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高材生是霸总的全能辅助》 第1章 天崩开局：我的金主爸爸殉情了1 每逢初秋，B城郊外的夜总是分外难熬。 祝烟萝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显得有些焦虑。 纵使当前的车速已经到达了70迈，可她似乎还是因为车速过慢而坐立难安。 祝烟萝：“师傅，还能再快一点吗？” 出租车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一脸无语。 出租车司机：“交汇大桥，外面又下着雨，我们现在已经属于超速了。大下雨天的，不好好在家里待着，非到郊外来遭什么罪……” 出租车司机随意吐槽了一嘴，又通过车上的后视镜瞥了祝烟萝一眼。 后座的小姑娘看着也就20出头的样子，穿了一身浅蓝色的连衣裙，脚边的衣料因为在追逐出租车的时候溅了些泥渍。 她的五官很精致，脸上没涂化妆品，却已经像一个十分标致的洋娃娃了。 黑眼圈大大的，好像是还没有睡醒就急匆匆地出来办事。 额头和右脸脸颊上挂了些青的紫的淤青，据她自己所说，自己是走的急，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一下，这才破了相。 为了避免吓到司机，她坐在后座，每逢察觉到司机的目光时，总是会用额前细碎的头发，遮掩着她脸上的伤。 祝烟萝说什么，司机就信什么，也没多想。 司机还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在帝都天府接上的她。 帝都天府啊。 就算在那儿撒骨灰，都得从三国时期跟着刘备创业，才能获得与该地段相匹配的声望和财力。 他也是碰巧接了一位醉酒的大客户，才拿到了特权，把小破车开进了帝都天府的地界。 否则，就凭他这样的身份，下辈子都没法在帝都天府附近停车。 谁曾想，今天怎么就这么赶巧。 一下子接了两个大客户。 虽然这个小姑娘看上去……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管他呢！ 拿了钱还说教大老板？ 他可干不出来这事儿。 司机的腹诽声并没有落到祝烟萝的耳朵里。 可从司机多次频繁看她的这一迹象，祝烟萝也猜到了了大概。 换做从前，她见谁都想上去随意唠一唠。 可现下，她只想快点逃离这个悲伤的地方。 车窗外，大雨倾盆。 冷冽的东北风伴随着来往的汽笛声呼啸而过。 玻璃窗也在各色灯光的衬托下，变成了万花筒一样的颜色。 祝烟萝的脑袋靠在座椅上，心力交瘁地望着玻璃窗的色彩。 双眸之中所蕴含的情感很是复杂。 就好像—— 在尽力地清除着这座冰冷的城市。 *** 跨过交汇大桥，就到了B城唯一一处荒芜之地。 说它荒芜，是因为这里是一处悬崖，又高又陡，下面是一片海岸，涨潮的时候拍死过不少人，因此，平常鲜少有人来。 但这里却是个静谧之地，站在此处，高下俯视，视线能够穿过浩荡的跨省江道，将B城金碧辉煌的建筑，和人们纸醉金迷的生活尽收眼底。 因此，每年10月份前后，这片荒芜之地都会被来自世界各地的新人所占据，成为B城众多结婚圣地中着名的的一个地点，自此，人们眼中的荒芜之地，在大众媒体的传播之下也有了一个新的名字——爱之崖。 这个名字虽然又土又绕口，但每年不乏成千上万对有着猎奇心态的新人，不远万里前来登高一观。 “小姑娘，你也没带伞啊？” 司机把她放到了目的地，见她刚出来就被淋成了落汤鸡，不免多嘴问了一句。 “喂，小姑娘，你别做傻事！” 爱之崖向来是面向小情侣、新婚夫妻的浪漫之地。 司机虽然没来过，但也有所耳闻。 他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小姑娘不太对劲。 直到来到了目的地，见到这里空旷又吓人的环境。 他才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小姑娘究竟要干什么。 “哎~” 大晚上的，天气条件又这么恶劣，他是真不想接郊外的单子。 可奈何这小姑娘大手一挥就是他一个月的薪水。 可……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见着小姑娘寻短见吧！ 司机刚打开车门，就被眼前的漆黑一片给吓回了车里，“不值当不值当，我还是报警吧。” 司机把车转了个弯，一脚油门的同时，拨通了B城警察局的电话。 可他这边电话刚一接通，就见到不远处有四五辆警车闪着红蓝灯，拉着警笛，朝他这个方向过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小姑娘，救你的人来了。大叔我惜命，就不陪着搅和了，希望你吉人自有天相。” 司机这么想着，心里的罪恶总算减轻了不少。 可就当他以为一切都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时，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他之前看到的警车并不是四五辆，而是十四五辆。 而且，在他就要上高架的时候，别停了他的车。 “警、警察叔叔啊，这是出什么事了？”司机落下车窗，两眼无辜。 “见过她吗？” 还没看清那警察叔叔长什么样，一张照片就怼到了他面前。 那照片上是的女孩穿着浅绿色的长裙，脖子上的珠宝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抱着一只布偶猫，笑得很灿烂，就好像是刚下凡的仙女。 恰好，他认识这位仙女。 就是他刚刚载的那位一掷千金的小姑娘。 “她在哪？！” 从警车后座传来一声冰冷的质问声。 冷的就像是B城此刻的天气。 车窗没有摇下来，他也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只隐隐约约感觉到，这是个男人。 而且从语气来看，这个男人此时并没有多少耐心。 司机捧着颤抖的心，一字一句地交代着。 那开车的是一个交警，还没等司机说完，就被后座的男子指挥着发动了车子。 不停地有敲击键盘的声音从警车里传来。 直到前面的车窗完全关闭才停止。 *** “裴总，我们得手了！” 敲键盘的那男子在警车开出去不远后，指着屏幕上冒着绿光的那只股票，兴高采烈地向大BOSS展示他一晚上的成果。 可他的大BOSS正烦着呢，没空理会他。 男人坐在旁边，一只手托着腮，手上的青筋和血管清晰可见。 不仅如此，他浑身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 他抚摸着眉尾，难掩烦躁神态。 “杨绍宇，明天就把家里的人都给我换了。连个人都看不牢，这碗饭也别吃了。”男人像是忍了很久，才说出了这番话。 语气中听不出一点儿不开心，但他那点儿心情，全挂脸上了。 “好好好……明天就换，马上就换！” 杨绍宇刚把电脑关机，现在又得马不停蹄地重启电脑。 他一边等电脑重启，一边回忆着记忆里印象比较深刻的几个裴家的佣人。 那些熟面孔都可都是裴家的老人了，有些在裴家的时间……甚至比他旁边这位总裁BOSS的年龄还要长，是裴老爷塞到小裴总手里的，都是从小就照顾他的、亲近的人。 杨绍宇怕裁员裁到大动脉，无论如何，还是得请示一下。 “那个……老袁管家也不要了？” “……” 杨绍宇懂，他家BOSS这副样子就代表默认了。 他心里不禁替老袁管家感到惋惜。 “黄妈呢，也……？” “……” 又默认了？ 了解！ 杨绍宇的电脑已经开了，他马上制定裁员名单。 可怜的他刚忙完股票的事，现在又要来给他家的大BOSS处理家事。 他这个“特助”，真是拿着人的工资，干着牲口的勾当。 不过…… 说到特助，怎么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裴总，海特助……呢？” 杨绍宇在说出这个名字以后，内心咒骂道：凭什么老子大半夜的出来给他裴涣当牛马使，而你朵娅空有个“特助”的头衔，竟然躲在家里睡大觉。 这简直是置我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不人不鬼的境地啊，实在太过分了！ 不行，怎么可能让她睡个安稳觉？！ 必须在BOSS面前好好参上一笔！ “朵娅啊……”裴涣在轻唤她名字的时候，眉头舒展了几分，思考了片刻，说道，“这次调查储家，海特助功不可没，而且……算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裴涣轻叹一声。 “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 杨绍宇这一声差点吼到他家总裁脸上。 这这这……就完了？ 不是，凭什么啊？！ 就他天生牛马命？ 他家Boss生气起来可是连家里的阿猫阿狗都不放过。 扫地机器人路过，都得被踹两脚再走。 更何况是祝小姐又偷偷溜走了，这在他家BOSS心里可是比天塌了都要严重。 看见没，连帝都天府伺候的老人他都没留啊。 一个海特助…… 给她几分面子唤她一声海特助。 可说白了不就是个神婆吗！ 打扮的就像是从阿兹卡班偷跑出来的一样。 天天说一些没头没脑的话，三天两头的跟裴大BOSS抬杠。 就这！ 怎么就被留下了。 怎么就没波及她！ 杨绍宇现在心中广阔得就像是一片看不到头的草原，上面就三样东西——草，泥，还有马。 裴涣没再搭理杨绍宇，心中思绪万千。 自从得知了祝烟萝又跑了的消息，他衣服都没换就要往外狂奔而去。 幸亏老袁管家还没睡，拦的及时。 在杨绍宇跟他讲话之前，他满脑子都是祝烟萝，根本来不及顾及其他人。 但在杨绍宇提及到海特助以后，他脑海中突然回忆起了上次见海特助时—— 祝烟萝小产，裴涣带着她跑遍了B城的各大医院。 就连医学界的大拿都是像开闸泄洪一般地往帝都天府灌。 即便如此，祝烟萝还是一点求生的欲望都没有。 那些一排排胡子花白的医学界泰斗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情急之下，他只好抱着奄奄一息的祝烟萝，来到了帝都天府的最顶层。 敲响了挂着“！！魔法师！！朵娅之家”的房门。 原本他也只是抱着“未到苦处，不信神佛”的心态试一试。 没想到这个自称“魔法师”朵娅的人还真有两把刷子，竟然一个人就能顶外面一群白胡子老头。 祝烟萝的命总算是保住了。 可海特助的脸色也看上去很不好，浅紫色的瞳孔，由于身体透支而变成了深紫色，紫的发黑；原本白色的皮肤，看上去好像又白了几个度。 她颤颤巍巍地握住了他的手，一副“你再不听我话我死给你看”的样子，对他耳语着： “看见了吗，都是你害的！别再作死了，害人害己！加百列已经拒收你了，再这样下去，就真变成了——天堂的门紧锁着，地狱的门为你大开着。别碰我，离我远点！警告你，没有下一次了！你给我好自为之！” 海特助竭力又沙哑的嘶吼声在他的耳边回荡着，像是审判之音。 她这是拼了命地在帮他了。 可就算他裴涣救了祝烟萝一条命，也没办法改变什么。 她还是离开了。 在这么个百年一遇的强阵雨天气。 该死的，就这么不珍惜他给她的这条命吗！ 裴涣的脸上多了几分疲倦。 “杨特助……” 裴涣揉了太阳穴好久，都没把额头上的青筋抚平。 “怎么了，裴总？” 杨绍宇编辑着裁员名单。 “我对她不好吗？” 裴涣闭目养神。 “谁？” 海特助？ 朵娅？ 那个神婆？ 杨绍宇敲击键盘的手一顿，屏幕上已经俨然陈列着二十几个名字了。 就是没有她海特助朵娅的名字。 这还不够好！ “……这也太好了。”杨绍宇轻声感慨。 “既然我对她这么好，为什么她总是想方设法地要离开？” “每次都是这样，甚至连句话都没有留下……” “把我裴涣当成什么人了。” “想玩弄就玩弄，想丢弃就像扔垃圾一样……” “呵……” “就仗着我不敢对她怎么样，就仗着我拿她没办法，就要一次又一次地把我的心剖开。” 裴涣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这么悲伤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在吐槽日常一样。 连杨绍宇都没察觉到他家总裁此时是多么的愤怒。 或许是他累了。 同样的话，已经说过无数遍了。 但每一次—— 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还是会离开。 毫不留情地离开。 让他担心。 让他时刻牵挂着她。 即使在分别之际，说出的话那么决绝。 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要想她。 要知道她的位置，知道她是不是安好，知道她会不会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他。 裴涣，当年隐藏身份初次下海经商，在被人拒绝后拿枪指着头，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地不让寸步，慢条斯理地又重复了一遍合同上的条件。 就因为一个女人，祝烟萝，就让他疯魔成了这副样子。 他变得越来越不像他自己了。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们，又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困意来袭，可他又无意入睡…… *** “祝烟萝，我已经做出让步了，我甚至都可以不计较你怀了储星罗的孩子！我只需要你打掉它，然后我们重新开始。烟萝，好不好？你快说啊，你能不能答应我？！” “裴涣，原来你都是这么看我的……好……很好……如果说，我一定要留着它呢？你又要如何？威逼利诱不成，还想杀了我吗？来啊，弄死我，反正整个B城的风雨都在你裴涣的掌控之下，弄死我对你来说应该是最简单不过的一件事了，不是么？” “……我不会这么做，你知道的。” “呵……少假惺惺的了。” “但如果你非要留下储星罗的孩子，我不介意当着你的面把它拿出来，再当着你的面，把丢到跨省江道里去！他储星罗不是承诺你星辰大海吗，我就让他的孩子看个够！” “你敢！你要是敢这么做，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裴涣！你要是敢……我会……我就跟他一起死！” *** “轰”的一声，如梦惊醒。 裴涣睡意全无，催促着：“给我开快一点！” 祝烟萝，你敢……你敢！ 我能把你从死神手里抢过来一次，就能再救你无数次！ 你不是想要自由吗？ 要是我发现你敢……你这辈子就别想了！ 祝烟萝、祝烟萝…… 你等我，你别做傻事…… 裴涣心跳如擂鼓。 在回忆起他与祝烟萝的这段争吵后，他的内心涌起了从未有过的不安。 杨绍宇也被他家BOSS突然的暴怒给吓了一跳。 “裴总……”杨绍宇怕多说多错，只是喊了一句后便戛然而止。 裴涣厉声问道：“家里现在还有谁在？任天何呢，回来了吗？！” 杨绍宇跟在裴涣身边多年，早就练就了神之右手。 他飞速地调出了帝都天府的监控，见任天何半个小时前刚到家。 杨绍宇：“小任总已经回家了。” 裴涣：“给他发消息，不，打电话，让他马上带上海特助，到爱之崖！” 裴涣的命令不容置喙。 语气中的急切就好像是在希望任天何下一秒就带着朵娅出现在他眼前一样。 “啊……现在？”杨绍宇马上从一脸问号转变成目光坚定地像要是领了圣旨，“是，现在，立刻，马上！” 这就是他家BOSS一贯的作风。 使唤完这个。 就使唤那个。 习惯了，都习惯了…… 杨绍宇在脑海里给那个悲伤的小人戴上了微笑面具。 第2章 天崩开局：我的金主爸爸殉情了2 “什么？！跳崖？！” 任天何连轴转一天了，白天要帮他这个外甥看公司，晚上还要替他去参加酒会。 知道的还论论辈分，任天何算裴涣的小舅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任天何是裴涣的下人呢。 他才刚回到家，洗了个澡准备躺下了。 他的大外甥又整这一出。 又！ 任天何只好认栽，一边听电话一边起身换衣服。 “这是什么玩法啊？” “行我马上过去。” “什么……带上那个会变魔术的？” “不是……带她有什么用啊，这谁想的主意？” “你们是指望她在我外甥媳妇跳海的时候表演魔术吗？！” “什么鬼啊！” “喂……大外甥啊，我正……我这不是正去呢么，马上马上！” “哎裴涣！我是你小舅舅！没大没小！” 任天何这边电话还没讲完，裴涣那边就给他挂了。 能把任天何逼到这个份上，肯定是那头的裴涣又随意使唤他了。 任天何骂骂咧咧地穿好衣服，就往帝都天府的顶楼走去。 “什么变戏法的，什么身份，啊！竟然住在家里，还住在顶楼！我都没上过顶楼几次！” 任天何随意地吐槽着，就连路过的盆栽不小心拍了他一下，都被他嘀咕半天。 可他走归走，越往顶楼走越觉得从楼上刮过来一股邪风，吹得他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最后的十阶台阶上，每一阶上都在两侧摆了蜡烛，楼上的灯是熄灭的，只能通过蜡烛发出的光模糊地看清门的方位。 任天何止步了。 他内心突然躁动着一股不安。 杨绍宇也是个碎嘴子，之前就跟任天何吐槽过，这个住在顶楼的海特助会魔法，但看上去不像是什么正经魔法，应该是巫术一类的。 她没事还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熬一些五颜六色的汤子，瘆人得很呢！ 听说这些女巫很喜欢琢磨秘术——需要活体献祭的那种。 或者是喜欢研究折磨人的禁咒，详情请参考《哈利波特》的伏地魔阵营。 杨绍宇添油加醋地胡扯一番，拍拍屁股走人了，倒是把任天何吓得一步都不敢动了。 任天何虽然不信鬼神之说，但他一个连恐怖片都是闭着眼睛看完的，怎么能不怕！ 事发紧急，任天何的肩上可是担了裴涣交代的“重任”，就算这趟是鬼门关，他这个善良的小舅舅也得替他的大外甥闯了！ “无事登门者，死！” 任天何右脚刚踏上布着蜡烛的第一阶，头顶上便传来了来自地狱的示警。 随后，所有布在楼梯上的蜡烛火焰顷刻间都变成了紫色，越烧越旺，蜡烛长度却丝毫不减。 他哪里还敢往前，蹦跳着缩回脚，道了这辈子的歉。 *** 爱之崖这边，祝烟萝刚站上去不久，裴涣就追过来了。 “别过来！”祝烟萝被车灯晃了一下眼，差点仰着头从山崖上滚下去。 “小心！”裴涣条件反射地就要往前。 “我说了别过来！”祝烟萝警告他。 “好好好，你冷静点，注意脚下，我不过来……”刚刚那一下，裴涣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但还是好心安抚着她，防止她真的意气用事。 他虽然承诺不往前走，但目前的姿势是随时准备冲过去，一见势头不对，就马上救下她。 或者—— 和她一起死。 这是他在下车之前，就决定好了的。 在有了这个念头之后，裴涣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还在下车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他没想到，自己能为这个女人做到这个地步。 他对她，真的到了爱到愿意和她一起死的地步了。 总是要死的。 总是要在一起的。 他总觉得那一天会很远。 可他们的尽头就摆到眼前的时候，裴涣竟然没那么害怕了。 他每天早出晚归的，即便任天何代他接管了一些琐碎事务，有些刀尖上舔血的事情他还是得亲力亲为。 从前，他总是害怕，怕她孤单，或者怕自己孤单。 现在，一切的担心都成多余的了。 “裴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祝烟萝的秀发凌乱在风里，被狂风携眷着，被雨水打压着，刘海被胡乱地被拍到了她的额前，遮掩了她双眸中的几分恨意。 祝烟萝：“你想救我，是吧？就像许多的上次一样，把我打入地狱，让我受尽折磨，然后费尽一切手段再将我拉回人间，假仁假义地让我对你感恩戴德……每一次，一次又一次！” 祝烟萝抱臂，扬起了头—— “人命在你眼里，算什么？” “我孩子的命，在你眼里，算什么？！” “你想夺走就夺走，那是人命！不是你手上一只可以随意抛出的股票！” 裴涣不甘示弱—— “你总说人命人命，好……那我的命呢，在你祝烟萝眼里，我的命又何尝不是一文不值，不是吗？” “你知道我爱上你了，我不忍心伤害你，你做什么我都依你，你就算跟储星罗搞在一起我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有珍惜过我吗？你只是借着这些，一次次的在我的心头上插刀子。” “我接受不了储星罗的孩子，整个裴家也接受不了这样的少夫人，所以，就算你生下他，他也活不了！换而言之，我给了储星罗的孩子一个体面的死法，他应该感谢我，你也应该感谢我，祝烟萝。你明不明白？！” 祝烟萝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裴涣，看着他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把自己捧上神坛，她发现自己竟然不生气了。 她以前以为，误会能够让他们决裂。 可她现在发现不是这样的。 就算把事情坦诚布公地挑明，他也不相信她。 他从来都没有信任过自己。 哪怕她曾经那么歇斯底里地和他解释，她和储星罗没有。 他就是不相信。 还把他的孩子，坚信是储星罗的孩子。 一碗几百块的药就带走了。 她绝望了。 绝望到和裴涣所有的一切她甚至都可以不要了。 甚至听到他的狡辩，她都只是想笑。 