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白玉已经不知道她们走了多久。
她不大清楚为什么要走。
按照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以为宋池那些人不会说出这些话来。
凌天娇把头发盘在后面,手里处理着白玉打来的野鸡。她垂着眼,处理野鸡的动作十分娴熟。
白玉坐在石头上,试图用两根木头生火。
地上的泥土是潮的,木头也是。
她扁了扁嘴,看向一旁的凌天娇,想出口问些什么,但是还是没有问出口。
“看我做什么?”
凌天娇拎着野鸡走了过来,她眉头皱了皱,坐到了白玉的身边,“怎么,在怪我把你带了出来?”
白玉摇头,“为什么要走?”
凌天娇笑了,反问道,“任务已经完成了,为什么不走?”
“任务?”
白玉有些迷茫,“什么任务?”
“记不得了吗?”
“嗯。”
凌天娇无所谓地说,“等回了药师谷,一切都好说。以后没什么事,就不要出来了。最好,离那些姓宋的远点。”
一提起姓宋的,凌天娇就觉得头疼。
她看着白玉,“那些人没一个好东西。”
“他们——”
“他们把你害成这样,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保护一个太子就派你一个杀手?真是天大的笑话。眼盯着那太子位置的人少吗?这不纯把你往火坑里推吗?”
凌天娇想起那宋池,她的火就更大了。
然而,白玉的神情却还是懵懵懂懂的。
她看着她,问道,“我是杀手吗?”
“嗯。”
白玉皱了皱眉,“我杀过很多人?”
“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我杀过好人吗?”
凌天娇沉默了一阵,“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臭丫头。”
“哦。”
凌天娇想否认,但却又不能昧了良心。
她垂下眼,“杀过。”
“那我就是坏人了吧。”
白玉闻言,扯开嘴角笑了笑,
她抬起头,看着漫天星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怪不得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都没有死,这就是祸害遗千年吗?”
凌天娇骂道,“你最好是遗千年,否则老娘非得在你坟头上泼狗血,让你来世投成猪狗。”
“那天娇姐来世不要治人了,做兽医吧。”
“做猪狗怎么了?当猪我就当野猪,天天去拱好人家的小白菜。当狗我就当野狗,天天偷鸡摸狗。”
白玉偏过头看向凌天娇,“既然天娇姐治人可以,那也可以治一下我嘛。我受伤了我就跑你那里去,天娇姐帮帮我。”
凌天娇啧了一声,“怎么?你去偷鸡摸狗,我还要帮着你为非作歹吗?”
“我想起你了。”
“嗯?”
白玉朝着凌天娇眨了眨眼,“我们在药师谷的时候,师父总把我塞进药桶里泡着。我一把头冒出来,你就帮着他把我的头摁回去。”
“你真是一点也不记老娘一点好的。”
“记得啊,怎么不记得。”
白玉笑了一下,“天娇姐最好了,每次被师伯带出去采药,回来都要给我们带糖人儿吃。”
“知道老娘的好就好。”
凌天娇把野鸡扔给白玉,拿起木头左右看了看,“你这么做怎么打的出火来?”
“诶?”
白玉看着凌天娇寻了些干枯的树枝堆在一起,又拿了个火折子小心翼翼地把它点着了。
火堆照的人暖烘烘的。
白玉眯了眯眼,“天娇姐,我忽然感觉活着真好。”
“你哪次毒发之后不这么说?”
“还能活多久?”
凌天娇没说话,她也拿不准。
白玉的毒和宋闲云的毒是一种。
都是鲛人泪。
只不过宋闲云是日积月累才得以严重,但他向来是用名贵药材吊着一条命,所以身子还算好些。
至于白玉。
那些人是为了要她的命!
白玉见凌天娇没说话,又继续问道,“还会像上次那样毒发吗?”
凌天娇摇头,只能说道,“我会再找找办法的。”
白玉挪了挪屁股,挨凌天娇更近了些。
她歪了歪头,见凌天娇没什么反应,干脆直接枕到凌天娇的肩上去,“天娇姐,我对你爱得深沉,我做鬼也要记得你。”
“那可算了吧,这哪里是爱。”
凌天娇笑出声来,“老娘恨不得这辈子都见不到你。”
“那可就要你失望了,天娇姐。”
“嗯?”
“我做鬼也要缠着你。”
凌天娇一向胃口不是很好,她体型消瘦,平日里都是靠宽大的外袍遮挡着的。
她看着白玉拿着鸡腿,斯哈斯哈地喊烫,却又舍不得把鸡腿放下。
她问,“真的好吃吗?”
白玉抬起眼,找了个用水冲干净的叶子垫着递给了凌天娇,“尝尝,山里的野鸡是最肥美的,比家养的要美味许多。”
眼见着凌天娇接下。
白玉笑弯了眼,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一些松子来,她用衣服包着,一并给了过去。
她说,“方才打野鸡的时候,看见了这些果子。我记得从前尝过,是能吃的。天娇姐,你尝尝。”
“你不恨我?”
凌天娇问。
她这一问,问得白玉有些发懵。
白玉探过脑袋,看着凌天娇问道,“你做什么了?我恨你做什么?”
“我听阿银那兔崽子说,你还挺喜欢那个靖王的。”
凌天娇拿着木棍调整了一下火堆,又说,“我以为带你走,你会恨我。”
“靖王?我喜欢...”
白玉想了想,“是那个叫宋池的吗?”
“嗯。”
“真别说,还真挺喜欢的。长相对我胃口上了,性格也不错。”
白玉顿了顿,又伸出手环住凌天娇的腰,小声说道,“是挺喜欢的,但是恨你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
“话本里是这么说的,小丫头会讨厌让她和她爱人分离的坏姐姐。”
“话本是话本,我是我。”
白玉蹭了蹭凌天娇的颈窝,“天娇姐,我好想你们。如果可以一辈子都和你们在一起就好了。”
“不找个喜欢的人吗?”
白玉无奈的笑了笑,“感觉古越和渊国马上就要打仗了,在乱世里,能求个安稳就不错了。”
凌天娇伸出手指抵着白玉的额头,她看着白玉的眼睛,嘲弄道,“怎么?老娘还成了你的退而求其次了?”
白玉无辜的举起手,“天娇姐,我发誓,你是我白玉的挚爱。”
“就知道耍嘴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