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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混沌洪流

    朵娅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旋涡。

    逆时针旋转的洪流向中心慢慢收缩着,连带着周围各色光芒的日月星辰一起,向某个方向轻微偏移。

    洪流外围的水汽和尘埃也受到了影响,慢慢地也跟随着这么一个庞大的系统运动着。

    各色的星辰经过朵娅,“唰唰唰”地响起刺耳的声音,在她紫色的袍子上留下一道道电弧。

    这袍子的材质世间罕见,是海辛家族代代相传的魔法袍,世上任何元素铸成的利器都无法将其全部摧毁。

    就是这么一件“通天战袍”,却面对无数星辰极速划过的时候,有一些烧焦的地方没有办法恢复成原貌,朵娅昏迷着,也无法躲避,星辰的能量很强,在她的袍子上留下了一片一片的“星图”。

    袍子上的魔法正在不断地被削弱,直至一丝不剩。

    那些星辰突破了最外层的这道防御,开始擦着朵娅的皮肤而去。

    朵娅全然不觉。

    她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摇篮里,又好像被谁推进了一个又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现在正沉醉在一生的回忆里,无法自拔。

    人间或是魔法界,学院里或是家里,所有发生过的一切都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中稍纵即逝。

    对她来说,时间是在不停倒退的。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闪现在她的面前,让她应接不暇。

    许多久远到快要淡忘的事,都在碎片化的回忆里出现,让她一 一记了起来。

    曾经那些一笑而过的趣事,再次回想起来,竟是那么的有趣。

    那些令她感到有些小悲伤的事,比如说被森伏打成了重伤、特洛伊大师献祭、裴涣、祝烟萝跳崖……每一个她当初亲身经历的绝境,现在看来都能让她悲痛得快要昏过去,没个十天半个月好不全。

    然而,每一幕场景里,朵娅脸上的表情都是波澜不惊的。

    她好像是坐在一个巨幕影院里,观察着自己的过去。

    那淡定自若的神态、思路清晰的处理方案、有条不紊的执行能力……

    她自己都叹为观止。

    那些令她快乐的、难忘的、悲伤的……一个个的像浪潮一般把她推到现在往事,也重塑成了一个全新的她。

    她就像突然开窍了一般,曾经那些强烈的感情,那些让她感到疑惑的处境,都从各种各样的情绪里找到了对应。

    是重获心脏的缘故。

    以前的她都是用大脑思考,不掺杂一丝情绪。

    就算是带着情绪的表达,都不是她当下真实的感受,而是出于对身边之人、所见之物拙劣的模仿。

    回首往事,感慨良多。

    现在的朵娅,会高兴,会悲伤,才真真正正算得上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

    她的心脏,究竟是怎么丢失的?

    回忆如沙漏,正从“现在”倒回“过去”。

    朵娅带着许多疑问,聚精会神地观察着。

    时间来到了她三岁的那一年。

    朵娅几乎一眼就分辨出了这个时间点。

    因为在她五岁之前,他们家还住在皓砂之岭的天空城,在这里,白色、蓝色、绿色、金色、粉色五种颜色占据天空、陆地、海洋极大的面积,其他的颜色很少,少到要么成了点缀,要么藏在不起眼的地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最重要的一点,在那个时候,她的母亲特蕾莎还活着。

    朵娅、爵士克里斯和夫人特蕾莎漫步在一望无垠的草原。

    草原并不是平坦的,而是有将近40度的倾斜。

    大片绿草野蛮生长着,一直延伸到天边,与蓝天白云相遇。最边沿的那一排草被染上了一层柔光,陆地与天空之间的分界线淡淡的,并不像是“拦腰阻断”那般瞬间变成了另一种颜色,而是有一个从纯白到淡绿再到深绿的渐变过程。

    “父亲、妈妈,我就要捉到啦,看我!”

    朵娅拿着捕蝶网,追着两只黑脉金斑蝶,直奔草原尽头。

    和煦的微风撩起了朵娅的帽檐,吹乱了她的刘海,金色的长发在太阳底下闪耀着神圣的微光。

    放眼天地间,云朵托着一个太阳;阳光洒在草原上,青草也托起了一个太阳。

    “娅娅,慢着点,小心地上的石头,别把你绊倒了。”特蕾莎微笑地嘱咐着。

    “我知道啦妈妈!”朵娅猛地一转头,风中带着的金发拍到了她那红扑扑的小脸上,她全然不顾,和蝴蝶继续追逐着。

    克里斯爵士身上背着画板和支架,左手提着颜料桶和折叠椅,右手挽着夫人特蕾莎。

    两人漫步在原野上,微笑地谈论着什么。

    每过一段时间,他们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落在朵娅身上,见她无恙,便继续交谈起来。

    “我这次去了皓砂之岭的深林,带回来好多稀有矿料,我的画板上从此又多了一些新的颜色。”克里斯把折叠椅打开,牵着特蕾莎走过去坐下,道,“坐好,我想用画笔把这一刻记录下来。”

    “好啊。”特蕾莎调整了一下坐姿,生怕自己挡到身后的小朵娅,“到时候,我要把你的‘旷世奇作’挂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最好……我们每次回家,一打开门就能看到!”

    “好,都听你的。”克里斯架好画板,开始作画。

    特蕾莎身材高挑,随处一坐,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她那一头秀发就像夜空的星渊,漆黑又闪亮。

    特蕾莎出身于天降之埃的诺曼吕齐家族,那是一个与海辛家族旗鼓相当的显赫家族,位于魔法界西部偏北方位的岛屿群,与大陆没有相连的部分,从地图上看,就像是天神洒落在魔法界的点点尘埃。

    克里斯把画笔往紫色的那一格蘸了蘸:举起了笔给特蕾莎看,得意地说道:“皓砂之岭的紫晶矿脉,磨成粉上了调色盘,最适合画你和娅娅的眼睛。”

    特蕾莎的瞳孔颜色和朵娅是一样的,都是黛紫色。

    传闻中,天后赫拉就有着浓密如瀑的黑色秀发,和一双洞悉万物的紫色双瞳。

    诺曼吕齐家族的后代完美继承到了这一点,在魔法界,他们也被称为“最接近的神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