她怎么从来就不明白，就凭她，祝烟萝，一个个小小的服装设计师，哪怕是把她自己扔到她最擅长的领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不过获得了一个“有点小名气”的头衔。 就这样的她，居然曾经妄想改变裴涣？ 呵呵，真是本世纪最可笑的天方夜谭。 她心已死。 从来到这的路上，她就已经感觉自己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了。 细密的雨丝拍在她的身上，反而让她产生了一股灼烧感。 天上的水流向跨省江道。 它曾经得飞的有多高啊。 最终的宿命还不是被拍进泥里。 眼角流出的泪和雨水混在在一起，在祝烟萝的脸上肆意流淌。 *** “喂——那个谁，快让我上去，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啊！人命关天！啊——伟大、善良、悬壶济世、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的魔术师……啊呸，伟大的魔法师朵娅小姐啊，你的金主爸爸需要你啊，你再不去他就要死了呀！你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任天何上不到顶楼，只好站在楼梯口，对着走廊就是一通输出。 他还就不信叫不动那个变戏法的！ 他这番“肺腑之言”自己听了都要感动哭了。 擦，他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过！ 就算以前交过形形色色的女友，也没一个这么王八吃秤砣、心这么铁的！ 任天何见上面没动静，正盘算着新花样的时候—— 顶楼走廊地板上的两排蜡烛亮了。 有戏有戏呦西！ 这回成了！ 任天何听到楼上有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紧接着，他口中的“伟大的魔法师”走了出来。 那是个看着模样像是大学生的女孩，头上箍着可笑的料理鼠王发夹，轻挑的眉头下面是一双浅紫色的眼睛，像极了宝石里品质极好的那一种。身上穿的是欧式洛丽塔裙改良的现代礼裙，又因为开门匆忙，头发还没来得及打理，身上也只是披了件配套的斗篷。 看上去一副“让我看看是谁在犬吠”的不耐烦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的天哪，你总算出来了，大魔法师！”任天何差点仰着头给她磕一个。 朵娅的声音慵懒：“癫公癫婆又整什么幺蛾子？” 每次总是叫一些咋咋呼呼的人来请她，还总是换汤不换药。 划破点皮就要死了，崴了个脚就半身不遂了，例假晚来几天就不孕不育了…… 她也见怪不怪了。 任天何连忙比划着：“外甥媳妇要跳崖，大外甥刚……” Duang—— 再见。 又不是裴涣要死了。 她签的合同里，可没有保护祝烟萝这一项。 可是每次救的都是祝烟萝啊！ 你裴涣但凡死个一次，她也不至于这么心里不平衡。 任天何虽然很想骂人，但还是克制了，转换嘴脸就像是上辈子没用完，这辈子接着用一样顺手，“朵娅小姐，海特助，你可是海特助啊！我给你交个心吧，我感觉这次外甥媳妇不像是在开玩笑，大外甥也有点不对劲啊。大晚上的是您的休息时间我明白，但是您想想看——您要是把这一次当成只是他们普通的一次作妖，要是他们没动真格的，倒也罢了；可万一——” 任天何装模作样的就要下楼，“这个万一啊——他们这次玩真格的，那就不一样了，每一秒都攸关性命，您说对不对啊……” 话音刚落，在顶楼走廊探出了一个脑袋。 朵娅将信将疑：“真的？” 任天何：“当然当然！并且……以防万一嘛！” 朵娅锁了门下楼，“位置。” “爱之崖，B城郊区！”任天何的目光盯着她走下楼梯，路过他。 朵娅一脸嫌弃：“你……也要去？” 任天何：“当然！那可是我大外甥和外甥媳妇！” 朵娅：“自己叫车。” 朵娅说完，一道紫光闪过，她就这样在任天何面前凭空消失了。 “卧……不带我？！” *** 等朵娅赶到爱之崖的时候，两人正僵持不下。 祝烟萝离深渊只有一步之遥，并且情绪很不稳定。 裴涣这精神状态……看上去也离崩溃不远了。 这两人，要相互折磨到什么时候啊…… 朵娅：“咳嗯！” 裴涣顺着声音寻来源，终于在一个角落里见到了朵娅。 “海特助，你来了……”裴涣就像是见到救世主一样，终于能够挺直腰板了。 他先前的姿势就像是“饿虎扑食”的准备动作。 “朵……娅……”祝烟萝见到朵娅，方才还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现在却突然变得有些谨慎。 她知道裴涣身边的这个海特助朵娅，就读于隐世的纽兰堡魔法学院，是一名魔法师学徒。 她多次命悬一线，都是被朵娅用魔法救回来的。 她虽然很感激朵娅的救命之恩，可一想到她是为裴涣办事，又法力高强…… 她总觉得这一次又跑不了了。 天哪，怎么落到了裴涣手里，想死都这么难。 她好不容易逃出了帝都天府。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不受裴涣掌控的人，离开了帝都天府。 她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 就因为这个朵娅，一切的努力、一切的拼搏…… 就都付之一炬了么。 不，我不甘心。 “烟萝……”裴涣轻声道，“别闹了，海特助都来了，别再闹了，跟我回家……” 祝烟萝目光坚定，不为所动。 裴涣眼看说不动她，只好板起了脸，严肃道：“别再闹了，烟萝！海特助站在这儿，就保证了你的小命没那么容易离我而去，你现在跟我走，我可以……” “可以怎么样？继续把我关在笼子里，当你的金丝雀？！裴涣，我受够了！”祝烟萝嘶吼道。 她从未这么崩溃过。 她明明都已经看到了自由的光，已经照在了她的身上。 她现在，又要回到黑暗里，一辈子不见天日了吗？ 她怎么舍得。 可朵娅站在这儿，她又该怎么逃？ 她还能逃去哪儿？ 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她用魔法找到的吧。 该死……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魔法这种东西啊…… 祝烟萝低头嘀咕良久，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才鼓起勇气看向朵娅。 朵娅本来是个看戏的，这么被戏中人盯着，突然有点社恐发作，想找个地洞藏一藏。 “朵娅小姐……”祝烟萝喊了声她的名字。 朵娅没想到祝烟萝会喊她，还下意识地看了裴涣一眼，确认了，祝烟萝就是在叫她。 好么。 既然祝烟萝是在叫她，那她可就得有什么说什么了。 “祝小姐，咱们回去聊好不好？这样，我陪你聊一夜，你想怎么骂裴涣，我都陪你，怎么样？我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真是的，拽什么拽啊，一点儿也不绅士……怎么样祝小姐，走吧？你知道我的，童叟无欺啊！” 收到来自裴涣的眼神杀一次。 朵娅只好赔笑两声，意思是先稳住祝烟萝这尊大佛。 裴涣当然明白，自然没跟她计较这些。 “好，朵娅小姐，至少你在我面前从来没有说过谎，就凭这一点，我就相信你。”祝烟萝抹了抹脸上的水珠，接着道，“朵娅小姐，我知道你法力高强，裴涣之前也告诉过我，你是纽兰堡魔法学院的高材生，在人间……你已经没有对手。既然你说‘童叟无欺’，那么就算是用魔法也好，用别的手段也好……我现在就想让你告诉裴涣裴大总裁，我的孩子……那个被他流掉的、无辜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祝烟萝现在的神情，坚毅得就像是神庙里的女战士。 在那一瞬间，她居高临下，就像是在审判罪恶。 “不许说！”裴涣高声喝止。 他接受不了这个孩子是储星罗的，他不想听，他不想听！ 可事到如今，如果…… 不。 他也接受不了另一个可能。 “为什么？” 朵娅两眼一眯。 她最近新学了一个表情，叫做：地铁老爷爷看手机。 “我不想听！”裴涣不耐烦地道。 “为什么，你自己孩子也不想听？” 朵娅不是个扭扭捏捏的性格，气氛都烘托到这儿，真相马上就要呼之欲出了。 他不想听？ 凭什么。 我想说。-_- “你说……什么？”裴涣只觉得天地涣散，为了保持冷静，他只能再一次质问朵娅。 “你的呀。”朵娅那双紫色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不出是在撒谎，“之前祝小姐还和我在猜，究竟是‘裴小公子’呢，还是‘裴小公主’呢——干嘛，你想翻脸不认人？” 朵娅是个有着严格的道德标准的人。 一个人的品德方面有问题，就算是她的顶头上司，她看不惯了也还是要指出来。 即使她现在还不是很理解什么叫“顶头上司”，只是大家都这么说，她也就跟着这么叫了。 “你……再说一遍……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裴涣双手紧攥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猩红的鲜血从他双手的指缝中流出，染红了一片荒地。 “你跟我说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让我不要多管闲事，你也没问我呀！”朵娅也跟着生气起来了。 “你……再说一遍……！” “够了裴涣，你还要听几遍！是你、是你杀死了自己的孩子！”祝烟萝歇斯底里道。 “什么，你变态啊，咦……”朵娅一脸嫌弃。 “住口！住口！都给我住口！”裴涣两腿发软，嘶吼着径直跪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 祝烟萝笑得释怀。 见到裴涣恍然大悟又痛心疾首的场面，她突然把一切都放下了。 她眼眶中闪着泪花，亮晶晶的，正夹杂着雨水坠落。 她看向朵娅，边说边冲她点头。 “朵娅小姐，谢谢，谢谢你。” “不客气？” 朵娅察觉不到祝烟萝此刻真实的情绪，见她在笑，还以为她真的高兴。 毕竟……他俩就是以折磨对方为乐趣嘛！ 现在这算是—— 怪癖？？ 不懂。 按照两人以往的尿性，朵娅表示尊重。 第3章 辅助就位：朵娅篇 “谢谢你，让我清清白白地离开……” 祝烟萝转身，拥入万丈之境。 没有一丝犹豫。 自从跟着裴涣住在了帝都天府，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已经看不穿自己的心，究竟什么时候是开心的，什么时候是悲伤却要假装开心的。 她的喜怒哀乐，好像都渐渐地跟着裴涣的心情，舞动在了同一条频率上。 她早就变了。 变成了裴涣的希望的那个样子。 如果在这之前，在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如果她亲口把这件事告诉他，他估计开心得会疯吧。 其实，在一开始，她发现逃不了的时候，是要改变他的。 裴涣，你赢了。 即使我就要死了，心里想的还是你。 甚至……连咒骂的话都说不出口。 罢了，罢了…… 就把我跟那该死的曾经，葬在一起吧。 就让我……解脱吧。 朵娅见状怔了一下。 不是出于惊吓，而是疑惑。 因为她的脸上带着笑。 祝烟萝一直在冲她笑。 ……她不明白。 为什么是这样的笑？ 明明他和裴涣，刚刚还那么剑拔弩张。 可如今，却又是为什么？ 她不懂。 “烟萝！”裴涣也愣住了，但他的反应却比朵娅快。 几乎是一瞬间，他没多想，毫不犹豫地跟着她的身迹，纵身而下。 他和祝烟早是一体了。 他曾经许诺过她：就算是死亡都没有办法把他们分开。 他没忘。 并以身践行着。 半空中，他伸手去够。可祝烟萝近在咫尺，他却触摸不到她。 “烟萝！” 她甚至闭上了眼，在生命的最后关头都不想看他。 她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这么狠。 “海特助！” 江面越来越近，裴涣在呼唤祝烟萝的时候，并未得到她的回应，便只好呼喊着，在这个世界上，或许是唯一能救他们的人。 朵娅站在悬崖之上，先是对祝烟萝的笑感到困惑，后是对裴涣的殉情感到震撼。 在他呼唤她的名字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当前情况的紧急。 朵娅没有因此慌张，反而迅速念起了咒语。 她口中喃颂的是一个传送门的咒语。 传送的目的地就是她身边的位置，而触发法阵，她打算安置在跨省江道的江面上。 在她现在所处的位置上，能够清楚地看到江面上凭空而生的紫色法阵。 裴涣终于拽到了祝烟萝的手，两人正如朵娅所想的那样，往她所设置的法阵中心坠去。 朵娅刚要松一口气，竟看到裴涣和祝烟萝两个人穿过了她安置在江面上的紫色法阵，却并没有来到她的身边。 并且，在跨省江道的江面上，以她的紫色阵法为中心，又凭空出现了一个血色法阵。 那法阵得到样式很奇怪，上面都是朵娅看不懂的文字符号，又大得出奇，足足有五六个紫色法阵那么大。 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和她的紫色法阵一起。 从上往下看，就好像是那血色法阵吞噬了紫色法阵一样。 朵娅惊觉不好，连忙换了个咒语，是能够传送活物到身边的，她这次把法阵的范围设置的很大，绝对能够把裴涣和祝烟萝从湖里捞回到她身边。 可是这个咒语也没起作用。 除非—— 朵娅突然感觉到手脚冰凉。 除非是最坏的那种情况—— 他们已经不是活物了。 不会吧…… 朵娅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用了传送死物的咒语。 她刚念完，裴涣和祝烟萝，两具尸体便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的平地。 “裴涣、祝烟萝！” 朵娅连忙前去查看他们两个的情况。 但在刚看清他们的脸色时，朵娅就不再往前了。 朵娅的脸上出现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 因为，裴涣和祝烟萝两人的额头的正中央都印着一个红色的十字架符号，在这个十字架中央，是一个被贯穿的洞，正在往外面冒血。 这是邪灵法师收集灵魂的方式，是她从未接触过的——禁术！ 那么她刚刚所见到，江面上的那个血色法阵，就是邪灵法师的杰作！ 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上去就像是奔着裴涣和祝烟萝来的！ 为什么是他们？ 许多的“为什么”在朵娅的心里织成了一张网。 这件事情邪乎的很，仅靠她一人是完全应对不了的。 看样子，得带这两具尸体回一趟纽兰堡，让老师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朵娅这么想着，无奈地又换了一个咒语。 今天的天气实在恶劣，雨还在不停地下，完全没有要停下的节奏。 远处那团黑色的云雾比天空暗了好几个度，正在吞噬掉整片天空。 仔细听，还能听到闷雷翻涌的声音。 刹那间，一道蜿蜒盘旋的金色长龙一下子照亮了大半片天。 当随之而来的雷电之音传到爱之崖时，那里早已没了人影。 *** K国，隐世之地，纽兰堡魔法学院。 当朵娅出现在纽兰堡大门口，身旁两侧还漂浮着两具尸体的时候，倒是把恰巧路过的学院其他学子吓了一跳。 即使他们的守护神已经设法提醒，可那些三五成群的学生们沉浸在聊天氛围里，哪顾得上其他，结果，就这么迎面撞上，被“贴脸杀”了。 朵娅有紧急情况在身，来到了学院就直奔教授办公楼，事态严重，她也没来得及安抚他人。 她这样风风火火的行事作风，倒是让路过的学生们都好奇不已。 “谁啊谁啊？” “不知道，应该是学姐吧。” “怎么没穿校服直接进啊？” 众人议论纷纷，反倒是刚刚经历过“贴脸杀”中的一位，好不容易缓过神来，颤颤巍巍地被人扶起来，为他们答疑解惑： “看样子，是朵娅学姐回来了。” “啊？！” “什么什么，就是那个海辛家族的……” “就是那个副校长收的魔法学徒？！” 当其中有人认出朵娅以后，聚集于此的学生越来越多，纷纷加入了八卦小分队。 不过，也难免他们会大惊小怪。 朵娅出身于魔法界高贵的猎魔师家族，祖先范·海辛曾先后担任过吸血鬼猎人部落、猎魔社的首领。在初代猎魔师集结的那千年里，他一人带领猎魔社全体成员，一度横扫欧洲各部，屠刀之下亡魂无数，斩尽了数不清的罪恶，吓得吸血鬼家族一众长老统统自愿封棺，沉睡到地下的一个个棺材里，千年不见天日。 而他们口中的朵娅学姐，更是颇有海辛家族先辈风范，从小便是天赋型的种子选手。 在校学习期间不仅屡屡荣获年级第一，更是自创了数不清的新咒语和药品。 现在纽兰堡涵盖的所有课程书目，她都参与了编撰工作。 也正因为如此，在毕业季还没到来之前，特洛伊大师便将她收为学徒，留在了纽兰堡。 如今特洛伊大师已被魔法师公会从教授提拔到了副校长，他本想让朵娅迅速落实到任课教师这个岗位上，可没想到这期间发生了变故，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被派去B城保护裴涣。 “老师。” 校长室的大门是敞开的，特洛伊大师正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朵娅敲了敲门，便像回自己家一样，自己走进来了。 特洛伊大师闻声往门口看去，上一秒还笑容满面，整个人洋溢在“小朵娅来看我了”的心情里。 下一秒朵娅身后，漂浮进来的两具尸体给震惊得笑容凝固。 “这是出什么事了？” 特洛伊大师连忙过去查看，当他见到两具尸体脑门上的红色十字架印记的时候，虎躯一震。 一旁灯架上的鹦鹉不合时宜地开口道：“第31起，第31起，献祭，献祭。” “第31起？！” 朵娅在来之前，就有预感这件事绝对没那么简单，是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情况还两说。 在有了心理准备的前提下，在听到“31起”的时候，朵娅还是被惊到了。 “老师，这是真的吗？”朵娅不可置信地问道。 特洛伊大师闻言，直起了身子，叹了口气。 朵娅这才见到了特洛伊大师那满是皱纹的脸上，似乎更憔悴了。 “魔法界已经平静太久太久了。”特洛伊大师坐回到了沙发上，慢慢地诉说道，“黑暗势力蠢蠢欲动，多番挑衅早有预兆，发生这样的情况，并不稀奇。只不过……” 特洛伊大师又看了一眼尸体，“没想到这一次，轮到了裴家。” 朵娅不解，“老师，我上次走的匆忙，还没来得及问——您要我保护的这个裴家后人裴涣，不过是极为寻常的普通人，没有魔法天赋，也没有魔法家族的传承，您为什么要我去保护这么一个……” 谈话间，那只鹦鹉已经为二人沏好了茶。 特洛伊大师将茶水分给了朵娅一杯，又给自己面前放了一杯，这才开口道来：“学院里教学经费不足的事，想必你早有耳闻了吧。” 朵娅：“知道。” 纽兰堡魔法学院盛名享誉魔法界，最初是魔法界的几大豪门合资建立的，初代师资力量便请了猎魔社的核心成员坐镇，风头无两。 可自从魔法界成立了魔法师公会，为了防止纽兰堡一家独大，每年分拨下来的教学资金一减再减。 各大家族也是看透了学院的窘况，纷纷重金聘请起了学院教授，成为家中私教。 如今，学院在职教师数量稀少，甚至连个校长都没有，一切事务都暂时由特洛伊大师定夺。 “学院方面，学生愿尽绵薄之力。”朵娅坚定地说道。 海辛家族本就是高门贵族，家中财力丰厚。 学院面临如此困境，朵娅身为其中一员，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不用。”特洛伊大师抬手，制止朵娅再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呀？”朵娅不解，连询问都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可她自己却并未察觉，“这些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况且，海辛家族的职责……” “朵娅，你知道我为什么特意派你前去保护裴涣吗？”特洛伊大师打断了她。 “这和裴家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刚刚不是还在聊学院经费不足的事情吗，怎么话题跳度这么大？ 特洛伊大师一挥手，一旁书架上便马上飞来一本魔法书，那魔法书看上去很厚，落在桌子上“嘭”地一声，随后自己开始翻页。 “你海辛家族在魔法界的地位，就是裴家在人间地位的映射。” 特洛伊大师抿了口茶，回味一番，接着说道： “几百年前，在怀特家族坎斯威七世的众多子嗣中，只有小女儿莉莉丝是他与一人类女爵所生，为混血，虽为魔法师血脉，却并无魔法天赋，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莉莉丝因没有魔法天赋而一度沦为当时魔法界的笑柄，她生性叛逆，对魔法界的诸多条例不满已久，又遭人冷眼至此，一怒之下便离开了怀特家族，和一人类商人坠入爱河，不久便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而他们的孩子，也在一年后降生了。 “当时的人间，一片祥和，虽战争不断，可人类君王却很是圣明。相比之下，魔法界几大势力割据，百姓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就在莉莉丝离开魔法界的第五个年头，怀特家族被邪灵社灭门，整个家族一夜之间不复存在，只有莉莉丝一人因身处人间，侥幸逃过一劫。 “怀特家族虽已江河日下，可存在魔法师银行中的积蓄却是丰厚异常。” 