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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是用干布擦了几下,但依旧是一缕一缕地贴着。

    不知就这样看了多久,直到灯枯油尽,小屋彻底陷入黑暗,慕清辞才回过神,强迫自己不要再多想。

    睡吧,她逼迫自己入眠,昏昏沉沉睡过去。

    次日一早,窗边传来的鸡鸣狗叫将慕清辞唤醒,睁开眼下意识看向地上的人,楚景舟已不在房中。

    “昨夜叨扰了乡亲,这银子您收下。”隐隐约约透过房门听到他的声音,慕清辞整理着起床。

    吱呀——

    木门从外推开,刺眼的阳光让慕清辞不住眯眼,楚景舟跨步过来背上包袱:“该走了,得抓紧赶路。”

    说完这话,嗓子听起来有些许沙哑,紧接着又咳嗽两声。

    慕清辞赶紧往他的脸看去,嘴唇苍白起皮毫无血色,面颊却有两团红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晴朗的面庞略显糜颓。

    “殿下,您应该是染了风寒。”担忧接过楚景舟怀里的包袱,慕清辞定定看着他的脸,挪不开眼。

    谁知楚景舟不在意挥挥手又将包袱夺回,背到背上,出门扔下一句:“不妨事,走吧。”

    临走前村民直说两人般配,昨夜太晚看不清楚长相,

    今日一看竟是俊男靓女,还对错怪楚景舟是土匪之类而感到抱歉。

    轮番袭来的夸奖让慕清辞招架不住,她不敢看楚景舟的眼神或表情,赶紧与村民道别,钻进车放下了帘子。

    “咳咳咳…”楚景舟挥动辫子拍打马匹,“坐稳了,得一路赶回京城,路上不能再耽搁。”

    车轮滚动,两人重新踏上归京的路。

    从山路直直往山脚走,不到一个时辰便上了官道,路途逐渐变得缓和,马匹脚步声欢快起来。

    虽然从出发时楚景舟便一直对慕清辞道好生休憩,让她不必在意路途,总归会将她安全带回慕府。

    但车前频繁传来的咳嗽让慕清辞不得安睡,她往前挪动了位置,撩起车帘。

    想到清晨便看到楚景舟面色异常,她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若是殿下身体不适,便让我来驾车。”

    突如其来的讲话声让楚景舟的瞌睡烟消云散,他卒然间转过头,若不是慕清辞反应迅速,两人恐会脸对脸撞上。

    “额,咳咳!”捂嘴咳了两声,楚景舟尴尬道,“无事,不过若你在车里坐烦了,倒是可以来前头坐坐。”

    这算作邀请吗?

    慕清辞不

    免在心底反问,稍作迟疑起身来到了车架,与楚景舟并肩而坐。

    前面的位置狭窄,两人手臂紧紧贴在一起,她甚至能感受到身边人略微发烫的体温。

    “本王稍感头晕。”说着话,楚景舟很有分寸地向慕清辞的方向靠了过去,张弛有度。

    不近不远刚刚好,让慕清辞没有觉得不适,维持着先前的动作。

    看着靠过来的俊朗面庞,她反而不自觉地用手背试了试楚景舟额头的温度,又默用另一只手摸自己的额头做对比。

    “嗯……”她抿嘴沉默,迟疑着说道,“殿下额头发烫,的确是染了风寒,等归府一定让郎中看过,开几副方子喝些汤药才好。”

    她认真皱眉的神情让楚景舟忍不住发笑,慕清辞不乐意便回怼,两人笑作一团,就这么说说笑笑抵达京城。

    “出门时违背了父亲的意思,入城恐怕会引来盘查,我还是先回车里。”在城门前,慕清辞转身回到车厢。

    身边人离去,楚景舟不免有些失落。

    马车缓缓驶向城门,守卫放行,可刚一走过路边便有三两个侍卫交头接耳后上前,恭恭敬敬道:“参见靖王殿下,属下奉慕元

    帅之命接慕小姐归家,还请靖王殿下行个方便。”

    听到外面的动静,慕清辞心头一沉。

    纵有万分不情愿,但为了不让楚景舟难堪,她毅然从下了车:“此事与靖王殿下无关,我随你们回去。”

    她坚毅的神情让楚景舟心有愧疚,赶紧伸手将慕清辞护在身后制止侍卫上前。

    路过的人们投来打量的目光,还有人悄悄交头接耳,对两人指指点点说道些什么,慕清辞刻意无视好事之人的揣测。

    “请殿下让开,别让属下难堪。”侍卫从始至终维持着应有的客气,但也从未放弃带回慕清辞,而是与楚景舟僵持。

    眼看气氛焦灼,慕清辞暗中拉过楚景舟的衣袖,小声说:“殿下让我跟他们回去便是,爹爹不会将我如何,顶多家法处置。”

    思量后让开,侍卫上前带走慕清辞,就在几人将要离开时楚景舟出乎意料地小跑跟上来。

    “您这是干什么?”慕清辞靠过去尴尬询问,一时皱起眉头,手脚变得僵硬不自然。

    比她高出不止一头的楚景舟很轻松,他甚至连头都没有低下,直直看着道路前方,随口说:“随你一同回家。”

    其

    间,慕清辞不停请求楚景舟离开,不要再生出事端。

    可他就像失聪一般听不见或是根本不想听,跟着走到慕府大门,正正好好撞上在门口等候的慕博海。

    看见女儿还与楚景舟在一起,他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对着慕清辞就是一顿责骂,简直暴跳如雷。

    “去祠堂跪拜!让列祖列宗好好看看鄙人养大的女儿!”

    “爹!女儿不过是出门一趟,为何要这般对女儿。”

    “为父不认你这个偷跑出家的女儿!”愤怒拂袖,慕博海转头不看慕清辞,直接让婆子上前抓人。

    深知自己有过,慕清辞没有嘴硬,乖乖跟着婆子往祠堂去,临走前她看了楚景舟一眼,虽没有开口,但仿佛是在道不必担忧。

    直到女儿走远,慕博海才深深叹气,摆手让下人关上大门正要往里走,又看到了还没离开的楚景舟。

    “靖王殿下。”他缓和神情走上前拜见,以君臣之礼相待,“靖王殿下乃贵胄之躯,出身高贵,天下所仰。然而小女清辞微末,实难配殿下之尊荣。恳请靖王殿下,与小女保持距离,如此,对殿下与小女皆为大善……”

    他的胡须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