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明察,谷巡检征战沙场,舍生忘死,怎么可能是南荻的细作?学生听闻,最后一战,是谷巡检亲自斩下了敌军副将的脑袋,重伤了敌军主将,才迫使南荻退兵?”
谷怀策微微颔首,说出来的话,还是谦虚了。
“是我杀了敌军副将,至于敌军主将,并不算重伤,只是没了再战之力,退敌乃是全军将士一同奋勇杀敌的功劳,我不敢独自居功。”
谷南烁歪着脑袋看了此人一眼,他并不知晓此人的身份,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忠臣良将?
方锦童没注意到谷南烁的目光,只更加认真,他转头看向身后的百姓,“诸位,大家都听见了,这最后的退敌一战,谷巡检居功至伟,若他当真是南荻的细作,完全可以在战时反水,解释敌军大获全胜,我们所有人都会沦为亡国奴。”
“谷巡检若是想要背叛,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他转身跪伏在地,“故此,学生断定,谷巡检是冤枉的,还请大人明察!”
江古寒又看了方锦童一眼,莫名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你与谷巡检是旧识?”江古寒随意问了一句。
“回大人的话,不算旧识,谷巡检
回乡那日,学生犯了口舌之过,谷巡检还派人重责了学生。”
江古寒这才想起来,谷怀策回来那日,他是在街上撞见谷怀策惩治了一个饶舌的读书人。
“原来是你啊。”江古寒笑了一下,又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如此说来,你与谷巡检,当是有仇才是,为何要帮他辩解?”
方锦童跪在地上,上身挺得笔直,颇有文人风骨,他说:“学生与谷巡检并无仇怨,那日本就是学生的过错,谷巡检惩治学生,乃是遵照律法所为,学生心服口服,日后也定然会依照谷巡检的教导,好生读书做学问,以求以有用之身报效朝廷,为国请命!”
“而今日,学生之所以回站出来替谷巡检辩驳,并非是为了私心,学生固然敬重谷巡检的为人,但更坚信,以上种种,皆是敌人为了除掉我朝一位栋梁之材,而设下的阴谋,大人若当真惩治了谷巡检,才是叫敌人阴谋得逞了!”
“还请大人明察!”方锦童又一次以头抢地。
这场景看的谷怀策都有点感动了。
他本以为,那日叫方锦童当街丢了颜面,他就算不会心存怨怼,也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蹚他
这趟浑水,为他出头的。
却没想到,竟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江古寒似乎也没想到方锦童会是这样的表现,他盯着方锦童看了一会儿,才说:“那不如,你再说说,陈影正此人,分明是谷巡检的亲卫,听闻谷巡检在战场上还救过他的性命,他为何要背叛谷巡检?”
方锦童跪直了身子,稍微思量了一番,“这个,学生不敢妄加断言,只是有些猜测……”
“但说无妨。”江古寒笑着示意。
没想到,他们这小小的华县,竟然出了这么多风骨卓绝的年轻人。
“许是,他才是南荻的细作。”
“我不是!”陈影正挣扎着嘶吼,眼看着就要爬起来去打方锦童了。
“老实点!”彭怀瑾一棍子打在他的膝盖窝上,又把人给打趴下了。
谷怀策手指蜷缩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动一步。
“我不是!我不是南荻的细作!”被打趴下在地上,陈影正还在挣扎着嘶吼,眼珠子通红,好像被扣上细作的名头,让他受尽了耻辱一般。
方锦童上前一步。
正要上前的谷南烁退后一步,有方锦童替他说话,那就不必他亲自说了。
有些话,还
是由外人来说,才更会让人信服。
不过,这个方锦童,是个可交之人,学识如何先不论,这一身的浩然正气,却是少见的。
“你这般抵触,是觉得叛徒细作的名声扣在你头上,是对你莫大的侮辱?”
方锦童意味深长的话,让陈影正再无力挣扎,红着眼睛垂下了头。
可方锦童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这对于每一个景国人而言,都是莫大的侮辱,但你却毫不犹豫地讲这个罪名扣在了谷巡检身上,扣在了你的救命恩人身上,陈影正,你枉为人啊!”
方锦童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衙门,连街上的百姓也听得清清楚楚。
骂名,很快就又落到了陈影正的身上。
方锦童却朝着外边抬手,示意他们安静。
“如果,你不是细作的话,那是南荻人给了你好处,让你污蔑谷巡检?”
“我没有,我没有收南荻人的好处!”陈影正红着眼睛辩驳,“我没有收他们的好处!”
“这也没有,那也没有,那就是,他们拿了你的家人威胁你了?”
陈影正身子一颤,人也倒在地上了。
就在此时,公堂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天呐!”
“我的天
!”
惊呼声不绝于耳。
江古寒与谷南烁对视了一眼。
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步棋,来了。
李承德正在外头看着那些传了亲兵铠甲的巡检司士兵呢,顺道过去看了一眼。
只一眼,就差点吓得腿都软了。
这……
这怎一个惨状了得?
探听清楚情况,他快步进了公堂,“大人,是清河镇岳阳庄的庄主扈景深,说是在清河镇境内,发现了南荻人欺压我朝百姓,他将人扣下,压过来了。”
“南荻人”这三个,在此时,足够掀起又一阵热潮了。
“带上来!”
“扈伯伯!”谷小颖在后堂眼前一亮,就见扈景深带着身后的人进了公堂。
他是走进来的,步履强健,看样子是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
扈景深一眼就看见了在公堂之上长身而立的两位少年郎,想来这两个就是他家小颖信上说的那两位哥哥了。
果然都是人中龙凤,不愧是小颖的哥哥啊。
“大人,草民府上的下人昨日出去采买,不经意间发现了两个南荻人的行踪,南荻人乃是我朝的仇人,草民当即便让人跟上去,终于在一处无人居住的宅院之中,找到了他们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