,踉跄的朝沐鸣靠近。“我来瞅瞅,不是姑娘啊。” 俩醉鬼失望的啐口,沐鸣起身弹弹衣服,想要错开这俩醉鬼离开,但却被这俩醉鬼堵住去路。“站住!” “让开。”沐鸣皱眉喝道。 “我们兄弟俩喝酒没银钱了,小兄弟借些银钱给我们吧。”俩醉鬼喷着唾沫,满嘴酒臭的威胁道。 沐鸣脚错后半步,眼底一抹血色转瞬即逝。“让开!” “小兄弟不配合,那我俩就亲自动手了。”俩醉鬼猥.琐的搓着手,慢慢朝沐鸣靠近。 沐鸣被逼的不断退后,背靠着墙壁,眼神冷漠的望着逼近的俩醉鬼,一缕黑色缠绕在指间。 眼看那醉鬼要碰到沐鸣,一根银针飞来,刺进那俩醉鬼的手掌。“啊!!”俩醉鬼瘫坐到地上,捂着手痛的惨哀嚎。 “这黑襄城败类真是多。”持剑青衣青年轻啧道。“哟,这次被堵的不是姑娘,而是俊秀少年郎啊。” “是你。”沐鸣讶然。“那日酒肆前教训恶霸的侠客。” “酒肆?”青年卷着头发回想。“哪次啊?我路见不平太多了。” 俩醉鬼哭的眼泪鼻涕横流,被银针扎到的手,肿的像熊掌般。“你是药师?”沐鸣疑惑的问。 “懂行哟。”青年眨眨眼。 ‘这谁都能看出来好吧。’沐鸣默默吐槽。眼角瞥见青年的剑,话说既然是药师,拿把剑作甚? 像是看懂沐鸣的狐疑,青年笑嘻嘻的解释。“我璃姐说的,混江湖拿把剑撑场面,做事就有底气,真可惜我不是武者。” “……”呵呵。 “小兄弟,家哪里的?”青年问。“哥送你回家啊。” “不用,我……” “别跟哥客气,走吧走吧。”青年拽住沐鸣,自来熟的揽住他的肩。“哥就是爱管闲事。” 客栈里,阿雨漠着脸喝着热汤,夏玖川无聊的敲着碗,眼睛频频瞅着外面。天都黑了,那叛逆的熊孩子到底跑哪去了。 “玖哥!”随着声清脆的喊声,沐鸣着急的跑进客栈里。 夏玖川蓦地站起,眼底的担忧渐渐搁浅。“跑哪去了!”熊孩纸,不教训教训,再过两天就能蹦到屋顶撒尿了。 “对不起玖哥,我错了。”沐鸣耷拉着脑袋,无措的道歉。果然,玖哥还是生气了,都怨他朝玖哥发脾气。 “饿死啦饿死啦!”青年蹦进屋里,搁下剑利落的落座,拿起碗筷就开始吃,那模样就像到自己家般。 阿雨警觉的看着青年,素色青袍,娘炮的披肩发,装逼的镶金剑,这身配置,绝对是七青蜀府法将之一荆凤阳。 察觉到阿雨的视线,荆凤阳咧嘴一笑,露出黏着牙的绿菜叶。“你吃啊,别跟我客气。” 阿雨“……”七青蜀府果然都长着一张穷酸脸。 夏玖川漠着脸努努嘴。“这货谁啊,一副饿死鬼的蠢样。” “他是……”沐鸣刚想解释,荆凤阳就打断了他。“我叫荆凤阳,是名医师,这小鬼迷路被堵街巷里,我就路见不平出手相助了。” “被欺负了?”夏玖川皱眉。 “没,我能解决的。”沐鸣咕囔道。 看沐鸣耷着脑袋,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夏玖川按着额头道。“没嘴吗?迷路不知道问啊?” 沐鸣“……”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呐?感觉真的好蠢。 揉揉沐鸣的脑袋,夏玖川转身望向荆凤阳。“谢谢你带回沐鸣。” “没事没事。”荆凤阳笑得像朵花。“我会跟着你们哒,直到他报完恩为止。” 夏玖川,沐鸣“……”这是,这是被赖上了? “小哑巴,别总看哥,哥知道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荆凤阳贱兮兮的揉乱阿雨的娃娃头。 ‘啪!’筷子被阿雨残暴的捏断。“……”小哑巴?还敢揉爷尊贵的头,荆凤阳!等本君回府,定要撕碎你,撕碎你,撕碎你!! “哎呦,筷子断啦,质量真差。”荆凤阳撇嘴。“店家,再拿双。” “你……”夏玖川弯腰逼近荆凤阳,眼神酝酿着暴风雨。“你该不是没钱,落魄街头,故意蹭上沐鸣这张饭票吧?” “……”荆凤阳。 “看来是真的喽。”夏玖川站直,鄙夷的嗤声。“碰瓷的啊。” “哥的钱都做善事了。”荆凤阳敛起窘迫,缠着青丝委屈道。“而且,哥救他是真的,难道他不该报恩吗?” “是吗?”夏玖川蓦地抛起青鸟,拔刀出鞘,直直刺向荆凤阳。荆凤阳眼神陡然凌厉,刚要还手,就看到沐鸣帮他挡住这刀。 夏玖川挣脱沐鸣的钳制,收刀进鞘。“救命恩情已还,滚吧。” 荆凤阳“……” “好漂亮的刀啊!”荆凤阳激动的窜起来。“借我看看,快借我看看嘛~” 夏玖川“……”这货是神经病吧。 被夏玖川的眼神活剐着,荆凤阳扁着嘴默默怂了。“别这样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你就收养我两天,等我收到信就走。” ‘信?’阿雨眼神凌厉。是谁的?七青蜀府来黑襄城到底为何? 被荆凤阳的贱刷新三观,夏玖川转身面无表情的上楼。“我不想惹无谓的麻烦。” “我会很乖哒。”荆凤阳扭着腰含羞带怯。“我就做我的美人。” “无耻!”沐鸣指着荆凤阳骂。 “嗯嗯,我知道,很多人都对我有这样的误解。”荆凤阳。 沐鸣“……” 笑眯眯的逗着沐鸣,荆凤阳眼角隐晦的瞥眼阿雨。‘好浓郁的血腥味,虽然只是刹那,但他仍能感觉到那股毛骨悚然。’ 阿雨冷冷的望向荆凤阳,荆凤阳笑容更胜。“小哑巴?” 阿雨“……”好想弄死他,七青蜀府的人都跟他们老大一样讨厌。 ‘这漂亮的小哑巴,高深莫测啊。’荆凤阳。 第35章 第三十五话 碰瓷的 夏玖川短短时间杀出鱼墙, 拿到猫牌,引起猫牌跟鹰牌修者的兴趣,平静的蚩武楼总算掀起波浪, 各墙修者都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西武场, 梁牧被撂翻在地, 鼻青脸肿的嘤嘤喊痛。夏玖川挽着青鸟, 眼角瞥着被狠揍的梁牧,有种报仇后的得意。 “嗳,小鱼。”梁牧仰躺着, 惨戚戚的望着夏玖川。“咱俩都是顿悟五段, 你却是碾压般的殴打我, 你修的诡异功法到底是什么。” “我天赋异禀。”夏玖川漠着脸无情的嘲笑。 “啊,疼啊疼啊。”梁牧耍赖的翻滚撒泼。“鱼啊, 你故意欺负我。” “嗯,我的确是故意的。”夏玖川坦然道。“我在报复你。” 梁牧愣住,像是没想到他竟然真承认了。“小肚鸡肠。”回过神, 梁牧翻身坐起撇着嘴嘀咕。 “是睚眦必报。”夏玖川摸着胳膊回想。“砍我那些剑, 真挺疼的。” “按照你现在的阶段,打进鹰墙是必须的,但世事无常,还需你沉着稳重莫要焦躁, 以免有意外。”梁牧道。 “你要有本事, 怎不摘鹰牌?”夏玖川道。 梁牧瞬间垮下脸, 抠着剑柄哼道。“爷我淡泊名利。” 瞥着梁牧躲闪的眼神, 夏玖川若有所思。“嗯,知道了。” 望着夏玖川准备离开的背影,梁牧犹豫片刻,蓦然道。“我跟鹰牌的陈释比武,我输了,承诺不得换鹰牌。” 夏玖川转身回望梁牧,眼底露出意外。“鹰牌陈释?很厉害?” “顿悟四段,修为没我高,但……”梁牧面露尴尬。“他是幻师,我没留神着了他的道。” 夏玖川微微挑眉,没再细问。“要是被摘牌,我会留神他的。” 夏玖川跳下赛台,沐鸣就迅速迎上。“玖哥。” “完美解决。”陈释啊,或许能试试幻师到底能有厉害。 “赢啦?奖励给你。”荆凤阳将串糖葫芦递给夏玖川。 接过糖葫芦递给沐鸣吃,无视荆凤阳骚包的装扮,夏玖川瞄到他抛着玩的鱼牌。“鱼牌?你进蚩武楼了?” “闲着无聊,就当玩玩解闷嘛。”荆凤阳眨眨眼。“等我进到红墙,罩着你哟。” “医师?”夏玖川狐疑。 “别小瞧医师,医师也能逆袭的。”荆凤阳笑得没心没肺。 没再管荆凤阳的胡诌,夏玖川转脸望向沐鸣。“阿雨呐?” “阿雨……”沐鸣刚想答话,荆凤阳就打断抢话。“那小哑巴回客栈了,好像是不舒服。” “没问你。”嫌弃脸。 “我现在囊中羞涩,为感谢你收留我,我会紧跟着你哒。”荆凤阳嘻嘻笑道。“偷鸡摸狗,杀人放火打架暖床,我样样妥哟。” “这样说,难道还是我赚了?” “我心甘情愿的”荆凤阳缠着头发,暧.昧的眨眨眼睛。 沐鸣绷着冷漠脸横插两人间,义愤填膺的喝道。“放肆!” “真是造孽啊。”夏玖川摇着头转身离开。 回客栈的路上,荆凤阳像只毛猴子般蹦来蹦去,沐鸣死拽着他胳膊,强制他跟夏玖川保持距离。 “悬赏榜?”夏玖川顿住脚步,眼睛锁到墙上贴着的悬赏榜。 “是黑襄城君府的府印。”荆凤阳巧劲挣脱沐鸣,嬉皮笑脸的凑到跟前。“唔,看情况城君府是出事了。” 夏玖川盯着悬赏榜,连蒙带猜的读完,榜里写的是,黑襄城城君受伤,悬榜招医师,若能救治城君,城君府将重金酬谢。 “黑襄城城君重伤。”荆凤阳摸着下巴思索。“被刺杀吗?” “黑襄城里谁敢刺杀城君。”身侧的路人道。“近日城外冥兽游荡,有好些城民被伤,城君带护城军围剿,谁知竟遇到高阶冥兽。” “真倒霉。”荆凤阳幸灾乐祸。周围围观的城民顿时黑脸,满脸敌意的怒视荆凤阳,夏玖川抬脚狠踢犯众怒的荆凤阳,让他闭嘴。 “哈,抱歉抱歉。”自知嘴贱惹众怒,荆凤阳跳着脚尴尬道歉。“据说城君已是固化四段,怎会被冥兽重伤?” 那路人瞪眼荆凤阳,没好气的嗤声。“是融合阶的冥兽。” “融合阶?”荆凤阳微楞,眼底逐渐凝重。‘小小黑襄城,既没灵物又没异宝,怎会有融合阶冥兽现身。’ “城君虚怀若谷正气凛然,若没城君,又怎有黑襄城的繁盛?真神若能聆听到,还望保佑城君平安。” “愿真神保佑城君……”周围的城民纷纷祈祷。 夏玖川略感意外。‘这黑襄城城君竟得城民这般爱戴?’ “最近黑襄城附近频繁有冥兽游荡,事出无常必有妖。”蓝缎男子望着悬赏榜若有所思道。 夏玖川狐疑的望向蓝缎男子,看衣着就不像是普通城民。“我叫蓝卿,暂居黑襄城。”蓝缎男子礼貌的颔首道。 “对此事,蓝兄可有见解?”荆凤阳问。 “只是猜测,暂没证据确认。”蓝卿歉意的摇头。 荆凤阳望像城外方,眉间微蹙。“高阶冥兽出没,事情反常,还是查探番为好。” “让路让路。”随着阵嘈杂声,凶神恶煞的壮汉带着人,推搡着城民走来,将夏玖川他们团团围住。 荆凤阳望向夏玖川。“谁啊?找你的?” “扯犊子。”夏玖川撇嘴。“我刚来黑襄城不到俩月,哪来的仇家。” 沐鸣盯着那壮汉看半响,蓦地想起道“那领头的看着眼熟,不是那日酒肆前,被荆凤阳暴揍的败类吗?” “是寻仇啊。”夏玖川转身想走。“跟我没关系。” “别啊。”荆凤阳揽住夏玖川的肩膀。“路见不平就拔刀相助嘛。” “八方有难,跟我无关。”夏玖川推开荆凤阳。“我要做反派。” “总算找到你了。”壮汉指着荆凤阳面露凶光。“还带帮手啊。” “跟我没……”夏玖川刚想要解释,荆凤阳就再次揽住他肩膀。“我兄弟,蚩武楼的修者。” “碰瓷的,你想死吗?”夏玖川黑着脸阴森森的威胁。 “修者?我这的都是修者。”壮汉指着跟着他的打手道。“那日酒肆里你竟胆敢坏我好事,我今日定要你的贱命。” “要我的命?”荆凤阳懒洋洋的缠着发梢。“我的命,你要的起吗?就是黑襄城的城君,我这条命他也未必能拿得动。” “口出狂言!”壮汉怒容满面。“竟敢辱我黑襄城君府!”壮汉退后下令,那些跟着的打手就蜂拥朝荆凤阳冲去。 “种花磨药才配沉鱼落雁的我啊,”荆凤阳侧身躲开剑锋,左手挽着剑鞘,狠狠砸在一打手后颈。 被拖进水的夏玖川脸黑如墨,边跟打手周旋边恶狠狠的磨牙。“荆凤阳,你给我等着!” 两边打成一团,波及到街道两侧的摊位,惊得普通城民匆慌逃离。蓝卿朝后退两步,背着手笑眯眯的看热闹。 像是看不惯他的恶趣味,荆凤阳将个打手踢到他跟前,蓝卿随手给劈晕了,然后就掉坑里了。 莫名其妙的被卷进战局,蓝卿很无辜。“跟我没关系啊。” “亲哥啊~”荆凤阳鬼哭狼嚎的冲蓝卿喊道。“救我啊~~” 蓝卿“……” 扫把星荆凤阳,受害者夏玖川跟沐鸣,还有吃瓜群众蓝卿,轻松就将那群打手撂翻,而街道也一片狼藉。 噙着阴险的笑,荆凤阳慢慢逼近那壮汉。“想要我的命。” “你,你敢……”壮汉被逼的连连后退。“我可是黑襄城君府的。” “正气凛然的黑襄城君府,怎会有你这败类。”荆凤阳摩拳擦掌。“我今日就帮城君除掉你这祸害。” 眼看荆凤阳要拔剑,护城军突然赶到,壮汉赶紧跪地求救。“救命啊,这群外来的贱民,竟然欺辱我黑襄城君府。” 护城军瞥眼狼藉的街道,继而皱眉望向荆凤阳。“带走!” 荆凤阳的剑开鞘三分,眼底凝起寒霜,就在护城军要抓捕时,又有俩男子跑来,递去铜牌给护城军督,低声解释着什么。 “裕源当铺的。”蓝卿话里带着几分意外。 “裕源?黑襄城最大的当铺?”荆凤阳微楞。“据说也是黑襄城的首富,连城君都要卖它几分薄面。” 夏玖川眼睛微闪,那当铺老者果然守信,今日事看来是能善了了。 那俩男子跟护城军督说罢,那护城军督看眼犯事的人,转身离开。壮汉显然也认出裕源的标志,不敢再纠缠,只能恨恨遁逃。 “这些损坏的摊位都由我们裕源赔偿,摊主稍后请到裕源领银钱。”那俩男子看着周围的城民高声道。 荆凤阳看眼蓝卿,视线最后转向夏玖川。“是你?” “不晓得。”夏玖川装傻。“我就是过路的,刚到黑襄城。” “那壮汉我看仍有怨恨,你们要小心他报复。”蓝卿道。 “就是黑襄城城君府的贱奴罢了,我还怕他?”荆凤阳嗤笑。 夏玖川推开搞怪的荆凤阳,皱眉喝道。“别再跟着我!” “……”被抛弃的荆凤阳如遭五雷轰顶。“不~~别抛弃我啊!” “玖哥不准你跟着,别再纠缠不清!” “小沐鸣,我对你有救命之恩,忘恩负义会遭雷劈的。” “玖哥说你是碰瓷的!” “小沐鸣……” 荆凤阳追着夏玖川讨饶,望着他们的背影,蓝卿眼底的笑意变淡。‘荆凤阳,墨徒四府之一,七青蜀府的法将,臭名昭着啊。’ 第36章 第三十六话 客栈被围 客栈里, 阿雨收起冥兽蛋,站起走到窗前。望着墨染的夜幕,阿雨眉间微凝, 指间缠起一缕青, 投掷到黑暗里。 那一缕息逐渐飘远, 阿雨皱眉低声嘟囔句。“那群蠢货, 竟还没找到这,是想篡位吗?” “阿雨。”屋外响起沐鸣的敲门声。“我熬了甜汤,你喝些吧。” ‘笨蛋。’阿雨撇撇嘴, 转身去开门。‘虽然蠢些, 但做饭的味道勉强还行, 待他回府,就勉为其难饶他条贱命吧。’ 黑襄城外, 荆凤阳把剑从冥兽脑袋里拔出,皱眉望着染满鲜血的草地。‘小小黑襄城周围,怎会有这般多冥兽围聚。’ 微弱的枯枝断裂声, 惊得荆凤阳蓦地警惕转身。“谁!” “荆兄莫慌, 是我。”黑影被月色拉长,蓝卿优雅的踏着被血染色的草地走来。“荆兄,真巧啊。” “蓝卿?”荆凤阳狐疑蹙眉。“你在此作甚?” “蓝卿受城君委托,来城外调查冥兽躁动一事。”蓝卿坦然道。 荆凤阳面露意外。“你是黑襄城君府的人?” “荆兄误会了。”蓝卿笑容满面的解释。“仅是被委托而已。” “别跟哥闲着废话。”荆凤阳抱着剑瞥着蓝卿。“你说的冥兽躁动, 是何意思?” “据护城军调查, 近月黑襄城外冥兽活动频繁, 黑襄城城君遇袭重伤, 并非仅是高阶冥兽,而是百余只暴躁冥兽。”蓝卿解释道。 荆凤阳面色瞬间凝重“你是说,兽潮?” “这正是我要调查跟担忧的。”蓝卿蹙眉叹道。“若真是兽潮,数万冥兽围城,黑襄城将危矣。” “兽潮出必有因,是夏潮避暑,还是迁徙。”荆凤阳顿了顿,眼睛微微眯起。“还是,城里有东西?” 蓝卿微微一笑。“蓝卿只是暂居黑襄城,对其了解甚少,但我极相信黑襄城君的为人。” “这事哥管不着。”荆凤阳转身。“天做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黑襄城非我领地,我何苦为它死活费神。” “真是冷酷啊。”蓝卿淡笑。不愧是臭名昭着的法将荆凤阳。 荆凤阳离开,背对着蓝卿懒懒的挥手。“我晓得你非普通人,但别来烦哥,哥脾气有点暴躁。” ‘墨徒四府之一的七青蜀府来黑襄城,到底是何缘由?’蓝卿笑意转淡,眼底露出凝重。 (次日未时)夏玖川帮沐鸣擦着伤药,眉间皱成疙瘩,睡饱的荆凤阳闯进屋,看到鼻青脸肿的沐鸣,笑嘻嘻的道。“被揍啦?” 沐鸣憋着不搭理,荆凤阳搬着板凳近距离围观。“我说你也是,都没开窍呐,就敢摘武者的牌,活该被暴揍啊。” “我的事你别管。”沐鸣闷声怼道。 “谁揍的?”夏玖川问。以前是他罩着,谁要敢摘沐鸣的牌,他次日就摘其牌,双倍揍回去,所以多数修者,即便摘沐鸣的牌,也都留情不下狠手。 “对,谁揍得?”荆凤阳抛着鱼牌问。“跟哥说,哥帮你揍他。” “都是皮外伤,没事。”沐鸣咧嘴冲夏玖川露出抹笑。 ‘砰!’外面响起重物落地声,夏玖川微皱眉,迅速收起药物,站起朝屋外走。沐鸣拽起衣裳穿好,紧紧跟到后面。 站到客栈二楼走廊里,夏玖川就看到包围客栈的护城军,阿雨端着碗,嘴里嚼着虾,脚底踩着满身血的护城军,冷漠的跟其对峙。 领着护城军的是个姑娘,姑娘身侧是卑躬屈膝的壮汉。‘果然来报复了。’这姑娘竟能调动护城军,怕背景不简单啊。 阿雨心情很糟,糟到想把整座黑襄城都屠尽,他还饿着呢,这贱奴竟敢打扰他用餐!没吃饱的阿雨很暴躁。 “他!就是他!”壮汉看到荆凤阳,激动的指给姑娘看。 漂亮姑娘扬起脸,倨傲的望着荆凤阳。“就是你,先辱我黑襄城君府,又欺我府里人?” “姑娘生的美貌,却这般愚昧,竟被贱奴玩.弄掌中。”荆凤阳笑得魅惑,话里却跟淬毒般嘲讽着。 “放肆!”壮汉狐假虎威的喝道。“你可知她是谁?” “能调动护城军,想来这姑娘定是黑襄城君府的吧。” “我是城君的妹妹,东郭晴。”漂亮姑娘道。 “东郭姑娘带护城军包围客栈,是因何事?”夏玖川漠然问。 “他说你辱我城君哥哥,还嚣张跋扈的打伤我城君府的人。”东郭晴指着壮汉道。 “姑娘仅凭他一面之词,就调护城军来客栈,是否欠缺考虑呢?”夏玖川倍感无奈,又是被家里宠坏的小姐。 看那壮汉还想嚣张,荆凤阳指间弹出枚银针,刺进壮汉喉咙,让他变成哑巴。 “你们……”东郭晴望着痛的倒地的壮汉,愤怒的瞪圆眼睛。“你们竟敢……” “姑娘既然已听过他的说辞,不如再听听我的辩解。”荆凤阳悠哉道。“这败类调戏姑娘,被我痛揍顿怀恨在心,就想报复,却又被我痛揍,然后就是现在这局面。” 荆凤阳说的简洁,东郭晴却隐隐听懂了,再看荆凤阳他们都是相貌堂堂,并没先前想的那种阴狠豺狼之貌,顿时明白是被利用了。 狠狠瞪眼痛晕的壮汉,东郭晴面露尴尬,虽知有错,但这般大动静的带护城军包围客栈,要是让她认错,她根本就拉不下脸。 ‘砰!’又是一声响,端着碗的阿雨将脚底的护城军踢飞,正落到东郭晴面前。 “啊!”被溅到血的东郭晴惊叫,随即指着阿雨气急败坏道。“把他们抓起来!” “蛮横的姑娘!”荆凤阳拔剑跳下楼。“别欺负医师不能提剑!” ‘我去,坏事的熊孩子!’夏玖川绝望扶额。 楼底打成团,乱的像锅粥,夏玖川心累,这种情况最后无论输赢,黑襄城都不能待了。被驱逐,以前混的再惨他都没被驱逐过。 荆凤阳跟阿雨被护城军包围,夏玖川皱眉喝止。“都住手!” 荆凤阳跟阿雨都顿顿,但护城军却都不听他的。“荆凤阳,请麻烦麻烦东郭姑娘。”夏玖川道。 “取领将首级吗?这事我最爱做。”荆凤阳笑嘻嘻的纵深飞跃,横扫拦路护城军,将东郭晴控制住。“美人别动,伤着可别怨我。” “放肆!”东郭晴气得脸通红。“我是城君的妹妹。” “我知道我知道。”荆凤阳掐着东郭晴纤细的脖子,不用谁再发话,那些护城军已逐渐停手,警惕的望着荆凤阳。 “东郭姑娘,我们并没敌意。”夏玖川缓缓下楼。 “荆兄!”熟悉的声音打断客栈里的僵局,蓝卿拎着悬赏榜出现。“哟,这里真热闹啊。” 看到蓝卿出现,眼睛瞥到他拿着的悬赏榜,荆凤阳顿有种不详的预感。“你来作甚!” “荆兄,你真是薄情呐。”蓝卿笑得眼睛弯弯。“前日跟黑襄城君府打架还喊我亲哥,这转眼就要跟我形同陌路了?” ‘报复,绝对是报复。’荆凤阳黑脸。 ‘笑得像向日葵,却是隐形腹黑。’夏玖川。 “你看!”蓝卿将悬赏榜递给荆凤阳。 “这是我城君府的悬赏榜。”东郭晴惊道。 “看情况荆兄是有麻烦啊。”蓝卿扫眼客栈里的护城军,强制把悬赏榜塞进荆凤阳怀里。“荆兄是医师吧,还是高阶医师。” “区区黑襄城护城军,也想拿住我?”荆凤阳不屑一顾。 “这些护城军荆兄自然不屑,但据说各府有各府的规矩。”蓝卿笑眯眯的凑近。“荆兄的事做完了吗?能否即刻离开黑襄城?” “你威胁我。”荆凤阳的眼睛渐渐转黑,气势陡然凶狠起来。 “怎敢威胁。”蓝卿道。“就是想请荆兄医治城君,这对荆兄而言,就是举手之劳罢了。” “看这蛮横姑娘并不识得你。”荆凤阳眯起眼。“黑襄城君到底跟你有何关系,竟让你不惜得罪我,也要救他。” 蓝卿望着荆凤阳笑而不答,半响对峙后,荆凤阳推开被挟持的东郭晴,皱眉拿起悬赏榜。 “你是医师?”东郭晴道。 “玖玖~”荆凤阳娇唤着扑到夏玖川跟前。“你现在是我的雇主,这悬赏榜咱是要还是不要呢?” 绷着雕像脸推开犯病的荆凤阳。“要如何?不要又如何?” “要,就去趟城君府。不要,就……”荆凤阳眼底杀意一闪而逝。“就不去呗。”荆凤阳笑嘻嘻的扭着腰。 “随便你。”把悬赏榜扔掉,夏玖川转身上楼。“那是你的事。” “玖玖~你真无情呐,路见不平得拔刀相助啊!”荆凤阳尔康手。 皱巴巴的悬赏榜落到脚边,荆凤阳眼神幽深的恐怖。“黑襄城君我能救,但报酬你们给的起吗?” “谛袖府。”蓝卿道。 荆凤阳表情瞬变,半响后转身上楼。“成交。” “哎!”东郭晴想追上再问,蓝卿却将她拦住。“他正躁,暂时别招惹他。” “你是谁!”东郭晴皱眉喝道。 “东郭姑娘无需管我是谁,只要知道此人能救城君就好。” 东郭晴狐疑“他,很强?” “非常强。”七青蜀府的法将,谁敢轻视? 角落里的阿雨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眼神晦暗莫测。‘谛袖府?这人究竟是谁?’ 第37章 第三十七话 救治黑襄城君 被蓝卿坑的,荆凤阳被迫答应救黑襄城君, 说是被迫, 但要是他真不愿, 谁又能威胁他?单是七青蜀府的招牌, 就没人敢惹。 黑襄城城君府,夏玖川捏着青鸟刀柄,脸黑的像碳。“你接的悬赏榜,拉着我来是想做赠品吗?” “别急啊。”荆凤阳懒洋洋的眯着眼。“这是黑襄城君府,全城最大户的人家,有钱。” “钱乃身外之物。”夏玖川冷漠推开荆凤阳蹭近的脸。 “有志气。”荆凤阳竖拇指。“我就稀罕你这嚣张范。” “医师。”领路的护城军顿住脚步, 侧身恭敬的弯腰。“前面就是城君的寝室。” “重军把守。”荆凤阳轻啧道。“堂堂城君府, 谁还能来刺杀吗?” 俩人穿过护城军,卸下随身武器后, 顺利进到城君寝室。“悠着点, 我的剑镶的都是真宝石, 别给我磕坏了。”荆凤阳嚷嚷道。 “滚进去!”被荆凤阳的蠢样刺激的脑袋疼, 夏玖川抬脚狠踢去。 “哟哟,疼啊。”荆凤阳揉着腰喊疼。“那把剑是哥最值钱的货了。” “你是谁哥啊。”夏玖川狠狠撕着荆凤阳的脸。 “咳咳。”咳嗽声打断俩人的闹腾, 东郭晴蹙眉狐疑的望着荆凤阳, 显然是怀疑这样不靠谱的货,真能救他城君哥哥吗? 推开荆凤阳牌狗皮膏药, 夏玖川靠近床前, 透过橘色纱帐, 隐隐看到昏迷着的虚弱男子, 他就是黑襄城君东郭瑾。 “让路让路。”荆凤阳挤到最前面,大咧咧的掀开纱帐。“唔,贵为一城之君,这身材也忒消瘦了,就跟姑娘家的般。” “放肆!”东郭晴愤然站起,指着荆凤阳怒喝。“不准辱我城君哥哥。” “聒噪。”荆凤阳掏掏耳朵。“我是医师你是医师,想救他就闭嘴。” ‘聒噪。’夏玖川微微的撇撇嘴。‘到底是谁聒噪啊。’ “很严重啊。”简单的帮东郭瑾检查过,荆凤阳眼神微凝。“心脉都被贯穿了,竟还能活到现在,命还真是硬的很。” “能,能救吗?”东郭晴红着眼眶颤声问。“你救救他吧,只要城君哥哥能痊愈,要多少金银都行。” “蛮横的恶婆娘还会哭啊。”荆凤阳嘴贱的调笑道。 “臭猪脸,你说谁是恶婆娘!”东郭晴恼的脸颊通红的怒骂。 “闭嘴。”荆凤阳挥袖坐到床边,眼神蓦地凝重起。“玖玖留着,其他活着的都滚蛋。” 东郭晴哪受过这委屈,刚想再闹,夏玖川示意她噤声。“到屋外候着吧,我帮你看着他。” 东郭睛鼓着腮帮憋着气,最后狠狠瞪眼荆凤阳,转身离开寝室。“玖玖真温柔啊。”荆凤阳嘴角扬起揶揄的笑。 没理荆凤阳的揶揄,夏玖川落座桌前。“能救吗?”心脉被贯穿是致命伤,就算搁到现代那也难救。 “能,就是得费些神。”荆凤阳解开东郭瑾的腰带,把衣裳拉低。“我是医师,很强很强的医师。” “固化阶?”夏玖川猜测。 “玖玖。”荆凤阳抬头,笑容神秘莫测。“你也忒看轻哥了。” 夏玖川眼睛微跳,表情肌肉陡然紧绷。“融合!” “唉。”荆凤阳叹声,并没回答他的问题。“我要是武者该多好。” 融合阶,真是融合阶吗?夏玖川满心震撼。这些年,经历着各种风浪,遇到过最强的就是固化阶,却从没遇到过融合阶的强者。 眼前这嘴贱蠢萌爱作死的二货,是融合阶的强者?? 荆凤阳把手按到东郭瑾胸前,淡淡蓝色的息笼罩手掌,温柔的进到东郭瑾的体内,修补着被贯穿的心脉。 感受着蓝色息的雄厚,夏玖川的心微沉,果真是融合阶强者吗?对荆凤阳身份虽早有猜测,但这般强大的修为,他到底是谁? 随着东郭瑾的伤被逐渐修复,他惨白的脸也慢慢缓和,就像枯竭的灯再次重燃,而荆凤阳的息,却有削弱的迹象。 帮东郭瑾修补近半个时辰,荆凤阳收回息,掏出药丸塞进他嘴里。“这命算是保住了,但到底是伤到很,还需要再调养。” “你还好吗?”夏玖川迟疑的靠近。 “把濒死人的魂再拉回来,可真累啊。”荆凤阳趔趄站起,闭眼抱住夏玖川的肩。“等会扶着我,别被那恶婆娘看到我虚弱模样。” “还装。”夏玖川翻白眼。“装什么装,打肿脸充胖子。” “哥我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病殃殃的丑毙了。”荆凤阳撇嘴。“玖玖,场面你得帮我撑着啊,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那你就赶紧死吧,祸害。”夏玖川虽说着狠话,却也没推开他。 “我最不愿做这救命的事,费神费力。”荆凤阳端着温茶喝着。“我平常在府里也就配配药种种花,哪有这破事啊。” “要你何用。”夏玖川眼神鄙视。 “府里的疯子都强的很,偶尔就跟我要些药,哪需要我救命。”荆凤阳委屈的抠着杯纹。“他们都是被器重的,哪像我啊。” 望着荆凤阳黯淡的侧脸,夏玖川瞬间脑补着狗血剧情,但要是蓝卿在肯定翻白眼,七青蜀府的蛇精病,嘴里能有几句实话?再说,既然能混到法将级别,能简单吗? 东郭晴焦躁的等候在外,青石地板都快要被她磨平,寝室门被推开瞬间,她就迅速跑到跟前。“我,我城君哥哥他……” 荆凤阳凝视着东郭晴,随即戚戚的叹气。“唉~~” 东郭晴刹那间如遭雷击,眼睛慢慢变得通红,好像随时都能崩溃痛哭。“城君哥哥,我的城君哥哥……” “贱人!”夏玖川掐下荆凤阳的胳膊。“东郭姑娘,城君他已无碍。” 东郭晴扬起脸,脆弱的望着夏玖川。“你,你别安慰我。” “再不解释清我就踢死你。”夏玖川捶着生疼的脑袋恶声威胁道。 “别哭啦恶婆娘。”逗逼荆凤阳转换正常模式。“你哥他活着呢。” “你没骗我?”东郭晴揉着眼睛抽泣着。 “你值得我骗吗?”荆凤阳懒洋洋的搭着夏玖川的肩膀,随手把瓶药抛给东郭晴。“这药日服一次,再需俩月就能痊愈。” 夏玖川嫌弃的踢开荆凤阳,随即跟东郭晴告辞。“东郭姑娘,我就先告辞了。” “玖玖,等等哥啊~~”荆凤阳撑着竭力的身体继续装疯卖傻。 望着俩人的背影,东郭晴打开药瓶嗅嗅,顿时表情瞬变。‘这是,融合阶的伤药。’ 被黑襄城君府的车送回客栈,荆凤阳刚进客栈就嚷嚷着喊饿,要吃烧肉,那厚脸皮的程度炮都轰不烂。 夏玖川回屋躲清静,沐鸣麻溜的端菜端汤,像只勤快的小蜜蜂。“玖玖喜欢你也是有缘由的。”荆凤阳啃着肉腿含糊的称赞道。 阿雨难得没偷偷鄙视他,这话他勉强赞同,勤快贴心还能洗衣做饭的万能小管家,他给四星评价,最后颗星是要维持他的高冷。 沐鸣露出羞涩的笑,揪着衣角道。“你们慢慢吃吧,我把饭给玖哥端屋里去。” “城君府真穷,治病还不管哥饭。”荆凤阳嗤道。 ‘穷酸样。’阿雨面露鄙夷。 ‘啪!’沐鸣腰间的黑金牌掉到地上,他随意的弯腰捡起,却没看到荆凤阳跟阿雨瞬间紧缩的瞳孔。 “沐鸣。”荆凤阳状似随口道。“这黑牌是谁的啊?” “哦,玖哥的。”沐鸣说罢就走了。这是雷一霄送给玖哥,玖哥让他帮收着的。 ‘没看错,他绝没有看错,那黑金牌,是隐势十三门的。’荆凤阳埋头嚼着饭菜,眼神变幻莫测。 ‘十三门……’阿雨眼里酝酿着暴风雨。‘隐势力派系十三门,他们是十三门的门生?’ 不知荆凤阳跟阿雨的猜测,沐鸣端着饭菜到屋里。“玖哥吃饭吧。” “搁那吧。”夏玖川敛起外露的息,翻身站起,拿起毛巾擦脸。 沐鸣把碗筷摆好,夏玖川落座。“玖哥。”沐鸣掏出黑金牌搁到桌面。“这是雷一霄给你的信物。” 瞟眼黑金牌,想起这是从雷一霄臭鞋里掏出的,夏玖川瞬间黑脸。“拿走,扔掉。” “我都洗净了。”沐鸣劝道。“雷一霄既然把它给你,应该很重要。” “总归不过是信物或宝物,但就算是金手指我也不要。”夏玖川端着碗坐远些。“他塞到臭鞋里啊,你见他洗过脚吗?” 沐鸣默默摇头,在北院住数月,他的确没见过雷一霄洗脚。 “我猜他半年没洗脚都是少的,这个破黑牌,你别想让我贴身带着。”夏玖川拔高嗓门。 被夏玖川难得的任性逗乐,沐鸣把黑金牌重塞到怀里。“那我继续帮玖哥拿着吧。” “哼。”夏玖川把碗磕到桌上。“你把桌子再帮我擦擦。” “好好。”沐鸣憋着笑站起,准备去打水。“这饭菜,要不要我再换一份?” “不需要。”夏玖川继续吃饭。“我不矫情。” “……”沐鸣。 第38章 第三十八话 蓝卿的帐 猫墙连胜三十局, 夏玖川顺利拿到鹰牌, 这一路破风斩浪, 就像条黑马般,荣登蚩武楼话题榜,黑襄城赌场都设了他的赌局。 拿到鹰牌,夏玖川首战就是陈释,曾战胜梁牧, 让他止步鹰墙的修者。这场赌局是1:7,赌徒们都赌陈释胜。 南武场, 陈释拿着卷轴, 笑望夏玖川。“短短两月,连胜七十局,从鱼牌直杀进鹰牌,说真的你的确很强。” “听说你极爱赌。”夏玖川道。“咱俩赌一局?” “说说赌法。”陈释眼里露出趣味。 “这局若我赢,你就自降到鱼牌,不得再进鹰墙。”夏玖川道。 “呵。”陈释低笑, 瞥眼观战的梁牧道。“看来你要替谁报仇啊。” “干脆点, 赌吗?”夏玖川挽着刀花指向陈释咽喉。 “赌。”陈释笑眯眯的同意。“若我赢,刀归我。” “同意。”俩人隔空击掌,赌约成立。 围观群众看的激动, 梁牧皱着眉, 像是担忧。“勿忧勿怕, 玖玖聪明, 怎会蠢到自掘坟墓?”荆凤阳道。 “阿雨, 玖哥能赢吧。”沐鸣惴惴不安道。 ‘多管闲事。’阿雨沉着脸轻嗤。 “小哑巴。”荆凤阳抱住阿雨肩膀,笑嘻嘻的打趣。“心情不赖嘛,竟舍得踏出闺房。” 阿雨面露寒意,胳膊肘狠撞荆凤阳腹部,裹着的息凶狠霸道,逼得荆凤阳趔趄退后。“小哑巴,够狠啊。” 荆凤阳虽笑着,眼底却凝起冰霜,刚刚那一撞,看着像玩笑,实则却凶狠毒辣,这小鬼真想要他命啊。 ‘嘁,废物。’阿雨眼神嘲讽。 “阿雨阿雨。”沐鸣激动的拽住阿雨。“开始啦!” ‘撒开手,给我撒开手。’阿雨黑着脸想把胳膊抽离,但奈何沐鸣拽的着实紧,想强制把他推开,又怕把他弄死了。 赛场,夏玖川雷霆般出击,青鸟直劈陈释,陈释是幻师,武力值低,近距离战最有效,更何况他高他一段,他得速战速决。 面对潮鸣电掣般的进攻,陈释被动躲避,夏玖川紧追着纠缠,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时间。‘书里都有道,武功唯快不破。’ “看来,梁牧跟你透我底了。”陈释翻身撤退,半蹲在地道。 “幻师就像是文科,而我是体育系的。”夏玖川追上,抬脚横踢陈释面门,陈释抬臂格挡,却被震的滚出数丈。 “真幽默,但我听不懂。”陈释擦掉嘴角的血迹,掏出卷轴展开。“试试我的幻阵吧。” 卷轴飞起扩散数倍,交织缠绕着,把陈释跟夏玖川卷进。“玖哥!”沐鸣紧张的望着赛场。 “幻师的阵,难缠啊。”蓝卿道。 荆凤阳意外的看眼蓝卿。“你也来看热闹?” “来付账。”蓝卿微笑道,话说的模糊不清,但荆凤阳却懂了。 赛场里,夏玖川站在卷轴里,周围都是缠绕的轴面,陈释望着他道。“进到我的阵里,要想出去就难啊。” 场景陡然转换,赛场跟卷轴消失,眼前是座宏伟的宫殿,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殿里跪满漂亮姑娘,卑微的尊他为皇。 ‘这是欲.望的诱.惑?’夏玖川眯起眼。‘金钱,地位,美人。’ “皇。”薄纱遮体的姑娘,软绵绵的依偎到他胸前,螓首蛾眉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嗅着那股诱.惑的香,夏玖川拔起青鸟,无情刺穿姑娘的胸口。“滚远点!” 殿里的姑娘都站起,娇唤着靠近,想要触摸他。夏玖川握着青鸟,冷酷收割着靠近者的命,猩色的血染红金殿,驱散开始的暧.昧。 “我虽不懂怎样破阵,但犯我者必诛,困我一日我便杀一日,困我一年我便杀一年!”夏玖川声音冷若冰霜。 “钱,权,你就真能视若无睹?”陈释问道。 “你们或许爱它,但我视若草芥。”夏玖川道。“我的故乡,没有这种残酷的皇权等级,这些对我而言,没有诱惑。” “这座宫殿呢?”陈释疑惑。 “看惯高楼大厦,这宫殿就是堆破石头。”若他能制造出现代的城市,或许他还能被套进去。 “本想温柔的解决,既然你没欲.望,那就直接些吧。”宫殿剧烈的颤抖着,随着它的坍塌,空间转换到片森林里。 “钱跟权都不爱,傻吗?”荆凤阳轻啧,转身离开赛场。“没热闹看,无趣无趣啊。” 蓝卿笑望着赛场里,然后跟着离开。阿雨侧目望着他俩的背影,眉间微微蹙着。‘这蓝卿到底是哪方势力的?’ 森林里下着瓢泼大雨,夏玖川斩杀着成群的冥兽,冥兽尸骸堆积如山,血融进雨里,放眼望去犹如数里血海。 脚踩着冥兽,雨水冲刷着这片修罗场。‘虽是幻阵,却这般真实。’ 陈释撑着幻阵,逐渐透支的息,跟幻阵被重击,他的嘴角慢慢溢出血。‘真是怪物,软硬都不吃啊。’ “我最不怕耗时间。”夏玖川劈裂想偷袭的冥兽。 冥兽愈来愈少,能力也愈来愈弱,夏玖川若有所思。‘撑不住了?’ 翻转青鸟进鞘,夏玖川凝聚息,围着周围旋绕,当息凝到最强时,蓦然朝四周爆裂开。 爆裂的息震碎空间,山森都顷刻间坍塌,卷轴破碎,化成漫天纸片,陈释踉跄退后,单膝跪地吐出鲜血。 重新站到赛场,衣裳都是干的,并没雨水跟血迹。‘这就是幻师的阵,真神奇。’夏玖川默默擦掉嘴角的血。 铜锣敲响。“鹰墙鹰牌夏玖川胜!” 围观群众有喜有愁,喜的是赌赢了,愁的是赌输了。“喂。”陈释喊他。“你就真没想要的?” ‘想要的。’夏玖川深思。他以前就想藏着秘密活着,来到这后,整日都胆颤心惊的,随时都能死掉,但想活着的原因呢? 他不爱钱,够花就行;不爱权,地位高管的事多太累;在基地时,曾几次提拔他做组长,他都拒绝了。美人?抱歉他是颜值盲。 “算了。”陈释笑出声。“算我没问。” “我赢了,你得遵守赌约。”夏玖川提醒道。 “知道知道。”陈释擦净嘴角的血,虚弱的站起。“鹰墙不能再进,我得继续修炼,直接挑战红墙啊。” 听清陈释嘟囔的夏玖川,凉凉的瞥向梁牧,这就是智商的差距啊。 茶馆二楼,蓝卿靠着窗端着茶,舒服的眯着眼。“黑襄城君我已救,帐呢?”荆凤阳擦着剑无声的威胁。 “别急,我骗谁也不敢骗您啊,七青蜀府法将荆小哥。”蓝卿道。 “既知道哥是谁,你又是哪路的?”荆凤阳问。 “浪人而已。”蓝卿微笑。“说说账单吧,我得到消息,谛袖府府君年前曾去过北寒城境地。” “这我知道。”荆凤阳打断道。“他的货被断蛟峰的野匪截胡了。” “但,同期,十条街暗尊少千魂出没在北寒城境地。”蓝卿道。 “十条街少千魂!”荆凤阳惊得站起。 “少千魂的十条街,从不掺和江湖事,此次现身北寒城地,同期谛袖府府君失踪,这两者……”蓝卿话留一半,彼此都心知肚明。 “谛袖府何时跟十条街结了仇?”荆凤阳惊疑不定。 “这就是他们的事了。”蓝卿摊手。 荆凤阳连灌两杯茶,神情凝重。“谛袖府府君这老混蛋,该不会是被杀了吧。” ‘老混蛋?’蓝卿被荆凤阳的形容逗笑。“初次合作,再送你个消息,不落城有异动。” “那座小城?”荆凤阳狐疑。 “虽是小城,最近却甚是热闹啊。”蓝卿帮荆凤阳续茶。“墨徒四府都到了。” “我没收到府君的消息。” “应是还没到吧,七青蜀府,谛袖府,阎凰府,鬼域神府。”蓝卿笑的高深莫测。“墨徒四府齐聚,多少年都没这盛况了。” ‘不落城……’荆凤阳紧紧皱着眉。‘若真如蓝卿所言,那府君的信近日就该到了。’ “据说啊。”蓝卿突然想起道。“不落城有十条街活动的痕迹。” “少千魂也去了?”荆凤阳惊道。 “谁知道啊。”蓝卿举杯笑道。 荆凤阳想半响,蓦地站起拱拱手。“多谢。”道谢后,就转身离开。 夜幕降临,更深夜静,几抹鬼影潜进裕源当铺,将熟睡的人都抓起。一人看着他们,其他的都翻箱倒柜的搜着。 “找到了!”一裹着斗篷的黑影拿着蛟鳞软甲。 “说!”黑影声音阴郁的低喝。“这蛟鳞软甲是哪里得到的。” “你们,你们可知这是哪里!”被迫跪着的学徒嘴硬道。“这里是裕源当铺,是黑襄城最……” 冰冷的剑冷酷的割断学徒的咽喉。“真聒噪。”随即剑再指向另一人。“说,蛟鳞软甲是哪里得到的!” “我说,我说!”被眼前这幕吓到的学院颤声求饶。“是别人典当得来的。” “谁典当的?”那个祖宗才不会做这没品的事。 “是三个外来客……”被吓惨的学徒全都招的干净。 得到想要的信息,黑影转身命令。“找到那三人!” “那他们呢?”跟随的人指着被胁迫的学徒问。 “先留着,若找不到,就把整座城都屠了!!” “是!!” 第39章 第三十九话 阿雨应战 ‘砰!’夏玖川被摔落赛场,呕出鲜血, 铜锣敲响, 观战群众叹息, 黑马的连胜战绩,到此被彻底终结。 “玖哥。”沐鸣扶起夏玖川, 帮他擦拭嘴角的血渍。 “他比你高两段, 输的不丢脸。”梁牧安慰道。 “啧!”陈释轻啧声。“连胜九十八局中断,功亏一篑啊。” “陈释!”梁牧皱眉低喝。 “输掉再重新来嘛。”陈释道。“我从鹰墙被踢到鱼墙, 照样活蹦乱跳的, 没事没事哒。” “没时间。”夏玖川擦掉嘴角的血,冷漠的站起离开。在黑襄城耽搁太久,无论输赢他都得再启程了。 蚩武楼待数月, 即便伤的再痛再重,他都能赢,连胜九十八场,说没得意那是假话, 这次输的突然, 他的自尊稍微受创。 “我们该离开黑襄城了。”沐鸣解释。“数月的征战, 结局却落败,玖哥他难免难过。” “离开黑襄城?”陈释疑惑。“要去哪?” “受亡人所托, 到紫崇城送信。”沐鸣有意隐瞒。 “紫崇城啊。”陈释道“那路程得有万里。” “玖哥最重承诺,前路漫漫即便再凶险艰难, 他都会完成。”沐鸣感慨, 当初他承诺带他到苍曜大陆, 他都做到了。 “他啊,就是傻瓜。”梁牧露出笑意。 (客栈)荆凤阳将密件燃烧,眼神凝重表情肃然。府君密旨,七青蜀府诸法将,皆前往不落城聚集待命。 “小小城池暗波汹涌,到底是谁搅乱这滩静水的?”荆凤阳暗道。 警觉到屋外波动的息,荆凤阳迅速收敛情绪,换副笑脸出屋。“玖玖,挑战结束啦?” “我输了。”夏玖川阴霾着脸回屋。 ‘输了?’荆凤阳愣神,随即跟着进屋。“输给谁了?” “鹰墙的乐师,高我两段。”夏玖川倒杯冷茶降火。 望着他不愉的侧脸,荆凤阳没再继续刨根问底。“别恼,我帮你报仇,请教灵师的名额,我替你争取。” “不用,输就是输,技不如人我认栽。”夏玖川拒绝。“我输得起。” “霸气。”荆凤阳问。“那接下来呢?有何打算。” “黑襄城停留数月,也该再启程了。”前往紫崇城的路还很长。 “启程,紫崇城吗?”荆凤阳道。“你都没跟我说过到都城干嘛?”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夏玖川道。 “好吧好吧,我不逼问。”荆凤阳懒懒的站起。“但赢你的那混蛋,我是教训定了,哥的雇主也敢随意欺负。” “胜败乃兵家常事,赛场输赢各凭本事,你要替我揍他,这算什么?”夏玖川喊住荆凤阳道。 荆凤阳咧嘴笑的肆意“这世道你跟谁讲道义?玖玖,别天真。” 夏玖川刚想再辩驳,屋外就响起敲门声。“谁啊。”荆凤阳喊道。 “贵客。”是客栈的跑堂。“城君府递帖来见。” “城君府的?”夏玖川站起。 荆凤阳出屋接帖。“黑襄城君醒来,特来拜谢咱救命的恩情。” “别咱。”夏玖川截断他的话。“是你救得,恩情自然都是你的。” “真薄情啊。”荆凤阳缠着发梢忸怩做作。 “谢谢称赞。”夏玖川转身想歇着,谁知荆凤阳蓦地抓住他。“城君啊,多稀罕,跟着我瞅瞅去嘛。” 被荆凤阳钳制着,挣脱不掉,夏玖川怒容满面。“混蛋荆凤阳!” “混蛋就混蛋吧,做混蛋能咋地啊!”荆凤阳道。 “……”脸皮厚的核弹都轰不烂。 客栈被护城军清空,黑襄城君东郭瑾坐在底楼,身着墨蓝锦袍,剑眉星眸相貌堂堂,仿若世家公子,哪像备受敬仰的一城之君。 荆凤阳下楼,东郭晴蓦地站起,指着他道。“城君哥哥,就是他。” “哟,恶婆娘也在啊。”荆凤阳嘴贱的挑衅。 “你!”东郭晴露怒,东郭瑾轻声喊住她,继而站起施礼。“东郭瑾拜谢医师救命恩情。” “无需谢我。”荆凤阳道。“救你是我跟蓝卿的交易。” “你放肆!狂妄!”东郭晴怒喝。 “晴儿!”东郭瑾蹙眉制止。东郭晴很委屈。“是他先放肆的。” “医师莫怪,小妹都是被我宠坏了。”东郭瑾道歉。 荆凤阳随意的笑笑,看着再儒雅,但到底都是城君,精明狡猾懂看眼色,知道谁能得罪,跟谁最不能得罪。 东郭瑾吩咐人抱来四箱谢礼。“些许薄礼,望您莫要嫌弃。” 拆礼物?他挺喜欢的。荆凤阳嘴角挂着笑,把箱子一一打开,黄金玉器,翡翠珍珠,都是值钱的物件,但却都没他喜欢的。 “俗气。”荆凤阳撇嘴。“来啊玖玖,挑挑看有喜欢的嘛?” 东郭瑾朝二楼疑惑望去,夏玖川靠着楼梯沿,很想跟荆凤阳装陌生人。“这玉佩挺配你的刀。”荆凤阳挑块玉佩道。“像迷情花。” “不需要。”夏玖川果断拒绝。 “拿着嘛,送都送来啦。”荆凤阳道。“暂且佩戴着,待我回府,再挑更好的送你。” “医师。”东郭瑾恭敬道。“城君府备有薄宴,还望医师能赏脸。” “多谢城君相邀,但我要事缠身,城君府怕是不能去了。” “可是有麻烦?如果需要的话,我……” “城君多虑。”荆凤阳打断东郭瑾。“是府里的家事。” 听懂荆凤阳的深意,东郭瑾微笑,没再继续追问。“是我唐突。” “玖川!”客栈外传来焦急的喊声。 “是何人喧哗?”被堵的憋屈,东郭晴借事发怒。 “梁牧?”夏玖川下楼,走到客栈外,就看到梁牧被护城军拦住。 “玖川。”梁牧蛮力推开护城军。“沐鸣跟阿雨被困蚩武楼。” “!!!”夏玖川微惊。“因何事?” “阿雨杀了一名修者。”梁牧道。 夏玖川顿觉脑袋疼,暗骂声熊孩纸,就朝蚩武楼赶去。荆凤阳眼神微沉,转身朝东郭瑾笑道。“城君,看来今日是聊不下去了。” 夏玖川跟荆凤阳前后离开,东郭瑾道。“去蚩武楼。” 赶到蚩武楼时,数百修者把沐鸣跟阿雨围着,阿雨手握短剑,踩着堆积的遍地伤患,血染衣襟,犹同恶魔般恐怖。 “谁敢动他,我就将谁杀掉。”阿雨声音嘶哑,就像被烙伤过般。 “沐鸣,阿雨。”夏玖川进到包围圈,皱眉望着被他俩。“解释。” “他,他辱骂您。”沐鸣红着眼圈解释。“我跟他争执,他就要打我,阿雨,阿雨一激动就把他杀了。” 根据沐鸣的解释,应是他战败,被修者侮辱,沐鸣替他争辩激怒修者,那修者愈伤沐鸣,却被阿雨杀掉,夏玖川猜测。 “黑襄城数百年规矩,有冤有仇皆赛场解决,不得血溅蚩武楼。”围着的修者怒道。“破规矩者,杀无赦!” “谁敢!”阿雨握剑,眼神狠若猛兽。 “喝!”数百修者暴喝声,凝起息蓄势待发。 “等等。”荆凤阳赶来。“但据说,在黑襄城犯的罪,只要能踏过阎罗殿,就能获得免罪。” “阎罗殿。”数百修者瞬间哗然。 “凤阳,何谓阎罗殿。”夏玖川问。 “阎罗殿就是蚩武楼顶层的竞技阁,需连胜红墙十将。”有修者解释。“数百年来,从没有谁能活着踏出阎罗殿。” “那历史也该刷新了。”荆凤阳笑望着阿雨道。“既然都是死,总得拼一把嘛。” “一群杂碎,我不屑杀之。”阿雨傲睨自若。 “狂妄。”数百修者怒喝。 蚩武楼红墙十将,是黑襄城最强的十人,修为都在固化阶上,阿雨虽神秘,但他能踏过阎罗殿吗?夏玖川担忧。 “凤阳,我……”夏玖川刚想问,就被荆凤阳打断。“玖玖,这阎罗殿是绝不能替的。” “城君到!”不知谁喊声,那些修者都敛起敌意让路。 看到蚩武楼里的狼藉,东郭瑾微微蹙眉。“血染蚩武楼,按城法当杀无赦。” “无外例?”荆凤阳问。 “我乃黑襄城城君,职责护一城周全,城法乃一城基本,坚如磐石,不能动摇。”东郭瑾面露愧疚道。 荆凤阳再回望阿雨,眼神凛冽。“阿雨,阎罗殿你怕是要走定了。” “你故意的。”阿雨目露凶光。 “随你想吧。”荆凤阳扬起嘴角。“玖玖跟沐鸣都待你不薄,是走阎罗殿,或是杀出黑襄城,你来决定。” 冷凝着荆凤阳,再望夏玖川跟沐鸣时,阿雨流露丝复杂。‘他虽狠毒霸道,却也非狼心狗肺,这俩人的确待他不薄。’ 阿雨隐瞒虽多,但从没害过他,而且此次是为救沐鸣,这是恩情,夏玖川想着。“玖哥?”沐鸣唤道。 “要是杀出城,几率多高?”夏玖川道。 沐鸣瞟眼周围数百修者,脸瞬间惨白,但黄金城池,北寒城地,他们都逃出来了,此次也能转危为安吧?应该…… “阎罗殿!”阿雨冷面寒铁。“我走阎罗殿!” “阿雨。”夏玖川握住阿雨的肩膀。 “别慌。”荆凤阳弯腰,似笑似低语。“这小哑巴,深不可测呐。” “你们!”阿雨剑指周围修者,眼神暴虐狠厉。“看我如何拆了那破阎罗殿,把里面的神鬼诛杀殆尽!” 第40章 第四十话 谛袖府府君 阿雨揭帖闯阎罗殿, 轰动整座黑襄城,阎罗殿那是何地,魑魅魍魉聚集处,数百年来, 从没谁能活着踏出阎罗殿过。 揭帖回客栈, 阿雨脸黑如墨,眼神阴霾凛冽, 想他是谁,整片苍曜大陆, 提起他谁敢不敬,如今落难黑襄城, 竟这般落魄。 客栈底楼, 夏玖川蹙眉深思,他知阿雨神秘,非富即贵, 但蚩武楼的阎罗殿,红墙十将坐镇,他能踏过那凶险路吗? “别慌。”荆凤阳喝着酒道。“那小哑巴命硬的很,区区黑襄城的阎罗殿, 哪能要他的命。” “命再硬,也是能折断的。”夏玖川道。 “的确, 但这黑襄城里, 可没谁有这本事。”荆凤阳倒杯酒递去。 夏玖川接酒, 香醇的酒香, 喝进嘴里醇馥幽郁,过喉清冽,带着绵柔余甜。“这是哪种酒?” “红柳香。”荆凤阳道。“黑襄城君赠的,味道勉强吧。” ‘红柳香。’夏玖川低喃。北寒城监狱里,他听雷一霄说过,不知他跟庞翀的酒约,可曾喝到。 “玖玖。”荆凤阳挥挥手。“我家藏有美酒,到时偷来给你喝。” “不用。”夏玖川续杯酒。“红柳香就很好。” “哪里好啊?”荆凤阳鄙夷不屑。“这酒搁府里都没人喝。” “酒配人,或清冽或醇厚,品酒人所爱不同。”夏玖川道。“就像鹅肝跟火锅,松露跟辣酱,我就偏爱后者。” 荆凤阳皱眉。“前面倒能听懂,后面就糊涂了。” 夏玖川面露笑意。“高档餐厅跟路边摊,我最爱啤酒撸串。” ‘啤酒撸串?’荆凤阳懵逼脸。‘啥意思哈,难道是哪种秘籍?’ “代沟。”夏玖川饮尽杯中酒,站起上楼回屋。 “喂!”荆凤阳喊道。“哪有代沟啊,哥很和善的,拒绝等级歧视。” 回到屋的夏玖川,关门前望眼荆凤阳。“你跟我,差着一个世界。” 荆凤阳“……”这是被鄙视了?没理由啊。 一整宿的备战,次日清晨,阿雨就前往蚩武楼,准备闯阎罗殿。蚩武楼外围满群众,阎罗殿冷清数年,此次被揭整座城都轰动了。 蚩武楼外,全城修者齐聚,东郭瑾稳坐楼前,都静候阎罗殿开。阿雨傲然站着,锋芒毕露唯我独尊,仿佛周围都是卑贱蝼蚁。 ‘嗡!’铜锣敲响,蚩武楼旋梯展开,直通顶层阎罗殿。 周围瞬间躁动,东郭瑾站起望向阿雨。“踏进阎罗殿,就是孤魂野鬼,论输赢,断生死,全看你的命。” “阎罗殿”阿雨冷嗤。“阻我路者,是神是鬼,我都诛杀殆尽!” “阿雨。”夏玖川把青鸟递给他。“我备酒等你。” “红柳香虽廉价,但勉强能接受。”阿雨接刀,高视阔步的进楼。 陈释嘴贱的打趣“你把刀借他,若他死在阎罗殿里……” “闭嘴。”梁牧胳膊肘狠撞陈释。“就你那破嘴最贱。” “咦?”荆凤阳瞟着四周,狐疑的嘟囔道“蓝卿呢,没来凑热闹?” “玖哥。”沐鸣担忧。“阿雨他,真能踏过阎罗殿吗?” “谁知道呐。”就像城君说的,论输赢,断生死,全看他的命。 蚩武楼里,阿雨踏着旋梯,推开第一扇阎罗殿门。昏暗的竞技层,站着个黑袍遮面男,提着一把重剑,浑身透着阴郁的煞气。 “数年没谁敢闯阎罗殿。”黑袍遮面男道。“小鬼,我佩服你的胆魄。” “红墙第十。”阿雨眼神轻蔑。“浪费时间。” “真嚣张。”黑袍遮面男提起重剑。“这是阎罗殿,而非杂猫杂鱼。” 黑袍遮面男挥着重剑劈来,阿雨敏捷的跳跃躲避。“真弱。”旋转身体,阿雨抬脚横劈遮面男颈部,将他踢倒在地。 遮面男刚想爬起,阿雨就瞬移到他跟前,暴虐的息裹着拳,狠狠砸向遮面男。‘咔!’头骨断裂,血跟脑浆迸溅,滴答滴答的落地。 “固化期。”阿雨甩着沾到脑浆的手,嫌弃的皱眉。“弱到爆。” 阎罗殿第二通道展开,阿雨算算时间。‘按照都是固化期的打法,应该能赶着吃晚饭,希望晚餐能有甜粥。’ 蚩武楼前,荆凤阳嚼着糖葫芦道。“应该遇到红墙第十了。” “那是阎罗殿最弱的,要是第一局就死掉,那就丢脸啦。”陈释嗑着瓜子,说着风凉话。 “或许,能秒虐呢?”荆凤阳高深莫测道。 “再弱都是红墙,那阿雨瘦瘦弱弱的,哪能秒虐。”陈释道。 “谁知道嘛。”荆凤阳咧嘴露笑。‘初见时,他就敏锐察觉到阿雨的危险,能让他感到威胁,修为跟他比,怕只高不低。’ 夏玖川瞥眼荆凤阳,荆凤阳笑嘻嘻的摇着糖葫芦。“吃吗?” “不用。”面无表情的拒绝。“多吃点,止吐。” 荆凤阳“……” 阿雨势如破竹,连闯九层阎罗殿,红墙十将被他杀掉九将,阎罗殿里血腥味弥漫,仿佛就像真的阎罗地狱般。 最后的通道展开,阿雨脱掉染血的外袍,把伤药随意的撒到胳膊上,这是闯阎罗殿前晚,沐鸣偷偷塞给他的。 望着漆黑的通道,阿雨目光如炬,红墙榜首,危险的灵师。‘小鬼杀尽,就剩最后的阎罗判官。’ 踏上旋梯进到通道,阿雨指腹抵着刀柄,随时准备出鞘,昏暗的楼里,缓慢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进到最后场阎罗殿,寂静的竞技层,蓝袍青年静静的候着。“阿雨。” “蓝卿。”阿雨淡然。早猜测蓝卿神秘,谁曾想竟是红墙榜首。 “没想到,你竟有胆魄闯阎罗殿。”蓝卿微笑道。“还能闯到顶楼。” “区区黑襄城,能奈本君如何。”阿雨傲慢无礼。 “融合巅峰,的确有资本笑傲苍曜大陆。”蓝卿道。 “来吧。”阿雨拔刀。“让我看看红墙榜首的能耐。” “得罪。”蓝卿抬手,黑暗的息瞬间凝聚,将蓝卿包围。黑雾翻涌,顷刻间鬼哭狼嚎,仿佛厉鬼暴动。 阿雨警惕防备。‘灵师,最危险的修者。’ 傍晚时分,太阳西落霞光耀日,晚霞铺盖苍穹璀璨夺目,将整座城笼罩在橘色下。 “血腥味。”荆凤阳敛容屏气,眼神锐利。“很重的血腥味。” “那小鬼……”陈释喉咙暗哑。“到底做了什么啊。” ‘已经五个时辰了。’夏玖川神经紧绷着。‘阿雨究竟是死是活。’ ‘轰隆!’蚩武楼里,通往阎罗殿的旋梯收起,雕着恶兽的通道门,缓慢的升起,满身血的阿雨出现在人前。 