朵娅逐渐听出了些门道，“所以，裴涣、裴家……是莉莉丝，也就是怀特家族的后人？” “没错。” 特洛伊大师肯定道： “数年前，裴家的几位晚辈因争夺家族继承，掀起了不小的风波，裴涣的父亲裴莫庭误闯我住所，我也是后来又查了很多资料，才理清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以及裴莫庭一个人类，与魔法界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了解到这里，朵娅也参透了大半，便脱口而出了自己的猜想—— “我在裴家那么久，知道裴莫庭只有裴涣这么一个儿子。 “裴家的产业遍布全球，裴莫庭有不少兄弟姐妹，他们的孩子已经渗透进了裴家产业的许多层面。 “裴莫庭担心，他当年被自己兄弟姐妹追杀到天涯海角的经历，会再次降临到裴涣身上。所以，近些年他又来拜访老师，希望老师能派人前去保护裴涣。 “至于报酬嘛…… “怀特家族代代相传的家族财富，还原封不动地留在魔法师银行。裴家在人间势力庞大，虽有魔法师血脉，这么多年来却从未与魔法界有过交集。所以，裴莫庭是打算……把怀特家族存在魔法师银行里所有的钱，都用来资助纽兰堡？” “条件是，当裴涣安然无恙地继承裴家之后。”特洛伊大师道。 “那……”朵娅语塞。 当时接到“保护裴涣”这一任务的时候，她正应邀前往F国的隐世之地，观看这一届的“守护神对抗赛”。 这次毕业之旅，她本来是打算好好放松一番的。 却接到了特洛伊大师的猫头鹰传达给她的，这样的指示。 特洛伊大师未提及其他。 朵娅还当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历练。 没想到，这其中的牵扯竟然这么深。 她从小就听闻过怀特家族在魔法界的财阀名声。 学院如果得到怀特家族所遗留下来的财产，必定焕然一新，再现往日荣光。 如今裴涣不仅身死，还误被邪灵法师索了灵魂。 （虽然是他和祝烟萝两人作死作到人家阵眼里。） 总之，因为她的这么一个小失误，不仅闹出了两条人命，还给学院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 朵娅羞愧难当，红了眼眶。 特洛伊大师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朵娅，不要过于自责，我们都不愿看到这么令人悲伤的事情发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可是，既然发生了，痛哭流涕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那怎么办啊……老师，我是不是要去审判之塔了？”朵娅声音颤抖地问道。 审判之塔，是囚禁获罪魔法师的地方。 这个词，她还只从书本上看到过。 她一直本本分分，为了海辛家族的荣誉，也为了她自己，朵娅的神经从来都是紧绷着的，对这样的地方从来都是嗤之以鼻。 没想到，有一天她竟要亲自拜访。 “朵娅，不，好孩子，你怎么会这么想，这不是你的错。邪灵法师的所用禁咒，你不过才走出学院，纵使天资卓越，却还没有能力对抗的了禁咒加持下的邪灵法师。” 特洛伊大师站在朵娅的视角分析，让朵娅豁然开朗了不少。 “那现在，怎么办？”朵娅开口询问，脸颊上的两行泪渍很是醒目。 特洛伊大师思索一番。 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特洛伊大师：“你已经用魔法对裴涣进行了干预，若要改变这一切，就得回到最初的最初，阻止这一切。” 特洛伊大师站起了身，还未喃颂咒语，两人所处之地早已从校长办公室，变成了星河璀璨的的虚空之地。 “人间时空倒流，朵娅，这一次，定要保护好裴涣。”特洛伊大师说完，闭上了眼睛。 校长室的鹦鹉也跟来了，盘旋在上空，不断重复着：“时间，时间，跳跃，跳跃，沉睡，沉睡。” 朵娅心惊：“您是要把我……送回到过去？” 第4章 辅助就位：森伏篇 “不要啊，老师，这样你会陷入沉睡的！” 朵娅没想到特洛伊大师竟然开启了时空秘术。 这样的秘术在魔法界，可都是徘徊在雷区边缘。 一旦使用不当，不仅驱使咒语的魔法师命丧，还会造成时空混乱，情节严重的将会直接送进审判之塔。 没有商量的余地。 像“时空跳跃”这样宏大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咒语，是需要靠消耗使用者自身的魔法力量得以驱动的。 因此，魔法师一旦学艺不精，亦或自身实力不够强大，便会产生无法预计的严重后果。 而特洛伊大师，虽承袭于强大的魔法师家族。 奈何朵娅在裴家一待就是三年，时空跳度实在太大。 他这样强行开启时空秘术，势必会陷入沉睡。 “老师，老师……”朵娅虽已泣不成声，但理智尚存，“您可是学院里唯一的校长，您要是陷入沉睡，学院怎么办？……岂不是因小失大？！” “小朵娅，你放心。”特洛伊大师的声音还是如往常那般，温柔，又使人安心，“学院的诸多事宜，我已留下消息，将全权交由惠特妮教授代理。” 时空秘术就差最后一步。 特洛伊大师还是不放心朵娅。 “小朵娅，老师相信你，一定能带裴涣度过这次难关。这次时空之旅，老师看无法给你提供帮助，你自己在人间，万事小心，至少……一定要顾好自己的性命。” 朵娅哭着说道：“老师，我会的，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我会好好守着裴涣，不会让他出事的。” “您一定要好好的！” “等我回来，就马上就职，替您分忧解难！” 特洛伊大师闻言，感触良多。 那个每次都坐在第一排角落里的，安安静静听他讲课的小女孩，长大了。 他实在是舍不得啊。 可秘术已经发动，这又是她应该要去完成的事情。 特洛伊大师不忍再看她一眼。 顷刻，时空秘术已成。 朵娅已然随着逐渐暗淡的秘术光芒，消失不见。 *** 人间，新时空三年前，B城爱之崖。 特洛伊大师用了时空秘术，让朵娅进行空间跳跃，来到了三年前，也就是她初次拜访裴莫庭的那一天。 那天后，她便成了裴涣的“海特助”。 然而，人间时空虽然变换，魔法界的时空却并未跟着改变。 也就是说，特洛伊大师现在想必已经沉睡了。 “……” 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朵娅心中百感交集，望向天空的目光也带了些惆怅。 今天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 可朵娅总感觉，裴涣和祝烟萝死在她面前，就好像是几秒种前发生的事。 见到了死亡，却因为自己学艺不精，无法施救。 朵娅脸上的天真不再。 取而代之的的神情严肃又凝重。 裴涣和祝烟萝两条人命。 学院亟待怀特家族的资金。 特洛伊大师陷入沉睡。 邪灵法师兴风作浪。 …… 她肩上的担子突然变得好重。 因而，她必须得快速成长起来。 3年…… 她不能出一丁点差错。 *** 三清山，三清山道教学院。 巍峨壮丽的大殿之上，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影。 学院之中，几乎所有的学子都聚集在了后山，翘首以盼着同一件事情。 “大天师要出关了！” “别挤、别挤，下面可是万丈悬崖！” “真的吗真的吗？今天？确定？！” “传闻大天师张全定，紫袍道人，梦里参机，半步成仙，是不是真的？！” “谁知道呢……” “我们真幸运啊，上一届的和风师兄，进入咱们三清山那么多年，就是等着大天师出关，好一睹为快。谁曾想，两个星期前就被召回家继承家产了。哎……和风师兄，真是遗憾啊。” “你还好意思遗憾别人，人家老爹可是大土豪，你呢——大土鳖。” “说什么你！” 两个身穿墨色道袍的一言不合就掐起架来。 “住手，都给我住手!” “这个地方就这么点儿大，哪里还能容你们打架斗殴，都给我停手！” “就是啊，有话好好说。” “安静、安静。森伏师兄来了！” 众人的议论声这才戛然而止。 方才掐架的两人，此刻也变得乖巧无比。 不仅如此，狭小的山间过道，空间本就拥挤，四下还挤满了人，却在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森伏师兄到”，人堆里竟然让出一条道来。 来人看着年岁不大，身着蓝色道袍，长发盘在头顶，用一只筷子固定。 眉宇长得十分正派，和其它的五官搭配在一起，却并不让人觉得盛气凌人。 “森伏师兄。”“师兄。” 一众身着墨色道袍的小辈连忙作揖行礼。 “师父静修之地，莫要高声喧哗。”森伏开口，字里行间透露着阵阵凉意，“闹事者，自行前往戒律堂领罚。” 森伏的话就像是金科铁律。 那斗殴拌嘴的二人不敢反驳，应了一声便顺着小道下山领罚了。 “森伏师兄。”另一身着蓝色道袍的人从人群堆里走出来的时候，被人簇拥着喊“纪年师兄”，三两步就来到了森伏面前，“你事务繁忙，还特意来迎接大天师出关，真是有心了。” “分内之事。” 森伏作为大天师张全定唯一的亲传弟子，师父出关，他是一定会来迎的。 众人又等了些许时间，后山石门这才透了条缝，随后缓缓上升。 “石门，石门开了！” “大天师出关了！” 众人兴奋不已。 而森伏所站的那条众人让出的小道，此时又来了三个黄袍道人。 见那石门大开，三人正欲上前。 “森伏何在？” 只听一声浑浊而又有力量的声音从那石门之后传来。 正是大天师张全定的声音。 “徒儿在。”森伏回应。 “进来。” 那石门又升高了一些，然后便静止不动了。 森伏虽不知师父此举何意，但既然师父传唤了他，那么他便进去罢。 众人见着森伏的背影，很是不解。 尤其是那三个黄袍道人。 “师兄出关，不与我等相见，却只唤了森伏一人前往，怎会如此？” “师兄此举必有深意，我等已决意在后山相迎，便不差着一时半刻。” “此言有理。” 三人商量妥当，并未就此离去。 石洞之内，森伏顺着一条隐约见光的小道，来到了大天师张全定的闭关之地。 “徒儿恭迎师父出关。”森伏作揖，“闭关许久，不知我师身体可有不适？” “还行。” 张全定那长长的白眉下露出了一条缝。 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似是意犹未尽，勉强地撑着精神。 “森伏，你入山有多少年头了？”张全定盘坐着，双手搭在腿上。 “徒儿自五岁起便拜入了三清山，时距今日，已有二十年整。”森伏答。 “二十年了啊……”张全定左手一捻，喃喃着，“白驹过隙。” 张全定算到一半，一顿。 森伏见张全定皱眉，隐隐担忧，“师父……咋了？” “可还记得俗家名姓？” “师父我不要还俗啊……” 师徒二人刚寒暄一番，逗逼属性便都压不住了。 张全定吹胡子瞪眼，“我问你可还记得！” “啊，哦，记得记得。”森伏差点撒丫子就跑，“徒儿俗家姓林，单名一个浙字；家父林万盛。” 张全定平复了心情，接着说道：“你父亲如今晋升市长，你应该回去探望。” “我不想还俗啊师父！” “我抽你！谁让你还俗了，只是让你回去探望，臭小子！”张全定差点就要脱鞋。 森伏快他一步，先行闪躲，“好好好……只是师父你这么严肃，徒儿害怕、害怕呵呵……” 森伏尴尬地笑了几声。 他作为三清山小辈里的大师兄，又是大天师张全定的亲传弟子，在山中打理各项事宜，一向不苟言笑，常常吓得那些年纪较小的弟子下了课就躲回厢房，从来不敢在山里闲逛，生怕被森伏抓到把柄，惩戒一番。 大天师张全定，也是三清山的掌教仙人，紫袍道人，不仅神通广大，更是三清山历任掌教的直系继承者，虽一直在闭关，但在山中威望不减。 有许多前来三清山拜师求学的弟子，都是奔着张全定的盛盛威望，慕名而来的。 没想到一向正言厉色的师徒二人，私下相处竟如孩童一般。 也难怪张全定出关，先唤了森伏前来，关上了大门议事。 这要是被门外他的一帮师弟师妹、徒子徒孙见到，那可真是能把他们震惊到原路回家的地步。 “你父高升，让你回去是尽孝，你跟我在这扭捏个什么劲儿！”张全定长袍一挥，一股檀香迅速弥漫。 他很久没动手了，见森伏如此不听劝，他也打算趁机活动活动筋骨，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一番。 “不要啊师父……”森伏委屈，“您也知道，我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待在三清山这么长时间，早已经习惯了山里的生活，本打算就这么待在山里一辈子了。是要是现在回去，我老爹肯定要我还俗啊，拉我去相亲啊，还要拽着我像个挂件一样四处展示，给他一些开公司的朋友算吉凶、看风水……噢！想想我就要爆炸了！” “所以啊……”森伏试探性地上前，“我老爹一跃成为B市市长，我这个当儿子的自然高兴，可他这个职位接触的人肯定又多又杂……所以，为表孝心，我这次就写封家书，让这个月下山做事的师兄师弟帮我带回去，这样不是两全其美？！” 张全定自然明白他这个“乖徒儿”猴精得很，他心里的那些小九九怎么逃得过师父的法眼，他虽晓之以理，却依旧坚持道：“此番派你出山探亲，不只是让你回家尽孝，我这里还有些别的事，要你走一趟，一并完成。” 森伏听到这儿，也不耍小脾气了，一秒严肃，“怎么了怎么了？” “你可还记得，你父自小便给你与祝家一个丫头指腹为婚？” “哎哟我去，师父你咋这么八卦啊！”森伏还以为是什么事情，结果又被他师父占了便宜，打探起了他的私生活，好么，白严肃一场。 “……祝烟萝，对吧？”张全定神秘一笑。 “哎呀……我一直把烟萝当妹妹看的！亲妹妹的那种！” 森伏恼红了脸。 “都是老爷子他们那一辈的喝高了吹牛皮！我虽然在山上这么久，可也知道山下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娃娃亲什么的都是过去式了！再说了，他们当时吹这件事的时候，我可能还不是人形呢！做不得数、做不得数啊！” “我知道您刚出关，闷得慌，但也别拿我打趣啊！”森伏很想马上扯开话题，可这不是他擅长的事。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张全定笑容未减，说完还背过身去，咯咯乐了两声。 他这个徒儿不正经的时候也多，正经的时候更多。 而他闭关前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森伏身上找乐子。 没想到五年过去了，他这个徒儿看着人高马大的，偶尔被调侃一番，竟还是会像小时候一样，气得跟个小包子一样直跳脚。 惹得张全定很是欢喜。 “行了，不跟你说笑了。”张全定正襟危坐，正经起来，“此番让你下山，办的就是祝烟萝的事情。” “她……？”森伏盘着腿坐了下来，“她在家锦衣玉食、不缺吃喝的，要我去给她办什么事？” “你想来，也是有段时日没有下山了吧。” “一年了。” “你说的不错，祝家在S市确实富甲一方。可今时不同往日，为师算到——那祝家一时盛，一时衰，祝家的那个小丫头祝烟萝的日子，更是苦不堪言，如今颠沛一方，身上……似乎还发生了什么大事。” “怎会如此？” “为师并未见过那小丫头，却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变数之巨大，或要影响整个世界的命运。” “这么……玄乎？”森伏将信将疑。 张全定闭上了眼睛，“为师算不出那小丫头身上的变数究竟是什么，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在慢慢接近她，正邪不清。祝烟萝那小丫头本就苦命，又平添无妄之灾，真是苦上加苦，让人不忍卒读。” “此番派你前去，便是排除她身边的一切隐患，护她周全。”张全定认真道。 森伏不满，“山中事务繁多，徒儿……” “我会让你无瑕师叔，将山中事务全权交予你纪年师弟。” “就他？榆木脑袋，怎么能……好吧好吧，就算这样，那侯家庄的驱邪法事……” “侯家庄的驱邪法事，我会让你无忧师叔亲自走一趟，你还有何疑问？” “凭什么啊！”森伏撒泼打滚道，“怎么就是我啦！而且，不就一个祝烟萝嘛，师父你怎么这么上心啊！” “她家捐钱了。” “……” “很多。” “…………” “所以就得是你，没跑了。” “………………” 谈话间，张全定已经来到了案桌前，写下了一串天干地支，将竹条交给森伏。 “明日火时，到此方位，必能寻到。” “……嗷。” “她身上或隐藏着别的秘密，只是时机未到，为师也未能参透这其中天机，此事得需你多加上心，也得多加小心，万万不可懈怠。” 张全定最后的忠告全是肺腑之言。 森伏与他师徒连心，自然知道师父他老人家不会平白无故地说出这番话，也打起了精神。 “徒儿拜别师父。” “好了，去吧。” 张全定手指一点，那石门便重新开启了。 森伏按照张全定的指示，唤了无瑕、无忧、无尘三位师叔前往洞中一叙。 随后便到厨房拿了几块窝头包起来，下山去了。 第5章 裴宅里的漂亮脸蛋 W城，天下海岸，裴家老宅。 自从裴莫庭把B城放手给裴涣以后，便和妻子任白英搬到了W城养老。 算算日子，已经有四五个月了，自从裴涣接手了B城的大小生意，忙得天天不见人影。 任白英怕他累着，便派了任天何前去B城帮他。 这次突然把裴涣、任天何两个人叫回来，不仅是为了家里的生意，二人也是思念他们许久了。 整个天下海岸都是任家地盘。 一进门就是上三层下五层的停车场。 任白英知道她这个调皮弟弟喜欢车，特意给他建的。 出了停车场以后是前院花园。 任白英和裴莫庭都喜欢花草，总共建了两个花园—— 一个前院花园。 里面除了一些四季植物外，还栽培了了些稀有草药。 一个后院花园。 后院有池塘，水生植物居多，还有一些珍贵的木本植物。 正值盛夏，后院绿树成荫，又有锦鲤、龙虾在荷塘里嬉戏，简直成了内院的避暑胜地。 “大外甥啊，你说姐姐把我们叫回来，也没个由头，我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任天何已经两只脚都迈入了家门，虽然嘴上说着担心，可看面相是一点儿不像。 “担心有什么用，都已经到了。”裴涣这几天四处应酬，累得不行。 回到天下海岸，裴涣不想让二老多加担心，在之前让黄妈在他的脸上擦了粉，可即便是这样，也掩盖不了他眼下那对黑眼圈。 他目光犀利，脸上棱角分明。 此时带着两个大黑眼圈，就好像是刚睡醒的猛兽，正在适应着天光大亮的环境。 裴涣倒是无所谓。 他离家也够久了，是时候回来探望父亲母亲了。 可任天何的情况却不同。 他到了B城，帮衬裴涣是假，飙车泡吧撩妹才是真。 B城是裴莫庭的天下，W城又是任白英的天下。 两个城市但凡有一点儿风吹草动，他们二人定是最先知道的。 任天何此时心虚的一批。 只能祈求他姐姐姐夫埋在B城的线子都是哑巴。 裴涣和任天何离开了停车场，途径前院。 前院安了许多温室大棚，现在温度舒适，保护玻璃都被关闭了，使其更有观赏价值。 两人走了估摸有十分钟，才来到了裴宅的会客大厅。 “姐姐，我回来……！” 任天何提着嗓子，夸张地喊着任白英，他快裴涣几步，先进了家门，没想到却看见这样一幕—— “朵娅小姐，自家种的车厘子，你尝尝。” 只见任白英亲自端着一盘车厘子，身后跟着的几个保姆端着别的水果，摆在了小姑娘面前的桌子上，热情地介绍着自家种的水果。 小姑娘看上去挺年轻的，穿着中世纪风格的欧式礼裙。 侧方是开叉的，能见到那纱裙之下，若隐若现的雪白小腿。 那少女闻声看来，和愣在原地的任天何眼神交汇。 任天何这才发现，她的眼睛是淡紫色的。 眼睛里面还闪着光。 看上去高冷不可方物。 任天何咽口水。 这是哪个油画里的仙女成精了？ 那少女的视线只在他身上停留片刻，便被任白英的随意一声给引开了。 “天何回来啦。” 任白英见他就那么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朵娅，实在有失礼数，连忙招手，打算让他过来坐。 “姐，我去下洗手间。” 任天何丢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连忙找他大外甥通风报信去了。 “谁来了？” “是朵娅小姐，老爷，快下来见见小姑娘。对了，朵娅小姐今年芳龄啊？” 显然，任白英挺喜欢朵娅的。 在听到裴莫庭让她亲自招待这个从纽兰堡来的小姑娘，任白英就上心了几分。 同时，心里还带了些好奇，打算一会儿一睹为快。 没想到刚聊了几句，她就喜欢的不行。 不仅拿出好吃的好喝的热情招待朵娅，连说话都温柔了几分。 “不是小姑娘了，裴夫人，老朽今年75了。” 朵娅据实相告。 “啊……哈哈哈，朵娅你真会开玩笑，来，喝茶。” 任白英还以为她在开玩笑，见她一脸真挚地胡诌着自己的年纪，被她逗得前仰后合的。 “朵娅小姐是吧，此番前来，一路辛苦了。” 裴莫庭下楼，手里握着眼镜，正往眼镜盒里塞。 他刚刚正在给裴氏高层开董事会，听管家提到纽兰堡来人了，连忙拜托夫人任白英好好款待，而他自己，开完会就马上下来了。 他也迫不及待地要见见魔法界德高望重的特洛伊大师，究竟派了怎样的人来保护裴涣。 裴莫庭在楼梯上摆弄眼镜的工夫，趁机将朵娅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裴涣才经手家里的生意，就该一门心思扑在公司业务上。 裴莫庭可不希望从犄角旮旯冒出来个狐媚子，把他儿子的心思全给勾了去，这可就和他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了。 哪怕是纽兰堡来的也不行。 裴莫庭打量着朵娅。 他看得出，朵娅出落的倒是不错。 只是媚骨天成，长得实在过于妖艳。 裴莫庭正借着整理眼镜的工夫，思考着一会儿就叫管家代为掌笔，给特洛伊大师再去一封信，叫他换个人来。 可他见朵娅和任白英说话的时候不卑不亢。 不管任白英说什么，她都十分认真地听着，待任白英说完，示意她评价一番的时候，她才会开口说话。 