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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鸣祈祷睡一觉起来就百病全消,但事实应证了他的错觉,那晚只是开始,接下来的几天他简直在痛苦中煎熬,从头到脚都清楚写着‘我很衰’几个字,但检查却没有任何问题,只说让沈鸣调整心理。

    从生理打垮沈鸣是不可能的,他坚信自己的意志力,但某些情绪仍然会波及周围人。

    比如殷凛。

    沈鸣本来耐心就不够,现在更变本加厉了,作为第一受害人,殷凛不得不将他的情绪吸收掉,毕竟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他种下的因。

    那只波斯猫被沈鸣送给了荆为胜,以生日礼物的形式,荆为胜收到礼物非常高兴,并声称会把这只波斯猫养得肥肥胖胖的,布谷被抱走的时候巴巴望着沈鸣,嘴里发出喵喵的叫声,似婴孩在低声呜咽一般,沈鸣便摸着布谷的头,告诉它新主人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以后自己也会常去看它。

    布谷听没听懂沈鸣不知道,但说实话,送走布谷沈鸣心里还是挺舍不得的。

    所有的事情看起来都很顺利,但荆为胜在取证的时候却出现了问题,他发现那份文件没有了!

    没有文件,就不能证明荆斐的罪行,更不能借此逼他离开董事会,这直接关系到在股东大会召开时的成败,更糟糕的是,沈鸣在联系前董事会成员的时候也遇到了问题。

    他这步棋早就设好了,但现在要走的时候,却发现那些人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沈鸣不是没发现端倪,他派去查探的人多次报告,说希维尔曾出现在现场,而希维尔是荆斐的心腹,其中缘由自然不言而喻了!

    这其实是沈鸣没想到的结果,他开始意识到,荆斐了解的比他想的还要多,但都不重要,就算没有这些前董事会成员的作证,他仍然有最重要的一步棋,并且沈鸣相信,这一步棋还是能调动荆家的,但除了这步棋,荆为胜所提供的证据仍然非常重要,要是荆为胜拿不出来证据,沈鸣就不得不提前宣告他的身份了,然后由他这个真正的当事人来指出凶手。

    这是万不得已才能走的一步,并且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可能性,即使他设计得再天衣无缝。

    庆幸的是,荆为胜还留有备份,并且只有他自己知道。

    至于那份丢失的文件,他们也很快查了个水落石出,这件事本来就疑点重重,沿着疑点线一路查下去,想找到真正的凶手并非难事,而且那个人也正是沈鸣一开始就认定的人。

    荆为胜的妈,安娜。

    荆为胜绝对想不到,他妈竟然跟荆斐是情人关系,并且一直在暗中支持着荆斐,他妈手里其实握有一份股份,却在几年前就卖给了荆斐,荆为胜当时百思不得其解,安娜就劝他,说让荆斐来管理公司是最好的,他懂得怎么管理,而且也绝对不会像荆瑜那样打压他们母子,荆为胜即使不认同,但慢慢的也就接受了。

    所以他能让荆斐镇压这么多年,安娜其实功不可没,她能让荆为胜恨上荆瑜,就能让荆为胜依赖荆斐,这并不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情。

    对安娜来说,她在乎的永远只有自己,儿子是她进入荆家的工具,现在也是她讨好荆斐的存在,她先为利,再为爱,却没有一件是为了荆为胜这个儿子。

    荆为胜伤心欲绝,拖着沈鸣说要去喝酒,结果喝得伶仃大醉,在酒吧里抱着沈鸣痛哭流涕。

    “沈鸣,为什么他们都讨厌我,都要骗我!我爸,荆瑜,荆斐,还有我妈……他们都看不起我……我那么信任我妈,怎么会这样的!你说,我是不是她捡来的?她根本没把我当儿子……”

