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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珩去见父母,却发现卫劬跟王氏已经吵着要离婚了。卫劬得知王氏做出这样的事,气的跟王氏理论,而王氏从丈夫口中得知那个小贱人还没死,更是放言要再去给她加一刀。

    卫劬只觉得王氏不可理喻,气的不行,他也不跟王氏争执,派人去王家,把王延宾请来。

    他戳了王氏眉心气道:“这世上没有不杀人偿命的道理,你一个妇人,怎么手段如此残忍,你等着,我不跟你说,我只跟你阿兄说,让他教训你。王家怎么生出了你这种女儿。”

    王氏将他挠了个满脸花:“你去啊!你嫌我阿兄还没把你骂够,还偿命呢,我这就去一刀了结了她,谁要帮她偿命让他找我来。”

    卫劬给追打的躲进屋里,王氏拍门,他在里面拴上门不给开,王氏进不去,索性拿了把大锁来在外面给他锁上了。你横我比你更横。

    卫劬听到响动,在里面一拉门,拉不开,听到王氏落了锁,气的在屋子里乱转:“了不得了,这等剽悍泼妇,不休弃还留着做什么。”

    王氏听到了,回敬道:“你上个月可是抬着轿子到我王家求我回来的,不是我死皮赖脸要回来的,你敢休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卫珩只听得一头冷汗,拉住王氏劝:“娘,你别说了,都一人少说一句罢。”

    没过多久,王延宾到了,王氏见到阿兄,当即止不住眼泪的往上扑:“阿兄!你替我做主,姓卫的这混帐东西,他又欺负我。”

    王延宾一脸无奈:“你又干了什么了?”

    王氏道:“怎么是我的错,事情都是他起的,他要是老老实实的,我至于整天跟他闹吗?”

    王延宾道:“妹妹,合则聚,不合则散,你到底是想要跟他合呢,还是想要跟他散呢?你要是想跟他散,阿兄这就带你回家去,以后咱们再不进他卫家的门。你要是想和他合呢,就要改一改自己的脾气,有话好好说,夫妻吵架是常有,吵吵就算了,哪有跟自己丈夫这么闹的,你让你丈夫面子往哪搁?还不去认个错?”

    王氏道:“他有面子,我没面子了,他——”

    王延宾压低了声教训道:“人都给你打死了,占了便宜再不收着,你真想离婚了?再得理不饶人,可就成了你没理了,不许再闹了。”

    王氏被哥哥一训,顿时失了底气,亦步亦趋跟在兄长身后,等兄长决断。王延宾边笑边往门内去:“摩喈,我替舍妹来陪不是了。”

    王氏兄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卫珩只在外面听着,最后双方达成一致,王氏当着众人给丈夫赔礼道歉,而卫劬无可奈何,跟王家兄长表示会将李寰打发掉,这事算作了结。

    过程虽然惊心动魄了一点,这个结果倒是在卫珩预料之中。王卫两家是不可能离婚的,王氏如此凶悍,卫劬自然只能让步,放弃李寰。卫珩看到她娘脸上又羞又喜的表情,再看到她爹一脸的生无可恋,心中暗说,经过李寰这件事,恐怕再没人敢跟她爹相好,她爹怕是也再没兴致在外调情了。这便算是家和万事兴?

    因为卫珩的舅舅在,王氏让厨子做了几样好菜,留兄长吃饭,然而卫劬心情很不好,同妻子表面和好之后,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卫珩心里挺不是滋味的,王氏悄悄拽了她,冲她语道:“你去看看那老东西,别让他怄气。”

    卫珩很不愿意,她老爹这会刚失去情人,伤心着呢,她去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卫珩忙道:“娘,别了吧,我去了说什么呀,我不去。”

    王氏瞪她:“没良心的,叫你去你就去。”

    卫珩道:“娘……”

    王氏将一盘点心和茶递到她手里:“给他拿去,让他吃一点,这老东西,我还没生气呢他还气上了,竟然当着阿兄就给我摆脸色看。”

    卫珩被赶鸭子上架,只好捧着食盘往父亲书房去。她站在门边,先没进,而是偷偷瞧了一眼,这一看不得了,她那今年已经四十六的老爹竟然一只手扶着额头,一只手拿着手绢偷偷擦眼睛呢,眼泪倒是没看到,就看到两个眼圈是红的。卫珩十分尴尬,轻轻唤了一声。

    “父亲。”

    卫劬沾了两下眼睛,收了手绢:“进来。”

    卫珩将食盘放在桌上:“娘让我送来的。”

    卫劬点了点头:“多谢。”

    卫珩道:“娘也是一时生气,父亲也知道她的脾气,这件事娘做的不对,但父亲也无礼在先。既然知道家有悍妻善妒,何必还要惹这些事呢?闹得家宅不宁,儿女们也跟着担惊受怕。”

    卫劬对女儿的话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轻声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卫珩知道她父亲不是糊涂的人,也不是听不得好话。他恐怕是真的后悔了,所以不需要自己多说。卫珩道:“父亲不去看看她吗?”

