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自己住一间,就怕是贼翻窗进去了她都不知道,采莲又不在她身边,他如何能放心?
现在这个危急关头,顾不上这许多了。
臻臻这才点头:“好,那我也方便照顾你。”
聿风虚弱的扯了扯唇角,她竟也会照顾人了吗?
臻臻扶着聿风上了楼,这客栈很旧,雅间也并不很好,只是还算干净。
臻臻把聿风放到了床上,又嘱咐掌柜的去帮忙找个大夫,给了掌柜的一块碎银子。
掌柜的热心肠的应下了。
很快,大夫被找来了。
臻臻着急的不行,看着聿风越发苍白的脸色:“你到底是怎么受的这么重的伤?”
“只是一点伤,养养就好了。”
大夫放好了药箱,来给聿风号脉,神色却越发的凝重。
“大夫,他到底怎么了?”臻臻更着急了。
大夫沉吟着道:“这位公子的伤势很重,有很重的内伤,需要好生休养,但是……”
大夫脸色有些难看了:“除此之外,还中了毒,这才是难办的。”
臻臻瞳孔骤缩:“中毒?!”
“我才疏学浅,只能看出来他是中毒了,但不知道是中的什么毒,但这种毒有些歹毒,至今还未解毒,
但我看他视线已经有些不清晰,这毒多半是会伤害身体,兴许再过阵子,会越发的严重。”
臻臻吓坏了,急忙问聿风:“你到底什么时候中了毒?!”
聿风沉默着:“上个月。”
被叛军围杀的时候,有人在刀口上抹了一种剧毒的毒药,他险些丧命。
后来被张将军救回去,昏迷了半个月。
可这种毒很是罕见,军医也说只能休养着,慢慢逼毒疗伤,兴许能好,可他等不了,他怕她出事,所以还是坚持带着重伤赶来。
大夫叹了一声:“我只能开一些补气血的方子,帮他调养一下身体,让他内伤好的快一些,但这毒,我也束手无策,我现在去给他抓药。”
大夫说着,提着药箱起身离开。
臻臻眼睛倏地红了,泪珠子都滚出来:“宋聿风,你怎么总是骗我呀!你受这么重的伤,你还中毒了,那怎么办呀?你怎么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聿风虚弱的抬手,给她擦泪:“对不起。”
臻臻生气的拍开他的手:“谁要你说对不起了!”
聿风被拍开的手,摔在了床上。
她心里又很是过意不去,把他的手好好的放好,哽咽着:“聿风,
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聿风抓住她的手,沉声道:“公主,我的毒不碍事的,我已经吃了药,可以保命,这毒最多也就是让我难受些,你切莫为了我轻举妄动。”
“现在沧州是决不能回去了,沧州城内有叛徒,若是回去,被叛军再次围困事小,若是自投罗网,可就麻烦了。”
“而这些叛军眼看着公主你流落在外,他们必然不会放过你的,现在找不到你,也要拼命的找,掘地三尺的找,这些人的手段,我清楚的很,我们现在得低调行事,隐藏身份,避开那些叛军才是。”
臻臻愣愣的点头,这才明白,他们的处境已经如此艰难。
这里离京城,还有上万里的路,那么远,那么远,她只身一人在外面,孤立无援。
臻臻吸了吸鼻子,又很是担心:“可你的伤,真的不要紧吗?”
“没事的,我自己心里有数,没有把公主安全送回京城之前,我是不会有事的。”
聿风眼皮子越发的沉重,他虚弱的道:“我有些困了,睡一会儿。”
臻臻连连点头:“你快睡吧!我守着你。”
聿风扯了扯唇角,终于沉沉睡去。
臻
臻擦了擦泪,守在床边,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细细打量,才发现他削瘦了许多,衬着一双眉眼更锋利了。
这些日子,他又受了多少罪?过的多苦呢?
他从来不和她说实话,总是轻飘飘的说的无关痛痒,她还总是轻信,当真以为他过的轻松。
可轻松怎么会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在晋州的凶险,也一定是她难以想象的,可偏就这样,他还要来找她,怕她受欺负。
臻臻喉头发涩,刚刚收起来的泪珠子又涌出来了,她真的亏欠他。
房门被敲响,臻臻连忙擦了泪,去开门。
是店小二送了药包来:“这是大夫让送来的药,姑娘要煎药吗?要不要药炉子?”
臻臻哪里会煎药,但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要。”
她学着煎好了。
店小二送来了药炉子,她拎着药炉子到院子里,在院子里烧起了火,然后把药盅里放入药,再加水,按着往日里采莲给她熬药的样子,试着去做。
可这么简单的活儿,她做起来却很艰难,这火候怎么一会儿大一会儿小,若是小了,药一直熬不好,若是大了,一会儿就熬干了。
她得一直在这儿守着,她搬了个
小马扎,守在小炉子旁边,拿着个小扇子,一直盯着小炉子里的火苗,时刻记着要加柴还是要扇风。
紧张的跟什么似的。
聿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他一睁眼,发现臻臻不见了,心都慌了。
他忙不迭的强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正要下床去出门找。
却突然发现房间里的窗户开着,他顺着窗户望出去,一眼看到了院中蹲着的小姑娘。
她小小一团缩在那里,守着个小药炉,拿着个破扇子小心翼翼的扇着,脸上还沾染着黑乎乎的黑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卖进山里的烧火丫头。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此时死死盯着那小火苗,不知多认真,他这辈子第一次见她这样认真,这么狡黠的,任性的一双眼睛,此时为了他守着那个小药炉,乖巧的不像话。
他心都要化了。
“公主。”
他喊了一声,她倏地抬头,滴溜溜的眼睛亮了起来:“聿风,你醒啦!药马上就好了,你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给你送来!”
一边说着,又龇牙咧嘴的去打开药罐子看,闻到那苦涩的味道就龇牙咧嘴的把盖子盖回去,然后给他笨拙的把药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