围观群众瞬间噤声,嘲弄讽刺的嘴脸,就像被狠揍一拳,只剩震惊狼狈。‘他竟然通过了阎罗殿?’ “阿雨!”沐鸣跑去,激动的扶住阿雨。 随意抹掉脸颊的血,阿雨走出蚩武楼,把刀物归原主。“我的酒。” “酒在客栈里备着,随时都能喝。”夏玖川露出笑意,却没接刀。 阿雨瞥眼被血浸染的刀,转手抛给沐鸣。“矫情。” 东郭瑾望着阿雨,眼皮直跳。“红墙十将……” “被他连斩九人。”蓝卿浑身鲜血淋漓的出现。“只剩我。” “!!!”围观的修者瞬间哗然。红墙十将,竟被诛杀九人? “蓝卿?”荆凤阳微愣。 “嗨。”蓝卿微微一笑。“抱歉,没能来凑热闹。” “你是红墙榜首,灵师狐面!”梁牧震惊道。 “哈!”荆凤阳嗤笑。“瞒的真好。” “混蛋!”有修者怒喝。“你,你竟敢把红墙十将诛杀殆尽!” “诛杀殆尽?”蓝卿摸摸脸。“我被排除在外了?” “踏进阎罗殿,就是孤魂野鬼,论输赢,断生死,全看你的命。”荆凤阳道。“这是黑襄城城君说的,你们想破掉规矩。” “虽有这规矩,但他也未免太狠辣!”阿雨的狠毒激起修者众怒。 “他蚩武楼伤人,用规矩逼他闯阎罗殿,闯过阎罗殿,就想言而无信的耍赖。”夏玖川嘲讽。“黑襄城的规矩,就像般屎又臭又烂。” “你!”修者们愤怒的凝聚起息。 “喝!!”一声暴喝,震散修者们的息,把阿雨他们护住。 ‘高手啊。’荆凤阳眯起眼,悄悄把剑开鞘,警惕四周。 几道黑影跳跃在楼阁间,最后落到包围圈中,看清领队黑影是谁,荆凤阳微惊。‘谛袖府法将廖七陵!’ 廖七陵阴沉的扫眼周围,转身单膝跪地。“谛袖府墨徒廖七陵参见府君!” ‘谛袖府!’周围众人震惊。 ‘谛袖府,府君??’荆凤阳傻眼的望着阿雨。‘他竟是……’ “阿雨,你……”沐鸣一脸困惑。 “墨徒四府,谛袖府府君君子皇。”阿雨漠声道。 ‘谛袖府君子皇。’夏玖川出神的望着廖七陵的斗篷,被掳断蛟峰那晚,断蛟峰被屠,他虽没看到脸,却识得这身衣裳。 漆黑的夜里,火光冲天,站在屋顶的那抹黑影,冷酷的下令屠峰。那晚救他一命的人,是阿雨?? 看到府君满身鲜血,廖七陵眼神凶狠,蓦地起身拔剑。“尔等杂碎,竟胆敢伤我谛袖府府君,杀无赦!!” “!!!”夏玖川。屠峰后,又想屠城?? 第41章 第四十一话 荆凤阳被抓 廖七陵拔剑欲开杀戒, 君子皇面若寒霜,似不准备阻止,东郭瑾神情凝重警惕,浓厚的息覆盖全身,随时准备跟廖七陵一战。 “廖七陵, 谛袖府法将首尊,阴狠毒辣, 是杀戮疯子。”梁牧道。 瞄眼提醒他的梁牧,夏玖川低低喝道。“阿雨,城民无辜。” 君子皇擦净指间血迹, 凉凉的道。“七陵, 本君还没用膳。” 轻飘飘的抱怨, 让廖七陵杀意瞬散,他知晓,府君用膳时, 最不喜有血腥味。“是七陵鲁莽,望府君莫怪。” “你是谛袖府的君子皇?”荆凤阳震惊。“谛袖府的府君不是白须白发,满脸糙皮褶子的老混蛋吗?” “谁造的谣?七青蜀府的越玄崇?”君子皇皱眉。“那臭鱼脸。” “纵然府君没说,但四府皆知,谛袖府君子皇已有近四十岁。” “是三十七。”君子皇面露薄怒。“越玄崇更老,还有脸嘲笑本君。” “但你……”荆凤阳脸皮抽搐。娃娃脸蘑菇头,加萝卜身高, 这哪像近四十的年龄。“你难道是走火入魔啦?” “放肆!”廖七陵拔剑就砍, 荆凤阳敏捷避开。 “荆凤阳。”君子皇眼神恶劣。“这黑襄城里, 谁能帮你呢?” “……”荆凤阳默默朝后挪挪。“你,你想杀掉我?” “本君喜欢虐杀。”君子皇挑眉吩咐。“绑起来先饿着。” “君子皇。”荆凤阳想跑,谁知被廖七陵给堵住,顿时又急又气。 “回客栈。”君子皇忽略嗷嗷喊的荆凤阳,转身离开,挡路的修者都沉默让路,没人再敢叫嚣阻拦,谛袖府的牌匾,太重。 东郭瑾仰望晴空,眼底浮上无奈愁绪,谛袖府的,七青蜀府的,黑襄城何时竟这般热闹了? 回到客栈里,客栈很快就被廖七陵清空,君子皇洗漱后,重新换套衣服,慢悠悠的出屋下楼。 被绑着的荆凤阳,憋屈的蹲在墙角,看着甚是凄惨。夏玖川静静坐着,沐鸣陪着,整座客栈里,静的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君子皇端起酒杯喝口酒。“红柳香,口感勉强吧。” “府君想喝哪种酒?”廖七陵问。 “小小黑襄城的阎罗殿,不配用好酒来庆祝。”君子皇道。 “府君,您的喉咙?”君子皇嘶哑的嗓音,让廖七陵直皱眉。 “伤后的隐患。”君子皇不在意道。 “子墨没来。”廖七陵略显懊恼。 “哎,我是医师啊。”被绑着的荆凤阳请缨。 “滚。”君子皇没给他好脸色。“本君纵然是病死,都不需要你来医。” “嘁!”荆凤阳咧咧嘴嘟囔。“谁稀罕帮你啊。” “府君,北寒境地您失踪,是被谁袭击?”廖七陵问。 “处理掉断蛟峰后,我偶遇少千魂,打了一架。”想起那日狼狈,君子皇就恼火,想他堂堂谛袖府府君,竟栽到那娘娘腔手里。 “十条街的少千魂。”廖七陵微惊。 “哼。”君子皇青着脸,不想再提这事。“这段时间府里怎样?” “七青蜀府,阎凰府,鬼域神府,皆朝不落城聚去。”廖七陵说的隐晦,眼睛瞥向墙角的荆凤阳。 “把他扔厨房里。”君子皇吩咐道。 “君子皇!你恃强凌弱,你以多欺少,你混蛋啊啊啊!” 廖七陵望向夏玖川,君子皇道。“说罢,他俩是我的人。” “是。”廖七陵微微颔首。“数月前,黑森林万兽谷有魔息骤然暴动,缘故尚未查明,但墨徒各府跟各方势力,都已朝那聚去。” “魔族已销声匿迹千载,魔兽也皆被屠杀殆尽,哪还有魔息?” “确实如此,但大陆近期有传闻。”廖七陵道。“魔族重生。” “魔族。”君子皇微微蹙眉,说到魔族,他依稀想起客栈那晚,刹那间暴起的能量,的确是像魔息。 “据浪人的消息,帝都镇守神宫的神兽暴动,伤了不少人。” “这事倒有意思了。”君子皇若有所思的敲着桌面。 “我已吩咐子墨到不落城查探,府君可要前往?”廖七陵问。 “这样的趣事,是得凑凑热闹。”君子皇同意。 “沐鸣,回屋。”夏玖川站起,准备上楼回屋。 “你不想跟我一起?”君子皇问。 “你既已找到家,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夏玖川道。“你救过我,我也救你一次,两清了。” “我救你?”君子皇面露疑惑。“我何曾救过你啊?” “俞子镇断蛟峰。”夏玖川提醒。 君子皇回想半响,隐约像想起来些。“那晚,好像……有吧。” “或许。”夏玖川耸肩,强者脚下皆蝼蚁,他懂。 “我落魄时你待我不错,我君子皇知恩就报。”君子皇道。“紫崇城路途遥遥,期间更凶险万分,我派墨徒送你。” 谛袖府府君应挺有威望吧?若能得他护送,怕能事半功倍。夏玖川细想着,确实有些动心。 “府君,蓝卿求见。”守护客栈外的墨徒进来请示。 蓝卿进到客栈,对夏玖川笑笑,随即朝君子皇施礼。“府君。” “他是?”廖七陵疑问。 “蓝卿,灵师修者,被我打败后就极仰慕本君,哭着喊着要跟本君混。”君子皇随意解释道。 蓝卿“……”谁哭着喊着?谁仰慕你啊?蚩武楼阎罗殿里,是谁踩着他的脑袋,威胁他是想死想活,想活就要跟着他混。 熟知府君脾性的廖七陵,自然懂得这话的真假,全谛袖府都没灵师修者,绝对是府君看的眼热,想要打劫回府里。 “职位是?”廖七陵询问道。 “自然是从基础墨徒做起,想进法将,就得凭本事。”君子皇道。 “本君饿了。”君子皇站起。“稍后吧膳食端进我屋里。” “是。”领命后,廖七陵望向蓝卿。“我是谛袖府法将首尊,廖七陵,跟府里那些人喊我七哥就行。” “七哥。”蓝卿顺从的喊道。 “待你打进法将,我再备礼送你。”廖七陵说罢,就果断离开。 “玖川。”蓝卿瞄眼客栈,没看到骚包的某医师。“荆凤阳呢?” “在厨房里绑着。”夏玖川眉间微拧。 蓝卿笑着拍拍他的肩。“别慌,荆凤阳到底是七青蜀府的法将,君……府君再烦他,都会留着他性命的。但虐待就……” “我没慌。”萧晋夏扭开脸道。“那家伙油嘴滑舌,训训也好。” “的确。”蓝卿忍俊不禁。“油腔滑调还皮糙肉厚,折腾不坏。” 望着蓝卿笑盈盈的脸,夏玖川问。“你真要跟着他?” “我没有选择。”蓝卿道。“红墙十将被他连斩九人,我可不想补全,我是很惜命的。”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夏玖川道。“好死不如赖活着。” “有道理。”蓝卿被逗笑,转脸又望向沐鸣。“想修炼吗?” “啊?”沐鸣愣愣的望向夏玖川。 “别看他。”蓝卿道。“他进蚩武楼挑战鱼墙,猫墙,鹰墙,不就想连胜百场,得到红墙榜首灵师修者的指教吗?” “别傻愣着!”夏玖川踢一脚沐鸣的腿。 醒悟来的沐鸣,满脸欣喜的‘扑通’跪地磕头。“师傅!!” “别!”蓝卿笑道。“就是指教你修炼,我还不够资格做师傅。” “授人一日知识,就是一日师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你这……”蓝卿扶额。“绕的有点扯啦,我还年轻,哪来的儿子啊。” “哈哈!”沐鸣笑眯起眼睛,夏玖川也是露出笑意。 深夜,夏玖川踮着脚偷偷出屋,绕路来到厨房,悄悄推门进去。黑暗的厨房里,荆凤阳被绑着躺在干柴堆里,闭着眼嘤嘤喊饿。 “玖玖?”夏玖川刚靠近,荆凤阳就瞬间警觉睁眼。 夏玖川蹲到荆凤阳跟前,掀开食盒盖,捏块糕点喂给他。“张嘴。” “玖玖。”荆凤阳泪眼朦胧,一脸感动道。“就知道你最好啦。” “你要是饿死,谁来还我账。”夏玖川面无表情道。 “嘤嘤,玖玖就是冷面热心肠。”荆凤阳道。 “想吃就闭嘴!”夏玖川把糕点塞他嘴里。“再废话就饿死你。” 荆凤阳满足的嚼着糕点。“等我回府,一定要跟府君告状。” “你也就这点出息。” “他们以多欺少!”荆凤阳道。“还敢绑着我,让我饿着。” “谁让你平常总逗他,还嘲笑他是小哑巴?”夏玖川嗤道。 “我哪知道他竟是谛袖府的府君?”荆凤阳委屈。 “活该。”夏玖川没丝毫同情怼着荆凤阳。 “真无情。”荆凤阳哼哼唧唧着,黑暗里眼睛乱飘。“玖玖,今天他们在客栈里说的什么?有说到七青蜀府吗?” 面对荆凤阳期待的眼神,夏玖川沉默喂食。“玖玖?” “喂你饭是因数月的交情。”夏玖川冷漠道。“你们间的恩怨我不想管,更不想被牵扯到。你们活着我看着,谁死掉我帮忙埋。” 荆凤阳微愣,继而打着哈哈道。“我就是随口问问。” “赶紧吃,吃完我要回去睡觉。”夏玖川道。 “厨房好黑好恐怖,我好怕怕,玖玖你放我走吧。”荆凤阳矫揉做作的装哭卖可怜。 凝视荆凤阳片刻,夏玖川收起食盒站起。“看来你并不饿。” “……”荆凤阳。“玖玖!!我错啦啦!!” 夏玖川抱着食盒刚回到房间,隔壁房门就被打开,君子皇跟廖七陵走了出来。“府君,他……” 君子皇望着厨房方向片刻,转身回屋。“随他吧。” “府君。”廖七陵不赞同。“我的觉得此人不能留。” “他很重情。”君子皇背对着廖七陵道。“对敌人心狠手辣,对朋友肝胆相照。” “但他……” “谛袖府跟七青蜀府的恩怨,他不会介入的。”君子皇侧脸,嘴角扬起抹神秘的笑意。“他很有趣的,不是吗?” 第42章 第四十二话 离开黑襄城 谛袖府跟七青蜀府现身黑襄城, 搅乱黑襄城这滩静水,墨徒四府,江湖首尊, 就是堂堂闻风揽雀阁,都要避其锋芒。 墨徒四府不和, 这是江湖皆知的事,如今七青蜀府跟谛袖府齐聚黑襄城,这难免让人猜测, 可是这两府要兵刃相接? 寂静的客栈里, 君子皇舒服的喝着海鲜汤, 墙角被绑着的荆凤阳,满脸怨念的瞪着他, 心里恶狠狠的骂着娘。 “去紫崇城将途经不落城, 你们就跟我同路。”君子皇道。 夏玖川嚼着馒头,思量着他的话。“何时出发?” “稍后。”君子皇解释。“不落城情况紧急,得尽快赶到。” “好。”这事对他无害, 夏玖川就没矫情, 颔首同意这提议。 “阿……君, 府君?”沐鸣纠结着称呼问题。 “喊我哥就行。”对温顺的沐鸣,君子皇还是很宽容的。 夏玖川瞥眼君子皇, 悄悄掩住微扬的嘴角, 君子皇虽然容貌像男孩, 但论年龄做沐鸣的爹都够够的, 自称哥真是不害臊。 “子皇哥。”沐鸣偷偷瞄眼荆凤阳。“我能喂他些吃的吗?” “理他作甚, 饿死最好。”君子皇语气凉凉道。 “他帮过我们,玖哥跟我说做人得知恩图报。”沐鸣笑容灿烂。 “嘁,优柔寡断妇人之仁。”君子皇嗤道。“随便你。” “谢谢子皇哥。”沐鸣端起碗,盛些饭菜跑到墙角。“凤阳,吃饭。” “沐鸣。”荆凤阳扁着嘴泪眼朦胧。“你真好。” 看着墙角蠢蠢的两只,夏玖川道。“你待他倒宽容。” “你以为谁都能随便攀到本君?”君子皇道。“他既喊我声哥,那就是谛袖府的小公子。” 夏玖川微愣,搁下碗筷凝视君子皇。“就是称呼而已。” “他很合我眼缘。”君子皇态度强势霸道。“你也是,但我知道你心高气傲,不愿做附骨虫被谛袖府庇佑。” “我是不想被牵扯到麻烦。”夏玖川道。“我就想活着。” “幼稚。”君子皇眼神嘲讽。“这世道,想活着就得踩着满地尸骸,凌驾在强者的巅峰,强者生弱者死,弱肉强食自古皆如此。” “这话我同意啊。”荆凤阳插嘴。“这世道讲道理谁听啊。” “闭嘴!”一根筷子擦着荆凤阳脸颊,贯穿坚硬的墙壁。 “君子皇!”荆凤阳暴躁的嚷嚷。“你想吓死我啊!” 沐鸣蓦地堵住荆凤阳的嘴“嘘!你要再顶嘴,又得挨饿了。” ‘咚!咚!’急促的鼓声响彻整座黑襄城,惊得廖七陵站起,侧耳细听片刻道“这是城鼓告急,黑襄城有危险。” 君子皇闭眼,静静感受着周围。“震动,腥味,大批的冥兽。” “是冥兽袭城!”荆凤阳咽下饭菜,蠕动着想站起。“近期我跟蓝卿调查城外,发现冥兽频繁出没,猜测是有冥兽迁徙。” “黑襄城外就是森林,依山傍水,土地富饶肥沃。没遇到危机冥兽怎会迁徙?”廖七陵喝道。 “我怎知道,就是猜测嘛!”荆凤阳挣扎。“快帮我松绑!” “你昨日说,黑森林万兽谷,有魔息暴动?”萧晋夏问。 “啥?”荆凤阳傻住。“魔……魔息?” “魔息暴动,万兽回应。”君子皇听懂他的意思。“是魔兽?” 夏玖川不懂那魔族魔息,却是晓得弱伏强尊的意思。“或许。” “魔息!”荆凤阳诧异道。“各府聚集不落城,是因万兽谷的魔息。” “府君!”有墨徒来报。“黑襄城外冥兽暴动。” “君子皇!你赶紧给我松绑!”荆凤阳蹦跶着嚷嚷道。 没管荆凤阳的叫嚣,君子皇站起朝客栈外走去。“去看看。” 城鼓告急冥兽袭城,城民慌乱逃窜,都朝家里跑,城里街道乱糟糟的,仿佛末日到来般。 修者们聚集在城墙前,黑襄城城君东郭瑾,有条不紊的指挥着,表情严峻凝重,却唯独没有恐慌退缩。 “谛袖府君。”看到君子皇现身,众修者们都躁动起来,东郭瑾下城墙迎接。“东郭瑾见过谛袖府君。” 君子皇踏上城墙,就看到黑襄城墙数里外,冥兽成群的奔来,尘土飞扬遮天蔽日,所踏过之地,皆成疮痍之地。 “谛袖府君。”东郭瑾拱手拜道。“冥兽袭城,黑襄城遭难,望府君能援手相助,东郭瑾将感激不尽。” “袭城,黑襄城配吗?”君子皇嗤之以鼻。 东郭瑾微愣“谛袖府君是何意?” “细看就行。”君子皇无意废话解释。 冥兽群咆哮嘶吼着奔来,城内修者紧张攥拳,都凝聚起息警惕。眼看冥兽都要跑到城前,谁知却突然拐弯绕路。 东郭瑾愣住,修者跟护城军也都傻眼,这样恐怖的阵仗,他们都已做好浴血奋战的准备,谁知那些冥兽竟然绕路了。 冥兽群激起的尘土,把整座城都笼罩在灰蒙蒙里,群兽嘶吼,地面震颤,让修者们神经紧绷,若冥兽真要袭城,他们能守住吗? 君子皇眼神机警锋利。‘魔息暴动,万兽回应。黑森林万兽谷里,是有魔兽即将诞生吗?难道魔族真要重生?’ “谛袖府君,它们是要到哪里?”东郭瑾震惊的询问。 “黑森林。”君子皇转身下城墙。“七陵,准备车辆,绕路避开冥兽群,抄近道即刻赶往不落城。” “是!!” 君子皇没跟他细解释,但东郭瑾知道,有些事是他不能触碰的,他的责任是黑襄城,纵然外面的世界再精彩,他都无法看到。 “你真要跟他走?”东郭瑾问蓝卿。 蓝卿垂眸笑笑,眼底盛着茫然。“我能怎样?他是谛袖府君。” “外面虽很精彩,却也很残酷,你……” “自被你救后,我就再没踏出黑襄城过,如今要踏上新的征途,未来虽茫然,但未必不是我的机缘。” “你聪慧绝伦,且天赋极高,我早就想到,黑襄城留不住你。” “路途漫漫,前路茫茫,难免有些心慌。”蓝卿低笑。 看出蓝卿的焦虑,东郭瑾拍拍他的肩调笑道“进到谛袖府,就是墨徒四府的墨徒,前程似锦啊。” “怕是条血路。”蓝卿紧紧抱住东郭瑾。“瑾兄,珍重。” “珍重。”东郭瑾回抱住蓝卿。“我跟黑襄城,随时欢迎你归来。” 客栈里,梁牧和陈释跟夏玖川告别。“真要走啊,我还想挑战你呢。”梁牧面露失落道。 “红墙被毁,十将位置空缺,你该把心放那里。”夏玖川道。 “唉,经此一事,蚩武楼定要重整,黑襄城又要热闹些时日喽。”陈释枕着脑袋,玩世不恭的说着风凉话。 “学无止境,你俩还需谨记,莫要做井底蛙。” “难得遇到个对脾气的,留在黑襄城多好。”梁牧道。 夏玖川望眼陈释。“我看你俩倒脾性相投。” “谁跟他脾性相投!”梁牧跟陈释共同道。 夏玖川嘴角扬起抹弧度。“不但脾性相投,还很有默契呐。” “嘁!”梁牧不屑。“我要打赢他,报上次战败的仇。” “那咱就比比,看谁先爬到红墙!”陈释挑衅。 “比就比,怕你是孙子!” “府君。”廖七陵端着蛟鳞软甲,静等君子皇处置。 “卖都卖了,还拿来作甚。”君子皇翻翻蛟鳞软甲,想都没想随手扔给沐鸣。“看你伺候不错的份,本君就赏你了。” “啊?”沐鸣抱着蛟鳞软甲,愣愣的望着君子皇。“我,我不要。” “你敢拒绝本君的赏赐!”君子皇露出怒容。 “玖哥说无功不受禄,而且这蛟鳞软甲太贵重。”沐鸣道。 “本君赏赐的你必须要,不然就杀掉你。”君子皇蛮横道。 “……”沐鸣抱着蛟鳞软甲,满脸为难。“但玖哥说……” “玖哥玖哥,离掉他夏玖川,你能死是吗?” “不能死。”夏玖川表情漠然的进屋。“谁离了谁都能活。” 君子皇嗤声,完全没说坏话被抓包的尴尬“看你调.教出的好狗!” “要说是狗,更像是儿子。” ‘砰!’君子皇捶烂桌案。“他喊我哥,你喊他儿子,那我是谁?” “那就随你意呗。”夏玖川揉揉沐鸣的脑袋。“既然是谛袖府君的赏赐,那就收着吧。” “恩。”沐鸣笑眯眯的答应。 “哎,我记得沐鸣跟我说过件事。”夏玖川突然想到。“是谁有天夜里做噩梦睡不着,让沐鸣他蹲床前哄了半宿呢。” “放肆!”君子皇臊红脸,愤怒的喝道。 “我没恶意。”夏玖川满脸真诚道。“谁还没段黑暗童年啊?” “夏玖川,你真当本君不会杀你?”君子皇眼里杀意浮动。 “你当然会。”夏玖川表情淡然。 “你……” “府君。”屋外传来通报声。“车辆已备好。” 君子皇冷冷盯着夏玖川片刻,站起甩袖离开。“出发!” 看君子皇出屋,沐鸣悄悄拽拽夏玖川的衣袖。“玖哥,你干嘛要激怒他啊?” “抱歉。”他就是不喜君子皇那副高傲,嚣张的德行,他的言谈都带着高高在上的恩赐。 但细想,他是谛袖府府君,在他眼里,脚底都是蝼蚁,这副高高在上是理所当然。倒是他…… 夏玖川闭眼自嘲,来这世界已近两年,还没搞清自己的处境吗?强者为尊,弱者只能卑躬屈膝。 乘坐狼车离开黑襄城,远远望着渐远的城池,蓝卿低叹道。“此次离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归来。” “待你能纵横苍曜大陆无人敢拦时,去哪都随你的意。”夏玖川道。 “这样啊。”蓝卿眼神迷茫,低声轻喃着。“那是何夕啊。” 第43章 第四十三话 能否魂归故里 离开黑襄城已有数日, 路途中遇到的冥兽, 皆被廖七陵斩杀掉, 跟以往的艰险相比,此次路程轻松到无聊。 夜幕已深, 狼车靠溪而停,谛袖府墨徒燃起篝火,君子皇盘腿而坐, 运转息修复着旧伤, 此行危机四伏, 他得尽快痊愈。 沐鸣跟着蓝卿修炼,夏玖川走到溪前,弯腰蹲下洗把脸,继而靠近荆凤阳,把浆果喂到他嘴前。“嚷嚷一路, 渴吗?” “胳膊酸。”被绑成粽子的荆凤阳嘤嘤诉苦。 “谁让你嘴贱挑衅他,活该被虐。”夏玖川道。 “老混蛋, 一把年纪还装嫩。”荆凤阳骂咧咧道。“臭不要脸。” 君子皇掀起眼睑,凉凉的瞟眼荆凤阳。“再废话,就割掉舌头。” “玖哥!”沐鸣欢呼雀跃的跑来。“看,我能凝聚起息啦。” 夏玖川扭头望去,就看到沐鸣的掌中,凝聚着薄弱的黑色。“不错。”他没吝啬鼓励, 短短数日就能凝息, 也的确是天赋异禀。 “能凝息就代表已踏进修炼正途。”蓝卿欣慰道。“很好。” “谢谢师傅。”沐鸣眼睛亮的惊人。对他而言, 能修炼就能变强,就不会再拖后腿,就能跟玖哥并肩作战。 “灵师修炼要比普通修者难,你要循环渐进,别急躁。”蓝卿道。 “是!”能修炼他就很激动了,哪还有不满足的。 狩猎的廖七陵回来,肩膀扛着只冥兽,随意的砸到地上。“蓝卿,端水。”廖七陵拔剑,准备把冥兽拨皮拆骨。 “恩。”蓝卿上前,沐鸣赶紧跟上。“我也来帮忙。” 廖七陵挥着剑,熟练的剥掉皮毛,拆掉硬骨,沐鸣跟着添柴加火,把切割的肉架起烧烤。 “按照现在的速度,后日就能到不落城。”廖七陵道。 “弃车加速,明晚务必赶到。”君子皇不容置疑道。 弃掉狼车,两人同乘一匹风兽,若途中没意外,明晚应该能到。算清路程时间后,廖七陵领命。“是!” 夏玖川蹲在溪边,静静望着溪中弧月,眉间添了抹愁绪。时光荏苒,他虽越来越适合这里,却也愈来愈寂寞,没有归属感。 “喂。”荆凤阳吹着口哨,努努嘴喊他。“想什么呢?” “想家。”夏玖川手指拨弄着溪面,搅碎那轮弧月。“想回家。” “你家在哪里?”荆凤阳问。 “世界之外。”夏玖川眼神迷离。“谁都触摸不到。” “那真神秘。”荆凤阳笑道。“刚刚我看你都像要哭似的。” “我没哭。”夏玖川枕着脑袋躺下,静静望着星空。“我有些害怕,怕遗忘,怕死掉,以前我常听人说,死后若不能魂归故里,就会成孤魂野鬼的。” “你家在哪跟我说,如果哪天你死掉,我就送你回去,让你落叶归根。”荆凤阳浮夸道。“我是谁啊,七青蜀府的荆凤阳,放眼苍曜大陆,哪里是我不能去的?” “呵!”夏玖川扬起嘴角。“谢谢。” “你就是想的多。”荆凤阳道。“活着不能谈后事,否则不吉利,这是我家璃姐跟我说的。” “的确。”夏玖川附议。“凤阳,我要想找个人,能帮忙吗?” “找谁?”荆凤阳疑问。 “朋友。”夏玖川仍惦记着樱濯。“我们遇到海啸,走散了。” “那就到闻风揽雀阁问啊。”荆凤阳提议。 “闻风揽雀阁?那是何处?”夏玖川面露疑惑。 “你真是土鳖啊。”荆凤阳哈哈嘲笑。“闻风揽雀阁的浪人遍及整个苍曜,只要有钱就能知道任何你想知道事。” “我没钱。”夏玖川面无表情。 “我有啊。”荆凤阳道。“等到地,我跟你到闻风揽月阁问问。” “府君。”廖七陵把块腿肉递给君子皇,像是闲聊般随口道。“据调查,七青蜀府月前新添法将。” “哪级的墨徒?”君子皇嚼着腿肉问。 “奇就奇在,是生脸。”廖七陵道。 “生脸?”君子皇微愣,按照越玄崇的谨慎,竟能让生脸做法将。“那新法将他很厉害?”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原因。 “固化期,普普通通吧。”廖七陵道。“但他闯过了百鬼渊。” “百鬼渊?”君子皇诧异。“固化期能过百鬼渊,绝非善类啊。” “情报很少,七青蜀府刻意在隐瞒。” “这倒有趣。”君子皇笑容玩味。“那新法将是何修者?” “灵师,武者双.修者。”说到这,廖七陵也微微皱起眉。 “竟是稀罕的双.修者,难怪能得越玄崇青睐。”君子皇恍然。 “还有件事,阎凰府的法将首尊死了,阎凰府君把矛头朝向鬼域神府,这两府最近热闹的紧。” “哈哈,没想到我跑趟北寒境地,竟错过这么多好戏。”君子皇大笑。“阎凰府的恶婆娘对上鬼域神府,有趣有趣,哈哈。” “阎凰府跟鬼域神府闹僵,七青蜀府都袖手旁观,等遇到两府府君,府君可别蹚浑水里啊。”廖七陵嘱咐道。 “知道知道,我就只看热闹。”君子皇道。 “七青蜀府的新法将,还需要再查吗?”廖七陵问。 “不用。”君子皇瞥眼喊饿的荆凤阳。“越玄崇会来找我的。” 用过晚餐后,夏玖川沿着浅溪散步,沐鸣循着他脚印找来。“玖哥,喝口酒暖暖吧。”沐鸣把酒袋递去道。 “我就想消消食。”夏玖川接过酒袋喝口酒。“你赶紧歇息吧。” “我也想消消食。”沐鸣微笑道。夏玖川抿抿嘴角,没再催促。 月明星稀夜,沐鸣跟夏玖川安静的走着,偶尔踮起脚踩踩倒影,气氛安静却很舒服。 “刚刚听玖哥提到樱濯。”沐鸣找话题闲聊道。 “恩。”夏玖川没想隐瞒。“想请他帮帮忙,毕竟他位高权重。” “那他同意吗?” “他同意陪我到闻风揽雀阁问问,希望能有樱濯的消息吧。” “樱濯就是生命顽强的小藏獒,这是玖哥你说的。”沐鸣安慰。 回想黄金城池时,樱濯那双凶狠倔强的黑眸,夏玖川嘴角微扬。“的确,那小藏獒凶得很,肯定没事的。” 借着月光凝望着夏玖川的侧脸,沐鸣眼神复杂。“你别愧疚。” 夏玖川笑意瞬间消散,表情恢复漠然。“我哪里有愧疚?” “一直都是。”沐鸣道。“虽然你藏着掖着,但看得出。” “……”半响沉默,夏玖川低低叹息。“那日在铃船上,我若能再快些就能救他的。我答应带着他,结果我食言了。” “玖哥……” “没愧疚,就是不舒服。”夏玖川道。“我的心要比你想的狠。” 次日,因要加速赶路,就弃掉狼车,两人同乘一匹风兽,朝不落城疾驰而去,欲要赶到城门关闭前到达。 风兽速度犹如风驰电掣,一整日的奔跑没有停歇,时至傍晚,已能隐隐望到不落城的城墙。 “府君!”廖七陵骑着风兽掉头请示。“前面就是城池。” 君子皇遥望城墙,翻身跃下风兽。“整理衣着,两刻后进城。” “是!”廖七陵领命,转身吩咐。“暂且歇息,两刻后再出发!” 跃下风兽,夏玖川揉着酸痛的腿,感觉身体都像要散架般。“打架倒时厉害,但实则挺虚啊。”蓝卿打趣道。 “谁虚啊?你全家都虚。”夏玖川反驳。“我坐头等舱都照样腰酸背痛,更何况是骑着野兽跑一整天。” “头等舱?何意啊?”蓝卿疑问。 “跟你有代沟。”夏玖川脾气略躁。 ‘轰!’野兽奔驰声渐近,一群红装姑娘骑着风兽疾驰而来。 风兽跑到跟前时刹住,为首的红装姑娘瞄眼他们,最后朝廖七陵拱手。“阎凰府法将首尊程玉霜。” “谛袖府法将首尊廖七陵。”廖七陵回礼。 “廖首尊也是要进城?”程玉霜问。 “是。” “七青蜀府,阎凰府,鬼域神府,三府府君皆已进城,不知谛袖府府君何时到?”程玉霜还算礼貌的问。 廖七陵瞟眼君子皇,看他没想搭理程玉霜,就道“近日就到。” “听闻谛袖府君前些日遇袭,可有被伤到?” “劳程首尊记挂,府君并无大碍。”廖七陵不改阴沉脸。 君子皇眼神嘲讽,他北寒城境地遇袭的事传的还真快,就是不知道他们,是真担心他死掉,还是看他没死想要补上一刀。 一声悠远的雀鸣,火红的雀鸟腾跃而起,盘旋在城池的上空。阎凰府墨徒看到那只雀鸟,表情皆是瞬变。 “廖首尊。”程玉霜拱手。“府君传唤,我等就先行进城了。” “代谛袖府向阎凰府君问候。”廖七陵道。 “多谢。”谢过廖七陵,程玉霜挥鞭,带着阎凰府墨徒姐妹,骑着风兽朝不落城疾驰而去。 望着阎凰府墨徒的背影,君子皇啧啧道。“是出事了?” “现在不落城三教九流聚集,鱼龙混杂,难免有矛盾。”廖七陵道。 “走吧。”君子皇翻身上风兽。“跟本君进城看热闹去。” 夕阳西下,一群人骑上风兽,踩着最后的余晖,朝不落城疾驰而去。 第44章 第四十四话 赔礼道歉 赶到城门宵禁前进城, 残阳落尽夜幕降临,时间虽晚,但不落城却仍热闹非凡, 身着各派教服饰的修者, 结群游走在街道。 城里禁止风兽进街,但谛袖府的墨徒, 却堂而皇之的破坏着规定, 街道各教派修者, 看到谛袖府标志,纷纷让路,哪敢冒犯。 瞟着周围满脸敬畏的修者,夏玖川抿抿嘴角自嘲。‘狐假虎威。’ 临街茶楼雅间,素袍男人静望着楼底, 表情波澜不惊, 倒是他身侧的青年嘲讽道。“谛袖府还是这副德性, 嚣张跋扈盛气凌人。” “谛袖府君子皇,配的起这场面。”男人表情泰然自若。 “据说君子皇在北寒城境地遇袭重伤,难道是假的?” “无论真假, 君子皇是谛袖府君,该撑的场面, 都得撑起来。” “的确。”青年笑道。 “那青年是谁?”男人眼睛望着夏玖川问。 青年细想想谛袖府的熟面孔,疑惑摇头“看着脸生, 没印象啊。” 察觉到视线, 夏玖川侧脸望向茶楼窗前, 视线相对,警惕油然升起。‘此人虽未露凶相,但那股凌厉的寒意,却让人心惊胆颤。’ “那是鬼域神府府君,房御青。”君子皇道。“别搭理他。” 夏玖川了然。‘墨徒四府之一的鬼域神府,难怪感觉那般危险。’ “咦?”青年瞄到被绑着的荆凤阳。“那是七青蜀府荆凤阳吗?” “是他。”房御青微微挑眉,面露微疑。“他被谛袖府抓了?” “哈哈!”青年捧腹大笑。“真惨,竟被绑着游街,哈哈。” “七青蜀府跟谛袖府。”房御青思索着。“这两府是要闹翻?” “管他呢。”青年挥挥手道。“那是他们两府间的事。” 来到谛袖府暂居的酒楼,酒楼顶楼被包下,下面就是鬼域神府。君子皇刚到顶楼,谛袖府墨徒就聚集拜见。“府君!” 君子皇进屋,气势汹汹道“为何跟鬼域神府同住。” “各派教聚集,住宿紧张,谛袖府来的晚,没能找到闲地,这酒楼是鬼域神府分给咱的。”有墨徒紧张解释道。 “分?”君子皇傻眼。“这破楼是鬼域神府赏的?” 墨徒们面面相视不敢搭话,唯恐激怒君子皇。“混账!”君子皇怒容满面。“他赏你就要?本君还需他房御青恩赐!” 夏玖川掏掏耳朵,表情漠然的吐槽。‘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嘲笑我?”敏锐的捕捉到夏玖川的眼神,君子皇怒道。 “没。”夏玖川真诚脸。“您说的都对,谛袖府君怎能接受鬼域神府的恩赐,把恩赐摔他一脸,然后离开酒楼睡大街。” 君子皇“……” 沉默半响,君子皇嗤道。“本君为何要听你的,这酒楼我住定了。” “噗!”沐鸣抖着肩膀憋笑。 “他!”君子皇指向沐鸣。“他是沐鸣,喊我声哥。” 谛袖府墨徒表情微愣,随即拱手施礼。“沐公子。” “唉?”沐鸣傻眼,略显慌乱的朝后挪挪。 没管沐鸣的慌乱,君子皇道。“说说城里最近的情况。” “是!”墨徒恭敬道。“各派教都齐聚不落城,争斗不断,黑森林万兽谷,自数月前那次魔息暴动,就再没动静。” “其他府是如何打算的?”君子皇问。 “月前鬼域神府就来问,想要等府君进城后,墨徒四府聚一起商量商量。”墨徒道。“但不知府君的意思?” “同意,日期随他们定。”君子皇道。“闻风揽雀阁可有到?” “已到,来的是八星分阁阁主。” ‘闻风揽雀阁?’夏玖川想起荆凤阳跟他说的,闻风揽雀阁做的是情报生意,分阁遍布苍曜,分阁有分阁主,星级越高地位越高。 “八星分阁阁主,看来闻风揽雀阁很重视此事啊。”君子皇道。 “闻风揽雀阁是做情报的,此次这般重视,魔息的事怕是真的。” “先别管他,十条街可有踪迹?”提到十条街,他就想起北寒城境地的狼狈,就想把少千魂挫骨扬灰。 “没有。” “嘁!”君子皇冷嗤,眉眼写满暴躁。 “府君!”屋外传来墨徒的通报声。“那荆凤阳刚刚想逃跑。” “想跑?”君子皇危险的眯起眼。“带进来。” “放开我,哥我有腿有脚,能自己走。”没等进屋,就先闻其声。 荆凤阳被绑着带进屋,君子皇满脸恶意,就像看待宰的猪,琢磨着从哪落刀。“还想跑?想跑哪去啊,难道是想找越玄崇?” “这是不落城,我七青蜀府墨徒都在,你别想吓唬我。” “这是我谛袖府的墨徒。”君子皇指着周围道。“还敢威胁本君?” “你别嚣张。”荆凤阳梗着脖子道。“哥威武不能屈,硬气着呢。” “呵!”君子皇被逗乐。“硬气?那我得看看,打断他的腿。” 君子皇的瞬间变脸,让荆凤阳傻眼。“你都不按规矩来。” 眼看荆凤阳被架起,夏玖川刚想说话,就听屋外有人道。“谛袖府君是想对我七青蜀府的人动私刑吗?” 君子皇翘着腿,喝着热茶,就像他的出现在他意料之中。“消息真快,恭迎七青蜀府君尊驾呐。” “谛袖府君绑着他游街,不就想提醒我吗?”越玄崇进屋。通身墨色黑袍,面无表情,眼神冷冽犀利,就像尊移动的冰柜。 “府君!”荆凤阳看到越玄崇就像看到救星,嘤嘤的装委屈。 “不知凤阳哪里得罪谛袖府君,府君要这般折辱他?” “这哪里算是折辱,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君子皇道。“本君落难黑襄城时,他荆凤阳又是怎样折辱我的?” 越玄崇望向荆凤阳,荆凤阳心虚的缩缩脑袋。“我哪里折辱你啦。” “你搂搂抱抱调戏本君,抢本君的饭碗,摸本君的脑袋,还敢出言不逊,辱骂本君是没断奶的小哑巴!”君子皇越想越气。 谛袖府墨徒都表情不善的拔剑,杀气腾腾的瞪着荆凤阳,他们没在时,荆凤阳竟这般折辱他们谛袖府府君,真该扒皮抽筋。 “饶命啊!”感觉到越玄崇的寒意,荆凤阳都要跪了。“我冤枉,我那时不知他是谛袖府府君。” 越玄崇闭眼,真能给他闹事。“是我管教不严,在此替他向谛袖府君赔罪。”越玄崇放低姿态,弯腰赔礼道歉。 看到越玄崇赔礼道歉,荆凤阳表情瞬变。“府君,何须你求他!” 君子皇望着越玄崇,稳坐着不动分毫。越玄崇沉默瞬间,随即摘掉戒指递给他。“这就当做赔礼吧。” “府君!”荆凤阳愤怒挣扎着。 君子皇接住戒指打量,铸魂期的戒指,真够奢侈的。“赏你了。”君子皇随手扔给蓝卿,这摆明是在侮辱越玄崇。 ‘铸魂期的灵器。’蓝卿苦笑,铸魂期灵器价值连城,但现在他拿着,却感觉就像烫手山芋般。 “混蛋!”荆凤阳怒的两眼通红,恨不得拔剑跟君子皇打一架。 “闭嘴。”越玄崇声音寒彻刺骨,眼神凌厉的剐着荆凤阳。 “这些天本君都玩腻了,留着也浪费粮食,滚吧。”君子皇道。 荆凤阳恨得牙根痒痒,但碍着越玄崇,他又不敢再闹事,只能用眼睛狠狠瞪着君子皇,就像能从他身上撕掉块肉般。 越玄崇朝君子皇微微颔首。“多谢。” 临走时,越玄崇的视线在夏玖川身上停留一瞬。“你是谁?” 夏玖川微愣,继而拱手道。“夏玖川。” “果然。”越玄崇转身离开。 “恩?玖哥,他是什么意思啊?”沐鸣满脸疑惑的问。 “不知道。”夏玖川也很困惑,看刚刚越玄崇的意思,就像是认识他般。 待越玄崇跟荆凤阳离开,蓝卿想把戒指还给君子皇,却被他嫌弃推开。“说赏你就是赏你,区区灵器而已,拿着玩吧。” ‘区区灵器而已。’蓝卿嘴角抽搐。‘那是铸魂期的灵器啊。’ 夏玖川望着窗外出神,沐鸣轻轻拽拽他衣袖。“玖哥,想什么呢?” “在想何时离开。”不落城各派教聚集,稍有不慎就能牵涉其中,更别提那魔息的事,他不想趟这趟浑水。 “你且住着。”君子皇道。“待不落城事了,我安排盘缠车辆,让谛袖府墨徒送你到紫崇城。” 这提议的确很诱.惑,与其他这黑户闷头乱闯,有个带路的,安全又不用走黑路。但不落城的麻烦…… “就这样定了。”君子皇站起。“放心,你们是本君的客,本君自会护你们周全。” “府君,膳食已备好。”廖七陵进屋提醒道。 “一整日都未曾进食了,先去用膳吧。”君子皇朝屋外走去。 ‘罢了。’夏玖川叹气,拗不过君子皇的强势,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还有要找樱濯的打算,明日他再联系荆凤阳,让他带他去找闻风揽雀阁的人,询问樱濯的消息吧。 第45章 第四十五话 回首遇故人 不落城酒楼, 夏玖川蹲屋里整理包裹,除掉衣物跟些许银钱, 就剩下半包烟, 一支黑钢笔, 和一部基地配置的手机。 这是他跟曾经仅剩的牵绊,他一路带着, 即便落难北寒城监狱他都贴身藏着, 唯恐把这仅剩的念想都丢掉。 半包烟已发黄,夏玖川掏出根嗅嗅,回想当初跟同事打赌戒烟的事,嘴角扬起抹温和的笑意。 他没有烟瘾,就是喜欢烟的味道, 因他五感敏锐, 香烟弥漫口腔的苦涩,麻痹着神经跟味觉,让他能感到短暂的轻松。 夏玖川虽瘦瘦弱弱, 但吸烟喝酒样样做,打架更是野蛮, 基地的同事都晓得, 他虽然模样清秀,但却是地地道道的隐藏型硬汉。 犹记得有次,有个新来的同事, 调笑他像是姑娘, 训练课时, 他就把他拉到训练场,揍得他在医院里躺俩月。 他或许再也回不去了,夏玖川眼神黯淡,默默把东西整理起。 “玖哥。”屋外响起敲门声。 夏玖川把包裹搁到床脚,站起开门。“有事?” “玖哥。”沐鸣露出邀功的笑脸。“荆凤阳就住在素椿楼里。” “不错。”奖励的揉揉沐鸣的脑袋。得知荆凤阳的位置,夏玖川就准备前往,然后让他带他去见闻风揽雀阁的人。 下楼时,谛袖府墨徒看到沐鸣,都恭敬的问候。“沐公子。” “我跟玖哥去趟素椿楼。”沐鸣仍不习惯被这样尊敬。 “素椿楼?”谛袖府墨徒微愣。“那是七青蜀府跟阎凰府的地盘。” “恩。”沐鸣并没隐瞒。 那墨徒蹙眉犹疑片刻,随即招来俩人。“你们跟着保护。” “是!” 离开酒楼,走到城里的街道间,不落城虽是小城,却也算繁荣,但自各派教到来,这搅乱这一城宁静,气氛都透着紧张凝重。 ‘世道乱,谁管普通百姓的死活。’夏玖川暗暗叹息。 “玖哥。”沐鸣将袋糖块递给他。“很甜的。” 瞄眼整袋糖块,夏玖川果断拒绝。“不用,我牙疼。” “牙疼?”沐鸣面露担忧。“是病了?要不要找医师。” “上火,两天自然就能好。”蠢得真让人担心。 沐鸣听的糊涂,不懂上火是何意?但听玖哥的语气,应该是没事。 俩人继续走着,临到素椿楼时,突然听到阵争执,循声望去,远远就看到俩青年,目露凶光拔剑对峙着。 “江湖纷争,别管闲事。”夏玖川漠声道。 “哦。”沐鸣收起视线。 就在要路过俩争执的青年时,有个穿粉裙的女娃娃跑来,绊倒在他身侧。那俩青年拔剑动武,看剑刃轨迹,剑气必得伤到娃娃。 青鸟横插一脚,刀柄稳稳挡住那袭来的剑刃,夏玖川弯腰抱起娃娃,然后朝那俩人微微颔首。“抱歉,请继续。” “……”俩青年。 夏玖川抱着娃娃撤离危险圈,那娃娃吓得脸煞白,哇哇的哭着。夏玖川听得烦躁,拿起糖块塞进娃娃嘴里。“闭嘴。” “唔。”娃娃嘴里塞着糖块,泪眼朦胧的呜呜抽泣着。 “哭的像花猫,真丑。”夏玖川捏捏娃娃的脸打趣。 娃娃拿掉嘴里的糖块,嘤嘤的揉着腿“疼。” “疼都疼了,再哭也得疼着,还浪费水资源干嘛?”夏玖川道。 “哥哥说啥,妞妞听不懂。”娃娃哭的直打嗝,眼泪像水库开闸。 “噗嗤!”沐鸣忍俊不禁,抖着肩膀直乐。 夏玖川默默翻白眼,索性唬起脸“我说,再哭我就揍你。” “!!!”娃娃瞬间绷起脸,水库关闸收水。 “乖。”夏玖川漠着脸敲敲娃娃的脑门。“以后别再乱跑,遇到拿刀拿剑就躲着点,小心脑袋被坏蜀黎砍掉。” “恩,谢谢哥哥。”娃娃扁着嘴哽咽着答应。 望着娃娃圆圆的脸,夏玖川把沐鸣的糖袋递给她。“回家吧。” 娃娃抱着糖袋,转身跑进人群里,沐鸣道。“玖哥真温柔啊。” “女娃娃就是娇气。”夏玖川搓搓脸。“糖块想吃就再买” “恩。”沐鸣笑盈盈的答应。 夏玖川转身刚想走,就瞥到个蓝裙姑娘,正站在街边望着他。夏玖川没多想,微微颔首算是礼貌,就准备要离开。 “站住!”争执的俩青年喊住他。“你是哪派教的?” 望着那俩青年,夏玖川满腹狐疑,刚刚还誓死方休的,转眼就要同仇敌忾?“普通路人,无教无派。” 听他说无教无派,青年露出轻蔑嘲讽。“无派教就敢朝我动武。” 动武?夏玖川一头雾水。“我,动武了?”是他短暂失忆吗? “你刚刚拦我的剑,是想要挑衅我吗?”青年咄咄逼人。 真是无理取闹,夏玖川扶额喟然长叹。“我只想救那娃娃。” “别废话,拔刀吧。”青年喝道。 “喂!”夏玖川指指素椿楼。“知道那里吗?” “自然知道,素椿楼,七青蜀府跟阎凰府的暂住地。” “我跟你说说我的计划。”夏玖川道。“稍后我会朝那跑,你俩跟着跑,我到素椿楼前,先拆摘牌后拆墙,然后咱仨被抓。” “你!”青年的脸瞬息万变。“你卑鄙!” “告辞。”不想再跟俩神经病废话,夏玖川颔首告辞。 瞪着夏玖川的背影,青年蓦地拔剑,朝着他后背刺去。‘铮!’青年的剑被打掉,谛袖府墨徒现身,剑指那俩青年。 “放肆!”谛袖府墨徒喝道。 “谛……谛袖府?”青年吓傻。“你,你不是无派教吗?” “我是无派教。”夏玖川指指沐鸣。“而他不是。” “沐公子。”谛袖府墨徒恭敬道。“这俩人该如何处理?” 沐鸣望向夏玖川,夏玖川表情漠然。他们刚刚是想杀玖哥吧?沐鸣眼神阴暗瞬间。“随你们处置,我不想再看到他们。” 唔?夏玖川面露意外,乖顺的沐鸣竟也懂得狐假虎威了? 茶摊前的蓝裙姑娘,望着走远的俩人,眉间隐隐蹙起。‘谛袖府何时有个沐公子?’ 夏玖川赶到素椿楼前,被七青蜀府的墨徒拦截。“我找七青蜀府法将,荆凤阳。”夏玖川拱手礼貌道。 “你是谁?”七青蜀府墨徒询问。 “夏玖川。”夏玖川答道。 打量夏玖川瞬息,想着没人敢拿七青蜀府玩笑,那墨徒表情缓和些。“请稍等,待我前去通禀。” 夏玖川站在素椿楼前候着,那墨徒很快就回来了,前面是荆凤阳。“玖玖哟!”荆凤阳熊抱住夏玖川磨蹭。“是不是想哥啦?” 嗅到荆凤阳满身酒味,夏玖川洁癖症犯病,抬脚狠狠踹去。“滚!” “嘤嘤嘤~~”荆凤阳倒在楼前,抱住门框。“玖玖,伤哥心啊。” 楼前的七青蜀府墨徒,瞠目结舌的望着这幕,夏玖川倍感丢脸。“荆凤阳,别闹,你答应带我去找闻风揽雀阁的。” “真薄情,只想着利用我,至少要逗逗我,说说好话嘛。” “不带拉倒!”无语荆凤阳的逗逼,夏玖川转身就要撤。 “哎,别啊。”荆凤阳蓦地窜起来。“利用就利用呗,哥乐意行吧。” “正经点。”夏玖川胳膊肘狠撞荆凤阳胸前。 “嘶!”荆凤阳倒吸凉气。夏玖川微愣,细细看他片刻。“你有伤?” “轻伤。”荆凤阳随意的挥挥手。“哥是谁啊,荆凤阳,我……” “砰!”夏玖川狠砸一拳,荆凤阳瞬间焉了,弯腰闷声。“真狠。” “你是谁啊,堂堂七青蜀府法将荆凤阳!硬气着呢!” “担心我啊?”荆凤阳咧嘴露出犯贱的笑脸。 “谁打的?你的府君?”夏玖川猜测道。 “是我活该受的。”荆凤阳闷闷道。 “你先歇着养伤。”夏玖川道。“闻风揽雀阁隔日再去。” “没事。”荆凤阳拽住夏玖川。“府君没朝死里揍,就是轻伤。” “你是医师吧。”沐鸣突然道。“很厉害的医师。” 荆凤阳蓦地闭嘴,沐鸣的意思很明显,他都治愈不好的伤,想想就能猜到有多严重。 “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子活受罪。”夏玖川鄙视。 “赔了铸魂期的灵器,还要跟君子皇赔礼道歉,不怪府君揍我。”荆凤阳嘟囔道。 “你就是嘴贱,闯祸是肯定的。” “哥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甜言蜜语那是魅力。”荆凤阳臭屁道。 “真能嘚瑟。”夏玖川转身要走。“你回屋歇着,我隔日再来。” “哎,等等啊!”荆凤阳伸手就要拽他。 一道黑影划过,算是凶狠的隔开荆凤阳,若非荆凤阳避的及时,怕是胳膊都难保了。“是谁!”七青蜀府的墨徒都警惕起来。 “喵。”漆黑的狸猫落在素椿楼石阶上,一双猫瞳盯着夏玖川, “童?”夏玖川脑袋嗡的一声,眼前阵阵眩晕。 童是樱濯的冥兽,童出现在这里,那樱濯他…… 夏玖川蓦然转身回望,川流不息的街道,通身裹着黑袍的青年慢慢踏步而来,一双漆黑的眸子,幽暗深邃,仿若寒潭深渊般。 “……樱濯。”他好像长大了。 “玖川。”微不可察的弧度在嘴角扬起。 第46章 第四十六话 小藏獒樱濯 失散数年, 彼此牵挂, 偶然回首再重逢故人,那种惊喜带着晕眩, 就像我欲寻缘契,缘契已来寻我,缘始缘至皆命里已定。 樱濯在夏玖川跟前站定, 胸膛因情绪激动而剧烈起伏。“玖川。” “樱濯,你……”千言万语, 到嘴前都变得微微苦涩, 再重逢, 曾经的小藏獒已非昨日, 锋芒毕露犹如脱胎换骨。 樱濯拉低遮面的黑袍, 露出坚毅的下巴,跟咽喉处那道狰狞的疤痕。“玖川,我是樱濯。”黄金城池森林里,被你所救赎的小藏獒。 眼睛瞄到樱濯咽喉处的疤痕, 夏玖川眼神微闪。自铃船断裂,他们被迫分散,他定是受尽苦楚吧。 “樱濯?”看清来者,荆凤阳卸下警惕,继而面露愕然。“玖玖, 你要请闻风揽雀阁找的人, 难道就是樱濯?” “你要找我?”樱濯微微怔然, 眼睛略显复杂。 “玖哥一直都惦记着你。”回神的沐鸣, 感慨缘分的神奇。 樱濯抿着嘴唇,随即撩起黑袍遮面。“进楼里再聊吧。” 四人踏进素椿楼,素椿楼一分为二,七青蜀府跟阎凰府同宿。樱濯领路进到间屋里,沉默的斟杯茶递给夏玖川。 没管樱濯的忽视,荆凤阳捋顺事情始末,顿时咂咂嘴感慨。“玖玖要找你,而你求府君要找的,就是他喽?” “府君?”夏玖川微微蹙眉。“樱濯他是……” “他是我七青蜀府的新法将。”荆凤阳介绍。“一路从百鬼渊杀出,被府君看重,破例提法将职位,算是七青蜀府的新起之秀吧。” 再次瞥眼樱濯的喉咙,还有那阴暗死寂的眼睛,夏玖川知道,樱濯现在的体面,都是他一脚一血印的踏出来的。 “你怎样?”樱濯有意遮掩疤痕,那身黑袍自进屋都没脱。 “挺不错。”夏玖川淡然的回答。 樱濯是假哑巴,夏玖川是闷葫芦,这俩凑一起,那就是话题终结者,沐鸣看的纠结,只能插嘴解释。“那日铃船断裂,我们被救俞子镇,昏迷数日才醒。后来意欲离开,却遇到断蛟峰的事。” 俞子镇,断蛟峰,北寒城监狱,黑襄城蚩武楼,沐鸣把一路遇到的事情,全都细细说给樱濯听。 “嚯!这事都没跟我说啊。”荆凤阳一惊一乍道。“连神宫你们都敢拆,佩服佩服!” 话题到这重新僵住,屋里的气氛透着尴尬,沐鸣默默仰脸,对拯救话题无望,荆凤阳叹道。“你俩真是,故友重逢哪像这样。” “得知你无事,我就再无牵挂。”夏玖川道。 “你现在住哪?”樱濯问。 “角鹊楼。” 樱濯闻言微微皱眉。“那是谛袖府和鬼域神府的宿处。” “黑襄城我们于谛袖府君有恩,他暂护我跟沐鸣周全。” 无语这生硬的话题,荆凤阳大咧咧的站起。“既然故友重逢,就需得喝酒庆祝,两位爷,咱们移驾楼底吧。” “如此甚好。”樱濯站起,似乎也想结束这尴尬场面。这两年明明牵肠挂肚,如今重逢,彼此却是这般尴尬冷硬。 出屋到楼底,荆凤阳要了整桌酒菜,殷勤的推菜敬酒说笑暖场,樱濯跟夏玖川彼此都沉默的吃着,谁都没再跟谁说话, 荆凤阳咂咂嘴,有种自己很蠢的感觉,索性就闭嘴,静悄悄的饭桌只剩碗筷碰撞声,这顿饭吃的荆凤阳牙酸胃疼。 “樱濯。”沐鸣出声打破沉默。“那日铃船断裂,你是如何脱险的。” 扒着米饭味如嚼蜡,听到沐鸣询问,樱濯搁下碗筷道。“我躺在块船板上,随着海浪飘荡四日,再睁眼时就在七青蜀府。” “是七青蜀府的墨徒救得他。”荆凤阳插嘴解释。 “偶然一次,我破掉陌璃的幻阵,被她带走,做了他的侍者。” “就是挨揍的,璃姐做的幻阵,都由他来实验,生死凭命。”荆凤阳继续颠颠的解释。“璃姐忒凶残,他能活着就是奇迹。” “七青蜀府四年一比,我向陌璃要了名额参加。”虽然付出了些代价。“最后闯百鬼渊,得府君青睐器重,破例让我做法将。” “墨徒四府法将位置,向来都是能者居之。”知道他有隐瞒,荆凤阳也没说破。“虽有府君青睐栽培,但那也是你有本事。” “啪!”樱濯捏断根筷子,眼睛冷横着荆凤阳,满脸是嫌他话多。 “樱濯真厉害。”沐鸣一脸佩服。“难怪玖哥说藏獒命硬。” 想起夏玖川总喊他小藏獒,樱濯眼睛微闪,没有再言语。夏玖川嗅着酒香,嘴角微扬刹那。“他欠我条命,恩都没还,怎能死?” “自然。”樱濯目光灼灼,也露出抹稍纵即逝的笑。“救命之恩,相护之情,这恩情的确得还。” “救命之恩,就得以身相许啊。”荆凤阳嘴贱的怂恿。 “砰!”荆凤阳被樱濯跟夏玖川一人一脚踹翻在地。 “哎呦喂,你俩说归说别动脚啊!”荆凤阳躺地上嘤嘤痛呼。 “嘴贱是病,得知。”夏玖川冷面寒铁道。“否则烂嘴烂心。” “咦,真狠毒。”荆凤阳搓搓胳膊打颤。“你咒我啊。” “荆蠢蠢。”夏玖川撇撇嘴站起。“我跟沐鸣要回角鹊楼了。” 樱濯迅速跟着站起。“我送你们。”望着樱濯漆黑的眼睛,夏玖川微微颔首同意。 时间已晚,薄暮渐深,夏玖川走在熙攘的街道上,樱濯静静跟着,就像是道影子般,沉默的仿佛要融进风里,随时都能被忽略掉。 一路静默,角鹊楼即到,樱濯顿住脚步。“我是七青蜀府法将,角鹊楼是谛袖府跟鬼域神府的地盘,我不便踏进。” 知道七青蜀府和谛袖府敌对,夏玖川很理解。“你回去吧。” “明日我再来寻你。”樱濯道。 “恩。”夏玖川应声,转身欲走,但刚走两步又站住,片刻沉默后,蓦然转身拥抱住樱濯。 “!!!”樱濯瞬间僵硬,欲推不推的,愣愣的僵在那。 “你活着,我甚是欢喜。”夏玖川眼里露出丝丝笑意。“曾经可怜兮兮的小藏獒,如今竟也生出利爪来。” “我……”樱濯僵着胳膊,刚想答话,夏玖川就已撒手,恢复往常的冷若冰霜。“再见。” 望着萧晋夏的背影,樱濯仍保持着僵硬姿势,回味着刚刚瞬间的温暖,指尖微微颤着,那种复杂说不清道不明。 回到角鹊楼,君子皇正跟房御青僵持着,看到他回来,蓝卿赶紧搭话,想要缓解此时的剑拔弩张。“玖川你回来啦。” 夏玖川望眼四周,傻瓜都能察觉到气氛的紧张。“沐鸣,先出去。”夏玖川拐弯就要带着沐鸣离开避难。 “站住!”君子皇喝道。“想跑哪去啊!” “哪里都没想去。”夏玖川答道。他就想到角鹊楼外避避,等他们两府火拼完他再回来。 君子皇嗤声,显然是质疑。“你们俩去哪了?” “素椿楼。”知道有谛袖府墨徒跟着,夏玖川就没想隐瞒。 “那是七青蜀府跟阎凰府的宿处,你俩到那做什么?”君子皇皱眉。 “本是想探望荆凤阳,但却有意外收获。”夏玖川坦然道。 “本府君不想听你的意外收获。”君子皇粗暴的打断,继而嚣张的望向房御青。“房御青,看好你的人,否则别怪本君翻脸。” 面对君子皇的嚣张跋扈,房御青冷静的就像没有情绪的机器。“进角鹊楼时,两府商议,上四层归谛袖府,下五层归鬼域神府。” “那是本君不在。”君子皇横眉冷对道。“现在是,上五层归我谛袖府,下四层归鬼域神府。” “你欺人太甚!”鬼域神府的人怒的就要拔剑,谛袖府的也不甘示弱,两拨人都满面敌意,场面再次紧张起来。 听懂他们争执的内容,夏玖川倍感头痛,房御青看着像明事理的,这事估计就是君子皇挑的。,这家伙就是典型的白眼狼。 鬼域神府好心分你宿处,你不懂感恩,还想抢夺地盘,这哪像一府府君,这就是无理取闹的野匪强盗嘛。 “呐。”被挡着路的夏玖川插嘴。“上四层归谛袖府,下四层归鬼域神府,底楼两府共享。” “凭什么!”鬼域神府的唐离不肯。 “底楼连着角鹊楼的楼门,无论谁分几层,上层楼的人难道就不走楼门吗?”萧晋夏问。 刚刚还嘈杂的楼里瞬间噤声,房御青挑挑眉没答话。这样简单的道理自然都懂,但此次两府就是都想争口气,谁都没提而已。 “而且。”夏玖川望向君子皇。“即便你分得上五层,难道就不走下四层了,每次出楼都要翻窗飞檐走壁?” 君子皇被堵的憋屈,这道理他当然懂,他就是嫌恶鬼域神府,单纯的想要找茬而已。 “就你聪明!”君子皇转身挥袖愤愤离开。 撇着四周两府的墨徒,夏玖川摸摸鼻子。‘我的确该蠢点。’ 房御青望着夏玖川,眼里闪过一抹意外,傲慢如君子皇,竟能这般容忍这青年,他究竟是何来路? 第47章 第四十七话 四府聚谈 角鹊楼顶楼, 夏玖川懒懒的坐在桌前,把玩着那颗冥兽蛋,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颗蛋愈□□亮,隐隐像有流光萦绕。 