其他时候，她的脸上就像是覆了一层冰霜，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就算是坐在沙发上，她的腰杆也挺得笔直。 见她举止谈吐都很是得体，这倒是让裴莫庭从心里对她改变了看法。 不过…… 她的这股气场，总让裴莫庭觉得似曾相识。 屋外。 裴涣刚要进门，就被任天何拉出去好几米远。 “做什么？”裴涣瞪着他。 两人站在树荫下，裴涣看向他的目光就像掠食者一样。 尽管他现在心情不错。 “我告诉你，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 “神神秘秘的，怎么回事？” “家里有仙女啊！” “哦。” “哦？！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知道了。” 任家在W城权势滔天。 可任白英却看上去没什么架子，在各种聚会上口碑都不错。 因此，不仅权贵们赶着攀附，二老的好友也是不少。 家里时不时地出现几张漂亮脸蛋，裴涣都不觉得稀奇。 第6章 抬杠昔日大BOSS，朵娅整治裴涣 “万一是给你相亲的呢，你就不好奇？！” 任天何冲他挑眉，想要引起他的兴趣。 “应该不会。”裴涣肯定道。 在他前往B城之前，裴莫庭就找他进行了一次父子谈心。 听老爷子的意思…… “哎呀！姐夫是不想让你耽误在女人身上。可是……如果他们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就是给你挑一个贤内助，在家里把你管牢了呢？” 任天何不死心。 “即使是这样，你就一点儿也不好奇？” 任天何总算说到点子上了。 如果说是这样的话—— 那他得上点儿心，在应付的同时想想看该怎么拒绝了。 B城谁人不知，刚上任的小裴总可谓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裴大总裁前几天才中了“迷药局”，迷迷糊糊地和一个陌生女人共度良宵。 此时正秘密派杨绍宇满B城地找这个女人。 像是中了邪一样。 裴涣这些天闲暇的时候，脑海里全是那女人曼妙的身姿和温暖的怀抱。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是疯了。 所以，他没心思应付二老再给他塞的一个。 听到任天何这话，裴涣打起了精神。 两人往会客大厅走去…… “朵娅大师这么厉害呢，啊哈哈哈……” 朵娅把三年前特洛伊大师给裴莫庭写的书信交到他手上，裴莫庭又从眼镜盒里拿出眼镜，仔细看完了所有，对朵娅连连称颂，赞不绝口。 任天何和裴涣进门时，双双脚步一顿。 好么，他的母亲偶尔拽着一些漂亮姑娘，说上几句称赞的话也就算了。 连老爷子也！ 他都没被老爷子这么称赞过。 这下坏了。 看来任天何所言大差不差。 裴涣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燃烧起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斗志。 朵娅这边也很是懵逼。 按照她自己的记忆—— 当年她接了老师的指示来裴家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别说是水果了，就连水都不给啊！ 她当时来的时候，裴家正在聚会，和裴夫人要好的几位豪门夫人都来了。 这样的情况下，裴夫人还要接待她。 朵娅还记得，裴夫人当时可时“查户口”式的询问。 一连串就是好几个问题，问的她都不自信了。 裴老爷还和她一起车轮战。 刚聊了没几句，就对她哪儿哪儿都不满意，还扬言要找特洛伊大师“退货”。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朵娅尴尬得不行！ 最后还是朵娅拿出了老师写的信，裴夫人在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不好驳了大师的面子，才劝裴老爷看完了以后，勉强应下此事。 朵娅当年的上岗历程，可谓跌宕起伏，一波三折。 不仅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还化作噩梦，陪伴了她好几宿。 可现在…… 这又是什么情况！ 这和她记忆里的完全对不上号。 真是让她受宠若惊。 然而，她也是经历过大事的人了，今时不同往日。 成为悲剧的见证者，倒是抹杀她不少的“童真”。 重来一次，朵娅眼见地多了几分稳重。 已经和曾经那个咋咋呼呼，偶尔任性耍点儿小脾气的朵娅不可同日而语。 “阿涣、天何，快来坐！”任白英笑盈盈地说道，“来，母亲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纽兰堡魔法学院来的魔法高材生——朵娅小姐。阿涣，以后朵娅小姐就跟在你身边了，你可要多加留心，朵娅小姐是女孩子，所以啊，你凡事都得多考虑一步，可不许亏待了她。” “纽……兰堡？”任天何眼睛眯了起来，“魔法学院？！” 朵娅内心翻了个白眼。 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上一回，任天何也是这个时间出现。 他听完裴夫人介绍完朵娅以后，笑得捂着肚子跪在地上，指着她大喊：“活的神婆哎我去！哈哈哈……魔法学院，怎么还会有这种学院啊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喂，你们学院教什么？黑魔法防御课有没有？啊哈哈哈……” 如何一句话败坏路人缘？ 任天何做到了。 “没想到朵娅小姐不仅人长得好看，还是研究魔法的，真是让人敬佩，敬佩！” 任天何这话一出，把朵娅直接给说懵了。 长得好看？ 研究魔法？ 敬佩？！ 你任天何才是被邪灵法阵吸干灵魂的那个吧？！ 不仅灵魂被吸了，脑干也没了？ 这是你的台词嘛？！ 朵娅不失礼貌地尬笑了两声。 很好。 很癫。 这一趟，她本来是当成“前情回顾”的。 没想到，人物还是那些人物。 但他们的所作所为和一言一行，真是让魔法师看了都直呼：魔法啊！ “你好，朵娅。” 朵娅的思绪被裴涣熟悉的一声，拽回到了当下。 裴涣从来不信这种装神弄鬼的东西。 但母亲发话了。 而且情况似乎并不像他和任天何在外面讨论的那样，二老要给他相亲介绍对象。 似乎…… 看这位朵娅小姐的样子，定是出身高门望族。 这是出来历练，让他裴涣给其他家族培养继承人？ 不懂。 为了表示友好，他还是主动伸了手。 “你好。” 朵娅起身鞠躬，道： “对不起，洁癖。” 裴涣怔了一下。 尴尬地缩回了手。 “噗哈哈哈哈哈……” 什么什么什么！ 这话是谁说的？ 裴涣没张嘴，那那那……就是朵娅小姐说的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以前这话，可都是他这个大外甥拿来敷衍那些腆着脸往他面前凑的女人的。 他这个大外甥，在生意场上话里藏刀惯了，怎么这次还带回旋的，居然刀到他了哈哈哈哈…… 任天何憋着笑，都快憋出内伤了。 他用余光扫了一眼裴涣，那表情真够精彩的。 朵娅倒是没幸灾乐祸。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想当年，她带着那么灿烂的微笑，想要和这位她即将要保护的任务目标握手。 她人都来到他面前了，小作文都已经编好了。 “对不起，洁癖。” 炎炎夏日，39度的高温。 朵娅本身就披着一身斗篷。 她真想再加一件。 最好把脸也包起来。 真好。 整个人从内到外的凉快呢。 第7章 穿越时空，干起了老本行 那时候她还以为裴涣这个人，或许只是对陌生人冷漠。 也许等他们熟悉了，或许他就不这么板着脸了。 谁承想： 去你的裴涣！ 去你的祝烟萝！ 我呸，呸呸呸！ 熟悉了以后，他俩就开始夫唱妇随。 有嘴，是不解释的。 两条命，是轮流作死的。 尤其在他知道了她的本事以后，她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她为他们两个操的心，上帝知道了都得特意来她面前划十字，喊一声：朵姐保佑，阿门。 裴涣中途在手机上发了条消息，朵娅虽然离他很近，但没看清是什么。 裴莫庭接了管家递来的《W城日报》，他突然看见裴涣的脸上还是那么的茫然，才明白任白英好像还是说的太隐晦了。 他还是得提醒一下裴涣。 “阿涣。” 裴莫庭一开口，掷地有声。 连任天何都收起了嬉笑嘴脸。 裴涣更是认真了起来，“父亲。” “有朵娅在，许多事情尽可放手去做便是。”裴莫庭拍了拍裤脚上的灰尘，“至于她能帮你什么，你之后自行问她便是。” “好的，父亲。” “知道你最近焦头烂额的，把你叫回来，除了这件事以外，我和你母亲也不过是想看看你如何，没什么别的要紧事了，若不想留下来吃饭，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父亲，我明白了。” 裴涣说完，给任天何使了个眼色。 凭着对他大外甥的了解，任天何一秒便悟出了其中的深意。 “姐，姐夫，我今天没事，我得留下来吃饭，我想姐给我炖的猪蹄儿了！哎哟喂，我也累了好几天了，我今天怎么着也得休息休息了！阿涣忙，可忙了，忙点好啊，快去忙吧你！” 任天何和裴涣两人一唱一和的。 裴涣全身而退。 “那我也告辞了。” 朵娅又领了牛马的活儿。 她得赶紧跟上。 裴大总裁来无影去无踪的，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转个头的工夫就能把她卖了。 裴涣迈着大步走在前头。 朵娅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 裴莫庭一直注视着儿子离开。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树荫之下，他才猛然惊醒—— 他终于知道朵娅身上的那股强大气场像谁了。 不把两个人放在一块儿不知道。 两个人的走路姿势简直一模一样。 就连身上的气质，也十分接近。 只不过朵娅说话的时候眼睛是弯弯的，裴涣则较为严肃一些。 除此之外，朵娅就好像是女版的裴涣嘛！ 裴莫庭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任白英。 任白英也有些晃神。 气氛瞬间变得很是微妙。 只有任天何这个没心眼的，绕着大厅，一边逛，一边喊饿。 朵娅今天穿的是一件米色的波斯米亚长裙，外面披了一件白色的斗篷。 日头太大，她在穿过前院花园的时候，把帽子掀起来遮阳。 前面大步流星的裴涣来到中心喷泉，脚步一顿。 朵娅一眼见着跟他的距离差得太大，干脆一路小跑，跟着他。 他这一犹豫，朵娅差点把他撞进喷泉里。 ？？？ 搞什么，怎么突然停下了。 朵娅正要发问，裴涣却先答了：“一会儿跟我上一辆车，有个文件要你签一下。” “什么文件？” 她记得她好像没有坐过裴涣的车吧。 上次裴涣不信她会魔法，让她瞬移到帝都天府。 只要她能到的比他早，这帝都天府就让给她一块地方。 从天下海岸到帝都天府，朵娅恐怕会把这条线路带进棺材。 天知道她上次走了多少弯路，魔法几乎快要耗尽了，才赶在裴涣回家前一秒到达。 这次，签合同？ 换花样了？ 您花样可真多啊！ “什么文件呢？”朵娅忍着强烈的情绪。 “入职合同。”裴涣继续走，“你以后就是我的特助了。” 特助啊。 特助好啊。 也就比牲口、牛马好听那么一点点吧。 “好的。” 朵娅跟着，进到了车里。 “母亲和父亲都让我好好照顾你，既然你来到了裴氏，便一样都缺不了你。薪资、待遇、休假，这些都是按照裴氏的一般待遇，提高了15%，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跟我讲。” 裴涣递给她一份文件。 这是任白英把人塞到她手上的时候，连忙让秘书传了一份到他手机里。 他车里有许多办公用品，其中就包括传真机。 刚刚，他在众人谈话的时候看手机，就是在准备文件。 “没问题。” 切…… 签不签的，有什么不一样嘛。 朵娅当了他三年特助，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尿性。 心情好了，连家里的蚂蚁都成了“御赐搬迁小分队”。 心情不好了，想裁谁就裁谁。 在他气头上问他要休假，得到的结果却是： 索马里去不去？ 或者给你个永久休假，以后都不用来上班了。 老爷子远在千里之外，谁管得了他？ 可这就算是霸王合同，朵娅也得签。 她欠他和祝烟萝两条命。 她这次回来就是来改变这一切的。 哎！ 朵娅真是哑巴吃黄连，明知是苦的也得捏着鼻子往下咽！ “朵娅小姐看上去不是很开心。” 裴涣没有这三年的记忆，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耷拉个脸。 秘书把合同发来的时候，裴涣看过，就算不给她涨那15%，原本的薪资待遇都是很不错的。 真是个锦衣玉食的大小姐。 出来历练也没个肯吃苦的劲。 还真当家里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随便动动手指，天上就下金子雨？ 裴涣看她签了字，便只是心里这么想，倒也没说出来。 这位裴大总裁恐怕想不到—— 对朵娅来说，下金子雨还真是比伺候他裴大总裁容易的多得多得多。 朵娅签完，把文件还给了裴涣。 裴涣接过文件，直接翻到了她签字的那一页。 ——乙方：朵娅·茨尔维尼·K·苏墨特尔·海辛。 她签的是英文。 用中文读起来叽里呱啦一长串。 裴大总裁虽然精通十国语言，在国外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也不少。 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奇形怪状的名字。 不过，字倒是写的不错。 裴涣把文件放到一旁，才开口，“这个姓，不常见。” “……” 第8章 找什么祝烟萝！拒绝相爱相杀 “刚刚听母亲说，你在魔法学校读过书，姓氏又这么奇怪……”裴涣侧过身来看向她，“这两件事若是真的，你的名字，想必就没这么简单了。愿意谈谈吗？” “嗯？” 裴涣上次可从来没有问过任何关于她名字的事情。 即使在知道她真的会魔法之后。 这次怎么开始打听起有的没的了？ 估计是连锁反应吧，裴莫庭和任白英这次可没给她难堪。 裴涣的态度恐怕也跟着改变了。 “正如你所看到的，朵娅是我的名字，海辛是我的姓。茨尔维尼是近两千年来，家族最鼎盛时期时领导者的名字。苏墨特尔则是家族萧条时期领导者的名字。之所以把二人放在全名之中，是要每个海辛家族的后人谨记，家族的荣辱兴衰，与我们每一个人都息息相关。我们是参与者、见证者，也是创造者。” 朵娅耐心地给他解释，也不知道他究竟听进去了多少。 “至于……” 至于中间的这个字母K。 她也不知道这个字母有什么含义。 或许是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家人，名字里含有的字母。 她记不清了。 反正她的名字和整个海辛家族息息相关。 在大多数时间里，她叫什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的身份。 以及，凭她的身份能为海辛家族创造怎样的价值。 当她为家族贡献的价值超过茨尔维尼，或者……超过范，她的名字才会变得有意义。 她正在努力着。 “好名字，我记住了。”裴涣没再看她，闭目养神，却和她在聊天，“在魔法界之外，你方才提到的那两个名字，我都没有听过。” “这很正常。” “如果传说在魔法界是真的，我倒是听过范·海辛的大名。” “嗯，我的祖先，吸血鬼猎人嘛……” 朵娅顺着裴涣的话回答下去。 没一会儿就又发现了不对劲。 他刚刚是说了魔法界？ 他相信？ 这么容易就相信了？！ 她记忆中初见裴涣，他可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当时的朵娅心气又高，非要他相信不可。 裴涣见她个头小，全当她在鬼扯。 直到她救了祝烟萝一次……不对，甚至是很多次之后，他才开始相信她的。 现在……这么快就信了？ 行吧。 省得被他和他那个老舅舅一起叫她“神婆”了。 为此，朵娅可没少生他俩的气。 “你……相信有魔法吗？”朵娅不放心，还是尝试着问了他一句。 “不信。”裴涣答得很快。 “……” 果然是我自作多情了。 就知道，这位裴大总裁没那么容易相信这么玄乎的事！ “不过……”裴涣话锋一转。 “什么？” “我最近在找一个人。” “……”朵娅好像已经猜到了。 “你如果能帮我找到她，我不仅相信你，还……” “打住。”朵娅叫停，麻溜地用手堵上了耳朵，“爱信不信。” “我是真的想让你帮我找到她。” 熟悉的剧情回来了。 还好朵娅双手麻利，早早地捂上了耳朵。 找人。 还能找谁，大总裁的白月光——柯梦舒呗。 为了一个柯梦舒。 那边还有个储星罗。 一个是裴涣的白月光。 另一个是祝烟萝的青梅竹马。 俩人可没少吵架。 并且，每逢涉及到柯梦舒和储星罗的内容，他俩不作点死、受点伤，这事儿是过不去的。 朵娅一开始什么都不懂，见到热闹的地方就想往里钻。 俩人每次吵架都“拖家带口”地翻旧账，给朵娅兴奋的不行。 免费的八卦！ 在魔法界，人人都会用护身罩。 想听八卦还得花钱。 不过，朵娅也没开心多久。 她后来被裴涣和祝烟萝用几百个“半夜夺命连环CALL”给治老实了。 说真的，她现在一听到那两个名字就烦。 这两个，更烦！ 现在，朵娅的脸上除了写着“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还写着“已老实，求放过”。 “朵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裴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只是看到朵娅脸上的表情，这个问题便脱口而出了。 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我脑子受过伤，医院检测：国家一级保护智障。” 朵娅最讨厌裴涣问她问题了。 每次他一喊她名字，她就想打地道战。 这次干脆随便找了个乱七八糟的理由，搪塞过去得了。 “……” 朵娅转念一想。 要不成全了他和柯梦舒！ 他和柯梦舒过，祝烟萝去跟储星罗过。 这样他们两个就都不会跳崖了！ 三年前……裴涣应该还不认识祝烟萝吧。 管他认不认识呢！ 他俩上辈子都互相折磨成那样了。 这辈子就互相放过，好吧。 而且祝烟萝…… 朵娅闭上眼，脑海里全是祝烟萝在跳崖前，脸上的笑。 她至今不明白那个笑容背后的深意。 每次想到这儿，她总感觉胸口压着一块大石头。 那么窒息。 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叹了口气，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这一次，她要拆散他们。 不为别的，就为了让他们各自都留条命，省着点霍霍！ 朵娅也知道，他们上辈子爱惨了对方。 他们也确实携手克服了许多苦难。 最后…… 还是死在了“爱”字上。 要是让朵娅知道，相爱成了他们丧命的根本原因，她上辈子就去阻止他们了！ 这样他们至少还有命。 至少她的老师还不会沉睡。 朵娅突然有些伤感。 但她随即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她这次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结局。 可如果他们还是那么相爱，爱到死去活来，爱到再一次在她眼皮子底下双双坠崖，又该怎么办？ 这个念头在朵娅心底发酵。 这是她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也是她这一次一定要避免的问题。 “好，我帮你。”朵娅放下了手，对一旁的裴涣说道。 “真的？”裴涣惊喜。 “嗯。”朵娅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好，我告诉你一些关于她的……”裴涣放下了二郎腿，正准备语重心长地跟朵娅讲述着他的艳遇经历。 朵娅小手一抬。 裴涣：“你不听怎么找？” 朵娅：“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被称为魔法师是我，不是你？” 裴涣听懂了，她这是要用魔法。 看她信誓旦旦的样子，不像是说谎。 裴涣那颗用唯物主义纲领塑造的内心开始摇摆起来。 也罢，那就拭目以待吧。 我倒要看看—— 魔法学院的高材生，到底有多少本事。 第9章 祝烟萝算是开眼了，碰到真神仙了？！ B城，大学城小吃街。 祝烟萝蹬着自行车，疾驰在小路上。 今年是她在B城大学的最后一年。 说是最后一年，不如说是最后两个星期。 她今天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寻找实习单位，一连跑了三个地方，投了六份简历。 下午第一节是专业课，她可不敢迟到。 本来打算坐公交车去，坐公交车回。 没想到公交线路跟她作对，市中心那条小道正在施工，公交车线路发生了更改，要改走立交桥。 她去的时候，被堵在桥上将近一个小时，耽误了不少时间。 换算下来，好像还是蹬自行车更为划算。 祝烟萝自从被后妈巧言令色地“请”出家，便过上了自食其力的生活。 因此，她不仅要上学，还要做家教、兼职百货商店的员工。 平常为了赚生活费和学费，时间都被塞满了，几乎每次都是踩着点儿进教室。 她长得又很有辨识度，在讲师圈里非常有名。 