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祝景铄哪去了?
常笑慌忙寻找。四周人来人往,每人都是行色匆匆。那个穿着深蓝色背带裤白衬衫的男孩子,不知所踪。
“祝景铄!”常笑大声喊,回头见她哥依旧失了魂地坐在地上,又不敢放他一人在这里,分身乏术,急地不得了。
常笑一边拉坐在地上的常开,一边找祝景铄。她不敢想像真把祝景铄弄丢了,会有什么后果?
这时候的祝家,祝景铄父母还没决裂,对祝景铄疼得紧。若是常笑带着祝景铄出来出了事,他爸爸绝对不会放过常笑家。
当年学校里传闻,祝景铄爸爸凶,又有权有势,弄伤了祝景铄会去坐牢,这事还真发生过。更何况,常笑与祝景铄前世好歹夫妻一场,她虽然对他的感情很矛盾,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
她会内疚死!
常笑急得都要哭了。
正在这时,远处跑过来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见这边有人坐在地上,就冲了过来。
“刚才是你们在这边打架?”
常笑一看是警察,急忙擦了擦红红的眼眶,答非所问:“叔叔,能不能赶快帮我找找一个穿着蓝色背带裤白衬衫的男孩子,他九岁,个比我高一个头,长得很俊。他是我朋友,刚才他走丢了!”
其中一警察闻言,笑看着常笑:“你说的是不是祝家的孩子?”
常笑一愣,登时就明白了过来。祝家在整个庆德镇都是有名望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祝家男主人会把家建在他们常家村,但在这一带都很有势力,警察会认识祝景铄也不奇怪。
常笑急忙点头:“就是他。叔叔,麻烦你们快帮忙找一找。他刚才还在这里的!”
“孩子别担心,他没事。你看,那不就是嘛!”警察说着朝他们身后指了指。
常笑望过去,果然一个穿着时下最时髦的背带裤白衬衫的男孩子平视着往这边走。
常笑一颗心立即就落回肚里,背后全是冷汗。
“祝小少爷过来报警,说有人打架。是你们?”警察看着坐在地上的常开问。
常笑下意识地将身子挡在常开面前,一脸天真地说:“刚才是那个叫王哥的叫人打我哥,我嫂子跟他跑了。”
“又是那王胖子?”警察们一听王哥脸色就不好起来。这王哥在庆德镇也是让警察头疼至极的人,但人又有那么一点背景,他们有时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先前听说他这几天就要离开庆德镇,局子里正庆祝着呢,没想转眼就出了事。
几个警察相互看了一眼,态度也没先前那么积极,看着常笑他们问:“那你们有没有受伤?”
常笑急忙摇头:“没,我哥就是被踢了几脚,他身子壮,不碍事的。”但末了,又状似无意地加了一句,“可是我们没钱回家了。”
祝景铄恰好听到常笑这句话,摸了摸裤袋里的纸币,正想说话,就见常笑突然朝他瞪了眼。
他默默将话咽了回去。
“那我们送你们回去吧。”警察们最后说。
常笑自然欣然接受,她等的就是他们这一句。原本她是打算向祝景铄开口借钱找车回去的,现在有免费的自然不会错过。
常开的精神还没缓过来,眼神依旧呆呆的。几位警察看见他这模样,都有些同情起来。他们这边有句老话,叫鬼喊魂,意思就是说丢了魂脑子不清楚。看常开此刻的模样,就非常像。
见常笑和祝景铄终究是□□岁啥都不懂的孩子,几位对三人也多了几分耐心。
常笑并没有让警车直接开进村里。这年头,警车进村总会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若是让那些大婶大妈见到她哥从警车里出来,指不定会认为他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以讹传讹,谁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他们在之前坐大巴的那条坑坑洼洼的马路下车,常笑扶着常开往村子里走。祝景铄安静地跟在一旁,微抿着唇,不知在想什么。
这一折腾,已经是正午了。
常笑家早就炸开了锅,整个常家村的乡亲们都在找常笑。
“看,那是不是红海家的闺女?”有人正找到马路附近,看见远远走来的三人,立即喊起来。
旁边一人眯眼一瞧,立即往前跑:“是红海家的,他家老大也在!咦,另外一个是谁?“
“好像是祝家的小少爷。”
一群人立即跑了上来。
“常开?笑笑?还真是你们两个!我说你这孩子,老师说你没去上学,可把你爸妈急疯了知道吗?”说话人正是先前第一个发现常笑的人,是常笑隔壁邻居。
常笑露出一个笑脸:“福婶,我去找我哥了。”
大家这才注意到常开的神情有些不对劲,急忙问:“常开这是咋啦?”