他试着把息融进蛋里,谁知掌心一阵剧痛,就像被烙铁蓦地烫到,让他触电般的缩回手。这颗蛋嫌弃他?夏玖川微微蹙眉。 皱着眉用刀柄敲敲蛋壳,夏玖川面露犹疑。“到底是何妖物?” ‘咕噜咕噜。’冥兽蛋翻滚着躲避开。夏玖川微微挑眉, 自进城来,这颗蛋就像有了意识, 仿佛被谁召唤着一样。 黑森林万兽谷。想起那里, 夏玖川眼里凝起深思,各教派势力聚集不落城,都是因那里的异动,难道这颗蛋也因那里而变化? ‘嘶……’隔壁屋的沐鸣,弯腰跪在地上, 痛苦的捂着眼睛。灼热的剧痛让他颤栗,让他想要痛嚎, 想要挖掉那双丑陋的眼睛。 痛, 好痛!沐鸣蜷缩着身体, 强忍着剧痛不愿出声, 温热的鲜血溢出眼睛, 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痛, 好痛,好想死掉……’ 奢侈富贵的房间,君子皇倚着软藤椅,随意把玩着那颗丑蛋,眉宇间挂着傲慢狂妄。“有话就直说,别学七青蜀府那套。” “是。”廖七陵眼神微变,随即问出疑惑。“夏玖川虽救过府君,但府君已还他恩情,为何还要这般纵容他?” “他很有趣,我也的确很喜欢他。”君子皇道。“但要说纵容,更多却是困惑跟忌惮。” “忌惮?”廖七陵狐疑。纵容他能理解,但忌惮他就糊涂了,君子皇是墨徒四府之一的谛袖府君,这世间有谁能他忌惮? “我在黑襄城时,偶然间看到他带有十三门的黑牌。”君子皇道。 “隐势十三门!”廖七陵脸色瞬变。“他竟是十三门的门徒?” “这倒没确定,但他修的功法很诡异。”没有确凿的证据,君子皇没敢断言。“他修炼的阶品虽低,但息却很是雄厚。” “隐势十三门神秘难测,他既有黑牌,就算非其门徒,也定有牵涉。我虽不惧,但正值乱期,还是能避则避。” “府君所言极是。”牵涉到十三门,廖七陵也警惕起。 “魔息的事迫在眉睫,旁的就先暂且搁搁。”君子皇道。 “是!”廖七陵领命。 “啧啧,竟然没死。”茶楼雅间,少千魂端着热茶倚靠窗前,一袭红袍在烛光下,映的就像染血般鲜艳。“无趣无趣。” 肩披黑羽篷的楚锦,嘴角微微抽搐,他家爷这破脾气就爱作死。“君子皇若死,谛袖府定得彻查,墨徒四府必然内乱。” “那就有热闹看了。”少千魂嘴角挑起抹笑。“墨徒四府若打起来,各教派势力哪还能坐得住,想想就很有趣。” ‘我家爷总想搅起腥风血雨,理由是看热闹,头疼。’楚锦揉揉脑门低叹。“爷,谛袖府最近在调查你,咱们……” “随他查吧。”少千魂撩起宽袖,舒服的卧到软塌上。“黑森林万兽谷魔息暴动,我得跟着凑凑热闹去。” 楚锦额角一跳,顿觉不妙。“爷,您是想……” “魔族重生,魔族是稀罕物啊,呵!”少千魂嗤笑声。“抓着玩玩。” “爷!”楚锦急的直揪羽篷的毛。“那是魔族!” “管他是魔是神,爷要喜欢,是神是魔都得抓。”少千魂蛮横道。 跟着少千魂混,楚锦自然晓得少千魂脾气蛮横,喜怒无常且说一不二,就算魔族真重生,依他的臭脾气,定得遇神杀神遇魔斩魔。 “楚锦。”少千魂端着杯盏若有所思道。“听闻此次闻风揽雀阁,来的是八星分阁阁主?” “是。”楚锦有种不祥的预感。 “据说闻风揽雀阁,一星阁为始,七星阁为中,十四星阁为尊,到八星阁时,就能拿到天奇册,天奇册里撰着大陆各种秘事。” “是的。”难道他想动闻风揽雀阁?楚锦整张脸都僵硬着。 少千魂眼角轻佻,嘴角笑意惑人“不如,我们借来看看?” 楚锦默默挪开视线“爷,属下还是陪您去抓魔族吧。” 各派教齐聚,整日打架闹事,整座城的城民都被闹得怨声载道。这样耗着总是欠妥,于是墨徒四府决定相聚商议。 商议位置搁到素椿楼,除墨徒四府外,闻风揽雀阁也要到场。时间定在申时,早早的素椿楼就已被各府墨徒围的宛若铁桶。 角鹊楼,夏玖川用温水帮沐鸣擦脸,沐鸣蜷缩在被窝里,双目紧闭脸色煞白,虚弱的就像刚出生的幼崽。 “昨日还活蹦乱跳着,怎的说病就病。”蓝卿端着药碗进屋。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夏玖川扶起沐鸣。“来喝药。” “玖哥,师傅。”沐鸣嘤嘤的唤声。 “把药喝掉,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一觉,明日就能好。”蓝卿把药碗递到沐鸣嘴前,嗓音温和的安慰道。 沐鸣听话的喝药,待他喝完,夏玖川把颗蜜枣塞他嘴里。“睡吧。” “夏公子。”谛袖府墨徒敲门通报。“府君请您随他到素椿楼。” “去素椿楼?”夏玖川蹙眉感到狐疑。墨徒四府商议要事,去的都是强帮强派,他就是普通的路人,君子皇喊他跟随作甚? “玖哥,去吧。”沐鸣轻轻握握夏玖川的手道。 按照君子皇傲慢嚣张的脾性,他即便是拒绝,他也得绑着他去,他既然已发话,那就没给他拒绝的选项。“恩。” “你且好生歇着,别再让病情加重。”夏玖川嘱咐着沐鸣。 “恩,知道。”沐鸣闭着眼露出抹笑。 夏玖川跟蓝卿出屋,低声嘱咐外面的墨徒照顾沐鸣。听到屋门关闭,躺着的沐鸣把眼睛睁开条缝,一抹鬼魅的猩色一闪而逝。 跟着君子皇前往素椿楼,廖七陵和蓝卿都有同行,墨徒法将紧随其后,所经之处,各教派门徒都仓惶让路,唯恐冒犯到他们。 角鹊楼外被墨徒围起,百米内皆被清空,其他教派都远远围观着,想要一睹墨徒四府府君的威严。 “谛袖府君到!”素椿楼外候着的墨徒高声通禀。 眼睛略过谛袖府众墨徒,最后落到君子皇身上,各教派围观者都面露愕然。‘他是谛袖府君?最神秘的谛袖府君竟是娃娃?’ 万众瞩目中进到素椿楼,七青蜀府跟阎凰府都已在,七青蜀府府君越玄崇,和阎凰府府君尚语衣。 夏玖川眼睛瞄眼周围,越玄崇他见过,但是阎凰府君尚语衣,他虽没接触过却倍觉眼熟,仿佛曾在哪里遇到过般。 视线在尚语衣脸上停留一瞬,夏玖川蓦地想起,那日他来素椿楼寻荆凤阳,偶遇一蓝裙姑娘,不就是她吗?她竟是阎凰府君? 七青蜀府跟阎凰府的墨徒,也有不识得君子皇的,看到那稚气的娃娃脸时,都没控制住面露讶异。 “玖玖,蓝卿。”荆凤阳笑嘻嘻的冲他俩招手。 蓝卿颔首微微一笑,算是回应他,夏玖川视线错开荆凤阳,瞟一圈周围却没见樱濯,顿时蹙眉。樱濯既是法将,理应到场啊。 “听闻七青蜀府有新秀崛起,人呢?”君子皇傲慢的问道。 “小猫怕生,屋里躲着呢。”着红装的陌璃,笑盈盈的擦着指甲。 “嘁,这种废物也敢做法将。”知道陌璃说的有假,但君子皇不屑再勉强,就顺着她的解释嘲讽道。 “他是谛袖府新墨徒?”尚语衣端着热茶品着,自始至终表情都淡淡的。 顺着她视线瞟眼夏玖川,君子皇道。“他是我谛袖府的贵客。” “府君,他就是我常跟你说的夏玖川,我兄弟。”荆凤阳狗腿的给越玄崇端茶倒水,嬉皮笑脸的介绍道。 越玄崇瞄眼夏玖川,嗓音一如他寒若冰霜的脸。“知道。”樱濯苦寻的故友,相遇不落城,倒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鬼域神府到!”楼外候着的墨徒高声通禀。 鬼域神府房御青进来,左右就跟着唐离跟傅堇杰二法将,相比其他三府成群结队的墨徒,他们相对就低调的多。 自鬼域神府进楼,阎凰府的墨徒显然情绪有变,除却府君尚语衣,其她墨徒法将皆攥紧拳,像是想把鬼域神府的墨徒都凌迟。 “七青蜀府君,谛袖府君,阎凰府君。”房御青礼貌的问候。 “距离上次四府相聚,已有七年吧。”越玄崇出声打破尴尬。 “是。”房御青冷静的落座,眉宇间透着的成熟稳重,让夏玖川多看两眼。“七年未聚,各府君都有诸多变化。” “虚伪。”君子皇面露嘲讽的嗤道。 唐离暗暗磨牙,没忍住就怼了回去。“外界都道谛袖府君神秘,如今见府君尊驾,这神秘还真是得神秘啊。” 唐离明着暗里都在讽刺,是君子皇这副娃娃模样见不得人,故意躲着藏着装神秘。廖七陵闻言震怒,黑着脸就要拔剑。 唐离袖中滑出暗器,强硬的跟廖七陵对峙,一脸‘打就打谁怕谁’的嚣张。“唐离。”房御青低低喝道。 “憋回去。”君子皇瞪眼廖七陵,随即摸着脸道“这张脸本君甚是喜欢,倒是你们的府君,仅七年未见,看着都老了。” “你!”唐离被堵得脸发青。 墨徒四府针锋相对,气氛紧张凝重,仿佛随时都能崩断理智,来场群殴大混战。然而就在此刻,楼外再次响起通禀。 “闻风揽雀阁,八星分阁阁主到!” ‘闻风揽雀阁。’夏玖川疑惑的望去。苍曜大陆最强的情报组织,连墨徒四府都要忌惮势力,到底是何模样呢? 第48章 第四十八话 腹黑的姬无宣 随着楼外墨徒的通禀, 闻风揽雀阁姬无宣现身, 身着翠绿绸服,腰系金钟挂饰,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 嘴角噙着抹淡然的微笑。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夏玖川恍惚想到庄澜, 庄澜是面如冠玉形貌昳丽, 而他风度翩翩气度不凡, 两种模样却那般相似。 “闻风揽雀阁姬无宣,问候诸位府主。”姬无宣彬彬有礼道。 “江湖有道,闻风揽雀阁姬无宣仪表堂堂, 乃真君子也。”君子皇端着温茶,眼角瞟着姬无宣。“如今得见,确实生的漂亮。” 君子皇话有羞辱之意, 而姬无宣却面色如常。“传闻而已。” “那传闻你有断.袖之癖, 可是属实?”君子皇面露狐疑。 姬无宣望着君子皇, 轻轻一笑,那种齁甜齁甜的温柔让君子皇一僵, 搓搓胳膊不再废话,心里却吐槽姬无宣娘们唧唧。 “姬阁主,请坐。”等君子皇嘴贱完,房御青礼貌的示意。 “多谢。”姬无宣落座, 眼睛看眼四周似有感慨。“能同四府君坐聊, 怕是连我们主尊都要羡慕无宣呐。” “别急着恭维, 说正事。”君子皇翘着腿, 眉眼都透着飞扬跋扈。 夏玖川默默转开脸,他有些懂黑襄城时他为何落难了,就像这种妖艳贱货,他有时候都很想捅他一刀。 蓝卿抿嘴苦笑,低声跟夏玖川道。“自跟着他,我就总怕被殴打。” “极有可能。”夏玖川坦诚道。“我若是姬无宣,若不能揍他一顿,绝对会罩你麻袋拍你板砖,毕竟主过仆受嘛。” “你们俩舌头还想要吗?”君子皇阴森森的扭头威胁。夏玖川跟蓝卿瞬间闭嘴,鬼.畜病.娇惹不起啊。 商谈继续,谛袖府君跟鬼域神府君,都把视线望向七青蜀府君,作为墨徒四府最强的,他们明面上还是愿给予尊敬的。 “黑森林万兽谷魔息暴动,但至今都没能被证实。”越玄崇道。 “传闻魔族重生,随之就魔息暴动,这未免太巧。”尚语衣道。 “无论是魔族还是阴谋,我们都不能坐视不理。”房御青理智道。“这潭水已被搅浑,若处理不当,恐怕将掀起惊涛骇浪。” “的确。”阎凰府君尚语衣难得没怼他。“魔族重生闹得沸反盈天,各派教都聚集在此,处理若稍欠妥当,必得大乱。” “闻风揽雀阁可有消息?”越玄崇望向姬无宣。 “有。”姬无宣微微一笑,并没刻意隐瞒。“经闻风揽雀阁调查,紫崇城有异,神君阁已发召集令,四方世尊也都在赶回皇城。” “或许,魔族真重生了。”君子皇话里略带迟疑。 越玄崇眼神凝重谨慎“谛袖府君可是有新消息?” “我落难黑襄城时,曾有察觉到魔息。”君子皇神情严肃道。“虽然仅是瞬间,但的确是魔息的波动,很微弱,就像刚刚觉醒般。” 君子皇话落,其他人都面露震惊。“确定是魔息?”房御青问。 “□□不离十。”君子皇不喜房御青的质疑。 望着气氛还算融洽的四府,夏玖川感到意外,竟然没掐起来?荆凤阳悄悄蹭到他跟前。“看他们相处融洽,感到很困惑?” “有点。”夏玖川坦然道,他都做好等他们火拼时撤退的准备了。 “墨徒四府都不蠢,各府君也都明白。”荆凤阳跟他解释。“四府间相互制衡,却也相互协助,有摩擦难免的,但不允伤筋动骨。” “唇亡齿寒。”夏玖川很聪明,荆凤阳稍稍一点他就通了。 “是这意思。”荆凤阳抱着胳膊,懒懒的靠着他。“毕竟都是墨徒。” “樱濯呢?”夏玖川的话题岔开的让荆凤阳措手不及。 “谁知道啊。”荆凤阳道。“那家伙脾气怪的很,我都有些怕他。” “他挺乖的,就是性格内向些。”夏玖川淡淡道。 荆凤阳蓦地转脸,直直的盯着他看。“他乖?你没病吧!” “……”绷着死人脸,胳膊肘狠撞荆凤阳的胸口。“瞧我多健康。” “嘶~”荆凤阳捂着胸口弯腰,颤巍巍的竖起拇指。“你够狠。” 不落城外的森林里,樱濯弯腰蹲在树枝间,宽松的黑袍遮挡着半张脸,眼神漠然的遥望着远处。 “很危险。”童盘在樱濯肩膀,口吐人语道。“你若单枪匹马的闯,会死。” “能让我变强吗?”樱濯声音寒彻刺骨。 “能。”童果断道。“但这份机缘会属于你吗?” “若不属我,那就明抢,我想要的就必须得到。”樱濯道,只要能让他变强,神挡杀神魔挡杀魔。 “我帮你。”童道。“那份机缘,我会帮你抢到。” “回吧。”樱濯撩起黑袍,纵深跃下树枝,准备返回城里。“今日四府聚谈,玖川或许会留在角鹊楼。” “樱濯。”童喊住他。“要小心沐鸣。” 樱濯蓦地顿住,半响沉默后,他侧脸望向童。“理由。” 童犹豫片刻才道“他眼睛里有东西,让我都要忌惮。” “是什么?”听到童都要忌惮,樱濯微微皱眉。 “不知道。”童道。“我看不懂,而且他隐藏的很深,但我种有预感,他或许会挡你的路。” 樱濯敛起眼底的情绪,漠然转身。“我知道了。” “樱濯。”童的嗓音很凝重。“必要时,杀掉他!” 素椿楼里,四府聚谈还在继续,荆凤阳懒懒的靠着圆柱,满脸都写着无聊。“我最烦跟府君出来谈事情,无聊透顶。” “那就跟你府君说啊。”夏玖川嚼着糕点随口道。 “但待在府里更无聊嘛。”荆凤阳一副很苦恼的模样。 “……”夏玖川。“真贱。” “既然如此,那就结盟共探万兽谷吧。”房御青决定道。 阎凰府君尚语衣看眼其他人,微微颔首同意。“我赞同。” 君子皇翘着腿,眼睛傲慢的瞥着越玄崇。“但谁做盟主呢?” 知道君子皇的心思,越玄崇喝口茶道。“遇事共同商议。” “同意。”君子皇拍桌赞同。 “我随四府君。”姬无宣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礼貌。 ‘呵。’夏玖川微眯起眼睛,这姬无宣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却精明的很,一直都默默的和着稀泥,谁都不得罪。 “既然都赞同,那何时动身?”房御青道。 “明日就……”越玄崇站起,正想确定时间时,一声类似冥兽的咆哮,把他的话刹那打断。 “吼!!”沉重的威压让所有人表情瞬变,素椿楼里的墨徒,顿时都武器出鞘凝聚起息。“是魔息!”尚语衣表情凝重。 四府君跟墨徒迅速出楼,荆凤阳狐疑的打量夏玖川。“你没事?” “???”夏玖川摸摸胳膊腿,不理解他的意思。“什么?” “刚刚……”刚刚那样血腥暴戾的力量压制,连他都感到可怕,夏玖川竟然动都没动,就像没感觉到丝毫气息一样。 “跟着看看去。”夏玖川错开荆凤阳,朝素椿楼外走去。 那股瞬间爆发的魔息,压制住全城修者,让他们气血翻涌差些呕出血,但随之的恐惧,使修者们更加胆颤心惊。 是魔息,的的确确是魔息,传言无误,魔族真要重生了!这种认知让修者们白了脸,谁都没再当做传闻来嬉笑。 “城里怎会爆发魔息?”房御青紧紧皱着眉。 越玄崇遥望刚刚魔息爆发的位置,眼神微暗。“是角鹊楼。” 君子皇跟房御青彼此看眼,随即朝角鹊楼位置略去,那是他们两府暂宿的地方,但那里怎会爆发魔息? 望着角鹊楼位置,夏玖川微微蹙眉。这股息很熟悉,有些像……他渐渐想起逃离北寒城时,重伤昏迷前那刹那的力量。 “难道……”夏玖川隐隐有些猜测,却不敢确认。 四府君赶到角鹊楼,墨徒们已都警戒起,君子皇踏进楼里,表情带着肃杀。“是谁!”嗅到血腥味,,君子皇的眼神愈发恐怖。 墨徒们面面相视,似乎感到尴尬。“回禀府君,没抓到。” 没抓到?君子皇胸口翻涌着怒意,他睡觉的地盘都被袭击了,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打他脸。“伤亡呢?” “都有些伤,但无死亡。”墨徒们咽下喉咙里的血腥答道。 “细说说情况。”房御青道。 “是!”鬼域神府的墨徒道。“我等照常巡查时,就突然听到声兽吼,接着一股威压压下,然后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干净利落的回答,却没丝毫用处,但刚刚那股息的确是魔息,难道是有魔族混进城里了?四府府君都表情凝重起来。 回到角鹊楼后,夏玖川眼睛瞟了一圈,一眼就看到夹在墨徒里的沐鸣,身体单薄表情露着病态,埋着脑袋沉默不言。 像是察觉到夏玖川的打量,沐鸣慢慢抬头,视线相接时,他怔楞瞬间,随即眯起露出抹暖暖的笑意。‘玖哥。’ 看到沐鸣无声的嘴型,夏玖川眼神稍稍缓和,回应的点点头。这样乖的小孩,定不会做出大恶的事情。 第49章 第四十九话 精分的夏玖川 骤然暴起又骤然消失的魔息, 让不落城陷进恐慌, 虽早有传闻道魔族重生,但多数人都当做闲聊笑话, 如今亲眼目睹难免恐惧。 墨徒四君派墨徒全城搜查,意图抓捕刚刚魔息的制造者, 夏玖川待着无趣, 就喊着沐鸣跟荆凤阳, 去座茶楼里喝茶聊天。 茶楼雅间,荆凤阳拨着碎茶叶,难得没再跟他插科打诨。夏玖川斟杯热茶, 推给荆凤阳和沐鸣。“跟我说说墨徒四府吧。” 荆凤阳端着茶, 笑着瞥他一眼。“你不是一向不问江湖事吗?” “就是觉得有趣, 当做故事听听而已。”夏玖川不露形色道。 荆凤阳笑笑没再问。“墨徒四府以七青蜀府为首, 墨徒数万,府君名越玄崇,高阶灵师, 厉害的紧呐,就是太严肃绷着脸特吓人。” “谛袖府府君是君子皇, 墨徒四府里, 就他的修为仅次我们府君,为人强势霸道, 崇尚以暴制暴, 疯起来连我们府君都忌惮三分。” “阎凰府都是群女人, 别看都是女的, 那彪悍起来忒恐怖。府君是尚语衣,极其凶悍的女武者,阴狠毒辣掌控欲极强。” “最后是鬼域神府,府君是房御青,人还蛮不错的,沉稳理智,敏锐强悍,若单论谋略,四府府君谁都没他聪明。” “如你所说,他们都是位高权重的强者,但看他们有些事也都是亲力亲为。”这是夏玖川一直都很狐疑的,跟电视剧里不一样啊。 “哈哈。”荆凤阳被逗笑。“再位高权重都是江湖客,哪里能像贵族那般金贵,养尊处优?江湖毕竟是江湖,刀光剑影刀口舔血。” “……”夏玖川沉默脸,果然,电视剧里演的都是骗傻瓜的。 “皇族或贵族都是世袭,而我们所拥有的,都是脚踩尸骸,满身血腥的闯出来的,说不准哪天就被别人踩到脚下了。” “哦。”默默的应声,感觉自己好像很蠢。 樱濯敲门进到雅间,通身裹着遮面黑袍,在烛火下映出模糊的倒影。“玖川。”樱濯低喊声,眼里的寒霜稍稍转暖。 “樱濯,今日跑去哪里了?”荆凤阳续着茶随口问道。 “去趟城外探查一番。”樱濯径自落座。“听闻城里有魔息出现?” “是啊,真是糟心。”荆凤阳把杯茶推给樱濯,轻啧着抱怨道。 “能同我说说魔族吗?”夏玖川犹疑的问荆凤阳。 荆凤阳托着腮想半响,似是苦恼从哪里说起。“魔族被诛已有数百年,相关记载都是些残缺的古籍,只说魔族凶残嗜杀成性。” 夏玖川微疑,魔族神秘恐怖,即便是像墨徒府君这样的强者,提及都甚是忌惮,史书竟然都没详细记载,这也说不通啊。 “古籍里提到,魔族攻打人族,饿殍遍野生灵涂炭,后来神降临,助人族战胜魔族,后面就都是各种歌颂神族的废话。” ‘真是狗血的套路。’夏玖川端着茶杯,遮住撇嘴的动作。 “玖川觉得呢?”樱濯似是随意问道。“魔族可是人人得而诛之。” “没有亲眼目睹那场战争,孰是孰非我无权评断。”夏玖川道。 “你觉得魔族不该杀?”荆凤阳挑挑眉,很敢兴趣的问。 “或杀或留并非我来断,每人心里都有杆秤,来衡量善恶是非,他们所谓的善,你或许是断做恶,他们所谓的恶,你也能断做善。” “你在逃避问题。”荆凤阳道。 “我没逃避。”夏玖川坦坦荡荡道。“对错本就难断,一人道错许是诬蔑,而百人道你错,你错也是错,不错也会错,这就是舆论。” “你这是悖论。”荆凤阳表情深沉莫测。 “你我若为敌,都称彼此敌人,但到底是孰对孰错?”夏玖川漠然置之道。“对待这种麻烦事,我一向只做旁观。” “若魔族只是因私.欲.而攻打人族呢?”荆凤阳问他。 “欲.望的前提都有利益做报酬,,若真如你设想那般,我理解魔族,但不接受。”夏玖川冷酷道。“那就统统杀光吧。” 荆凤阳哑然失笑,夏玖川虽脾性古怪,脑袋里都是些歪理,但三观还是正的。“你这话跟我说说就行,可别跑到外面嚷嚷。” “我晓得。”夏玖川也露出丝丝笑意。 樱濯垂眸藏起眼底的笑,自跟他相识以来,他狠时就心狠手辣,善良时能为同伴两肋插刀,脾气古怪的很。若樱濯能生在现代,定能知道一个词,就是精分。 离开茶楼时夜幕已深,荆凤阳回素椿楼,樱濯送夏玖川回角鹊楼。经白日魔息一事,街边摊贩不在,长长的街路显得甚是岑寂。 “明日前往万兽谷,你跟着我走。”樱濯低声提道。“那里危险。” “你怎知我会去?”夏玖川漠然道。“那是墨徒四府商议的事,而我并非四府里的墨徒,自然不需要服从。” 樱濯微微愣神,随即回神道。“不跟着也好,留在城里最安全。” “呵!”沐鸣掩唇憋笑。“樱濯,玖哥是逗你玩呐。” 经沐鸣善意的提醒,樱濯仰脸望夏玖川,果然看到他隐藏的笑意。“玖川你……”被欺骗的怒意,在他的愉悦下都转换成无奈。 夏玖川轻轻掐掐樱濯的脸颊“再皱着脸,藏獒都要变二哈了。”没问二哈是谁,但樱濯能猜到肯定不是好词。 散着步回到角鹊楼,樱濯想想便从黑袍里掏出个包裹,犹豫的递给夏玖川。“给我?”望着突然的礼物,夏玖川不确定的问。 “恩。”樱濯把包裹塞给他,随即岔开话题。“明日你要跟着我。” “黄金城池时是我保护的你,现在,我也不需要谁护着我。”夏玖川态度强硬。“仅两年未见,我可没从野兽堕落到牲畜。” 樱濯闻言皱眉,显然是感到不愉。“我仍不够强。”两年里,他的背影就像是个魔咒,让他想要变强追逐,可如今,还是被嫌弃吗? “或许吧。”夏玖川有意逗他。“你还需再修炼啊。” “要修炼到多强?”樱濯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问。 “唔。”夏玖川想半响,最后答道。“让神都惧怕你。” 让神都惧怕他?樱濯的眼睛暗了暗,随后承诺。“好,我会做到。” “瞧瞧。”夏玖川随意的拍拍沐鸣的脑袋。“要跟学霸学习。” 沐鸣复杂的望向樱濯,而樱濯也正盯着他,眼里酝酿着晦暗的血腥,犹如把利剑般,刺得沐鸣仓惶的挪开视线。 最后瞟眼沐鸣的那双眼睛,樱濯收敛视线告别道。“我回去了。” 望着樱濯黑暗的背影,沐鸣惊魂未定,是错觉吗?刚刚那瞬间的杀意,樱濯他是想杀掉他?不,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回到角鹊楼的屋里,夏玖川捏块糕点嚼着,然后疑惑的解开樱濯送的包裹。那是身新衣裳,墨蓝色的绸缎,绣着亮色的花纹。 ‘衣裳?’夏玖川微微愣神,继而回想起黄金城池时,他们偷渡海域潜进铃船,他的衣服又脏又破,那时樱濯承诺他,‘待到苍曜大陆,他买新衣裳给他’。 夏玖川嘴角扬起,眼底流露出微微笑意,这是要兑现承诺吗?摸着新衣裳,触感极好,应是极其贵重的料子。 拿起衣裳在身上比划下,无论是衣料跟款式都很好,只是他穿惯暗色的衣裳,如今这套他总觉得别扭,想了想,他就又搁下了。 “玖哥。”屋外响起沐鸣的敲门声。“我熬了些粥给你喝。” 夏玖川随意的收起衣服扔到床脚。“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沐鸣端着粥进屋。“玖哥,藕粥没放糖,喝些吧。” 夏玖川接来尝一口,然后把视线落到沐鸣眼上。“眼睛恢复了?” “恩。”沐鸣摸着眼睛笑笑。“能看到了,也不疼了。” “挺好的。”夏玖川淡淡的继续喝粥。“凤阳的药真管用。” “……”沐鸣的笑瞬间僵硬,他看眼喝粥的夏玖川,张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素椿楼)“喵……”童翻窗进屋,盘腿修炼的樱濯瞬间睁眼,一缕鬼魅的血色一闪而逝。“樱濯。”童跳到桌上喊他一声。 “今日城里暴起的魔息是怎么回事?”樱濯问道。 “我不清楚。”童答得迟疑。“我刚刚前去查探,但追踪不到。” “据说魔息暴动的位置是角鹊楼。”樱濯表情阴冷。“是沐鸣吗?” “不确定。”童道。“他就那双眼睛很诡异,但气息却是普通人。” “无论是否还有其他魔族,明日之行,绝不能有丝毫差错。” “恩,我知道。” 第50章 第五十话 差别待遇 不落城魔息暴动, 众江湖教派人心惶惶, 是又惊又怕。次日以四府为首结伴出城, 前往黑森林万兽谷, 准备探查魔息暴动一事。 跟随谛袖府出了角鹊楼, 骑着风兽赶往城门前, 其他三府皆已到,四府齐聚, 各教派静候在旁, 场面看着甚是威风凛凛。 樱濯漆黑的眼睛瞄向夏玖川, 看他披着暗色斗篷时,微微抿唇似有失落。夏玖川眼神微闪, 似无意的撩起斗篷, 露出一角墨蓝。 无视樱濯瞬间亮起的眼睛,夏玖川仍做漠然状, 他本不愿跟随前去的, 但君子皇执意要带他,软硬都拒绝不了,他只能认命。 “既然都已到,那便出发吧。”七青蜀府越玄崇板着棺材脸道。 “是你偏要结伴的,要我说, 你未免也太过谨慎。”君子皇甩着短鞭嗤声,随即骑着风兽疾驰而去。“谛袖府的跟我走。” 谛袖府墨徒紧随跟上, 望着谛袖府的背影, 姬无宣微微一笑。“果真如传闻般, 谛袖府府君狂傲不羁,确实潇洒呀。” “就是不懂事呗。”荆凤阳卷着发梢阴阳怪气道。 “出发。”越玄崇驱使风兽。“明日必须到达万兽谷。” “是!”七青蜀府墨徒恭敬的领命。 数千风兽嘶吼,朝着黑森林疾驰而去,卷起的黄沙遮天蔽日,仿佛地面都随着风兽的疾驰而微微颤抖。 黑森林里,阳光被阻挡在外,阴暗的森林静谧的犹若在沉睡,各种诡异的植物跟毒虫,筑造出一道道致命的防线。 黑森林里毒物遍布,更有沼泽跟冥兽双重阻碍,越朝里走,古树盘根交错迷雾飘忽,随时都能把人吞噬掉。 阎凰府法将首尊程玉霜,望眼树顶斑驳稀疏的光线,眉间隐隐蹙起。“府君,谛袖府君一向放肆,此行需得防备着他呀。” “此行至关重要,他做事应懂得轻重。”尚语衣从容自若道。 “那鬼域神府呢?”程玉霜警惕心极重。“他们若暗箭伤人呐?” “七青蜀府跟谛袖府都在,他们不敢。”尚语衣道。 “我仍有担忧。”程玉霜道。“自君子皇北寒城境地遇险归来,我总感到他怪怪的,像是在隐瞒些什么。” “恩。”尚语衣低低应声。“我会警惕着他的。” (七青蜀府)“凤阳。”七青蜀府陌璃,驱使风兽靠近荆凤阳,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但荆凤阳却吓得脸青,僵硬着脊梁不敢躲。 “璃姐,您有话就直说。”荆凤阳嘻嘻陪着笑。 “他。”陌璃挑眉,玉指指向夏玖川。“他是谁?别隐瞒哟。” “夏玖川,我兄弟嘛。”荆凤阳呵呵装傻。“四府商谈那日,你明明都见过的。” “呵。”陌璃挑起红唇,笑盈盈的望着荆凤阳。“只是兄弟?” 荆凤阳偷瞄眼越玄崇,心里暗暗叫苦,十三门黑牌的事,没府君应允他哪敢说啊。“恩,黑襄城时我银钱用尽,全靠他接济。” “那是大恩情呀。”陌璃咯咯笑道。“要不要我替你以身相许?” ‘唰!’漆黑的铁剑擦着陌璃的咽喉横扫而过,樱濯眼神幽暗阴寒。“你若哪里碰他,我就剁掉你哪里。” “呀呀,小猫吃醋啦。”避开剑锋的陌璃,拍着胸口嬉笑道。 “水性杨花,伤风败俗!”樱濯铁剑归鞘,留给陌璃一个背影。 “啧啧。”陌璃若有所思。“小猫竟然胳膊肘往外拐,真难过。” (鬼域神府)“府君”唐离摸摸鼻子,似有些忧虑重重。“自进到黑森林,一路都没遇到冥兽,但我总感到悚然。” “警惕周围。”房御青道。“待到万兽谷,让鬼域神府的墨徒都聚堆而行,不准私自跑动,一旦有异变即刻撤离。” “那七青蜀府他们?”唐离隐晦的瞥眼其他三府的墨徒。 “七青蜀府跟谛袖府倒无事,主要得提防阎凰府捅刀。”傅堇杰道。“此行我们所带墨徒不多,损兵折将的蠢事尽量别做。” “的确如此。”房御青理智道。“我们目的是要探查魔息一事,但如若有异变,鬼域神府即便损兵折将,最后也会被黑吃黑。” “懂了。”唐离撇撇嘴嗤道。“那群强盗都臭不要脸。” “利益虽诱.惑,但前提得有命拿。”傅堇杰眼神沉着镇静。 “我懂。”唐离嘻嘻一笑。“打不过就跑呗,留着命再言报仇。” 越朝森林里走,树木就愈加密集,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树底盘根交错犹如缠绕的蟒蛇,使得黑森林愈来愈神秘恐怖。 夏玖川搓搓胳膊,眉间皱成疙瘩。“玖哥?”沐鸣犹豫的喊声。 “恩。”夏玖川面若寒霜,随着继续深进,那股死气就越来越重,让他犹堕冰窖,掌心的烙痕更隐隐透着刺痛。 一整日的赶路,时间已至傍晚,而森林里已不见光辉,笼罩上黑暗的阴森。而且森林深处植物繁茂,风兽已不能再继续前往。 “停!”七青蜀府越玄崇喊停,随即询问其他三府府君。“前面的路风兽不能再深进,不如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继续赶路?” “同意。”房御青附议道。“夜里的森林危机四伏,且前路都被植物覆盖,毒虫毒蔓最是棘手,处理起来费时费力。” 谛袖府跟阎凰府也都同意,既然是墨徒四府做的决定,其他散教散派自然也都跟随,于是都下了风兽,三两聚堆开始生火。 夏玖川站到一棵树后,蹙眉活动着腿,只感到腰酸背痛,两腿内侧更是热热的刺痛,定是被磨破皮了。 樱濯悄悄到来,背靠着树把瓶药递去。“用药擦擦,明早就能好。” 瞄眼樱濯递来的瓷瓶,夏玖川脸僵了僵,虽觉得难堪害臊,但腿内侧的痛让他没再装逼,沉默的接过药瓶。“谢谢。” “你抹药吧,我去猎只冥兽。”樱濯说着便径自离开。 捏着精巧的药瓶,夏玖川试着蹭蹭腿。“嘶!”这种针刺般的痛,可比刀砍剑劈要磨人的很。“无比怀念飞机高铁。”低声嘟囔句。 所有人都聚堆一起,清理掉周围的植物,三两一起生火用餐。四府占据中心位置,其他散教散派自然都离得较远,唯恐冒犯到。 七青蜀府的墨徒熟练的伸开兽皮毯,把四周清的干干净净,然后才请越玄崇落座,再摆上熟肉跟水果。 “矫情。”君子皇洒脱的啃口肉腿,对越玄崇的金贵嗤之以鼻。“比夏玖川都矫情,沾点土沾点泥能死啊。” “我们府君尊贵着呢。”荆凤阳怼道。“珍珠跟咕咕蛋能比吗?” “你说谁是咕咕蛋!”廖七陵拔剑怒指荆凤阳。 “谁嘴贱就说谁。”荆凤阳挺胸仰头跟只嚣张的大公鸡。“你们谛袖府的裴子墨呢?他没来啊,那此行就我一个医师喽。” “谁稀罕你。”听出荆凤阳的威胁,廖七陵嗤道。“贱人!” “你!!”荆凤阳刚想要掐架,就被越玄崇喊住。“凤阳,闭嘴。” “真是人蠢蠢一窝。”君子皇灌口烈酒,嘲讽的瞄眼越玄崇。 “又开始了。”鬼域神府的唐离扶额。“我看七青蜀府跟谛袖府就是八字不合天生犯冲,每每遇到就掐架。” “君子皇本不是这副模样。”傅堇杰道。“他曾也是风度翩翩风流倜傥的,十多年前他因修炼出错,才变成这副娃娃模样。” “咦?”唐离瞄瞄君子皇,又望向傅堇杰。“修炼出错?” “这事知道者甚少,那时你还未到鬼域神府。”傅堇杰继续解释。“据说谛袖府君修炼出错,跟七青蜀府君脱不掉干系。” “哦。”唐离似懂非懂。“所以他们两府才彼此看不顺眼。” “慎言。”房御青瞟眼八卦的俩人警告道。 唐离捂嘴,继而靠近傅堇杰偷偷低语。“咱府君哪里都好,就是做事太谨慎,事事都如履薄冰步步为营。” “闭嘴吧。”傅堇杰敲下唐离的脑袋。“再闹府君就该罚你了。” ‘砰!’樱濯扛着只肥壮的冥兽出现,随意的把冥兽砸到地上,暗黑的袍子上,还沾着几滴微不可查的血渍。 “呀呀。”陌璃笑的妖娆妩媚的走来。“小猫知道姐姐正腹里饥饿,特猎来兽肉给我,真是温柔体贴呐,姐姐好感动。” “滚远点。”避开陌璃的拥抱,樱濯剑鞘指向她咽喉,阻止她的靠近。“兽肉是猎来给玖川吃的,没你的份。” “……”陌璃。 “沐鸣,帮忙。”樱濯沉声喊来一旁跟蓝卿聊天的沐鸣。 沐鸣微微愣神,随即反应来站起。“哦!” “没良心!”陌璃装模作样的擦泪。“枉我一心待你,你,你竟……” “你再真心待我,都比不得他一根手指。”冷漠的截断陌璃的话。 陌璃“……”小混蛋加小贱人,她要撕了他们! 第51章 第五十一话 樱濯的伤 夏玖川抹药回来, 就撞到陌璃幽怨的眼神,顿时感到丝凉意,但他虽狐疑, 却也没多嘴的去刨问, 毕竟多说多错,多想少做嘛。 “玖哥。”沐鸣招手喊道。樱濯半蹲着拨弄篝火, 看他回来,就把袋酒递给他。“森林里的夜最寒, 喝口酒暖暖吧。” “谢谢。”夏玖川随口道谢,盘腿坐到沐鸣铺好的薄布上。 “玖川。”荆凤阳跑来, 熟络的扒到他背上。“刚刚去哪啦?” “方便。”夏玖川胳膊肘猛撞荆凤阳胸口, 面无表情的隔开距离。 “嘶~痛痛痛。”荆凤阳捂着胸口喊痛。“又下黑手啊。” “森林里危险,别随便乱跑以免出事。”蓝卿坐过来嘱咐道。 “恩。”夏玖川应着, 眼睛瞟圈周围,四府隔着点距离坐着, 彼此都有防备,其余散教散派都坐的较远,应是忌惮四府的凶名。 “玖川。”樱濯把烤熟的肉递到他面前,眼睛沉寂却隐藏着信赖。 “偏心。”荆凤阳又闹了,典型的是记吃不记打。“樱濯,我也要吃嘛~”骚.包的波浪尾音,听得樱濯瞬间黑脸, 攥的拳咯咯直响。 “呵。”夏玖川微微垂眸, 被逗的发笑。樱濯黑着脸把块熟肉糊到荆凤阳脸上。“滚!”即便冷漠如樱濯, 也被荆凤阳折磨的不轻。 “樱濯你真调皮。”荆凤阳啃着熟肉埋怨道。 调皮……夏玖川嘴角抽搐,默默搓搓胳膊。樱濯没提剑劈死他,还真是够温柔的,若是他,估计都想把荆凤阳剁碎填海。 “玖川。”蓝卿看樱濯要怒,赶紧岔开话题。“你跟樱濯是旧识?” “恩。”夏玖川没控制住,伸爪捏捏樱濯的脸。“我捡到的小藏獒。” 被捏脸的樱濯微微僵硬,控制住想躲避的本能,由着夏玖川捏。“我跟樱濯都是玖哥救的。”沐鸣接话。“我玖哥可厉害啦。” “在你眼里,你玖哥哪里有缺点?”蓝卿轻敲沐鸣的脑袋。 “玖哥自然哪哪都好。”沐鸣笑的温暖。“对喽樱濯,我跟玖哥要到紫崇城,你呢?你要跟着我们吗?” 樱濯动作微僵,随即继续添柴,并没回答沐鸣的话。“吃饱就睡吧。”夏玖川把剩余的肉递给沐鸣。“明早还要继续赶路。” “恩。”沐鸣答应声。 夜已深,各教各派都已歇息,值夜的人警惕的巡查着周围。夏玖川睡不着,就靠着篝火怔怔出神,但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 习惯的想摸兜掏烟,却只摸到硬邦邦的刀鞘,怔楞片刻,夏玖川面露嘲讽,都两年了,这个破习惯还没改掉。 “在想什么?”樱濯悄悄过来,挨着他坐下。 “倒是想要想些什么。”夏玖川揉揉额头,眉宇间带着倦意。“就是想静静的坐会,又懒又倦,想动动脑想些事,都觉得累。” “你,你别想太多。”樱濯性格闷,一向最不懂哄人。 夏玖川望向樱濯,通身裹着沉闷的黑袍,只露出半张脸,看着死气沉沉的。半响的凝视,夏玖川突然去解樱濯的袍子。 “玖川……”樱濯惊得想向后撤,但却被夏玖川制止。“别动。” 阻止樱濯的躲避,夏玖川解开他的黑袍,露出他的全貌。两年的时间,曾经瘦弱的如狼少年,已长成意气风发的青年。 五官棱角分明,明眸剑眉相貌堂堂,只是他的脖颈处,有道狰狞扭曲的疤痕,粗扫一眼,就像曾被谁斩断过一般。 夏玖川拉低他的领口,撸起他的衣袖,就见他的皮肤上,都遍布着密集的疤痕,几乎覆盖他的全身,犹若纵横交错的毒蛇般。 “连荆凤阳都祛不掉的疤,这伤的得有重。”夏玖川叹道。 “我很好。”樱濯抽回胳膊,沉默的整理着装。“都是轻伤。” “明明生得一副好容貌,为何偏要遮着掩着。”夏玖川的话,让樱濯想拿回黑袍的动作顿住,手不由的摸摸脸。他容貌好看? “有几道疤很正常,这是男人的勋章。”夏玖川捏捏樱濯的胳膊。“就是瘦了些,瞧瞧,荆凤阳的肌肉都比你强。” 樱濯的眼睛刺向荆凤阳,睡熟的荆凤阳搓搓胳膊,感觉凉飕飕的。 夏玖川解掉刀柄端的蓝绳,替换掉樱濯磨损的发带,帮他把头发细细梳理齐,然后绑起。“别再裹得像木乃伊了,难看的要死。” 摸着顺滑的发尾,樱濯抿着嘴唇低低应声。“恩。” “乖。”夏玖川嘴角扬起抹弧度。“藏獒凶猛骄傲,活得自在就好,别人说三道四管他娘的作甚。” “呵!”樱濯仰面躺到地上,手遮着眼睛,难掩愉悦的笑意。 夏玖川拨着篝火,瞟眼似睡着的樱濯,轻轻哼出一首歌,凡人歌。他的嗓音清亮,此时因刻意压制着而带着鼻音,倒平添几分韵味。 ‘你我皆凡人,生在凡世间;终日奔波苦,一日不得闲;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道义放两旁,利字摆中间……’ 樱濯撑开条眼缝,望着篝火前夏玖川的侧脸,听着他哼的曲调,只感到胸口暖暖的,就像燃起了一个小炉子。 (鬼域神府)“府君。”傅堇杰瞟眼夏玖川,冷峻的脸似有困惑。“据调查,那青年就普普通通,哪值得谛袖府君那般厚爱。” “就算是救命恩情,赐些银钱就够了,咱们墨徒四府里,谁是记恩的人?”房御青喝口酒,语气漠然道。“既都是狼,就别装善。” “那谛袖府君他……”傅堇杰的困惑更重。 “七青蜀府君也待他极宽容。”房御青道。“而恰巧,黑襄城时荆凤阳也在,有些事怕是被他俩隐瞒着。” 傅堇杰想了想,仍旧是一头雾水。“何事?” “能被忌惮的要么是身份,要么是能力。”房御青理智的分析着。“他修为段位不高,那就是后者了,连七青蜀府跟谛袖府都要忌惮的背景,放眼整片大陆寥寥无几。” “闻风揽雀阁,十条街,还有……十三门。”傅堇杰脸色骤变。 “只是猜测。”房御青微蹙着眉,指腹轻敲着膝盖。“七青蜀府的樱濯出现的诡异,他跟夏玖川是旧识,两人极可能来自同处。” “樱濯的过去一片空白,什么都调查不到。”傅堇杰道。 “难道是凭空出现,或者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房御青嗤道。“还有种可能,他们曾所在的地方,是我们触不可及的。” “七青蜀府,谛袖府,阎凰府,鬼域神府,还有闻风揽雀阁。”楚锦暗示的瞟眼少千魂。“爷,就咱俩打得过他们吗?” “单单一越玄崇,我都难以应付。”少千魂实事求是的答道。 “那……”那还要打吗?或者说是找虐,这话楚锦没敢说。 少千魂瞥眼楚锦,眼里写满嫌弃。“没出息,爷我要你何用。” 楚锦“!!!”你都打不过,还嫌弃我?我的爷,求别傲娇成吗? “越玄崇跟我旗鼓相当,其他三府单打我倒无惧,但若群殴……”少千魂指甲摩擦着红唇,不悦的瞄着楚锦。“你能否以一敌二?” “属下……无能。”他若能以一敌两墨徒府君,早就名扬大陆了。 “知道你无能。”少千魂盘腿坐在树上,悠然的转着红油伞。“我怎就带你这么个废物出来了,真丢我十条街的脸。” “呵呵。”早已练出铜墙铁壁的楚锦,面对这种情况唯有笑。 少千魂盯着楚锦看半响,突然把红油伞砸向他。“给我撑着伞,打架不行,打杂还敢偷懒,我要你有何用。” “……”楚锦望眼皎洁的月亮,默默撑起伞站到少千魂背后。 “魔族没抓到,难道要我白跑一趟?”少千魂掏出一玉瓶,即便封着盖,但那甜腻的香味仍掩藏不住,仿佛能惑人心神。 “爷。”楚锦额角狠狠一跳,脚不由朝后挪了挪。 “来都来了,热闹还是得看的。”少千魂解封瓶盖,把瓶里的幽蓝粉末倒出,那粉末随着风散去,甜腻的香味愈来愈盛。 楚锦闭眼暗叹,他已能预见到未来,少千魂被整个大陆追杀。有个爱作死的主子,作为属下的他真的心好累。 “撤。”下完黑手,少千魂果断撤退。 “爷,不看热闹了?”楚锦狐疑,这不像他家爷的脾性啊。 “你有病啊。”少千魂鄙夷的嘲讽。“浪费时间,撑着伞跟上。” 楚锦“……”到底是谁有病? 寂静黑暗的森林里,篝火静静的燃烧着,无名的虫闪着幽幽的暗光,围着茂盛的植物盘旋飞舞,一切都静的仿若在沉睡般。 “!!!”夏玖川瞬间睁眼,脑袋尚未清楚,本能已握着青鸟站起。此时墨徒四府府君早已睁眼,相继站起警觉四周。 夏玖川的动静惊醒四周的人,刚想要开口埋怨,但看到墨徒四府府君后,纷纷都迅速站起,警惕着周围。 “血腥味,腥味。”荆凤阳嗅嗅味道,表情凝重道。“是冥兽。” 像是要印证荆凤阳的话般,一双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紧接着越来越多。“是剑锋狼!”有人喊了一声。 他们,已经被狼群包围了。 第52章 第五十二话 狼群袭击 剑锋狼是种群居冥兽, 牙齿锋利带毒能使猎物麻痹, 狼毛犹如剑刃般锋利, 攻击力强,若遇到剑锋狼群那真是倒了血霉。 “是蓝矢香。”房御青轻嗅四周的味道,得到答案道。 ‘蓝矢香。’夏玖川默默重复,听着倒是很高端。 “是种香料。”樱濯低声帮他解惑。“能迷乱冥兽, 使其疯癫的香。” “区区剑锋狼群而已。”阎凰府法将首尊程玉霜,拔剑甩下,表情凌厉霸气。“竟也敢扰我阎凰府君的清净。” “解决掉。”越玄崇弹着袖口的尘土,眉间隐隐似有薄怒。 “是!”陌璃握住卷轴, 其他墨徒也全都做好作战准备。樱濯拔出剑,低声嘱咐夏玖川一句。“跟府君站一起,别被剑锋狼伤到。” “吼!”剑锋狼群相继怒吼,幽绿的眼睛染上抹猩色, 它们弯腰弓背, 前爪磨着地面,显然是准备进攻了。 “沐鸣。”蓝卿喊他。“跟我去杀剑锋狼。”知道蓝卿是想训练他实战, 沐鸣见夏玖川没阻截,就没拒绝蓝卿的话。 “吼吼!”剑锋狼群爆发出嘶吼, 整座森林仿佛都随其而颤抖。狼群速度极快的跳起,朝着人群攻击而去, 眨眼间就有人被撕碎。 樱濯铁剑横劈, 轻易就把一只剑锋狼剖腹。沐鸣聚起的黑雾缠住一只狼, 但却被狼挣脱, 蓝卿迅速补上,黑雾把那只狼瞬间绞碎。 看出沐鸣的挫败,蓝卿皱眉喝道。“继续。” 散教散派都在跟剑锋狼血战,伤亡惨重,四府墨徒跟狼群厮杀,把四府府君牢牢护着,以防有剑锋狼闯进圈里。 “真吵。”君子皇翻身上树,掏掏耳朵继续睡。 “这群剑锋狼是被故意引来的。”房御青望着狼群确定道。 “蓝矢香珍贵,有价无市,一两能值万金。”姬无宣道。“能用的起它的,左右就那些人。” “少千魂。”躺在树上的君子皇睁眼。“定是少千魂那孙子。” 夏玖川望着那群剑锋狼,心里涌出丝颤意,那是种呼应,同类间的彼此呼应。他的基因是狼,跟它们算是半同类吧。 “吼!”一只剑锋狼被墨徒划开腹部,直冲进保护圈里。越玄崇眼神一厉,指尖刚要聚起黑雾,就见夏玖川突然挡到他面前。 那只剑锋狼血淋淋的站着,幽绿的眼睛盯着夏玖川,暴戾的杀戮下有丝困惑,作为野兽的它搞不懂,为何眼前的同类跟他不同。 凝视着那只剑锋狼,夏玖川半蹲下,试着想跟他沟通,剑锋狼咧着嘴警惕着,但那双幽绿的狼眼里的杀意却渐渐变浅。 ‘走吧,赶紧逃吧。’夏玖川心里暗暗的催促着。 “呜……”剑锋狼甩甩脑袋,被蓝矢香刺激的神智逐渐清醒。 姬无宣微微挑眉,以凶残闻名森林的剑锋狼,竟对着那青年示好?剑锋狼战斗时,一向都是或战赢或战死,从不向谁低头的。 ‘逃吧,逃吧。’夏玖川用眼神催促着剑锋狼。 “呜呜。”剑锋狼舔舔血淋淋的腿,转身跑进朝黑暗的森林里。 “是幻术吗?”姬无宣兴趣盎然的问。“你是幻师呀。”夏玖川瞟眼姬无宣,漠然的转开脸没搭理他。 随着修者跟剑锋狼相继被杀,鲜血浸进泥里,染红植物的根茎,黑暗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陌璃展开卷轴,把一群剑锋狼控制住,随后就是它们的自相残杀,彼此的撕裂吞噬,场面看着甚是残酷血腥。 廖七陵跟傅堇杰都是武者,一把剑,一根黑棍,横扫四方。樱濯在狼群里游刃有余,凡是被他所杀的狼,都是开膛破肚残忍至极。 望着遍地剑锋狼的残肢断臂,夏玖川沉默的挪开眼,压下心头的寒意。频频瞥向他的樱濯微愣,他,在害怕? 樱濯失神这瞬间,一只剑锋狼凶横的朝他扑去,瞄到这一幕的越玄崇,一道黑雾弹出,把那只狼刹那间绞成碎屑。 樱濯望眼越玄崇,看懂他眼底的肃意,没再想别的,握起铁剑继续斩杀狼群, “天就要亮了。”尚语衣甩下蟒纹金麟鞭,语气淡漠道。 “那,谁来解决?”君子皇翻身落地,眼睛从三人身上瞄一圈。 “轰隆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彻黑夜,地面都随之颤抖起。雄厚的魔息暴起,翻涌着覆盖整座森林,震得所有人神色瞬变。 “魔息。”房御青神情肃穆。“是万兽谷方向。” “谛袖府墨徒,跟我走。”君子皇挥起破天□□,将拦路狼群全都腰斩,随之就朝魔息暴动方向赶去。 “七青蜀府墨徒!” “阎凰府墨徒!!” “鬼域神府墨徒!!” 四府都撤离跟剑锋狼的战斗,相继朝万兽谷赶去。“跟着我。”樱拽住夏玖川,同他一起跑进黑暗的森林里。 “樱濯,沐鸣他……”被樱濯强制带走,夏玖川刚想拒绝,就被带血味的风灌得满嘴,眼睁睁的望着沐鸣被蓝卿带跑。 墨徒四府前面开路,后面跟着散教散派,随后是剑锋狼,所经之处,植物皆被夷平,放眼观望回路满目疮痍。 天已破晓,朝日初升晨光熹微,黑森林里尸骸遍地,都是被昨晚魔息所伤的。单单魔息就这般强悍,若真是重生的魔族,那就…… “沐鸣呢?”夏玖川被樱濯半抱半拽着,跳跃在树林间。 “有谛袖府。”樱濯漠声答道。夏玖川还想再辨,却被樱濯打断。“自己的命自己救,你能保护他到死吗?”肮脏的腐鼠,累赘。 夏玖川被怼到沉默,樱濯所言不错,他的确无法保护他到死,或许哪一天他就死到他前面了。 “松开吧。”夏玖川把胳膊抽离。“我能跟上你的。”樱濯瞄眼他,沉默的撒开手,随后继续朝前跃进,但速度却稍稍减缓了些。 夏玖川跟着樱濯前进,随着离万兽谷渐近,那股沉重的魔息更加迫人,仿佛空气都在加重,压的人喘不过气。 樱濯频繁侧目注意夏玖川,就怕一不留神再把人给撇丢了。夏玖川摸摸口袋里的兽蛋,很烫,就像烧红的铁球般,还微微颤抖着。 时间已至正午,但幽暗的森林里却渐渐弥漫起薄雾,然后随着继续深进,薄雾愈来愈重,直到最后视线都被阻碍。 这种雾跟黄金城池时的血雾森林很像,夏玖川生出警觉,很怕再遇到冥兽偷袭。“跟血雾森林不一样。”樱濯像看懂他所想一般。 “???”夏玖川面露疑惑。“哪里不一样?” “血雾森林的雾我能看透,这里的却不能,”樱濯解释。 “等等。”夏玖川握住樱濯的胳膊。“其他人呢?”从薄雾升起时,周围就渐渐安静了,直至现在,周围寂静的就像死人墓一般。 “府君!”樱濯试着喊一声,但是却没回应。 “走散了。”夏玖川想到最糟的一种情况。樱濯蓦地攥住他的手,唯恐他俩再走散,夏玖川见状,回应的回握住他。“别怕。” “我没怕。”羞恼仍被他当做孩子看,但樱濯更满意没被甩开。 雾还在加厚,可视距离已不足两米,夏玖川紧握着樱濯,以防他乱跑。“你跟紧我,别乱跑。” “恩。”樱濯低低答道,但想了想感到不保险,随即又撕开斗篷,把他跟夏玖川捆到一起。 看到樱濯捆住他的腰,夏玖川恍若想起铃船遭遇海啸时,他本想把樱濯捆起,但铃船蓦然断裂,只差那几秒,樱濯就被卷走了。 “我辨别不到方向。”樱濯望着雾茫茫的四周道。 “走散的肯定不止你我。”夏玖川道。“其他人估计也被困了。” “喵。”童不知从哪跑出来,飞快的跳到樱濯怀里。 “童?”夏玖川微微挑眉。“你把他也带来了?这一路都藏哪了。” “他偷偷跟着的。”樱濯随口答道。 “爱猫的人傲娇敏.感,还有点孤独。”夏玖川伸爪捏捏童的尾巴,童激动的想跳起,却被樱濯暗暗掐一下给压住。 童“!!!”还有没有点猫权了,本喵也是有脾气的。 “喜欢?”樱濯把童递给他。“送给你养。” “别了,我怕给你养死了。”夏玖川露出丝笑意。“你养着玩吧。” 童“……”本喵好想一猫爪挠花这俩货的脸。 “总停留在原地也不行,不如你我试着走走?”夏玖川提议道。 “好。”樱濯一向嘴笨,不懂说甜言蜜语哄人,但面对重要的人,他都不会反驳,就算前面的路是死的,他也要闷着头闯出一条路。 “还是你来带路吧。”夏玖川略显尴尬道。“我运气不好。” “好。”樱濯顺从的转过身,眼底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你走吧。”夏玖川绷着高冷脸道。“我跟着你。” “恩。” 第53章 第五十三话 被困迷雾 寂静阴暗的黑森林, 烟雾笼罩, 那仅有的斑驳稀疏的光线, 也被烟雾隔离在外,整座森林静谧阴沉的就像座死坟墓。 一棵古树下,夏玖川摸摸黑硬的树干, 眉间皱成疙瘩。“我们迷路了。”樱濯望着做的标记,平静的陈述着事实。 “是啊。”夏玖川席地而坐,擦着汗叹道。“都要转八百圈了。” “陌璃曾同我说过。”樱濯道。“森林里最常遇到瘴气或毒雾,有的是冥兽所为,有的是自然形成,若是被困住就极难逃脱。” “陌璃, 你喜欢她啊?”夏玖川随口八卦的问。 “不。”樱濯微微皱眉。“她在谛袖府最久, 做我娘都够够的。” “别谈女孩年龄,会被揍的。”他曾就触过这禁忌,结果被同组的霸王花狠揍一顿。“再说, 爱情没界限,姐弟恋也挺萌的。” “她有病。”樱濯满脸抵触。“我看上谁都不会看上她。” 看出樱濯的嫌恶, 夏玖川揶揄道。“我们小藏獒心高气傲的很呐。” “陌璃就是条毒蛇,长得丑,心更狠, 凡是七青蜀府的墨徒都被她折磨过。”樱濯不留情面的抹黑陌璃。 想想陌璃艳丽魅惑的脸,夏玖川撇撇嘴, 是他的审美出错, 还是樱濯审美观有问题?“其实陌璃她还算……嘶!” 夏玖川刚想再辨, 但话没完就猛地跳起,像是被什么咬到一样。“玖川!”樱濯跟着站起,想要去抓他的胳膊。 夏玖川掏出兜里的兽蛋,迅速的扔掉,但手掌仍被烫皱一圈,薄薄的皮翻起,渗出丝丝血腥。 “喵!”兽蛋落地瞬间,闭眼浅眠的童骤然睁眼,激动的喵喵叫。 “滚。”樱濯抬脚暴躁的把童踢开,握住夏玖川的手,寒着脸看他的伤口。“有药吗?”摸遍全身口袋没找到药,樱濯问他。 夏玖川掏出昨晚樱濯给的药。“昨晚剩的。”樱濯接过药,面沉如墨的帮他抹药,虽然焦躁,却仍尽量放缓敷药的动作。 “喵喵。”童围着蛋转圈,时不时用猫爪扒一下。 “不能吃。”夏玖川把童抱起,顺着它的毛道。“那颗蛋怪得很。” “喵喵!”童想要挣扎,但被樱濯厉眼一扫,瞬间又恹了。樱濯蹲到蛋前,试着触碰它,但触感生寒哪有灼热感? “别……”夏玖川阻止的话刚到嘴前,樱濯已把蛋握到手里,看他不见丝毫疼痛的模样,夏玖川的话顿卡到喉咙里。 “玖川,这颗蛋你是哪里得来的。”樱濯问道。能让童这般激动,它绝非普通的蛋,难道是…… “黑襄城时买的。”夏玖川坦诚道。“挺漂亮的吧。” “恩,挺漂亮的。”樱濯哑然失笑,他是知夏玖川是颜控的。 ‘扑通。’那颗蛋猛地跳离樱濯的手,咕噜噜的朝着雾里滚去。“喵!”童吓得窜起,连蹦带跳的朝着蛋追去。‘本喵的蛋啊!!’ “童!”樱濯神色骤变,夏玖川蓦地攥住他手。“跟上!” 