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迟的性格太固执,也是在家里被惯得少爷脾气,跟路乔一言不合,生起她的气来,说不理她,就是硬着脾气不再理她。
虽然还是在医院里照顾她,但是一句话都不肯跟她说。
一直到在国内主持大局的副总催着回去,都没再跟路乔说一句话。
路迟要回去了,路乔去机场送了路迟。
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登机口,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这几天她一直提心吊胆的,就害怕路迟会碰见霍宴,她傻弟弟太冲动了,磨练了几年,但是本性不改,她怕他们冤家路窄,碰见了,万一打起来,就难办了。
没想到这几天霍宴连个人影都没出现,隔壁的病床一直都是空着的,路迟也就不知道霍宴的事,没机会跟他打架。
可是路乔始终不能放松,霍宴之前一声不响的就消失,谁知道现在霍宴会不会又突然出现。
她不想让两个人碰上面,能把路迟这个小祖宗送走是最好的选择。
临登机前,路迟的脸色依然不好看,看着她想说话,但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又闭上了嘴,对着她一脸的冷淡。
路乔知道路迟的想法,他欲言又止的话,她也懂。
其实,他无非就是想让她妥协罢了。
就这两个字,说起来轻巧,但是做起来,太难了。
感情上的事情,不是只要有一个人低头了,妥协了,就全部能够过去的。
如果真的有这么简单,就不会纠纠缠缠,一团乱麻,如今还斩不断了。
所以她只能当做没看到,带着笑送他上飞机,换来他冷漠背影。
他离开的决然,连头都没回,自然也就没有看到路乔眼底的苦涩。
路乔闭了闭眼睛,在自己的心口那个位置按了按,再睁眼,依然是面色淡然,神色如常的牵起小虽
然的手离开了机场。
本来她是想让小虽然跟着路迟回去的,但是熊孩子熊起来制不住,卖萌,跟她讲理,十八般武艺都用了,就是要留在这。
她就只能向熊孩子低头。
带着小虽然在街头逛了一圈,才慢慢悠悠的回了医院里。
枪伤好的慢,她要在医院里再住几天,才能出院,也就不能回国。
所以她跟小虽然商量着,趁着这个时间,带他去C国的游乐园玩。
爱玩是孩子的天性,小虽然挺兴奋的。
蹦蹦跳跳的到病房门口,开了门,脸上的笑却僵住了。
路乔右眼皮跳了一下,过去一看,失踪了几天的霍宴,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了。
也是刚刚才回到医院。
穿着讲究的皮鞋西裤,在换衣服,上身的衬衫刚解开扣子,她过去,刚脱了一条胳膊,并不夸张但是暗藏着力量的肌肉微微突起,挺有男人味的。
目光再偏一点,从敞开的衬衣里,看到线条清晰而分明的腹肌。
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多了几分雄性荷尔蒙的气息,带着侵略性的气息,让人想流鼻血。
霍宴也没想到路乔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愕然一瞬,从容的把刚脱掉的那半条袖子又穿了回去。
系上了衬衣上的扣子,路乔这才发现,他的衣服脏了。
不知道这几天干什么去了,身上沾了尘土,一向平整的衬衫,现在也皱皱巴巴的,很狼狈。
这跟向来轻微洁癖的霍总威风凛凛的形象可大相径庭。
“你这是去哪了?”
“遂宝什么时候来了?”
目光相接,诡异的安静一瞬,之后两个人同时开口。
路乔怔了下,不知道是该等他回答,还是回答他的问题。
两个人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他们两个现在这种尴尬的关系,说
实话,说什么都不合适。
最后还是小虽然打破了沉默。
“妈妈,你说过的,跟你同一个病房的那个人就是……他吗?”
不想叫爸爸,叔叔这种称呼,也显得很奇怪,小虽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霍宴,纠结了一下,只能把称呼含糊过去。
小虽然干净的眼睛里倒映着霍宴的脸,这一大一小,站在一块有种照镜子的感觉,不过就是这块镜子比例差距有点大而已。
路乔头又疼起来,抚了抚额,无力说:“不许告诉你舅舅。”
小虽然看了看霍宴,又转头去看路乔,小脸板起来,模样还挺唬人的,“妈妈,你来C国就是因为他吗?”
“不是。”
这误会要解释清楚。
“我来C国,跟……你爸爸没有关系,我是为了一个朋友来的。”
“那你们为什么会在同一间病房里住院?这又不是在锦城,怎么可能会那么巧?”