常笑早就想好了说辞,扶着常开的手说:“我哥一宿没睡,刚才回来的时候又摔了一跤,现在正不高兴呢。”
大家闻言,也没多想,只催着他俩:“赶快回去,你们爸妈到处找你们呢。笑笑,你的皮可得绷紧着呢,你妈已经拿好竹条在等着了!”
常笑无奈,她知道,她这一顿打是跑不了了。
祝景铄一直呆在一边,看着一大群人关心常笑,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他看了看不远处自家那栋白色的小别墅,估计就算他老师说他逃学,他妈也没空来找他。
她总是那么忙,但忙的事情都跟儿子无关。
祝景铄低头默默往家里走。
常笑转头看他走了,一时也没空去谢谢他。跟着大人一起扶着她哥往家里走。
“银环妹子,常笑他们找着了!”福婶还没进常笑家院子,就喊起来。
屋子里立即传来一声河东狮吼:“这混丫头,她还敢回来!”
随后,常笑就见她妈杨银环捏着一根大拇指粗的竹条跑出来,看到自家大儿子也在,愣了一下。
常笑看到她妈,鼻头一酸,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眼泪汹涌地往外冒。心里积压的情绪全都跑出来,一些话她永远都不能说出口。
但总算,她来得及将她哥救回来!
常笑想起前世种种,想起她妈五十出头就全白了头,既要照顾腿脚不利索的婆婆,又要照顾疯疯癫癫的儿子。想起每次她哥闯了祸,她妈都低着头给人赔不是,将家里值钱不值钱的东西都陪了出去……
“妈,这一次我们不会再那么辛苦了。”常笑一边哭,一边在心里默默地说。
杨银环原本怒气冲冲的,可一看自家闺女跪在地上不断的哭,哪里还顾得上生气,扔掉竹条就跑过来,拉起常笑上下检查:“这是咋啦?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
常笑一把抱住杨银环的腰,越哭越凶,仿佛要将积攒了两世的委屈和不甘都哭出来。
福婶他们也都被常笑吓了一跳,急忙说:“刚才路上还好好的,这突然是咋回事?银环妹子,你好好问问,是不是真被谁给欺负了。笑笑可是个懂事的孩子,好端端可不会逃学的!”
“对,还有你看看常开,我瞧着这孩子怎么有些不对劲啊?”旁边一位大叔说。
平常见了人都会打招呼,可现在连看都没看这些邻里一眼。几人见他这眼神,呆愣愣的,可真不像是在生气。
常笑心中一惊,她一激动将这事给忘了。急忙撒手回去拉她哥,对着她妈暗中使了个眼色,拉着常开就往里走:“妈,哥一宿没睡,肯定很累了。咱先让他进屋睡一觉再说。”
杨银环还不知儿子发生了什么事,可一瞧常开的脸色,是不大好。她当下谢过福婶他们,跟常笑一起扶着常开往里走。
屋里,两人合着将常开弄上了床,好在常开也很配合,头挨着枕头很快就睡熟了。
常笑爷爷奶奶听到孙子孙女都回来了,急忙进来看看情况。常笑强撑着笑脸,没让他们担心。等他们离去后,将房门关上。
“笑笑,这到底是咋回事?”杨银环也觉察出儿子的不对劲,坐在床边上拉过女儿问,“你是在哪里找到你哥的?”
“火车站。”常笑低着头说。
“什么?”杨银环一听就从床上站起来,不可置信,“你这丫头一个人去了火车站?”
“妈,咱先不说这个。我到火车站的时候,哥正被秀琴姐的新乡好打呢,要不是我晚去点,我哥现在怕是都被打得不好了!”常笑说着眼眶就泛红。
杨银环脸色一白:“都打哪里了?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跟人私奔竟然还要打人!常开这傻孩子真是——”
“妈,我先前都检查过了,没啥大问题。等哥醒来给他贴几个膏药就成。”常笑拉着没让她去打扰常开睡觉,将先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这时候常笑父亲常红海也赶了回来,听完事情始末后,闷着脸半天没说话。
常笑看着自家爸妈,咬咬牙,说出了自己真正担心的。
好半响,常笑爸妈才反应过来,瞪着她问:“你是说,你哥脑子……脑子……坏掉了?”
“妈,你别急!我现在只是猜测而已!哥他受了大的刺激,一时间转不过弯来也是有的。”
可常笑毕竟只是个八岁大的孩子,她爸妈不会信她,还因这个事凶了她一顿,让她不要乱说话。
可没过几天,常开被“鬼喊魂”的事情,依旧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