于是,幽暗的黑森林里,浓厚的雾层中,一颗蛋,一只猫,两个青年,前后追逐着,画面看着格外喜剧。 森林中,君子皇抱着胳膊脚踩棵树上,嫌恶的望着越玄崇。“越老狗,你能离我远些吗?”看到他的脸就感到膈应。 “我一直都没挪动。”越玄崇答道。“是你在围着我转圈。” “那你就躲着点。”自被困到这雾里,他们就像被圈了起来,无论朝哪个方向走,最后都会回到原地。而且最讨厌的是,他每次转回来转回去,都能看到越玄崇那张臭脸。 越玄崇弹弹袖口的灰,神色淡然镇静。“不用,我看你不嫌烦。” “嘁!”君子皇捶断一截树枝,面露戾色。“若非当初你老子求到谛袖府,我怎会留你的命到今日。” “若你想算旧账,我七青蜀府随时恭迎谛袖府君尊驾。”越玄崇就像块磐石,任由君子皇冷嘲热讽都面不改色。“而非现在。” 虽知他所言不错,但君子皇就是难舍下脸面。“你不是灵师吗?” “我看不透。”越玄崇道。“我只能感觉到雾里有很重的魔息。” “堂堂七青蜀府最强灵师,也这么没用啊。”君子皇嘲讽道。 凝视着君子皇半响,越玄崇似有无奈。“谛袖府君,你已非年幼孩童,怎的还这般幼稚好斗,哪里像一府之君。” “本君如何,何须你多嘴训诫。”君子皇跃下树,长枪直指越玄崇喝道。“七青蜀府虽是四府主尊,但我谛袖府可不怕你。” 面无表情的推开枪端,越玄崇平静道“暂且搁下芥蒂,你我联手吧。” “本君……” “四府走散,生死未知,你我唯有联手才能救他们。”越玄崇道。 心知他说的没错,君子皇挥袖嗤道。“好啊,但你需得听我的。” “没问题。”哄好傲娇的谛袖府君,越玄崇随即道。“我用灵息引路,你用破天强行开路,要跟紧我,绝不能因赌气再走散。” 君子皇想想,感觉计划挺好的。“好。”但,好像哪里不对劲。 (万兽谷)蓝卿跟沐鸣跌跌撞撞逃离迷雾森林,来到寂静的谷中,四面谷峰围绕,生着各种诡异的植物,但这里却静的恐怖。 “沐鸣,你的气运真是逆天啊。”蓝卿感慨。“闭眼都能找着路。” 并没因蓝卿的赞誉而高兴,沐鸣焦虑的望着森林里。“玖哥呢?” “别乱想,他厉害着呢,而且还有樱濯,荆凤阳,府君他们。”怕沐鸣想再钻进森林里,蓝卿宽慰道。“等着吧,他肯定没事。” “对,有樱濯。”沐鸣拍着胸口喃喃道。“谁都能伤玖哥,唯独他。” “你可真信他。”蓝卿随口揶揄道。 “当然。”沐鸣自信道。“樱濯跟我一样,誓死都会保护玖哥的。” “先别管你的玖哥,管管我们俩吧。”蓝卿望着四周苦笑。“刚出狼窝又进虎穴,谁能来救救你跟我啊。” 沐鸣环视周围谷峰,这里被寂静所覆盖,连一丝微风,一声虫鸣都听不到,就像时间都被凝固般,整座谷峰都陷进沉睡中。 “有哪里不对吗?”沐鸣满脸狐疑,就是除了静些,没感觉哪里不对劲啊。 “你感觉不到?”蓝卿眼里盛满疑惑。“明明那么重的魔息。” ‘魔息。’沐鸣微愣,那股很舒服的感觉是魔息?可是…… “沐鸣?”蓝卿轻拍拍沐鸣的肩膀。“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啊,没有。”沐鸣掩饰的揉揉眼睛,朝蓝卿露出抹温柔的笑。“就是感觉胸口有些闷,没有大碍的。” “估计是魔息的作用。”蓝卿道。“你试着用息覆盖感官看看。” “恩。”沐鸣按照他所说用息把感官覆盖,但眼睛却猛然间刺痛下,像是抵触他把魔息隔离般。“我感觉舒服多了,谢谢师傅。” “我们不能总待在这,向谷里深进看看吧。”蓝卿提议。 “好。”沐鸣顺服的遵从。待在蓝卿转身之际,他悄悄把眼前的息撕开,让谷里的魔息慢慢融合进眼里。 夏玖川和樱濯跟着蛋一路跑,四周的雾竟神奇的慢慢变浅,就像那颗蛋在有意识的带路,正因此,樱濯不准童去抓那颗蛋。 ‘蛋.蛋.蛋,本喵的蛋.蛋!’童跟着蛋连蹦跶跳的跑,猫爪总想去抓,但被樱濯的两只眼盯着,他想抓却不敢,怕猫爪被剁掉。 随着迷雾变淡,眼前的路逐渐清晰,隐隐能看到峰顶。“是万兽谷。”樱濯道。“前面就要到万兽谷了。” 夏玖川瞄眼前面引路的蛋,表示很满意,这颗废蛋还算有用嘛。 “喵喵。”本喵的蛋!童飞跃而起,挥爪就要去抓那颗蛋,谁知那颗蛋竟跳起避开,忽悠的童一猫头栽进地上。樱濯见状,迅速解开腰间的束缚加速追上。 夏玖川望向前面摇摆的植物丛,突然感到一股寒意。“樱濯!” 樱濯把蛋抓到,但他落地瞬间却直直陷进泥里,底盘的禁.锢让他连动都动弹不得。“沼泽。”樱濯脸色瞬间苍白。 身陷沼泽的樱濯陷的极快,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玖川,快跑。” 眼看樱濯眨眼间就陷到胸口,夏玖川脚向前挪一步,本想把青鸟递去让他抓着上来,但谁知脚下一软竟直直的栽到沼泽里。 “玖川!”见夏玖川朝他摔来,樱濯顿时傻眼了,这是要‘殉情’吗?唔?好像用词有些错误。 ‘扑通。’夏玖川砸进沼泽里,连声都没吱一声,就跟樱濯一起被沼泽拉了进去,陷进一片黑暗里。 “喵……呸!樱濯!”童纵身一跃,挥着猫爪跟着跳进沼泽,两人一猫转瞬间被沼泽吞噬。 ‘以后打死都不要做舍己为人的倒霉事了。’昏迷前的夏玖川。 ‘玖川为救他竟连性命都不顾了。’感动的樱濯。 第54章 第五十四话 直男癌 (万兽谷)穿越迷雾黑森林, 万兽谷入口处, 阎凰府跟鬼域神府两府对峙, 兵刃相向气氛紧张, 一场内战随时都能爆发。 房御青按下傅堇杰的剑, 神色沉稳的望着尚语衣。“黑森林的雾来的诡异,即便非魔族所为, 也定有冥兽作祟。” 尚语衣神情漠然,片刻沉思后,示意墨徒收起刀剑。阎凰府墨徒法将程玉霜皱眉, 似是感到不愉, “府君,您莫要听他胡言。” “各府走散, 谷里危机四伏,你若要内讧,现在可非好时机。”傅堇杰把铁棍收起, 理智的跟她们分析现状。 “无论是魔族或冥兽, 我阎凰府都无惧。”程玉霜横眉怒目道。“鬼域神府伤我墨徒, 此仇此怨我必让你们血债血偿。” “阎凰府墨徒遇害一事,还需细查,无凭无据怎能定案, ”唐离不服气的辩解。“或许就是有人想借此挑拨四府内战呐!” “遇害的墨徒头被砍掉,凶器正是你鬼域神府的。”程玉霜道。 “玉霜。”阎凰府君尚语衣喝止她, 随即同房御青对视。“此事确有漏洞, 仍需细查, 万兽谷内凶险,两府就莫要再内战。” “阎凰府君大量。”房御青微微颔首,给足尚语衣面子。 “如此,鬼域神府可要与我府同行?”尚语衣询问。 房御青抿唇微微一笑“阎凰府此行墨徒数百,何须要我再添力?” 听懂房御青的回绝,尚语衣利落的点头。“既然如此,告辞。” “告辞。”房御青回道。 目送阎凰府走远,唐离撇着嘴嗤道。“同他们一路,随时待宰?” 阎凰府一行,程玉霜绷着寒脸,眼神带着憋屈。“府君,难得鬼域神府人不足,您为何不借机为我府遇害墨徒报仇?” “若要打,两府必两败俱伤。”尚语衣解释道。“何况,七青蜀府和谛袖府都在呢,这两府都无赖的很,趁火打劫都做得出。” “府君怕他们坐山观虎斗。”程玉霜听懂了。“借机得利。” “阎凰府一向同鬼域神府无仇无怨,我府墨徒遇害一事,确有漏洞需细查,以免被真凶利用,使得四府盟约分崩离析。” 虽不赞同尚语衣的话,但程玉霜也没再反驳。“遵命,府君。” 一处泥潭下的石洞里,满身臭淤泥的樱濯渐渐醒来,狼狈的咳嗽着,一双漆黑幽暗的眼睛,迷糊退散恢复往日的锐利凶狠。 “玖川!”爬出泥潭的樱濯,首先想到同他一起的夏玖川。 “别吵,在那躺着呐。”童喊一声,继续用猫爪朝石缝里钻。不理童的冒犯,樱濯迅速爬起,手脚并用的跑到夏玖川身边。 夏玖川斜躺着,身上都裹着臭烘烘的黑泥,确定他无事后,樱濯又面露难色。待他醒来,若看到满身淤泥,怕是又要恼了。 “呦呦,找到啦!”童激动的蹦起,猫爪搂着那颗兽蛋。 樱濯循声瞟来,眼神骤然暗下。“那是玖川的。” “樱濯,这颗蛋可是好东西,你得留着它。”童神秘的提醒他。 “它是玖川的。”樱濯强硬重复道。“谁都能伤害,谁的东西都能抢,唯独他,我不准!”严厉的态度唬的童一颤。 “你不懂,这颗蛋它是……”童刚要解释,就被樱濯再次打断。“就算它是神兽,那也是玖川的,我说不能碰就不能碰。” “臭。”一声呻.吟打断樱濯和童的争执,夏玖川睁开眼,撑着酸痛感慢慢坐起,但当看到一身淤泥时,眼睛瞬间聚起黑气。 樱濯警告的瞪眼童,随即朝玖川走去。“玖川,你有伤到哪里吗?” “脏。”夏玖川嘴里吐出一个字,脸黑的比淤泥还要淤泥。 “呃。”樱濯顿住脚,眼睛瞟着四周想要找水源。“我找水给你。” “不用。”夏玖川沉着脸回绝,“这是哪里?” “一个石洞,应是万兽谷里。”樱濯猜测道。“醒来就在这。” “活着就行。”夏玖川想擦擦脸,但是越擦越脏,最后只得停止。“你呢?可有伤到哪里?若是痛就说别强熬着。” 樱濯露出抹笑,眼神明显的温和下。“我无事,哪里都不痛。” “喵喵~~”童搂着那颗蛋偷偷想溜,樱濯眼神猛地一厉。“童!” “喵!”童吓得撒手,樱濯果断把蛋抢走,无视某只蠢猫的期求,把它物归原主。“你的兽蛋。” 夏玖川瞄眼童,再捏捏蛋壳,最后把它扔给樱濯。“拿着玩吧。” “!!!”惊愕的樱濯,被馅饼砸晕的童。“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兽蛋。”夏玖川答的随意。“看童的反应,应是挺稀罕的。” “那你为何给我?”樱濯一脸复杂,似是不懂他的所想。 “金手指越多责任越大,而且我不信外挂。”夏玖川恣意答道。“一个外挂一个坑,这世间哪有白吃的午餐,有所求就有付出。” “你不想变强吗?”夏玖川的无欲无求,让樱濯很抵触。 “世界辽阔,生命不息,不是谁都能拥有外挂的。”樱濯一脸糊涂,夏玖川喘口气倍感心累。“世界不会因一人而破碎,我不信所谓的主角光环,电视剧里都是骗娃娃的,别信那些套路。” “???”懵逼脸,主角光环?电视剧?都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啊。 “外挂能让你一时强大,但故事结局后呢?时间在继续,比你气运强的人多的是,泥潭爬上神坛容易,神坛跌下泥潭会死的。” 樱濯听的似懂非懂,童却是若有所思,猫眼高深莫测的盯着他看。“我们走吧。”夏玖川拍拍干掉的淤泥站起道。 石洞很浅,里面是滩恶臭的泥潭,沿着石壁朝前走二十尺,就到了洞口,洞口在上面两米处,长宽仅能通一人爬过。 夏玖川望着洞口随口感慨“这哪是石洞,明明就是石井,庆幸是没下雨,若是下场暴雨,这口洞就该被淹没了。” 樱濯摸摸石壁,确定没松动的后面向玖川道。“你先爬,我跟着。” 瞅眼死人脸的樱濯,夏玖川揶揄道。“会哭的娃娃有奶吃,偶尔撒撒娇卖卖萌,才会招人疼的。”就像沐鸣,软萌萌的多可爱。 樱濯闻言蹙眉。“男子汉大丈夫顶天踵地,撒娇的那是女儿家。”而且,他要保护他想保护的人和事,他就必须要强大。 “直男癌。”夏玖川调笑句。“这般强势,谁家姑娘能喜欢你。” 不懂直男癌的意思,却能听懂后半句的话。“我不需要。” “活该打光棍。”夏玖川敲敲他的脑门,转身就朝洞口攀爬去。樱濯摸摸脑门,眼里闪过抹困惑。‘光棍又是何意?’ 两米高的洞口,对修者而言很轻松,推开茂盛的植物丛,爬上洞口外,洞顶是处两山夹角,若想离开还需爬过一座山谷。 “先找水源洗洗吧。”樱濯道。身上的臭味连他都感到难忍,更何况是有洁癖的夏玖川,樱濯很怕他被熏晕过去。 夏玖川环视四周,点头同意道。“好,清理后再过山谷。” 两座相连的山谷,山壁凹凸不平,长满藤蔓和矮树木,即便是修者,要想爬过去也需废些力,俩人刚经过危险,是得先休息休息。 万兽谷边缘,君子皇擦着袖口的血,怒容满面的骂着脏话。“倒霉的破地方。”自落难到黑襄城后,他就倒霉透顶,都没顺畅过。 越玄崇瞟眼脚前血淋淋的兽头,微微蹙起眉退两步。“我们走吧。” 看到越玄崇的小动作,君子皇鄙夷的嗤声。“你怕脏的臭毛病,跟皇族贵族那群牲口一样恶心。” “你都骂一路了,累吗?”越玄崇问。嘴就像淬了毒般,若换了别人,估计早提剑跟他拼命了,哪能像他一样包容着? “本君累不累,何须你多嘴过问。”君子皇说着,继续朝前走去。 两人前后走着,时间已至傍晚,太阳偏西即将落下,偌大的山谷都被橘色覆盖,黑夜即将把光亮吞噬。 “停!”越玄崇顿住脚,鼻翼动动嗅着周围的味道。君子皇破天长枪立地,表情也凝重起来。“血腥味,很重的血腥味。” “前面。”两人屏息凝神,慢慢循着血腥味找去。贴着山壁走过,越过繁茂的植物藤蔓,最后来到一条流动的河前。 流动的河水被鲜血染红,河里和河岸边躺着纵横交错的尸体,层层叠叠犹如乱葬岗般阴森。“是散教派的人。”君子皇道。 越玄崇上前,蹲下检查一番。“尸体都有残缺,像是冥兽所为。” “但一路走来,我们都没遇到一只……”君子皇似乎是想到什么,未完的话堵在喉咙,神情愈发的古怪起来。 “没有四府的墨徒。”越玄崇扫眼尸体们的穿着道。 “只是现在没有。”君子皇表情严肃。“我们得赶紧同他们会合。” 越玄崇摸摸腰间,眼神微闪“七青蜀府的绿雀丢了,你的呢?” “你怎不把自己丢了。”君子皇开口就是嘲讽,然后摸出一金盒,轻而易举的捏碎,百只指甲大小的四方扇飞出,随即四散而去, “我记得谛袖府曾以卷轴四方扇为信。”越玄崇随口道句。 “呵!”君子皇挑起抹冷笑。“我的幻师被某混蛋打残了,所幸是炼器师腿脚都好好的,否则,我们就只能以纸信传书了。” 提起那个幻师,越玄崇眼神微寒。“那幻师心术不正。” “那也是我谛袖府的事,无需你来插手!” “但她是在我七青蜀府地界犯得事。”越玄崇辩解道。 “就因如此,是我谛袖府理亏,我才没难为你。”君子皇咄咄逼人的训道。“否则,我早杀进七青蜀府,跟你不死不休了。” “你我还不至于不死不休。”越玄崇仍面无表情。 “你高估自己了。”君子皇说罢,就径自转身离开。 “……”盯着君子皇的背影看半响,越玄崇沉默跟上。 第55章 第五十五话 藏獒的本性 找到处水源简单梳洗后, 夏玖川同樱濯一起朝峰顶爬去,两座山峰相对屹立, 中间是条狭隘的通路,遍地皆是乱石和杂草。 日落西方,最后一束阳光即将消失时, 他们二人爬到峰顶,满身沾着植物汁液, 或绿的或红的,斑斑驳驳甚是狼狈。 “真可惜这身新衣裳了。”夏玖川弹着袖口的颜色随口抱怨句。 瞄着他的衣服,樱濯似是随意道。“我再做新的给你, 我有钱。” 听出他强调的最后一句,夏玖川闻言抿唇一笑。“自然, 小藏獒如今可是七青蜀府的法将,厉害的很呐。” 感觉这话有歧义,樱濯微蹙着眉,张张嘴欲言又止。“我……” “樱濯。”夏玖川打断他,声音严肃危殆, 看他神色紧绷, 樱濯迅速围上,同他一起望向峰底,结果瞬间面如白纸, 满眼震惊。 峰底有处蓝湖, 湖边皆是平坦地面, 那里或站或卧着千百冥兽, 乌压压的甚是可怕,这是聚集起的兽潮啊。 “是兽谷里消失的冥兽。”樱濯低声判断道。 盯着峰底的冥兽潮,夏玖川凝眉沉思。“看它们像是在守着什么。” “我们得绕路。”若是横冲直撞,必会被这群冥兽吞噬殆尽,樱濯说罢,又掏出一只精巧的绿雀,告知此地的状况。 “你做什么。”夏玖川蓦地握住他的手。 “这是七青蜀府炼器师制造的绿雀。”樱濯毫无隐瞒的解释道。“用做信号使用,我要将此地情况向府里告知。” 夏玖川盯着樱濯想片刻,钳制住他的手松了松。“四府府君亲临,绝非只因要调查魔族是否重生,告诉我原因樱濯。” 樱濯半响沉默,最后开口道“魔息暴起,无论是否是魔族重生,都必有异宝现世,调查魔族重生为次要,主要所求是现世宝物。” “此行是条阎罗路,会死很多人。”夏玖川道。 “你曾同我说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樱濯伸手把绿雀放出,精巧的机械绿雀,闪着碧色翅膀渐飞渐远。 “那你可是那只鸟?”夏玖川因樱濯的漠视生死而百感交集。 “不是。”樱濯答得果断。“我的命只能由我掌控。”无论是神是魔,谁若伤他一毫,他必将其食肉寝皮,挫骨扬灰。 正如他当初所料,这只小藏獒凶得很啊,豺狼成性睚眦必报,夏玖川暗暗想着,却没再多嘴问他。 另一片山谷里,沐鸣和蓝卿被成群的冥兽逼得狼狈逃跑,俩人都有受伤,浑身血淋淋的,刺激着身后追捕的冥兽。 前方是个圆形山洞,洞口狭窄,沐鸣和蓝卿相继跳进,而被堵住的冥兽,则都疯狂的撞着洞口。 蓝卿靠着洞里石壁,捂着伤口喘着粗气。“我们的好运用尽了。” “冥兽竟都藏在谷里。”沐鸣忧虑道。“不知玖哥他如何了。” “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想着他呐,他可比你强大。”蓝卿叹道。 “我同玖哥的情分你不懂。”沐鸣极不喜蓝卿对夏玖川无礼。“玖哥他面凶心善,他曾几次救我于生死间,给我活着的希望。” 蓝卿咧嘴轻笑出声。“我若与他都有危险,你定是先救他喽?” “我……”事实虽如此,但沐鸣却羞于出口,蓝卿毕竟是他师傅。“没良心。”蓝卿极不雅的翻个白眼,想气又觉得啼笑皆非。 “我,我去里面探查探查。”似是躲避般,沐鸣匆匆站起朝洞里跑去。蓝卿忧桑的仰望洞顶。‘被徒弟嫌弃的感觉真苦逼。’ 沐鸣本意是逃避话题,但谁知竟愈走愈深,外观小小的山洞里面却别有洞天。约莫一刻钟走到洞的尽头,那里有口方形黑泉。 望着那口黑泉,沐鸣心有困惑,试探着慢慢靠近查看,就是口普通黑泉,周围并没冥兽镇守,静悄悄的连生命迹象都没有。 沐鸣探着头朝泉里张望,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他觉得无趣刚想要走时,一股泉水猛然缠住他的脚,把他蓦地拽进黑泉里。 “师……”求救声被黑泉淹没,沐鸣只感到身体重若千斤,连挣扎都提不起劲,最后只能任由自己越堕越深,最后失去意识。 七青蜀府同鬼域神府正被兽群围攻,一群高阶冥兽的进攻,就算强悍如墨徒四府的墨徒,也倍感到压力和疲倦。 “傅堇杰,你们府君呢?”荆凤阳借躲闪空当问傅堇杰。 “南山谷位置有异,府君带唐离前去探察。”傅堇杰答道。 “哈,我倒觉得你被抛弃了。”危急关头,荆凤阳仍不改嘴贱。 傅堇杰闻言,果然露出怒容。“荆凤阳你休得胡言!” “哗!”两人正闹着,君子皇扛着破天长枪出现,霸道武息爆出,横扫一片冥兽,血肉横飞尸骸被分离成块状,场面血腥残暴。 “七青蜀府的墨徒,真是没用啊。”君子皇脚踩尸骸,肩抗破天枪,眼睛轻蔑的望着被围的众墨徒,语气傲慢睥睨众生。 “无需你出手,他们也能解决。”越玄崇裹着灵息出现。 “府君!”七青蜀府墨徒一同喊道。 又一长枪斩下,一群冥兽被瞬间肢解,君子皇故意把枪端的血珠甩到越玄崇身上。“七青蜀府和鬼域神府为营,难得啊难得。” 黑色灵息翻涌卷起,其间亡灵哀嚎,顷刻间便把周围冥兽撕碎。“真残暴。”君子皇把长枪插.进血色地上,无视他的迁怒。 “鬼域神府君在何处?”越玄崇望向傅堇杰问。 “府君到南山谷查探异动了。”傅堇杰拱手规矩的答道。 “你们可有遇到我谛袖府的墨徒?”君子皇打断他们的谈话问道。 傅堇杰摇头,陌璃也是摇头。“未曾遇见。” 君子皇微微皱眉,越玄崇见此说道“莫急,谛袖府墨徒皆是能人,即便遇到凶险也必能化险为夷。” “本君哪里有急!”君子皇粗暴的喝道。“我谛袖府皆是能人何须你说,本君自然是通晓的。” “你……”君子皇的不识抬举激怒七青蜀府众墨徒,刚想要骂却被越玄崇阻止,他的神情仍是漠然的,就像没有喜怒般。 “府君。”陌璃指着一方喊一声。“您看,是我府的绿雀。” 待绿雀飞近,越玄崇将其抓住,细听绿雀里的留言后,神情微变。“往北十里的山谷里,有群冥兽在那里镇守。” 众人闻言皆一怔,心里各有琢磨,越玄崇又问“鬼域神府和谛袖府君可要同行?” “却之不恭。”傅堇杰并没拒绝,君子皇嗤声也算是默认了。 陌璃荆凤阳虽狐疑,却也没因此反驳府君的决定,三府合作准备启程时,傅堇杰悄悄放出一片金属青叶,给鬼域神府放出信息。 另一山谷里,闻风揽雀阁,八星阁阁主姬无宣正跟一只豹兽对峙着,豹兽呲着獠牙,眼神凶狠的瞪着他,随时准备进攻。 姬无宣嘴角噙着笑,轻轻拨着腰间的金钟挂饰,悠哉的就像在看一只温顺的小猫。“吼!”豹兽狂吼一声,凶狠的朝他扑去。 姬无宣脚挪半步,拨响腰间金钟,一声低沉的钟响散开,紫色的息向四面扩开,那只豹兽瞬间被斩成两截,鲜血四溅跌落地上。 “打打杀杀的不好。”姬无宣自始至终都噙着抹温和的笑意。 “哗哗。”微微的凉风吹得树叶哗哗直响,姬无宣回身,朝着一方拱手施一礼。“尊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望着姬无宣离开,少千魂感兴趣的问楚锦。“闻风揽雀阁的都像他这般有趣?” 楚锦一激灵,难道这位爷又想去闻风揽雀阁折腾?“不是,闻风揽雀阁的分阁主们都是又丑又迂腐,姬无宣年轻,是例外。” “是吗?”少千魂似感到可惜,楚锦却松了口气,已把墨徒四府闹得天翻地覆,若再去闻风揽雀阁闹,前路一片黑暗绝望啊。 “楚锦。”少千魂喊一声。 “是。” “你把那个叫夏玖川的给我劫来吧,他的秘密很多,很有趣呐。” “……”我的爷啊,我给您跪了,求您别再折腾了行吗? 夏玖川跟樱濯绕过那处峰底,又爬过一座山,最后来到一个湖前,此地四面环山,中央有条湖,湖四周是平坦的草地。 ‘就是这里。’童的声音在樱濯脑中响起。‘你得摆脱掉夏玖川。’ 樱濯犹豫的瞄眼夏玖川,继而回应道。‘你留下保护他。’ “樱濯,你闻见了吗?”夏玖川嗅嗅空气问道。“是花香” 樱濯打量四周,看见山脚都生满各种花草植物,玖川闻到的花香就是那里的。“恩,我去盛些水给你。” “樱濯。”夏玖川想喊住他,但樱濯却已朝湖边跑去。 樱濯跑到湖边蹲下,眼睛瞟着四周想寻找入口,童说那股魔息的中心就在这,但到底是人是魔兽,这份机缘还需他来找。 樱濯正盯着四周,并没发现湖里的变化,一个漩涡在慢慢形成,在樱濯猝不及防时,蓦地缠住他把他拉进湖中。 那边夏玖川正和童聊着“你说他是不是傻,没有器具如何盛水?” “喵!!”原本正安静听玖川吐槽的童猛地窜起,夏玖川直觉朝湖里望去,就见到樱濯被湖水淹没的那幕。 “樱濯!”夏玖川惊得要去救,但只听一阵巨响,随之就是地动山摇,那个湖水迅速干涸龟裂,仅短短一瞬,就只剩一个深坑。 夏玖川傻眼了,童也傻眼了,一人一猫望着那个大坑半天回不过神。人呢?难道被大湖吃了? “童,你的主人化成水了。”夏玖川喃喃道。 “……”那水呢?连个渣渣都没了。 第56章 第五十六话 选择 两座山谷间的夹壁中, 一群散派教三两聚着, 彼此间皆带着敌意,神情严肃凝重,似是都防备着怕被偷袭, 但又都想找法偷袭别人。 蓝卿同廖七陵, 还有鬼域神府的房御青和唐离, 则站在峰顶静观战局, 一副观虎斗的模样,谁都没想插手此事。 “不抢吗?”蓝卿询问廖七陵。“那可是整片的百年灵药地。” “肉太瘦,不值得因此同鬼域神府一战。”廖七陵答道,同时又嘱咐蓝卿一句。“回谛袖府后, 此事莫要同裴子墨说。” 蓝卿明白, 裴子墨是谛袖府医师, 嗜药如痴,若他知晓廖七陵弃药而去, 必然得大怒, 非要提剑砍了他来泄愤。 一片青叶飘来, 房御青细听傅瑾杰的留信后,未曾再停留,就和唐离一同疾速离开。蓝卿看的莫名, 用眼神询问廖七陵。 廖七陵眉间微蹙。“是鬼域神府的青叶, 我们跟上。” 谛袖府和鬼域神府相继离去, 那些散教派虽困惑, 却也稍稍松口气, 若同他们两府抢,他们必输无疑。 两府离开,峰底的散派教间敌意更甚,眼睛因战意而布满血色,一场血腥的战斗敲响战鼓。 被冥兽围困的山谷里,三府联合把满谷冥兽斩尽,陡峭的山壁因遭遇重击而坍塌,露出一面黑漆漆的石洞,洞里看不见终点。 “越老狗,你是把我们当做墨徒使唤呐。”君子皇甩着枪端血珠,眼神不善的瞄着越玄崇,手里的破天枪闪着阴森的寒意。 “合作。”越玄崇镇静道。“分酬二二六。” “越老狗,你七青蜀府改行做商了?还是阴险狡猾的奸商,二二六,你也忒黑了。”君子皇鄙夷的嘲讽道。 谛袖府仅君子皇一人,鬼域神府是傅瑾杰和些墨徒,其中意思不言而喻,越玄崇想倚强凌弱黑吃黑。 看懂他的意思,君子皇暴躁的挥枪。“要打便打,本君无惧你。” “七青蜀府君的账算的倒是模糊,是把我阎凰府排除了吗?”尚语衣带着阎凰府的墨徒赶到,语气凉凉的说道。 “若想黑吃黑,也得能吃的进啊。”谛袖府廖七陵,鬼域神府房御青相继赶到,墨徒聚集,君子皇的底气瞬间足了。 “府君。”廖七陵携谛袖府众墨徒行礼。 “无耻。”荆凤阳咒骂道。“此地是我府打下的,你们别想捡便宜。” “难道我同谛袖府君没协助?”傅瑾杰对他的怨念嗤之以鼻。 四府聚齐,若再想独吞难上加难,越玄崇自然懂得顾全大局。“洞中是活物还是死物都未知,既然各府君都在,不如一起进洞探查。” “洞中情况未知,四府自然得配合,以防遇到险情难以控制。”对他的懂取舍,房御青一向是欣赏的。 “府君!”荆凤阳刚想再辩,就被越玄崇打断。“如此,请吧。” 几座相邻的山峰,夏玖川正围着峰下绕圈,童乖乖被他抱着,心虚的眯着猫眼装怂,生怕被发现他和别的猫不同。 “都找两圈了,樱濯能跑哪去呐。”夏玖川喃喃着自言自语。 ‘去抢机缘了呗。’童在心里暗暗的嘟囔道。 “出来一趟,我把樱濯跟沐鸣都弄丢了。”夏玖川叹道。 “……”童已不想再搭理他,这一路他已因他的吐槽三观尽毁。 “童,你若是狗该多好。”还能帮他找找路。 “……”若非樱濯看重你,我定一猫爪挠花你的脸!! 一处黑暗的朦胧空间里,沐鸣焦躁的乱闯着找出口,但来来回回总回到原地,四面仿佛是个圆,无论他朝哪里跑都跑不出。 “魑岐。”一声暗哑沉重的声音响起,惊得沐鸣一颤。“是谁!” “魑岐,你回来了。”一粒荧荧白光飘在虚无的空间里。 “我不是魑岐,我是沐鸣。”沐鸣防备的盯着白光解释道。 “魑岐,我魔族的兽王,连您都重生了。”白光似乎很激动,上下飘荡颤动着,若他胳膊或腿肯定已朝沐鸣扑去。 “我不是魑岐……”沐鸣还想再解释,但他的眼睛骤然一痛,猛地捂着眼睛跪地,丝丝鲜血顺着指缝流出。 “魑岐,您怎寄生到一普通凡人体内?是因太虚弱吗?” “啊啊!”沐鸣捂着流血的眼睛,因痛而发出凄厉的惨叫。 “凡人。”白光飘到沐鸣面前。“你想变得强大吗?我能给你力量。” “强,强大?”沐鸣蜷缩着身体,喉咙里发出呜咽的痛吟。 “是,强大到站上力量的巅峰,人人都惧怕你。”白光诱.惑着他。“你只需付出些代价,失去你最重要的东西或人。” 最重要的东西或人?沐鸣瞬间想到夏玖川,顿时情绪激动起来。“不!我拒绝,我拒绝你的力量!” “为何?”白光似乎有些恼怒。 “若要失去重要的人,那我即便得到力量又有何用?没有要守护的人,力量一无所用!”沐鸣瞪着血淋淋的眼睛怒吼道。 另一边,樱濯遇到同沐鸣相同的境遇,黑暗中,他面无表情的走着,但身体却一直绷着,警惕着四周随时准备战斗。 “魔族的后裔,真是稀奇。”白光凭空出现,拦截住樱濯的路。 樱濯攥紧拳,眼里流露出杀机。“你是谁?” “魔兽蛋。”白光瞄到他腰间的布袋,似是随口感慨一句。“这本是刚刚那愚昧凡人的机缘,竟被你截去了。” 樱濯瞟眼布袋,这颗蛋是玖川给的,难道它说的愚昧凡人是玖川?“你是人是鬼现出真身来,躲躲藏藏如只腐鼠般恶心。” “我真身已被毁千年,怕是现不得了。”白光逼近樱濯。“小魔族,你想要力量吗?同我做个交易吧。” “力量?”樱濯眯起眼睛,无惧的同白光对峙。 “很强大的力量。”白光继续哄骗道。 “能诛神杀魔吗?”樱濯的眼睛仿若燃起烈焰,连白光都是一怔。“自然能。” 诛神杀魔,凌驾于强者巅峰,很诱.惑的提议。“说说你的交易。” “我要你做三件事,第一杀掉紫崇城神殿里的那只神兽,第二遇神杀神,第三,杀死魑岐的寄生体,把魑岐夺回来。” “魑岐是什么?”樱濯问。 “魔族的兽王,神魔人大战时,被神族神兽杀死,现已重生。” 三件事,每一件都是极难,每一件都极疯狂,但樱濯却面无惧色。“好,斩神兽,杀诸神,夺魑岐我都能做到。” “还有一事。”白光很满意樱濯的答案。“你要付出的代价是,你将失去你最重要的东西或人。” 樱濯怔住,一瞬间他想到很多,最后画面停到夏玖川的身上。久久的沉默后,樱濯寒着脸答道。“好!” 变强,他要变强,强到人人怕他,强到无人敢再欺他! “哈哈哈!”白光发出满意的大笑。“好,好!不愧是我魔族后裔。” 一道黑雾把樱濯缠住,黑雾愈来愈厚,一只凶兽图腾渐渐印到他的胸膛,樱濯眼睛猩红,皮肤龟裂,三根逆骨从后颈钻出。 “啊啊啊!!”满身鲜血的樱濯发出痛苦的怒吼。而同时,他腰间的兽蛋裂开,一只鲜红的小鸡嚼着蛋壳慢慢露出脑袋。 整片大陆地颤山摇,建在大陆上的神宫金柱断裂,神像坍塌,镇守的神君脸色煞白,口吐鲜血,仿若瞬间失了半条命般。 紫崇城的神宫里,一个老者站在神像前,枯槁的手微微颤抖着。“速发神君阁十二道召令,告知天下神宫备战!魔族帝皇重生。” “是!!” 山谷里的夏玖川因地颤而踉跄,同时他的掌中烙印烧起,烫的他胳膊都在紧绷起。“是地震了吗?” ‘好强的魔息!’童的眼睛直直盯着南方位置。‘是哪个魔将?’ “沐鸣?”夏玖川眼尖的看到被碎石掩埋的一块衣角,那正是他们出城前,他特意嘱咐他多添的一件外袍。 沐鸣蜷在碎石里,整张脸都染满鲜血,眼里痛的仿佛是眼珠都被碾烂,那种痛让他想要死去。“啊啊!!” 一道黑雾从沐鸣眼里冲出,其中含着血色,一只凶猛的凶兽盘旋在雾中,冲着一方嘶吼着。沐鸣跪着脸朝上空,一身阴暗的死寂。 夏玖川被震出数米,嘴角溢出鲜血,童眼中震惊更甚。‘魑岐。’ “那是……”夏玖川神情诧异,那是同闯北寒城门时一样的凶兽,那时是沐鸣救得他,那只凶兽就是他的眼睛! “沐鸣!”夏玖川猛地坐起,急速朝沐鸣跑去,将他揽进怀里。 “哎……”童到嘴前的阻止卡住,夏玖川已把沐鸣抱起。 夏玖川抱着沐鸣,掌中的绿色源源不断的输进他体内,那只凶兽剧烈挣扎着,嘶吼着,一道道戾气伤着夏玖川,浑身鲜血淋漓。 “吼吼!”那只凶兽挣扎累了,最后又重回到沐鸣的眼里。 “……”这就结束了?魑岐这就怂了?童一猫脸的懵逼。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呐。’闻风揽雀阁姬无宣,站在远处的山峰上静观着这一幕,嘴角扬起若有所思的弧度。 四府深进洞里探查,想象中的冥兽机关都没有,一路顺畅的走到尽头,推开那道斑驳的石门,露出满室的珍稀宝物。 廖七陵随手抓起两件看一眼,心中微惊。“都是铸魂期的。” “这里……”荆凤阳刚想说话,一阵激烈的地震就袭来,同时一股魔息炸开,让所有人解释神情巨变。 “带上东西,赶快离开。”越玄崇话落,就朝洞外魔息爆发位置追踪而去,其他三府府君跟上,谁都没留恋这里的宝物。 被留下的墨徒面面相视,唐离踢脚荆凤阳。“赶紧搬啊,等洞塌了谁都捞不着!” “凤阳你留下,我去保护府君。”陌璃说罢就朝洞外跑去。 “蓝卿,你留下。”廖七陵也跟着跑出。随后程玉霜和傅瑾杰也跟着离开,宝物再好,但府君们的安全更重要。 四府府君追踪魔息而去,君子皇刻意落后些,他悄悄摸摸腰间的口袋,果然蛋壳已碎,一只软趴趴的小兽崽正嚼着蛋壳。 最前面的越玄崇稍稍侧目,目光在他腰间口袋上停留一瞬,随即又敛去,心里暗暗留意了下。 第57章 第五十七话 沐鸣的眼睛 不落城中的角鹊楼里,夏玖川正细细抹着伤药, 那日他被沐鸣所伤, 姬无宣路过把他救回, 如今已过四日,但各府都还未归来。 四日里, 已有散教派的人相继回城, 皆都伤亡惨重,面有惊恐,回城歇一日后,就都匆匆出城了, 似是要逃跑般惊惶。 沐鸣仍在昏迷, 但夏玖川却不敢请医师来看,那日情景历历在目,他不懂神魔恩怨, 更不知孰是孰非,但沐鸣是他的人。 角鹊楼中, 夏玖川正整理包裹,姬无宣敲门进屋,熟稔的同他说话。“刚收到消息,四府墨徒今日回城,樱濯同他们一起。” 得知樱濯无恙, 夏玖川总算能松口气, 站起拜谢姬无宣。“谢谢。” 姬无宣微微颔首, 见他包裹都已包好, 遂问道。“你要走?” “恩。”他在此地已停滞太久,眼看秋季要过,他得赶快再赶路。 “那他呢?”姬无宣问的是沐鸣。“他仍未醒,你想把他留下?” 沐鸣自然得跟他走,他眼里困着一只凶兽,大陆人痛恨魔族,人人得而诛之,他一旦暴露必死无疑。“我会带着他。” 并未质疑他的决定,姬无宣提醒道。“荆凤阳是高阶医师,待他回城后,你可以请他帮沐鸣医治。” “谢谢。”面对姬无宣,夏玖川虽无敌意,却也未敢信任,知他是闻风揽雀阁的八星分阁阁主,他一直都带着疏远,从不冒犯。 片刻的沉默,姬无宣欲出屋时,又回身望向他问。“夏少侠可有意进我闻风揽雀阁做事?” 夏玖川怔忪瞬间,随后答道“在下愚昧,修为更是平庸,担不得姬阁主厚爱。”话虽谦虚自黑,但也是隐晦的拒绝了。 姬无宣一向识趣,听出他的拒绝后也就一笑而过,不再纠缠,极好的脾气很易让人有好感,但夏玖川心里却防备更甚。 四府近寅时时回城,四府墨徒面露满足,似都有收获,但各府府君却都神情严峻,像是有心事般,满腹心事愁眉不展。 此行虽获诸多珍宝,但那股霸道的魔息却未能寻得,那魔息强大暴虐,若降世必然成祸患,这大陆怕是要乱喽。 (素椿楼)荆凤阳带着药包要走,出屋的樱濯喊住他。“你去哪?”荆凤阳回头随口答一句。“帮玖玖和沐鸣治病去。” 樱濯眼神微闪,随即下楼跟上。“我同你一起。” 尚语衣站在楼梯口前,望着俩人背影道。“角鹊楼是谛袖府的地盘,七青蜀府君放心他俩前去?” “君子皇虽强横悍戾,但也分得清利害。”越玄崇漠然道。 “是啊。”尚语衣嘴角挑起。“魔族现世,大陆将乱,还需四府同德一心,群策群力,莫要再两虎相斗,反而白白叫猎户得利。” “阎凰府君所言极是。” (角鹊楼)有蓝卿做担保,荆凤阳和樱濯成功进楼,顶着谛袖府墨徒的白眼,匆匆跑上楼敲响夏玖川房间的门。 “谛袖府的墨徒太凶啦。”荆凤阳撇着嘴埋怨着。 “也就瞪你们两眼,他们打不死你的。”夏玖川脱掉衣服,露出扭曲的斑斑血痕,看的樱濯眼睛一凛,指甲暗暗掐进掌中。 “嚯!”荆凤阳皱着脸直咂舌。“谁伤的啊?都要成片猪肉了。” “少说风凉话,能瞧就瞧。”夏玖川踢脚他的小腿,打断他的话。 “能瞧能瞧,我是谁啊。”荆凤阳冲他抛个骚包的.媚.眼。“我可是七青蜀府的医师,这些伤都是小意思。” 夏玖川当然知道他的能耐,何况内伤早已好的七八,只剩外伤还未痊愈,让荆凤阳给些药,抹上后估计两三天就能痊愈。 荆凤阳检查过伤口后,掏出两瓶药给他。“一瓶外敷一瓶内服。” “谢谢。”夏玖川接过药向他道谢。 “我去隔壁看沐鸣。”荆凤阳站起出屋。 “玖川。”夏玖川刚想跟上,就被樱濯喊住,他眼睛看着床铺里侧的包裹问。“你是要走吗?” “是。”夏玖川点头答道。“明日启程。” “路途凶险,只怕还未到紫崇城你就……”樱濯上前握住他的肩膀。“跟我回七青蜀府,你的事我让人替你去那里做。” “我曾承诺朴菱儿帮她报仇,我就不能食言。”夏玖川道。“你自己回七青蜀府吧,在那里好好干,好好的活着。” 夏玖川出屋去隔壁,樱濯握着拳眼神可怕。‘他就不问问他在兽谷里去了哪里,又是如何脱险的吗?’ 樱濯扭曲的乱想着,但却不知,夏玖川不问是因他明白,他失踪又脱险,必然是有所奇遇,即是奇遇他就不便再过多询问。 “怪哉怪哉。”荆凤阳困惑的缠着发梢,一脸不解的盯着沐鸣看。“他明明健康的很啊,无伤无痛无病无灾的,怎的就不醒呐?” 夏玖川闻言松口气,他就生怕荆凤阳查出些逾常,那时他就无可挽回了,而且他想早早离开,也是因怕沐鸣的特殊曝光。 “估计是息的枯竭导致的。”夏玖川似随意的说道。 “是有些虚弱,那我就开些补药给他吃?”荆凤阳问。 “好。”如此最好,查不出病因总比被当做魔族杀死要好。 “玖玖,刚刚我似乎听到你要走啊?”荆凤阳开着药随口问道。 “恩,现已过秋,我们已在此地耽搁太久。”夏玖川回答道。 “啊啊,舍不得,难得遇到个对胃口的人。”荆凤阳嚷嚷道。“不如你继续雇佣我吧,我偷偷的跟你私奔。” “少闹。”夏玖川只把他的话当做胡闹。“我可不想被四府追杀。” “嘤嘤,玖玖你真无情。”荆凤阳做作的捂着脸控诉道。 “我不但无情我还无理取闹。”冷漠的推开荆凤阳凑近的脸。 “玖玖,我很好养活的,只需顿顿有酒有肉就行。” “……”呵呵,那还真是好养活! 回到素椿楼已是夜半,樱濯满身郁气的回屋,眼里酝酿着阴沉的猩色,仿若阴魂厉鬼般可怖,吓得童都蹲桌底不敢露头。 “我有事想跟你说。”童的俩猫爪抱着小红鸡,颤巍巍冲他请示。‘他遇到究竟是什么机缘?此次回来后竟这般可怕。’ 樱濯看都没看他一眼,径自坐到桌前。“说。” “兽谷里时,沐鸣崩溃爆发,他的眼里寄生着一只魔兽。”童语速极快的答道。“是魑岐,魔族的兽皇。” ‘魑岐?’樱濯两只眼睛带着寒光。回想那粒白光所说的,他心里翻腾着暴躁和戾气,魑岐竟是沐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樱濯?”童试着喊一声提醒。 樱濯伸手捏走那只小红鸡。“这是什么魔兽?” “千尾凤羽鸟,一种稀有的魔兽,它的血能疗所有外伤。”童道。 樱濯蹙眉,那日那白光说,这本是别人的机缘却被他截断,兽蛋是玖川给他的,难道它本属于玖川,但却被他抢来? “樱濯。”童悄悄蹭到他脚边。“魑岐你准备如何处理?” “你想我如何做?”樱濯斜眼瞄着他。 “呃,那魑岐本属魔族,你既是魔族后裔,自然能抢来最好。”童答道。“若能的魑岐相助,就是神族神兽都奈你不得。” “那就抢来吧。”樱濯漠然道。 “……”这么爽快?他都准备要用三寸不烂之舌去劝了。 “砰砰。”屋外响起敲门声。“法将,府君要见您。” 樱濯瞟眼童,童麻溜的抱起小红鸡钻进床帐里,他站起开门,对屋外的墨徒道。“我这就去。” 樱濯跟着墨徒来到越玄崇屋外,拱手拜道。“府君,樱濯拜见。” “进来。”幽静的屋里,越玄崇正翻着一本古籍,樱濯推门进屋,许久的沉默后问道。“府君唤我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据墨徒所报,角鹊楼的夏玖川明日将辞别谛袖府离开。” 樱濯眸光微闪,但面上却不懂分毫。“是。” 越玄崇合上书,眼睛平静的望向樱濯。“明日你随他去吧。” “!!!”樱濯。 角鹊楼,黑暗的屋里,君子皇捏着刚破壳的小兽崽,蹙着眉翻来覆去的看,小小的兽崽唧唧的叫着,像是饿的又像是痛的。 完全看不出是哪种兽类,像是虎又像是猫,一身白毛,但头顶又有俩犄角,俩耳朵尖尖的带圈淡淡的银灰。 君子皇把块糕点夹给它,任由它困难的啃着舔着,丑时丑了点,但息却同紫崇城神宫里那只神兽一样。 回想在黑襄城时,这只小神兽腻乎的去蹭夏玖川,想来这应是他的机缘,但却被他半道劫走。 ‘能得到神兽的青睐,到底是何来路呐?’君子皇捏捏小神兽的软毛喃喃自语。“小丑怪,落到我手中就是我的了。” “唧唧~”小神兽的叫声带着软软的奶音。 “给你取个名字吧。”君子皇托着腮想半天。“一身白毛,还这样爱叫,以后我就叫你白唧唧吧。” “……”小神兽慢腾腾的挪动身体,把屁股对准君子皇的脸。 第58章 第五十八集 半路劫道 次日一早, 夏玖川就起床洗漱,整理包裹银钱准备启程, 君子皇也无理由再拦, 只得吩咐墨徒备上兽车,护送他前往紫崇城。 “此次一别, 不如何年何月才得再相逢。”蓝卿轻轻叹道。 “你和我若有缘,自然能再相会。”夏玖川道。蓝卿人不错, 待他也真诚,而他也愿同他做朋友,他待朋友一向有耐心。 “沐鸣尚未苏醒,你何需如此急切。”蓝卿问道。“或者你留他在谛袖府,他唤府君一声兄长,府君自会照顾他的。” 就算喊他亲爹,若得知他的秘密, 君子皇必然也得杀他, 夏玖川暗想道。“他粘我,若醒来见我不在, 怕是得哭鼻子。” 兽车已备好, 廖七陵出现,把块红牌给他。“这是谛袖府的玉牌,日后若遇到难处,就用它请谛袖府的墨徒相助。” 夏玖川盯着玉牌未接, 看出他的犹豫, 蓝卿道。“是府君的意思。” 夏玖川瞬间了然, 顺从的领了他的善意,随后拱手道谢。“请代我谢过谛袖府君。” “府君说,若紫崇城事了,你可前往谛袖府寻他,谛袖府会留一席之地给你。”廖七陵如实转达君子皇的话。 “谢谢。”夏玖川未拒绝他的招揽,魔族重生大陆将乱,或许哪一日他就需一处避风港,谛袖府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说话间已到出发时间,夏玖川瞄眼素椿楼方向,暗暗嘀咕句。‘荆凤阳也就罢了,没良心的小藏獒,也不知来送他一程。’ “玖川。”蓝卿把本书交于他。“这是灵师修炼的书,你暂替沐鸣收着,也不枉他喊我一句师傅。” “我替沐鸣谢谢你。”夏玖川颔首向他道谢。 时间已晚,夏玖川也不再等候,回身向蓝卿和廖七陵拱手。“今日一别,若有缘他日江湖再相见,珍重。” “珍重。”蓝卿和廖七陵拱手回礼。 角鹊楼里,君子皇站在窗前,目送夏玖川乘兽车出城,房御青看他这般就道“若真有感情,刚刚就应出屋送一程。” “本君哪能对他有感情,我是略心忧我认得那弟弟。”君子皇嗤道。“还有,房御青,谁准许你进本君的屋的!” “是谛袖府的墨徒来请,说谛袖府君有要事相商。”房御青道。 “……”想起来了,他本意是想和房御青商议结盟一事,四府中谛袖府狠辣,七青蜀府狡猾,唯有鬼域神府稍实诚点。 “既然谛袖府君无事,那我便告辞了。”房御青说罢就要走。 “站住!”君子皇喊住他,皱着眉忍着气道“本君请你来是商议结盟一事,鬼域神府和谛袖府合作,互惠互利两府双赢。” 房御青不露声色的盯着君子皇。“既无战争又无内讧,何来结盟?” “别装了。”君子皇道。“魔族现世,大陆重掀血雨腥风,各势力必然相继崛起,若不吃人必得被吃,这道理你应懂得。” “七青蜀府就是匹饿狼,同他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阎凰府又和你冤仇未消,而你同我无仇无怨,可相辅相成互利共生。” “谛袖府君好口才,但我如何信你?”房御青问他。 “你豪侠尚义,我也重情重义,你我皆志同道合。”君子皇答道。 两人对视,半响沉默后,房御青露出抹笑。“愿同府君征战乱世。” “若得一方天地,你我一分为二。”君子皇向他许诺。 兽车出城已三十里,刚进一片密林时,前路就被一黑袍青年拦截住,护送的谛袖府墨徒顿生警惕,纷纷拔出武器凝起息。 夏玖川掀起车帘,待看清青年是谁后顿面露诧异。“小藏獒?” 樱濯拉低领口,嘴角上扬一瞬间。“玖川。” “你怎的在这?”夏玖川跳下兽车,略显困惑的望着他。 “你独自走我不放心,我同你一起,护你一路周全。”樱濯解释。 “同我一路?”夏玖川更加诧异,连同谛袖府墨徒也一样。 “我已向府君请示。”樱濯说得言简意赅,而此时,一身青袍的荆凤阳也跳出,风.骚的抛着媚.眼。“玖玖,一刻未见都甚思念哟。” “你也是同府君告的假?”夏玖川冷漠脸问他。 “我哪有他受宠呀。”荆凤阳讪皮讪脸道。“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府君他不知道。” “……”有这种不靠谱的属下,七青蜀府的府君一定特苦恼。 “府君命我们护送两位公子,望二位莫要为难。”谛袖府墨徒板着张鞋垫脸,话里话外都带着警告。 “你们护送,我们俩也护送,谁都不碍着谁。”荆凤阳道。 “别再闹了。”夏玖川阻断两队间的敌意。“你回去吧,若叫你们的府君晓得,怕又得打断你几根骨头。” “怕现已晓得喽。”荆凤阳道。“我有留书信,估摸现在已到府君手里。” “……”作死的倒霉熊孩纸,断他几根骨头都是轻的,若是他都想用刀劈死他。 “玖玖。”荆凤阳腻乎的缠着他求情。“你就让我跟着嘛,我能保护你的,府里好无聊,府君又凶,人家整日都怕怕的。” “离我远点。”每遇到娘娘腔,他都想抬脚踹到他脸上。 “沐鸣仍昏迷着,而且一路难免遇到些危机,有我是能救命的。” ‘你是游戏奶妈吗?能防御能加血的。’夏玖川暗暗吐槽他。 “人家不管,我就缠上你了!”荆凤阳撒泼打诨,直接钻进车厢里,死赖在里面不出来。 “我们本就是一路的。”樱濯说罢,也跟着进了车厢。 “夏公子……”谛袖府刚想请示,就被夏玖川阻止。“随他们吧,你们打又打不过,随他们跟着,若真遇到危险也能用的着。” “……”话虽是实话,但听着扎心啊。六墨徒v两法将,必败。 瞟眼车厢,一墨徒朝身后暗示眼。‘将此情况向府君汇报。’ (车厢里)荆凤阳捏捏躺着的沐鸣的脸,啧啧感慨道。“睡得可真香,像我们闯江湖的在外哪敢真睡,唯恐被谁捅黑刀。” “那是你仇家多。”夏玖川补刀。“得罪人活该被追杀。” “是他们嫉妒哥。”荆凤阳辩解道。“嫉妒哥的优秀,还长得美。” “……”夏玖川冷酷脸。樱濯瞥眼沐鸣,手里慢慢的摩擦着剑鞘。 “直说吧,此行赖着同我一起,究竟为何。”夏玖川问。 “就是游山玩水嘛。”荆凤阳道。“府里的人都极无趣,好无聊的。” 夏玖川木着脸盯着荆凤阳,看他各种瞎说胡编,说的倒挺真诚的,但他能信吗?他可不是三岁的无知孩童。 “我们要杀一个人。”樱濯出声打断荆凤阳的瞎编。 “???”荆凤阳神色微怔,夏玖川则顺着问他。“杀谁?” “紫崇城神君阁的阁老。”樱濯答道。夏玖川回望荆凤阳,荆凤阳瞬间敛起怔忪,真诚的冲他点点头。“恩,要杀他。” 看他俩都神情认真,不想在撒谎,而且要刺杀神君阁阁老,可不是随便能说笑的,这样想着夏玖川也信了七八分。 不落城外百里处,一条清澈的浅溪边,姬无宣青丝散下白袍半解。懒懒的卧在一边,任由残花枯叶落满衣袍间。 梳理着潮湿的青丝,姬无宣慢慢揭下薄薄的脸皮,露出一张新容颜,若夏玖川见到必然惊愕万分,那竟是庄澜的脸。 庄澜摸摸脸颊,嘴角的笑温柔神秘。“竟未认出我,真伤心呐。” 捏着姬无宣的的脸半响,庄澜把它收进口袋,这张脸还得用啊,闻风揽雀阁八星分阁阁主,的确是个不错的身份。 此行收获良多,苍曜大陆的确有趣。庄澜微微一笑。‘只愿下次再见,你能一眼瞧出是我。’ 该走的都已走了,但墨徒四府仍滞留在城中,兽谷中尚有疑点,那股魔息还未弄清楚,还有些后续的事都还需要解决。 但各府君都已明白,那股魔息已成谜题,再如何调查都已查不清,遂都相继出城,只留下些府中墨徒清尾。 此行都各有收获,对分配各府也都满意,其他散教派有的丧命,有的一无所获,但也有获得机缘的,全然看各自的气运和能力吧。 而樱濯和荆凤阳的事,也已被墨徒汇报给君子皇,廖七陵知晓后欲请命跟上,但却被他拒绝。“他俩不会伤他们的。” “那七青蜀府此举是为何?”廖七陵问。 “只要不损我府利益,其它的随他去。”君子皇道。“那是他府里的私事,跟着他们也无利可图,白白浪费时间而已。” “可是……”廖七陵仍有犹豫。 “若真是有见不得人的,以越玄崇的狡猾是绝不会露出半点风声,他这样明目张胆,那此行必是不怕让我知道。” “是。”廖七陵隐约听懂了他的意思。 “虽无可图,但也得注意些,毕竟越玄崇太难琢磨了。” “是,我这便吩咐离紫崇城那里最近的谛袖府墨徒,让他们时刻注意七青蜀府的动向。” “回府吧,接下来怕是有的忙了。”苍曜大陆一乱,一场血战将无可避免。 第59章 第五十九话 半道被劫 离出不落城已有两月,期间强盗猛兽虽出没频繁, 但极凶狠的却未曾遇过, 有墨徒保驾护航, 倒一直未轮到夏玖川他们出手。 两月间, 沐鸣迷迷糊糊似醒非醒, 能简单回应外界,但又未真醒来,荆凤阳说他正在恢复,估摸是近期要醒。 一路上停停走走,被荆凤阳闹的耽搁不少时间, 倒真应了他那句想游山玩水的话,若非打不过,夏玖川都想把他嘴给缝了。 十月又逢暴雨,气温猛降, 奔驰的兽车在泥泞的大路上停下,墨徒回首问车厢里的夏玖川。“夏公子, 前路需要绕行。” 夏玖川展开地图细看, 眉间顿时微蹙。“直路通向紫崇城,十二月底就能到, 如若绕路,需得再多行两月。” 荆凤阳瞄着地图, 神情略显严肃。“玖玖, 绕路吧。” “为何?”夏玖川问他。“地图所示前方并无山川密林的阻碍。” “再向前三百里, 是十条街的地界。”樱濯向他解释。 十条街?夏玖川隐约懂得, 大陆第一暗势力十条街,黑市,赌区,兽斗场的集合地,偷儿骗子遍地跑,善良的地狱,罪恶的天堂。 “那便绕路吧。”夏玖川非无理取闹的人,而且他一向对麻烦敬而远之,虽未见十条街暗尊,但他在他眼里就是一大大的麻烦。 “少千魂就是疯子,阴晴不定做事狠辣,莫要与他有交涉。”荆凤阳不留余地的摸黑少千魂。 兽车转道绕路,继续冒雨疾驰,车厢里,夏玖川替沐鸣整理袖口,但却被他握住手指,玖川虽怔楞瞬间却未把手抽离。 樱濯轻瞥他一眼,眸光微微暗了暗。荆凤阳剥颗橘子随口问道“玖玖,总听你讲是受人所托要到皇城,但到底是受谁所托呀?” “曾经一故友,朴菱儿。”一个本应无比尊贵的可怜痴人。 荆凤阳吃橘子的动作微顿。“朴?那个朴?” “木卜的朴。”夏玖川微疑。“我记得曾同你说过。” 荆凤阳更加困惑,细细回想,像是曾说起过,但那时他只顾着调戏玖川,而他所说的是什么他一句都没细听。 “可是有不对之处?”荆凤阳的神色太怪,傻瓜都能瞧出不对。 “皇城朴姓唯有一家,四方世尊之一的朴家。”荆凤阳道。 “四方世尊。”夏玖川也很讶异,皇城的四方世尊是仅次皇权的世家,有时皇族都要忌惮他们三分。 虽有意外,却也感到理所当然,能同太子青梅竹马并嫁他为妃,朴菱儿又怎会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但又是四方世尊,又是皇族太子,紫崇城一行怕是龙潭虎穴,凶险万分啊。 “玖玖,四方世尊可不好惹,你应了她什么承诺?”荆凤阳问。 夏玖川不答,樱濯淡淡补了一句。“刺杀皇族太子妃。” “!!!”荆凤阳被橘子噎到,掐着脖子死命咳着。“玖玖,平时瞧着你挺淡定和善的,怎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真生猛啊!” 和善?他哪只眼看到的?夏玖川很想翻白眼。“她哪是太子妃?她就是个冒牌货。”随后,他把全部事情都详细说给了他听。 听到朴菱儿已遇害,太子府里的那个是骗婚的假‘朴菱儿’,荆凤阳瞠目结舌“又是一桩皇族丑闻,皇族真可怕。” “朴菱儿与我有恩,她的仇我得报。”夏玖川道。 “皇族,四方世尊,这个个都是难惹的麻烦,一个不慎就能引火烧身,你可得想清楚。”荆凤阳苦口婆心的劝道。 “言而无信者,是要下地狱的。”夏玖川阴森森的道。 “……”你说归说,你瞅着我干嘛啊!怒摔! 正互怼玩闹着,闭眼假寐的樱濯猛地睁眼,伸手抓住夏玖川的后领把他按到地上,同时一声尖锐的箭哨响起,一根利箭刺穿车厢。 刀剑相击,喊叫声此起彼伏,樱濯拔剑半蹲眼神锐利凶狠,荆凤阳也敛起笑,拔出剑警惕四周。“遇到埋伏了。” “你们俩谁的仇家?”夏玖川揉着磕痛的后脑问道。 樱濯跟荆凤阳相互看眼,谁都没回答,‘咚!’车厢似被硬物砸到,荆凤阳神色一凛。“娘哎,他们有炼器师,快跑啊!” 听懂他的意思,樱濯迅速抱着夏玖川跳出车厢,荆凤阳也带出沐鸣,一瞬间,兽车就被炸成渣渣。 ‘砰砰!’接二连三的爆炸响起,似有阵阵花香拂过,夏玖川感到天地旋转,脑袋晕晕的想要睡着。‘江湖惯用的招式,有毒。’ 作为医师而百毒不侵的荆凤阳,在见到四周的刺客后,神情更加僵硬。“魑魅魍魉阎罗鬼魅,十条街的七十七天罗鬼阵。” “砰!”以一敌百,哥真做不到啊~这是荆凤阳昏倒前最后想的。 (十条街)烟雾朦胧的温泉池边,琉璃灯盏高悬冷酒飘香,少千魂一袭鲜艳耀目的红袍卧在兽皮上,逗着一条金瞳小白蛇。 “尊主。”楚锦来到屏风后,冲着温泉池边的人影行礼。“七十七天罗鬼阵来回命,人已带回,问尊主要如何处置?” “几人?”少千魂懒懒的问。 “七青蜀府荆凤阳,樱濯,和谛袖府沐鸣,夏玖川。”楚锦答道。 “我只要一人,你却带回四人,让我如何养活?” 尊主的傲娇病又犯了,楚锦嘴角微抽。“那,杀掉如何?” “出动七十七天罗鬼阵才带回的人,杀掉未免太可惜,败家的玩意。”少千魂摸着小白蛇的头,语气不善的骂道。 “……”他跪服了,要不要他以死谢罪? “听说初七的赌局要开了。”少千魂道。“给她送去玩玩吧。” “全部?”楚锦不确定的问。 “把你当作彩头添上如何?”少千魂危险的眯起眼睛。 知道尊主说到做到的性格,楚锦惊的退后半步。“属下这便去办。” “蠢下属。”少千魂捏捏小白蛇的尾巴。“还是你最听话。” 一间阴暗潮湿的石笼里,夏玖川渐渐醒来,隔壁笼中的樱濯急切围上问他。“玖川,你可有哪里伤到?” “无事。”夏玖川晃晃脑袋,强迫自己清醒来。“这是哪?” “兽斗场。”樱濯回答他。 夏玖川环视四周,果然很熟悉,同黄金城池时的兽场极相似。“沐鸣呢?”樱濯在左,荆凤阳在右,唯独不见沐鸣, 樱濯闻言眸光微寒,面上却不做回应。“醒来时就未见他。” 夏玖川神色沉下,眼睛似有郁色。“那批刺客训练有素,绝非普通的赏金刺客,此次我们被伏击必定是早有预谋。” “我们所处位置四周千里无城,唯有三百里外的十条街。”樱濯道。“若无意外,我们定是被十条街的人伏击的。” 十条街?夏玖川脑袋抽抽的痛,他无心去惹意外,但意外却偏偏来招惹他,他的霉运何时能散一些? “是十条街的七十七天罗鬼阵。”荆凤阳捂着后脑醒来。“下手也忒狠了吧,痛死哥了。” 樱濯神色凝重,夏玖川面露不解。“七十七天罗鬼阵?” “十条街少千魂的一支护卫团,共四百三十三人,四方魑魅魍魉坐镇,带阎罗鬼魅成天罗地网阵型,所到之地必是一番屠戮。” “如此厉害凶残,那他们此行就只为抓我们四人?”夏玖川问。 “若死在七十七天罗鬼阵中,倒也不枉我七青蜀府之名哈。”荆凤阳半自嘲半调笑道。“本想绕着走,结果撞门上了。” “他既抓我们来,而非直接杀死,那就不会简单要我们的命。”樱濯道。 “谛袖府君北寒城地遇袭,后又落难黑襄城,就是少千魂所为,他此举怕也是针对谛袖府的。”荆凤阳分析道。 “少千魂杀护送墨徒,又掳走你们,同时得罪谛袖府和七青蜀府两府,胆子倒是够大的。”虽未见面,但这仇算是结下了。 “墨徒都已被杀,谛袖府怎知他们被杀。”荆凤阳撇撇嘴道。“而我们被虏,无人向府里告信府君他也不知呀。” “就算能告信他也不敢。”樱濯嗤道。“七青蜀府俩法将被虏,若府君得知,断几根骨头都是轻的,估计会被扔进百鬼渊历练。” 夏玖川瞥向荆凤阳,果见他一脸心虚。“百鬼渊很恐怖的。” “樱濯不活着闯出来了?”夏玖川对他的怂样很鄙视。 “我能跟他比嘛?他就是个怪物。”荆凤阳不服的嘟囔道。 “怂就是怂,别找借口。”一万点伤害猛砸向荆凤阳。 “少千魂抓我们来,不杀不审,到底是何原因?”樱濯皱眉道。 “船到桥头自然直,他总不能一直关着我们。”夏玖川以为他是怕了,就安慰道。樱濯知他意思,但也没向他解释,抿着嘴角似乎笑了下。 “只能等啊。”荆凤阳摊摊手,搭着脸嘀咕道。“息都被封了,打不能打,逃又不能逃。” 息被封了,武器也被夺走,连十三门和谛袖府的令牌也已不在,全身上下被搜的连个渣都不剩,这群十条街的人也是够狠的。 “别怕,我能保护你。”樱濯轻轻的说一句。 望着樱濯隐藏在黑暗中的脸,夏玖川眼神微微柔和些。“嗯 第60章 第六十话 被困斗场 半道遭劫被困兽斗场, 本该一宿无眠, 但唯独荆凤阳,倒头就睡鼾声如雷, 仿若正睡自家屋里,而非躺在破牢里,心贼大贼大的。 次日天刚朦胧亮, 兽斗场里就有人影走动, 似是斗场里的护卫,他们打扫兽场, 检查整理四周锁链牢笼,熟练的像已做过无数次。 夏玖川和樱濯神经紧绷, 警惕防备着他们, 但那群护卫就像看不见他俩般, 仍各做各的,连个眼神都没瞥过来。 “来人了?”荆凤阳揉着眼角的湿润坐起,懒懒的靠着石笼问。 樱濯瞥他一眼,懒得搭理这蠢货。夏玖川半嘲讽半揶揄道“睡得真熟,估摸梦里被人砍掉脑袋也不自知。” “怕什么嘛?有你俩呢。”荆凤阳道。“我很信任你俩的。” “我会顺带补一刀。”夏玖川无情的糊他一脸冷漠。 荆凤阳回他一句呵呵, 缠着发梢骚包的眨眨眼。“调皮。” 夏玖川“……”好想砍死这个贱人。 随着天大亮,兽斗场的人逐渐增多,喊声骂声合在一起喧闹嘈杂,两组护卫走来, 把三碗饭放进笼里, 带着铁面的脸阴森可怖。 “同我们一起的还有一人, 他在哪?”夏玖川向护卫们问道。 两组护卫把饭搁下后就冷漠离开,看都未看他们一眼,更别提回答问题了。荆凤阳端碗扒饭“他们都被训练过,不会理你的。” 看他吃的香,夏玖川皱眉道“也不怕毒死你。” “所以我先试毒,若我未死,你们再吃。”荆凤阳不改油嘴滑舌。“感动不?要不要以身相许?此选项樱濯可以排除在外。” “他是医师。”樱濯说罢,就径自端起碗开吃。 “或许是上路饭。”夏玖川道。“吃饱就上路,让我们做饱死鬼。” “别那么悲观嘛。”荆凤阳笑嘻嘻道。“他们即留我们活口,那必是有所图,咱们就静观其变,吃饱喝足万事都不愁。” “蠢货。”樱濯终于耐不住想嘲讽的心,他的耐心都要被磨尽了。 被怼的荆凤阳撇撇嘴,暗暗嘀咕“俩冰坨子,一点都不可爱。” 兽斗场主楼墙上,鲜艳的红绸后,少千魂懒懒靠着木塌,手端着美酒,金瞳小白蛇盘在他的肩膀,悠哉的吐着蛇信。 “暗尊今日怎地得空来我兽斗场?”一袭碧色罗裙的女子掀开红绸走来,嘴角含着笑向少千魂微微施礼。 “听闻今日有赌局,楚锦他想看,本尊就随他来了。”少千魂道。一侧的楚锦一脸黑线,明明是他想来,却拉他来背锅,真xx! 心知少千魂好面子,初七微微一笑。“暗尊真是爱护下属。” “嗯。”少千魂应一句。“下属太蠢,本尊就得委屈些。” 楚锦“……”这口锅太重,他的心肝脾肺都在颤。 瞧出楚锦的憋屈,初七掩唇一笑,好心岔开话题。“不知今日暗尊可要下注?初七向您透露下,当前赌局比例是1和14。” 少千魂瞥眼楚锦,楚锦只得认命的掏腰包。“那三人既是我送去的,我就压他们胜吧。”三十金递到初七手中。 看到楚锦三十金的赌注,少千魂抬脚踢他一下。“丢人现眼。” “暗尊,赌局比是他们一,冥兽十四。”初七提醒道。 “本尊自然晓得。”少千魂说着,把一包金子扔给初七。“五百金压他们,赌的是脸面,输也要输的壕气。”这话是说给楚锦的。 楚锦压着抽搐的嘴角,拱手谢道“谢尊主赏赐。” 初七“……”暗尊真是愈来愈难搞了,可怜的楚锦啊。 兽场八面的观看席都已坐满,荆凤阳扒着石笼环视四周,小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玖玖,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今日,我们怕是主角。”夏玖川道。 “息恢复了四分。”樱濯掌中灵息聚起,虽恢复四分但他却未放松。“刚刚的饭里有解药。” “稍后怕是有场恶战。”夏玖川眉间紧皱,神情严肃凝重。 “我只是个医师。”荆凤阳委屈的抗议。 “但你是我们三人中最强的。”夏玖川语气顿了顿,转而又问“刚刚吃饭时,你是不是已知碗里有解药?” 被他看的略感心虚,荆凤阳讪讪的点头。“是啊。”否则他哪敢端碗就吃,他再胡闹那也是七青蜀府的扛把子,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皱眉盯着荆凤阳,夏玖川想劈死他的心都有了。 “咚咚!”鼓声敲响,喧闹的兽斗场静下,初七登上高台,向兽场看客问候,虽是千篇一律的开场,但却无一人敢开口打断。 “那小姑娘是谁?”夏玖川问,弱柳扶风的,倒像是富家的闺秀。 “初七。”荆凤阳道。“据府里的情报记录,十条街的兽斗场和赌区其中七成都由她控制,仅次少千魂的一狠角,人称七姑娘。” 先是七青蜀府的陌璃,和阎凰府的尚语衣,现又来个十条街的七姑娘,这世界里的女孩都那么彪悍吗?简直让男人都汗颜。 “她为何叫初七?”夏玖川难得八卦的问。 “谁知道啊,或许是初月初七生的。”荆凤阳随口调笑道。“你怎的那么关注她?难道是生了情起了意,看上她了不成?” “闭嘴!”樱濯暴躁的打断荆凤阳的话。“废话真多。” “我同玖玖唠嗑,他都未急你急什么?”荆凤阳怼道。“玖玖,你可情意错许佳人,她的凶名可不亚于少千魂。” “我懂。”夏玖川打断他的说教。“我不喜太过凶悍的姑娘。” “咚咚咚!”又是三声鼓响,观众席再次沸腾起来,一只狂躁的冥兽被放进场中,同时一个狼狈青年的石笼也被拉开。 “吼吼!”冥兽怒吼着,两只利爪在地上抓出几道抓痕。 “不,不要。”青年被吓的涕泪横流,蜷在笼中不敢出去。 观战的人们喊叫着,咒骂着,嘲笑青年的懦弱,丑陋扭曲的嘴脸不加掩饰,令人恶心作呕。 “吼!”冥兽狂吼着冲进石笼中,尖锐的利齿咬穿青年的肩膀,撕裂他的皮肉筋骨,在他的惨叫中把他撕碎吞噬。 血珠随风散落四周,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更加刺激着观众们的神经。夏玖川眉间皱着,眼里盛满反感和厌恶。 “别看。”一只略带粗糙的手遮住他的眼,隔离那片刺目的血腥。 “总要适应的。”荆凤阳道。“跟真正的血腥相比,这已够和善。” “人权呐?”夏玖川握住樱濯的手,把他从眼前挪开。 “你说人权?”荆凤阳满脸讶异,樱濯也是怔然。“你是被刺激魔怔了吧,你竟说人权?放眼古往今来的千百年,哪有人权可言。” 半响的沉默,夏玖川垂眸低语道“总有一个世界,那里祥和平等,人无皇权奴隶制的三六九等,每一个人都有人权。” “呵,那真是一个贪心的梦。”荆凤阳感慨道。 他曾就活在那个梦里,而如今,是梦醒了?还是重堕一个新的噩梦里?若想梦醒来,是需走到尽头还是要死掉? “哪里有真正的祥和平等?所谓的人权是需等同的力量来铸造的。”樱濯说的冷漠,其中的愤世嫉俗让夏玖川暗暗心惊。 ‘咚咚咚!’又是三声鼓响,又有猎物被推进场内,新的狩猎厮杀开始,观众们疯狂的喊叫着,如同疯魔了般癫狂可怕。 不断有人和兽进场,人的生存率为零,残肢断臂被踩烂同泥土混在一起,鲜血浸染大地,整个兽斗场都飘着血腥味。 主楼墙上,一壶酒已过半,少千魂指腹摩擦着酒杯,眉眼间略带焦躁。“本尊屈尊降贵来你斗场,你就用这群废物糊弄本尊?” “开胃菜而已。”初七浅笑应道。“七青蜀府的法将那是稀罕物,自然得搁到后面做压轴。” “以七青蜀府墨徒做物件,你倒是不怕。”少千魂瞥着她问道。 “人是暗尊抓的,暗尊都不怕,初七自然也无所畏惧。” “狡猾。”少千魂喝口酒,嘴角弧度加深。“像本尊。”随后又瞪眼楚锦“学着些,跟着本尊多年,胆子还没金儿的眼睛大。” “……”躺枪的楚锦很无语,他很想怼回去,‘孽造多了最易遭天谴。’但怕被踢,到嘴边的话又只得再咽回去。 “楚锦很乖。”初七回道。乖顺听话又愚忠护主,无论少千魂如何无理取闹他都能包容,正因如此,他才能一直贴身跟着他, 楚锦“……”理应是褒义的话,为何他听着怪怪的? 三声鼓响敲起,四名护卫走来,目标是樱濯的石笼。石笼被拉起,樱濯走出笼中,一名护卫把他的剑还给他。 “樱濯。”夏玖川喊他一声,话里带着担心。 樱濯回首,冲他扬起嘴角,露出一抹安抚的笑。“相信我。” 樱濯能从低级墨徒闯进法将,夏玖川自然信他的能力,但如今他们受制于人,息也被封,面对凶残的冥兽也是极其凶险的。 “别担心,那个怪物狠着呢。”荆凤阳道。 樱濯在喊叫声中走进场内,宽阔的兽场中,地面被血泡的有些松软,中间混着内脏肉块,昭示着刚刚的凶残杀戮。 阳光刺目,冬日的太阳难得能这样温暖,樱濯眼神晦暗莫测。‘区区冥兽而已,来之他则杀之,在这世间他无所畏惧!’ 第61章 第六十一话 被迫一战 十条街兽斗场, 四周观众像疯了般呐喊,樱濯静默立于中央,任由周围喊叫谩骂, 仿若与世界隔离般只是静静的站着。 夏玖川握着石笼栏, 眼睛直盯着樱濯, 有掩饰不掉的担忧, 也有对四周观众的敌视,他们都已非人,他们皆已无做人的底线。 樱濯微微回头,面向夏玖川露出抹笑, 嘴型似在说。‘相信我。’ “本局赌局开盘!”一侍卫高声喊道。“墨徒四府首席七青蜀府的法将,对战冥兽剑峰狼。” 侍卫高声喊过,四周片刻寂静后, 顿爆发出阵阵怒喊。‘墨徒四府首席的七青蜀府?为何开赌局时未说?我要改赌注。’ “改赌注!”开局时他们不知猎物是谁,都把赌注压到剑峰狼上, 如今得知竟是七青蜀府的人, 心里哪里肯甘心。 四周闹哄哄的, 初七掀开红绸露面。“兽斗场的规矩,开局时不讲猎物信息, 诸位现如此难道是想坏了规矩?” 初七一路面周围瞬间寂静, 初七虽貌美如花, 但她的煞名却不亚少千魂, 如今她露面质问, 谁还敢再出言反驳顶撞? 见周围静寂, 侍卫重敲三声战鼓,石笼被打开,一只凶猛的剑峰狼踏进斗场中,两只绿幽幽的眼睛,饥饿的盯着樱濯。 “是固化期的剑峰狼。”荆凤阳道。“少说饿的也得有十日,饿急的冥兽最凶,樱濯此战怕是难打啊。” ‘剑峰狼。’夏玖川回想黑森林时遇到的剑峰狼群,眼中微闪。 斗场中央,一人一狼僵持着寻找开战的机会。樱濯神情慎重,他的息被封,若对战一只固化期又是被饿急的剑峰狼,怕是极难。 “吼!”剑峰狼被饿的发疯,也不再跟他对峙,直接就冲了上去。 樱濯仰身躲过,挥剑披上在狼的后腿侧留下倒伤痕。又饿又被伤到,剑峰狼竖起狼毛,龇着狼牙再朝他扑去。 两方交战厮打在一起,尘土飞扬,血泥被翻起四溅,四周观众们被刺激的热血沸腾,扯着嗓子嗷嗷呐喊着。 “噗嗤!”樱濯后背被划出道见骨的血痕,重重栽进泥堆里。 “樱濯。”荆凤阳同夏玖川一同喊出。眼见剑峰狼又要扑来,樱濯迅速翻滚避开,下巴磕到一块石头,留下道血淋淋的伤口。 息被封,对战固化期的剑峰狼的那种无力,让他无比的恨和厌恶。‘杀了它,杀了所有的人。’一抹猩红染进眼瞳中。 “小藏獒!”一声喊叫唤回他的理智,恍惚的望进那双担忧的眼睛里,樱濯瞬间清醒。‘不能入魔,否则……’他不想同他为敌。 樱濯重新站起同剑峰狼战斗,你来我往中,他在狼的身上留下道道伤口,但他自己却被剑峰狼伤的更重。 “砰!”一抹猩色融进他的息中,凶残的剜出剑峰狼的一只眼睛。 “唔?”少千魂稍稍坐直,眼神困惑的盯着樱濯。‘刚刚是?’ “吼吼!”痛疯的剑峰狼几乎以同归于尽的疯狂朝樱濯扑去,樱濯被撞倒,双手用剑挡着它的利牙,但身上却被它抓的血肉模糊。 ‘别伤他,放开他……’夏玖川在心里着急的喊着。 “吼。”剑峰狼松些力道,幽绿的狼眼茫然的朝他这边望来。 见剑峰狼力道稍减,樱濯猛的坐起把它掀翻,手里的剑狠刺进它的颈中,直到它的挣扎慢慢微弱,最后停止挣扎死掉。 “这只剑峰狼挺通人性啊。”少千魂随口调笑句。初七未答话,毕竟刚刚剑峰狼的‘放水’他们都有看到,它明明能杀死他的。 夏玖川望向倒在血泊里的剑峰狼,眼中闪过一抹黯然。“玖川。”樱濯回到笼中,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恩。”夏玖川回应他一声,随即走到他面前摸摸他的下巴,帮他检查伤口。“伤口不深,否则你就真破相了。” “你怜悯它。”樱濯眼里似乎隐忍着薄怒。 夏玖川的手微微一顿,并未找借口反驳。“是。” “我同它只能活一个。”樱濯扣住他的手腕,神色阴郁可怕。 “我知道,若是我我也必杀它,但我仍怜悯他。”夏玖川坦白道。“错的是它吗?是那群疯狂的人。”他的手指向四周的看客。 “野兽居于丛林,猎食是因要生存,优胜劣汰同人一样。若无人类狩猎,它们又怎会在此?它也只是想活着而已。” “那我呢!”樱濯扯开领口,露出一身血淋淋的伤口。 “我在意你,因为你是我朋友。”夏玖川道。“杀它是因理智,怜悯是因情感,情感和理智并不矛盾。”因为理智会克制住情感。 樱濯微微怔忪,那句‘我在意你’让他心中似被蛰了一下。“玖玖,你的悲天悯人倒同神有几分相像。”荆凤阳出口缓解气氛。 “神悲天悯人吗?”他这一路所见皆是凄苦,若神仁慈,怎不现世普度众生?如北寒城地修建神宫般,多少奴隶因神而死? 三声鼓响,夏玖川的石笼被拉开,侍卫把青鸟刀还他。“玖川,暂且收起你的悲悯。”樱濯扒着石笼冲他喊道。 “我懂。”夏玖川神情淡薄。“神仙仁慈却仍吃肉,人虽善却仍杀生,我悲悯无辜生命,却是放不下屠刀,这悲悯当真是可笑。” “本局赌局开盘。”一侍卫高喊道。“十三门门生对战黑蟒。” “十三门门生!”四周爆发出更激烈的喊声。十三门乃归隐而存的神秘隐势力,众人也只有耳闻过,哪里有真见过? 斗场中央夏玖川傲然的站着。“我并非十三门门生。” “少侠莫再隐瞒。”初七嘴角噙着温婉的笑,取出十三门黑牌道。“这十三门的黑金牌可是做不了假。” “我包中还有块玉牌,你可曾看到?”夏玖川问她。 “自然。”初七又取出块玉牌。“谛袖府玉牌,仅法将所拥有。” “嚯!”众人惊呼,无论是谛袖府还是十三门,哪一个都是爷啊。 鼓声敲响,一条四米高的巨蟒游进场中,夏玖川脚错后半步,眼睛防备的盯着黑蟒。区区黑蟒而已,他曾就斩过一条,何须惧它。 “总觉得他眼熟。”少千魂托着腮面露困惑。 “初见是在北寒城地,他的十三门黑牌估计就是雷一霄给的。”楚锦提醒他道。‘而且把他掳来不就他的爷下的命令吗?’ “不是北寒城地那次。”少千魂扶额回想。那双眼睛,那张脸,就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但就是朦朦胧胧想不起来。 黑蟒围着他爬动着,而夏玖川前身半伏,脚碾磨着地面的血泥,眼神锐利的盯着它,仿若一只正猎食的凶狠饿狼般。 五感被他放到最大,黑蟒鳞片摩擦地面声,它吐蛇信的声,还有风声自己喘息声,都被他收进耳中,狼狩猎时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似乎被磨得烦了,黑蟒急速朝他爬去,粗壮的尾巴直抽向他的面部。夏玖川翻身躲开,青鸟横砍向它的腹部,但却被鳞片隔离。 “黑蟒鳞片坚如硬石,普通兵器极难伤到它。”荆凤阳道。 “那可不是普通兵器。”樱濯沉声自言自语,那个人赠的兵器怎能普通,逃离黄金城池时,玖川用这把刀几次救过他们的命。 夏玖川砍不穿黑蟒的鳞片,而黑蟒也伤不到他,他五感敏锐,肢体灵活敏捷,犹如一只人形野兽,缠的黑蟒愈发的暴躁。 “砰!”黑蟒的尾巴抽到地面留下一道深坑,可见其中的力量,若真的被它抽中,怕断几根骨头都是轻的。 夏玖川单膝跪地,吐出带血的湿泥,紧皱的眉间显出他的不悦。‘生气了。’樱濯暗道。有洁癖的他怎能容忍这般狼狈? 夏玖川盯着黑蟒,眼睛精准的确定它鳞片间的缝隙,随即提起青鸟刺去。“嘶嘶!”黑蟒痛的扭动起来,一条尾巴来回抽打地面。 黑蟒疯狂攻向夏玖川,其攻势让他都有些措手不及,而一时不察,竟被黑蟒的身体缠住。 “玖川!”樱濯神色大变,用拳狠狠砸着石笼似想冲出去。 黑蟒蜷起身体,瞬间收起的力道碾压着夏玖川的血肉,内脏移位筋骨断裂般的痛让他脸色煞白,差点握不住刀。 一路走到今日,无论再艰难再苦楚他都熬住了,现在若死掉他怎能甘心!夏玖川忍痛握起青鸟,一缕墨绿在掌中转瞬即逝。 “噗!”青鸟狠狠钉进黑蟒的身体里,微弱的墨绿刺进它的体内,搅碎了它的筋脉。黑蟒痛的松开钳制,重重栽进泥里扭曲翻滚。 抓住时机,夏玖川冲到黑蟒跟前,用青鸟砍碎它的头。夹进息中的墨绿色,也随之瞬间消散,躲开了所有人的眼睛。 四周呐喊声响起,樱濯和荆凤阳都稍稍松了口气,夏玖川脱力的跪下,刺目的阳光在眼前旋转,让他感到眩晕和恶心。 待踉踉跄跄的回到石笼,樱濯赶紧隔着笼栏扶住他。“玖川?” “无事。”夏玖川摇摇头。“比你伤的要轻。” “我有事啊。”荆凤阳皱着脸一副想死的悲伤。“到我了上场。” 三声鼓响,荆凤阳的石笼被拉开,一个侍卫高喊道。“墨徒四府首席七青蜀府法将对战八脚蚁兽!” 荆凤阳“……”他虽拿着把剑但那是装逼用的,他只是一个身娇体弱易推倒的柔弱医师啊~~ 第62章 第六十二话 被卖 荆凤阳被半强迫的推出石笼, 在众人疯狂的呐喊中, 他皱着张苦哈哈的脸,一副悲戚戚的心酸模样, 看的夏玖川都心有不忍。 “玖玖,若我在此牺牲,请你将我永世铭记。”荆凤阳伸手悲喊,五官扭曲的面向他们演起琼瑶戏。 夏玖川“……”瞬间不想搭理他了,想想他死了更好。 荆凤阳走到斗场中央,乌云聚集遮蔽阳光, 大地顿时阴沉下。‘刚刚还阳光明媚,轮到他时就阴天, 不详啊。’满满的悲伤。 八脚蚁兽进场,形似蚂蚁, 但却高有三米,黑壳坚硬带有一层针锋硬毛,若是被它打到绝逼成溜肉片的。 “这只丑八怪哪配的上哥的风华。”荆凤阳嫌弃脸。 “别理他。”樱濯盘腿坐在角落皱眉道。“他自己作,死了活该。” “哧哧!”八脚蚁兽朝荆凤阳攻去, 呲着獠牙八只脚呼呼挥着。 “打人不打脸。”荆凤阳嚷嚷着跳开,八脚蚁兽一击不成, 摇摇晃晃的又要再冲。“醉酒别打架, 你回窝醒醒酒再来吧。” “这只蚁兽有问题。”少千魂坐直,眉间微微拧起。初七虽不言, 但神情却也略严肃, 双手十指有些收紧。 被八脚蚁兽追的四处跑, 倒一事也未伤的他,夏玖川面露狐疑。“他何时竟这般灵活了?”被蚁兽撵着跑还能嘴贱挑衅。 “并非他灵活,而是那只蚁兽有问题。”樱濯开口提醒道。 “嗨兄弟,我也是有脾气的,你再追我我就翻脸了。”荆凤阳提剑威胁蚁兽。“我可是有名的暴脾气,疯起来我们府君都怕。” “他发现了。”樱濯道。否则哪敢向那只蚁兽正面挑衅。 “啊啊!”荆凤阳暴吼着朝八脚蚁兽冲去,只见他一剑劈下,那只蚁兽顷刻间倒地,八只脚抽搐几下就挂了。 瞄眼蚁兽心口的血洞,荆凤阳眼睛微闪,‘是谁帮他?’心思一闪就又敛起,他回神面向石笼叫嚣道。“就说哥帅不帅吧!” 自己真是作死啊,竟教那只货乱七八糟的用词,夏玖川暗叹道。樱濯眼睛瞄一圈周围,猛的在一处停留,半响后嘴角扬起。‘童。’ ‘哎呦我的祖宗啊,刚刚可吓死我了。’童躲在暗角里叹道。 少千魂瞟眼初七起身离开,楚锦小声嘱咐她句。“尽快查查吧。” 初七沉着脸,眼神阴郁可怕。“去调查,宁错杀勿放过。” 最后一局比赛以一场乌龙而结束,观众虽都知其中有猫腻,但见初七面色难看,谁又敢开口提?末了只得闭嘴装傻离开。 (深夜)樱濯上衣解开倚着笼栏而坐,夏玖川用撕下的衣袍帮他擦拭血迹,新旧伤相交,伤痕交错鲜血淋淋甚是可怕。 “痛吗?”夏玖川开口问他。 “不痛。”痛是痛,但他都早已习惯。夏玖川闻言皱眉“胡说,血肉都烂了哪能不痛?你当自己是钢铁侠吗?” “钢铁侠是哪个府的侠?未曾听过。”荆凤阳八卦的插嘴问道。 “闭嘴。”夏玖川横他一眼。“还是医师呐,留你有何用?” “我虽是医师,但此地无丹无药我也无能为力。”荆凤阳喊冤。 正拌着嘴,笼外走来四名侍卫,樱濯瞬间站起提起防备,但那四名侍卫却只打开了夏玖川的石笼。“你跟我们走。” “你们要做什么!”樱濯隔着笼栏握住夏玖川的手。 “这个时间,估摸是谁想见见我。”夏玖川道。“你别担心。” 眼见他被侍卫带走,樱濯用拳狠狠砸向笼栏,眼神阴戾愤恨。‘早晚有一日,他要把此地夷平。’一颗血腥的种子埋下,悄悄生长。 被他暴起的杀意骇到,荆凤阳开口缓解道。“玖玖聪明的很,即便有危险,他也定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若是哪里伤到呢?”樱濯沉声问他。 荆凤阳“……”少千魂性情乖戾,若是他相见玖玖,那…… 夏玖川出了兽场坐进一兽车里,似有两刻钟的路程,他被推进一烟雾朦胧的屋中,屋里有个宽桶,桶中是热水和鲜花瓣。 ‘这是要他洗澡?’用鲜花瓣泡澡,简直比荆凤阳还骚包。 有两名姑娘进屋,刚想去解他的衣服,就被他跳着避开。“你们俩都出去,我自己来。”他可没被人‘偷.窥’洗澡的嗜好。 俩姑娘彼此看眼,抿嘴偷笑。“那衣服就搁这了,稍后请您换上。” 一件红衣被放到桌上,夏玖川倍感心累。‘姨妈色最吓人有木有。’ 心里虽吐槽埋怨,但鲜花瓣澡还得泡,姨妈色的红衣还得穿。还好他是男的,若他是女人,都要怀疑是不是要侍寝啊。 脱衣跳进桶里,瞬间的舒服感让他喟叹,就算此行是阎罗殿他也认了,一身的汗味和血腥味,都快要逼疯他了。 无视满桶的鲜花瓣,舒服的泡过澡后,夏玖川换上那套红袍。通身刺目的猩红,绣着浅金的花型图案,看着就高端大气上档次。 若非他无比确认他有男人的各种零件,他都要乱想是不是要被嫁人,作为笔直的直男,他一直都觉得鲜艳的颜色都是属于女生的。 长发被那两个姑娘打理过后,她们掩唇笑道“少侠可真好看。” “不如两位姑娘。”虽被说好看心有不悦,但面上风度还得保持。 被他逗乐,两个姑娘恭敬退后。“少侠,请随我们去面见暗尊。” 暗尊?十条街的暗尊是少千魂,果然是他。虽未见过,但夏玖川对他却一点好感都没有。“请两位姑娘带路吧。” 跟着两位姑娘走过长廊,穿过两座精致的庭院,来到一处露天温泉边,透过悬挂的薄纱朦胧可见温泉中的健美的背影。 ‘冬日泡露天温泉,也不怕冻感冒了。’夏玖川心里暗讽刺他道。 “暗尊,人已带到。”两个姑娘恭敬的回禀。温泉中的人懒懒挥手示意,两个姑娘屈膝行一礼,随后就快速离开了。 “你过来。”温泉中的人朝他招招手。 ‘喊小猫小狗呢?’夏玖川心里不愉,极想抬脚糊他一脸,但人在屋檐下,他只能低头认怂,木这张脸掀开悬挂的薄纱。 朦胧的温泉池中,少千魂懒懒倚着池边,凤眸上挑,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潮湿的青丝沾着苍白的皮肤,竟有种勾人的诱惑。 “!!!”夏玖川怔住,这个比姑娘都美的人是少千魂?想象中虎背熊腰的壮汉瞬间破碎,终于见着个比庄澜都美的了。 少千魂托腮看他半天。“你家中可还有胞妹?” “没有。”他是家里的独苗苗,而且就算有也不会在这个世界。 “走近些让我瞧瞧。”少千魂道。夏玖川皱眉向前又迈两步,刚要再开口,谁知他竟猛的站起,掐住他的领口把他拽进了水里。 夏玖川挣扎着站起,因呛了两口水而咳嗽不停“你!”他刚要发怒,少千魂就把一个凤冠扣到他头上。“别动!” “……”真把他当姑娘了,又是红衣又是凤冠的。 细细端倪半响,少千魂突然笑了。“果然是你。”俞子镇时他偶然一瞥的新娘可不就是他?难怪这双眼睛似曾相识。 “你有病啊!”夏玖川摘下凤冠扔掉,恼羞成怒的向他大骂。 无视他的羞恼,少千魂悠闲道“虽说是男的有些可惜,但你和我倒是真有缘,或许那日初见时我就应把你劫下。” 初见?夏玖川微怔,他同和何时有过初见?这货是犯癔症了吗? “当初也是我眼瞎,竟错过你这么有趣的人。”他曾命楚锦去寻他,却得知断鲛峰被屠,他当他是死了,那时还觉得很可惜。 “今后你就留下伺候吧。”少千魂道。 “……”夏玖川刚想拒绝,就又被他截断。“或留下或死。”少千魂眼神幽暗,可见他并非再开玩笑,只要他敢走他就敢杀。 半响的沉默,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夏玖川就岔开话题。“沐鸣呢?他随我们一同被你抓到,正因病而昏迷着。” “没看见。”少千魂趴在温泉边上逗着金瞳小白蛇。 “……”这阴晴不定的破脾气,简直比君子皇都讨厌。 “他对你很重要吧。”少千魂回头看他一眼。“你听话,我不杀他。” 夏玖川同他对视,心里却稍松口气,既然他说他不杀他,那意思就是沐鸣还好好的,暂时不会有危险。 “你想要我做什么?”夏玖川沉着脸问他。 “你就做它要做的。”少千魂摸摸金瞳白蛇的头道。“逗我开心。” “……”所以还是小猫小狗?别拦着他,他要跟他同归于尽!“樱濯和荆凤阳呢?你准备如何处置他们?” “他俩啊。”少千魂面露若有所思,夏玖川心里瞬间咯噔一下。“你把他俩怎么了!” “现在估计应已到了奴隶市场了。”少千魂答道。 奴隶市场?夏玖川脸色微白。“你要把他俩卖掉?” “斗场时我压你们输,可你们都赢了,我输了那么多钱,自然得把他俩卖掉赔偿嘛。”典型的睁着眼说瞎话。 夏玖川气到肝疼,以他的精明,既然知道他俩是七青蜀府的人,怎么可能压他俩输,这家伙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熊大人。 “小玖川你可要听话,否则我也把你卖掉。”少千魂威胁道。 “……”你大爷的少千魂,我诅咒你以后生孩子没xx。 第63章 第六十三话 重逢庄澜 (奴隶市场)樱濯和荆凤阳被困铁笼中, 前有木牌标价, 立于街中拍卖, 奴隶贩子吆喝着, 引来四周路人聚集围观。 “胡扯胡扯, 当真是胡扯。”荆凤阳不瞒的嚷嚷。“我荆凤阳只值两百金?瞎了眼了你们,两万金也是勉强呢。” 樱濯抱着胳膊挪挪位置,一副荆凤阳带有病毒,稍和他近些就能传染的样子。‘他脑子真抽了, 怎会允许他跟着来?’ 铁笼外围满围观者,但却无人敢出价,他们两人都是七青蜀府的人,他们可以跟着起哄叫嚣,可无人敢独自对立他们。 “府君是最宠我的, 他们若是伤我, 府君必踏平十条街。”荆凤阳哼唧道, 一副我有后台我自傲的嘚瑟蠢样。 “府君是见你蠢,不愿同你计较。”樱濯讽刺他。“玖川说要关爱脑残智障儿童。”若非如此, 他早提剑劈死他了。 ‘脑残智障?神马意思?’荆凤阳一脸困惑。 “区区两个奴怎值两百金?”一郎朗男声响起越过人群间的喧闹,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明眸秀眉的青年正立于人群外。 青年走近拍卖中心, 一披着暗色斗篷的人贴身跟着, 猜测应是护卫。“这两个奴如何值两百金?”青年重复又问。 “少侠可是外处而来?”贩子瞄眼他的衣着, 脸上挂着阿谀。“他们可非普通的奴, 而是七青蜀府的人, 两百金已是贱卖。” 青年闻言若有所思。“墨徒四府的七青蜀府?只耳闻未曾见过,但八年前谛袖府君盗神宫闹的满城风雨,我倒是见了。” 听青年说起神宫,贩子额角一跳,但并未再插嘴搭话。片刻迟疑后,青年吩咐侍卫“给他五百金,这两人我都要了。” 侍卫取木牌给贩子。“去丙门客栈取五百金。” “两位爽快。”贩子摸摸木牌又问。“但不知您买他俩做什么?” “带他俩回家看门。”青年说罢,又取出一木盒扔进笼中。“把它吃了跟我走吧。” 樱濯打开木盒,捏出颗米粒大小的卵。“是什么?” “蛊。”无视四周倒吸气的众人,青年仍是副天真模样。 荆凤阳捏着卵虫若有所思“放眼苍曜,无人能制蛊,除了迷失之地的幽林古都,书中记载他们以医术和制蛊而闻名。” “传说而已。”青年不在意的回道。“此蛊是我祖辈偶然得到的,共七颗,我觉得有趣出门前就偷了两颗来玩。” ‘坑爹的熊孩子!’这是所有人的心情。 “我走遍苍曜见过万千种毒,蛊倒是首次见。”荆凤阳说着,就把蛊虫干脆的扔进嘴里咽下,咂咂嘴又品品味。“有点甜的。” 樱濯瞥向荆凤阳,见他微挑的嘴角,也同他一起把蛊吃下,青年见状乐了。“快快出了石笼同我走吧,我很温和的。” 见樱濯和荆凤阳同青年离开,贩子捏捏手中的木牌招来一人。“速将此事告知暗尊,另派人监视丙门客栈。” “是。”那人低应声就速速去了。 暗尊的府中,正厅里生着炉子,暖和的温度融化了冬日的寒冷,夏玖川和少千魂正在硬榻上抽着木制扑克牌。 “尊主。”楚锦一身寒霜的跑进厅里,拱手向前请示。少千魂眼睛不动的盯着牌面,随口应了他一句“说。” “回尊主,荆凤阳和樱濯被一外来人买走。”楚锦汇报道。 ‘啪!’夏玖川把牌扔在桌上,神情愤懑。“你昨日说我若把你哄高兴你就放过他二人,你怎的言而无信把他俩卖掉?” “你哪只眼见我高兴?”少千魂也把牌扔下,眼神阴郁不满。“同昨日起你和我玩十四局,我就输了十四局,从未有人敢让本尊输!” “是因你技不如人。”夏玖川又气又急。“你从未输过,那是因他们怕你惧你哄着你,若你只是普通人谁愿理你。” “我强大你们就应顺着我。”少千魂怼回去。“就应估计输,故意扮丑哄我高兴,只有把我哄的高兴,你们才可以过的舒服。” “!!!”他的三观再次被推倒重建,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们哄我是因怕我,只有强者才被人惧怕。”少千魂说的理当如此。“所谓的不公允只是弱者懦弱的呻.吟。” 明知他所言不错,但夏玖川仍心中苦涩。“世间本不应如此的。” “世间规则本如此,优胜劣汰强者为尊。”少千魂驳回他的话,“恶心我?若你够强那就杀了我,我半句怨言都没有。” “尊主。”楚锦插嘴请示。“他们如何处置?” “派人密切监视,若他们出了十条街的地界就杀了。”少千魂命令。“我虽无惧七青蜀府,但若真打起来也是麻烦。” “我们同七青蜀府断了音讯,他们必会发现,最后查到十条街。”夏玖川提醒他。“即便你困住他们,那也是无用的。” “跟我有何干系?”少千魂眼神薄凉。“有种就同我打一场。”被他乖戾凶横的脾气堵到哑口无言,夏玖川只觉胃痛肝痛。 “还有件事。”楚锦犹豫道。“买主是个青年,看举止言谈估计非富即贵,他手中有蛊虫,并给他们二人喂下以此来控制。” “蛊虫?”少千魂坐直,眼神微闪似有兴趣。“迷失之地?” “以青年所言,这两颗蛊虫是从家中盗出,是他祖辈偶然间得到的。”楚锦回道。“而且他也提到了当年谛袖府君盗神宫的旧事。” “估计是紫崇城来的人。”少千魂猜测。“加派人手盯着他。” “是。”楚锦领命退下。少千魂回头扫眼夏玖川“知道蛊虫吗?” “听过。”夏玖川点头。“一种巫术,苗族最善制蛊。” “我可从未听有苗之一族。”少千魂眼神变幻莫测。“苍曜无人懂制蛊,唯有迷失之地的幽林古都以制蛊和医术而闻名。” 夏玖川心头一跳,并未再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他“凤阳和樱濯被下蛊,可会伤及到性命?” 少千魂盯她半响,随后嗤道“本尊为何要回答你的问题。” “!!!”好想抽死他。夏玖川被他气的脑仁疼,他曾是国家实验基地的博士,主做基因和细胞的研究,在他眼里蛊并无多可怕,他也能研制出细胞病毒,可如今无设备,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继续陪我玩。”少千魂捡起牌,恢复慵懒状态“不准再赢我。” “很难。”玩斗地主他赢遍基地无敌手,以少千魂一古人的理解能力,他就算放水他都难赢。“我们换个高智商的玩。” “高智商的?”少千魂略感兴趣。“什么?” “狼人杀。”这是他唯一玩的普普通通的。“它是多人游戏。” “听名字挺有趣的,我喊些人一起玩。”少千魂道。“在人前你若再敢让我输一局,我就砍掉你朋友的脑袋。” “若我让你赢呢?”夏玖川问他。 “这是你理应做的,还想向本尊求恩赐?”少千魂嘲弄他。 夏玖川“……”好想掐死这只精分的妖艳贱货。 (丙门客栈)静悄悄的屋中,除青年和披斗篷的遮面人外,还有两个护卫,见青年回来皆拱手拜见。“公子。” “他们俩是我买回的奴。”青年介绍道。“对了,你们俩叫什么。” “说谁是奴呢。”荆凤阳哼道。“本小哥乃七青蜀府荆凤阳,这个黑着脸如同死了全家的叫樱濯,在府中是我的后辈。” “别和我回嘴。”青年指着他命令。“我是主你们是奴,别忘了你们体内可有我的蛊虫。” “诳谁呐。”荆凤阳翻个白眼又怼回去。“两颗补血丹药而已,你当我瞎啊,哥可是医师。” “你!”青年被气的脸红。荆凤阳理理衣着,拱手施一大礼。“虽不知你为何相救但仍谢谢你,此恩情我荆凤阳必报。” “算你识相。”青年的仰起脸傲慢的哼唧一声。 在荆凤阳和青年一来一回间,樱濯一直盯着那遮面人。“你是谁?” 遮面人静默半响,随后慢慢拉下斗篷的兜帽,露出一张面如冠玉的脸。“樱濯,铃船遇海啸断裂被迫一别后,你过的如何?” 樱濯心中一惊,手指不由的收紧,神情更是莫测。“庄澜。” “你仍记得我,我很高兴。”庄澜微微一笑,仿若花开般惊艳。 “樱濯,他是你的旧识?”荆凤阳问他。樱濯嗓子微干,心中更是百般滋味。“算是,曾同他有过些交际。” “庄澜,他就是你和我说起的朋友?”青年问。“难怪你刚刚请我救他们。” “他是我的雇主,杜琼晟。”庄澜向他们介绍。“樱濯,玖川和沐鸣呢?他们未和在你一起?” “玖川前晚已被带走,沐鸣生死不知。”荆凤阳替樱濯回答。庄澜眉间微皱,似因此而担忧。“他们二人必会无事的。” “公子。”一个侍卫回禀。“丙门客栈外有人在监视。” “难办了。”庄澜望向杜琼晟叹道。“你不该谎称有蛊和谛袖府君盗神宫的事。” “蛊是假的,但谛袖府君盗神宫的可是真的。”杜琼晟回道。 “如此也好,救不回玖玖和沐鸣,我可不会离开十条街。”荆凤阳用胳膊枕着脑袋轻松道。 “本想赶在过年前回去,这下怕是难喽。”杜琼晟也不见惧色。 樱濯扫眼杜琼晟和荆凤阳,心中讽刺,‘一路货色’。 第64章 第六十四话 千镜宝楼 (丙门客栈)时间已至丑时, 庄澜提壶酒敲门进樱濯屋中。“还未睡?刚刚隐隐听见你在走动。” “玖川尚不知生死,我如何能睡着。”樱濯漠声回道。 “自黄金城池, 一路走来都历经凶险,若遇险他也必能逢凶化吉的。”庄澜劝他。“我带有一壶酒,可介意同我喝一杯?” 瞟眼庄澜温和的眉眼,樱濯抬手示意, “坐。” 庄澜坐下后, 就以茶盅盛酒。“故友重逢, 心中难免激动,夜半来打扰望你勿怪。”话罢,他把盅酒推到他面前。 樱濯端酒饮尽, 神情冷漠淡然“我同你算不得故友。” 面对樱濯的敌意,庄澜笑而不言, 两杯酒下肚后才又道。“因海啸断裂我们各自失散, 这两年你过的如何。” “遇贵人而得救。”樱濯回答的模糊,并未细讲其中苦痛。“你呢?” “被一江湖人所救,后来……”庄澜话未说全, 但樱濯也已猜出□□。“你同杜琼晟是怎么回事?” “月前遭人追杀被他所救, 因此我护他回家以报恩。”庄澜答道。 樱濯未再去问, 至于对他的话信或不信,那就不知了,他如今满心都是夏玖川, 哪有闲心再管庄澜的过去? 看出他的所想, 庄澜出声劝他“我知你担忧他, 但你千万别冲动。” “我与他的情谊你不知,更不懂。”樱濯凛若冰霜道。 盯着樱濯凛冽的眼睛,庄澜微勾唇角。“我自然懂,比你都懂。” “胡言乱语。”樱濯站起冷嗤。“夜已深,我要歇了。” 知他是在逐客,庄澜倒也不恼。“你真的懂吗?告辞。”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他起身出了他的房间。 想着庄澜那句含糊的问题,樱濯心中烦闷,提起酒壶狂灌。‘玖川救过他,更以真心待他,他是他唯一承认的朋友。’ “我如何不懂。”樱濯阴沉的喃喃自语,他是他的朋友,他前进的目标。 暗尊府中,夏玖川木着脸剥桔子,少千魂懒懒的卧在榻上,边吃桔子边逗金瞳小白蛇,就缺在脸上贴上‘我很嚣张’四个字。 扫眼筐里已下一半的十斤桔子,夏玖川问他“饱了吗?” “本尊胃口好。”少千魂瞄都不瞄他一眼。“别偷懒,继续剥。” ‘十斤蜜桔下肚,拉死你。’夏玖川在心中暗暗诅咒他。 “尊主。”一黑袍男人进了主厅,拱手向少千魂行礼。“四面七山五峰十九寨的贡品皆已收齐,请尊主过目。” 少千魂并未接他奉上的账目,仅随口吩咐句“入库即可。” “是。”男人收起账目,随即又说道“西街上月底有人私开赌局,据调查,有我们的人插手。” “照规矩来,断了手脚驱逐出十条街。”少千魂面露不愉。 在他们两人说话间,夏玖川多看了男人两眼,他虽生的精瘦憨厚,但眼中的精明和阴狠却让他极不喜,这个人绝非善类。 汇报过后,那男人请示退下,出去时他的眼睛回瞥一眼,在夏玖川的身上停留一瞬,继而又收敛去,匆匆离开。 “那账目你从不查吗?”夏玖川开口问少千魂。 “我又非管账的文人,查他作甚。”少千魂置身事外的回答。夏玖川因他的放纵而皱眉,“若有人因此而为己谋利呢?” “谁敢?”少千魂不屑一顾。“怕死的人最易控制。”盯着他自信的脸,夏玖川闭了嘴,自负傲慢的人早晚得摔个大跟头。 “他们奉我为尊,是因他们惧怕我,即便再厌我恨我都只能受着。”少千魂说道。“可他们又敬我,因为我可以护他们周全。” “我只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万事都留条退路为好。”夏玖川道。“别欺蝼蚁弱小,蝼蚁成群也是可吃人的。” “可若拔掉他们的牙齿,他们又如何吃人?”少千魂嘲讽他。 夏玖川“……”君子皇若是熊孩子,那他则是混世魔王。 “尊主。”楚锦跑进屋中,呈上描金黑帖一封。“千镜宝楼的帖子。” “千镜宝楼。”少千魂打开帖子扫一眼。“我倒忘了,宝楼要开了。” “我去回话给千镜宝楼的人?”楚锦试探的问。 “嗯。”少千魂同意,然后又吩咐句“今年压那把虎骨九星伞。”楚锦神色微怔,随即点头退下。 瞄到夏玖川的困惑,少千魂为他解惑。“千镜宝楼藏有奇宝无数,每年都将举行一次拍卖。” 简简单单的两句让夏玖川更不解。“仅此而已?”他可不信,若真如他所说的这般简单,又怎能引得他开口回话? 少千魂张嘴吃瓣桔子又道“千镜宝楼分高三阁,中六局,下二十八面门。三阁是尊,六局为贵,二十八面门仅为散人。” “上高三阁和中六局的人,都需取出一物用作斗宝,拍出全场最高价者,当晚他所拍之物的金银皆全免,若输了,则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是哪个一无所有? “斗宝所出的物品不归还,拍出的金银也一文不给。”少千魂也不烦的为他解惑。“说白些也就是赌局而已。” “可有人输后耍赖?”夏玖川问他。 少千魂面露讥讽“能上高三阁和中六局的也都有些地位,即便心疼,可谁又能没皮没脸的撒泼耍赖?” “那虎骨九星伞又是何物?”似见他难得好说话,夏玖川又多问了句。 少千魂瞥他一眼,懒懒的躺回榻上闭上了眼。“你问我就得回答?偏不告诉你。” 夏玖川“……”这精分货又犯病了。 丙门客栈中,荆凤阳用窗缝打量下外面四周,那些监视的人仍未离开,不但未离开,而且人数仿佛又增加了。 “千镜宝楼?”听庄澜说后,樱濯皱眉问他“那里是何处?” “拍卖楼。”庄澜向他解释。“那里藏有奇宝无数,每年都会有一场七日不休的拍卖,前五日都是小闹,后两日才是主戏。” “千镜宝楼分高三阁,中六局和下二十八面门,三阁是尊,六局为贵,而二十八面门仅为散人。” “以你的意思是少千魂也会去?”荆凤阳问他。 “少千魂贵为十条街暗尊,千镜宝楼的后两日他必会前去斗宝。”庄澜认真的分析着。 “我们可是被监视着呢。”杜琼晟泼冷水道。“而且,若真如你所言后两日那般重要,守卫也定如铜墙铁壁,你们又如何进去?” “他既派人监视,想必并非要取我们性命,而是不让我们向府中送信。”樱濯沉声道。“只要我们不出十条街,他们就不会动手。” “所以?”这是要闹事的节奏啊,荆凤阳的眼睛开始冒光。 “我们出去。”樱濯的语气果断凛冽。“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那又如何进千镜宝楼呐?”庄澜问他。 “出去后,请帖还难找吗?”或偷或抢,他们早已熟门熟路了。 “也是。”庄澜露出一抹轻笑,但心中却万分感慨,墨徒四府之一的七青蜀府,竟出了一窝野匪强盗。 “最后一个问题。”荆凤阳狐疑的盯着樱濯问,“若玖玖并未同少千魂一行,而是仍被困暗尊府呢?” “所以需兵分两路。”樱濯回答他的问题。“你们混进千镜宝楼,而我借暗尊府护卫减少时,进去寻找玖川。” 庄澜皱眉,面上似有忧色“护卫再少那也是暗尊府,只怕你易进难出。” “我自有办法。”即便他被困也无事,他手中还有一副保命牌。 见他已决定,再多说也无益,庄澜只得同意“我和荆凤阳混进千镜宝楼,而你则借机夜探暗尊府。” “我呢?那我呢?”杜琼晟闹着想入伙。 樱濯横扫他一眼“你在客栈里呆着。”话中是满满的嫌弃。 杜琼晟“……”噘嘴,都不带人家玩,不开森! 暗尊府中,夏玖川在床上盘腿而坐,浓厚的息在他四周来回翻涌,他面色苍白,额上已因痛苦而凝出薄薄的汗。 青色的息犹如翻起的波浪,其中带着些隐隐的墨绿,但若非细看,只当它是因息雄厚而形成的。 那层薄弱的墨绿似想吞噬青色,但几次又被压制下,直到夏玖川睁眼,青色的息顷刻间把墨绿吞下,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固化一段。”夏玖川握握虚弱的手,心中有些困惑。刚刚他进阶时,隐约感觉有股力量在阻碍他,但转眼又消失于无形。 ‘进阶时的阻碍吧。’这样想着,夏玖川也未再纠结,彻底脱力的倒在了床他,他现在很累,累的几乎连喘息都是难的。 仰望着朦胧的床纱帐,夏玖川心中苦楚,他想变强,不是为杀戮,不是为凌驾于权势之上,他只想保护自己,保护他的朋友。 在这个吃人的世界中,他不想欺人,但更不愿被人欺,可这样简单的愿望,做起来却是那样难。他的信条是人不欺我我不欺人,可这个世界却弱肉强食优胜劣汰。 ‘在这个世界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夏玖川低低的叹口气。 第65章 第六十五话 少千魂的骄傲 阴霾的天气阴沉压抑,风雨晦暝寒风侵肌, 西街上, 百名黑斗篷人雨中而立,中间跪趴着二十个血肉模糊的人。 汪忠走到中间, 眼睛阴晦的盯着那些人。“尊主有令,将尔等人断去手脚逐出十条街。” 其中一男人声嘶力竭的咒骂, 眼中的恨意似能把人吞噬。“汪忠,你这个卑鄙无耻欺世盗名之徒, 你不得好死!” 黑斗篷人手中的刀挥下, 生生砍断他们的手足,哀嚎被惊雷压下,暴雨冲刷着鲜血, 漫出百米的血河,场面犹如地狱酷刑般可怕。 “尊主,您莫因奸人蛊惑, 而毁了十条街啊!”男人悲痛呐喊。 “真吵。”汪忠厌倦离开。“割了他们的舌头。” “尊主, 我们冤枉……” 暗尊府中, 夏玖川倚在廊下出神,池中的寒荷在暴风雨中摇摆, 池面因雨水而打出一个个雨泡,啪嗒啪嗒的起了破,破了又起。 “昨日见天阴着, 本以为今日会下雪。”夏玖川似在自言自语。 披着艳色裘袍的少千魂正从长廊路过, 闻言就出口讽刺“你想要的, 老天就非得如你的愿?” “随口感慨而已。”不想同他斗嘴,他们二人一向龃龉。“你相信神明吗?”夏玖川回头问他。 “不信。”少千魂答得果断。“我只相信我自己。” 又是一个天生逆骨的人,夏玖川心中喟叹。“你如此狂妄,就不怕神怒吗?”命由天定,可偏有些人不信天,还向天宣战。 “你信神?”少千魂瞥向他,似乎他若点头他就抽他。 “不信。”夏玖川平静的回答他。“我不相信神,不相信命,即便他们的确存在。”他惜命,但更珍惜自由。 “神只出现过在古籍中,或许他们本是传说。”少千魂猜道。“我是恶人,崇尚以战止战,以恶制恶,若有神他们为何不制裁我?” “或许,看不见吧。”夏玖川叹道。 “今日怎的伤春悲秋起来?命如水,或断或干涸谁可以左右?”少千魂面露厌烦,也不再同他聊。“跟我来。” 盯着他的想了片刻,夏玖川起身跟上。‘此人心高于苍穹之上,宁走荆棘路,爬过刀锋山,都不愿世间规矩的枷锁束缚,’ 一处僻静的院落,位于府中西南角,院门口有俩护卫把守,院中则是两个姑娘伺候的,而且皆是已聚息的修者。 “进去吧。”少千魂瞥都不瞥他一眼。“你只有半个时辰。” 似隐隐猜到了些,夏玖川眼睛亮了亮。“多谢。” 拜谢过少千魂,他走进院中,根据两个姑娘的引导进了卧门,门中又有侧门,掀开纱帐,再过了两处屏风,终见内屋景况。 未细看四周布局,夏玖川直奔床前,床帐后沐鸣仍闭目睡着,但见他面色红润,身上并无伤痕和消瘦,可见被照顾的很好。 许久悬挂的心如今搁下,夏玖川是又喜又叹,喜的是沐鸣的无碍,而叹的是少千魂难以捉摸的脾性,他为何留着沐鸣的命? 用手触碰沐鸣的脸,可当手指触到他的下巴时竟有些扎手,片刻怔忪后,明白那是胡茬的他轻笑‘你都已长大了。’ 初见时,他坐在幽迷蝶中,眼中尽是悲凉和麻木,后来他一路护他,他又成了小哭包,如今再回想一路的艰难,他竟都已长大。 “三年了。”个头高了,又有了些肉,稚嫩的五官也长开了。 ‘三年中我们一路相伴,彼此依靠,如今羁绊已深,若你死了我必然得哭,日后的路无人陪伴怕是孤独的很。’ 中院八角亭中,少千魂坐在石桌前,剥着桔子静望外面雨景,雨水沿着屋檐‘嗒嗒’落地,莫名的倒叫人心静。 “难得见你能静下心来坐着。”初七撑着伞从雨中走来。 “无人解闷,本尊懒得动。”少千魂把桔子扔回筐中回她一句。 “若闷就到千镜宝楼,那里热闹。”初七进到亭中,把一壶酒放到桌上。“四年前下地的酒,今日刚刚开封。” 少千魂打开封口喝了一口,入口香醇,过喉清冽,进了肚中又如火般烧起,的确是珍品。“一群杂鱼小虾,去了也无趣。” “明日斗宝,可有信心获胜?”初七问他。 又灌口酒,少千魂屈膝踩着石凳,笑的肆意放浪,“论赌,本尊何时输过?除非他们有铸魂期的灵器,否则他们必输。” “若真又铸魂期灵器,他们又怎舍得出手?”初七摇头道。 “铸魂期的灵器固然难得一见,可死物终归是死物,依赖它保命,不如自己修到它的段位。”少千魂眼中的狂傲让人胆颤。 初七垂眸咨嗟一声“你所想所为皆有违世间的规矩,若说出去,外人必道你离经叛道,万人指世人骂。” “若因迎合世人而违了本心,活着也如同行尸。”少千不屑的讽道。“我为自己而生,为自己而活,若活着就必须得同化,我宁愿死。” “活着已本不易,何苦再走上条更苦的路?”初七叹息。 “人生苦短,与其麻木的困在轮回圈中,不如同天地神魔一争。”少千魂已有三分醉意。“即便死了也问心无愧,心无遗憾。” 盯着他艳丽的眉眼,初七叹了一口气,心中酸甜苦辣道不出味道。“你之所以处处包容夏玖川,只因他的骄傲同你一样吧。” “人生得一知己不易,但只可惜……”少千魂盯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未完的话又咽了回去,无人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丙门客栈中,荆凤阳把两份黑帖在众人前晃晃,一副哥屌炸天的自恋,可未等他再炫耀一番,樱濯已粗暴的把帖子抢走。 