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闲云心烦。
白玉也跟着心烦,她怀里抱着刀,坐在宋闲云的屋子里,桌子上的茶又凉又苦,跟她的心一样。
慕容雪嘴上说着好听。
什么心怀愧疚,要多加照顾。
我呸!
宋闲云一个当太子的,在古越那可是万人敬仰,没人敢不服的,怎么在这里要受这样的委屈?
好像...也不是。
白玉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拍桌案,站了起来,她越想越是觉得生气,他爷爷的,怎么到哪里都不顺心?
奶奶的。
她要是真将军,这帮子人都要成为她刀下客!
一个不留!
宋闲云看着忽然生气的人,她怒气冲冲地模样,安抚道,“这是怎么了?白姑娘。”
白玉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来。
她这是在生什么气?
她又坐下来,拿起茶壶,就往嘴里灌,苦涩冰冷的茶水漫过舌尖,顺入喉咙里,败一败她的火气。
她本以为这一路还能顺顺利利的。
这钱拿的轻轻松松的。
谁能想到这关卡没在一路风险上,倒卡在了这里。
“是渴了吗?”
白玉抬起眼,看向宋闲云。
她沉默了一阵,问道,“何时起身?”
宋闲云摇头,“慕容家有要事处理,至于多久,没有答复。”
“那咱俩就不能自己走吗?”
白玉不满地问道,“难不成他们要去死,咱们也要跟着死去。”
“白姑娘,不能无理。若是叫他们知晓,有理难说。”
白玉哼了一声,却也还是乖乖的没再说那些。
给自己招惹是非倒是无妨,要是叫他们说宋闲云的理,讲他驭下无方,因此又挑古越的事儿,那她白玉的罪过可就大了。
不过,宋闲云对她而言确实也没什么威慑力,平日里对谁又都是笑脸相对的,看着就没什么威慑力。
一看就很好欺负的样子。
白玉想了想,看着宋闲云问道,“殿下,咱商量个事。”
“什么事?”
翌日。
白玉看着眼前的太子大为舒坦,冷面冷心冷君子,眉目冷淡,大袖一挥就是定人生死。
他稳坐高台之上,华衣加身。
瓷杯在指尖中碾着,仿若有人说一句错话,他就要将瓷杯砸到那人的额头上…
白玉猛地摇了摇头。
再次抬头看向上面那位,依旧是个善人善心的好太子,他眉目温和,指尖莹润,把着茶盏的时候也温和,只会让人觉得...
好欺负。
白玉身子一激灵,她道,“昨日不是答应我的,今天表现的强硬一点,怎么今日一瞧还是昨日那般模样?”
宋闲云看向她,温和的笑了笑,“身为官家的太子,应爱民如子。随意打骂奴仆,草菅人命,倒不像是太子的所作所为了。”
白玉暴躁地挠了挠头,有些放弃的问道,“我的好太子,你想一想。如果你不是太子,你只是一个家里稍微有点钱,又有点权的人家的孩子。你设想一下这个,你会怎么做?”
“富人之财仍取自他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以为家里有财,便可胡作非为,家族是长久不了的。”
宋闲云看向白玉,反问道,“如果白姑娘是这样人家的孩子,白姑娘会怎么做?”
白玉想不出来。
她回忆了一下在靖王府时候的日子,小声说道,“如果我是那样人家的孩子,如果我是…我或许会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或许…家里人宠溺我,不舍得我受苦,一生自在,想如何便如何。又或许会像阿童那样,有机会考取功名。”
可惜,没有如果。
她知道如何都改变不了他了,不过好在他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如果宋闲云会继承皇位,那定然会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
或许就不会再有死人谷那种地方了。
她笑了笑,便说道,“可惜,那都只是如果。就算我真的生在那样的家里,我也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
“会是个很好的人。”
宋闲云道。
“难道我现在不好吗?”
“因为现在就已经很好了,所以我能肯定会是个很好的人。”
对上宋闲云的眼睛,白玉有意识的回避过去。
她一向自诩是个恶人,恶人中的恶人,怎么一个两个的,张嘴闭嘴都说她是个好人?
她问道 ,“我哪里好了?”
“白姑娘会去救那个可怜的孩子,这难道不足以证明姑娘的善心吗?”
“那是因为你让我去的。”
“如果白姑娘心里不想,谁又命令的了白姑娘呢?”
白玉看向宋闲云,张口就说道,“那是因为我知道阿童是慕容家的孩子,救了她对我们有好处。”
宋闲云眼神平静,却像是会将人吸进去的旋涡,他认真地看着白玉,“无论白姑娘如何说,也改变不了我以为白姑娘是个好人的事实。”
白玉别过头哼了一声,“等有人付钱给我,目的是杀了你,你就老实了。”
“没关系,我等着那一天。”
“我会一寸寸打断你的筋骨,但不至于断裂,刀子片去你身上的肉,将你炙烤,再喂进你的嘴里。”
白玉恶狠狠地说。
然而,宋闲云却笑了,“白姑娘可是这么做过?”
白玉愣了一下,她摇了摇头,“那还真没有。”
“听闻白姑娘杀人都是一刀了结,与那无息剑客的风格十分相似,姑娘和那无息可是认识?”
一想到无息惹得那一桩桩麻烦事,白玉果断摇头,拒绝承认,“只不过知道名讳罢了,并不相识。”
“来时不久前,皇叔曾与我说过,无息杀死了我朝一个官员。”
“听说了,是个叫什么傅余元的男人。”白玉托着脸,问道,“长相如何?从前只听了他是如何死的,听着像个秘闻,还不知他长相。”
宋闲云想了想,“虽是文士,但有武将风范,身姿高大,美貌却若潘安。”
白玉愣了愣,脑袋里不自觉的想象了一张美人脸安在了一个彪形大汉的身子骨上,她不禁嫌弃的晃了晃脑袋,想要将这些想法全都甩出去。
她道,“那看着可算奇怪?”
宋闲云却笑着摇头,“自从他金榜题名,踩坏他门槛提亲的人数不胜数。白姑娘你说,是奇怪还是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