    他气馁道:“我是没用,我比不上荆瑜,我斗不过荆斐,但你知道她说什么吗?我亲耳听见她跟荆斐打电话,她说我没有文件,就不能对荆斐怎么样了!还说我不听话,让她太失望了!要不是你提醒,我根本就不会怀疑她!但我质问她的时候,她竟然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她说她喜欢荆斐!她凭什么喜欢荆斐!喜欢就能连儿子都不要了吗!我能给她她想要的,但荆斐能给她什么,陪她上床吗……”

    沈鸣静默,心道那的确是你不能做的。

    沈鸣没在酒吧里久待,因为殷凛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他显然清楚沈鸣在干什么,只说早点回去,并且不准喝酒,沈鸣嘴上答应得好,其实根本没放在心上,不过他其实也没怎么喝,倒不是听殷凛的话,而是喝酒的确会让他感觉不舒服,沈鸣最近被折腾得惨不忍睹,实在不愿意为自己得身体再多添加一个负担。

    但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却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个秘密,关于荆为胜的秘密。

    他紧紧抓住沈鸣的手,在醉酒的状态肆意胡言乱语着,至于是酒后犯糊涂,还是酒后吐真言,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断断续续道:“沈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会不会骗我?”

    “我不骗你。”

    “真的吗?”

    沈鸣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真的。”

    “为什么……”荆为胜突然松开手,然后趴在桌上哭嗓道,“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认识你,沈鸣,我好想你,我每天都想你,现在只有你还站在我这一边,除了你我什么都没了!我想你留在我身边,你要是能留在我身边多好,沈鸣,沈鸣……”

    沈鸣起身离开了,他已经没耐心再听荆为胜的撕心裂肺,或许荆为胜觉得那是在掏心窝子,但对沈鸣来说,那些话不仅毫无意义,而且会让他感觉很恶心。

    荆为胜觉得他被众人背叛,所以心有不甘,但很多事未免不是他自作自受,没人逼着他被人当枪使。

    接下来,他们必须应对荆斐的考验,沈鸣在进行他的计划,荆斐同样也有他自己的计划,荆为胜这些年来虽然没有实权,但到底还是压在他头上,荆斐是有野心的,他既然已经走到了现在这一步,自然还想再往前走一步。

    尤其是荆为胜企图拿文件的行为,更是让他意识到后患无穷四个字。

    他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现在拼的不过是手段,到底是荆斐先踢掉荆为胜,还是荆为胜先踢掉荆斐,这是一场绝不能认输的赌博。

    一般来说,荆家族长关乎血统,荆斐是绝对没理由胜任的,但他却抓住了荆为胜的把柄,并且有足够的信心说服众人表决,其实荆家众人也不傻,荆为胜表现怎么样他们都看在眼里,但更重要的是荆斐就合适吗?他们需要权衡各个方面的利益,这不是一个能轻易做下的决定。

    股东大会在荆斐的提议兼荆为胜的许可下召开,双方各怀心思,这时离荆为胜在董事会宣布实权已近两个月,他在沈鸣的教导下,用最快的时间掌握着荆氏企业的信息,还包括重要的人际关系,荆斐将董事会全替换成自己的人,但股东大会里的人却不是他能轻易替换的,甚至其中很多人对荆斐的行为是抱有不满的,那些都是荆为胜能够利用的存在。

    沈鸣无权参加股东大会,却能透过荆为胜佩戴的设备看到现场的情景,这场仗很重要,所以他必须保证万无一失,绝不能容许荆为胜乱来,至于荆为胜会不会听他的……

    沈鸣相信,只要荆为胜还没傻,就清楚他现在唯一能做的选择。

    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然而事实上,股东大会的局势已经在向荆斐一边倒,会议一开始,就迅速进入硝烟弥漫的状态,以荆斐为首的一派率先向荆为胜发起声讨。

    荆斐沉声道:“我这里有近几年荆氏企业的营业额,包括董事长做过的所有决策,至今为止,荆氏企业一直呈现负增长趋势,而董事长的每一项决策,都将企业的营业额往下拉了好几个百分点,我不认可这些决策,更希望荆氏企业从现在起能有所改变,相信大家很清楚,曾经荆氏企业在全世界的地位,但现在呢?没人希望几年后,再提起荆氏企业甚至没人能想得起来,那不仅是荆氏企业的悲哀,更是我们每个人的悲哀,所以这件事情,我希望董事长能给个解释,或者我们也有更好的方案来处理!”