荆凤阳刚想要闹,杜琼晟就拽住了他“荆大哥,帖子你是从哪得来的?”虽然他更想问的是‘从哪偷来的’。 “自然是凭借哥的智慧。”荆凤阳昂首挺胸自满道。 “荆大哥真厉害。”杜琼晟一脸崇拜。 见他仰慕的眼神,荆凤阳更加自得,哪能再说帖子是以两瓶药换的?对二十八门的人而言,进千镜宝楼也就过下眼瘾,哪有钱拍到好货?两瓶融合期医师炼的药可比两张帖子值钱。 “明天你们先行,前去千镜宝楼。”确认帖子的真假后,樱濯把它交给庄澜。“我避开眼线潜入暗尊府。” “我们走后半个时辰你再去。”说起正事,荆凤阳也正经了些。“若玖玖去了千镜宝楼,我们以白鸟为信通知你,你就撤回来。” “明白。”樱濯顿了顿,又向庄澜叮嘱道“他有些傻,多盯着他些,以免他闹出事累及你们。” “谁傻!”被针对的荆凤阳气的跳脚。“我可是你的前辈。” “我会注意的。”庄澜难掩眼中的笑意。 “我是医师。”荆凤阳哇哇叫道。“别得罪我,否则不医你们!” 似是因他的叫嚷而心烦,樱濯拧眉冷喝“再吵,就向府君回信,请他让陌璃出府抓你回去受罚。” “!!!”被戳到软肋的荆凤阳瞬间垮下脸,恹恹的闭上了嘴。 “荆大哥。”杜琼晟不解的问他“你们七青蜀府高手如云,为何是个女人做的首尊?” “女人?”荆凤阳瞥他一眼,一副生无可恋的忧伤。“那可真是个彪悍的女人呐,这位爷凶吗?”他指指腊月脸的樱濯。 杜琼晟偷瞄眼樱濯,然后肯定的点点头。“嗯。”比他爹都凶。 “他以前身上的伤疤比现在都多,都是我们首尊陌璃姐伤的。”荆凤阳道。“若非他命大,早被陌璃姐弄死了。” “啊?”杜琼晟傻眼了,脑中已描绘出一个夜叉脸的女怪物。 不想再听荆凤阳吓唬小孩,樱濯冷漠的离开屋中,陌璃虽伤他但都有所医,可他如今一身的伤疤,连荆凤阳都无可奈何。 “他好凶,就像一块会动的大冰坨子。”杜琼晟嘀咕一句。 “呵!”荆凤阳拍拍他的肩膀道“等把他的小火炉救回来,冰坨子化成水,你就知道什么是区别待遇了。” “小火炉?”杜琼晟一脸困惑不解。 “砰!”隔壁屋响起硬件摔碎声,荆凤阳僵了僵,随后就是一声哀嚎,‘樱濯你祖宗的,我的宝贝啊啊啊!’ 千镜宝楼的拍卖会是十条街一年一次的盛况,境内的七山五峰十九寨的人都会来,带足银钱拍买所需的拍卖物品。 七日全天十二时辰不眠不休的拍卖,到后两日高三阁来人后,才彻底到热潮,千镜宝楼里外都围的水泄不通。 暗尊府中,下午申时时分,两个姑娘把件鲜红衣袍端进他屋中,心中虽不喜它的艳丽,但受制于人又不得不换上。 换上红袍后,夏玖川随两个姑娘出府,就见少千魂已坐上兽车,那一身扎眼的带花红衣,要多骚.气有多骚.气。 少千魂支着头打量他片刻,微微点点头。“不错,上来吧。” 两个大男人一身红袍,同乘一辆兽车,若少千魂是姑娘,他或许还会生出一分心动,可若是俩男人那就诡异了。 “愣着作甚?上来。”少千魂又叫他一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夏玖川压着心中的不自在跳上车,避开他坐到角落。两人都已坐上车后,一名侍卫驾驶兽车朝千镜宝楼而去。 第66章 第六十六话 心甘情愿 庄澜他们走后的半个时辰, 樱濯换上黑衣,裹上斗篷遮住脸,随即又避开监视的人,离开丙门客栈前往暗尊府。 一路上, 他躲过大路选偏僻小道而行,很快就来到暗尊府西侧围墙下, 敛起外露的息藏身于一颗老树后,将自己融于黑暗之中。 一道黑影跳跃在围墙上, 随后落到樱濯面前,“找到你了。” 樱濯冷视着童,面上隐有不悦, “你还有脸出现?” “冤枉。”童为自己辩解,“十条街卧虎藏龙,我若现身助你,救你不得反而会暴露, 而且我也要保护这个小家伙嘛。” 似是附和他的话般, 童头上的千尾凤羽鸟扑腾两下翅膀, 樱濯瞥他一眼并不理会,“胆小就胆小,何必用他来为自己开脱。” “……”童一时噎住,怕吗?的确是有点,毕竟以他如今的段位, 根本应付不了七十七天罗鬼阵。“我得保存战斗力呀。” 不想听他的强词夺理, 樱濯未再回他的话, 童见此只得又找话题,“你来此是为何?难不成是想夜探暗尊府?” “是。”并未隐瞒的点点头。 童眼睛抽搐一下,讪讪的用猫爪扒下他的衣服,“暗尊府高手如云,你若想潜进去,只怕凶多吉少九死一生。” “我自有分寸。”樱濯对他的担忧置之不理。 “又是因为夏玖川?”童问他。樱濯不答,却也是默认了,童见状是又气又急,“他就是你的灾星,是你的祸害。” “若非有他,我早已死在黄金城池。”樱濯道。 “你是魔族的后裔,即便没有他你也不会死,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若不断了对他的情,早晚得吃大苦头。”童气愤的训道。 “不用你多管闲事。”樱濯对他的劝诫嗤之以鼻。 “你!”童被他气的头晕,“一人生于光明,一人堕于黑暗,两人命中注定刀剑相向,一旦有了情最后苦的都是自己。” 被童说的心烦,樱濯走出树后,纵深跃进暗尊府中,童被吓了一跳,“你就这么去了?小心府中的侍卫!” 千镜宝楼,二十八门下,庄澜荆凤阳他们混在人群中,眼睛监视着四周,以防错过夏玖川。 “中六局的已到,高三阁上,七山五峰的首领也已入座,只差暗尊府的了。”荆凤阳侧头和庄澜窃窃私语。 “十条街的暗尊,架子自然比别人大,他必会来的。”庄澜道。 “我也耳闻过千镜宝楼,并未见过,如今得见果然大开眼界。”杜琼晟啧啧叹道,“也不知带的银钱能否拍到一两件宝贝。” “别引人注目。”荆凤阳拍下他的脑袋训斥,“我们今晚只为救人,你别跟着瞎起哄,若坏了事我可不饶你。” “放肆!”见主子被打,俩侍卫正想发怒,但被杜琼晟拦住,“听荆大哥的,而且此处是个金窟窿,搬来金山银山估计也填不上。” “暗尊到!”随着一声通报,原本喧闹的楼中迅速静下,所有人都回头向正门口望去,高三阁和中六局上的人也都相继站起。 一抹艳丽的红进到楼内,楼中众人齐齐拱手行礼,“暗尊!” “路上耽搁了些,本尊未曾迟到吧。”少千魂笑问道。 “未曾迟到。”中六局和高三阁上都响起附和声。 夏玖川磨蹭的跟上来,四周打量的目光和一身姨妈色的袍子,让他很想捂上脸。“过来。”少千魂冲他招招手。 “玖玖。”荆凤阳神情激动,庄澜伸手把他拉住,“别打草惊蛇。” 夏玖川跟着少千魂上了楼,四周人低声议论,狐疑他是何身份,竟和暗尊用同色的布料,暗尊他不是一向不准别人和他撞衫吗? “他就是夏玖川?长得可真好看。”杜琼晟喟叹一句。 “果然人得靠衣装。”荆凤阳道,“他平时总一身的暗色,而且性子又闷,一副四五十岁的沉重模样,比我们府君都吓人。” “玖川既已出现,快通知樱濯撤回。”庄澜低声吩咐。 杜琼晟冲侍卫点下头,一名侍卫悄悄退出人群中,拐弯从南侧门出了千镜宝楼,进了南侧的暗巷中。 侍卫站在暗巷里,掏出一面卷轴,刚想撕开用信号通知樱濯时,两个黑影出现,一人压下他手中卷轴,一人果断割开了他的咽喉。 侍卫捂着咽喉处的伤口倒地,鲜血咕噜噜的流出,他瞪大眼睛气息渐失。他死后,两个黑影又把他从暗巷拖走,前后仅一瞬间。 暗尊府中,樱濯一路向前深入,偌大的府邸静如坟墓,若非有护卫来回巡视,他都以为他进的是个空府。 ‘太诡异了。’随着向前走,樱濯心中的困惑渐重,堂堂的暗尊府邸竟由他来去自如,说好的高手如云九死一生呐? “不对劲。”童也察觉出不对,一双猫眼愈发的凝重。 樱濯蹲在园中山石后的花丛后,拧眉分析道“要么是他太过自信,认为无人敢闯他暗尊府,要么,就是有埋伏,他已猜出今晚有人会来,故意设下陷阱让我钻。” “那你赶快撤啊。”童焦急的围着他打转。 “他很聪明。”樱濯面如寒霜,眼中闪着冷光,“他知玖川对我很重要,即便是刀锋剑刃的陷阱,我也必心甘情愿的去闯。” “你傻啊,他可能就是想用夏玖川引你送死。”童被他气到。 “事关玖川,龙潭虎穴我也得闯。”樱濯说罢,就又向前跃去,童又气又急,“有勇无谋,白白送死,蠢死你!” 躲着周围巡查的护卫,樱濯最后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院,童用鼻子嗅了嗅,“有他的味道。” 樱濯的眼睛暗了暗,他从侧面翻墙而入进了院中,迎面走来俩女孩,他抬手快狠准的把人劈晕,毫无怜香惜玉的心。 童“……”江湖我濯哥,人狠话不多。除了夏玖川,他眼里再无一丝温情,估计老弱病残他都可以不眨一下眼的杀了。 樱濯闯进屋中,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夏玖川,他难掩眼中喜悦,可当他进了里屋,越过屏风掀开床帐时,看到的却是沐鸣。 刚刚有多惊喜,现在就有多气愤,童默默向后退了两步,很怕被气极的某人给迁怒,他还小,只是个猫宝宝呐。 “玖川在哪?”樱濯回头问童。 “这里有他的味道,他肯定来过这。”童胆颤心惊的回答他。 樱濯神情阴晦的盯着沐鸣,慢慢向他伸出了手,童的心中顿时颤了一下,“你想做什么?” “从你所愿,杀了他,取魑岐。”樱濯眼中汹涌着可怕的杀意。 童“……”这样好吗?他不怕杀了沐鸣后无法向夏玖川交代? 樱濯的手锁上沐鸣的脖子,力道渐渐加重,眼见即将拧断他的颈骨,一直沉睡的沐鸣猛地睁眼,一抹血色在眼中转瞬即逝。 “砰!”樱濯被一股力量震出,撞翻屏风重重摔到了地上。 “樱濯!”童大惊的向他跑去,“杀了他,他要醒了。” 樱濯并未再有动作,他直直盯着床上,只见沐鸣逐渐苏醒,一双眼茫然的看下四周,最后望向了樱濯,“樱濯?” 隐藏起眼中的杀念,樱濯擦掉嘴角的血渍,站起面向窗外,‘这里已经被包围了。’ 千镜宝楼中,各种奇珍异宝已开拍,喊价声此起彼伏,前面的拍卖品都是二十八门和中六局在喊价,毕竟好货都在后面。 “看上哪个了我送你。”少千魂躺在镶玉榻上,懒懒的剥桔子吃。 “多谢。”夏玖川向他道句谢,但也并未有所求,他盯着下二十八门中,眼睛中隐有惊讶闪过,他刚刚似瞧见庄澜了。 下二十八门的人群中,庄澜又露出面,他冲上面的他微点下头,一切尽在不言中,夏玖川瞄见和他一起的荆凤阳,心中略有猜测。 “呵!”镶玉塌上的少千魂轻笑一声,引得夏玖川回头看去,“刚刚府中护卫来报,抓到只想偷粮的野鼠。” 夏玖川心跳加速两下,虽有狐疑却也未多问,“这也值得你笑?” “你并非是我,如何知我因何所悦?”少千魂的笑艳丽惑人。 “三十四件拍品!”紫裙女子重登拍卖抬,掀开拍品架上的蓝绸,“此物是一个浪人寻到,因不知做何用处,所以来能寻慧眼识宝的人。” 夏玖川瞥见拍品架上的铁箱,瞳孔有瞬间的收缩。那女子把箱子打开,露出里面的物品,“我们猜测它许是出自炼器师之手。” “起拍价,十金。”十金的确不多,在场内谁都可以拿出,而这个铁箱也由人鉴定过,可却无人识得此物,所以他拍的就是神秘。 “二十金!”下二十八门中有人喊价。 “五十金。”虽无人识的它是何物,但想着是千镜宝楼出品的,也必然是个宝贝,十金起价便宜到每人都可以喊价。 价位越喊越高,夏玖川攥着拳,眼睛紧紧盯着台上的拍品,铁箱中的东西他很熟悉,而铁箱上的猫头鹰烙印他更熟悉。 “两千金。”一个慵懒的嗓音唤回出神的夏玖川,也打断了全场的喊价。 在所有人都惊愕的目光中,少千魂慢慢站起,来到窗台前抱住夏玖川的肩膀。“本尊出两千金。” 少千魂的话明显有深意,他只出两千金,谁敢再抬价就是同他作对,明目张胆的以暗尊身份碾压。 第67章 第六十七话 相见 两千金拍个神秘物品, 价位绝不便宜, 可拍者是少千魂就另当别论了,所有人都猜测那箱中估计是哪种法器,但即便眼热,也无人再敢加价,因为和宝贝相比他们更惜命。 “你拍它作甚?”夏玖川回头问他。而少千魂神情轻松随意, 似是随口答道, “瞧他是件稀罕物, 拍下玩玩。” 似不信他的话, 夏玖川又说一句,“他并非法器。” “爷不瞎,除了造型奇特些, 它们也只是堆破铜烂铁。”少千魂道,“但爷有钱, 任性, 你管得着吗?” 夏玖川黑线“……”当他嘴贱吧, 这种货破产都是他活该。 “主尊。”汪忠敲响门, 把那个神秘箱子搬进了包厢中。 汪忠把箱子搁下后又出去了,见少千魂无意把它打开,夏玖川也就多瞄两眼不再过问,“楚锦为何没跟来?” “府中闹鼠患,我留他在府中抓鼠。”少千魂又卧回了塌上。 “暗尊府也闹鼠患?”夏玖川并不信他, 一路上他都奇怪为何未见他的小尾巴楚锦, 但他不愿说, 他也不想再问。 少千魂低低一笑,“你若不信,待回府后我让你见一下。” 夏玖川不理他的调侃,他又在窗前站了片刻,然后回头问他,“我想向你告假半个时辰,可以吗?” “理由。”少千魂问他。 “见到个故友。”夏玖川可不信他若偷见庄澜,他不会发现,与其偷偷摸摸,不如光明正大的向他说明。 少千魂怔了下,随后又笑了,“你可真诚实,可以,但是……”他指向拍到的箱子“事后我要你告诉我它的用处。” 夏玖川眼神一凛,片刻沉默后点头,“可以。”说罢,就出了包厢。 “啧啧,真难养。”盯着他的背影,少千魂喝口酒直摇头。 出了高三阁的包厢,去了一楼的下二十八门,夏玖川沿着长廊向前走,张望寻找庄澜和荆凤阳的人影。 “玖玖。”荆凤阳的声音从身后喊住夏玖川,未等他回头后背就猛地一沉,他已扑上了他的身上,像只无尾熊般缠着他。 “下来。”夏玖川胳膊肘向后撞去,把某个二货给隔开了,他回头去看,眼睛落在了庄澜的身上。“你……你还活着?” “玖川。”庄澜冲他露出温柔的笑意。 自铃船因海啸断裂,他们分隔数年后再相遇,心中百般滋味涌上,一切的话都堵在了喉咙中,彼此之间只剩下沉默。 庄澜向他走近,伸手按在了他的头上,“你欠我三个恩情,如今我向你讨债来了。”他说的轻松,显然玩笑更大。 “什么三个恩情?”荆凤阳伸头八卦的去问。 “与你无关。”夏玖川把他推开。虽是玩笑但他未曾忘记,他的赠刀之恩,狩猎场相救之恩,和铃船相助与赠刀谱之恩。 若论和他情分,庄澜不如沐鸣和樱濯,但初入异世时他的相助和善意他铭记于心,分别数年,防备已无只有善意。 “玖玖,你是偷跑下来的?”荆凤阳又插嘴问他。 “少千魂允许的。”夏玖川回答道。 “哈?”荆凤阳惊讶,其他人也是不解。“他允许的?”和他们想的不一样啊,身为阶下囚而饱受虐待的消瘦和痛苦呢? “你们为何在这?”这是夏玖川很困惑的。 “我们路过十条街遇见他们俩,是琼晟救的他们。”庄澜侧身让出杜琼晟,开口向他简单的解释道。 “玖玖,你快和我们走吧。”荆凤阳抓住他的胳膊道。 “不。”夏玖川拒绝,“有少千魂在你们走不掉,而且沐鸣在暗尊府,我不能抛下他。” “找到沐鸣了?”听见有沐鸣的消息,荆凤阳又惊又喜。 夏玖川点下头,然后又扫眼四周问,“樱濯呢?怎么不见他?” “我们兵分两路,他去暗尊府了。”荆凤阳回答他,“但你别担心,我们已发信号让他撤回。” “可是……”杜琼晟开口插话,“第一个侍卫迟迟未归,我派出的第二人也未带回消息,只怕他们……” 此话一出,庄澜和荆凤阳皆面色一变,夏玖川有些气恼,“以少千魂的聪明他怎么可能让你们算计,你们糊涂!” 回想刚刚少千魂所言,暗尊府闹鼠患,楚锦留在府中抓鼠,本是玩话,但现在再细想却不免有些意有所指。 “玖川,你可有办法?”庄澜问他。 “你们先回去,暂时不要再有动作,若樱濯真被抓我会想办法。”夏玖川拧眉吩咐道。 “可是你……”荆凤阳还想再说,夏玖川又道“我虽不知少千魂心中所想,但我近期不会有性命之危。” “夏公子。”汪忠不知何时走来,盯着他道,“该回去了。” 警告眼还想闹的荆凤阳,随之又望向庄澜,“拜托你了。”以庄澜的聪明和沉稳,他相信他不会冲动行事。 “你一切小心。”庄澜冲他点下头,答应了他的嘱托。 盯着夏玖川走远,荆凤阳沉着脸不吭声,杜琼晟推了推他,“荆大哥,你想什么呢?” “江湖上并未有少千魂好男色的传言啊。”荆凤阳低低嘟囔一句。 “……”庄澜和杜琼晟。 回到高三阁的包厢中,少千魂懒懒的躺在玉塌上,手边是一筐桔子皮,见他回来问了一句,“聊过了?开心吗?” “故友重逢,挺开心的。”夏玖川回屋坐下,虽心疑他口中的鼠是樱濯,但面上仍不见异样,一如平时的平静。 少千魂扫了他一眼,把一瓣桔子扔嘴里,似随口闲聊般道,“我府中有棵花,凡是碰到它便会吐出尖锐的刺,凶得很。” “植物本能的自卫而已。”夏玖川不上套的回他一句。 楼中的拍卖已到最激动人心的部分,高三阁斗宝开始,为了公平,斗宝开始时高三阁上是不允许开价拍买的。 第一件宝物是把古剑,一把已有上千年的融合和初段的法器,此物一出,全场瞬间沸腾,中六局的人全都抢疯了。 “你觉得如何?”少千魂问夏玖川。 “一把剑而已,段位再高也是死物。”夏玖川淡声回答。 少千魂闻言勾起唇角,显然对他的回答很满意,“想要吗?” “不想。”答罢顿了片刻,他又道,“你把青鸟还我就好。” “那把固化初段的破剑,本尊府中的烧柴棍都比它强。”少千魂话中是满满的不屑,“本尊再另送你一把高段的武器。” “无功不受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可不敢信他。 “本尊的恩赐你胆敢不接!”少千魂怒了。 “……”这世上还有强送人礼物的?他四不四傻! “七万金,可有出更高价的?”拍卖台上的美人重复问话。 “那把破剑也值七万金?哪个傻缺拍的?”少千魂的话并未藏着,以至于全场都听见了,气氛顿时有一瞬间的尴尬。 “七万金,成交!恭喜中六局慕八爷。”专业的就是专业的,被少千魂这般讽刺美人都未变脸,甚至情绪都没一丝波动。 第二件宝物是个戒指,高段炼器师所炼,和上一件一样都是融合初段,能抵挡融合融合期前的攻击一刻钟,属防御型法器。 或许是因上一物时少千魂的讽刺,这一件宝物只拍出了五万金,拍卖者虽生气,但又敢怒不敢言,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第三件斗宝物。”美人揭开拍品上的绸缎,“融合期高段法器,虎骨九星伞!” 随着绸缎被掀开,全场瞬间沸腾,融合期高段的法器,仅差一个段位就是铸魂期,有价无市的宝物啊。 “一万金!” “一万两千金!” 喊价声不断,连中六局和高三阁的人都坐不住了,可奈何根据拍卖规则,高三阁的人是无法喊价的,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价位很快就喊上了五万金,夏玖川心中不解,“它既是宝物,你舍得拍掉吗?”这个世界的人不是很看重法器这种东西吗? “死物而已。”少千魂答得轻松。 “虽是死物,但危机时也是能保命的。”夏玖川道。 “本尊需它保命?”少千魂傲慢的冷嗤,然后起身准备出去,“千镜宝楼一年不如一年,再呆下去也是无趣,回府吧。” “很热闹嘛。”夏玖川不解他的嘲讽。 “花楼里比它更热闹。”少千魂讽道,“几年前还能见一两件好货,如今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本尊都懒得再来了。” “是你眼界太高了。”他瞧着就挺好的。 “若有机会去紫崇城的八凤阁见见世面,没出息。”少千魂道。 ‘紫崇城的八凤阁?’夏玖川怔了下,他似乎听荆凤阳提起过。 “跟上。”少千魂在前面喊他,“本尊带你回去看抓到的野鼠去。” “!!!”夏玖川心中咯噔一下,直觉想到潜进府救他的樱濯,虽然希望渺茫,但他仍期望他口中的野鼠并非是他。 “在想什么?”少千魂眼神莫测的问他。 “你,准备如何处置他?”是他,而非它,夏玖川知道他能听出他话中的意思。 少千魂想了片刻,嘴角的笑愈加艳丽惑人“剥皮抽筋剔骨,或煎炸或闷煮给你吃。” 夏玖川变了脸“……”神经病! 第68章 第六十八集 现代武器 少千魂走时, 高三阁和中六局的人都露了面, 有请酒席的,也有送礼的, 凡是酒席他都拒了,而礼则由汪忠都收下了。 出了千镜宝楼坐上兽车,荆凤阳和庄澜站在路边和他相望,夏玖川微微皱眉,用眼神示意他们尽快离开。 “你的朋友?”少千魂瞟见庄澜, 随口问了他一句。 “嗯, 是故友。”夏玖川回答的模糊,显然不想细说。 他不想说, 少千魂也不想多费口舌去问,“又是一个医师,品阶段位都不低,你所认识的朋友可都非普通人呐。” “是朋友的朋友。”夏玖川任由他捏揉搓压,始终不上套, “有缘相识结个朋友, 而他又恰巧和一些上位者相识罢了。” “那也是本事。”少千魂道, “不知玖川可会择人而交?” “会。”夏玖川回答的肯定, 少千魂挑挑眉又问,“同我说说。” “两面三刀的和恶贯满盈卑鄙下作的不交。”夏玖川道。 “愚蠢。”少千魂嗤道, “撇去这些, 这世间也就无人了, 墨徒四府中哪个不是两面三刀恶贯满盈?你所言所为已自相矛盾。” “我自是未见过。”夏玖川不受他所影响, “虽只相处一段时间,我眼中的他们虽不是君子,但也绝非奸诈小人。” “那是你瞎。”少千魂用脚踢了他一下,“能傲视江湖让众人惧怕,他们怎会是善类?也就你如同个傻瓜般被骗的团团转。” “嗯,我傻的无可救药。”夏玖川点头,他懒得再和他争。 “你个没出息的。”少千魂又踢了他一脚,气的胃抽抽的疼。 回到暗尊府中,楚锦从院中走出,随行的有十几个护卫,有几个都带了伤,面上虽一副沉着的木头脸,但眼中却带有几分气恼。 “尊主,潜入进府的野鼠已抓到。”楚锦说罢,就有两名护卫压着樱濯上来,他的表情阴沉可怕,身上受了不轻的伤。 ‘果然是他。’夏玖川心中叹了口气,‘真是个傻孩子。’ “玖川……”见夏玖川平安,樱濯目露惊喜。 少千魂瞥眼夏玖川,见他仍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心中顿生不爽,“依规矩办,剥皮抽筋生火煮了。” “暗尊。”夏玖川开口喊住他,“他是我的人。” “唔?”少千魂斜眼瞥向他,“你的人?你的男人?” 明知故问!夏玖川很想吐槽,“我的朋友,被你卖的那个。” “想报仇?那就更得杀了。”少千魂端足了架子。夏玖川上前两步挡在樱濯面前,“暗尊如何才肯放过他?” “你又有何资格让我放他”少千魂傲慢的问他。 “玖川恳求暗尊放过他。”夏玖川拱手向他拜下,“他闯暗尊府的罪责,皆由我替他承担。” “你替他承担?”少千魂眯起眼,有种恨铁不成钢的生气,“行啊,把他带下去剥皮抽筋生火煮了,多加辣椒和去腥草,本尊的晚膳还未吃呢。” “玖川!”樱濯挣扎着想站起,但又被护卫狠狠压住,他凶狠的瞪着四周的人眼中隐有血色涌动。‘今日之辱,他日必还!’ 夏玖川被侍卫压住,在樱濯即要爆发时,少千魂又叫住道,“你欠我的人情还未还呢,那箱子中的是什么东西?” 夏玖川不吭声,少千魂咂咂嘴摇下头,“先别死,等把人情还了你再死吧。”一会说死,一会又要留,典型的妖艳精分贱.货。 “哦。”夏玖川木木的应一声。 “他!”少千魂指向樱濯,气焰不可谓不嚣张,“押下去。” “暗尊……”夏玖川刚想道谢,就又被他打断,“不是放过他,一是你替他担了罪,二是用你的身体哄我高兴。” “你恶心,人渣!”樱濯气的眼睛都红了。 樱濯明显是误会了,但夏玖川却很平静,因为他知道他说的用身体哄他高兴,是陪他玩牌玩狼人杀和剥桔子给他吃。 ‘又怎么了?’见樱濯又骂又打的被拉下,夏玖川很不解。 ‘小小年纪,肮脏的思想啊。’少千魂故作深沉的喟叹一句。 “尊主。”楚锦又道,“小院中的人醒了。” 小院?“沐鸣?”夏玖川面露喜色,“他醒了?” “找个医师给他瞧瞧去。”少千魂随口吩咐句,然后冲夏玖川招招手,“随本尊回主厅,去解神秘铁箱的谜底。” 虽心忧沐鸣的情况,但他心知少千魂说一不二的臭脾气,为防止他因生气而迁怒樱濯,他只有听话的陪他前去。 两人来到主厅,少千魂让伺候的人都退下了,只留楚锦一人,以他的话来说,“本尊的惊喜唯有楚锦配和我同享。” “不是什么惊喜。”铁箱中装的是枪支零件,在现代他们或许很值钱,但在苍曜估计一文不值,毕竟这里修者遍地都是。 铁箱已遭人撬开,但其中的零件却保存的很好,虽有缺失但无损坏,“猫头鹰佣兵团。”摸着箱角的标志,他低喃了一句。 猫头鹰是一支佣兵团的代号,行走于黑暗之中,任务失败记录为零,算是佣兵团中的王牌吧,可是他们的武器为何出现在这? ‘难道是和我一起过来的?’这个想法让他心中一惊。 回想轮船的爆炸,夏玖川心中有了怀疑,若真如他所想,那日轮船遇袭爆炸沉海估计和他们脱不了干系,可是原因呢? “喂!”少千魂不悦的敲了敲桌面。 夏玖川回过神,心中也不再想别的,手上开始组装,箱中零件很多,即便有遗失也可以组装几件来用,只可惜子弹不多。 快速的组了一把手.枪,夏玖川上了子弹瞄上一个灯笼,“砰!”一声枪响,屋檐下的灯笼被打落在地。 “暗器?”少千魂挑挑眉问道。 “算是吧。”这些枪应是最新型的武器,这可惜它们来错地方了。 少千魂面上未有太多惊喜,“威力不足,但还算精巧。” 夏玖川又组了把狙击.枪,同样向他展示了下,“适合狙击使用。” “太笨重了。”话中是满满的嫌弃。 懒得理他的评头论足,夏玖川又把其他的都组上,“有两把没子弹,剩下的都是零件缺失,无法组装的。” “这些是什么?”以少千魂的见多识广,他也认不出这些东西。 “枪,一种武器。”夏玖川心不在焉的随口回一句。 “你很熟悉?”以他组装和使用的熟练,绝对是长期练出来的。 “在我老家那边见过。”夏玖川模棱两可的回答。 “你老家在哪?”少千魂打破砂锅问到底,夏玖川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问题。 他不想回答,少千魂也就不再问,他把目光放到箱子上嗤道“两千金买一堆破铜烂铁。” “我想去见一下沐鸣。”夏玖川向他请求道。 “去吧。”少千魂破天荒的善心让他一愣,但也没多嘴说什么,得到他的同意后就走了,心中琢磨了半路能不能拐道去看眼樱濯。 等夏玖川走后,一直淡定的少千魂猛地站起,神情哪还有半分悠闲,“楚锦,把这些武器交给府中的炼器师!” “是!”楚锦领命。 被关押着的樱濯气息暴躁阴郁,身上似乎都可以看见阴森的黑气,隐藏在黑发下的眼睛红的都能滴血,仿佛随时都要爆发般。 “别生气别生气。”童偷偷又钻了进来,见他这副模样被吓得都快魂飞魄散了。“少千……那个人渣没碰你的玖川。” 童的话让樱濯稍冷静了些,“玖川呢?” “他们在主厅说了些话他就走了,那个人渣太强,我怕被发现没敢靠太近,所以不知说的是什么,但我保证玖川很安全。” “他若敢碰玖川,即便拼了性命我也必把十条街夷为平地!”樱濯的双手按碎地面的砖,渗出猩色的鲜血。 “你冷静,你可别暴露你的身份。”童焦急的劝他,“你如今羽翼尚未丰.满,若被全大陆的神君阁追杀,到时你渣都不会剩。” “闭嘴!”樱濯怒瞪向瞳,他要变强,强到可以弑神杀魔,无人再敢欺他!“魑岐!”若要得魑岐,就必得杀了沐鸣! “老大,我错了!”自从他的了传承,就愈来愈恐怖了,泪奔~ “待我成魔之时,必先灭十条街!”细细的脉路在颈间若隐若现。 “……”感觉它的老大越来越黑了。 “童。” “在的。”这位祖宗又想干什么? “跟着玖川,如果少千魂碰他,你就和我说。”在把传承融合之前,他一切都可以容忍,唯有玖川!谁若触到他的逆鳞,即便被全大陆追杀他也比将其杀之。 “……是。”好凶,它怕怕。 十条街一间僻静的小院中,汪忠割断一人咽喉,那人捂着喷血的脖子倒地,呜咽的抽搐片刻就没了动静。 小小的院子中纵横交错的躺着十几具尸体,血腥味刺鼻,似乎连月色都被染成鲜红色的了。 “五爷。”一个裹着黑袍的人出现在院中,向汪忠恭敬的行礼。 “一切皆已清扫干净,吩咐下去,下月末行动!”汪忠吩咐。 “是!” 第69章 第六十九话 计划 临近年底, 几场大雪让温度降到极点,白雪皑皑滴水成冰,自偷渡出黄金城池后, 夏玖川就再未遇过这么冷的天。 他用尽心思把少千魂哄高兴了, 他虽开口把樱濯从地牢中放出, 但仍旧限制他的活动, 一旦私自出府即杀无赦! 少千魂阴晴不定,做事全凭喜好不顾后果, 一点都不走套路, 对他这种古怪性子的人,夏玖川很束手无策。 昨晚又下了一场雪, 园中的积雪得有一尺深,屋檐下结着厚厚的冰棱, 温度低到几乎能把人的血液冻住。 一间房中, 夏玖川正用绢巾给樱濯处理额上的血迹,“修炼非一朝一夕的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别太急功近利了。” “嗯。”樱濯静坐着由着他忙活,嘴上不在意的应了一声。 “不懂事。”听出他的敷衍,夏玖川伸手掐下他的脸, “当初那么听话,越长大越不可爱。” 借他回头擦手的功夫, 樱濯摸摸被掐的脸, 垂眸抿了下嘴角, 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我有衡量的尺度。” “玖哥。”沐鸣一身残雪的从园中走了进来,樱濯温色尽散,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吓得他有一瞬间的颤抖。 “樱濯。”沐鸣讪讪的叫了他一声,不知为何,自醒后他就感到樱濯看他的眼神古怪,让他有一种想跑的恐惧。 夏玖川看见沐鸣手中的桔子问,“少千魂给的?” “嗯。”沐鸣点下头回道,“刚刚路过他的园子,他扔给我的。” “桔子不是他的命吗?他舍得?”夏玖川随口调侃了一句。 沐鸣不懂他的话意,只是咧嘴傻笑,“给你。”他把桔子给夏玖川,可谁知半路被樱濯截胡,直接拨开皮扔嘴里。 “……”沐鸣傻了,夏玖川也不在意,“别气,包容下病号。” 樱濯“……”感觉自己蠢死了。 主厅中,少千魂坐在主座上,手中逗着金瞳小白蛇,一副自在的模样,可他越是这样随意,底下跪的人就越害怕。 “尊主。”底下的人咬咬牙又道,“谛袖府和七青蜀府既已有活动,我们是否也早点做准备?” “我叫他们盯着,但消息仍放了出去,一群废物要他们何用?”少千魂神情平静,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绪如何。 楚锦从外走了进来,径自走到少千魂身侧,附身和他耳语片刻。“畜生也是会咬人的。”这句话他说的莫名其妙。 “尊主,我去解决?”楚锦问他的意思。 “近日无趣的很,那么便找些乐子吧。”少千魂挑起唇角,“既然几个人都看不住,那么眼睛留着又有何用?剜了吧。” “是。”楚锦会意领命。 “谛袖府和七青蜀府又如何?爷怕了他们不成?”少千魂表情傲然,“把七十七天罗鬼阵派出,一旦交战不留活口。” “尊主英明。”坐下的人哆嗦的退了出去。 待人出去后,少千魂托腮不语,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楚锦因此也严肃起来,“尊主可是还有吩咐?” “沐鸣吃了我的桔子。”少千魂眼睛直勾勾的盯向他。 “哈?”楚锦一怔,但很快有反应过来,嘴角有点抽搐,“我这便去给您再买。”他就不该期待他会有一点正形。 从主厅退出去的人,出了暗尊府又走了四条街,确认无人跟踪后一闪身进了一间店铺中,随后又从侧门入了里间的暗室。 “五爷。”此人恭敬的向面前的汪忠行礼。 “说。”汪忠直盯着他,眼神阴狠狡诈如同一条潜在黑暗的毒蛇。 “他已信了,派出七十七天罗鬼阵前去拦截。”那人道。 “很好。”汪忠很满意,“没了七十七天罗鬼阵,就无人再守暗尊府,到那时少千魂将无路可逃。” “可少千魂本人也绝非好对付的。”那人仍有担忧。 “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你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汪忠道。 “是!” 园子中,少千魂折下一根花枝,把上面的冰水甩的四处都是,有一些飞进了夏玖川的脖子里,冷得他不仅颤了一下。 “你来十条街已有一段时间,还从未见过黑街吧。”少千魂用花枝在头上比划着,“后日我带你去见识一下。” “……”这哪是询问?明明是命令,他有拒绝的权利吗? “玖川虽非国色天香,但也生的明眸秀眉仪表堂堂,清冷如园中冰雪一般,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少千魂道。 “呵!”夏玖川冷笑,“你若是在我的家乡,绝对会被揍。” “敢揍本尊的人还未出生,也不会出生,因为本尊会把他再打回娘胎中。”少千魂手指轻弹一下,打散了满园的花。 “是,你最厉害。”好想用刀把他剐成片涮火锅。 “口不对心,虚伪。”少千魂回屋把一个木盒扔个他,“还你。” 夏玖川打开木盒,见盒中都是他的东西,十三门的黑牌和谛袖府的府牌,还有些其他小物品,和一部用黑壳密封的手机。 “本尊留着也无用,物归原主。”少千魂把青鸟也给了他。 “谢谢。”这声道谢是真心实意的。 “不用谢,用不着。”少千魂指着手机问,“这个是什么?” “手机,我从家乡带来的。”夏玖川和他说明,因是基地配置的新产品,而且可用太阳充电,他保存的也好,所以仍能开机。 夏玖川把手机开了机,然后找到相机冲少千魂照了一张,“国家基地用的质量就是好,如果是普通品牌估计早坏了。” 看见手机中的相片,少千魂也难掩惊异,“能制出此物的炼器师的品阶绝不低。” “喜欢?送你。”夏玖川把手机给他。 “本尊不稀罕。”少千魂扭过头,一副不吃嗟来之食的样子。 “哦。”他说不要,夏玖川也未再强给,随手又扔进了盒子中。 少千魂“……”他不就客气一下吗?再劝一下能死啊! “怎么了?”看出他的不爽,夏玖川不解的问了一句。 “本尊好的很。”少千魂傲娇的回过头,“后日出府别忘了。” “可以带上沐鸣和樱濯吗?”那俩孩子估计都快闷傻了。 “随便你。”少千魂道,“只要听话,本尊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夏玖川无语“……”还有比你更熊的孩子吗? 阴暗的房间中,樱濯正盘腿坐在床上凝息,一声猫叫从窗外响起,随后童从窗户缝中挤了进来,跳到屋中桌上。 樱濯敛起息睁开眼,童从口中吐出一个木塞,“庄澜给你的信。” “可有被发现?”樱濯下床,走到桌前掰开木塞,从里取出一个指甲大小的信件,上面是庄澜传来的消息。 “我的魔息虽只剩二三,战斗力虽弱,但避开眼线还是可以的。”童仰着猫脸得意的炫耀道。 “他们已经做好准备。”看过上面的字后,樱濯反手把信毁掉。 “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童问。 “后日。”樱濯找到一张纸,提笔回信,“玖川刚刚说,后日晚要和少千魂一同出府去黑街,那时就是机会。” “少千魂很厉害的,你们打得过吗?”童担忧的问。 “得让庄澜和荆凤阳他们配合。”樱濯把信递给童,“让他们制定计划,明日出发前回信给我。” “嗯。”童咬住信,扭头又跳出了窗户。 童走后,樱濯又坐回床上,正想再凝息修炼时,枕头突然颤了颤,一只毛茸茸的小肥鸟颤巍巍的钻了出来。 千尾凤羽鸟似长大了不少,艳丽的红羽毛把它团成了一个球体,圆滚滚的很可爱,可在樱濯的眼中却是蠢得无法直视。 樱濯面无表情的把它推倒,看它趴下又爬起,然后再推倒,‘魔兽?’一个它,一个童,智商都低到让人堪忧。 ‘摸着挺软的,玖川应该会喜欢吧?’樱濯心中想到。 正在屋中凝息的夏玖川猛地睁眼,身上的息四散开,而他白着脸喘着粗气,刚刚胸口那一瞬的痛仿佛是心脏要爆开一样。 ‘怎么回事?’夏玖川眼神深沉,是他的修炼出了什么错吗? 他的修炼一向都很顺利,进步也是神速,可不知为何他的品阶越向上提升,他就感觉胸口像堵着一团气散不开一样。 夏玖川张开手,一根纤细的藤蔓从掌中生出,围着指间来回缠绕,吐出鲜嫩的绿叶,柔和的墨绿在手掌上凝聚起。 ‘是这个力量出了问题吗?’夏玖川皱眉思索着。 这股力量来的奇怪,但它给他带来的益处也很多,治愈和无穷无尽的息,但它不知它是否也有副作用。 他直觉告诉他这个力量必须得隐瞒,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可他身体的异样也让他不安,这件事也不能掉以轻心。 这样想着,夏玖川心中做了决定,准备再见荆凤阳时请他帮忙看一下,看他的身体是否出了问题。 第70章 第七十话 叛乱 入夜时分, 约是戌时左右,少千魂又胡闹了一次,他避开巡视的护卫,带着夏玖川三人从后墙翻了出去。 因今日是偷溜出府,少千魂总算舍了一身艳丽红色,换了件暗紫色的袍子,虽少了几分魅色但又贵气逼人, 有些人天生是衣架子。 “如果他们找不着你, 府中估计得乱套。”夏玖川道。 “本尊又不是废人,乱不了。”少千魂回的随意。 见他不在意,夏玖川也懒得再管闲事, 沐鸣静静跟着不多嘴也不插话, 而樱濯本是闷性子,无人问他他也不吭声。 “都哑巴了?无趣。”少千魂凉凉的瞥着三人, 话中似有不愉。 见他问, 夏玖川又问了句, “你独自出府,不怕有人来刺杀?” “呵,有胆子就来, 本尊还怕了谁?”嚣张的让人很想抽他。 夏玖川“……”和他说话能把人气死。 “你啊, 就是胆子太小, 太累。”少千魂伸手想点下他的头, 但半路让樱濯给拦住了, 两人僵持了着, 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小鬼。”少千魂错开他,伸手敲了下夏玖川的头。 “你!”樱濯对他怒目而视。 “和我抢?再修个八百年吧。”少千魂眼中尽是不屑。 夏玖川“……”头上的痛很清晰,他俩斗气,他招谁惹谁了? 几人正闹着,不远处两个人影一晃而过,瞥见的沐鸣面露狐疑,本想问一句,但见他们两个斗的正凶,又默默闭了嘴。 黑暗笼罩大地,也为罪恶披上了伪装的黑布,十条街外两队巡查的护卫在擦肩而过时,一队人瞬间回身割断另一队人的咽喉。 城中热闹非凡,城外却已血融白雪,一队队人从四面行动,向位居中心点的暗尊府涌去,一点点把巡查的护卫全都杀尽。 “五爷,少千魂独自一人去了黑街。”有人向汪忠汇报。 “呵,老天都在助我。”汪忠表情扭曲,“照计划行事。” “是!” 黑街比白天更热闹,也更加的黑暗,贩卖奴人,冥兽,和各种的珍奇异物,偷儿,赌徒,骗子也都出来了。 少千魂和夏玖川正站路边的个一摊子前逗小兽崽,童从人群中跑出,跳上了他的肩膀,“情况有变,庄澜让你提前行动。” “怎么回事?”樱濯问他。 “十条街叛乱,需得尽快出城。”童简洁明了的和他说明情况。 “童?”夏玖川走来把童拎起,用手指捏捏它的猫爪。 “喵!”愚蠢的凡人,本喵要咬死你,童刚想反抗,但见樱濯厉眸一扫,他顿时又怂了,有个胳膊肘总向外拐的主人真心累。 “哟,哪来的狸猫?真丑。”少千魂嘴贱的讽刺道。 ‘丑?’童目露凶光,这个死娘炮竟敢说他丑?他做魔将时他还不知在哪里呐!贱人! “玖哥。”沐鸣叫了他一声,一只手指着路边的一个做糖饼的小摊,夏玖川上前问他,“想吃?” “嗯。”沐鸣点下头,脸上带着一抹羞色。 夏玖川要了四份,分给樱濯,沐鸣和少千魂各一份,付了银子后在小贩的谢声中走了。 “谢谢玖哥。”沐鸣很高兴。 夏玖川打开包糖饼的油纸,刚咬了一口就顿住了,随后猛地又吐了出来,伸手拦住了正要入口的樱濯和沐鸣。 “少千魂你别……”阻止的话未出口,他已咬了一口下肚。 “唔,太甜了。”少千魂蹙眉评价道,“腻的人牙疼。” “别吃了!”夏玖川伸手把糖饼夺走,随后查望四周,果见四周都有人影闪动,听脚步和气息绝非普通人。 见他这般,樱濯和沐鸣也都明白了些,面上虽不显但手上都聚了息。“回暗尊府。”夏玖川低语道。 “别回去。”都出来了哪能再自投罗网?“是叛乱。”夏玖川惊讶望去,怕他误会樱濯又道,“我刚收到的消息。” 周围的气息似乎变了,一些人有目的向他们围去,夏玖川头抽抽的疼,伸手拽住少千魂向前走,“别回头,也别四处张望。” “玖哥,我们去哪?”沐鸣压低声音问。 “先甩开这些人。”是谁信誓旦旦的说不会有刺杀?扫把星! 四人虽面色如常,但脚下却都加了速,周围监视的人似乎瞧出了不对,皆有目的的向中心聚集,朝他们四人围拢而去。 同时,叛变的人已将暗尊府围住,并以府邸为中心朝四面扩散,大肆屠杀清除人群,原本喧闹但有秩序的十条街顿时乱了。 四人闪身进了一间铺子的后院,俯身贴墙藏身,听着外面追击的人走远,沐鸣压低声音问,“他不是十条街的暗尊吗?” “正因如此,他们才想杀他夺权。”樱濯瞥了他一眼沉声道。 夏玖川望向隐在黑暗中的少千魂,“阴沟里翻船了吧?”平时人狂嘴贱,得罪的人论吨称,如今报复来了。 自追杀起就一直沉默的少千魂闷哼一声,猛地吐出一口血。“你,你吐血了?是哪伤到了吗?”沐鸣惊得去扶他。 少千魂抹掉嘴上的血迹回了他一句,“使不上力,聚不起息而已。” “是刚刚的糖饼有问题。”夏玖川道,“你中了毒。” “你不是很强吗?为什么会中毒?”沐鸣问他。 少千魂倚着墙,上挑的桃花眼懒散的盯着夏玖川,“糖饼有问题,但请吃糖饼的人我未防着呀。” “你怀疑我?”夏玖川面无表情的和他对视。 少千魂伸手,手指似调戏般勾下他的下巴,“我信你。” ‘啪!’樱濯拍开他的手,随后问夏玖川,“我们怎么办?” “你的人呢?”夏玖川问少千魂,“不会都叛变了吧?” “我有那么不招人待见吗?”少千魂喉咙中发出闷笑,“七青蜀府得了消息,有墨徒向这赶来,我把七十七天罗鬼阵派出去了。” “所以,你现在就是孤家寡人。”夏玖川说的肯定。 “有你啊。”少千魂佻薄的斜睨着他,“玖川会弃我而去吗?” “我倒想。”夏玖川点点头,“但估计无人信我弃了你。”以之前他对他的‘独宠’,他一旦冒头绝对会遭围攻的。 “真无情。”少千魂笑的花枝乱颤。 “传信吧,召回七十七天罗鬼阵回来。”沐鸣向他提议道。 少千魂闻言扯起衣襟抖抖,“此次出府我什么都未带。” “都是泥人过河了乐什么?”夏玖川气住,心可真大。 少千魂又吐出口血,苍白的肤色和猩色的血色相映着,艳丽逼人触目惊心,“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能同死……” “我不和你一起死。”夏玖川打断他。 “唔?怕死?”少千魂问他。 “不怕死,但不想死。”他不惧生和死,但若有一点机会可以活着他都不想死,“怕死和寻死是两回事。” “牙尖嘴利。”少千魂对他的回答嗤之以鼻。 “血腥味。”樱濯开口,眼睛如死水般暗沉,“很重的血腥味。” 夏玖川回头又问少千魂,“他们在屠戮,你就无一点愧色吗?” “我为何要有愧色?”少千魂反问他。 “你身为暗尊,此地是你的领地,你领地的人在被屠杀。”夏玖川不懂他的心思,是有内.幕,还是真的心如玄铁? “呵。”少千魂冷笑,“十条街又有遗弃之地之名,聚集了各种凶恶之人,身为暗尊我守着十条街,给他们一处安身之地,但也仅此而已,生死在个人,他们可不是我祖宗。” 见两人气氛不对,沐鸣开口做和事佬,“楚锦呢?找楚锦啊。” “他在府中,如果府邸被围,他估计也死定了。”少千魂道。 “你底下的狗那么多,忠诚的也就那一两个,可仅有的一两个也被你弃如敝履。”樱濯讽刺道。 “再忠诚那也是狗呀,无须在意。”少千魂眼神薄凉。 “你,你太过分了。”好脾气的沐鸣也听的火大。 “唔?”少千魂眯起眼扫向沐鸣,“见我中毒,就想以下犯上了?” “我……”沐鸣刚想和他再辩,夏玖川却拦住了他,“你虽劫了我们,但也未真伤过我们,所以我不会趁火打劫。” “我该谢谢你吗?”少千魂问。 “不用。”夏玖川对他的揶揄视而不见,“我们去找荆凤阳。” “是找凤阳给他解毒吗?”沐鸣问。 “唇亡齿寒,叛变的人一旦真打下十条街,我们也将如笼中兔般任人宰割。”夏玖川是个聪明人,他一向极少意气用事。 “玖川。”樱濯抓住他的胳膊,“荆凤阳和庄澜那里都已安排好,随时可以接应我们离开这里。” 夏玖川听得挑下眉,但也未多追问他们何时计划的,“通知荆凤阳我们和他会合。” 听他的意思仍要管少千魂,樱濯顿时更加不悦,“带他一起?” 夏玖川瞥一眼得意的少千魂,“他睚眦必报,若此次他死不了,绝对会和我们不死不休的,这种人最好不要做敌人。” “玖川真了解我。”少千魂笑的肆意张扬。 “樱濯,听玖哥的吧。”沐鸣也劝,毕竟少千魂待他也不错,他对他并没什么恨意。 见夏玖川已下了决心,樱濯虽有不愉但也无可奈何,只得转身吩咐童,“童,带路和荆凤阳会合。” “喵~” 第71章 第七十一话 少娘子的戏 因十条街叛乱, 荆凤阳他们也离了丙门客栈, 躲进间闭门的铺子藏身,并以器蝶为信给樱濯让他速来会合。 小心躲着叛徒的搜捕,而少千魂体内又中了毒,四人一路走走停停,两刻钟的路他们竟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到。 那毒着实凶悍, 即便强大如他少千魂, 一路走来毒也入了心口,脸色苍白嘴唇青紫已陷入半昏迷中。 又有一队人走过,四人闪身躲进一间店铺中,听着外面脚步声远去, 樱濯眼中闪过血色, 伸手想一掌打上少千魂的头。 “樱濯。”夏玖川拦住他的手,微拧起眉质问, “你想做什么?” “杀了他,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樱濯发了狠说道。少千魂醒时他心无把握,但如今他昏着为何不借机取他性命? “在他中毒时取他的命非君子所为。”夏玖川不同意。 樱濯听的讽刺,“你和他论君子?他半路偷袭把我们劫至此地,又百般折辱,他可有半分君子风范?” “他并非极恶之人。”夏玖川不肯让他下杀手。 “柔懦寡断。”樱濯气急,“你以前雷厉风行的魄力呢?玖川, 你可是对他有了情分?” “他口中虽恶语相加, 但也真未伤我, 他傲骨铮铮真性情, 我对他虽无情分但也有几分惺惺相惜。”夏玖川道。 两人正僵持不下,沐鸣此时猛地回头聚息低喝,“是谁?” “玖玖?沐鸣?”是荆凤阳的声音。 荆凤阳,庄澜他们从断开的窗户跳进来,夏玖川手上卸了些力道,樱濯即便心有气愤此时也唯有收回了手。 “你们可算来了,我一直担心你们被困呢。”荆凤阳松了口气。 “本想和你们西门集合但樱濯回信阻止了,什么原因?”庄澜问。 樱濯面沉如水不答,夏玖川则侧了身,“凤阳,替他看一下。” “嚯!”荆凤阳吓了一跳,“这个少娘子怎么也在这?”少娘子是他给少千魂取的,只因他总一身艳色袍子搞的和出嫁一样。 “中了毒。”沐鸣为他解惑。 “啊?”荆凤阳一怔,随后爆笑出声,“哈哈哈……他也有今天?让他再嚣张!阴沟里翻船了吧?哈哈……乐死哥了。” “先别乐,给他瞧一下。”夏玖川催促。 “哈?你莫不是想救他吧?”荆凤阳惊诧的问,“理他作甚?扔下他自生自灭呗,咱们不补上一刀已是恩情了。” “沐鸣昏迷时他有派人照顾,如今算还了他的恩。”夏玖川回答。 “玖川心善。”庄澜微笑,“以前是,如今也是,出逃城池,偷渡铃船,后又入船盗药,可谓是有情有义。” 听他提起旧事,沐鸣面上带上温情,樱濯眼中的冷硬也温和了些,周身的气息上软化许多,不再锐利的可以扎死人。 “服了你了。”荆凤阳上前,伸手搭上少千魂的手,片刻后脸色沉下,“断魂,下手的人可真够阴毒的。” “断魂?那是何毒?”沐鸣不解的询问。 “半刻封息,四刻毒入心,不消一日魂断人亡。”庄澜解惑。 “有救吗?”夏玖川又问。 “若在七青蜀府或许有办法,但如今无米难为炊啊。”荆凤阳道。 “叛乱的人已控制整个十条街,我们必须得走了。”杜琼晟催促。 夏玖川上前把手贴上少千魂的手,有意挡住手上的动作,把一缕墨绿色渡进他的体内,“如果他被叛乱的人抓住……” 他的‘难舍难分’彻底激怒樱濯,他两步上前抬手把人劈晕了,只因夏玖川并未提防他,所以一时疏忽竟让他得了手。 樱濯把他扶起背上,随即一言不发的朝外面走去,“走。” “隐隐预测到玖哥醒后的大怒。”沐鸣喃喃自语一句。 “爷们,彪悍!”荆凤阳也是僵硬脸,随后他又把一颗丹药塞进少千魂嘴里,“少娘子,哥大人不记小人过的祝你好运。” 人相继都走了,殿后的庄澜回头瞄眼少千魂的手上,他的神情有一瞬间的莫名,刚才夏玖川就摸在那个位置,是错觉吗? 汪忠已带人攻入暗尊府,但凡是活物皆被他下令无情斩杀,他的目的是血屠暗尊府一个活口都不留。 “五爷,不见楚锦。”有人匆匆赶回向他禀告。 汪忠的脸色阴沉可怕,回头又问身后的人,“少千魂呢?” 被问的人瑟缩了一下,眼神有点躲闪,“尚在追捕中。” “一群废物!”汪忠哑声喝了一声,少千魂带给他的恐惧太大,若不见他的尸体那他时刻都提心吊胆着。 “如今十条街皆已在五爷的控制之中,而少千魂又身中断魂之毒,他的尸体被带到您跟前来是早晚的。”有人向他讨好道。 汪忠听的舒服,心也稍稍搁下了些,“加大人力,诛杀少千魂!” “是!” 残破的店铺中,四人一小队巡查到了这里,本是想随意看查一眼,但在看见里面的人后,四人顿时惊了。 “速去回禀五爷。”四人小队惊慌欲撤,但四根金针突然从四面飞出,‘噗嗤’刺进了四人的脑中,四人睁大眼倒下死不瞑目。 初七一身青色罗裙现身,踏过地上的尸体停到少千魂身边,眼睛盯着他看半响,随即捏着一根金针朝他眼上刺去。 两根琴弦阻住金针刺来,少千魂幽幽睁眼,“想杀我?” “呵!”初七莞尔而笑,“我若不出手尊主可会理我?” “无趣。”少千魂慵懒的坐起身,嫌弃的吐出口中的丹药,精神的哪里像是中毒的人? “你再不出面,外面可真乱成套了。”初七把金针收回袖中道。 “本以为是出大戏,结果只是一群菌虫的闹剧而已。”少千魂一脸的无味,“让本尊开心都不配。” “他们若有两分尊主当年的气魄,那今日的戏可就热闹了。”初七把一个帕子给了他,让他用来擦下嘴上的血渍。 “呸呸。”少千魂不断吐口水,但仍有苦味留在口中,“该死的荆凤阳,什么廉价的丹药都敢往本尊口中放。” “他或许是想救你。”初七含笑猜测道。 “本尊何须他救?”少千魂嗤道,“区区断魂能奈本尊如何?” “尊主厉害,自然不把断魂放进眼中。”初七顺着他的话接。 少千魂睨了她一眼,“初七,本尊最讨厌你为人的圆滑。” “可尊主也正因我的圆滑而对我另眼相待。”初七补了一句。 “多嘴。”少千魂哼了一声不再理她。 “尊主。”楚锦从外面走进来,“七十七天罗鬼阵已侯命多时。” “无聊的闹剧,也该结束了。”少千魂撩起宽袖出去,门外护卫团众人齐齐下跪,“属下拜见尊主!” 少千魂扫眼四周,尸体遍布鲜血横流,“现在是什么时辰?” “寅时。”楚锦恭敬的回答道。 “以卯时为限,凡是出没在外面的人一律格杀勿论。”少千魂下令。“对了,领头的留着,本尊得瞧瞧他有几个头几个手脚。” “是!”护卫团领命后便向四面散去,新的杀戮开始了。 “楚锦。”吩咐完护卫团后,少千魂又喊了一声,“那几只小野鼠跑了,你带几个人把他们抓回来。” “是。”楚锦领命出发。 初七从铺中走出,含笑的盯着他问,“几只小野鼠而已也值得你这么费心?以你的脾气应是直接杀了。” “有个挺对我胃口的,留着当逗趣的宠物吧。”