临近期末，她早早地把暑假的行程安排好了。 她可不想因为缺勤、迟到而挂科，扰乱之前的计划。 况且…… 这次暑假她是要去K国见储星罗的。 她这个学期那么卖力地打工挣钱，就是为了这一刻。 虽然她现在并不富裕，付完来回的机票钱，到K国可能就要露宿街头了。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都答应储星罗了，这次一定会给他一个大的生日惊喜。 想到这儿，祝烟萝心里才感到些许慰藉，脚下的步伐也开始加快了。 “哎哎哎……那个道长，让开啊！！” 祝烟萝蹬得正带劲，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道长，手上拿着一个会转的太极八卦阵，过马路的时候突然不走了。 祝烟萝刚刚满脑子都在复习她给自己制定的暑假计划，一个走神，现在刹车已经来不及了，她只好大吼大叫，试图引起那位道长的注意。 森伏看上去倒是悠闲得很。 他突然定在大马路上，是直觉作祟，他感觉到要找的人正奔着他来呢。 这一点，他还真没算错。 祝烟萝的尖叫声引起了森伏的注意。 少女颤抖地握着车把，连人带车仿佛下一秒就要拍他脸上。 “我勒个祖师爷保佑！” 距离太近，森伏来不及闪躲，只好一个大跃身蹦了五尺多高，躲过了祝烟萝的“攻击”。 “小命还在，小命还在！” 森伏很是会安慰自己。 但凡和生死无关的事，都是小事。 在他腾空而起的那一刻，也正好认出了祝烟萝。 祝烟萝就有点惨了，握着歪歪斜斜的车把，本想往旁边拐，没想到眼前的道士是有些本领在身上的，蹦那么高！ “哇——” 碰到真的修仙者了！ 祝烟萝光顾着欣赏了，都忘了车把已经快被她拐到天边了，不出意料，她连人带车直直地往马路牙子栽了下去。 “烟萝，你没事吧？” 森伏连忙前去查看，见她膝盖流着血，很是担心。 “没事的，死不了！”祝烟萝这语气很是让人安心。 她从小就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 即使是这样的时候，她都在顾及别人的感受。 “你是……林浙哥哥？” 这倒是出乎森伏的意料，她竟然认出了他。 “对。”森伏装起腔调来，“现在是森伏道长。” “你刚刚那个……”祝烟萝比划着，或许是再见到他很是惊喜，说着说着突然卡壳了，“轻功哎，好厉害！” “不敢不敢，基本操作罢了。” 在山里待得太久了，森伏鲜少和女孩子聊过天，突然一下被夸了，倒是让这位道长一下子红了脸。 “对了，你急匆匆的是要干什么去？” “呀！” 祝烟萝立马爬起身来，打算蹬上自行车就走。 “我不跟你说了，我要迟到了，我不能再迟到了！那个林……森伏哥哥，我先走了，等我下课了回来找找你玩啊！” 显然，祝烟萝还不习惯“森伏”这个新名字。 “你小心点儿！” 森伏望着风一样的祝烟萝从他的视线尽头消失。 他所在的这条道路，旁边就是B城大学的操场，隔着铁栏杆往里面望去，还有不少人现在正在足球场上活动呢。 只不过，这边没有门，要想进去，得绕一大圈。 这也是为什么祝烟萝那么着急忙慌，因为等她骑进校园，还得再蹬好长一段路才能到教室。 森伏以小见大，猜到了这学校肯定比他想象中的大得多。 以他那个傻妹妹祝烟萝的狗爬速度，免不了又要迟到了。 森伏撅着嘴，自我欣赏地摇了摇头，“道爷还是太善良了。” 另一边—— 祝烟萝已经进了校门，却发现四下所有的人都像是中邪一样，被定住了。 “大白天的，搞什么鬼打……” 祝烟萝吐槽到一半，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突然住嘴了。 是森伏在帮她！ 此时的她已经来到了操场附近，隔着铁栏杆见到了在街边小吃摊嗦面的森伏。 “这是真的成仙了啊！” 她知道森伏自小就在三清山修行，师承三清山大天师张全定，也知道他小有所成，已经有资格协助处理山中各项事宜，并且自行操办了许多场法事。 但她对道士一类特殊人群的刻板印象，不是停留在中式恐怖电影里，就是闭塞在各类仙侠玄幻电视剧里。 要么装神弄鬼，要么打着拯救三界众生的口号谈情说爱。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直观感受到“法术”，还真是挺震撼的！ 不是，你早说真的能成仙，那我还上个锤子的大学！ 道长，三清山还收人吗？ 我砸锅卖铁也要去啊！ 祝烟萝只怪自己没有这个机缘。 罢了罢了。 总之，不能辜负森伏的一片好意！ 谢啦，道长哥哥，一会儿请你喝奶茶！ 祝烟萝如有神助，信心倍增，步伐也开始变得轻快起来。 等她迈入教室的那一刻，四周的一切才化静为动。 要不是那么多人看着呢，她肯定会夸张地大笑一番！ 今天的专业课，依旧是炒冷饭。 下周是考试周，讲师带着大家复习了一番这个学期的内容，点了名，又嘱咐了几句，就让学生们自己复习了。 第10章 真男主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悄悄登场 祝烟萝今天没怎么认真听课。 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森伏所施展的“仙术”上，想着等熬到下课，一定要去问问他是不是真的有通天之能！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烟萝，戏剧社……” “我不去啦小周，我有事先走一步！” 祝烟萝早在下课铃声前一秒就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跑路了。 她的速度之快，几乎是掐着时间，在下课铃响的那一秒就离开了座位，夺门而出。 小周坐在她前面，本想让她一起去参加戏剧社今晚的联欢派对。 她不过是弯腰捡笔的工夫，主要罗就没影了。 小周小声嘀咕：“天天都是风风火火的。” *** 话分两头，裴涣也在朵娅的带领下，来到了B城大学。 这一路上，朵娅在签了文件，正式成为裴涣的“海特助”以后，就没再搭理他。 见旁边的空座位上摆着平板电脑，她直接拿了过来，随便点开了一本霸总小说，没什么兴致地看了起来。 裴涣和祝烟萝，活脱脱的就像是霸道总裁小说里的男女主。 凭着朵娅对二人的回忆，两人的经历也都和她刚学会上网冲浪时，偶然见到的几本霸总小说的套路差不多。 不仅过于巧合，还十分狗血。 为了避免让他们二人在这一世重蹈覆辙，朵娅得提前找教材，预习案例，以备不时之需！ 她可是个学霸，在纽兰堡读书的时候就没被比下去过。 而且她在学习方面的天赋也很强，五年级的时候选了通过率为20%的C国语言，并取得了满分的成绩。 没想到，天道好轮回，她学到的知识，竟然以意想不到方式，运用到了意料之外的方面。 朵娅真是一肚子委屈。 上一次，裴涣就是要她带他来B城大学，来找柯梦舒的。 没想到，校门还没进，裴大总裁的爱车就被祝烟萝用自行车给撞了。 两人也因此结缘，一来二去，竟然爱的死去活来了。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这一次，虽然裴涣没说是要来找谁，朵娅猜都猜到了。 肯定又是来找柯梦舒的。 不过，这次的寻人小分队里少了杨绍宇这个烦人精。 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管他呢。 找柯梦舒好啊！ 朵娅跟司机说了B城大学的位置，并且让司机师傅在快要到的时候提醒她一下。 她这次可得仔细着，避免再碰上祝烟萝。 改变了这个节点，他们就不会遇见了，也就不会有接下来从相爱到跳崖的结局了。 皆大欢喜！ 朵娅这么想着，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裴涣坐在她旁边，对她的诡异笑容感到毛骨悚然。 魔法师……都是这么笑的吗？ 他小时候在电视上见过邪恶女巫的笑，倒是跟她差不多。 她看什么呢，笑成这个样子？ 裴涣低头一看—— 《始祖家族的羁绊：霸道吸血鬼索情如命》 【伯爵居高临下，俯视着蜷缩在地上的那团黑影。】 【突然，他一把掀去了黑色斗篷。斗篷之下，是一个精致如瓷娃娃般的女人。】 【据悉，她是一名猎魔师，在和伯爵打斗的过程中，被伯爵封住了体内的魔力，此时的她，与普通人类无异。】 【她身上的衣服是那样的单薄，那沾了土的金发之间，一双紫瞳绚丽夺目，充满着诱惑的魔力。】 【她美得惊世骇俗，仿佛与这个黑色时代格格不入。】 【瞬间便勾去了伯爵的魂魄。】 【他那一双嗜血红瞳里闪着别样的欲望。】 【在将她的面容看清之后，伯爵玩味一笑，心中的欲火又平添几分。】 【“猎人小姐刚刚还说要灭了我，怎么现在反倒受制于人了？哈哈哈哈……我突然有了个新奇的念头——你说，我要是把你囚禁在我身边，长伴我左右，凭我英俊的相貌和床上的功夫，会不会让你就此爱上我，愿意为我背叛你的家族、背叛你的信仰，甚至……愿意为了我去死呢？”】 【“哈哈哈哈……”伯爵见那女子面红耳赤的，竟被她逗笑了。】 【女子惊恐地望向他，仰视的距离感，使她多了些畏惧。】 【伯爵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唇瓣摩挲着女人的脸颊，“猎人小姐现在的表情，真是让人兴奋。真想……现在就要了你。”】 ……（此处省略伯爵200字的污言秽语） “……” 裴涣汗颜。 朵娅已经盯着这一页很久了。 久到裴涣都已经把这一页的内容看完了，她还不翻页。 猎魔师，吸血鬼。 裴涣表情轻松，往后仰的时候还挑了挑眉。 原来高材生朵娅大魔法师喜欢禁忌之恋。 还……那么露骨。 看来魔法界挺开放的嘛。 裴涣大概明白了朵娅为什么会那么笑。 因为他现在的表情，跟朵娅脸上的差不多。 裴涣把座椅调平，在躺下去的那一刻，脑海中突然闪过那晚与他共赴云雨女人的身影。 他突然皱起了眉。 方才朵娅看的霸总小说，给他带来了烦恼。 费尽心思找到她，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囚禁她？ 一夜之欢罢了，这不过是第一次。 等他把裴家的生意做大以后，肯定还会碰到很多类似的情况。 难道每一次，他都要满世界地调查，一定要得到个结果才满意吗？ 天哪，他究竟在干什么。 怎么突然就这么不受控制了。 是那女人的错。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把他的第一次…… 他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就这么…… 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他不会就这么放过那个女人的。 而且这件事肯定没那么简单，那女人肯定还有同伙！ 睡完就跑？ 这算什么！ 好乱，好烦…… 那边看霸总小说的那个能不能给我小声点笑！！！ 吵到我眼睛了！！！ 他裴涣什么时候这么好脾气了，这都能忍？ 【“第七章，女人玉体横陈……”】 “咦！” 朵娅在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按钮，那小说竟然开始自己播放了起来。 她找不到关闭按钮，在平板上胡乱按。 【“女人，这是你用来取悦我的手段吗？伯爵……”】 嚓—— 世界寂静。 朵娅直接把平板关了。 “抱歉抱歉……”朵娅见裴涣闭着眼，却皱着眉头，推断他应该没睡着，连忙赔笑道歉。 第11章 裴涣祝烟萝，阻力只会让他们更早遇见 “偷得浮生半日闲呐！”森伏哼着小调，跟着一群学生大摇大摆地走进了B城大学。 他所在的小吃街，正好对着B城大学的操场。 嗦面的时候帮那帮学生捡了球，便被他们邀请进了B城大学。 他本来就是来找祝烟萝的，如今不费吹灰之力就进来了。 也好，祝烟萝的教室正好在操场附近，等她下了课，应该正好能在草地上见到他。 “森伏哥哥！” 森伏刚迈入校门，就赶上祝烟萝冲他招手，飞奔过来。 就在这时，裴涣的车也在B城大学停了下来。 “阿斯顿马丁哎……” “谁啊谁啊？” “肯定不是学校领导！” “废话，用得着你说？！” “肯定又是来追求柯学姐的吧……” “是啊，校花呢，成绩还那么好，性格也好，谁不喜欢。” “散了吧散了吧，不是你我该想的事。” 这个时候正好赶上下课，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纷纷议论起这豪车的主人会是谁。 不过他们也只是远远地望了一眼，便成群结队地走开了。 “裴总，海特助，到了。”司机提醒道。 “嗯……” 朵娅这一路睡得很香，伸了个懒腰，往窗户那儿一瞥，一下子全醒了。 祝烟萝你可真会挑时候！ 不过这次她怎么没骑车…… 哎呀不重要不重要。 “B城大学？……走吧。” 朵娅的小脑袋挡住了裴涣的视线，他只能通过街边的告示牌分辨出，他们来到了B城大学。 他要找的人就在这里面？ 裴家近年来一直资助着B城大学，要想进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关键，朵娅怎么磨磨蹭蹭的。 她带他来的，现在又赖着不走？ “咳嗯。”裴涣提示她可以下车了。 “下车下车！” 朵娅推开车门的时候，嘴里喃喃地念着隐身咒语。 在路过的人看来，那豪车开到了学校门口，车门就自己打开了，敞开了一会儿又自己关上了。 本来朵娅是想着，只把隐身魔法施展在祝烟萝身上，让她看不见裴涣就好了。 可转念一想，不对。 路过的人那么多，裴大总裁又太过显眼，在祝烟萝眼里，一群人盯着一团空气看呀看，她很担心祝烟萝会不会就此怀疑自己精神失常。 她只好在把隐身魔法施展在她和裴涣身上，又给裴涣加了一层识别不出祝烟萝的魔法。 两手准备。 虽然麻烦了点，却是最稳妥的办法。 为了确保他们就只是“路过”，朵娅全程架着裴涣，防止他被撞，也防止他们离祝烟萝太近。 裴大BOSS极度洁癖加强迫症，实在不习惯被人触碰。 正当裴涣要开口警告她时，朵娅却像是精准预判了他会说什么一样。 “我也洁癖，但没办法，你忍忍。” 裴涣但凡出现在公众场合，向来会成为当地一道亮丽的风景，他也早已习惯无视他人的目光。 可现在，根本就没有路人注意到他。 也没有形形色色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裴涣自然不会质疑自己的魅力，相比之下，他更愿意相信是朵娅用了魔法之类的，让他们隐身了。 想到这儿，裴大总裁在心里给自己翻了个白眼。 见识到了魔法的威力，现在裴涣不信都不行了。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魔法这类东西。 怪不得，即便她是个女人，二老也硬塞给他。 合着真不是让他给别的家族培养接班人，而是给了他张王牌。 这下不仅他的生命安全得到了双倍的保障，说不定还能完成一些天方夜谭一般的计划，这不是有如神助？！ 裴涣以为朵娅不知道，他们其实可以直接进B城大学，不需要这样…… 但，一想到她会魔法，肯定知道这件事。 裴涣见她四下打量，行为鬼鬼祟祟，转念一想，觉得她这样做的目的，很有可能是避免引起不重要的麻烦。 毕竟他裴大总裁太过显眼。 想到这里，裴涣倍感欣慰。 果然，会魔法的就是好啊！ 就是跟一般的货色没法比。 比如说杨绍宇，总是在他家总裁的雷区上蹦迪，一点都察觉不到裴大总裁的情绪变换。 也不知道裴老爷怎么能手眼通天，连这种奇才异士都能给他请过来。 虽然这个姿势很奇怪，看上去像小偷一样…… 但现在没人看得见。 裴涣硬着头皮，给自己做了很长时间的洗脑才勉强默许了。 祝烟萝握着手机一顿，“哎呀，现在下课时间，那个奶茶店的人可能都满了，我们去的话要排好长的队呢！” “这样啊……其实，不喝也行。”虽然这么说着，但森伏心里还是有一点小小的遗憾。 “哎对了！”祝烟萝捻着手指，“我看你道行很高，能不能开天眼看看？” 看着祝烟萝一脸期待，森伏不好推辞，“好吧。” 森伏直起身子，刚起卦，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怎么了？”祝烟萝见他表情有些恐怖。 “有脏东西。”森伏算到了，在他们附近似乎有什么东西经过，但并未现身。 “那怎么办？” “不用在意。” 森伏嘴上这么说着，背在身后的手凭空画符，已经开始起阵了。 朵娅带着裴涣眼看就要从祝烟萝身边经过，见森伏一身道士装扮，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便和他对视上了。 森伏犀利的目光盯着朵娅，仿佛要将她看穿。 要不是并未感觉到隐身咒语失效，朵娅或许真的会害怕。 结果下一秒，她的隐身咒便失效了。 而她和裴涣，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朵娅先是一惊，随后清晰地见到森伏的脸上露出了一副愈发正派的神情。 而裴涣则因为之前被朵娅下了两层咒语在身上，他看不见祝烟萝，又没及时在朵娅停下的时候跟着停下。 他就这样，和祝烟萝撞了个满怀。 ……熟悉的感觉。 裴涣一把将祝烟萝抱住。 “对不……”祝烟萝刚要道歉，就被拢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青草香，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妖孽休走！” 朵娅被森伏吓了一跳。 她的魔法被他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这道士的实力似乎远在她之上。 朵娅迅速遁走，森伏不依不饶，跟着她的行迹追了上去。 第12章 女人，你还想逃？ “放开我！”祝烟萝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在推搡中看清了裴涣的真容。 男人梳上去的头发被她撞了一下，散在耳边，孤傲又冷漠的眉眼折射出阵阵凉意，却在对视上她的时候，才稍稍有所舒展。 他那微微发紫的薄唇抿了抿，两颊的轮廓变得分外明显。 这张完美无缺的脸，配上宽厚的胸膛，似曾相识的温暖怀抱，简直就是男菩萨下凡呐！ 只不过…… “你是……”祝烟萝认出了他，白嫩的小脸蛋添了几分红晕。 只不过她要是没有见过他就好了。 “看来你的脑子清醒的很，”裴涣先一步认出了她，拽着她就要往车里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你干嘛……哎……你放开！……保安叔叔救命啊！救我啊！” 男人的力气很大，祝烟萝这小身板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好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保安大叔。 保安大叔和祝烟萝很是熟稔，每次放假回来，他们总是能收到祝烟萝送来的各种小礼品。 听到祝烟萝的呼救，几个人拿了警棍便冲出了保安室，挡在了校门口。 “喂，干什么的？！” “……” “裴总？” 其中有人认出了裴涣。 “说啥？” “哥、哥……这人我们惹不起啊，这是校董事会的……” “让开！”裴涣快要控制不住祝烟萝了，干脆一把将她抱起。 “啊……是是是……” 保安们一个个低着头，其中有几个想给祝烟萝出头的，也被两旁的人给拉了下来。 “哥、哥……这个我们真惹不起，快走快走。” 裴涣打开车门，把祝烟萝扔进了车里，动作干脆利索。 随后，他在车门口定了一下。 总觉得忘了什么事。 “赵叔，回家。” 裴涣放弃了思考，坐进车里。 愣是没想起还有个朵娅被他遗忘了。 “别动，想逃？你还想逃去哪？” 车子已经启动了，但眼前的女人还是不老实地扒拉着车门，裴涣好心提醒他。 虽然这语气，听上去更像是威胁。 “放我下去！”祝烟萝并没有因为裴涣的一两句话而放弃抵抗，见他不吃硬的，只好强忍着脾气，耐心地说道，“你现在放了我，我可以考虑不报警。” 报警，呵。 裴涣若无其事地闭上了眼睛。 这女人恐怕还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祝烟萝见裴涣不为所动，苦口婆心道：“这位先生，看你这一身行头，应该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你难道不知道当街拐人是犯法的吗？我知道……我们有点误会，但是你也不能……我们就不能找个公开的场合好好聊一聊吗？” 公开场合？ “还嫌不够丢人？” 这女人的脑子是嫁接的吗！ 裴涣轻哼了一声，没再搭理她。 “我……”祝烟萝哑口无言。 确实……不太光彩哈。 两人之间的渊源，还得从一个星期前的一场联欢舞会说起。 为了庆祝戏剧社的顺利演出，前社长柯梦舒特意安排了一个局，不仅邀请了B大的众位学子，还借此给了那些想要攀附柯家的其他人一个机会。 因此，原本普通寻常的同学聚会，变成了鱼龙混杂的名利场。 柯家与任家是世交，虽然柯梦舒没有邀请这位日理万机的裴大总裁，耐不住任白英耳目聪明，听到消息后便让裴涣无论如何抽空替她去看望柯梦舒一番。 母亲的命令，裴涣不便推辞。 裴涣名声在外，眼看着裴家的生意在他手上越做越大，仇家也闻着味找上门来。到了舞会上，裴涣还没见到柯梦舒，便不出意外地被人摆了一道。 而陪他一夜荒唐、转身又离他而去的，正是眼前的这位B城大学在读学生——祝烟萝。 想到这里，祝烟萝也很是委屈。 她也是被人摆了一道，才和他…… 并且相比之下，她才是最该喊冤的人吧。 他还拽起来了！ “喂，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啊？”祝烟萝虽然愤怒、疑惑，却没有一点害怕他的意思。 “怎么，想明白了？”裴涣依旧闭目养神，闻言，长长的睫羽颤动了一下。 