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谢灼宁跟萧晋煊讨论着,该从何处入手的时候,马车行至一处山坳前,蓦地一停。
凌霄撩开帘子,压低声音道:“爷,前面路上埋着绊绳,树上挂着渔网,两边埋伏着八个、哦不,七个半人,应该是遇到附近山寨的山匪了,咱们还继续走吗?”
八个就八个,七个就七个,七个半人是什么意思?
人还能半个半个地论吗?
谢灼宁跟宋玉秋霎时露出“你他丫在逗我”的表情。
不过他们正愁该从哪儿查起呢,就有山贼自己送上门来,这不就相当于人饿了天上就掉馅饼下来吗?
萧晋煊不假思索,“继续前进,就让他们劫。给凌风他们传递消息,让他们别动手。”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跟阿宁扮作游历山水的夫妇,身边只带着妹妹跟一个丫鬟一个小厮。
至于凌风,则带领其他飞云卫隐匿前行。
凌霄传递完消息以后,立刻如常地驾着车,继续往前走,仿佛没看到那些拙劣的陷阱似的。
但他装看不到,马儿却看到了。
拉车的马,是身经百战的战马,察觉到危险的瞬间,它便停下来不走了!
这不完犊子了吗?
“走啊,快点走啊!”凌霄一边催促一边挥鞭,就差没给这马大爷跪下来磕一个了。
此刻,两边的山坡上。
一人偏头问,“那马不往陷阱那边走了,怎么办?他们是不是发现咱们了?”
“
既然被发现了,那咱们也别磨蹭了,小心叫大鱼跑了。他们只带了一个丫鬟一个仆从,优势在咱们,冲!”
一声令下,众人立刻大声叫喊着,举着手中的钉耙跟柴刀,挥舞着就从山坡上冲了下来,把马车团团围住。
“站住,打劫!”
宋玉秋偷偷地从缝隙里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只有七个啊,哪有七个半?”
对方山贼一共七人,其中六个倒是跟正常人无异,而站在最前面的那人,却高得有些稀奇,仿佛一个巨人一般。
他手持一把锈迹斑斑的大刀,怒目瞪着凌霄。
旁边山贼叫嚣道,“还不快点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要不然咱们力大无穷的铁头将军发了怒,一刀就削掉你半个脑袋!”
铁头将军?
小小山匪,竟也敢妄称将军!
不过那家伙,好像的确高大得有些过分了。
谢灼宁侧目问萧晋煊,“你怎么看?”
“没什么武功。”萧晋煊只瞥了一眼,便看出这些人都不足为惧。
眼睛一转,谢灼宁压低声音,让凌霄照着自己的话说。
凌霄立刻开口,对山贼们道,“我们没有钱,也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山贼们自然不信,“你有这么好的马,这么好的马车,怎么可能没钱?莫不是诓我们?我告诉你,敢骗我们的人,下场都是很惨的,死在铁头将军手底下的人,没有三五千,那也有千八百了!
”
哟呵,听起来还是个悍匪!
凌霄眼睛都亮了,这可是送上门来的立功机会啊!
但他还是按谢灼宁说的,叹了口气,“唉,上一波打劫我们的山贼也是这么认为的,车里车外都搜刮空了。要不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你们把我们几个绑架回去,然后再让我们老爷跟太太写信回家里要赎金,也不能让你们白打劫一场不是?”
“这……这……”
山贼们也懵了懵,见过嘴硬的、求饶的,还没见过巴不得被绑架的!
众人的目光,全都望向那个巨人。
巨人思索片刻,立即道:“写信勒索太过麻烦,万一他们趁机搞什么幺蛾子怎么办?我看这匹马跟马车都挺不错的,应该能卖不少钱,咱们见好就收!”
一众山贼一听有理,立刻便冲上来,要把他们赶下马车。
结果车帘一撩开,便从里面飘出一道女子身影。
夏橘宝镯在手腕上一转,一缕金蚕丝射出,钉在一根树干上。
她拽着一头转了半圈,眨眼间便将所有山贼踢上了天又踩落了地。
尤其是那巨人,还没来得及挥刀,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脚狠的。
当即摔倒在地上,直接断成了两节。
没错,就像被腰斩一般,断成了两截!
断成两截不说,那脑袋竟还自己爬起来跑了!
跑!了!
夏橘一愣,一个掠身过去,将他抓起来,扯掉外面衣裳,才发现那脑袋有
手有脚。
竟是个侏儒!
宋玉秋看得目瞪口呆,“好家伙,还真是七个半啊。”
他们山贼也真是会想,让一个侏儒骑在正常人头上,再穿上宽大的衣裳,让人误以为是一个巨人,下意识地产生惧怕心理。
怪不得凌霄说是七个半呢,合着那半个在这里啊。
夏橘将那侏儒拧过来,丢在马车面前。
那侏儒跟一众山贼鼻青脸肿,不停地磕头求饶。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贵人,还请贵人们高抬贵手,饶了小的们这条贱命吧!”
“小的们都上有老下有小,没了我们,他们该怎么活啊……”
“求贵人饶命!求贵人饶命!”
凌霄见状,不免叹气,“你们说你们,乖乖地把我们绑回去,不就没那么多事吗?非得打一顿才听话。”
一众山贼以为他在说反话,又是一阵求饶,“您说笑了,我们哪敢绑肉票啊?”
“是啊是啊,我们都不会写字,根本不会写勒索信啊!”
马车里,谢灼宁听得好笑。
没想到这些山贼,还怪实诚的勒!
怪不得方才让他们绑架,他们嫌麻烦,合着是不会写勒索信呢。
凌霄刚绷起的脸差点没绷住,赶忙肃穆了神情,厉声道:“谁跟你们说着玩儿了?让你们绑我们上山就绑我们上山,再推三阻四的,小心我让夏橘揍你们!”
夏橘环抱手臂往旁边一战,跟个冷脸女魔头似的
,可比方才的铁头将军更有威慑力多了。
山贼们满肚子苦水无处倒,又不敢不从,只能恭恭敬敬地把他们带上山。
毕竟绑是不敢绑的,他们还得殷勤地去牵马呢。
一路上他们都在想,这到底什么世道啊?居然还有逼着山贼绑架自己的?
顺着山路七弯八拐,没多时,便到了一处山头上。
远远的,便听到有孩童追逐打闹的声音。
遥遥看过去,还能看到几个老孺妇人坐在一棵倒地的枯树上,一边说这话,一边搓着麻绳编着草鞋。
“几位大人,咱们寨子到了。”别看侏儒小,他可是这里的话事人。
几个山贼全都跟在他后面,小心翼翼地看向马车。
凌霄撩开车帘,萧晋煊先一步下车,然后伸手,小心翼翼地将谢灼宁扶下来。
宋玉秋倒是不必人管,兀自跳下马车。
抬头四顾,她有些惊奇,“原来你们山贼,还真的上有老下有小啊。”
山贼有些尴尬,“瞧您说的,我们山贼也是人不是。”
“那倒也是。”宋玉秋点了点头,说,“没想到一个山贼窝,瞧着反倒比那些村落看着更有人气一些。”
说话间,寨子里的孩子跟妇人老孺,也全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铁柱,这些人是谁啊?你请的客人吗?”
侏儒脸色尬了尬,“呃……他们是我们绑的肉票。”
“那铁柱叔,你怎么跪着请他们下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