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太子的旨意传遍了东宫。
对于孙良娣而言,便是说是晴天霹雳也是不为过的。
听人说,那孙良娣似疯了一般,要从院子外头闯出去,要寻自己的女儿。
可惜,她受了罚,被禁闭了。
身边伺候的心腹奴仆又都被清理干净,换了新的。
便是如何也是穿不出去专门有人把守的映菡院。
而太子妃院内。
则是另一番情景。
初时得知太子将小郡主交到太子妃手里抚养。
太子妃院内,是上下皆是一片喜庆的。
连着太子妃本人脸上多了一份喜庆,专程命人收拾了一间宽敞的屋子,让郡主居住。
常嬷嬷等人更是连忙祝贺:“太子如此安排,定是极看重太子妃才会如此……”
“小郡主可是太子唯一的子嗣血脉,如今娘娘得偿所愿,便是好好养育小郡主才是真。”
太子妃姜茹自然是满心地期待,决心要照顾好郡主。
可谁知,听说那小郡主去了太子妃院内三日,闹得太子妃院人仰马翻不得消停。
日日哭诉着要寻母亲。
小郡主就是再如何娇惯,也是小郡主,就是受了太子的责备,仍旧无人敢拿她如何,就是下人们也是只能任由小郡主打骂,不敢作声。
连太子妃都要事事顾忌着,顺着,恐怕让人传出不好听的来。
太子妃与孙良娣院内闹腾得很。
姜浓的瑶尘轩,似同平日一般。
小团儿也是恢复了精神。
如平常一般腻在母亲姜浓面前,或是在小书房里练字。
这日小团儿刚是写了一张字帖。
青秀推门而入,将薏仁蜜汤端到了那书案上。
“小公子字写得越发好了。”
小团儿正是奋力写字的手一怔,仰头望向了青秀,手缩了缩。
青秀却是一笑,帮着小团儿拿来了一张宣纸,低声说着:“奴婢瞧着,侧妃对小公子可真是上心,这般好的东西,便是只有宫中能有,若是小公子哪一日出了宫,怕是就没有这般的好东西了,小公子也是要珍惜当下的。”
小团儿紧紧地抿了抿唇,一双大眼睛暗了暗:“娘亲说了,不会丢下暻儿出宫的,她舍不得暻儿。”
青秀笑道:“这些哄孩子的话,小公子就是只当听一听吧,若是哪一日小公子惹得侧妃生气,或是侧妃有了太子爷的子嗣,小公子若是犯了错,侧妃恐怕也会发怒的。”
青秀说着,把纸张铺设在桌面上,认真地对着那紧巴的小脸低声说道:“说实在的,小公子同我们这些伺候的人一般,若非有个有本事的母亲,恐怕还不如我们呢……太子爷就算再宠侧妃,总归也是和小公子无关的。”
小团儿抓着纸,往后退了退:“才不是。”
青秀叹了一口气,道:“小公子你和那郡主不同,郡主是太子爷的子嗣,是当今圣上亲自封的郡主,那小郡主就是再犯错,也是太子爷的女儿,圣上的孙女,不会受责罚了。”
“小公子您却不同,总是要事事小心,莫要过于出彩,给侧妃招惹了麻烦就是不好了。”
“能忍便是忍着也好,莫要和侧妃诉苦,上次那小郡主来辱骂侧妃,还弄伤了侧妃,不正是因为小公子您……”
“放肆!”
门哐当一声被推开。
只见好几个婆子丫头过来,一把将青秀按在了地上。
随即,就进来了一个娇艳绝美的美人,朝着那边的小人儿挥了挥手。
“小团儿过来。”
小团儿朝着美人娘发眨了眨眼睛,便是蹬着小腿,扑到了姜浓的怀里。
姜浓不急不慌地拍着儿子的背部,见小团儿缓和了些,才是把他从怀里拉了出来蹲下,指了指那边被捂着嘴的青秀,轻声说道:“小团儿可知,母亲为何要绑她?为何要罚她?”
小团儿靠在娘亲身上,摇了摇头,眨巴着眼睛,透露出了不解,其中还带着几分少有的激动。
姜浓轻声慢语地解释道:“因为她说了谎,骗了小团儿。”
小团儿对着姜浓,眨巴着大大的眼睛,一双眸子流光溢彩地让人瞧了喜欢,软糯的声音开口问:“她骗了小团儿?”
姜浓揉了揉小团儿的滑嫩的脸蛋:“是,所有欺骗小团儿,说娘亲不要小团儿的皆是坏了,她们存了坏心,想分开小团儿和娘亲。”
小团儿:“真的……她真的在骗小团儿?”
姜浓:“自然,小团儿是更信她些,还是更信娘亲呢?”
