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清月匆匆赶到祝纾身侧,她带着颤抖的手一把握住祝纾,二人眼眶含泪都望着船上陈绥的背影,她的声音也颤抖着,“殿下……”
陈绥的手指微蜷,再次抬脚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入船舱,进入她的世界。
“姐姐!!”
被魏景舟扶着,可陈绥依旧是跌跌撞撞入了房间,她失神地坐在早上临窗的位置,什么高傲、淡然或从容全都无了,只有一身的茫然无措和失神落魄。
紫堇匆匆而来看到这一幕,她向魏景舟投去了眼神,魏景舟指了指外面,紫堇咬着唇退了出去。
一路走到船舱外才发现祝纾和清月的身影,她的步子一滞又飞快走过去。
“祝小姐,清月,你们怎么来了?”
祝纾看到紫堇的身影,快步走近,泪眼婆娑地握住紫堇的手,“姐姐还不愿见我吗?”
“祝……祝儿,你知道的,殿下她放不下。”紫堇轻轻叹了一口气,清月也捂着嘴没敢哭出来。
……
魏景舟看着几乎要破碎的陈绥,将眼眸微微敛下,他倒了一杯热茶递给陈绥,陈绥愣愣地接过,凑到嘴边想喝却洒了一衣裙。
茶水的温热触碰到肌肤,才让她回过神来,身子的冷寒在这一瞬间一点点褪下,她才恍然看向魏景舟。
见她洒了一身水,魏景舟伸手便想去挡,已然来不及,他急忙递去手帕,“殿下,快擦擦。”
又四顾了房间,想为陈绥去寻一件替换的衣裳。
“无妨,你下去吧。”魏景舟不为所动。
陈绥接过帕子轻轻擦掉指尖的茶水,脸上带着一丝悲凉的笑,“阿舟,去休息吧,我没事。”
魏景舟的动作一顿,才将眼睛放在陈绥身上,他认真地看着陈绥,直到确认陈绥的脸色缓和了才放下心。
“臣下守着您。”
陈绥没再拒绝,让魏景舟扶着自己起了身,她绕过屏风将一身红裙褪下,又另披了一身红裙。
她的衣柜,只有红裙。
琳琅满目的红色衣裙,多喜庆。
……
船慢慢在河上走着,紫堇端着茶进来,一眼便看到趴在窗边的红衣女子嘴角还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而魏景舟则坐在一侧正拿着一本书在读。
陈绥感受到船慢慢动了,而魏景舟脸上的疲惫已难掩,她伸手按住书阻止了他翻页的动作,声音温缓,“可以了,阿舟。”
在确认陈绥的情绪没有一丝不寻常,他才慢慢垂下头,将书收起递给紫堇,“那臣下退下了,殿下好好歇息。”
“嗯。”
魏景舟关上房门,眼眸微挑便看到了立在不远处的陈斯衡,他走过去拱手道,“太子殿下。”
陈斯衡点点头,二人擦身而过。
直到陈斯衡离开,鼻尖还有一丝檀香又夹杂着另一股淡淡的香味,他将垂下的头缓缓抬起,目光凝视落在渐渐远去的岸边。
车马渐渐行至霁国的境内,陈绥百无聊赖地坐在马车上看着路边的风景一点点变幻,撑起脑袋瞧了一眼靠在马车上睡着的魏景舟,动作一轻,眼睛透着风带起的帘子一角扫过坐在车辕上的紫堇,轻手轻脚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紫堇看到她的身影,正想说话,就看到了陈绥比了个手势,她缓缓闭上嘴。
她便看着马车行进的动作慢慢缓下来,陈绥跨坐上一匹马,扬起鞭子便往前行。
陈斯衡也坐在马上瞧着前方的路,听到后方一阵马蹄声,看到陈绥时不由得多瞧了一眼,未见着魏景舟的身影,“这不过几里路就到了,你怎么这会下来?”
她的红裙在风里被扬起,声音带着几分明媚,“有些坐不住了,想去跑一跑,大哥哥要同我来一场吗?看看谁先到?”
指着前方的路,官道上这一路陈斯衡已经安排人守着,一直到霁国的京都都是安全的,身侧还有入了霁国便一路跟着的使臣。
看着陈绥脸上明媚的笑,他忍不住勾出笑意,“好。”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陈绥“驾”的一声,马鞭扬起拍下,她座下的名驹已飞快冲刺而出,陈斯衡紧随其后,二人扬起一阵阵尘土,两匹马似奔赴自由的草原的旅人一般洒脱地向前行去,相交在一起,紧紧咬住彼此的速度,不相上下。
恰似少年朗目星眸。
陈今安掀起帘子无声地笑着,椿儿也被这一幕带起一笑,感叹道,“清河殿下还是如以往一般,真好。”
听到这句话,陈今安没有开口,只是瞧着远去的陈绥,眼底有闪过的心疼和无奈,她想到当年与陈绥初见的事,那时的她坐在角落里,只那一眼,陈今安便久久不忘。
另一辆马车上,魏景舟缓缓睁开眼,眼底也闪过一抹笑意,他走出马车,紫堇看到他走了出来,诧异一问,“魏公子,怎么不再歇会?”
“再歇,殿下便不知道又要跑到哪儿去了。”他指着空出来的马车让紫堇进去歇歇,自己则寻了一匹马,要追上陈绥和陈斯衡。
“嘉临殿下,您一个人且坐好,待臣下将殿下追回。”
陈斯衡留下的护卫很足,陈今安这支队伍才是主线,他们几人离开,并不会影响陈今安的安危,但魏景舟还是不放心交代了一句才扬鞭去追赶陈绥。
霁国京都……
繁华热闹的街道上,一辆简朴的马车缓缓在一家茶楼前停下,马车上的帘子被掀开,一道藏蓝色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他停在马车边,朝马车的方向伸出手臂,眼见一只白皙的葇荑在马车里缓缓伸出。
在长街上对面酒楼三层的一个厢房里,一个身着玄衣,头着金冠的男子手里捏着一个瓷杯站在窗边,他身如鹤立,脸上神色淡然,腰间的金玉腰带极其奢华,上缀着各式各样的珠宝玉石,那镶金勾勒的纹路更是熠熠生辉。
而他身后站着一个黑衣男子,那男子看着他手上的瓷杯被骤然捏紧,甚至出现一条裂痕,眼底一惊,顺着他的眼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