祝烟萝无奈道：“无论去哪儿，等我们聊完之后，你必须把我带回到B城大学，我明天还要……” “还想跑？”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该不会是想因为这点事就要囚禁我吧？喂你讲不讲道理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这么闲的吗，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好不好！” “这……‘点’事？” “不然呢，你又不亏，吃亏的明明是我好不好……”祝烟萝声音越说越小。 “你的同伙还有谁？说出来，就放你回去。”裴涣道。 “啥，同伙……”祝烟萝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怀疑有人算计他，叹了口气，“你这么聪明，难道就想不到……如果我也是被人算计了呢？” “不会。” “啥？？？” 这是……被看不起了？ 不过想想倒也可以理解，从行头来看，两人的身份高下立见。 相比之下，她祝烟萝确实没什么好被算计的。 可是万一，万一呢？ 就是这万分之一呢！ 祝烟萝百口莫辩。 她也很想知道算计她的究竟是谁。 那天早上，她是比裴涣先醒的。 也是见到了地上散落的一地价值不菲的各种东西，才推测出裴涣身份肯定不是那么简单。 当时，她也是不想招惹麻烦才偷偷溜走的。 毕竟是在柯梦舒学姐的地盘上，先前话剧社出了一点小问题，她作为副社长，前去麻烦了柯梦舒好几次，柯梦舒每次都是欣然答应，全心全意地帮助她，毫无半分怨言。 这份情谊，祝烟萝一直铭记在心，她是真的不想再给柯梦舒学姐添麻烦了。 再说了，裴涣……其实还蛮帅的。 就当扯平了吧！ 她是不想追究，可没想到对方却不依不饶。 他那么精确地就找到了她，如入无人之境地来到了B城大学，大庭广众之下将她掳走，旁观的竟无一人敢拦，这还有没有天理。 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第13章 豪华囚笼，帝都天府 他到底是怎么找到她的？ 难道就像森伏一样，他也有那种本事？ 说到森伏…… 祝烟萝又多了几分硬气。 不让她走是吧。 跟她玩囚禁是吧。 手眼通天是吧。 哼！ 大腿嘛，谁没有似的…… 她身边可是有刚下凡入世的森伏道长。从之前的谈话中得知，森伏此次下山，便是领了大天师的命令，是来保护她的，虽然她也不知道大天师要他保护她做什么，但既然森伏哥哥已经把话挑明了，那么，他就肯定会护着她的！ 并且她也见识过森伏的本事，说他是神仙也不为过。 虽然就在刚刚，森伏眨眼间便消失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祝烟萝相信森伏还会再找到她的。 裴涣这段时间最好对她好一点，不然等森伏找到她，她一定会让森伏好好教训他一顿。 森伏哥哥，你一定要来找到我啊。 想到这里，祝烟萝的心底才稍感慰藉。 裴涣的反射弧也是长。 等车子停到帝都天府，他才想到被他抛之脑后的朵娅。 好像……从他抱住祝烟萝的那一刻起，她就消失了。 呵，这个海特助，还挺会看事，是个机灵的。 她本事那么大—— 他还没说他要找什么人，朵娅不仅瞬间知道了他在想什么，还不费吹灰之力便把他带到了目的地。 想来，她应该也能算到帝都天府的位置。 裴涣这么想着，帝都天府的一角已经在不远处慢慢显现。 司机赵叔把车子停在了大门口，杨特助、管家老袁和和保姆黄妈已经等候多时了。 “杨绍宇。”裴涣下车的时候叫了他一声。 “在在在，裴总，您回来了。”杨绍宇的脸上刚刚还是松弛的肌肉，却在听到裴涣声音的那一刻一扫疲态，元气恢复如初。 “把顶楼的房间收拾出来，改卧室。” “那不是您最喜欢的画室么，怎么……” “住人。”裴涣淡淡吩咐着，“要快。” 朵娅想必已经用魔法见到了他与祝烟萝之间的纠葛，才会选择在关键时刻悄无声息地离开。 但她没告诉裴涣她要去哪儿，也可能随时会回来。 朵娅是二老塞到他手里的人，并且特意吩咐过，裴涣自然不会亏待她。 不能让她来到这儿以后没地方住。 起先裴涣并没有让她住到家里来的打算，本想着给她一栋在市中心的公寓，离着公司近，去哪儿也方便。 在碰到祝烟萝之前，他是真没想到二老给了他一个这么厉害的人物。 以后无论是在生意上，或者……其他方面，朵娅一定是最能解决他问题的那个。 既然这样，那不如就把待遇值拉满，干脆就让她住到他眼皮子底下来。 这样以后有什么事情，还还能尽快吩咐她去做，省的来回跑了。 虽然这对朵娅来说，不过转眼间的事。 杨绍宇往车里瞥了一眼，只见到祝烟萝长长的头发和裙子的一角，便立马会意了，“哦，好的，好的，我马上办，现在就办！” “黄妈，带这位……”裴涣抬手，却不知道她的名字，“……女人，去我房间沐浴更衣。” “好的裴总。”黄妈的脸上笑得慈祥，“这位小姐，请跟我来吧。” 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 杨绍宇刚拨通装修公司的电话，就听到了他家总裁的迷之吩咐。 把这个女人送到他房间？ 还要把顶楼的房间改卧室？ 家里到底要来多少人？ 家里什么时候这么热闹过？ 他家总裁什么时候喜欢热闹……喜欢女人了？！ 莫非是被老爷夫人给管的，压抑了太久了？ 杨绍宇不敢再往下想了。 有钱人的世界，不懂，不问，不打听，才能活得长久，他可不想因为八卦，把饭碗都丢了。 祝烟萝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就盘算着各种办法逃跑。 可她人刚一走出来，就傻眼了。 这什么深山老林？！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叫它三楼吧。 从车子开进大门，绕了好久才来到客厅门前。 她现在所站的地方，能够看清四周的地形—— 整个帝都天府就像中式城堡一样，往上往下好几层，建在一个大湖的中心，四面是起伏的小土丘，偶尔见到一条蜿蜒盘旋的高速公路。 进出帝都天府的路只有一条，每隔十几米就有人看守。四周没有别的建筑，倒是有不少娱乐设施。湖面不远处飘着几艘豪华邮轮，开着前照灯，应该是巡逻的。 用四五层高的豪华邮轮当巡逻船使，这得壕到什么地步？！ 祝烟萝往远处望去—— 日落黄昏，湖边迸射出的星星点点亮光勾勒了出大致轮廓。 湖边还有人看守？！ 这真就是豪华监狱呗。 这特么……长了翅膀都不一定飞的出去吧！ 祝烟萝一番“凭自己就逃出去”的小心思终究落了空。 她这下只能把宝压在森伏身上了。 这么密不透风的配置，凭她一个人，这辈子都别想出去。 “小姐，小姐？”黄妈在一旁轻声提醒，直到把祝烟萝飞到天外的思绪拽回到这里，“请跟我走吧。” 城堡周围的植被里还有人影，应该是保镖一类的，黑乎乎的好几团，看不清楚，但能感觉到有人在，而且人还不少！ 祝烟萝这下才真正见识到裴涣的厉害，她不认命也不行了，只能一边假意逢迎，一边在心里嘀咕：玉皇大帝二郎真君观音菩萨齐天大圣哪吒三太子……你们要是听到我的声音麻烦让你们的同事森伏大仙快点找到我，我自己一个人真的不行啊！如果众位神仙大圣能帮我这个忙，等信女中了彩票，愿分一半供奉众位大仙！ 裴涣的卧室在6楼，祝烟萝跟着黄妈坐电梯来到电梯口，裴涣早早地进了电梯，此时正给她们按着开门按钮。 祝烟萝走进去，见他还按了20楼。 帝都天府的顶楼是21楼，电梯却只能上到20楼。 刚刚听他吩咐他的助手，要把顶楼装修一番，不止她一个人住进来，好像来的人还不少？ 6楼到了，裴涣果然没有跟着出来。 祝烟萝也无心去想其他的，跟着黄妈走进了淋浴室。 第14章 祝烟萝，上桌吃饭 “裴总，您怎么亲自上来了？” 杨绍宇刚把装修师傅们接待进家里，转眼见到他家大BOSS冷不丁地站在门口的角落里，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们。 他自带威仪，不熟悉裴涣的人见到他这样的神态，还以为他生气了。 杨绍宇作为裴涣跟前头一号的特助，又名狗腿子，深谙裴涣的变脸之术。裴涣不上心的事，会直接甩手给他，有时候甚至都不过问。其他人或许不知道，裴涣最受不了的就是油漆的味道，而他此时出现在这儿，更是说明了他对顶楼画室改卧室这件事十分上心。 “裴总有什么指教……对了，这是装修图！”杨绍宇把手上的文件夹打开给他过目，“您刚刚也没说要装修成什么样的，我就照您以往喜欢的风格自行设计了，您看看还满意吗？不行我现在去改！” 裴涣有强迫症，但凡是他上心的，小到个人行程，大到公司合同，杨绍宇总得准备好几个备选方案，活生生地把他一个P人给逼成T人了。 裴涣看了一眼设计图，“太素了。” “太……啊？”杨绍宇一个头两个大，脑袋上还插满了问号。 裴总向来不喜欢花里胡哨的，这是……换口味了？ “改成中世纪风格。” “好的。” “最好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这里住了个魔法师。” “啊？？？” 魔法师……什么鬼？ 又是中世纪，又是魔法师，裴总莫非最近看电视剧看上瘾了，这是想要同款？ 不对啊，裴总不是从来不看娱乐节目嘛！ 这又是什么情况？ 行吧行吧，您老人家想一出是一出。 我这个打工人呐，就全听您吩咐！ “怎么，有困难？” “没有没有，保证完成使命！” 裴涣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多派些人手，今天入夜前必须完成。” 他说完便下楼了，留下杨绍宇这个冤大头一个人在叮铃咣啷的装修声中默默石化。 裴涣对装修这么上心，确实是想让朵娅住的舒服一点。 不过，这也只是基于对她能力的认可。 他有预感，等到了他裴涣真正执掌裴氏集团的时候，朵娅的魔法绝对是助他一步登天的最强推力。 不只是到那时候…… 裴涣放慢了脚步，思索着。 老爷子当年继承裴氏，可吃了不少苦头，差点连命都丢了，据他自己所说，他机缘巧合之下逃到了隐世之地，得到了神仙相助，这才逢凶化吉。 若不是得此机缘，他恐怕早就血洒当场，成为诸位叔伯逐鹿继承人位置的祭品了。 可见，为了争夺裴家继承人的身份，他的众位叔伯可谓铁血手段，从一开始就打好了至死方休的算盘。到如今，大伯二伯虽已经进了监狱，可与裴涣平辈的裴氏子孙，许多都隐藏锋芒，渗透进了裴氏的各个产业。 想要将他们连根拔除，还要预防他们对老爷子和他这边的报复，裴涣一刻都不敢有所松懈。 他前半生都在追求一击制胜的神之一手。 现在，他非常确定，朵娅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见识过了她的本事，裴涣更不可能放她走了。 只求这个朵娅从魔法界出来最好没见过什么世面，这样他这点小花招，还能糊弄糊弄她。 像她这样的制胜王牌一旦落入其他裴氏子孙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若真到了那一天…… 为了防止她落到别人手里，他裴涣也只好亲手了结了她。 裴涣此刻的神经高度紧绷，忏悔一般地回忆着朵娅的样貌，却怎么也看不清。 他焦灼地揉按着太阳穴，企图让自己镇静下来。 “你怎么了？” 祝烟萝的声音好像女神的抚慰，只言片语便把裴涣从多种情绪交叠缠绕的困境里解救了出来。 “……是你啊。”裴涣看了她一眼，头痛减轻了不少。 “？” 老实说，祝烟萝刚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被他吓了一跳。 谁家好人坐在楼梯上，一句话也不说，还时不时地抽搐一下啊！ 而且你还……那么大一坨，往楼梯上一搁，那么大团黑影。 是要吓死谁？ 还好祝烟萝从小品德高尚，被吓到的时候表情管理也很到位，没有反过来去吓裴涣。 祝烟萝见他脸色有些不好，却又不愿意开口多讲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岔开话题，“听说你把顶楼收拾出来了，还搞得那么隆重，我刚刚看到好多的装修师傅，哇哦，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大的阵仗！是你朋友要进来住？……没想到，你这个人看上去又霸道又臭脸的，对朋友还是很不错的嘛！” “不关你的事。”裴涣拉上她手腕就往楼下走。 “哎哎哎……疼疼疼疼……干嘛干嘛？” “吃饭。” “我不饿……” “那看我吃。” “我……” 那我还是吃点吧。 餐厅在五楼，本来是放了一张大长桌的，就在装修师傅来的这段时间里，管家自作主张地把长桌改成了圆桌。 结合中式的装修风格，倒是显得比之前协调了不少。 老袁管家从小就照顾裴涣，也正因为办事稳妥，为人低调，才被裴老爷子一直留在帝都天府。 这次私自改换方桌为圆桌，也正是管家从裴涣的行动和裴老爷子的指示中看出——家里要住别的人了。裴老爷子亲自通电话告知他，可见这人来头不小，既然如此，更不能怠慢了。 原先的桌子看着挺大的，但只能坐裴涣和任天何两个人，改成圆桌不仅能多坐下几个人，还能促进交流。 而且……看裴涣的神情，似乎并没有不悦之色。 只不过，没想到最先上桌的，竟然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看样子，应该不是裴老爷子所说的那个人。 管家见裴涣很满意这次的布置，也就悄悄退下了。 祝烟萝还在惊讶，这个餐厅简直比她见过的饭馆都大，而且还有这么多的装饰，这古董摆件、这地毯，关键是一桌有将近六十道菜啊，半幅满汉全席的配置，馋的人直流口水……这也太壕了吧！ 第15章 什么时候轮到跳大神的来我面前胡言乱语 想到这儿，祝烟萝对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越发好奇了。 裴涣一直没有松开她的手腕。 他把她牵到座位前，另只手给她拉开座位。 他的那双手很是好看，骨节分明，用力的时候，手背上的青筋很是明显。 “坐。” 裴涣这声的语气很是轻松，像是对什么事情松了一口气。 “啊，谢谢。” 祝烟萝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他手上的力道轻了不少。 “那个……” “什么？” “手手手……” 他一只手还死死地攥着她呢，眼前这么多美食，说不饿的转眼就饿了，她一只手可顾不过来。 裴涣看着她急迫的样子，转头的时候轻笑了一声。 松开了她的手。 祝烟萝火速开动。 论干饭，她可绝不马虎。 她一连尝了好几样，对每一样都赞不绝口！ 夹菜的时候，突然注意到裴涣都没动筷子。 还说叫她来看他吃饭的，她倒吃的挺香，他怎么一口都没动？ 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挺开心的嘛。 怎么突然又这样了。 “那个……你怎么不吃呀？”祝烟萝问道。 “没胃口。” “……” 这这这……还没胃口？！ 大哥你投胎的时候忘带味蕾了吧！ 祝烟萝表示不理解。 “那你愿不愿意谈谈……”祝烟萝手上夹菜的动作就没停过，“……我们的事？” “我说过，供出是谁指使你的，我马上送你离开。” “我怎么……” 哎！祝烟萝手上的肘子顿时不香了。 “想不到？”裴涣看向她的时候，脸上多了几分猜忌，“那就慢慢想。” “哪里有什么人指使嘛！” “这么说，你就是主谋？” “那……也不能这么说。我也是受害者呀！” “那就说说看，你是被谁害的？” “……” 得，又绕回去了。 我要是知道是谁，还用得着跟你在这儿打太极吗？ 早就告上法庭，奔着让那贼人牢底坐穿的打算去了好吧！ 眼前这个人……怕不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吧。 “我不知道，不过！” 祝烟萝突然想到，她现在可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要是森伏在的话，掐指一算就知道是谁在害他们两个了！ 哎呀我真是笨死了，早想到不就好了，跟他在这儿说什么相声！ “不过？”裴涣弓了弓身子。 “我有一个……朋友！他知道，他肯定知道这件事！我们去找他问问，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到时候，你可不许再缠着我了！”祝烟萝说道。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耍我？”裴涣抬了抬眼皮。 “是真的！”祝烟萝已经做好了如果找不到森伏就上三清山的打算，“他是道士，一直跟着很厉害的大天师在山里修行，世间万物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他只要这么掐指一算，就能算到世界上发生过的任何事，包括我们的事！我们就去问他，到时候把害我们的人找出来，一个都不要放过！” 祝烟萝在这儿比比划划地说，裴涣坐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待她好不容易停下了，他才开口问道：“我是三岁小孩？” “啥？” “我说，你看我像不像呆子。” “呆子，倒不至于……” “我裴涣找人，什么时候轮到一群跳大神的来我面前胡言乱语。” 裴涣冷哼一声。 他怕是自己都忘了，他满B城地找祝烟萝的时候，不也是开了点儿挂么。 “什么跳大神……不是跳大神！”祝烟萝心一急，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度。 结果下一句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确实，只有祝烟萝亲眼见证了全校师生静止在了她眼前，而她则凭借森伏提供的便利，赶在上课铃响前抵达了教室。 这样神奇的“法术”，即使亲眼见到的人多半都怀疑自己刚刚走神了，若非身临其境，谁能相信？ 裴涣不相信她，反而在情理之中。 要是仅凭她三言两语，他就能被忽悠，祝烟萝才真该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呆子。 跟他聊个天真是费劲。 祝烟萝眼下束手无策，只能腆着脸等着森伏来找她了。 看这个叫裴涣的，并没有扬言要把她怎么样，似乎……就只是囚禁她而已。 也就意味着，目前她还不需要对自己的个人安危太过担心。 “嘶……” 裴涣突然感觉到胃里翻江倒海的，时不时一阵刺痛。 祝烟萝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胃病犯了，“叫你不按时吃饭，胃病犯了吧……” 裴涣一头栽进了她的怀里。 “？！” 祝烟萝心下一紧。 她心想着，不就是胃病嘛，一看他就是老毛病了，桌上摆着这么多好吃的，他随便吃点什么都能好受一点。 谁想到他竟然直接晕了。 还倒在了她的身上！ “管家，管家！”祝烟萝不清楚他的情况，总之，先把管家伯伯叫过来肯定没错。 “少爷怎么了？”管家闻言，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看到裴涣的情况，整个人肉眼可见地从“松弛状态”瞬间切换为“警戒状态”。 “我不知道啊，他突然就……他是不是经常这样？” “并……不总是这样，来，祝小姐，搭把手，我把少爷背上去，你去那边帮我给莫大夫打个电话，号码就在电话桌第一层，让他快来给少爷看看！” “没问题，救人要紧。” 生死攸关的大事当前，祝烟萝毫不含糊，帮忙把裴涣扶到管家的背上，见他们上了楼，这才连忙去打电话。 莫大夫……莫若泽？ 还好这个小本本上的名字不多，姓莫的也就只他一位，被列在裴家私人医生一栏里。 应该就是他没错了。 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祝烟萝在等对方接听的时候，心底默念这个名字，总感觉在哪里听到过。 “……你好？” 拨通了。 祝烟萝在听清他声音的时候，愣了一下。 她知道他是谁了。 C国第一圣手，人送外号“鬼门关拦路使”，莫若泽。 享誉全球的医科圣手，竟然是裴家的私人医生？ 短短几个小时内，祝烟萝感觉像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一样…… 第16章 朵娅VS森伏！法师对狙 *** 帝都天府的“他追她逃”的戏码还没上演，B城大学后山的“假冒伪劣版”就已经如火如荼地上演了。 朵娅在初次见面时，就意识到了与这个游方道士之间的实力差距，她无意与他纠缠，本想用“移形换影”咒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奈何这道士还来劲了，逮着她就是一顿猛追，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抓到她才肯罢休。 朵娅一连换了好几个咒语，什么隐身咒、疾行咒、迷烟咒、攻击咒、法阵召唤……一连串BUFF叠加，确实伤到了那道士，但她只是想吓唬吓唬他。 没想到那道士越挫越勇。 两人绕着B城大学后山飞了好几圈。 朵娅制服不了他。 森伏也逮不住朵娅。 “真是倒霉！”朵娅懊恼。 就不该带裴涣来B城大学！ 柯梦舒的人影还没见到，倒是先遇见了祝烟萝。 朵娅寻思着，如果改变裴涣和祝烟萝相遇的宿命，或许就能改变他们的结局。 天衣无缝的计划，谁想到她的魔法就这么毫无头绪地失灵了！ 不仅裴涣和祝烟萝又纠缠在一起了，朵娅自己也身陷险境，不知上哪儿寻找破局之道。 这个B城大学不会是被诅咒了吧。 还是她被诅咒了？ 以后一定绕着走！ 朵娅用疾行魔法，在一片森林的树顶之上逃窜着。 见道士追上来，就给他设些阻拦，拉开距离。 在三清山修行二十余年，森伏早已养成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强大心态。 