    卫劬闭目道:“算了,不看了。”

    卫珩道:“那我让大哥去那边瞧瞧吧,事情总要了结,父亲有什么要特意交代的吗?”

    卫劬手遮住双眼,思考了很久很久,最终轻声道:“没有了。”

    卫珩走出房门,心里说:这个男人是真的心狠,好歹也是喜欢过的女人,说放弃就放弃了,李寰是因为他才落得这个下场,现在要死了,他只在这里掉泪,连看也不去看一眼。这人命比一条狗命也没见得高贵多少,真是可怜。

    这样冷心冷情的男人,实在不值得母亲去爱。对喜欢的女人尚且如此心狠,那对他整天不喜欢,闹着要离婚的妻子会有多冷漠,卫珩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今天死的是母亲他会怎样?

    他父亲也不是没有跟母亲恩爱过,好的时候也是眉目传情,你侬我侬,一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模样,那李寰那么得她父亲的喜欢,恐怕平日里恩爱比这更甚吧?卫珩突然觉得爱情这东西确实可笑,不但可笑,而且脆弱虚伪。

    王氏面有喜色,因为那个小贱人要死了,卫劬也没怎么样,连看也没去看一眼,可见他对那个小贱人也没那么深情。卫珩见她娘高兴,越发觉得心凉:“母亲啊,他对那个女人无情,对你难道就会有情了吗?你的丈夫心如铁石,不是值得庆幸的事啊。”

    卫莒出了门和她同行,见她神情萎靡,猜到她心思,他在灯下笑道:“你今天才知道你父亲是什么人吗?我可是十几年前就知道了。”

    卫珩转头看向他,有些怒容。卫莒还是笑容款款:“我这十几年,天天看你那个蠢娘,整天守着个自私的男人当宝,恨不得把他拴在裤腰带上,但凡有女人贴上来,就拿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正室款来,要打要杀,打杀赢了就洋洋自得,我都看的腻味死了。”

    卫珩发现这人嘴真的特别恶,她一巴掌呼到卫莒脸上:“你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为什么没人把你的嘴割掉。”

    卫莒灵活的躲开了她的手,笑乐不止。其实他不是嘴碎的人,平常很少说话,更别说这种不是正人君子该说的话。不过他虽然一贯爱装正经,然而脑子里的口条的确是非常之多,要不然整天面对卫家夫妻,怎么打发无聊呢?然而不晓得为什么,这些无聊的思想,一见到卫珩他就止不住要分享出来,好像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似的。

    卫莒笑道:“咱爹都不算什么,虽说爱拈花惹草,但大事上不糊涂。你那个舅舅可是名副其实,奇葩不假。夫人跟父亲赌气回娘家去,王延宾下门去讨说法,父亲没给他脸,稳稳在正堂坐着,派下人去迎他。他觉得丢脸,当时没进门,气的甩袖子走了,回头却托了那老臣周况在父亲耳边晓之以利,喻之以理,说如何如何,不当如此,于君名声有损云云,父亲听了周况的话才上王家赔罪去的。咱爹是聪明人,你当他不知道啊?他可什么都明白,不说破罢了。”

    奇葩者,乃是当年王延宾之父王敬称赞自家儿子的话。说此子“兰芝芳草,奇葩逸丽”,王延宾很有美名,后来旁人提起他,都称奇葩。卫莒提起此典故,却意在讽刺嘲笑。

    卫珩不乐道:“你的话怎么这么多?”

    卫莒笑道:“你这不是刚回家,不认得这边的亲戚,我给你介绍介绍。”

    他按着卫珩的肩膀笑道:“舅舅自是‘奇葩逸丽‘,你四哥五哥是‘鹤立鸡群‘。你五哥他最听不得人说他娘,一听就跟个狮子狗似的跳起来,不咬一顿不能完。不过他亲娘住的跟他隔不了一个院,他半年也不会去看一回,对他那个亲妹妹也爱理不理的。你四哥被你五哥勾了魂了,天天跟在屁股后头闻香。这两位都是咱们家的仙鹤。”

    卫珩知道这些自然都是各家家长吹自家儿子的话,也没什么奇怪的。她看了卫莒狐疑道:“那爹说你什么?”

    卫莒道:“哎,做不得宁馨儿,我怎么也得是个聪明伶俐?”

    卫珩嗤嗤笑,知道他这么多牢骚不是没有来由,卫劬的确有意的不愿意这个儿子受人注意。卫琰十多岁就出仕,但卫莒如今年纪不小,卫劬非但不曾举荐过他,也不许旁人举荐,原曾有人举荐他为官,被卫劬知道后。搁下牍牒。这其中的原因值得细索。

    卫珩笑道:“你得是个骚客吧?牢骚满腹,这么多想头,该去写诗。”

    卫莒笑的跟吃了药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