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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郑巴解惑

    片刻之后,熬不过郑巴那铜铃般瞪大的眼睛,张山只能无奈的摸着脑袋独自前往了镇武司。

    而易自得也被郑巴拉到了一个茶馆,点上一壶香茶,然后面对面入座。

    “郑长老,不知你找我何事?你现在的状态……是什么情况?”

    易自得忍不住先开口问道:

    “为什么现在对我以施主相称?”

    这位正身馆的长老,自己十余天前的敌对对象,有着“裂心鬼”这样恐怖外号的郑巴,如今正用着天生凶恶的面容以和煦的表情看着自己。

    这场面多少有些怪诞。

    “易施主,我最近学到的一件事就是,不要着急。”

    “所以咱们等茶泡好了再说,这样有助于身心健康。”

    不同于十日前神经兮兮的狂躁,郑巴此时似乎整个人慢了下来,他盯着散发热气的茶碗,看见那茶团叶子和干花在滚水的作用侠逐渐膨胀,直至完全张开,他才继续接下来的对话。

    “易施主可曾听过我走火入魔的传闻?”郑巴抬头问道。

    “略有耳闻……说是郑长老你在突破八品时出了差错,因此……头部出了些问题,不知道这是不是谣言?”

    易自得谨慎着用词道。

    “这件事是真的。”

    郑巴坦然的回应道,并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详细解释说:

    “几年前我突破八品时,过于着急,结果在突破天窍玄关时,不慎用力过猛,导致内力和气血失控,整个人陷入癫狂之中。”

    “当时我浑噩不能自已,眼中全是怪诞的幻魔,见人就出手,差点真正沦为杀人鬼。”

    郑巴回忆着过往一阵唏嘘,

    “当时邹馆主及时制止住了我……他往我脑袋拍了一掌,那一掌本欲将我击杀,却阴差阳错,将我打出了失控状态。”

    郑巴语气冷淡的说道,半分没有感谢邹士杰的意思:

    “可也是那一掌,给之后的我留下了长久的折磨。”

    “似是淤血堵于脑部,我每日所见总伴有各种怪异幻觉,总有人在我耳边低语,体内狂躁之感总是日益上升,又仿佛有另一个我在与我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那段时光,我每日都活在噩梦之中,久而久之自己也成为了噩梦疯狂的一部分。”

    “我心既我意,我意既我相。”

    “易施主,你曾问过我,为何我的武意如此邪异,其根脚便在此了。”

    “我人都是疯的,武意又怎能不邪异呢?”

    郑巴回答了易自得十日前在珠光楼的疑问。

    此时与彼时,一句相似的话,表达出来的含义却有着天差地别。

    “原来如此。”

    易自得想起袁星汉说的武道七花七劫,又想起自身正在遭遇的问心劫,顿时有些理解了郑巴所说的感受和处境。

    “那么郑长老这是清醒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佛说,众生种种皆是缘法,机缘巧合都是因果。”

    郑巴说道,咧开嘴露出笑容,虽然笑的很难看,但是让人感觉他的确很高兴。

    “易施主你那将我击败的一拳,若是之前的我,你不将我击杀,我就会因此生出怨憎恨,一定会对你和你的亲人产生报复。”

    “但也正因为你心生善良,将拳锋落点前移了几寸,仅仅是用空气震爆将我击晕——”

    “——那冲击正好打通了我被淤血堵住的天窍。”

    “从此,疯狂的郑巴死去了,清醒的郑巴复活了。”

    “我生的丑陋,因而一心向佛,如今摆脱幻魔重回自己,自然秉持僧戒,所以称你为施主。”

    “施予我恩,施予我善,施予我缘法。”

    郑巴双手合十,在此恭敬的对易自得行僧礼。或为了印证他的话,郑巴的武意显化,但这次不再是什么四手的恶脸猴面鬼佛,而是白玉金边的善目金刚。

    “还有这样的事……郑长老能清醒过来,是件好事。”

    “但这恩情属实算不上。”

    易自得听后只感觉命运巧合,但可不好意思承下这份功劳,连忙摆手说道:

    “毕竟咱们当时是生死搏杀的敌对关系,我那一拳是真的有抱着杀心的,只是不想事情闹大,才偏了那么一丝。”

    “如此结果,只能说是天公作美,可不能算做我对你有恩。”

    “易施主不自居无心之功,品德端正,让人钦佩。”

    郑巴称赞着易自得,随后将泡开的茶水从壶中倒入杯内,然后递送到易自得面前,说道:

    “但易施主,你虽不居功,但因果已成,有善因,必有善果。”

    “今日遇见,我便想来报这善果。”

    说到这,郑巴顿了顿,然后询问道:

    “不知易施主,是否知道我正身馆,以及山刀堂和小槽门,为何如此对待心意门?”

    “大致了解一点,似乎是因为我们心意门的存在,分夺了武盟的权力。”

    易自得思索了一下,简要的回答道:

    “所以等到我师父去世,心意门如今青黄不接的状态,正是你们三家下手的好时机。”

    “我说的对吗?郑长老。”

    “可以说对,也可以说不对,看起来似乎如此,但根本原因却并不同。”

    郑巴摇了摇头像是打了个偈语,说道:

    “沸火煮壶,境遇相似,但水茶两味。”

    “易施主,你的说法,只是对了一点点。”

    郑巴举起右手掐住小指指尖,

    “就只是对了这么一点点。”

    “郑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易自得眉头一皱,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难道这当中还有什么隐情?

    他仔细回想自己当下整理的记忆,但始终没想起什么关联的事情。师父陈朴子向来与人和善,在世时从未有与其他门派产生过矛盾和龌龊,所以当师父逝去,武盟态度骤变的反扑才让易自得和陈明慧有些措手不及。

    “易施主想不明白也很正常,心意门存于武山镇时间并不长,对于一些隐秘过往并不了解,自然得出的结论天差地别。”

    郑巴瞪大了眼睛,嘴角放平,一副平静端正的样貌对易自得说道:

    “如此,为还善果,我来为你解惑。”

    “权力是个好东西,但并非不可分享。武山镇虽与武山县同名,但并非最早建立的镇子,它正式被建立于120年前。”

    “彼时武山镇未建立之前,这附近原本只是一片穷山恶水,一群猎人樵夫在此设立安全屋,随后壮大成为据点,最后猎人樵夫们机缘巧合习得武道,于是在此成立了山刀堂,之后围绕他们出现了武山村,武山村又发展成了武山镇。”

    “故而山刀堂才是最开始权力最大的拥有者。”

    郑巴简要的开始述说易自得所不知道的武山镇历史:

    “随后,种种变故,为了发展,因河运而诞生的小槽门在武山镇立足了跟脚,而我们正身馆的祖师爷霍福生霍馆主则更是后来者。”

    郑巴总结道:

    “如此看来,这所谓的权力诱人,但分一分也不差你们心意门一家。”

    “那为何如今要用这种态度来对待我们心意门?”

    易自得忍不住打断郑巴问道。

    “权力之争只是小事,但理念之争则比命重。”

    郑巴理所当然的陈述道:

    “你们心意门,陈朴子陈前辈对于武者教学教育的理念,破坏了武山镇门派之间多年的规矩。”

    “这才是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