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持盈不愿再耽搁时间,和林清妍又闲聊了几句,便借口说要回府给义诊的百姓开药,从晋王府离开了。
时间很快便到了傍晚。
李持盈思索了整整一下午,却始终没有想出就觉是何人能够给晋王走漏了风声。
直到李钰回府,看到的仍旧是呆坐在圈椅上愣神的李持盈。
“在想什么,这样入神?”
李钰解下身上的大氅递给彤云,走到铜盆旁净了手,这才用泛着凉意的指尖去戳李持盈的侧脸,轻声问道。
“今日我去晋王府给清妍郡主问诊时,听郡主说了些有关我身世的事。”
李持盈猛然回神,沉声答道。
李钰也随即皱起了眉。
“晋王是从何处听说的此事?除我同护国公外,当是再无旁人知晓你并非李
家血脉了。”
李持盈也叹了口气:“我也想知道。”
“但是我和郡主相交多年,她的为人我自是知晓,不会在此事上欺瞒于我。”
李持盈轻轻敲着掌心,将今日林清妍告知她的话又给李钰重复了遍。
李钰听完李持盈的叙述,忽然唇角微勾起来。
“晋王和晋王妃是故意让清妍郡主听到的。”
李持盈微微怔住:“大哥为何会作此推断?”
“因为阿盈你的身世……若是被有心人知晓一星半点,都会觉得会是值得被榨干价值的好把柄。”
李钰直视着李持盈略带了疑惑的杏眼,一字一句道:“阿盈,事到如今,我也不该再放任你逃避了。”
李持盈忽然就不知该回李钰些什么好。
这些年,李钰并非没有
想告知过她有关她身世的一切,但都被她用各种方式回避了过去。
李持盈始终觉着,她的生身父母是何人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她有李钰陪伴在身旁,有医馆经营,如今的日子已经足够让她觉得满足。
李钰却误以为李持盈的沉默是对他的婉拒,抬手攥住李持盈的手腕,半是恳求、半是劝慰地说道:“阿盈,这些事是你始终要面对的。”
“我能够瞒你一世,但终究无法瞒你一世。若是有人得到了半点此事的线索,若没有防备,那便是万劫不复。”
李钰低下头,看向李持盈的眼底写满了认真。
“阿盈,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我知道。”
李持盈低下头,将眸光里隐含的泪意掩藏到了深处
。
这些年她心底其实早就有了准备,无论李钰说什么,她都能欣然接受下去。
这件事,是她必须面对的。
李钰长叹一声,终是开了口。
“阿盈,母亲她其实……便是你的生母。”
秦氏?
仿佛有无数道惊雷瞬间在李持盈耳畔炸响。
她鼻尖凝出了汗珠,手指不停颤着,整个脑海几乎变成了一片空白。
李持盈曾经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性。
她是弃婴抱养而来,或是某家罪臣之后,甚至是某个达官贵人见不得颜面的私生女。
但她从未设想过,以养母之名将自己抚养长大的秦氏,竟会是自己的生母。
“大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豆大的泪珠自李持盈面颊上滚落,在她家常半旧的浅粉色衣衫
上晕开点点暗色的痕迹。
李钰心疼地抱住面前仿佛要即刻破碎掉的李持盈,轻抚着她的后背。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阿盈,母亲便是你的生母,而你的父亲应当是出身皇室,但究竟是何人我并不清楚。”
李持盈胸口剧烈起伏着,即便被李钰拥在怀里,她也只觉得浑身冰冷至极。
仿佛三伏天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刺骨的井水,连牙齿也忍不住跟着发抖。
这些往昔的事她未曾有机会知晓过,也未曾有人告知于她过,如今骤然得知,整个人几乎是猝不及防。
但她此刻格外理智。
李持盈很清楚,若是真如李钰所言,她生父乃是皇室出身中人,那晋王无论知晓了多少有关她身世的蛛丝马迹,都会是相当棘手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