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叫周昱把人给我带走!”陈斯衡瞪了一眼陈绥,他算是明了了,江砚进来后却是面露为难,他想到了什么,又看到这厢勾着唇的陈绥,将眼神压了下去。
“罢了,你亲自送她走!”
陈绥也不耽搁,她已明陈斯衡的口是心非,甚至比昨夜祁明绪的口是心非更狠心!薄情!
“是太子这层身份的禁锢吧?可是大哥你当真不悔吗?”陈绥瞧着陈斯衡的神色,发出她的一问,陈斯衡脸色一沉。
陈绥笑了笑,摇了摇头,“妹妹祝哥哥此婚日日欢喜、日日欢愉。”她起身行礼告退,略过陈斯衡阴沉的脸,她便将步伐又轻快了二分。
直到陈绥离开,陈斯衡才轻叹一气,垂头去看腰间玉佩,忍下心中的情绪才慢慢起身,却看到了站在屋檐下的祁明绪。
祁明绪收回眼神,看向陈斯衡,不由开口道,“她还小,今日不过是昨夜被伤了心。”眼底还有几分残存的笑意和温柔,她是鲜活的便好。
呵。
二国太子惺惺相惜?
同是天涯沦落人?
陈斯衡冷冷地睨了祁明绪一眼,他是自愿吃的苦,而祁明绪是被迫的,算哪门子的沦落人。
“醒了赶紧滚,天天被罚,孤这东宫也没那么多药给你用!”
祁明绪也不恼,他微抬下颔,忍着膝盖上的不适一步一步走进正殿,“昨夜太子说请我吃早膳的。”
又在陈斯衡忍不住反唇相讥时,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纸,双手躬身递向陈斯衡,“还要劳请师兄解答。”
陈斯衡瞧着眼前人,终是忍下怒火,伸手去取祁明绪递来的纸,眼见祁明绪将身子立直,他揉了揉眉将那卷纸打开,细细观看。
随着夏日来临,宫中各处也奉上冰,陈绥又在内书院得了一个又一个嘉奖,可她却有些不屑,甚至开始和陈斯桓一起再次逃起学来,这一次没有周昱处处盯着,陈绥也便更胆大妄为。
陈斯衡知道了难免插手此事,便如此刻,眼见陈斯衡站在啊内书院的门口,一张脸阴沉得很,陈斯桓当下就心虚了,可他依旧挡在陈绥的身前。
而陈绥不仅不怕他还敢指着内书院门口的守在那儿的侍卫大声质问,“哥哥是要我说个分明!”还不忘抬起下巴瞧着他。
这般明显的威胁,陈斯桓胆战心惊看着陈绥,而陈斯衡看得明切,转头吩咐江砚将那二人换掉,又将冰凉的眼眸压在陈绥身上,陈绥这才意识到这并不能威胁到他。
生出了想跑的心,可陈斯衡已抓住二人,甚至半分颜面不给,押着就往内书院另一侧无人的屋子里去。
二人硬是跪在那儿抄了一上午的书,若不是陈今安来求情,定是还要再抄一下午。
可陈绥还便又倔上了,她便换了一个又一个的法子同陈斯衡作对,一口一句,‘哥哥’、‘大哥’、‘太子哥哥’叫得比谁都欢乐。
但她始终没告诉苏嘉娴那日她窥探到的关于陈斯衡的心。
她明白,若非有苦衷,天下谁人不愿长相守。
终有一日,阿娴可以收回落在陈斯衡那儿的心才是对她而言最好不过的事。
眼见她和陈斯衡闹了半个多月,祁明绪都没有出现在德仪殿。
一开始旁人只以为是他出宫了,可从蔚期那儿又得知他没出宫,便以为是陈绥又同祁明绪闹脾气了。
连一向不管二人的紫堇都忍不住提了一嘴,陈绥沉默了,她是无理取闹的人吗?
但众人看陈绥的心情愉悦,并没有如同前二次闹不愉快时那般沉闷不语,又纷纷信了二人没有闹别扭。
可没有闹别扭,怎又会不相见?
眼见二十天过去了,陈绥也没有说着要找祁明绪,清月才意识到,是祁明绪定亲一事给陈绥一定的打击或离心了,她站在陈绥的身边,是这几个人里看着陈绥长大的人,她又怎会不知少女的心是怎样的呢。
这天底下每个少女都是一样的。
她一边不忍,一边又想着能想通也好,总归没有那么多的苦楚。
直到这一日陈斯启及冠,依是一套流程,却不如太子及冠的盛大。
陈绥眼见他被授玉冠和发带,耳侧听到一句,字,承翼,封翼王,赐婚……
她便只想着,若来年祁明绪还未走,他及冠时又该是何人为他束发。
这样想着便想去瞧清楚这一套流程,其认真程度不亚于去岁备小考的状态。
而陈斯启却是受下翼王的封号,他嘴角带着的笑却掩不下袖下凸起的青筋。
分明是他的成人礼,为何要处处都提醒他!他便该屈居人下?
从字到封号,再到婚事。
国子监酒之女张氏,明年十月成亲。
他盯着陈斯衡的背影,目光微微淬毒,却又将眼眸垂下,忍去这一分屈辱。
这才举起酒杯迎着笑与众人寒暄。
一来二去,已有一个半月未见祁明绪,众人眼中陈绥不急不躁,依旧是该怎么闹便怎么闹。
只是这日祝儿去七皇子处回来,咬着糕点进入德仪殿,陈绥正躺在檐下吹风,苦夏将至,现下才五月份还好些,待到七八月份便该叫苦。
她吃完糕便跑到陈绥身侧,陈绥极其困难将遮在脸上的扇子拿下,眼睛睁开一条缝望向祝儿,她伸出手去。
祝儿将手放在她手心中,笑着说,“姐姐想我了吗?”
陈绥看着放在自己手心的手一时间没回过神,好一会儿才说,“不是信?”
信?
祝儿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往日去见完陈斯桓便会叫他拿一张纸给陈绥,她看过一次,里面便只写一个字“安”。
她搞不明是什么,只以为是陈今安的安。
“今日七皇子没给我。”自从上次被祁明绪说完,祝儿便再也不喊陈斯桓了,改口为七皇子。
陈绥揉了揉眉,“没说缘由?”
“没。”
“去玩吧。”
见祝儿离开,陈绥才缓了缓神色,那信上的字是祁明绪的,自己不出现,变着法的玩这把戏,着实令人恼火。
可眼下没了这把戏却连恼火的资格都没了。
什么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