却一再承受了来自朵娅的连击，最后一次还伤到了他的脸。 他的怒火正在一点点累加。 “妖孽……”森伏的脸上多了些与平常不同的怒色。 在下山前，大天师就告诉过他，祝烟萝的情况有些复杂，森伏便怀疑，或许是她周围有妖物作祟。 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而且这妖物竟然如此厉害，交手数十招，他虽然能够将对面招呼过来的连招尽数化解，但也止步于此了。 他也一连捏了好几个咒，但都不是致命的招数。 他想抓活的，最好抓到以后问出个所以然来。 就目前来看，两人已经僵持太久了。 这妖物不好对付。 森伏本就做好了不抓到她誓不罢休的准备。 可是启用杀阵…… 师父曾经教导过，不问明缘由，未面临生死，不能启用杀阵。 森伏一直很纠结。 ——直到朵娅施展了“植物控制咒”，他的脸被迎面而来的数百道藤条给抓得破了相。 “我、的、脸……” 森伏用金光逼退了那些张牙舞爪的藤条，用手摸了一把脸上那块感觉到痒的地方，结果摸了一手的血。 朵娅在逃跑的过程中，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她马上明白过来，道士受伤了。 这显然不是她的本意。 她停下了步伐，那道士就在她身后十米开外，此时正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上的血迹。 “糟糕，玩大了……”朵娅心有愧疚，却也不敢靠他太近，只能就地喊话，“喂，那个……抱歉啊，你没事吧？” “你，说，呢？”森伏一字一顿，每脱口而出一个字，他的愤怒就增一分。 “实在抱歉！”朵娅真诚地说道，“不过，这也是你咎由自取，谁让你看到我就追我还吓唬我的，说真的，你为什么要追我？” “你，说，呢？”森伏又重复了一遍。 “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朵娅那三年见惯了裴涣和祝烟萝两个人有嘴不解释误会，直到真正失去对方的时候才追悔莫及，决定“洗心革面，从头开始”。 朵娅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因为每次他们因此开始作妖，也让就意味着她的夜晚将变得比梦游仙境更加丰富多彩。 她可不学他们。 “我是纽兰堡魔法学院的魔法师，是跟着裴总来B城大学找柯梦舒同学的。”朵娅耐心地解释道，“不知道因为什么而触怒了你，并且我相信，如果你是来B城大学调查些什么的话，绝对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最后，我为我刚刚不小心伤害到你的行为，致以深深的歉意。” 朵娅这话说得诚恳，不仅将身份、目的尽数告知，还鞠躬道了歉。 “骗谁呢你，妖孽！什么纽兰堡，听都没听过！你编瞎话总得找点依据吧，你就算说个‘霍格沃兹’我都信你了！” 森伏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心里还一直盘算着要不要使杀招，根本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在他眼里，朵娅的一举一动看上去都是对他的挑衅。 梁子已经结下了，而朵娅也已经被森伏贴上了“妖孽祸世”的标签，朵娅想凭三言两语就说服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谈话间，森伏空手起阵，先将“生门”和“死门”的位置分别固定在自己和对方脚下。 朵娅只要一动，此阵便成。 四周又是五行之木强盛之地，森伏抬手一挥，脚下几根树枝飞来，各个一般长短，在靠近他的时候，其中几支化作四段，和剩下几根较长的枝条一起围绕着他们两人打转。 朵娅总觉得不太对劲，正欲离去，却正中森伏下怀。 木爻起阵，死门即立，克五方鬼。 是为——十二都天门阵。 朵娅被困在其中，动弹不得。 道家法阵无形，在朵娅的视角里，她被一股无形却又强大的力量束缚着，看不出究竟是什么，也不知该怎么逃。 那些小木棍飘在空中，是要排列成九宫八卦的样式。 朵娅虽然看不懂，但见到原本竖着的木棍突然飞到他们中间，按逆时针的顺序横着铺开，她就感觉到大事不妙。 待这些小木棍都铺开，阵法大成，她就真的在劫难逃了！ 自从故地重游，带着使命重返B城，朵娅一直克制着自己的魔法。 有了上一次的惨痛经历，她这次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留超过半数的实力，以防裴涣突然出事，她还能来得及拼尽全力救他。 可现在，她仿佛又搞砸了一切。 第17章 就好像棋子落进棋盘里 眼看着上一世的悲剧正不知不觉地步入正轨，而她却被困在这儿，做什么都畏手畏脚的。 她真讨厌这样的自己。 与其一直被过去束缚，倒不如做什么都拼尽全力。 也算……不枉此行！ 朵娅燃烧了自己仅剩的所有魔法，才勉强赶在十二都天门阵阵成前一秒逃出生天。 她已经没有力气了，以至于逃跑的时候都悄无声息的，若不是十二都天门阵突然自己停了下来，森伏还不知道她跑了。 “怎么可能！”森伏见死门之中空空如也，刚刚列好的九宫八卦阵的木棍也像泄了气的皮球，全都掉落到了林间深处。 “可恶……这究竟是个什么妖孽？” 森伏掐指算起来。 此妖物竟然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逃得无影无踪，他算还算不到。 “莫非……不是人间的东西？”森伏开始怀疑起来。 十二都天门阵是能荡清五方邪祟的杀阵，人间厉鬼幻化之物一但被困于其中，鲜少有像朵娅这样全身而退的。 这么强的邪祟……森伏怀疑是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凶兽幻化成人，来此作祟，缠上了祝烟萝。 森伏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在三清山虽然学全了本事，可道行毕竟有限。 更何况，自从大天师闭关后，他便操持起了主持法事、打理山中内务的活儿。 除邪祟，这可不是他擅长的。 得摇个大能过来！ 森伏拿出手机。 “不对……” 要说森伏他自己的手机，也是中间老爹来看他的时候，带来的翻盖机，平常能打电话能上网，只是使用起来相当不便。 森伏这么些年就靠着一个快用废了的翻盖机，了解山外的新鲜事。 他尚且如此，山里还有几个玩得转高科技的？ 他那一群师叔们，好多就只会画符，大字都不识几个，更别说跟上山外的科技进程了。 与其用手机摇人，还不如点狼烟来的快。 “大圣，大圣！”森伏用了千里传音术，朝着身下的茂盛丛林呼唤着。 大圣是他在采药的时候偶然救的一只小猴子，在山中闲来无事，每逢采药之际，他都会带些吃食前去探望。 久而久之，森伏发现这小玩意很通人性，便带回了山中抚养，取名大圣。 此番下山，森伏虽然没有特意带上它，但大圣一直离他不远，在后头跟着他。 听到了森伏的呼唤，大圣也不再躲藏，过了一会儿就攀到了离森伏最近的那个树顶上，好奇地打量着他。 “大圣，记住，回山里去找肥师叔，我有话带给他。” 森伏说完，在大圣身上施了两道咒语。 一道是要它带给肥师叔的。 另一道是把它传回三清山的。 “呜哦，呜哦！”大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好大圣！”森伏轻轻抚摸着它的头。 当他把手移开时，小猴子已不见了踪影。 远方的落霞烧得通红，零碎的余晖照射在森伏的身上。 偶有乌云飘过，天地明暗交替。 森伏就消失在了在这转瞬的一刹。 *** 朵娅落荒而逃，已是拼尽全力。 别看她逃得潇洒，却也是用尽了所有的魔法，看她现在这样，像是灵魂还留在十二都天门阵里一样，虚弱的不行。 看这势头，她怕是未来一个月内都没办法再使用魔法了。 “……”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自己传送到了帝都天府的顶楼花园里。 花园的过道都是亮着灯的，许多条过道交错，从天上往下看，就像是发光的棋盘。 朵娅就这么突如其然地从天上的一个法阵中掉下来。 就像是棋子归位。 说来可笑，她也算是个在B城待了三年的人，就算不是为了保护裴涣，人间这么大，她却只记得帝都天府。 受了伤，也只想到这么一个藏身之地。 她瘫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随着秋千前后摇摆的律动昏昏欲睡。 她的嘴角还在流着血，可她就连拂去血迹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力气已经用尽了。 朵娅把头靠在拴着秋千的一条绳子上，透过落地窗，见到了那间她住了三年屋子。 在之前的那三年里，她最开始是和黄妈一起住在保姆房的。 后来裴涣和祝烟萝相爱相杀，裴涣在见识到她的本事后，多次有求于她，每次走进保姆房，见到她房间里那些简单的陈设；以及每次在救完他们后，见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保姆房。 久而久之，裴涣心怀愧疚，祝烟萝也磨了他许久，他才最终决定忍痛割爱，将顶楼花园的画室钥匙交给了朵娅。 “怎么……有床？”朵娅透过落地窗，见到了一张大床，上面铺的是白色的床单，床头有着微弱的亮光，一闪一闪的，不像是灯，更像是蜡烛。 她有些惊奇。 印象中，裴涣在交给她钥匙以后，屋内所有的装修都是她一个人完成的。 也算是给裴涣省事，她自己亲自操刀，住的也舒心。 可如今…… 这里……也发生了变化么。 “哎……”朵娅本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因为身心疲惫而只剩一句叹息。 命运的蝴蝶效应，似乎从很早之前就改变了行迹。 朵娅也明白，只要她稍微改变一点，整场局面牵一发而动全身，未来的未知性和不确定性便会大大增加。 可她是真的想救他们。 还有特洛伊大师。 如果还有余力，她甚至想要阻止邪灵社的那伙人。 远大的雄心壮志……是吧。 差一点又被她搞砸了呢。 重返人间，她还只是刚出天下海岸，才进帝都天府，就只剩下半条小命了。 此次逆转命运之旅，刚开始带给她的困难，不亚于上一次的结尾。 从上一世到这一世，明明是几天内发生的事。 可落在朵娅身上，就好像好几辈子的霉运都集中在一起冲她砸过来一样。 她现在就好像是被钉在了秋千上，心却已经飞到了卧室里。 她好累…… 真想就这么睡下去，再也不醒了。 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烂摊子要处理了吧。 第18章 女主光环哪家强？ 她这样想着，闭上眼，脑海中全是祝烟萝的身影。 祝烟萝站在帝都天府的客厅里对她说谢谢。 祝烟萝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对她说谢谢。 祝烟萝站在爱之崖前对她说谢谢。 …… 祝烟萝的笑，太有感染力。 每次想起她，朵娅总觉得心有愧疚。 明明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明明每次都是她和裴涣互相作死，每次都是裴涣直接或间接地伤害了她。 她救了她那么多次，为什么在面对她的笑容的时候，会觉得心中有愧？ 朵娅不明白。 如果人间的诸多情愫，能够像魔法课题那样简单易解就好了。 这样即使她解不出来，也不会放在心里挂念太久。 轰隆—— 乌压压的夜空一颗星也没有，闷雷翻滚，此起彼伏，仿佛下一刻就要带着些什么一起坠落下来。 “不能待在这儿……” 朵娅在思想放空的这段时间里，恢复了一点力气，却也不过能勉强支撑她站起来。 “这就够了……” 朵娅颤颤巍巍地往前走着，每踏出一步，她就感觉到一种无法忍受的痛苦，从她的脚底板迅速蔓延全身。 “朵娅，不就是没了魔法么，就算你不再是魔法师了，总该还保留着人类的属性吧，现在竟是连走路也不会了？枉你出生于海辛家族……往前走啊笨蛋！就快……到了……” 她嘴里止不住地念叨着什么，像是自嘲。 可她就借此来转移痛苦，以便能支撑她回到卧室。 “啊——” 朵娅就快要拖着她这副破烂身子，找到走路的诀窍了，结果一个不注意，平地摔了一跤，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幸好顶楼花园的小道上都是灯，而这条道路的尽头就是她的房间。 既然站不起来了，那她就干脆匍匐着，爬回房间里罢了。 万幸裴家的保姆不会在大半夜上楼来浇花，否则见到朵娅这副“阴暗爬行”的样子，还不得被吓得连夜到精神科挂号！ 那条小道是用鹅卵石铺陈的，朵娅每往前蠕动一点，就会被里面小而硬的石头给硌一下，然后就是有苦叫不出来的疼。 “嘶——” 区区几米的小路，却好像是要把朵娅剩下那半条命也拿走一样。 她身上本就有几处骨头是断的，在匍匐的过程中，剩下那些好的骨头，不断也都快裂了。 可她却只是咬牙坚持着，从从一条洒满光亮的小路，走向黑暗。 “好痛……”朵娅总是会在疼得快要坚持不了的时候停一下，休息一会儿以后再度出发，“要是我有守护神就好了……” 朵娅口中的守护神，是魔法师们最忠实的伙伴，能力因人而异，大部分守护神都有治愈的能力，能够在短时间内将守护者身上的伤口完全治愈。 这在魔法界并不是稀罕物。 天赋极高的魔法师，甚至在童年时期就能够唤醒体内的守护神。 而这所谓的守护神，可以是各种形态，例如动物、植物、甚至鬼魂……它源自于魔法师们心中的一种渴望，亦或是别的什么强烈情感。 朵娅却是个另类，修习魔法这么久，都已经当上了特洛伊大师手下的首席学徒了，却连自己守护神的影儿都没见到过。 她突然就想到了这件事。 或许是因为她现在太疼了。 又或许是因为，她总是一个人。 从前是，现在也是。 以至于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总幻想能够从天而降一个随便什么人，救她于水火。 而守护神，又是欲望与信念的产物，她才会突然联想到它。 “到了。” 朵娅推开那扇玻璃门，坚持地走到床边，随后便不省人事了。 就在她专注走回卧室的时候，她身后的那片血红色的蔷薇花海正对扛着狂风，往反方向摇曳了一下。 *** 6楼，裴涣房间。 裴涣被老袁管家背回房间的时候，还强撑着有点意识。 “别放……这个女人……离开……” 裴涣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在嘱托完管家之后便昏迷了。 他这一昏迷，倒是“两耳不闻天下事”了，徒留老袁管家和祝烟萝大眼对小眼，尴尬到没话说。 莫若泽的到来打破了房间里诡异的沉默。 他在接到电话后，不到一个小时便乘着私人飞机过来了。 他上半身穿着西装，看上去一副精英派头；下半身却穿着沙滩裤，配着拖鞋，一看就是度假到一半，被人强薅到这里来的。 在接到电话的时候，莫若泽都准备破口大骂了。 低头一看——帝都天府。 在金钱与裴涣面前，他终究还是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莫若泽的拖鞋在6楼的地板上踩出“哒哒”声，老袁管家虽已年过花甲，却依旧耳聪目明，不出房间便听到有人来了，立马开门迎接。 祝烟萝坐在裴涣房间里，靠窗的沙发上，看着外面发呆。 在管家起身的时候，她也跟着站了起来。 管家：“莫大夫，您来了，快、快请！” 莫若泽大步流星，一进门就指点道：“你，还有你，出去，袁叔，你知道我的，我看诊的时候，不习惯被人打扰。” 管家连忙应声道：“当然当然，祝小姐，请跟我来吧。” “哦……”祝烟萝本就无心待在这儿，见状，麻溜地跟上了管家的步伐。 她何止想离开裴涣的房间，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莫若泽说的是“把她给我扔出帝都天府”，那就再好不过了。 看管家唯命是从的样子，她今晚恐怕没办法离开了。 “不好意思啊祝小姐，您就暂时住下吧，少爷的指示……我不敢不从。希望祝小姐不要为难我。”管家虽然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再次重复了一遍裴涣的话。 “……好吧。”祝烟萝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 她不停地给自己洗脑：这么豪华的城堡，要不是这次经历，你恐怕下辈子投胎都投不进啊祝烟萝，知足常乐，别抱怨别的了。如今裴涣正生病，不会命令你什么，你住在他家就只是住着。管家也不容易……一切等森伏哥哥来了就好了。 第19章 一方天地，三种待遇 “那我的房间在哪儿？”祝烟萝作了一番心理建设，才勉强接受了未来几天要在帝都天府住下的这一事实。 “就在6楼，少爷房间对面。”管家说着又走了回去，把那扇门给祝烟萝打开，欣慰地说道，“祝小姐，您还是第一位被少爷指名字要求留在帝都天府的呢，这么大的房子，少爷和小任少爷又总不在，冷清惯了……” 管家说着说着，习惯性地开始了自言自语，自顾自地说了好一通，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连忙鞠躬道歉道：“不好意思啊祝小姐，让您心烦了吧。” “没关系。”祝烟萝对此表示理解。 老袁管家看上去硬朗得像年轻人一样，但脸上的皱纹和花白的鬓角难掩真实年龄。 像他这样的年纪，应该很喜欢热闹吧。 这帝都天府看上去豪华非常，但那也只是对于其他人而言。 对于管家以及里面的一众仆从来说，这里不过就是一个大一点、操心的事多一点、要好好打扫的大房子。 “祝小姐好好休息吧，我先告退了。”管家刚走出祝烟萝的房间，对面裴涣房间的门就从里面给打开了。 莫若泽愁容满面，在和管家视线交汇的一刹停了下，慢悠悠地摘下了口罩和手套。 管家十分担忧裴涣的身体状况，“莫大夫，少爷怎么样了？” “他有多久没吃饭了？”莫若泽专注着手上的动作。 “这……”管家说不上来，他知道裴涣在外工作的时候，时常忘记吃饭，即便回到帝都天府，为了和国外的分公司开会，有时候一天就只吃一顿饭。 长此以往，裴涣的胃病越来越严重。 他也曾劝诫过裴涣几次，总被他以“碳水让人犯困”为由驳了回去。 这次被莫若泽当面质问，管家总觉得是他自己没有照顾好裴涣，愧对裴老爷的嘱托。 “他刚刚……喝了点白粥。” 祝烟萝见管家花甲之年，在莫若泽这个小辈面前竟然被吓得抬不起头来，于心不忍。 在她二人合力将裴涣带回房间之后，祝烟萝见他没有吃过东西，而餐桌上黄妈她们做的粥又很咸，祝烟萝猜他是胃病犯了，这个时候吃不了太咸的东西。 看在自己蹭了裴涣一顿大餐的份上，祝烟萝当即决定亲自下厨，煮了一锅淡粥，给裴涣喂了半碗。 “幸亏了这点食物，你家少爷还死不了。”莫若泽看了一眼祝烟萝，接着说道，“下次给他做小米粥，还有点儿营养，记住了。” “额，我……”他这是把她当成裴家佣人了？ “袁叔，吩咐黄妈她们，做饭的时候少放点盐也少放点辣，怪不得裴涣不愿吃饭，我刚刚在下面尝了一口，差点没过去。我留了点药在他房间，袁叔你记得提醒他按时吃药。还有，帮我警告你家少爷，如果再不顾好自己的身子，不好好吃饭，干脆以后药也别吃了，就在中心医院里面买套房子，后半辈子别出来了。”莫若泽没好气地说着，转头就要进电梯，“我明天有会，还有一台手术，估计要明天这个时间才能回来复诊。那些药……应该能把他吊到我回来。” 叮—— 电梯门关闭，裴若泽那张无奈的脸和嘲讽的后半句，就这样一起被关在了电梯里。 “明白，莫大夫您慢走。”管家往电梯方向深深鞠了一躬，随后又朝祝烟萝鞠了一躬，“谢谢你，祝小姐，谢谢您的那碗粥。” “没什么，举手之劳。”祝烟萝有些不好意思。 管家感激地握住了祝烟萝的手，连连道谢，“这几天有祝小姐您坐镇帝都天府，我也多安了一份心。” 说完后，管家又和祝烟萝随便说了些什么，便放她回屋休息了。 而他自己则走到厨房，随意拿了点吃的东西，回到了裴涣的房间。裴涣每次生病，管家的心都揪一下，没亲眼见到裴涣好起来，他总是不放心。 他就像从前一样，安排好家里的其他事宜以后，转头就去守着裴涣了。 祝烟萝在房间里听到了裴涣房间的开关门声，知道是管家不分昼夜的守着他，有些被他们的主仆之情所打动。 来到了帝都天府以后，祝烟萝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以至于很少去思索自己的琐事。 她好奇裴涣的身份，惊奇帝都天府的规模，不忍老袁管家的兢兢业业…… 太多从未有过的情愫充斥着她的脑海，令她久久无法忘怀。 渐渐地，困意袭来。 任凭窗外狂风暴雨肆虐，祝烟萝充耳不闻，睡得格外安稳。 翌日，她罕见地睡到了中午。 下楼的时候，黄妈她们正好把饭菜都端上桌。 管家站在一旁，见祝烟萝下了楼，微微倾身，“祝小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请慢用。” “啊，谢谢……”祝烟萝有些惶恐。 自从被“请”出祝家后，她过惯了自食其力的生活。 每天两眼一睁，就开始为生计发愁。 她性子要强，曾多次拒绝储星罗的帮助，虽然日子过得苦了些，却是问心无愧，踏踏实实地过好了每一天。 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被人照顾过了。 吃饭的时候，祝烟萝瞥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黄妈和管家，两人拒绝了和她一同入座就餐的邀请，笑盈盈地站在一旁。 此情此景，祝烟萝不免有些热泪盈眶。 “裴涣……怎么样了？” 祝烟萝总算是想到了他，向管家询问他的情况。 “少爷，还没有醒。”