少千魂答得轻松。 “尊主下面又想去哪里看戏?”初七问他。 “初七,听说前日你因生气撕破了扇面,本尊揭张人皮给你做个新的?”少千魂回头冲她笑的风情万种。 “盛情难却。”初七也回以柔柔一笑。 楚锦正带人朝西门赶去,因只是些小角色所以他并未带太多人,除他外身后也只跟了五人,他心中认为对付他们足够了。 六人向前疾驰,然而就在过一个街口时,几道黑气猛地出现袭向他们,楚锦及时收住向后飞跃避开。 几个随从也警惕退后,可那几道黑气仿若有生命一样竟朝他们追去,只听几声闷响三人被击中,那黑气一粘身就如同跗骨之蛆。 “啊啊!”三人挣扎哀嚎倒地,顷刻间化作一具干尸又散成粉末。楚锦和剩下两人倒吸口凉气,心中暗惊那黑气是什么东西? 三人正惊惧着,就又见黑气从四面八方向他们飞来,楚锦挥刀抵抗着,可那黑气无形,被他砍碎后转眼有凝聚在了一起。 “啊!!”那两人相继中招,和那三人一样先成干尸,随后风一吹又化成粉末随风散去。 楚锦奋力反抗着,但一时不察竟让那黑气缠上,黑气一碰上他的手仿佛落肉即生根般,不断向上蔓延他挣都挣不开。 黑气生进肉中,楚锦清楚的感觉到它在吸食他的鲜血骨髓,吞噬他的骨肉,整只胳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干瘪下去。 黑气在继续向身上蔓延,楚锦神情严峻,顾不得再想其它的,猛地挥起手中的刀发了狠朝自己的左臂砍去。 第72章 第七十二话 楚锦重伤 暗尊府中汪忠坐立难安,天已大亮, 可仍无少千魂和楚锦生死的消息, 这叫他有点心神不宁心中方寸已乱。 “人呢?都死哪里去了!”汪忠焦躁的冲着四周的人叫喊。 “寒冬腊月都降不下咱五爷的心火呀。”少千魂悠闲的进了主院, 嘴角噙着一抹凉凉的笑,宛如刚游玩归来一样。 “少, 少……”见少千魂出现, 汪忠的脸瞬间煞白,周围的人也瞪大双眼一副见了鬼般,有的连武器都握不住了。 少千魂扫眼四周神色可惜,“本尊醉了一场而已, 怎么醒后天都变了?多好的园子, 糟蹋了真是可惜。” “你,你还活着。”汪忠吓得两腿都站不稳了。 “断魂而已, 本尊的命没那么贱。”少千魂进了主厅自在坐下。 他知道,他竟都……汪忠眼前阵阵发黑。“杀,杀了他!”左右都是死,不如再拼上一把,也许他已中毒只是故弄玄虚。 下面的人面有犹豫,最后鼓足勇气又提起刀剑, 但他们还未有动作,箭就如雨般飞进园中, 把意图反抗的人射成了筛子。 “唰唰!”一群身裹黑袍面具遮面的人相继降落在园中。 “七十七天罗鬼阵。”汪忠是真的站不稳了, 腿一软跪了下去。 “汪忠啊, 你可真辱没了你的名字。”少千魂故意叹了一声。 “为什么, 你明明……”汪忠绝望中更有气愤和不解。 “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无人知晓吗?整个十条街,无人可以瞒的住本尊的双眼。”少千魂多和他废话了两句。 “你诓骗本尊谛袖府来人,以此让本尊调开护卫团,待掌权后你再下令诛杀他们,如此低劣的计谋本尊五岁时便已不再玩。” “如果真是谛袖府来人呢?”汪忠不肯服输。 “你的算计中,那时本尊已死,护卫团也不在,如若谛袖府来人你如何应对?单凭你手下的那群废物?”话中嘲讽意思十足。 “以你的本事,如果真夺权成功暗尊的位子你坐的住吗?只怕不到半年必被墨徒四府吞下,蠢得可笑。”少千魂讽刺道。 “你,你是故意的。”汪忠听明白了。 “虽有本尊为你搭了台,但这出戏你唱的着实糟。”少千魂摇头。 “嘶……”金瞳小白蛇从少千魂衣领中钻出,温顺的趴在他的肩上,一双金瞳盯着汪忠似有凶光闪动。 “饿了?”少千魂用手指点下它的头问。小白蛇的蛇信舔下他的手指,顺着他的手爬上他的手腕。 少千魂眼睛扫向汪忠,“留下他的皮给七姑娘做扇面,肉烹了给我的小金,中途可别叫他死了,否则肉就失了口感。” 两人领命把人拖走,汪忠吓得脸惨白,“尊主,我错了,饶了……” 少千魂嫌弃的揉眉,压人的两人立即把汪忠的舌头搁下,加速把他拖出了主院,带去施刑去了。 “至于同谋……”少千魂扫了眼园中剩下的人,“既是兄弟,理当生死与共,断了手足喂冥兽吧。”此令一出,园中顿哭喊一片。 夏玖川几人从西门逃出,外面停有几只风兽,几人两人同骑向西南方驶去,谁都不敢多耽搁一下。 “庄澜,你哪里搞到的风兽?”荆凤阳挡着风问他。 “有贵人相助。”庄澜草草的回应了一句。 “贵人?什么贵人?十条街中你也有相识的?”荆凤阳狐疑。 不见庄澜再说,杜琼晟已开口为他辩道,“庄澜他厉害着呢。” “十条街虽遭叛乱,但以防万一我们得加速赶路,否则再让他们抓回,我们必死无疑。”庄澜高声和他们分析。 “别松懈,先逃出五百里再说。”荆凤阳也附议道。 十条街西门的城墙上,初七盯着五人在雪地中渐远,手中捏着根金针,神情不明似乎在想些什么。 暗尊府中,处理了叛乱的事后,少千魂一杯水刚进嘴,就有护卫团的人匆匆来报,‘楚锦遇险’。 少千魂惊得捏碎杯子,不顾一身茶叶和水猛地站起,带人向楚锦的园中赶去,楚锦遇险?什么人竟可以伤到他? 刚进园中,就见一群护卫正焦急的站着,屋中的医师来回进出,手上沾着鲜血。“尊主。”园中护卫向他行礼。 无视园中忐忑的护卫,少千魂匆匆进了屋中,一眼便看见床上的楚锦,脸色青白一身鲜血,而且他的左臂也从肩部断了。 “尊主。”屋中医师向他行礼。 “他情况如何?”少千魂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霾。 “内伤不重,但他的左臂……”医师面有犹豫,“有什么东西在阻止着他的复原,属下无能查不出那力量的来处。” “可有性命之忧?”少千魂问医师。 “性命无碍,只是左臂怕是废了。”医师回答,“他的肩部肉骨已腐坏,即便有神丹妙药怕也治不好他了。” “尽力救他,本尊只要活的。”话中意很明显,如果楚锦死了他们也都活不了。 少千魂出了屋,向园中护卫询问这件事情,一个护卫开口回道,“属下是在临西门处找到他的,当时他的失了左臂。” “他可曾说过什么?”少千魂又问。 “说了几个字,黑色,小心。”那护卫回答,“属下也不知何意。” “我去杀了他们。”一个人知道楚锦为何去的西门,他认为是夏玖川他们下的狠手,所以心中极其气愤。 “不是他们。”少千魂沉声道,“以他们的本事伤不了楚锦。” “属下这便去调查。”有护卫请命。 “即便有叛乱,但他们逃的也太顺利。”少千魂眼神阴郁,“能在十条街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重伤楚锦,有意思。” 少千魂嘴角挑起一抹冷笑,“真正的重头戏上台了吗?” “尊主?”园中护卫不解他的意思。 “十条街中有叛徒,且地位不低。”少千魂语气决断。 “!!!”所有的护卫皆是一惊,脸上多了些惊诧和防备。 回头望向身后的屋子,少千魂眼中酝酿着血腥和暴戾,“伤了本尊的人,是神是魔本尊都留你不得!” 不眠不休的赶了两日的路,距离十条街已有千里,几人才稍稍放心了些,两日后的一晚寻了一处开阔地准备休息一晚。 夏玖川在逃出的当晚就醒了,对樱濯打晕他的事他自是生气,但他也未冲他大吼大叫,而是和他保持距离开始了冷战。 樱濯心情也很糟,他掏心掏肺的对一个人好,可那个人总不领情,这种心情如同一把刀一样扎着他的心。 篝火堆边,荆凤阳把一只小器绿雀放出,盯着它飞进黑暗中,“我传信给府君,如果少千魂未死我定和你说。” “你是想借十条街内乱而让七青蜀府啃下一口肉吧。”夏玖川不留情面的拆穿他的目的。 “我!”荆凤阳哽住,“俩冰块吵架我们遭殃,哥不理你们。” “玖哥。”沐鸣把水给他,想试着劝劝,“樱濯他也是好意。” 夏玖川两眼直盯着他问,“若是你,你可会打晕我?” “呃?”怎么扯上他了?“不会。”他打不过玖哥,也不敢打。 夏玖川不是舍己为人的圣人,那日他即便若解不了毒也会走的,他生气是因樱濯对他动手,他明明最信任的人就是他和沐鸣了。 见气氛不太妙,杜琼晟开口解围道,“我们再有半月的路程就可以赶到皇城了,到时请你们吃御景楼的八全席。” “八全席?那是什么?”沐鸣问话。 “御景楼乃紫崇城第一酒楼,其中以八全席而闻名,八全席以三种奇兽,三种灵植,两奇灵药所做,共十一道菜。” 荆凤阳一副‘哥很博学多才’的嘚瑟脸,沐鸣听的目瞪口呆,“真厉害啊,那肯定很贵吧?” “岂止是贵?”荆凤阳回答他,“单进楼就需二十金,若非是达官显贵估计订桌都订不到。” “那你的身份一定很尊贵吧?”沐鸣回头问杜琼晟。 “进城后有我罩着就无人敢欺你们。”杜琼晟自信的拍着胸口。 “此次去紫崇城我们必须隐藏身份。”樱濯说道,“谛袖府君子皇曾盗过神君阁,他们对墨徒四府估计都没什么好感。” “同意,以防万一嘛。”荆凤阳附议,“君子皇一人抹黑了所有墨徒,鸡鸣狗盗之徒有哥这么英俊的吗?” “紫崇城是不是有个八凤阁?”夏玖川记得少千魂曾和他提过。 “是,全大陆最大的拍卖地,也是仅次于皇宫的存在。”杜琼晟回答,“来年四月份有场拍卖,带你们去见识一下?” “可以。”夏玖川点头,能让少千魂都上心的地方,肯定不简单。 “如今魔族重生,大陆将乱,紫崇城神君阁估计有的乱了。”荆凤阳枕着头懒懒的吐槽了一句。 “听你的话不像有担心啊?”沐鸣笑着问他。 “他们乱和我有何干系?”荆凤阳一脸狡诈,“哥最爱凑热闹了。” “……”所有人。 夏玖川“……”这种二货就该架两挺机枪给他突突了。 第73章 第七十三话 身体异状 一行人不休的赶着路, 距离目的地皇都渐近,而年也随着一场大雪来了,几人寻了处破神庙, 商量着在此呆一晚权当过年了。 樱濯猎了一只黑蟒,荆凤阳和沐鸣找了些野果, 杜琼晟手下的护卫则把篝火生起,几人围坐一起倒也多了几分温馨。 樱濯把一块黑蟒肉先给了夏玖川, 夏玖川平静的接住,这几日两人间的冷战在破冰,不是樱濯服软, 而是玖川想开了。 樱濯是什么性子从初相识时他就知道, 不说他对外人如何,但对他却是有几分真心的, 那日他也是为他着想, 只是手段偏激了些。 情绪平复下后夏玖川也明白,以樱濯闷葫芦的性格,有什么事他也只知自己闷心中, 若叫他和他低头,他俩估计得冷战到死。 ‘刚者易折, 以他的性格早晚得吃下苦头。’夏玖川暗叹一句。 “沐鸣, 谁若娶了你可真是有福气。”荆凤阳边啃着黑蟒肉口中边含糊不清的咕囔着, “不如以后你跟着哥混吧。” 沐鸣睨了他一眼, 错开他把肉给了别人, “凤阳的眼睛可是伤了病了?我上下可有半分女儿像?” “小气。”荆凤阳讪讪的收回手嘀咕了一句, 继而又和他嬉笑,“女儿哪有你的两分贤惠?上可战下可入厨房抢手的很呐。” “你也就欺他性格温顺。”夏玖川开口护人,“有能耐你和樱濯闹一闹,看他不拔剑砍了你的狗头。” “他敢!”荆凤阳昂首挺胸,只可惜底气不足,“我可是他的前辈。” “柿子只捡软的捏,欺软怕硬的怂人。”夏玖川调侃了他一句。 见荆凤阳怼沐鸣,夏玖川又怼回他,庄澜玩笑道,“一物降一物。” “今晚可是年夜,以庙为居,以冰雪为景,以寒风相伴,当真是凄凉。”杜琼晟喟叹,“若有一坛酒也可聊以慰藉啊。” “归于自然也是独特,日后回想也会很有趣。”庄澜微笑说道。 “难忘今宵……”夏玖川随口哼出一句歌词。 众人皆是一怔,继而爆出一阵大笑,当中属荆凤阳和杜琼晟最欢,即便闷如樱濯也垂头勾起唇角,眼中飞速闪过一抹笑意。 见他们笑闹夏玖川也不恼,“在我的故乡每逢年夜,所有人都会归家团圆,看春晚载歌载舞共度团圆年夜。” “春晚?”荆凤阳出声问出自己的不解之处。 “一些能歌善舞的人在年的当晚一起表演让人看。”夏玖川回答。 “奇地才可养出如玖川般的奇人。”庄澜打趣了他一句。 “春晚呀,听着就很有趣。”荆凤阳请缨,“那不如我唱个一个小曲,当是庆祝年的小节目,以此来消磨下时间。” “好。”杜琼晟很给面子的回应。 “那我献丑了。”荆凤阳清下喉咙,在一众人的瞩目中开了嗓,“问我归何处,剑下所指皆我归途……” “……”所有人。 “我怜红颜苦,一朝花落成枯骨,笑下谁言痴人无……” “啪!”一根骨头砸进荆凤阳嘴中,止住了他的唱腔,樱濯一脸嫌恶的盯着他,“唱不唱的,叫不叫的,难听死了。” “你你你……”荆凤阳吐出口中的骨头,生气的直跳脚。 夏玖川扶额,荆凤阳瞧着有一副俊朗的皮囊,谁知是个五音不全的音痴,刚刚的几句调都跑到星际外了,犹如魔音灌耳一样。 “我,我和你拼了!”荆凤阳嗷嗷的朝樱濯扑了上去,樱濯厉眸一扫,伸脚把人踹翻,一脚踩着他开始单方面的殴打。 “我是前辈,你以下犯上我让府君罚你!”荆凤阳哇哇大叫。 “私自出府,你的罪可比我的大。”樱濯说着抬脚又是一踢。 “哈哈哈。”所有人一同大笑,庄澜道,“这一出戏倒不错。” 几人闹到了近丑时,沐鸣和杜琼晟都已睡下了,夏玖川借口出了神庙,而收到他提示的荆凤阳也和他一起离开。 一间偏北的侧院中,夏玖川坐在干涸的池中假山上,圆月折射在雪地中照亮了黑暗,时间虽是黑夜但可视距离却有很远。 “玖玖。”荆凤阳跳上假山,撩起袍子随意的蹲在他的右侧。 见他来了,夏玖川也不和他遮掩,直接坦白的开了口,“我想请你帮个忙。” “说吧,咱们间不用客气。”荆凤阳义气的拍了拍他的肩。 “我想让你查一下我的身体。”夏玖川把修炼时所出的情况全都说给了他听。 荆凤阳听的直皱眉,面上已无半分笑意,“此事为何一直瞒着?修炼上的事出不得错,若一步行错非死既废啊。” “原本想和你说,但因身困十条街所以才耽搁下。”夏玖川回答。 “莫再多言其他。”荆凤阳握住他的手腕,“我来替你瞧瞧。” 幽蓝色的息化成千百份融进夏玖川体内,温和的沿着他的脉路扩散,仔细的检查着他身体里的每一寸。 “怪哉。”荆凤阳啧了一声,面露两分惊讶。 夏玖川眉心一跳,以为是真出了什么状况,“可是查出了什么?” “你体内有两股息在交汇,其中一股诡异的很呀。”想他堂堂七青蜀府的法将,自诩见多识广,可此时却有点糊涂了。 “哪里诡异?”夏玖川追问。 “两股息应是修两种职业,但其中一股似息又非息,我竟瞧不出你除武者外又修的是什么。”荆凤阳面上的困惑不似作假。 想到自己脑中那片天地,夏玖川未和他坦白,“估计是医师吧。” “医师?”荆凤阳拧眉猜测,“难道是因有缺陷才因而生异?” 不想在两股息上多说,夏玖川问他,“我的身体可有问题?” “我查不出来。”荆凤阳回的直白,“但我猜和你的两股息有关,若其中一股真有缺陷,两者不相融只怕必有一伤。” 荆凤阳虽只是猜测,但的确是自他修两种力量后身体才有了不适,夏玖川拧着眉半响不言,“可有解决的办法?” “弃了其中一种。”荆凤阳说的肯定,“医师的息既有缺陷,那就别再上面纠结了,弃了它独修武者吧。” 夏玖川闻言不语,倒非是他不舍,而是他至今都未瞧出那股息是什么,脑中的天地和手中的烙印,当中又有何联系? “有舍才有得,莫强求。”荆凤阳见他不吭声以为他是不舍。 “我心里都明白。”夏玖川敛下心思抬头回答。 见他眉眼中清明,荆凤阳放松后又乐了,“玖玖最明事理,而且啊我就是医师嘛,你有了伤病尽可找我,我给你打兄弟折扣哟。” 帅不过一分钟,一棒子打回原形,夏玖川翻了个白眼,“回去睡吧,明天一早又要赶路。” “过河拆桥,你个没良心的。”荆凤阳用鼻音哼唧着。 原路返回时夏玖川背对荆凤阳,面上凝重深沉,若两股息无法相融必有一伤,那他得把那股息的来处先查出来。 神庙一角处,杜琼晟站于围墙下,伸手放出一只传信的器蝶,盯着器蝶飞入黑夜中,他的双眼幽暗神情深沉。 抖落袖上的残雪,他正想回去时后路却已让人堵住,一棵枯死的老树下,樱濯抱臂而战,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杜琼晟。 杜琼晟一怔,继而回神上前,“樱濯兄,不休息怎的起来了?” “刚刚你是向何人传信?”樱濯的声音比四周的冰雪都冷。 “临近皇都,我向家中报个平安。”杜琼晟挠头回答。 “唰!”樱濯的手中剑出鞘指向他的咽喉,“一路你都很古怪,御景楼和八凤阁岂是普通人可进出的,你说的倒是随意。” “借祖上的荣光,今我族中在皇都尚有些地位。”杜琼晟解释。 “我可从未听闻紫崇城中有杜姓一族。”樱濯可不信他的话。 “樱濯兄不信我?”杜琼晟一脸无辜,“我可救过你的,我若真包藏祸心,早叫你们在十条街自生自灭了。” 樱濯眼带凶光,“玖川单纯,他信你的装疯卖傻,我可不信。” 两人正僵持着,路过的夏玖川瞟见两人,开口喊了一句,“樱濯?” 听见喊声,樱濯收回剑冷声威胁,“无论你的计划是什么,你若敢伤玖川一分,我定将你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樱濯回去时路过夏玖川,“迟早得因自己的天真吃下苦头。” “……”夏玖川懵圈脸,这只小藏獒肿么了?青春期?“你们俩打架了?”见杜琼晟走来,他又回头问了他一句。 “没有。”杜琼晟乐呵呵道,“我起夜,他把我当贼了。” “樱濯心重,但人不坏,你别和他计较。”夏玖川说道。 “嗯,我心大。”杜琼晟仍笑的像朵花一样。 和夏玖川聊完正想回去睡的荆凤阳,未进庙门一只手从后猛地把他拉走,一路带进一个侧屋中,跟着把他推开狠撞到门上。 “嘶,痛!”荆凤阳捂着肩直咧嘴,“樱濯,你干什么?” “砰!”剑鞘砸到他脸边的墙上,樱濯冷声问他,“刚刚你和玖川偷偷出去都说了什么?” 荆凤阳崩住身体,“……”如果和他打起来,胜的几率有多大? “说!”樱濯把剑鞘都钉进了墙中,石屑‘簌簌’的向下掉。 “他有病。”想想自己被虐的可能性更大些,荆凤阳全都招了,一五一十的把假山上两人的谈话全都说给了他听。 樱濯听的脸色阴沉,“两种息。” “他和你不同,他有一种息古怪的很,似息又非息我也无法确定,所以只有让他弃了它。”荆凤阳道。 “可否根治他身体内的隐患?”樱濯问他。 “无法保证。”荆凤阳实话实说,“或许可以找个比我阶级更高的医师帮他再查看一下。” 记下了他的话,樱濯抬手把剑抽走,“此事不可和玖川说。” 见他走的潇洒,荆凤阳黑线,“一个两个都没良心,过河拆桥用完就扔!哥也是有脾气的啊!” 第74章 第七十四话 杜琼晟的身份 年后几人又开始赶路, 至元月末时已进入皇都境内,路上时而可以见到人烟, 虽都是些山野村人,但也给了几人些宽慰。 又渡过一条河, 前路是百里山谷, 山路崎岖狭窄有些通道只可以容下一人,而且山中的蛇鼠虫蚁也颇多。 “再向前千里便是皇都。”杜琼晟指着前路和几人说。 庄澜跳下了风兽眺望谷中,开口分析了下时间。“有山谷阻路, 我们得弃下风兽, 若到皇都还得十多日。” 荆凤阳搭下脸叫苦,“我是医师,比不得你们武者粗糙。” “庄澜也是医师,杜琼晟是幻师, 也不比你糙啊。”沐鸣回道。 荆凤阳伸手把人圈进怀中,用手狠戳他的脸,“才几日啊脾气见长呐,敢和哥顶嘴,信不信哥毒哑了你?” “别闹了。”夏玖川取了青鸟下了风兽,“出发吧。” “真要入山啊?不再商量一下吗?”荆凤阳哇哇大叫,可几人已向山谷内走去, 他嚷了半天最后也只好跟了上去。 山谷中不单有蛇虫更有从天而降的惊险, 因为总有山石从陡峭的山上脱落, 若一时不查随时都可能让它砸中。 樱濯前面开路, 偶有山石和蛇虫也皆让他挡下, 身后几人被护的有力出不了,干脆各自闲聊起来。 “琼晟小子,你既是皇都的公子,为何跑到万里之外受苦?”荆凤阳扛着自己镶宝石的剑似是随口问他。 杜琼晟听他问,乐呵的开口道,“我母亲是远嫁,今已故,去年四月份外公离世,我代她回族尽孝。” “四月份,再回皇都后时间上都近一年了。”荆凤阳咂舌。 “是啊。”杜琼晟挠头,“本打算是八月份回城,但只因路上遇上点事耽搁了。” “是因我们而身困十条街?”沐鸣问他。 “你们只是其一。”杜琼晟不让他多想,“有我自己的原因。” “估计是让美人绊住了。”荆凤阳哈哈的打趣。 杜琼晟咧开嘴也乐了,但也不反驳他,“你们呢?为何去皇都?” “那理由可多了。”荆凤阳说的随意,“魔族重生,神君阁定有内.幕消息,而且八凤阁开金门,哥自得去瞧个热闹。” “因魔族一事皇都必大乱,你们身份敏.感可得小心。”杜琼晟道。 “慌什么?”荆凤阳哥俩好的抱住他的肩,“我们和谛袖府君那贼人不同,我们行的都是不愧不怍的事。” 前面的夏玖川听得直翻白眼,这货不干传销真屈才了。不想听他忽悠人,夏玖川把一个果子扔进开路的樱濯怀中,“吃吧。” 樱濯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的锐利减了些许,“嗯。” ‘算他有良心。’头顶千尾凤羽鸟的童在他肩上喵了一声。 “先是一只丑猫,如今又有一只鸟,你可真有闲心啊。”荆凤阳扫眼他肩上的两只调侃一句。 千尾凤羽鸟刚出生时魔息太重,樱濯一直让它藏着,现在它长大了些魔息可以收起,所以他才让童带它出来。 “猫和鸟是敌人,它们俩的相处倒有趣。”庄澜说了一句。 “喂几只小宠物很好。”夏玖川捏下童的尾巴,“我以前也喂过,” “喵!”尾巴被捏的童尖锐的叫了一声,但樱濯扫了它一眼,其中的威胁让他亮起的爪子又讪讪的收回,‘嘤,还有猫权吗?’ “这只丑猫又肥了,可以炖锅汤了。”荆凤阳也捏了捏它。 “喵!”童一猫爪拍去,在他手上抓下血痕,‘我老大护玖川可不护你,真当本喵是泥捏的吗?’ “嗷!”荆凤阳大叫,“丑猫,你,你挠我!” “喵~”见荆凤阳气的跳脚,童满足的叼着小红鸟又钻回背包中。 沐鸣见状开口揶揄,“玖哥捏它不恼,你捏它却恼,可见人品啊。” “沐鸣!”荆凤阳张牙舞爪的向沐鸣抓去。 几人一路闹着向谷中走,山谷中天黑的要比外面早点,夕阳刚落下山谷中便已暗下,护卫们只有用铜珠照亮。 铜珠是炼器师所制,大小如一颗苹果,外面雕空里面机械复杂,天黑时只用一拧即可照亮百米距离。 “天黑山谷中不易走,寻个空地且先停下一夜吧。”庄澜建议。 庄澜的话众人都同意,几人踩着碎石加速向前,前面开路的樱濯在踩滑一颗圆石时,夏玖川伸手把人扶住,“你……” “蹲下!”樱濯猛地回头把人反抱住,随即屈膝蹲下。 “嗖嗖!”利箭划破夜幕夹着疾风朝几人飞来,庄澜护住杜琼晟,荆凤阳护住沐鸣,有两个护卫未躲掉而一箭钉进了咽喉中。 扫了一眼黑箭,荆凤阳眉间皱起,“此箭不凡,是炼器师所制。” “四面都有人围来。”樱濯侧耳感应着,“不下于百人。” 杜琼晟取出卷轴展开,面上沉如黑墨,夏玖川也拔出青鸟钉在石中,所有人都已凝息备战。 樱濯左右成拳,黑雾扩向四周,以他为中心向外百丈内怨灵聚集,凶悍的戾气惊的地面石屑都在颤抖。 黑色恶灵向外散去寻活人猎食,止住了如雨的黑箭,杜琼晟的护卫也一涌而出向刺客战去。 见箭雨停止住,樱濯站起双手合十,阴戾的黑雾吹的他的黑袍呼呼作响,靠近的刺客顷刻间让其撕碎只剩些碎骨。 “阵仗挺大,但内里都是怂货。”荆凤阳扛着剑站位骚.包。 “又进阶了?”樱濯的强悍让夏玖川侧目,“不错。” “此次暗杀本是成竹于胸,但是有了我们几个意外。”樱濯扫一眼杜琼晟,话中的矛头眀指向他。 “孙子们,来和爷爷一战啊!”荆凤阳脚踩石头张狂的叫嚣挑衅着。‘咻!’黑箭擦着他的脸钉进石头中。 荆凤阳“……”木着脸默默又蹲了下去。 夏玖川不忍直视的扶额,“这个二货!” 普通的刺客自然战不过高阶修者,仅樱濯一人便把百人全都解决,山谷中狂风‘呜呜’叫着,吹散浓郁的血腥味。 把人都解决掉后,所有人都又走了出来,樱濯周身戾气仍未散尽,一双阴冷的黑眸盯着杜琼晟逼问,“还想瞒着吗?” 杜琼晟搓着脸苦笑一声,气馁的坐在一块石头上,“可真狠呐。” “你是谁?”荆凤阳也早瞧出他的不对,但因他对他们并无恶意,而且他手上也无证据,所以他才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叫琼晟,姓氏赫连。”事到如今他也瞒不下去了。 “赫连琼晟?”庄澜挑了下眉问,“四方世尊之一的赫连一族?” “是啊,挺有名吧。”赫连琼晟笑嘻嘻的回了一句。 “所以,你前面说的都是假的?”沐鸣难以置信。 “是真的。”赫连琼晟解释,“除了姓氏,我绝无半句假话。” “那这些刺客……”荆凤阳本想指下四周,但连个全尸都找不到。 “同族人做的。”赫连琼晟一脸苦逼,“我是赫连族嫡长子,挡了太多人的路了,此次我也是因人追杀而误入的十条街。” 周围一片死静,赫连琼晟可怜巴巴的恳求,“各位大哥,请相信我我是有苦衷的,人在江湖飘马甲不能掉啊。” “别学玖川说话。”樱濯恶声斥道。 “各位大哥。”赫连琼晟和他们承诺,“我以赫连族嫡长子的名义保证,我对你们绝无恶意,回城后你们就是我亲兄弟。” “谁稀罕和你做兄弟。”被骗的沐鸣很是生气。 “我稀罕啊。”荆凤阳跑上前奸诈的抱住赫连琼晟的肩,赫连族啊,四方世尊之一啊,壕啊,镶金镀银的大粗腿啊! “小晟晟,此次回皇都路上必还有刺杀吧?”荆凤阳问。 “嗯。”赫连琼晟点头。 “放心,有哥在保你活蹦乱跳的回皇都。”荆凤阳拍着胸口保证。 “谢谢荆大哥。”赫连琼晟乐呵的如同一个傻白甜。 “但是吧,亲兄弟明算账,酬金方面你看……” 懒得再看荆凤阳又坑人,夏玖川回头拍拍樱濯的胳膊,“有伤到哪里吗?”他虽一直都跟着他的,但仍有点不放心。 樱濯愣了下,面上闪过一抹别扭,“我挺好,别担心。” “玖哥,你不管他吗?”沐鸣困惑的问。 “虽有惊讶,但只因早有猜疑所以也算有了心理准备吧。”夏玖川道,“而且我们此行,还需他出手相助。” “你不知道?”樱濯问的是庄澜。 “我救他时他正被追杀,我虽怀疑他背景不凡却未想到他竟是四方世尊赫连族的嫡长公子。”庄澜温和的回答樱濯的怀疑。 夏玖川生于地球,空降异世,所以对苍曜大陆的势力并不太懂,他不知四方世尊在皇都意味着什么,只知他们似乎很强大。 “小心赫连琼晟,他不简单。”纠结了许久,樱濯仍出声提醒,他直觉那人有鬼,但又怕夏玖川说他太小心眼不信他。 “我明白。”夏玖川半调戏的勾下他的下巴,“我们小藏獒的嗅觉可敏锐的很呐。”生于大族,怎会是个傻白甜,这一点他还是懂的。 “……”被调戏的樱濯傻了,下巴似是烧着一样热热的。 “呵!”夏玖川被他的蠢样愉悦到,伸手又揉乱他的头发。 “玖川!”樱濯气恼中又带有一丝无奈。 “乖啦。”小孩子再早.熟也还是小孩子。 第75章 第七十五话 紫崇城 果如荆凤阳所料, 几人在回城路中又频遭刺杀,而且刺客品阶一批高于一批, 可见主谋下了狠心要取赫连琼晟的命。 十几日的仆仆风尘翻山越岭, 几人终见紫崇城, 十里开阔地外,一座巍峨恢弘的城池坐落在天地间, 仿若是承载天地的根柱。 解决掉最后一批刺客, 荆凤阳甩净剑上的血珠, 懒懒的伸展下双臂, “巨兽怕缠虫,这一路可累死哥了。” 沐鸣踩上高坡,惊诧的望向十里外的城池, “真大啊。” “那可不。”荆凤阳搭上他的肩开启小百科模式, “那可是皇都, 脚下踩着的石板都是金子铺的。” “哦。”沐鸣不在意, 他来自黄金城, 金子于他而言如同粪土。 “行啊。”荆凤阳拍打下他的头,“眼界高了不少嘛。” 夏玖川心中百味搅在一块,让他口中微微发苦, 自来异世后已三年之长, 行了九万九千里赶到皇都, 此时心中不由的有点堵。 樱濯轻拍拍他的肩, 似有安抚之意, “我……我们在。” “诸位。”赫连琼晟面向五人, 拱手作个揖,“一路若无诸位相护琼晟必已成一具尸骨,琼晟在此再向你们拜谢。”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荆凤阳扶起他,“入城后望你多照拂些。” “自当如此。”赫连琼晟又挂上傻白甜的招牌傻笑。 “呼!呼!”巨兽踏地声响,一群人骑着风兽朝他们赶来。 “嚯!又来?”荆凤阳拔剑聚息备战。 “别慌。”赫连琼晟拦下他,盯着那批人又看了许久,脸上闪过惊喜,“那是赫连府的内卫。” 很快那批内卫赶到,共十四人,他们跳下风兽跪下叩见,“公子。” 赫连琼晟气势陡然变化,眼神锐气逼人,“如今族中如何?” “并无大事,唯有四公子前日进阶时出了错,现在正闭园休养。”内卫队长向他汇报。 “这个错出的可真及时。”赫连琼晟冷冷讥笑一声。“回府!” 回城路上,似瞧见了沐鸣偷瞄他,赫连琼晟呵呵笑道,“我是赫连府的嫡长子,脸面得足,我爹和我说的。” “四公子是谁啊?你很讨厌他?”沐鸣好奇的问他。 “赫连到我一脉子嗣如枯木青叶少的可怜,但凡有孕生的全是姑娘,整个赫连府除我之外便只有二房有个儿子,他排老四。” “好乱啊。”沐鸣听的很糊涂。 “你遇刺是他所为?”庄澜问他。 “除他之外也无别人了。”赫连琼晟讥讽,“二房是个怕死的废人,但老四生母可精明的很,只可惜他随了他那个爹。” 几人向城门驰近,恢弘的城池中有三处建物,一座红塔,一座楼阁,一座金色宫殿,高有百丈,让人心生敬仰和畏惧。 “那是何处?”沐鸣指向三处问赫连琼晟。 “那红塔便是八凤阁,中间是皇宫,那金色宫殿是神君阁。” 神君阁?樱濯和庄澜眸光一闪,面上则不动声色。 “大陆神宫千百座,皆以神君阁为尊。”赫连琼晟道,“阁中阁老为首,下有神君二十七,以下便是神侍。” “凡人供奉神明,神明可曾降过恩惠?”夏玖川问。 “当然降过。”赫连琼晟回答,“眀始七年,三年干旱,阁老请神降雨,眀始十四年北界虫瘟,神降下灵露除瘟……” 听赫连琼晟细道神明所降下的恩惠,夏玖川不言不语,自入此世后他已见过太多神奇,也许世间真有神眀呢? “你倒忠于你的神明。”樱濯冷冷的说了一句。 “哈??”赫连琼晟木然,“我有说错什么吗?” “你是人,他是冰块雕的,你们俩不同种族。”荆凤阳开口。 “前面便是城门了。”庄澜出声岔开话题。 “我们比一局如何?”荆凤阳高声道,“先入城门者为胜。” “你使诈!”见他先跑了,赫连琼晟大叫。 “既未入城,谁输谁赢可不一定。”沐鸣加速追上。 几人向城门冲去,吃了一嘴土的夏玖川脸黑入锅底,“……” “擦擦吧。”樱濯把一块绢子递给他,眼中藏着几分笑意。 “樱濯,追上他们,打死了就地刨个坑埋了!”夏玖川气道。 “好。”樱濯应了一声,也朝几人追了去。 几人赶在太阳下山前入了城,城中禁止风兽驰行几人只有走路,内卫们原是备了车可赫连琼晟说想走走也就不要了。 夕阳下的城池如诗如画,店铺林立,人流如织,偶有茶楼酒店中可听见古琴悠悠,酒香花香混合让人虽醒如醉。 赫连琼晟站在人群中大伸双臂,闭眼喟叹一句,“可算回来了。” “和梦中一样。”沐鸣打量着四周喃喃的自言自语。 庄澜莞尔一笑,“不愧是皇都,非普通城池可比。” “玖哥。”沐鸣回头惊喜的问,“玖哥的话可还作数?” “唔?”夏玖川纳闷,想了半响都未想起自己说过什么,“什么?” “待众事了后,寻一处扎根?”沐鸣期待的询问。 樱濯目光一凛,嗫嚅片刻但终未开口。夏玖川回想起之前允诺,微颔首回应,“算数。” “玖川想在皇都扎根?”赫连琼晟问他。 夏玖川长舒口气,语气带上几分懒散。“我是个凡夫俗子,不想争权也不愿夺势,只愿有个一亩三分地供我栖身。” “玖川的气魄让我羞愧啊。”庄澜含笑回道。 “栖身一处有何趣处?”荆凤阳扛着剑问,“人生苦短,用一生踏遍大陆山川才不枉此生嘛。” “人各有志。”夏玖川拍开他乱甩的剑柄,“有的想化龙,有的想做虫,而我偏是个胸无大志的俗人。” “俗。”荆凤阳翻个白眼,“俗不可耐。” 几人跋山涉水的赶路,身上早已脏破的可怜,路人们皆和他们保持距离,似唯恐从几个‘乞丐’身上沾上臭味。 “今日不便游玩,先寻个客栈吧。”樱濯开口提议。 “咦?”赫连琼晟惊的喊住他,“你们不和我回府住啊。” “你赫连府名声太大,我们住进客栈中方便一些。”荆凤阳回答。 “有我护你们,谁敢给你们不便啊?”赫连琼晟嘟囔。 似是未听见他的嘀咕,夏玖川又道,“如今我们几个囊中羞涩,望赫连长公子可以倾囊相助。”这话玩味的意思更大。 “入了皇都,本公子断不会叫你们再吃苦。”赫连琼晟拍拍胸脯,颇有义气冲天的气势,“你们一切花费我都包了。” “阔气!”荆凤阳拍上他的肩膀竖起大拇指。 赫连琼晟捂着肩直吸气,眼睛瞟向庄澜问,“你呢?” 庄澜含笑不改,“你既已回城便也不需我再保护,我和玖川同行。” “行吧。”赫连琼晟扁着嘴答应,“走,我带你们找客栈住。” 周围人把他们当垃圾看,几人也无心闲逛,跟随赫连琼晟去寻客栈,一行人成一小队如同丐帮团伙一样扎眼。 以赫连琼晟的性子挑住的地自是挑贵的,但只可惜人刚入门槛便叫伙计拦下了,“哪来的乞丐,此地是你们可来的吗?” “滚开!”赫连琼晟抬脚把人踹开,跋扈的呵斥,“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拦本公子的路?” 沐鸣把他的变脸看在眼里,顿时瞠目结舌,“他,他疯了?” “这才像个四方世尊之一赫连府的嫡长子嘛”荆凤阳咂着嘴道。 春意楼的价格在皇都中虽非最贵,但也不是寻常人可随意入住的,赫连琼晟有心想寻个更好的,但几人又急用,所以只有凑合。 “何人来此闹事?”楼中老板带几个武者闻声赶来。 “速开五间红花上房。”赫连琼晟把一串玉石坠子朝老板扔去。 看清手中串子,原本气势汹汹的老板神情瞬间大改,“赫连长公子,今入我暖意楼招待不周,请您莫怪。” 叫人把被踹的伙计拖走,老板又亲自带路上楼,春意楼共有五层,每层左右各有四间房,每层每间房门侧都嵌有各色的花。 “阿晟!”一艳服青年从楼门口闯入,高声喊了一声。 赫连琼晟回头,看见青年时顿时眼一亮,“青之?” “阿晟!”“青之!”两人向彼此冲去,惨兮兮的抱起头痛哭。 “……”所有人。 “阿晟,我可把你盼回来了。”青年抹着泪哭道。 “青之,我也可算再见到你了。”赫连琼晟也大哭。 夏玖川“……”这俩二货错进言情剧组了吧? 俩人哭了一阵似乎哭够了,赫连琼晟带着他和玖川他们介绍,“玖川,这个是我兄弟,安义小王爷申屠青之。” 回头又和申屠青之介绍,“青之,他们是夏玖川,樱川,沐鸣,庄澜,姬阳。”荆凤阳和樱濯名字都是先前商量后改的。 “你朋友?”申屠青之问。 “嗯,若非他们相助你估计就见不着我了。”赫连琼晟点头。 一听是恩人,申屠青之顿时严肃了,用绢子一擤鼻涕,拱手问候,“青之拜谢诸位侠士出手相助救回阿晟。” 盯着他把擤鼻涕的绢子又塞回怀里,夏玖川特想戳死他。荆凤阳倒不介意,拱手回礼,“不谢,路见不平一声吼嘛。” “带路。”樱濯扫了眼老板,拉着夏玖川径自上楼。 申屠青之抹把脸,眨巴着眼嘀咕一句,“阿晟,你朋友真有个性。” “那个黑脸的你别惹他,他脾气可坏了。”赫连琼晟嘱咐。 “他们俩相处的挺不错嘛。”申屠青之道。 “小太阳克冰山,你行吗?” “……”申屠青之。 “……”其他人。 第76章 第七十六话 御景楼 房间中,夏玖川沐浴后卧回床上, 洗下一身仆仆风尘, 此时又有床榻热茶享用,让他竟有种再世为人的心酸。 从包中取出半块合欢玉佩, 夏玖川描着上面的纹路, 不禁回想起那个孤僻的女子, 一腔怨恨,临死都不瞑目。 如今他虽到了皇都,但无论是太子府或朴府都不是他随意可进入的,若想见到朴蝶儿只怕难如登天。 三年了, 朴菱儿坟上杂草估计得有两尺深了, 但又有何人知晓?世人眼中的朴菱儿乃太子妃,如今正高居于太子府中。 房间门开了, 樱濯从外面走了进来, 眼睛看见袒胸露腹卧在床榻上的人时有一瞬怔忪,但随即又收敛了回去。 见来人是樱濯,夏玖川也未坐起收拢下单衣, “何事?” “点心。”樱濯走到床边坐下, 手中端有一份栗子糕。“在想朴菱儿的事情?”他瞟见了他手中的玉佩出声问道。 “嗯。”夏玖川捏起一块栗子糕咬了一口,“不知从哪着手。” “刚入城,此事不急在一时。”樱濯说道,“你且歇着, 这几日由我替你查一下朴府和太子府的信息。” “你从何处查?”夏玖川饶有趣味的问他。 “朴府乃皇都四方世尊之一, 坊间多是它的传闻。”樱濯回答。 “小藏獒很聪明嘛。”夏玖川伸爪捏捏他的脸, 硬邦邦的,手感不如从前了。“最近得多补补,瘦的只剩骨头了。” 亲昵的触碰让樱濯脸上一热,手上快速给玖川收拢起敞开的衣襟,“虽已入春但天气仍有寒气,你提防冻着。” “都是修者,哪有那般金贵。”夏玖川下地,随意的用手把长发拢到头后,懒散的动作却晃的樱濯一时有点花了眼。 见他把头发扒起似想随便用绳子绑住,樱濯鬼使神差的开口问,“我替你束发吧?” “唔?”夏玖川回头看了他片刻,继而径自坐到桌前,“来吧。” 樱濯“……”自己,似乎真的有点不对劲了。 (赫连府)赫连琼晟回府,府中奴仆内卫或跪或作揖,面上皆是敬重之色,毕竟嫡长子可是赫连府未来的世主。 入了主院进了前厅,赫连世主正高坐主座,左右两侧是各房叔伯,赫连琼晟左右扫了一眼,唯独不见老四赫连栢的身影。 敛起眼中的讥讽,赫连琼晟作揖,“琼晟拜见父亲,各位叔伯。” “晟儿此行艰险,如今回府为父也放心了。”赫连世主面色严肃,但眼中的关切却是作不了假的。 “此行虽险,但也甚是有趣。”赫连琼晟和赫连世主说了一他路上的奇闻异事,其中包括十条街叛乱和一路上的刺杀。 “十条街的匪人简直目中无人。”二长老气道,“扣押我赫连府嫡长子不说,竟还一路追上想赶尽杀绝!” 赫连琼晟意味深长的看眼气急的二长老,笑意不达眼底,“是啊,这群匪人可真够嚣张的。” 听出他话有别意,但赫连世主并未此时再去刨根问底,“晟儿,你那几个朋友是何来头?” “路上结识的侠士,因八凤阁开金门而来的皇都,若非有他们相助只怕我也回不来。”赫连琼晟隐瞒了几人的身份。 “既是恩人,必得重谢一番呀。”赫连世主道。 “儿子明白。”赫连琼晟点头,“明日我便在御景楼设宴答谢他们,而且在他们身处皇都时也当力护他们周全。” “理当如此。”赫连世主道,“八凤阁开金门后便是神武场大比,你莫再任性四处乱跑,仔细准备大比吧。” “是,儿子听命。”赫连琼晟点头回应。 “稍后去百和园向老祖宗问个安,便回去歇息吧。”赫连世主又叮嘱他一句。 “是,儿子即刻便去。”提起老祖宗,赫连琼晟也不敢放肆。 自和墨徒四府分开后,几人翻山越岭跋山涉水,路上又是埋伏又有十条街牵制,可谓一波三折坎坷至极,搞的几人都快成野人了。 如今来了皇都,沐浴后又饱饱睡了一觉,那种舒服简直比得了几件宝物还让他们满足,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房间中)樱濯坐桌前用一块点心喂着千尾凤羽鸟,小凤羽鸟已长的有两个苹果大,鲜红的羽毛把它包的只露出个头。 “皇都有神君阁坐镇,神君阁中又有一只神兽暝蚩,那可是可以和魑岐一战的神兽,你可得小心啊。”童聒噪的向他叮嘱。 “我有分寸。”樱濯回了他一句。 “神兽嗅觉很敏锐,你别靠神君阁太近,若叫他闻出你的身份,只怕你凶多吉少。”童仍不放心,他太了解他作死的性格了。 樱濯把目光从凤羽鸟上移向童,“你在担心什么?” “我……”童哽了一下,“我怕你意气用事,你平时都很冷静,但只要遇上夏玖川你就做糊涂事。” 樱濯手指抖了下,但转瞬又压下了心中那一丝悸动,“我可不是沐鸣那个蠢货,我只为自己而活。” “如此最好。”童有些不信任他。 “砰砰!”外面有人敲门,樱濯起身开门,见他出来沐鸣收回僵在半空的手瑟缩了一下,“琼晟设宴,让我们一同去御景楼。” 樱濯本想张口拒绝,但想到玖川也会去便又收回了话,“嗯。”冷冷的应了一声,随手又把门‘砰’的甩上。 门外的沐鸣讪讪的摸摸鼻子,扭头恹恹的也回了屋,心中嘀咕着樱濯的可怕,他也未得罪他,但他总是凶巴巴的敌视他。 赫连琼晟在御景楼设宴,特派内卫持帖来请,既是他的心意他们也自不会拒绝,上了兽车随内卫一同向御景楼赶去。 兽车驶过四条街,最后停在御景楼前,几人刚下车便有内卫走来,“几位侠士,公子已到,请随我来。” 御景楼不愧是皇都第一酒楼,楼高有八层,外面高檐八角卧兽红柱盘龙,进了里面一石一木皆是稀品,四面有木梯直通上方。 上了四层,内卫敲响一间门牌嵌有一‘青’字房间,很快门便从里打开。“你们可算来了,我生怕你们拒了我的帖!” “御景楼的八全席,哥怎能错过?”荆凤阳乐呵呵的捶了他一下。 “荆大哥,下回可以别动手吗?”赫连琼晟捂着肩喊痛。 “少装,我压根就没用大力。”荆凤阳不信他的‘苦肉计’。 庄澜打量四周的装横和摆件,“百闻不如一见,御景楼的确奢侈。” “来来,都坐吧。”赫连琼晟招呼几人坐下,“来人,上菜!” 早已备齐的八全席端上了桌,荆凤阳先品了一口酒,“二十年的玉珀,啧啧,不怕我们把你赫连府吃穷吗?” “我赫连府岂是小门小户可比的?”赫连琼晟道,“我早说了待入城后在御景楼款待你们,本公子言而有信。” “你一路暗杀不断,如今回城以为你休息几天才会再出来。”庄澜品了一口玉魄,浅笑着和他说道。 “我岂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赫连琼晟高声和他辩驳。 几人玩闹着,夏玖川隐隐听见外面有动静,他站起来到窗前,只见原本熙攘的街上已静下,路人都有序的站到了两边。 “估计是神君阁的兽车。”赫连琼晟走到他身侧为他解惑。 约半刻左右,一辆椭圆状白色嵌玉兽车从南街头慢慢驶来,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静下,所有人都垂下肩恭敬的弯下了腰。 车身四面由白纱垂下遮住,隐隐可见里面坐有一人,车的两侧有八个服饰统一的神侍,前后又有百余名侍卫护送。 “阵仗可真大。”荆凤阳咂咂嘴嘀咕一句。 “里面八成是二十七神君之一。”赫连琼晟猜测。 在众人的护送下兽车向前驶进,当它路过御景楼时,夏玖川掌中印记蓦地一痛似是让刀尖扎到了一样,跟着便是火灼般的烫。 兽车中的人抬起了头,视线穿透白纱望向那半开窗口,夏玖川反射性的向后错开半步,避开了车中人的视线。 “本月第五次了。”赫连琼晟似在和他们讲,又似是在自言自语。“派遣出的二十七神君相继被召回,大陆怕是真的乱了。” “管那闲事作甚。”荆凤阳回到屋中桌前坐下,“来,喝酒。” 赫连琼晟眼中的深沉散去,又挂上大咧咧的笑,“也是,今日我们高兴,就别提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几人相继又回到桌前坐下,夏玖川望着远去的兽车,手指摩着残留有热意的掌心,眼中是少见的晦色。 “玖川?”樱濯出声叫了他一声提醒。 夏玖川回神应了一声,敛起眼里的情绪也回了座位,但心中却似是挂上了千斤重担,他掌中印记可是和神君阁有关? 樱濯一直注意的夏玖川,自然也看见了刚刚他眼里的暗色,这一刻他的心也沉下了些,玖川和神君阁有什么关系吗? 第77章 第七十七话 逼迫 神君阁神君回城, 几人也未多在意,闲聊了几句便又入了席, 天南海北的侃起大陆异闻趣事,互相调侃打趣。 “砰砰!”屋外响起两下敲门声,打断了几人的话题。 “又是谁啊?”赫连琼晟拍下桌子皱眉呵斥, “能清静一会吗?” “公子,是闫小姐。”门外内卫出声向他汇报。 “哈?”赫连琼晟怔了下, 随即一抹嘴站起冲向门口把门打开,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红裙姑娘, 正言意味深长的盯着他。 “听赫连长公子的语气,似是想和我动手?”闫珊调笑的问他。 “哪敢啊。”赫连琼晟打着哈哈,“快请进。” 闫珊瞄眼屋内情形,却并未进入, “我在隔壁听见有人在高谈阔论, 似是你的声音,便想着来和你打声招呼。” “都是朋友, 闫姐姐别客气。”赫连琼晟把人请进屋, 回头和几人介绍,“闫将军府嫡长女闫珊。”继而又和闫珊介绍几人。 两方都问候罢, 赫连琼晟又叫人多添了个椅子, “闫姐姐是和谁约在御景楼的?” “申屠青之。”闫珊回答, “但半道让太子府的叫去了。” “太子府叫他作甚?是又闯了什么祸吗?”赫连琼晟猜测。 “他疯癫又非一两日了, 倒是你, 听闻你回何家途中遇险, 半年多未回城更不见来信,可有伤到哪里吗?”闫珊问他。 “我福大命大,遇险也可逢凶化吉。”赫连琼晟道,“况且我有贵人相助,那些居心叵测的贼人还要不了我的命。” 闫珊又把目光望向夏玖川几人,“几位侠士来自何门何派?” “无门无派,一把铁剑浪迹在大陆。”荆凤阳答的潇洒自在。 闫珊闻言一笑,眉眼间有闺中女儿的娴静,也有几分英气洒脱,“我也有心外面的自由自在,但却离不开皇都的围墙。” “闫姑娘若愿意,我愿同姑娘说说我游历大陆时的趣事。”荆凤阳开启撩妹模式,一双桃花眼电力十足的向她放电。 “败类。”沐鸣撇着嘴嘀咕了一声。 “呵!”闫珊大方的点点头,“可以啊,随时欢迎。” “今日来时,可见城中多了许多江湖人。”庄澜开口提起。 “八凤阁的金门要开,人怎会少?”赫连琼晟回答的随意。 “八凤阁开金门宝物定不少,我若有看上了但囊中羞涩岂不尴尬。”荆凤阳托腮沉思,“不如制些丹药拍卖换些钱财?” 心知荆凤阳的阶品,听见他说制丹药拍卖,赫连琼晟立即拍着胸脯回应,“荆大哥所炼丹药我赫连府全部高价收购。” “你可有八凤阁的入门牌?”樱濯问赫连琼晟。 “何须入门牌?”赫连琼晟不在意,“我赫连府有席位,你们可随我一同前往。” 几人聊的热闹,唯独夏玖川不言不语,独自享用着桌上的菜肴,闫珊侧目多看了他两眼,心中有点好奇。 “群芳园的桃花开的正艳,太子妃办了个赏花宴,你可同去?”闫珊随口问了赫连琼晟一句。 “去啊。”别人不知夏玖川来皇都的目的但荆凤阳可门清,怕赫连琼晟拒绝他才赶在他面前开了口。 “一群姑娘赏花,我一个男人去做什么?”赫连琼晟不乐意。 “伊人赏花,你我赏伊人啊。”荆凤阳冲他眨眨眼。 “你个色胚!”赫连琼晟皱着脸推开他。 “也有男儿的。”闫珊又道,“除佳人,还有各府的青年才俊。” “那便去吧。”赫连琼晟松口,“我也可以借机露个面,半年未回,估计有些人都当我死了吧?” “听闻四方世尊的诸葛府中有个二小姐名青茹,国色天香风华绝代。”荆凤阳色眯眯的臆想着。 “醒醒吧。”赫连琼晟瞪他,“那可是诸葛府的千金,你别闹事。” “我懂。”荆凤阳一副浪.荡.模样,“哥只赏花不摘花。” 和几人说了花宴的时间后闫珊便告辞了,酒足饭饱后赫连琼晟说起红阁,说那里有最香的酒最艳丽的美人,有意想带他们去。 荆凤阳自然同意,夏玖川借口有了醉意而回去,樱濯和沐鸣则都跟着他,至于庄澜,则让琼晟和凤阳一左一右给绑架走了。 几人分开,夏玖川回了春意楼,卧在床上揉着眉心闭目休息,他并非真醉了,而是因御景楼时神君阁车中那人目光扫来而烦心。 体中的力量来的诡异,因为不知它是什么所以他极少用它,对它夏玖川的警惕高于欣喜,而今日他却有了新的想法,他体内的力量或许和神君阁有关。 门从外推开,樱濯端着碗温茶进屋,“温的,喝吧。” 夏玖川睁眼,收敛起眼中的情绪,随口逗他,“真体贴贤惠。” 见他把温茶喝了,樱濯坐到他身边道,“我打听了朴菱儿的事。” “唔?”夏玖川抬头直视他,“什么情况?” “朴府有二女,是同母双生,一个名菱儿,一个名蝶儿,朴菱儿是个炼器天才,十四岁便已是固化三段。” “八年前太子娶朴菱儿入府,但在婚礼当晚太子遇刺,她为太子挡下一击从而固化期修为毁于一旦,双手也废再也不能炼器。” “世人皆道太子妃情深,自她伤后太子也对其不离不弃,八年间两人相濡以沫,四年前朴菱儿诞下一女取名惜蝶。” “惜蝶?是惜她自己吧?”夏玖川讥讽,“用别人的皮活着,真恶心。”听同床共枕的丈夫口中喊别人的名字也能忍住? 樱濯对他的讥讽也不回复,继续和他说,“朴蝶儿在八年前失踪,当初朴府把皇都都翻了一遍都未把人找到。” “人在太子府呢,上哪儿找去?”夏玖川吐槽道。 “太子府中高手如云,你若强取她性命只怕不易。”樱濯道。 “刚说过你聪明的。”夏玖川敲下他的头,“她如今仍顶着朴菱儿的皮,若叫她死了那也得让她把吞下的都吐出来后再死。” 樱濯也不问他的计划,直接开口“我帮你。” “谢谢。”夏玖川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离开夏玖川房间时,沐鸣正杵在门口想进又迟疑着不进,樱濯冷冷瞥了他一眼,“他睡下了。”说罢便径自要走。 “樱濯!”沐鸣鼓足勇气叫住他,“为什么?” 樱濯回头,眼中一片诡谲的墨色,沐鸣的心颤了下,“从出不落城后你便对我心怀敌意,我可有何处得罪了你?” 樱濯冷盯向他许久,在沐鸣胆颤心惊之时猛地拉住他的领口把他拽进了隔壁的房间,同时扼制住他欲出口的惊叫。 一间红阁中,灯烛迷离酒香醉人,赫连琼晟和荆凤阳高坐阁楼上,享用着美酒佳肴,左右各有两个艳丽的女人服侍好不自在。 庄澜坐在中央,品着杯中的温酒,嘴角自始至终都噙着一抹微笑,平静的欣赏着大厅中的歌舞。 “庄澜,你可真无趣。”荆凤阳叹道,“你把美人都吓着了。” “唔?”庄澜垂眸看向身侧的女人,眼中的温柔直叫人红了脸,“姑娘可是嫌在下无趣?” “不,不曾。”女人羞涩的替他斟酒,“公子请用。” “有个好样貌的确有用啊。”荆凤阳吃味,“幸好玖玖和樱濯没来,否则有俩冰块坐镇估计真会把美人们都吓跑。” 由着赫连琼晟和荆凤阳调侃,庄澜也不恼,君子静坐一方,谦谦有礼温润如玉,惹的不少姑娘频频偷看他。 楼下大厅中央歌舞的美人们退下,厅内灭了几盏灯烛,光亮顿时暗了下来,随着悠扬的笛声一个红衣美人从天而降。 “这个美人瞧着眼生啊?新来的?”赫连琼晟自言自语。 “朱唇皓齿面若桃花,风姿绰约闭月羞花。”荆凤阳评价。 红衣美人赤脚而舞,千娇百媚勾的众人神魂颠倒,美人一个回旋凤眸扫来,庄澜瞳孔蓦地收紧,入口的温酒似冷的刺骨。 ‘是她……’ 春意楼,樱濯把沐鸣拽回自己屋中一只手扼住他的咽喉,一双漆黑的眼睛酝酿着暗涌的风暴。“你的眼睛很漂亮。” 眼睛?沐鸣眼中闪过惊色,手上更大力的挣扎,“放手!” “不落城时,玖川随四府入万兽谷受了很重的伤。”樱濯的话让沐鸣停下了抵抗,受伤?玖哥他从未和他说过啊。 “出了万兽谷后你无故昏睡那么久,原因你不知道吗?” “……”回想起在万兽谷那个幻境中看见的事情,沐鸣脸上闪过慌乱,心中已有七八分的猜测,但又不肯去承认。 “你眼中的东西跑出来了,几乎要了玖川的命。”樱濯的话宛如一把刀般狠刺进沐鸣的心脏,“他明知你是个很危险的怪物,可他仍带上了你,一路用心护着你。” “你算什么东西?卑贱,懦弱,无能,你不值得他对你的好,你这种废物只会拖累他。” “不……”沐鸣眼中隐有血色浮动,“我不是。” “你只是一个载物的工具,你控制不住你眼睛中的东西,总有一天他会占有你的身体杀死玖川的!”樱濯冷漠无情的刺激着他。 沐鸣的身体颤抖着,一双明亮的黑眸渐渐染上血色,而他的脸上也隐隐可见血肉下恐怖脉路。“你,你闭嘴……” 樱濯冷冷看着的,“玖川就睡在隔壁,苏醒啊,去杀了他。” “不……”沐鸣捂住渗出鲜血的眼睛,痛苦的跪坐在了地上。