小团儿紧紧地抓着姜浓的手:“娘亲,小团儿信娘亲!”
“那小团儿是不是应该告诉娘亲,瑶尘轩还有谁存了坏心,要拆散小团儿和娘亲的,娘亲是要抓住她们,惩治一番才好……”
小团儿这次却是犹豫了起来。
姜浓等了半晌,小团儿仍没有指认。
如今瑶尘轩上上下下的奴仆皆在此处。
个个胆战心惊,不敢抬头,生怕小公子是糊涂了胡乱指认人。
若是如此,便是如何也是解释不清的。
姜浓此刻,面上也未气恼,而是抚了抚儿子的头,站起了身,目光淡淡地逐个落在了众多下人的脸上。
转而停在了一个面容憨厚,不常言语,低着头俯着身子的胖妇人身上。
“杨姑姑,你走近些。”
姜浓刚是发声,就是见那低着头的杨姑姑猛地跪在了地上。
伏着身子道:“娘娘饶命,不是我,不是我啊!奴才从未在小公子面前胡言论过!”
姜浓却是也不看她,低头看了小团儿一眼:“是她吗?”
小团儿作为一个乖宝宝,自不会在母亲面前撒谎的,于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姜浓赞许地摸了摸儿子的脸蛋。
就是转头,看向了那边颤抖着身子的杨嬷嬷:“把她绑了。”
杨姑姑果真是怕极了,使劲磕了一个头:“侧妃饶命啊,奴婢是真心疼爱小公子的,说的那些话也都不过是提点小公子的,让小公子听话些的,奴婢从未伤害过小公子,从未啊!”
姜浓脸色清冷地看着面前的杨姑姑。
面上无丝毫动容或是不忍。
这般的七婆子早就忍不了了,没忍住在一旁唾弃地骂着。
“本以为你是个老实的,平日里头不常说话,装得乖巧得很,却没想到,你竟是背地里同小公子胡言乱语!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般偷摸地挑拨侧妃和小公子的母子情分,你是安的什么心,得了谁的好处!”
“竟是胆大包天得很!”
杨姑姑此刻哭得满脸都是泪,哭喊着:“奴婢是为了小公子啊,奴婢未曾想过伤害小公子,伤害侧妃啊!”
“小公子在这瑶尘轩,在这东宫之中,也的确是要万事小心,不可胡乱冲撞了贵人,要懂得收敛,不可争抢,不可惹得侧妃不快,奴婢哪里说错了,哪里做错了,又是哪里有害侧妃和小公子之心!”
“小公子是吃着奴婢的奶长大的,再是如何,奴婢也是不忍心他受苦的……”
七婆子:“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如此说来,你是丝毫无错处,诓骗小公子之言,皆是无心之过,皆是为了侧妃,为了小公子考虑了!”
杨姑姑使劲点头,那脸上的泪也顺着流下。
而这边的姜浓则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切,轻声说了一句:“七婆子,带人去搜他们二人的屋子。”
七婆子当即就领了命,带着几人去搜了。
七婆子去得很快,回来得也快。
果真是在青秀和杨姑姑屋内搜到了些贵重的东西。
便是银钱,也不是他们这些攒几年能攒下来的积蓄。
无须七婆子询问,那杨姑姑见了,也瘫软在了地上。
说着饶命。
似想到了什么,杨姑姑便是扒拉着想朝着小团儿那边爬,却被众人给拦了下来。
“小公子,你救救奴婢啊,奴婢是真心为你好,真心疼你爱你,你是奴婢亲自喂养长大的,便是没有辛劳也有苦劳啊,小公子你不可见死不救啊……”
“奴婢不过是说了几句出格的话,侧妃就是放过奴婢吧……”
“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然而,这边的小团儿却是靠在母亲怀里,一动不动,似那边哭喊的杨姑姑是他从未见过之人。
与他毫不相干。
姜浓自然也无丝毫松动之意,听着那杨姑姑在那里胡乱语言,命一旁的七婆子等人把人绑着,莫要让他们再发出什么动静来。
那杨姑姑是听了,越发的恐惧了,哭得满面的泪和鼻涕。
瞧着也是碍眼。
杨姑姑这副恐惧的模样,这边被堵住嘴的青秀也是同样吓破了胆,挣脱着,要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小严公公在一旁,便是利索地将两人绑得紧紧的。
姜浓又蹲了下来,抚了抚小团儿的脸蛋,用再温柔不过的声音说道:“小团儿如今可知,母亲为何处置这两人吗?”
小团儿一双墨色乌黑的眸子轻颤,望着那两个嘴上被塞了鞋底的奴婢,清澈的眼睛眨了眨,拉着娘亲的手,点了点小脑袋:“是他们骗了小团儿,想分开小团儿和娘亲,就是要罚。”
那眸,一闪而过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