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云也懵了。
她本来气势汹汹,揪住人后就要给对方一顿好看,但是依依这个眼神,她分明认识宋知晴,且二人之间还有莫大的渊源。
“喂……”左云结结巴巴道,“你干什么呢,你哭啥呢,你作奸犯科,杀人放火,你还在这里有脸哭?!”
依依抬手抹掉下巴上的眼泪,看着宋知晴道:“姑娘,可是姓宋?”
众人一惊。
庞义下意识上前挡在宋知晴跟前。
左云也赶紧将依依扯到另一边,挡住她的视线:“你胡说八道什么!”
依依不依不饶,继续看向宋知晴:“宋福生和林菊香,可是姑娘的爹娘?”
“住口!”左云低声呵斥。
宋知晴忽然道:“左云,让开。”
左云抿唇,顿了顿,往一旁让去。
宋知晴看着依依,沉声道:“我是。”
“噗通”一声,依依忽然对着宋知晴跪了下去:“姑娘,原来,您还活着,我可算找到您了!”
“你是什么人?”宋知晴不解道。
依依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说。
她只哭着,抬手抹去下巴上的眼泪,忽然,她像是想到什么,震惊看了看左云,再又看回宋知晴:“她……你……姑娘,难
道那夏月楼,是姑娘的?!”
“你以为呢!”左云气不打一出来,“因为一点小恩小怨,你们这群丧心病狂的歹徒,竟然就将我们苦心经营的酒楼给烧了!”
“怎么会如此?”依依喃喃,“怎么会如此?”
那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不是小恩小怨,”依依忙道,哭着看着宋知晴,“姑娘,那是天大的怨,天大的仇啊!你可知道那日在夏月楼里的二人是谁吗?他们是欧阳家的,欧阳家的恶人啊!”
她这样哭哭啼啼,且又下跪,只将宋知晴和左云她们弄得一团乱。
依依也清楚这一点,她自地上跪走到宋知晴跟前,就要伸手去拽宋知晴的裙子时,被左云和庞义同时拦住。
“姑娘,此地不宜多留,你给我个去处,或者我给你个地方,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可以吗?有关……有关您的身世!”
宋知晴没有说话,她低头看着依依,被她这样一闹,心乱如麻。
尤其是提到“身世”二字时,让宋知晴心里面瞬息奔腾出无数困惑。
可,她能有什么身世呢?
她从小就是在晚山上长大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宋知晴道。
“宋小
文。”依依忽然念出这个名字。
宋知晴一愣:“你认识宋小文?”
她当初并不知道这个名字,这个名字还是夏岸风问她的,说是林菊香一直哭着喊这个名字。
但是,她现在在这个姑娘口中听到了。
依依自地上起来,哽咽道:“姑娘,我们晚点去找你!我们在夏月楼中所犯的错,我们会承担!你不要担心我会跑掉!”
说完,依依目光看向义庄后面,浮现惊恐神情:“你是谁?!”
左云和庞义一下被分散注意力,往他们身后看去,依依就趁着这个功夫,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
“喂!”左云反应过来,朝前面追去,“站住!”
依依动作很快,左云恼怒:“可恶,让她跑了!”
转过身来,左云好奇道:“东家,宋小文是谁呀?”
安静了阵,宋知晴很轻地道:“或许,是我兄长吧。”
就在这时,穆青骑着快马赶来,一顿张望,瞧见果然还在这的宋知晴和左云,忙下马走来:“东家!夏将军来了!”
闻言,宋知晴微愣。
左云则大喜:“夏将军!他怎么会到这儿?东家,我们快去见他吧!”
宋知晴却垂下眼睛,神情浮现些
许犹豫。
“……东家?”左云小声道。
“嗯?嗯。”宋知晴明显走神,看着左云,微微一笑,“好,那就去,见见他吧。”
“东家,怎么了呀,”左云看出她的情绪不对,“莫非,您不想要见到夏将军?”
“不是的。”
恰恰相反,在刚才听到他的名字时,宋知晴觉得自己是开心的。
“那为什么,您不高兴?”左云眨巴眼睛,细细观察宋知晴的神情。
宋知晴抿唇微笑,只道:“走吧。”
上了马车后,回去路上,宋知晴的神情都有些恍惚。
左云在旁边尽收眼底,但不敢再多问。
直到马车在望舒楼停下,庞义和武牧斌将小凳子都摆好后,宋知晴依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我的好东家呀……”左云无奈道。
“我不敢见他。”宋知晴忽然小声道。
左云顿住,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东家,您说,您不敢见……”
宋知晴点点头。
“为什么,不敢呀?”左云不解地问。
一是因为,左云自己便很喜欢夏岸风,他有担当,有魄力,有责任心。
二是因为,左云竟然从这个少女口中听到了“不敢”两个字。
她竟然也有“
不敢”的时候?
“我怕自己拖累他,”宋知晴看着车窗帘布,“我的身份永远不能见光,他若频频与我往来,那么……”
“东家!”左云忽然一笑,伸手握住宋知晴的手,笑着看着她,“您可是我们的大东家!您可是那个一扬手,将一叠纸直接甩在叶敬江脸上的人!您为什么会害怕这个呢?何况,夏将军也是一个超级有本事的人,您别看他年轻,他可是上过战场好几年了的!哪里危险哪里不危险,他怎么可能会不清楚呢?”
宋知晴看着左云的笑容,这些话,并没有将她心里面的那些忧虑打消。
马车一直停在望舒楼门前,庞义和武牧斌沉默而又耐心地站着,等着马车开启。
他们所不知道得是,有几双眼睛正在不远处一眨不眨地盯着马车。
不是别人,正是用尽最快速度赶来的宁庆全和正丁,还有婷婷。
也是在过来的时候,宁庆全听说了望舒楼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但是,他想报仇也晚了,这仇,美人自己就赶去江平报完了。
宁庆全一眨不眨地看着马车,期待她走下马车。
同时,他的心里分外紧张,想要上前,又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