“我不要,不可以伤害他……” “沐鸣,你就是个肮脏的怪物。”樱濯眼中闪过一抹猩色,“不属于你的,你就不该去觊觎!” 第78章 第七十八话 阁皇司冥凤 丑时时分,三个人醉醺醺的出了红阁, 许是真的有点迷糊了, 琼晟和凤阳两个又吵又叫, 只差跪下结成异性兄弟了。 庄澜压下拧起眉心,有意和的两人保持距离, 一脸‘我不认识这二人’, 他真是脑子抽了,竟同意和两人一起出来玩。 “公子。”赫连府的内卫迎来接人。 赫连琼晟脚下踉跄着又勾住荆凤阳的肩, “今日喝的甚是痛快, 但此刻天色已晚, 我们不如改日再聚?” “下回定不醉不归。”荆凤阳也乐呵呵的应道。 “行!”赫连琼晟回头吩咐内卫, “派两人送我兄弟回春意楼。” “我再走走醒醒酒, 凤阳你且先回罢。”庄澜噙着笑回道。 “唔?行, 你自己小心些。”荆凤阳闻言也不强制他和自己一起。 赫连琼晟和荆凤阳相继坐上兽车,庄澜回头走了两人的反方向,此时荆凤阳挑起一角车帘,见他走远眼中飞速闪过一抹异色。 庄澜走在人群中,脂粉气和酒香混在一起迷醉人心,他本意是醒酒, 但如今酒未醒脑中倒是更加的迷乱了。 “叮铃!”腰间的一串金铃铛响起清脆的声音,庄澜拽下那串铃铛, 余光扫眼四周的人群, 幽暗的眼睛微眯起。 弦荷湖中央有个石桥, 左右湖边围满了人, 有吟诗作曲的青年才俊,也有虔心祈福的平民,少了分喧闹,多了分诗意。 庄澜踏上石桥,桥中央站着个红衣女人,此女正是刚刚在红阁中献舞的人,她卸下了华丽的头饰,眉眼间多了些肃杀之气。 女子身后的桥栏上坐着一个红裙少女,她搭着腿手中挑个花灯,精致的眉眼间全是天真烂漫,仿佛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仙童。 此时庄澜已换上姬无宣的脸,他向两人作了一揖,“阁皇。” 女人向后退了两步,红裙少女歪头打量了庄澜一眼,“你借了我八星分阁阁主一张皮,今日我来取了。” “阁皇亲自来见,在下闻宠若惊。”庄澜垂下的眼中晦暗莫测。 闻风揽雀阁的阁皇司冥凤,和十四星阁尊宫尘,庄澜虽不知司冥凤阶品,但天奇册中却有记录宫尘乃闻风揽雀阁高手榜第四。 司冥凤托起腮,嘟着嘴叹气,“无宣是我阁中排的上名号的美人,如今遭你剥了皮,着实让本皇可惜。” “今日阁皇寻来,是欲取回他的皮,还是我的皮?”庄澜问。 司冥凤拨着手中的花灯不回答,宫尘身影一闪,庄澜只觉面前厉风划过,姬无宣的皮已从他脸上剥落。 司冥凤细盯了他片刻,“唔,你也有个好样貌,不比无宣差。” 庄澜敛回眼下的惊色,重挂上一抹笑,“阁皇爱美人?” “赏心悦目罢了。”司冥凤眯着眼咯咯直笑,“本皇很好奇,你一个固化阶的医师,是如何杀了乐师无宣的?” “他重伤,我乘人之危。”庄澜坦白。 “你倒诚实。”司冥凤眨着两只明亮的大眼睛道。 “阁皇可会替无宣分阁主报仇?”庄澜询问。 司冥凤点着手指似很苦恼,“死气沉沉的物件不比鲜活的美人,本皇很满意你的脸,但若揭下又怕伤了它。” 庄澜直视着她等候她的裁夺,面上他波澜不惊,实则心中早已忐忑不安,他明白,他此时的生死全凭眼前少女难断的心情。 “有了。”司冥凤抚掌,“待本皇厌烦了这张脸后再揭去吧。” 庄澜松了松手心,心中的石头也稍搁下了些,“多谢阁皇。” “小澜澜。”司冥凤扁着嘴闷闷道,“八凤阁开金门,有几个玩具很得本皇的心,可若有人和本皇抢怎么办?” “那庄澜便替阁皇抢回来。”庄澜的笑犹如三月暖阳。 司冥凤开心的大笑,“小澜澜,你真是个可爱的玩具。” 黑暗的空间,寂静的如同坟墓一般,夏玖川仰躺在幽暗的水中,鲜血似乎在因寒冷而冻结,他想挣扎但又无法动弹。 沉闷的钟声隐隐响起,时远时近很是模糊,钟声?哪里来的钟声?夏玖川似让什么束缚住了,连眼睛都动不得。 血肉中的经脉闪现出幽幽的绿光,皮肤在龟裂开,纤细的青藤从血肉中生长出,吐出一片片青叶。 明明是很可怕的画面,但夏玖川却无一点痛苦,甚至有种从未有过的舒服。钟声慢慢清晰,他的身体渐渐包成一个巨茧。 “!!!”夏玖川从梦中惊醒,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直盯着床帐,呼吸急促仿佛一只缺氧的鱼又回到了水中。 明明只是个梦,但又极其清晰,梦中的一切如同他真的经历了一样,钟声?黑色的水潭?那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群芳园的赏花宴,赫连琼晟一早便亲自来接人,庄澜借口身体不适推脱了,而沐鸣也因病不出门,最后去的只有三个人。 “病了?”夏玖川盯着沐鸣的房门问,“昨日不还很精神吗?” “他的身子骨可真比医师都弱,风一吹便倒了。”荆凤阳调笑。 “我去看眼他。”夏玖川刚说话,樱濯便拦住了他,“他正在睡。” “你们去吧。”庄澜道,“有我在,我守着他。” “那麻烦你了,回来给你带酒喝。”荆凤阳说罢,便一左一右的拽着夏玖川和赫连琼晟跑走了。 见几人闹着跑远,庄澜莞尔而笑,转身朝楼上走去,腰间的金铃铛随他的走动响起‘叮当叮当’的脆响。 一间房中,沐鸣蜷在床上,身体抽搐表情扭曲,一双猩色的眼中涌动着黑色煞气,眼珠寸寸撕开的痛让他几乎想咬舌自尽。 “听闻诸葛府的二小姐诸葛青茹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也不知今日是否可一睹芳颜?”荆凤阳咂咂嘴似在自言自语。 “诸葛青茹是皇都第一美人,倾慕她的男人能组一支护城军,你就别肖想了。”赫连琼晟在一边泼他冷水。 “那些庸俗的男人岂可以和我比?”荆凤阳傲慢的高仰起头,“哥是七青蜀府的人,有颜有钱有本事。” 赫连琼晟也不怕伤他自尊,开口怼了回去,“若不是她非长夫人所生,是个庶女,那做太子妃的便是她了。” “听说如今的太子妃和太子是青梅竹马。”夏玖川状似随意的问。 “是啊。”赫连琼晟点头,“他们二人伉俪情深全皇都皆知,太子妃虽因伤而不可再炼器,即便登不上后位那也必是个长庭妃。” 夏玖川意味深长,“太子倒是个重情义的人。”也是个傻缺。 “确实。”赫连琼晟道,“太子无论是从人品上和天赋上都是上上者,皇都第一人实至名归。” “是否重情义倒无所谓。”荆凤阳插嘴,“如今皇都城内有三方势力在相互制衡,皇门,四方世尊,神君阁,不知这个太子可有魄力压住他们,若只有仁义,只怕早晚得被吞的连骨头都不剩。” “外敌魔族重生,然又内战不停,苍曜危矣。”赫连琼晟叹气。 “皇都城内有皇族,神君阁,四方世尊,外又有墨徒四府,十条街,闻风揽雀阁,十三门,四分五裂各自为王,若不团结,这大陆迟早得毁掉。”夏玖川道。 “团结?谈何容易?”荆凤阳嗤之以鼻,“不说其中的利益难以均衡,单是权贵和匪之间的嫌隙就断不可能合作。” 车中的气氛一时有点凝重,赫连琼晟见状开口岔开话题,“此行只为玩乐,说这些严肃的事做什么?都就此打住啊。” “打住打住。”荆凤阳也嚷嚷起,“可不能坏了心情。” 夏玖川挑开车帘,看着车外川流不息的人群,眉心一直松不开,‘外忧内患,他真的可以寻一方净土独善其身吗?’ 群芳园是太子府名下的一处庄园,内有二十一个小园子,房屋百间,占地百顷,种满了奇花异草,奢侈至极。 太子妃设宴群芳园,几乎请来了全城的青年才俊,园子门前熙来攘往,来客们一个个衣着华丽打扮的花枝招展。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夏玖川想起北寒城,想起了黄金城池,在这个世界人生而有三六九等,当真是可悲可叹。 “阿晟。”申屠青之一身如平时的艳色袍子,发间和袖口都带着花,衣着打扮比荆凤阳都骚包。 “青之。”赫连琼晟迎上和他招呼“在门口呆着作甚?进去啊。” “我刚在里面看见闫珊了。”申屠青之和他低语,“吓死我了。” “闫姐姐是将军府的嫡小姐,本应来啊。”赫连琼晟不解。 “我和她有恩怨,月前她的青眉雀飞进我的车中,结果让我捏死了,昨日我请她去御景楼向她赔罪,但又半路让太子叫去了。” “哦,昨日我在御景楼中见到她了。”赫连琼晟恍然大悟。 “我在里面也看见了赫连柏。”申屠青之又告密。 “唔?”赫连琼晟眼睛眯起,“他的病好了?” “听说你回来所以病了,今群芳园设宴他便又好了呗。”申屠青之耸耸肩道。 “那我可得去问候一下我这个四弟呐。”赫连琼晟点头笑道。 “阿晟,你务必要保护好本王。”申屠青之扒住他的胳膊命令。 “你是安逸小王爷,闫姐姐再恼你也不会真打你,怕什么?” “我怕她使计报复我。”申屠青之疑神疑鬼。 “胆子真小。”赫连琼晟嘲笑他,继而又回头看向夏玖川三人,“我们入园子吧?” “嗯嗯,让我去瞧瞧皇都的美人和外面的美人有何不同。”荆凤阳乐呵呵的跟上。 第79章 第七十九集 美人论 群芳园中满园桃花盛开,园中设有雕花短木桌, 桌上摆着酒水糕点, 园侧长廊下隔三尺便候着一个模样端正的侍女。 园中热闹非凡,青年们个个丰神俊朗, 高谈论阔意气风发,姑娘们则绮罗珠履,明眼可见是精心打扮过的。 申屠青之的出现引来不少侧目,四周的人有的拱手作揖,有的屈膝行礼,口中得体的喊其一声“小王爷。” “小王爷,琼晟。”闫珊出现, 脸上挂着和婉的微笑。 申屠青之因心虚而不答,赫连琼晟倒不纠结,“闫姐姐。” “闫姑娘。”荆凤阳和玖川向她问好,闫姗回礼, “各位侠士。” 周围人看赫连琼晟的眼神都带有怪异,只因他在外遇袭失踪的消息全城皆知, 许多人都只当他早死了。 赫连琼晟扫眼园中桃花赞道,“全城中, 唯有此处桃花开的最艳。” “自太子妃伤后,虽炼不成器但倒成了种花好手。”申屠青之道。 “不可胡说。”闫珊低声喝止了他, 继而又和几人道, “那里有酒有茶, 几位去那里坐下如何?” “也好。”回答的是荆凤阳。 几人寻了一处, 在一棵桃树下的木桌边坐下,园中微风阵阵吹落桃花一片,此时此刻有花有酒有美人,此情此景诗意满满。 夏玖川仰头盯着花枝人已神游天外,有桃花落在他的头上他也不知,闫珊心中对他一直有种好奇,眼睛时而的瞄向他。 “夏侠士爱花?”闫珊似是随口问他。 夏玖川回神,端起杯喝了一口酒,“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那在玖玖眼中,是人美还是花美?”荆凤阳挖个坑问他。 夏玖川瞥了他一眼反问,“这园中的花和人可有庄澜五分风华?” 荆凤阳哽了下,片刻才嘟囔一句,“有那般样貌,偏托生了男人。” “一副皮囊而已。”夏玖川说的不在意,“里面的配置都一样。” “又说歪理。”荆凤阳撇下嘴又问他,“若是我和樱濯比,谁更得你的欢心?”对自己的脸他一向是有信心的。 “他呀。”夏玖川回答,“至少是个真男人。” “噗嗤!”闫珊掩唇笑了,荆凤阳怔了半响,回过神后便是大怒,“你讽刺我不是个男人!我哪里不是了?” 一桌的人都笑开了,而另一边,赫连柏双眼死盯着桌上一人,心中恨的在滴血,几乎捏碎手中杯盏。 似乎感到了他的目光,赫连琼晟回头用酒杯向他示意,继而一口饮下杯中酒,不可谓不嚣张,气的赫连柏眼睛都红了。 “那个四公子?”荆凤阳附耳猜测问道。 “是啊。”赫连琼晟点头,“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几人正聊着,一阵躁动从园子的入口传来,申屠青之向入口处张望,“是诸葛青茹来了,她还真敢来?” “她为何不可以来?”荆凤阳问。 “诸葛青茹是皇都第一美人,而且若非她庶出,本应是她为太子妃。”申屠青和他八卦,“今日她来,太子妃肯定不悦。” “去瞧瞧吧。”闫珊站起说道。 在万众瞩目中诸葛青茹入了园中,只见她身着白色罗裙,楚腰卫鬓肤若凝脂气若幽兰,虽有纱巾遮面,但螓首蛾眉美目流转,可谓倾国倾城,世间独此一佳人。 风流似荆凤阳,冷情如夏玖川,此时都因眼前佳人而晃了下神,樱濯扫了眼诸葛青茹,眼中飞速闪过一抹厌恶。 “青茹。”闫珊上前和她打了声招呼。 “闫姐姐。”诸葛青茹温雅的点下头向她回应。 “玖玖。”荆凤阳勾住玖川的肩问他,“如此绝色人儿,你可有动心?” 瞄眼他亮晶晶的眼,夏玖川有心逗他,“佳人再美,百年后仍是化作枯骨,六尺棺木也就埋下了。” “……”正偷瞄美人的荆凤阳心口一寒,脸扭曲的如同吃了翔。 樱濯抿下嘴唇,伸手把夏玖川拽开,“你切莫和他学。” “这几位是……”诸葛青茹看向夏玖川几人。 “我的朋友。”赫连琼晟和她介绍,“夏玖川,樱川,姬阳。” 诸葛青茹向三人点下头,继而又说,“城中曾有人传你在外遇险,如今回了城,也是平了这个谣言。” “我一个无名小卒,竟有那么多人记挂我的生死,真叫我闻宠若惊。”赫连琼晟的回答模棱两可,似讥讽又似自嘲。 诸葛青茹面不改色,“赫连长公子妄自菲薄了。” 一个姓诸葛,一个姓赫连,两人注定成不了朋友,申屠青之和琼晟是兄弟,闫珊又亲近诸葛青茹,几人间的气氛开始有点微妙。 “太子妃到!”一声通禀打破了尴尬,园子入口处先入两个侍女,随即便是一个身着艳色锦装头戴金钗雍容华贵的女人。 看见入园中的女人,夏玖川有一刹那的恍惚,他仿佛又看见了朴菱儿,记忆在此时被带回了三年前。 “玖川?”手上的凉意唤醒了夏玖川,是樱濯握住了他的手。 ‘不,她不是。’夏玖川闭眼压下心口的情绪,朴菱儿早死了,死在那片森林中,凄苦又无助,眼前的人只是个冒牌货。 “谢谢。”夏玖川捏下樱濯的脸低低说一句。 朴蝶儿入了园中,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她的身侧还跟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那便是小郡主申屠惜蝶了。 园中人或作揖或屈膝的行礼,而赫连琼晟和诸葛青茹二人虽做了见礼的架子,但谁都未弯下腰和屈下膝。 “她只是个太子妃而已。”赫连琼晟向玖川说明,“我是赫连府的嫡长子,赫连府未来的世主,她不配让我尊她。” 夏玖川若有所思的点头,这个世界的规则便是强者为尊。 “今日本宫设宴,诸位不用拘礼。”朴蝶儿含笑开口,“今日我们不动武,只喝酒赏花畅谈苍曜大陆古今奇事。” “是。”众人端杯饮下杯中酒回礼。 饮下杯中酒时,荆凤阳挪了两步拦在夏玖川前面,“切莫冲动。” 瞄眼少见严肃的荆凤阳,夏玖川心口微暖,“我明白。” “诸葛二姑娘。”朴蝶儿走来,面上虽带笑,但话里却故意加了个二姑娘,似是有意提醒她只是个庶出女。 “太子妃。”诸葛青茹面不改色,自始都是温婉和悦,这种处变不惊的性子倒是叫夏玖川高看了她两眼。 “二姑娘肯来,叫本宫真是心中欢喜。”朴蝶儿笑靥如花。 “明明相看两生厌,比戏园中的人演的还好。”荆凤阳讥讽道。 “自古以来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夏玖川也是汗毛倒立。 “亏的闫珊不在,否则定拉上你打一架。”申屠青之道。 “可别,她若和玖玖打樱濯必得出手。”荆凤阳插嘴,“我怜香惜玉,但玖玖和樱濯可是打起架都来不问性别的木头。” “啪!”樱濯狠踩了荆凤阳一脚,眼神厉的几乎可以杀死人。 “嗷~”荆凤阳抱脚痛呼,“小藏獒,你可真狠啊。” “不许这么叫我!”樱濯这回眼中的杀气成了真的。 荆凤阳吓了一跳,但仍不服的嘀咕,“平时玖玖都这么叫你的啊。” 樱濯冷着脸不语,夏玖川开口调侃着解围,“特殊的称呼自得让特殊的人叫,我和他认识的可比你早。” “嘁!”荆凤阳撇嘴做个鬼脸,“我看他是居心不良。” 园中众人都坐在了席位上,左右喝酒谈笑,园中桃花全开遮住了阳光,只在随风而摆动的枝干间落下斑驳的碎色。 “只喝酒也无趣,不如找个乐子?”席间有人出声提议。 此话一出果然所有人都议论起,朴蝶儿问,“既提出找乐子,那各位可有主意?” 一时间众人都出起了主意,直到有一人道,“此处花开正艳,若动武太粗俗,若比文只怕又有不擅长的,不如以画会友?” “何为以画会友?”有人高声询问。 “两人为局,以息作画,是自己所见所闻所想皆可,两人斗画,输者自饮一杯,赢者可得太子妃赐花一枝。” 听明白规则后顿时有人抚掌附议,“这个主意极好。” “那便斗画吧。”朴蝶儿颔首同意,同时吩咐侍女去剪些花枝去。 “无趣。”荆凤阳又饮下一杯酒,“让我说,设下个擂台两人打上一局才是畅快淋漓。” “你一个医师怎的天天想着和人打架?”赫连琼晟问。 “我虽是医师,但哥有颗做武者的心啊。”荆凤阳道。 夏玖川懒懒的扫了他一眼,“不摆正自己的位置,早晚得让人揍。” “我有府君护我。”荆凤阳很得意。 “嗤!”樱濯冷冷的讽刺一句,“你也就这点出息。” 几人玩闹时已有人开了一局,两人都是武者,聚息驱动地上的桃花开始各自作画,画中来回变化,你吞我,我挤兑你,小小桃花中暗藏杀机,颇有几分争得你死我活之意。 园中人看的认真,甚至还有人赌两人输赢,夏玖川摩擦着酒杯,眼睛瞟向主座上的朴蝶儿和她身边的小郡主,心中微动。 “樱濯。”夏玖川侧身和他耳语,“帮我做一件事。” 肩上突然多出的重量让樱濯微怔,继而回神迅速埋下眼中起伏的情绪,“何事,你说?”但凡是他可以做到。 第80章 第八十话 斗画 园中斗画, 虽只是一个乐子, 但当着众人的面谁也不想输掉, 所以都卯足了劲全力以赴, 毕竟输的赢的都是脸面。 夏玖川从未见过这种比试, 所以也看的津津有味,时而跟着鼓下掌,荆凤阳看的可笑, “你何时也开始附庸风雅了?” “挺有趣的。”夏玖川懒懒的回道, “因不曾见过, 所以稀奇。” “你闲着都用什么作乐?”申屠青之问他。 “看书吧。”往明白点的说是看小说,“我们娱乐方面少, 周围的人也都是打打网游, 玩玩纸牌, 唱唱歌,追坑人的一些雷剧。” 桌上的人面面相视, 申屠青之不解的问, “王游是谁?打他干什么?还有, 雷剧又是什么?干嘛追他?” “……”一杯酒在嘴边停住, 夏玖川回过了神, 眼中闪过抹尴尬,喝了两杯酒头都晕了。“我故乡的方言。” 把他眼中的尴尬看的分明,樱濯眼神暗下, 他很想问他他的故乡在哪?口中的我们又是谁?在黄金城池时, 他仿佛从天而降般和他们格格不入, 这种可望不可即的距离时常让他很焦躁。 “总听你说起你的故乡,真有那么好吗?”荆凤阳问。 “有时间和你讲一讲。”夏玖川明显是现在不想再往下说。 园中又有两人分出胜负,朴蝶儿赠给胜者一枝花,随后扫视全园众人问,“下面有谁再愿入斗场?” 众人互相看眼,跟着便听一声请缨,“我来吧。”闫珊饮下一杯酒站起走进园中央,柔弱的外貌下又带着飒爽。 闫珊,固化期两段武者,在全城青年中也是佼佼者,此时她入了斗场,底下的人顿时有些怂了,唯恐和她对上。 “闫姑娘。”朴蝶儿浅笑点头,“不知你想和何人对局?” 闫珊的目光扫视全园,许多人都有意避开,她瞟向赫连琼晟,片刻又扫向申屠青之,后又停在了夏玖川的身上。 半响静默后她才又看向诸葛青茹,“闫珊请诸葛青茹入斗局。” 这个闫珊刚刚是在调戏他还是吓唬他?夏玖川心中失笑。 在朴蝶儿不愉的注视中,诸葛青茹气定神闲的走向闫珊,“青茹应战。”两人都是同阶同段,她倒也无惧。 “一个武者,一个乐师,这局有趣了。”赫连琼晟抱看戏心理。 两人相对站在中间,闫珊反手便是两把短刀,诸葛青茹甩下腕上银链,屋面赤色黑边圆鼓顿时出现在了脚下。 两人间的气氛陡然变化,闫珊聚息,卷起大片落花飞起搅成一个漩涡,随之化成一只巨兽砸着巨爪咆哮。 巨兽面前,诸葛青茹处变不惊,脚下左右回旋点下,几声沉闷的鼓声后一圈圈息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散开。 诸葛青茹的花图看似纷乱,但却如囚笼般已把巨兽困住,眨眼便将其绞碎,闫珊倒也不惊,双刀挥下又是一片汹涌巨浪。 两人一个蛮横霸道横冲直撞,一个柔情似水但又暗藏杀机,你来我往中叫人心惊胆颤,屏住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朴蝶儿面上不变,但桌下的手已捏住袖口,外人说她和太子相濡以沫,但她明白,一个‘废物’太子妃,两人的情能走多久? 皇后已多次和她提过让诸葛青茹入太子府,不可以!即便屈只为妃也不行,换任何人都可以唯独她诸葛青茹! 小郡主申屠惜蝶年龄小,园中的斗画看了几局便坐不住了,闹着出去玩,朴蝶儿也不训斥她,吩咐了侍女两句便让她去了。 夏玖川搁下手中酒杯,樱濯瞥了他一眼站起离了席,赫连琼晟伸着头问,“哎?你去哪啊?” 荆凤阳一把扒回他的头,“酒喝多了,茅房,你想跟着?” “不了。”赫连琼晟闻言也不再去问。 园中的比试仍在继续,闫珊聚足了力,桃花再次变化,山峰耸立,百丈瀑布落下砸进巨潭中掀起惊涛骇浪。 “嚯!这个美人可真够彪悍的。”荆凤阳赞叹。 “闫珊是闫将军的女儿,虎父无犬女。”申屠青之回道。 闫珊的画有气吞山河之势,面对如此压迫诸葛青茹面不改色,脚下加速,在鼓面上踩出一圈圈涟漪,织出大片的飞雀。 在波涛汹涌的气势压迫下,渺小的飞雀正面无惧迎上,两者相撞巨浪冲的桃花纷飞,逼的园中人不禁遮面格挡。 当巨浪消散,一只只飞雀在花海中飞来飞去,谁输谁赢一目了然。片刻的静谧后,跟着便是众人的掌声。 “不愧是诸葛青茹。”朴蝶儿递去一枝花。 “砂砾怎敢和明珠相比。”诸葛青茹莞尔而笑,“犹记当年,太子妃十五便已是固化三段,天赋之高当为皇城第一人。” “嗤!”心知眼前人非真人的荆凤阳低笑,“美人可真不简单。” 朴蝶儿心中恨得要死,但面上又不得不保持着风度。闫珊虽败,但却无一点气恼,她干脆的回席洒脱的自饮一杯。 夏玖川盯着闫珊眼中带有欣赏,似乎感到了他的打量,闫珊回头冲他一笑,玖川怔了下随即向她点下头,眼中也坦坦荡荡。 “我来。”赫连琼晟带着两分醉意冲出请缨。夏玖川看向申屠青之,而申屠青之则显的很无辜,“我拽不住。” “赫连长公子。”朴蝶儿压着火气维持住得体的表情,“不知你想和谁斗画呢?” 赫连琼晟眯眼扫了一圈,赫连柏略狼狈的扭开了头,他见此不由一嗤,干脆的伸手指向夏玖川,“来,我们来比一比。” “这只猪。”夏玖川扶住额很想装不认识他。 “来啊玖川。”赫连琼晟叫出了他的名字,“图个乐子嘛。” 众目睽睽下,夏玖川木着脸站出,“我不会。” “很简单,用息来控制花的组合。”赫连琼晟说,“和我比一下,你若赢了,八凤阁开金门你任选一物我拍给你。” “哗!”全园哗然,能入八凤阁金门之物皆非凡品,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他随口许诺出去未免也太败家了。 “你爹会抽死你的。”夏玖川无语。 “来嘛来嘛。”赫连琼晟摩拳擦掌一脸的期待。 夏玖川看眼四周桃花,挑起手指试着用息掀起一片桃花,凝神将其组成了几只乱跑的小奶狗,“这样吗?” 几只萌萌哒的小奶狗满园子跑,逗乐了园中很多姑娘,此时樱濯也回来了,他很平静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他怎么上去了?” “琼晟那小子闹的。”荆凤阳懒散的回了一句。 小奶狗横冲直撞跳进了玖川怀中,赫连琼晟伸手展开一个卷轴,白色的息四面散开,桃花顷刻间在他身边卷起。 桃花树下,一个绝色佳人在树下跳舞,夏玖川看出他故意想让,但也不开口点破,而是一点点生疏的再次用花作画。 华丽的舞台中,一个帅气的女生在灵活的跳跃,赫连琼晟看傻眼,“这是什么啊?是在打架?对手呢?” “广场舞战无不胜。”夏玖川吞掉了他的古典美人。 “哈?”赫连琼晟虽懵,但手上却也不停,轴面翻飞又是以花为图,组出一幅山水风景画。 他开始用了全力,夏玖川也慢慢熟练,轨道如蛛网般架起把他的山水画围住,火车呼啸而过碾过他的画。 “这是什么画?你可别欺我阶品不如你。”赫连琼晟大叫。 “这也是画。”只是你太文盲了,夏玖川一本正经。 赫连琼晟高抛卷轴,一只大兽站起冲玖川咆哮,夏玖川再重组花图,是一只更凶的恐龙,也凶悍的反吼回去。 赫连琼晟懵了,园中的所有人也懵了,申屠青之扭头问荆凤阳,“这是什么冥兽?” 荆凤阳摊开手表示不知,“闻所未闻。” 斗场中的两人拧上了,无论赫连琼晟出什么招,夏玖川都见招拆招,时而弄出几个‘四不像’看懵一圈人。 “吼吼!”一只大猩猩捶着胸狂吼。 夏玖川组起桃花,有花有水有房屋,门口还又几只小猫咪。“主人喵~”玖川瘫着个死人脸配个音。 “呼!”赫连琼晟吓得一抖,那只凶巴巴的大猩猩瞬间怂了。 樱濯桌下的手指一颤,随即匆匆埋头胡乱的灌下一杯酒,结果反而呛住了,一时间极其狼狈。 “玖川,你使诈!”败掉的赫连琼晟很不服。 “我哪里使诈了?”夏玖川不解,他连阶品都压到和他一样了。 “我……”赫连琼晟哽住,对啊,哪里使诈了?说他用美人计?他自始都是幅木头脸,说他吓唬他?几只小猫很可爱嘛。 赫连琼晟一脸憋屈,闫珊伸手逗了下跑到她面前的小猫,眼中的愉悦多了几分真心。“赫连琼晟,愿赌服输。” 这一局结束的糊里糊涂,朴蝶儿把花递给夏玖川时问,“公子不是皇都中人?” “是。”夏玖川垂眸敛起眼中的凉意,“一个以天地为居四海为家的修者,承赫连公子的恩情来此地见见世面。” 朴蝶儿瞄了眼玖川,他冷淡的语气让她很不快,一个卑贱的修者竟也敢在她面前高高在上,他算什么东西! 朴蝶儿虽心中不悦,但有赫连琼晟在她也不便为难她,赐了花后便挪开了眼,似是看他一眼都懒的再看。 ‘朴蝶儿,欠别人的债你也该还了。’夏玖川漠然的转身离开。 第81章 第八十一话 合欢玉 夏玖川回了席位, 一杯清茶递到了他的面前, 园中依旧欢声笑语,毕竟于他们而言刚刚只是一句极普通的斗画罢了。 “你脑中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荆凤阳问, “你所画的图许多都闻所未闻,又是你故乡之物?” 夏玖川喝口茶,回答的很随意,“随心乱想的而已。” “果然。”赫连琼晟气不顺,“你胡乱的来,狡猾, 胜之不武。” “我不但狡猾而且奸诈。”夏玖川品着茶扫了他一眼,“我以为你早习惯了呐,年轻啊。” 赫连琼晟哽住半响,“你……无耻!” “谢谢, 我这人最谦虚了。”夏玖川一本正经的回他一句。 “行啦。”荆凤阳乐呵呵的搭上赫连琼晟的肩,“你打又打不过, 论讽刺人更不如他,别自取其辱了哈。” 园中又有两人上场,来回缠斗中也不见有什么出彩处,夏玖川因又多喝了两杯, 故而头也开始有点晕了。 ‘现在的酒量大不如他以前的身体啊。’夏玖川扶额暗自叹口气。 “喝茶。”樱濯用一杯茶换走他手中的酒杯。 夏玖川盯了他半响, 伸手掐住他的脸扯了扯, “真可爱。” “玖川!”樱濯又羞又恼, 耳尖迅速充血红起。 “哎。”夏玖川撒开手叹气, “老了, 和你们年轻人玩不到一起。” 荆凤阳闻言瞥了他一眼鄙夷的问,“你何时也开始伤春悲秋了?以你的年龄做我们府君的儿子都嫌小。” “那你们府君可真老。”夏玖川反嘲回去,他心中也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年龄是和品阶挂钩的,别看墨徒各府君生的个个俊俏,鬼知道他们有多大了,单君子皇就已近四十岁。 “这话若叫府君听见,一定动手收拾你。”荆凤阳翻个白眼。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赫连琼晟凑来八卦的问。 “谈人生,说理想。”夏玖川随口搪塞一句。 赫连琼晟噎住,樱濯看了玖川一眼低声道,“你并不老。” “比你老。”四舍五入都快奔三了,“初见时你还只是个小萝卜头,脏脏的趴在泥里,我当时还想你估计是从土里种出来的吧?” “……”樱濯。 园中央比的是热火朝天,朴蝶儿因前有诸葛青茹,后又有个无礼的夏玖川,所以她的心情早已坏尽,虽仍坐着但早就走神了。 “母妃。”小郡主申屠惜蝶蹦蹦跳跳的跑了回来。 “小蝶。”看见自己的女儿,朴蝶儿脸上的笑多了几分真心。 “我折了花给你,它和母妃一样美。”申屠惜蝶把手中的花递去。 “小蝶乖,母妃……”朴蝶儿正想夸她两句,但当看见她手中的花枝后头顿时‘嗡’的一下,犹如遭了雷击一般。 合欢花?竟是她最讨厌的合欢?自那个贱人死后她便叫人把府中的所有合欢树都砍了,而此园中更无一棵合欢树。 “小蝶,这枝……合欢,你从何处折来?”朴蝶儿颤着声问。 “西园中有一棵花树开的艳丽,我从未见过此花,于是心下欢喜便折了枝回来带给母妃,母妃可高兴?”申屠惜蝶问。 合欢?是何人种的?而且这个月份它又怎会开花?朴蝶儿的心一时间乱的厉害,是有人知道了什么所以借此在威胁她吗? “母妃?”见朴蝶儿神色不对,申屠惜蝶小心的去问。 申屠惜蝶身体晃动间,朴蝶儿猛地瞧见她腰上的玉佩,顿时惊的弹起,巨大的动作引的园中人皆相继看来。 此时朴蝶儿也顾不得是否失礼,她抖着手取走惜蝶身上的玉佩,果真是合欢玉,和太子身上的那半块合起正是一块。 “小蝶,此玉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朴蝶儿颤声询问。 “西园那棵树上所挂。”申屠惜蝶回答。 八年前,这半块合欢玉随那个贱人一同丢了,此玉是和太子的定情信物,她说丢了太子嘴上虽未训斥,但心里也是不悦的。 朴蝶儿抚摸着合欢玉,感到玉后似有划痕,她抖着手翻了玉面,只见玉上雕着四个小字‘我回来了’。 “啊!”朴蝶儿心口一震,大叫一声,瞪大眼睛直直向后栽去。 “母妃!”申屠惜蝶惊惧的叫出声。 朴蝶儿昏倒,桃园中顿时大乱,侍卫侍女和来客闹成一团,有酒有花有美人诗意满满的桃花园顷刻间成了个菜园子。 兽车上,荆凤阳支着头调侃的问,“你趁乱跑了,不怕惹人非议。” “谁敢?”赫连琼晟傲慢的嗤道,“我可是赫连府的未来世主,今日出了事,我还未怪她失礼怠慢呐。” “你似是很不喜这个太子妃。”夏玖川问。 “想当年,朴菱儿十五岁进阶固化三段,名震整个皇都,我那时虽年幼,却也极仰慕她有心结交,只可惜,人都会变的。”赫连琼晟一脸的讥讽和不屑。 申屠青之也道,“朴府无嫡子,朴菱儿虽是三女但却是嫡所出,以她的天赋必是林府未来世主,但八年前那晚,天才却陨落了。” “只因此吗?”赫连琼晟冷嗤,“人废了,心性也毁了,她曾是何其的颖悟绝伦,叫人惊艳,如今竟甘为后园妇人玩弄心计,有时我都在想,是我识人不清,还是她已非她?” 夏玖川和荆凤阳彼此看眼,心中都明白他一言说出了真相,但谁都未开口去点破,毕竟此事非同小可。 回了春暖楼,夏玖川径自回了自己的屋,他刚脱下外衫坐下荆凤阳便大咧咧的闯了进来,一副进了自己地盘般。 “你不怕我在换衣服?”夏玖川抬脚给了他一下。 “你又不是女的怕什么?你有的我都有。”荆凤阳回道。 “下回再敢乱闯他的屋,我便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喂童。”樱濯阴着脸也进了屋,明显是在隔壁听见了声才出来的。 “你们俩有事?”夏玖川问。 “有。”荆凤阳怕怕的躲到他身边寻庇佑,“园中那女人晕倒似是让什么吓到了,你做的?或者说是你让樱濯做的。” “只是和她打个招呼而已。”夏玖川也不和他隐瞒,“毕竟八年了,我得先提醒她一下,别叫她把当年的事给忘了。” “你这个招呼可把人吓的不轻。”荆凤阳道,“心真黑。” 不想和他争辩,荆凤阳回头斟了杯茶给樱濯,“你配合的很好。” “举手之劳。”樱濯装模作样的扮高冷。 朴蝶儿对合欢花又恨又怕,只因它是朴菱儿所钟爱的,那合欢玉是仿品,而那棵合欢树则是他‘种’在那里的。 夏玖川倚着椅背,手指点着掌心的印记沉思,“因心虚故而害怕。” “也许,朴府的人早知她是朴蝶儿呐?”荆凤阳问,“两人虽是同胞姐妹,但十几年的相处就真的一点认不出来吗?” “这个问题我有想过。”夏玖川道,“朴蝶儿和朴菱儿两人的息不同,她可以瞒的这么好十有八九有朴府的人相助。” “哈?”荆凤阳不明白,“朴菱儿可是个天才,朴府会因一个什么都不如她的朴蝶儿而舍弃她。” “如果那时朴菱儿已遇害呢?”夏玖川分析,“朴蝶儿已入太子府,万事已成定局,朴府不想相助也得相助。” 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荆凤阳故作呕吐状,“真脏。” 瞄了眼作呕的荆凤阳,夏玖川打趣一句,“几个月了?” 荆凤阳怔了下,随即嬉笑的勾住他的胳膊,“四个月了,你的。” “啪!”樱濯一脸冰霜的杯子磕到桌上,眼中郁气吓人,“松手!” “!!!”荆凤阳吓的猛地撒手,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不理两人间的汹涌,夏玖川站起向门口走去,“朴蝶儿若背后真有朴府为后盾,那事情就更加棘手了。” “你去哪?”见他出去,荆凤阳伸着头问。 “沐鸣病着,我去看看他。”撂下这句话,荆凤阳便出了门。 “啊啊!”荆凤阳怪叫着趴在桌上挺尸,“小沐鸣得多补补啊,这三天两头的卧病不起可真愁人。” 樱濯侧目冷冷的看着门口,眼底飞速闪过一抹让人胆寒的戾色。 隔壁,夏玖川推门入了房间中,米色床帐中用被子团着一个小包,沐鸣正蜷在里面也不知是否正在睡着。 夏玖川拉开床帐坐到床边,试着用手推了推他,“沐鸣?” 床上的人不见动静,半响后才模糊的应一声,“嗯。” “身体怎么样了?”夏玖川又问他。 “好多了。”沐鸣哑着声音回答。 “今天去了群芳园,那里花开的很好,也挺热闹的。”夏玖川和他说起今天的事,“我见了那个叫朴蝶儿的人,她和朴菱儿很像。” 许是多喝了些酒,夏玖川的话比平时多了点,沐鸣也不吭声,只是静静的听着,听的他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躺一天还未吃饭吧?”夏玖川站起,“我去端些饭菜来。”哎,曾总爱缠着他的小鬼长大了,有心事也不愿和他说了。 听见脚步声出了屋,一直闭着眼的沐鸣蓦地睁开了眼,那是一双血腥色的眸子,犹如泣血般妖孽诡异。 玖哥,他是那么一个心中温柔的人,他一路保护着他,全心全意的对他好,可是他却伤了他,还差一点就杀死了他。 此时的沐鸣仿佛掉进一个深渊中,四面都是石壁,他被困在其中如何也走不出去。‘眼睛,都是这双该死的眼睛!!’ 第82章 第八十二话 八凤阁金门开 四月初七, 八凤阁金门开,四日金门大开聚大陆异宝无数,皇权贵门散客侠士汇聚于此,同一观八凤阁开金门盛况。 八凤阁内设和千镜宝楼很相似,上有尊席九间,中有贵坐十七, 以下便是小门小派的散人了, 多半是靠金银砸进来的。 八凤阁上九间尊席,分坐着神君阁,皇门中人, 和朴, 封,诸葛,赫连四方世尊, 中间十七贵坐则并不固定,钱多着居之, 因为但凡坐上者,四日金门间每晚必拍下两件珍宝。 墨徒四府的人来了, 闻风揽雀阁的人来了,十条街的人也来了,全都城的护城军全部出动, 日日巡逻以防出什么意外。 (春意楼)几人都换上了件锦服, 只因用赫连琼晟的话来说, 他们入的上九间尊席, 面子上得端足了。 沐鸣也从可以下床了,只是病后人更憔悴沉默了,夏玖川心中有点狐疑,他总觉的自沐鸣病后他和樱濯间的气氛有些古怪。 “各府君都不来吗?”庄澜坐桌边望向荆凤阳问。 “府君极少入皇都,往年八凤阁金门也都是派人来。”荆凤阳随口回道,“你们也知道,墨徒在皇都的名声不太好。” “少千魂会来吗?”沐鸣开口问。 “估计不来。”荆凤阳猜测,“据府里来的消息十条街正乱,他哪有时间啊,而且即便他来了也不用怕,各府的人都在怕什么?” “诸位,兽车已在外面备下。”赫连府的内卫来了。 “走吧。”夏玖川喊了几人出楼,“再迟了琼晟可要哭了。” “琼晟那小子哪哪都不错,就是心眼小点人也胆小些。”荆凤阳用手枕着后脑懒懒的附和一句。 赫连府的内卫“……”当着他的面说他的主子真的好吗? 几人坐上兽车赶往八凤阁的路上,夏玖川掀起车帘打量外面,依旧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入了夜整个城的灯火从不熄灭。 “今晚定是个折磨的夜。”荆凤阳支着头恹恹的唉声叹气。 “为什么?”庄澜不解的问他。 “八凤阁所拍皆是珍宝,而今晚来的又全是大人物,我估计我一件都拍不起。”荆凤阳趴到沐鸣肩上哭唧唧。 夏玖川扫了他一眼打趣,“你七青蜀府的人都来了,找他们要。” “府君不给。”荆凤阳扁着嘴埋怨。 樱濯冷冷回了一句,“他败家。” 夏玖川回想两人初见,他因囊中羞涩而赖上他们,后来得知他身份时他还不解,他一个七青蜀府法将怎么因缺钱而那么狼狈? “是府君太小气,给的钱都不够花的。”荆凤阳反驳,“而且以我的身份又不可以替人干活赚点酒钱,否则多掉价啊。” “你不是医师吗?可以炼药。”夏玖川出主意。 荆凤阳眼睛来回乱瞟不聚焦,樱濯嗤道,“他会有钱买材料?” 夏玖川“……”好吧,他真是太高估他了。 八凤阁红塔四面高挂千盏金灯,一眼望去如同直通苍穹之中,入阁里有三道门,是让不同阶的来客分别进入的。 兽车停下,由赫连府内卫引领入了上挂三钟的主金门,门口的侍者检查了玉牌真伪后便让他们进去了。 入了八凤阁后,犹如踏进了另一方天地,底楼厅中央有个七阶石台,左右是十四根红柱上盘各种凶兽,兽头正冲石台中心。 往上,各层四面是拍买台,上中则是金丝圆盘上悬挂八角灯,整个八凤阁中所建皆是精雕细刻美轮美奂。 夏玖川留意了中间十七坐席,不见谛袖府和阎凰府的人,却见了七青蜀府和鬼域神府的两个熟人,一个陌璃,一个傅堇杰。 陌璃是七青蜀府墨徒首尊,傅堇杰则是鬼域神府的墨徒首尊,夏玖川向两人微颔首,两人也点了下头回礼后便放下了帘幕。 中间十七坐席虽不如上面九间尊席,但也有单独空间,前有帘幕遮住外面的视线,这两人是主动掀起帘幕和他们打招呼的。 “谛袖府和阎凰府来的都是普通法将。”荆凤阳和他低语一句。 夏玖川闻言收回了目光,谛袖和阎凰两府势力都很大,人员万千,他所认识的也不过是不落城的那几个。 上了九间尊席的位置,内卫敲响了一间刻有‘赫连’标志的门,门很快从里面打开,屋里只有赫连琼晟和申屠青之两人。 “你们可算来了,茶我都喝两壶了。”赫连琼晟口里嚷嚷着。 “只有你一人?”夏玖川问。 “还有个赫连柏,我看他碍眼便把他赶隔壁去了。”赫连琼晟回道,“才金门第一天而已,府中长老们最后一日才会到。” “上九间尊席手中都有四日中所拍物品的单子,有中意的也都早早标下了,只等拍时出价竞争即可。”荆凤阳向他普及。 “坐吧坐吧。”赫连琼晟让出位置招呼几人坐下。 “哟,是恭和王府的人。”申屠青之趴在台口眼睛盯着下面惊呼。 “恭和王来了?”赫连琼晟讶异的问,“这么早?” “不单是恭和王府的。”申屠青之招呼他一起来偷看,“舜亲王府的也到了,和太子府的一行呐。” “这才第一日啊。”赫连琼晟狐疑的又翻了下单子,“今晚所拍的虽也都是宝贝,但不见有什么稀罕物。” “这两人是谁?”夏玖川问,太子他是知道的,但另两人…… “恭和王,始帝三子,是个心狠手辣有野心的主。”荆凤阳开启小百科模式,“舜亲王则是始帝的兄长,据说是个不错的人。” “哎哎!神君阁席位上的牌挂上了。”申屠青之又叫出来。 夏玖川循声望去,果见一圆台红檐下挂上了一面玉牌,赫连琼晟明白了,“原来是因神君阁的人来了。” “神君阁为何而来?”申屠青之问,“难道是真有什么宝贝?” “十有□□是。”赫连琼晟点头附和,“但即便真有什么遗漏的异宝,又有谁抢的过神君阁?”或者是谁敢和他们抢。 “恭和王野心勃勃,太子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始帝身体已近油尽灯枯,两人都需神君阁的支持。”申屠青之分析。 赫连琼晟和申屠青之在各种阴谋论,而夏玖川五人则捧着杯啄着杯中的茶,全然一副懒散的闲人德性。 “他们在说什么?”沐鸣懵懂的问。 “俗人的争斗咱别过问。”荆凤阳幽幽的回了一句。 “……”赫连琼晟和申屠青之。 中十七贵坐席,司冥凤趴在方桌上懒散的扒着两颗果子玩,一身鲜艳的红衣衬的她的脸更加的娇俏。“小宫尘~~” “在。”宫尘冷若冰霜的回了一声。 “人好多啊,若是拍不到玩具可如何是好?”司冥凤恹恹的问。 “抢回来。”宫尘回答的干脆果断。 “小宫尘真好。”司冥凤咯咯的笑了,“你来,让我捏一捏你。” 宫尘回身听话的单膝跪蹲下,任由司冥凤捏住她的脸,“小宫尘,待八凤阁事了后,你陪我去取一人的性命可好?” “何人的性命?”宫尘询问任务目标。 “唔,一个小可爱。”司冥凤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他叫,君子皇。” “你们听说了吗?”上九间席位中的一间,赫连琼晟和几人说起近期的一件八卦,“一个神君在被召回的路中让人刺杀了。” “什么人干的?敢和神君阁为敌?”庄澜似是很感兴趣的问。 “一个神君,十二名神侍,外加四十一个护卫,在皇都五十里外叫人全歼,皆是在咽喉处一击毙命。”赫连琼晟压低声音,“据说,在死的人身上有残留的魔息。” “魔族?”夏玖川也提起了点兴趣。 “是,后来神君阁把消息都压了下来,也就几个世尊府和皇门中的人知道。”赫连琼晟说的很得意。 “你何时对魔族上心了?”荆凤阳嗑着瓜子问夏玖川。 “听说魔族的人都生的极好。”在夏玖川心中,魔族=妖魔鬼怪=妲己啊那一类的品种。 “你不是不贪恋美色吗?”荆凤阳意外他的回答。 “我说什么你都信?”夏玖川话中带着对他的鄙夷。 “我……”荆凤阳哽住,和他争辩他可以气死。 “我不痴迷美色但不代表我脸盲啊。”夏玖川又道,“而且樱濯他的确生的比你好。” “你哪只眼见他生的比我好?”事关颜值,荆凤阳炸起毛扞卫起自己,“我和他,你瞪大眼睛仔细瞧瞧谁更好。” 夏玖川还真又仔细的比了下,“他真比你帅。” “!!!”荆凤阳一口气提不上来几乎要厥过去。 夏玖川喝口水润下喉咙又道,“男人,女人,物品,审美自是不同的,男人当健壮英武,女人当娥娜翩跹,物品则精巧华丽。” 樱濯垂着眼静静喝着杯中的酒,似是全然听不见两人的争执,唯有一旁的赫连琼晟瞥见了他嘴角一闪而过的弧度。 “我要死,你们都别拦着我。”荆凤阳心如死灰的用头撞桌子。 “别再闹了。”沐鸣无奈的拽住了他,“你干嘛想不开的去和玖哥吵架?”这不是自己找虐吗? “咚咚咚~”三声沉闷的钟响,八凤阁中央的石台上的光线陡然集中亮起。 “快看,开始了。”赫连琼晟拍拍桌子提醒。 夏玖川直了直身体把视线望向外面,见无人再理他,荆凤阳委屈的撇撇嘴也不再‘寻死觅活’,自己揉着脑门也看向了外面。 第83章 第八十三话 神秘蓝骨 三声钟响, 八凤阁中光线暗下,独有中央高台四周金灯亮起,一身着银黑相间宽袍的俊逸男人上台,身后跟着两个美丽姑娘。 男人上台,先抚掌三下后又掀开台中央高架上的绸缎,“八凤阁聚大陆珍宝, 金门开笼天下英豪, 来此处者皆是识货之人。” “这么张扬,不怕惹人觊觎?”夏玖川嘀咕一句。 “既可以在皇都立足八凤阁绝不简单。”荆凤阳凉凉的说道。 “八凤阁只入宝和出宝,从不介入外界斗争。”赫连琼晟开口, “权贵修者入了此门都只是客, 出了门生死由命。” “呵。”夏玖川低低一笑,“有趣,我喜欢。” “咚!”一声钟响, 两个美艳姑娘已呈出第一件拍卖品,木盘上盖着绸缎上了台, 搁到了台中央的高架台上。 男人眼睛扫了全场一圈,脸上笑意得体, “金门第一日第一件拍卖品,百年同蒂花。” 随着绸缎拉下,一株艳红色大花出现在所有人视线中, 同根同蒂上开两朵艳如鲜血般的花, 花叶似墨, 花心为金, 神秘魅惑。 夏玖川看了半天瞧不出什么门道,于是用手肘撞下樱濯,“这花有什么奇特?”除了艳色怪些也不见有别的出彩啊。 樱濯看了他一眼开口向他普及,“这花本名独芳,只在森林阴暗潮湿处生长,而且从生到死只是一花一叶,本只是株情花。” 夏玖川听的似懂非懂,“所以它的奇特便是开了两朵花?” “花开两朵虽稀奇,但它的珍贵之处在于……”樱濯面有尴尬。 “什么?”夏玖川没听清他后面的话。 “害羞了?真纯情。”荆凤阳嘲笑他。“玖玖,此花有何用你问我啊,我可是医师,对花草的用处无人比我更清楚了。” 夏玖川看眼那株同蒂花,又瞄眼樱濯,心中隐有猜测,“催.情?” “聪明。”荆凤阳点头,“同蒂花可催.情,而且可求子。” “此花对你们而言只是株普通的花草,但对皇都中许多子嗣缘薄的权贵来说,此花珍贵的显而易见。”赫连琼晟补充道。 开场便是百年同蒂花,底下的叫价声此起彼伏,眨眼间便已叫上两千金的高价,最后只剩朴府和诸葛府在争。 “这两府人也不怕丢人。”申屠青之讥讽。 “朴府无嫡子,诸葛府只有一个庶出的,且还是个病秧子,这两府求子心切全城皆知,还怕丢人么?”赫连琼晟回道。 “麻烦。”荆凤阳撇嘴嘀咕,“一人自由自在多好,生什么生?” “你是个无拘无束的侠士,怎可和他们比?”庄澜笑问。 同蒂花最后以四千七百金由诸葛府拍下,荆凤阳听的瞠目结舌,“我再一次确认,我是个穷人。” 同是上九间中,太子申屠则尺虽端坐着,但眼中却带着隐隐的焦躁,连手中的茶凉了都忘了换。 “则尺有心事?”舜亲王申屠境出口问出了声。 申屠则尺回神,搁下手中杯面上似有尴尬,“皇叔。” “是因太子妃?”申屠境问,但见他不语,片刻又道,“你们二人青梅竹马,鹣鲽情深,已成皇都一段佳话了。” “皇叔。”申屠则尺苦笑,“我对菱儿自是真情,但……”话顿在这半响,“人为何会变?有时我都快认不出她了。” “你问我?”申屠境笑了,“儿女情长我可不擅长。” “提此事让皇叔烦心,是我的错。”申屠则尺喝下了一杯冷酒。 “今日神君阁的人来了,老三也在,你上点心。”申屠境提醒。 “是,则尺明白。”申屠则尺点头。 拍卖品相继上了拍卖台,八凤阁所出自都是精品,一个个天价叫出不单是荆凤阳心酸,夏玖川也有种想仇富的冲动。 “下一件拍卖品。”男人拉下绸缎,神情和介绍其它物品时一样,唇角的弧度都不见一点变化。 绸缎拉下,现出一块不成形的蓝骨,此物一出,神君阁房中的人面上有了几分波动,而沐鸣的眼睛猛地痛下,似让什么扎了下。 盯着台上的蓝骨,樱濯的双眼收缩下,身体也不由的向后仰了仰,似乎很厌恶上面的气息。 ‘那是……’夏玖川有片刻恍惚,眼中有一抹墨绿一闪而逝,不知为何他此时看那蓝骨就如同看见什么美味佳肴。 “此物是半年前收购而来的,是一只铸魂期冥兽的兽骨,此骨已在土中掩埋千年。”男人向所有人介绍着蓝骨的来历。 “嚯!铸魂期的兽骨?那可是个稀罕物。”荆凤阳叫出声。 “骨头而已,有何用吗?”沐鸣不解的问。 “铸魂期的兽骨,且已有千年,可用它炼制武器和制药。”荆凤阳口水在口中分泌,“陌璃姐给力点快拍下它啊!” “我要它!”夏玖川果断的开口,“琼晟你替我拍下它,以后还你。” “啊?”从未见过玖川情绪有大起伏的赫连琼晟怔了下,随后回神点下头,“跟我客气什么?而且你我还有个赌约呐。” “玖玖。”荆凤阳扁着嘴欲哭无泪,“你别和我抢嘛~” 男人的介绍已结束,全场沸腾,相继叫出价,几乎是眨眼间价格便已上了五千金,而且还在继续向上加。 时间约有一刻钟,喧闹声开始静下,叫价的只剩中十七座和上九间,此时蓝骨的价位已高达十七万金。 “二十万金!”赫连琼晟开口了。 “嚯!”很多人都惊了,赫连府开口出价了? “二十二万金!”中十七坐七青蜀府陌璃叫价。 陌璃姐,棒棒哒!荆凤阳心中的小人在旋转~跳跃~撒花~ “二十五万金!”别人加码都是以千百加,而赫连琼晟一加便是三万金,再一次告诉别人什么是正版的‘壕’。 中十七座的声音停住了,荆凤阳苦逼脸想哭,而此时隔壁屋又响起了叫价声,“二十六万金。” “是恭和王申屠昭。”申屠青之道。 “五十万金!”赫连琼晟才不给申屠昭留什么面子。 “五十五万金。”申屠昭似乎和他杠上了。 “这个申屠昭是故意的吧?”赫连琼晟气的头都快冒烟了。 听出他话意的庄澜微微挑下眉,“他们两个有仇?” “俩人在红阁里抢过姑娘。”申屠青之爆料。 眼见价格都叫上了一百万金,夏玖川眉心拧起,伸手压住了想再叫价的赫连琼晟,“行了,别再加了。” “你放弃了?”赫连琼晟扭头诧异的问他。 “太贵了。”樱濯看出了玖川的想法,“让他拍,出了门再抢回来。” “……”屋里的所有人傻了。夏玖川喝下杯中酒,面上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但切开后里面却是黑心的。 樱濯睨盯着夏玖川,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这才是他最初认识的他,各种土匪道理让人又气又恨,让他忍俊不禁。 “一百五十金!”神君阁的人叫出了新的价格。 “!!!”所有人都是一怔,包括正在生气的赫连琼晟。 神君阁出价了?这块骨头再珍贵它也只是个死物,难不成这块骨头中有其他的神奇?这是此时阁中很多人心中所想的。 “玖川,抢不成了。”赫连琼晟干巴巴的看向玖川。 “皇叔?”申屠则尺诧异的望向申屠境,他虽知神君阁在开金门第一日来了八凤阁,却不知他们来此的目的,现在…… “一块千年兽骨而已,即便是铸魂期的,但也入不得神君阁的眼啊。”申屠境也是倍感不解。 “首尊。”中十七座,七青蜀府的墨徒向陌璃询问。 “神君阁出价了?”正在隔壁打瞌睡的傅堇杰惊醒,回头问话。 “是神君阁哎?”司冥凤手中提着个一尺高的人形木偶,听见叫价的方向时眼中闪过抹亮色。 “神君阁叫价,此骨比有不凡之处。”宫尘道。 “若以高阶兽骨炼制人偶,想必会很有灵气。”司冥凤伸手,宫尘会意,上前敲响了金钟。“两百万金。” “!!!”一声钟响如同惊雷炸的全阁众人惊住了,惊讶叫价人财大气粗的加价,也惊骇其竟敢和神君阁相争。 “坐那个位置的是什么人?”中十七座和上九间的人都在问。 “不是墨徒四府的人。”荆凤阳话意模棱两可。 庄澜扫了眼那个位置,眼中闪过暗芒,“是闻风揽雀阁。” “闻风揽雀阁中的浪人遍布苍曜,他们一向只贩卖情报从不涉足大陆争斗,如今怎这般张扬?”申屠青之问。 “你的情报旧了。”荆凤阳回道,“如今的闻风揽雀阁的阁皇之位早在五年前便易主了,现在的阁皇据说是个炼器师。” “炼器师?”申屠青之惊讶,夏玖川也是意外,毕竟炼器师和医师一样,都是战斗值不如其他同阶修者的。 “所以说嘛,这个闻风揽雀阁的阁皇不简单呐。”荆凤阳喟叹。 “五百万金。”神君阁那里仍不急不躁的叫价,似是对蓝骨势在必得,阁中所有人对那蓝骨更加好奇了。 “小宫尘,拍不过他们啊。”司冥凤恹恹的抱着人偶抱怨。 “抢。”宫尘言语干脆果断。 “好。”司冥凤眉开眼笑,“那便先在神君阁中暂寄几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