路乔心说,这世界上巧合少,可是我的傻儿子唉,这件事情,它偏偏就真的是一开始就是个巧合啊。
小虽然一脸的严肃,清透的黑眸里,干净的没有任何杂质,看得路乔心虚,“妈妈,你身上的伤是不是也是因为他?”
这熊孩子太聪明,感冒的善意谎言,根本就没有骗过他,她不肯说受了什么伤,他自己竟然靠着自己上网搜索,把C国语的病历,给翻译了。
枪伤。
小虽然这几天都在追问她到底是怎么受得伤。
看向霍宴的眼神,颇有敌意。
霍宴的舌尖一阵苦涩。
亲生的儿子,现在看他跟看仇人没什么区别。
这到底是什么滋味。
只有真正尝过的人才知道。
“遂宝……”
伤确实跟霍宴有关系,可是路乔不能让小虽然这么以为。
路乔抬头看了一眼霍宴。
说真的,经
历了这么多次险境之后,她对小虽然跟霍宴父子两个接触这件事情,已经没有那么的抵触了。
世事无常,小虽然如果只依靠着她,万一以后她有个什么意外,小虽然以后该怎么办?
路家是小虽然的家,可是以后也是路迟当家,路迟总要成家的,她要是不在了,路迟结婚生子以后,小虽然还能在路家待下去吗?
霍宴才是孩子的父亲,血脉相连,他肯定不会放着小虽然不管。
再者,单亲确实是有很多的问题,她能给小虽然衣食无忧的环境,可父亲这个部分很多的东西,她给不了小虽然。
出于诸如此类等等原因考虑,她现在也想通了,小虽然跟霍宴的关系缓和点,其实没什么不好的。
想着这些,不由得就有些走神,没留意小虽然说了些什么,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小虽然拉着她的手,正准备往病房外边走。
“遂宝,你这是要拉着我去哪?”
小虽然用力把她往外边拉,一张白嫩的小脸,因为用力,而充血变得通红,连耳垂都染上了颜色。
“随便去哪,反正我就是不想让你跟他在一块。”
很好,这孩子被他舅舅洗脑洗的很成功,为了不做小叛徒,坚决敌对霍宴。
路乔猝不及防,竟然也被小虽然给拉了个踉跄,差点跌倒。
“小心。”
手腕上覆上了温热的温度。
路乔转头,霍宴拉着她另外一只手,还扶了把她的腰,帮助她站稳了。
这个场面,看着有点滑稽。
三个人站在病房门口就像是块夹心饼干,路乔是夹心饼干里边的馅,两面两块饼干拉扯着她,都想把她拉到自己这一面。
路乔不适地动了动被两个人抓住的手腕,饼干的哪一面,她都不想靠。
小虽然的目光,死死的盯着
霍宴握着路乔的手腕那只手,觉得特别的不顺眼。
手下猛地一用力,想把路乔从霍宴的手里“救”出来。
路乔的身子往小虽然那边偏,扯住了背后没愈合的伤口,路乔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霍宴见她脸上有忍痛的神色,松了手。
沉声跟和自己较劲的儿子说:“别拉你妈妈,她背后的伤口还没有好,你这么扯着她,伤口容易被撕裂。”
小虽然也立刻松了手,紧张问:“妈妈,我是不是扯到你伤口了?你疼不疼?”
路乔将脸上泄露的痛色隐藏起来,朝小虽然安抚的笑了笑,“没事,遂宝没扯到伤口,妈妈不疼。”
小虽然却听到了刚才路乔倒抽冷气的声音,无措的捏着自己的手指头,又心疼又愧疚。
背上的疼痛,疼了一下,也就过去了。
路乔露出了温柔的笑,伸手揉了揉小虽然的短发,“真的没事,伤口本来就快长好了,妈妈一点也不疼。”
小虽然仍旧低着头,把自己的手指头捏得很红。
霍宴在一旁看着路乔哄小虽然,等到她说完,才开口:“遂宝,我们谈谈。”
他的眼神何其好,刚才小虽然的敌意,跟他握上路乔的手腕时候,小虽然对他的防备,他都觉察到了。
他觉得他应该跟小虽然谈谈。
跟路乔的事情,就是一个教训,有些误会,不能任由它发展下去。
父子之间,何必弄得像是仇人一样。
小虽然抬头看他,刚刚还蔫蔫的小白兔,现在顿时就成了竖起浑身的刺的小刺猬。
霍宴的眸光几不可查的黯然了一瞬。
“好。”
小虽然跟他点头,然后转眸看向了路乔,霍宴再一次见到了他跟变脸一样快的情绪的转变。
“妈妈,我跟……出去聊天,你在病房里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