    荆为胜端坐在主位上,荆斐铿锵有力的话像巨石压向它的心头,他仍然不能泰然处之,绷紧的表情泄露了情绪,荆斐表情严肃,但心底却不以为然,并且对自己的胜利胸有成竹。

    终于,荆为胜缓缓道:“过去几年里,企业亏损的原因想必大家都清楚,我跟荆叔想的一样,都希望荆氏企业能发展得更好,但我不能揽下全部的责任,毕竟前几年都是荆叔在管理对吧?你怎么能把脏水都往我身上泼,我倒觉得是荆叔害了我,你要是能不把我庇佑得那么好,我又怎能经不起这点风雨,而且我认为自己已经在成长了,还希望荆叔能给我个机会,让我从您的庇护伞下走出来,真正的掌管整个荆氏企业。”

    荆为胜把话说得很直白,但实际却不过是照本宣科,真正出谋划策的人还是沈鸣,否则就凭荆为胜的胆量,是绝对不会当面对荆斐说这样犀利大胆的话,这些话几乎是在指着荆斐鼻子骂对方,说那些事情都在荆斐在捣鬼,并且希望荆斐能离开荆氏企业,别在这里吃饱了没事找事,他做的那些事情大概都一清二楚,没必要再隐瞒。

    荆为胜把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感觉整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荆斐为了这份声讨可谓煞费苦心,他就是想用公司数据来证明荆为胜的无能,没想到荆为胜却倒打一耙,反而嫌他碍手碍脚,没对荆氏企业真正用心,甚至还敢放肆的说让他滚蛋,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接下来,会议进入到紧张的讨论阶段,气氛僵硬而紧绷,像蓄势待发的火药桶,杂乱的声音通过元件传递到沈鸣耳内,他不断筛选着那些言论,分析现场讨论对荆为胜的支持数,但很不幸,他似乎一直处于下风。

    荆斐道:“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我们认为董事长没有履行他的职责,更没有履行身为族长的责任,他不配当荆家的族长,为荆家的未来着想,我们必须重新选拔一位能够胜任的新族长,而不是看着荆家继续没落下去!”

    有人讽刺道:“你在说自己吗?族长就是族长,轮得到你来谈论吗?”

    荆连奕适时站了出来,“族长就该有才能的人胜任,荆总经理这些年管理荆氏企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族长做了什么?除了吃喝玩乐,他大概连公司怎么运营都不清楚吧!这样的人你们就放心了吗?他连族长信物都没有,凭什么就说是族长,别忘了,我们荆家历来都凭借龙纹扳指认族长的!”

    “龙纹扳指已经丢失,你这是在刁难吗!”

    荆连奕道:“刁不刁难可不是你说了算,荆老,你年纪最大,你表个态吧,我们听你的。”

    被称为荆老的人已年过九十,他几乎没说过一句话,就算被点了名,也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声音苍老道:“是有这么回事,那龙纹扳指据说是皇帝御赐的,要有扳指才算是族长的,是这个理!”

    荆斐既然敢提这茬,就是相信没人能找到龙纹扳指了,他也绝对想不到扳指会在沈鸣手里了,毕竟当初龙亚派人去夺取扳指,结果却被派去的两人抢走,沈鸣还受重伤差点就死掉了,那种情况下他轻易洗脱了嫌疑,但当初逃离的人却直到现在都渺无音讯。

    连龙亚都找不到的人,荆斐就不信荆为胜还能找着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荆为胜突然底气十足道:“如果我有族长信物呢?”

    他挺直背脊,目光坚定,但在没人能看见的桌底下,他缠绕在一起的双腿却在发抖。

    ——沈鸣是疯了吗!

    他根本就没有族长信物,这话说出来不是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