管家见惯了裴涣的作风，只要有一点小事影响了心情，他便不会再进餐了，管家担心祝烟萝也是这样，便紧跟着补了一句，“不过，我看少爷脸色红扑扑的，倒是比昨天好了不少，祝小姐可安心。” “哦。”又是医科圣手大半夜的亲自就诊，又是老袁管家不分昼夜地一直照顾，裴涣很难出事吧。 祝烟萝没有再问下去，低头干饭。 第20章 顶楼的诱惑 祝烟萝被裴涣一声命令，困在了帝都天府。 虽然没法回学校复习备考，也没法知道自己的那几个面试究竟有没有通过，却带给了她这么多年来难得的清闲时刻。 她吃完午饭，应管家之邀给裴涣煮了一碗粥，随后便去外面散步了。 今天是阴天，温度刚刚好，吹来的风里带着几分凉意，祝烟萝漫步在帝都天府的遮阳小道上，把附近美景逛了个遍。 昨天来的时候太过匆忙，司机进了门就直接开上了三楼，她就只见到了个大概。 四楼是家里仆从住的地方，很大，每一个房间都很豪华，并没有因为住的不是家里的主人而偷工减料。 五楼整个一个大平层都是餐厅，能够容纳几百号人，但因为就只有裴涣和任天何两个人住，餐厅就摆了一张桌子，几条椅子，看上去显得有些空旷。 从楼梯上去，楼梯口左手边分别是管家的卧室，几个空房间，还有祝烟萝住的那间卧室。右手边就只有两个主卧，一个住着裴涣，另一个住着任天何。 只是到目前为止，只听说这帝都天府还有一个小任少爷，祝烟萝还从未与他打过照面。 现在的她所处的位置算是二楼。是一个大平层，也是一个室外小花园，站在花园的中央往上仰头，正好能见到三楼的大门口，下面是镂空的，停着各式各样的豪车。 进入停车场需要输入密码，祝烟萝没法进去，但停车场的门是玻璃的，祝烟萝站在外面就能将里面“壕无人性”的壮观景象一览无遗。 花园的尽头有一段台阶能够直达一楼。 一楼能走的只有外围的一圈，道路却有很多，每条路上都有站桩保镖和流动保镖，巡视着。 祝烟萝没见过这种阵仗，昨天偶然在三楼见过他们的身影，只知道这里有人巡逻，但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 他们一般不会上二楼甚至三楼，祝烟萝没在上面见过他们。 巡逻的保镖们在路过祝烟萝的时候都会齐刷刷地向她点头致意，而那些站岗的保镖则较为冷漠，在她路过的时候全当没看见一样。 这些人各个人高马大、训练有素的，远远地望一眼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能雇得起这么多人，裴涣的命是有多金贵？ 祝烟萝想不通便不再去想了，漫无目的地闲逛着，绕了小半圈，来到了一个码头。 码头附近没有停泊的船只，祝烟萝站在那儿，一眼就能望到对岸，目测距离大概有两千米吧。 不知道森伏来找她的时候会不会用“轻功水上飘”。 她这个位置还能见到出入帝都天府区域的唯一道路，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道关卡。 森伏要是走那条道路来找她的话，还真不一定能进得来。 在码头徘徊了一段时间，祝烟萝继续绕着他来时的那条小路走，绕到了帝都天府的后面，抬头一看，正好能见到顶楼花园的一角——红色粉色的蔷薇开得正艳。 祝烟萝只觉得大脑一空。 不是，谁家好人地上一个花园，天上还有一个花园呀！ 不过如果是裴涣，再加上帝都天府的配置—— 好像也还说得过去。 祝烟萝突然想起来，她昨天晚上和裴涣一起进电梯的时候，他就是去了顶楼。 裴涣一声“顶楼画室改卧室”，好多的装修师傅在之后也陆陆续续地到了，上了顶楼作业。 听管家说，帝都天府似乎是有贵客要来。 一切早就已经准备就绪了，裴家的一众仆从也都在照顾裴涣之余，抽出一部分精力时刻准备着迎接贵客。 祝烟萝都已经住了一天了，愣是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联想到裴涣的精英派头，如果是他的朋友要住进来，那想必也是个跟他差不离的商界精英。 像他们这样的商界精英，分秒成金，大多都是时间控制狂魔。 应该是被事务缠身了，所以才没有来，辜负了管家一群人费时费力地准备一通了。 不过……如果暂时还没有人住在顶楼的话，那她是不是可以借这个时机上去参观一番？ 此时，她突然想起了在淋浴的时候和黄妈闲聊，提了一嘴顶楼的事儿。 黄妈告诉她，以前家里有一个笨手笨脚的女仆，因为在顶楼打扫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裴涣的颜料盘，便就此被裴涣赶出了帝都天府。 从那以后，顶楼就好像是裴家的禁地。 哪怕是上去打扫的，也得消毒三遍、到佛前诵经这一趟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然后才能上去。 听上去很是夸张，但却是他们在裴家做事的真实心态。 祝烟萝一开始权当听笑话了，直到裴涣真的那么丧心病狂地将她留在了帝都天府，还不许她离开，她这才开始理解大家为什么会这么小心翼翼了。 裴涣性情古怪，谁知道他一气之下看什么不顺眼，就将其扫地出门了。 祝烟萝真希望她自己就是那一个。 好奇心驱使着她，祝烟萝眼珠一转，打好了算盘。 只是参观的话，应该没事吧。 如果不小心被裴涣知道，会不会也能顺水推舟地将她赶出去？ 这不正是她所想的吗？ 何乐而不为！ 只是得注意别打坏了什么东西，省的又和她纠缠不清，叫她赔偿。 她还得攒钱去K国见储星罗呢，可没闲钱给他。 “祝小姐，原来您在这儿呀。”一个女仆从这条路的尽头走了过来，朝祝烟萝招手，“祝小姐，黄妈和管家让我过来告诉您一声，差不多就回餐厅吧，晚餐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这么快啊……”祝烟萝望了望远处的晚霞，红彤彤的烧了一片又一片，这才意识到已经是傍晚了。 原来一天的时间可以过得这么快啊，在来到帝都天府前，她的每一天都是被塞满的，即便是这样，还有些不够用。 直到刚刚，她才意识到，原来一天的时间是可以花不完的。 “那就请你带路吧。” 祝烟萝跟在女仆的身后，又看了看头顶的那一角空中花园之景，打算吃完饭就上去一探究竟。 第21章 从地狱杀回来的神秘少女1 祝烟萝几口便将碗里的饭扒拉个精光，神秘兮兮地乘着电梯上楼了。 在她吃饭的时候，餐厅有包括黄妈在内的四五个女仆就站在一旁，守着她吃饭，虽然没有出声打扰，她不习惯那样的场面，好几次都想端着碗回房间里吃。 最终懒惰战胜了尴尬，令她打消了逃离的念头。 黄妈几个人见她用晚餐便连忙过来收拾了，祝烟萝在走向电梯的时候还做贼心虚地回头望了一眼，见她们根本就不关心她去哪儿。 祝烟萝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其实根本就不是黄妈她们不在乎祝烟萝去哪儿。 黄妈是跟在裴涣身边的老人了，自从裴莫庭和任白英将帝都天府留给裴涣，她还没见过她家这位少爷往家带回过朋友，更别说女人了。 而且他家少爷竟然让这位祝小姐使用他的淋浴室，若不是裴涣亲自吩咐她，她还以为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影响了裴涣的磁场。 裴涣极度洁癖，鲜少能有人近他的身。 黄妈看得出来，她家少爷对这位祝小姐真的不一样。 而这位祝小姐，看着不太好接近，但当裴涣胃病犯了的时候，可是一点儿也没含糊，办起事来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不掉链子。 正因如此，裴家上下就是再觉得奇怪，也万万不能亏待了她。 这位祝小姐看上去是个好动的，和她家少爷沉稳的性格还挺互补。 黄妈暗地里已经为他俩牵好了红线，早已无暇顾及祝烟萝去了哪儿，做了些什么，这些都不是她该过问或者过度关注的事。 管家此时正在裴涣房间，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生怕裴涣醒了想喝水什么的时候没人照顾。 家里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衬得祝烟萝像极了闲散人员。 ——又或者说，更像这个家的主人。 祝烟萝正被电梯托举着上升，满心期待着顶楼花园的壮观景象。 叮—— 电梯门停在了20楼。 最后一段路，祝烟萝得自己走上去。 帝都天府里的灯彻夜开着，祝烟萝已经见识过了，所以在她来到20楼，见到走廊的灯光分外明亮，竟觉得一点儿页不稀奇。 她迈着步子一步步走上去，脚步声就回荡在四周，帝都天府的规模很大，能听到脚步的回声倒也不奇怪，只是太阳现在已经落山了，楼道的拐弯处有一面很大的玻璃窗，从里往外看一片漆黑，祝烟萝在那个地方停了一下，只能见到自己的模样映在里面。 黑灯瞎火猛然抬头一见，祝烟萝差点被自己吓了一跳。 严格意义上来说，在帝都天府，没有白天黑夜之分。 可它实在太大了，大得让人心生敬畏。 越往上走，祝烟萝总感觉不是自己在走，而是无形之中似乎有股力量，正推着她前进。 迫使她极力地想要打开那扇通往顶楼花园的门。 就在门被她打开的同时，捕梦网上拴着的铃铛连带着被拨动，在门后响起。 房间的床头桌上、一旁的大桌子上燃着的蜡烛各个都只剩下了最后一截，这便是房间里唯一的光亮。 也正是透过这微弱的光芒，祝烟萝分辨出那床上隐约可见的人形，和被血染红的床单。 “！！！” 祝烟萝吓得连连后退，连大叫都没顾得上喊出来，就已经退到了楼梯口。 楼道里明亮的灯光灿如白昼，和那扇门之后的昏暗天地像是两个世界。 轰—— 祝烟萝脑袋都要炸了。 有钱人，虐待，怪癖，少女…… 将这些词联系在一起，祝烟萝越想大脑越是一片空白，整个人仿佛灵魂被抽空了一样，甚至连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都要想好一段时间才终于记起来。 逃，她必须逃，她要逃离这个地方！ 什么怀疑她，什么让她回忆同伙，都是假的。 她说不定就是下一个！ “可那个女孩子……”祝烟萝一只脚已经踩到了台阶上，而她也是在这个时候起了恻隐之心。 她方才只是匆匆地瞥了一眼，那被血色染红的床单就已经吓得她手足无措了。 不知道裴涣还对她做了些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回去！”尽管祝烟萝怕得不行，但一想到那床上躺着的女孩或许和她是差不多的年纪，本应该像她一样在大学里读书，即便生活窘困，至少能在不断的学习中有所收获。 可如今，竟然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成为这豪华牢笼中的困兽。 她实在于心不忍。 “这位……小姐？” 祝烟萝进门以后就往墙上摸索着开灯按钮。 嚓——在她终于按对按钮的时候，屋内的灯光尽数亮起。 “啊……”祝烟萝在尽览全貌的时候，吓得竟直直地跪到了地上。 床上的少女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身着淡紫色长裙，最外面还披了一件斗篷，看上去好像是从中世纪油画里走出来的人物。她的秀发很长很密，像是为她描上了一层金边。嘴角残留着已经干了的血迹，身上不知道还有多少处伤，渗出来的血迹染红了床单，正往外滴着血。 “太、太残忍了吧……” 祝烟萝虽然不怎么关注娱乐新闻，但见到标题写得特别唬人的，还是会点开来看上一番。 她之前就有在网络上见到，类似于“豪门富豪豢养萝莉”“亿万富豪千金寻子竟是为了寻找合适心脏”这样的文章。 ……她虽然是当成了乐子在看，可当一个血淋淋的人儿横陈在她面前，她却是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 天杀的裴涣！ “这位小姐，你怎么样？”祝烟萝无从下手，只好走到她的床边，握起了她的手，没想到她的血顺着袖子流淌，她刚一碰她，就沾了一手的血。 看看，好好的人叫你们给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该死的暴发户裴涣你不得好死啊！ 祝烟萝似是突然充满了勇气，走到一旁的洗手间，打算接盆水为她擦拭身体。 “谁……” 祝烟萝在洗手间听到了少女虚弱的声音，她连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端着水就走过来了。 第22章 从地狱杀回来的神秘少女2 “你受了好重的伤啊，你先不要动……你在裴家都经历了些什么呀？浑身，怎么这么多还流着血的伤口？没有人照顾你吗？告诉我，是不是裴涣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吗？”祝烟萝见她想要起身，连忙前去扶她。 她身形瘦弱，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 朵娅能起身就已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了，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回复她这一连串的发问。 她瞥了眼祝烟萝端过来的水盆，然后便用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疑惑地打量着她。 “我帮你……吧。”祝烟萝猜她可能不想说话，也不强求，拿过毛巾就往水里浸去，视线一直躲着朵娅，仿佛再多看几眼，眼泪就要决堤了。 朵娅的这副破落样，让祝烟萝回忆起了小时候的一段经历。 在那段日子里，后妈怀孕，进了祝家养胎。 她总是会趁祝夫人不在的时候，因为一点小事就开始找祝烟萝的茬。 祝烟萝一直秉持着母亲告诉她，“要与人为善”的信条，为人又很是单纯，因此，常常受到后妈的白眼。 其中有一次，她放学晚了，被关在了外面，后妈在屋里，不论她怎么按铃，后妈就是不给他开门。 无奈之下，祝烟萝只好往储星罗家走去，刚巧不巧，这段路因为电力维修的缘故，隔好长一段路才亮一盏灯，祝烟萝也不出意外地碰上了当地的无赖。 祝烟萝还记得，正当她被一群小混混团团包围的时候，是储星罗如同机械降神一般，化解了此次的危机，救她于水火之中。 储星罗也是个性情中人，见到祝烟萝遭人欺负，不管三七二十一，撸起袖子就冲上去和那些地痞无赖大打出手。 最后，他虽然以一敌众将那些无赖打落花流水，可等祝烟萝和他走了一段路到路灯之下，祝烟萝才见到他不仅头上在流血，浑身其他地方也在流血，渗出的血迹染红了他的白衬衫，一片又一片。 那让人心疼的模样，就像正躺在她面前的少女一样。 “你要做什么？”朵娅抽开了被她牵住的手。 “帮你擦拭身体，你放心，我会很轻的，不会……” “你傻？” “啊？”祝烟萝疑惑。 “你如果真想帮忙的话，应该给我找点药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一些自我感动却没用的事。”朵娅有气无力地说着。 她和祝烟萝也算是老相识了，对于祝烟萝经常的一些迷之操作，她已经吐槽得心累了，本以为自己已经被她培养出了一颗强大心脏，见怪不怪了，可每每见到她的这些只为了自我感动，却对其他人一点帮助都没有的行为，她还是忍不住说她两句。 “噢，对哦。”祝烟萝看了一下这个房间，在床的正对面有一个电视柜，其中一个柜子的门是打开的，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的药品。 就当她听了朵娅的话，前去拿药的时候，从门外传来裴涣的声音—— “祝烟萝，给我出来！” 裴涣的这一声很轻，但祝烟萝听得出来他这是卯足了力气在喊。 因为这声动静，是从好几层以下传来的。 到祝烟萝耳朵里，依旧清晰可辨。 “啧……”不能让裴涣知道她来过这儿！ 否则她和眼前这少女，想要活过今天都够呛了！ 朵娅见她慌张地把一切归位，心中困顿她这又是在整哪一出？ 印象中……祝烟萝好像没那么快住进帝都天府。 一切的走向又变了，更准确来说，应该是提前了。 朵娅刚想问她，却被她打断了。 “小姐，听着，我知道你很想离开这儿，见到了你，我也总算看清了这个大色狼裴涣的真正面目，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我们一定会逃出去的！只不过……”楼下裴涣的声音又传了上来，祝烟萝明白她得抓紧时间，不能再耽搁了，长话短说，“你先忍耐一下，我会很快带你离开的，真的，我保证！” 言毕，祝烟萝在朵娅懵逼的视线中夺门而出，离开了21楼。 “又开始了……”他追她逃的戏码。 朵娅表示我已经烦到不想再看了。 祝烟萝还要带她离开……等等，她自己都脑补了些什么东西呀？！ 朵娅和他们两个相处了三年，他们的性格脾气，她敢说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了。 这两个人的内心戏一个比一个多，纯纯的表演型人格。 有时候，三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误会，偏偏能被他们建设成一项重大工程，拍成电视剧演个30集，都不在话下。 从祝烟萝的神态、动作以及慌张的神色来看，她肯定误以为是裴涣把她害成这样的。 ……可怜的裴大总裁。 朵娅还来不及为裴涣悲伤。 因为她自己的情况也还没那么乐观呢。 “你好歹给我倒杯水，或者拿点儿药过来给我啊！”朵娅真是服了祝烟萝的脑回路，明明都已经在药橱翻找了那么久，你倒是拿过来啊！ 她一开始就不应该寄希望于祝烟萝身上。 裴家的管家、黄妈都比他们有用的多！ 这样的日子就好像没个尽头一样。 好饿、好困，还疼…… 虽然朵娅魔法尽失，但恢复能力还在，只是慢一些。 祝烟萝是指望不上了，她现在只能祈祷自己的治愈魔法能在血流殆尽之前生效。 *** 祝烟萝顺着电梯下了楼，一路漫步来到裴涣的房间。 她倒是不着急，听裴涣这中气十足的嗓音，病总该好了大半了吧。 反正从声音来看，她是瞧不出裴涣像是有毛病的样子。 但这仅限于身体健康方面，至于其他部位，比如脑子，就不一定了。 祝烟萝想到住在21楼那浑身是伤的少女，心中又是愤怒，又是畏惧，两种极端的情绪困扰着她，让她止步于裴涣房间门口。 这种情况下，她能做什么呢？ 连自己都还没挣脱囚笼，怎么还有心思顾及别人。 祝烟萝越想越觉得喘不过气来。 能够救赎她的那道光，究竟在哪儿？ 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到来？ 第23章 森伏来访 “哦，是你啊，裴涣等你呢，快点进去吧。”莫若泽出门，正好碰到祝烟萝站在门口，目光呆滞，踌躇不前。 “莫大夫，你要走了？”祝烟萝的思绪被打断，下意识地搭腔，掩饰尴尬。 “对，明天还有手术。”莫若泽的脚步没停下，在经过她的时候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他也是命苦，本来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就已经够忙了，还偏偏遇上个裴涣又多金又爱作死，每次乘着直升机过来的时候，莫若泽总是会在等待的空隙胡思乱想，要是能有个人来替代他就好了，最好是比他更快，能随叫随到的那种。 只是如今在B城，医术能出在他之右的少之又少。 在当今这个社会，向来是平平无奇的人要受资本裹挟，成为资本主义流水线上的一颗齿轮，现在称牛马；他一个医科圣手，聪明才智从小就远超同类，竟然也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万恶的资本！ 这么多年了，他也习惯了。 反正不是这边忙，就是那边忙，有时候跑到地球另一边，裴涣一个电话他还是得回来。 莫若泽每次走在离开帝都天府的那条路上时，才感觉到自我慢慢回来了。 “听说你好多了。” 祝烟萝进到房间里，发现裴涣正自己捧着她做的小米粥喝着，尽力笑了笑，可她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僵硬着，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奇怪。 管家站在一旁，在见到祝烟萝的时候朝她鞠了一躬，随后便走了出去，给裴涣把房门关好，守在了门口。 “刚刚去哪儿了？”裴涣的声音听上去中气十足，完全看不出之前奄奄一息的病态。 “在楼上，散步。”祝烟萝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的，又补了一句，“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那么快就能听到你的声音，然后赶过来，我又不是超人。” “最好是这样。”裴涣冷哼了一声，“不把你的同伙招出来，你走不了。最好，也别想着能逃得掉。” “……那也得有那个本事。” 祝烟萝今天一天都在参观帝都天府，这里的安全系数都能和丧尸片里的逃生地堡相比了，只不过建在地上。 她是想逃，可完全无计可施。 她的金大腿森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找她。 祝烟萝万幸她能在进入帝都天府之前遇见森伏。 知道他神通广大，她还能留个念想，不至于放弃求生的希望。 真不知道如果她要是也沦落到顶楼少女的那副样子，自己究竟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一想到这儿，祝烟萝就不可控制地发抖。 “我听说了，粥是你做的，厨艺不错。”裴涣似乎心情很好，还特意去问了粥是谁做的，喝完以后还有闲情雅致来点评她的厨艺。 “谢谢夸奖。”祝烟萝回复的小心翼翼。 “啊啊啊管家……” 惊呼声从门外响起，好像是女仆的。 裴涣睡眠浅，他的房间隔音效果是最好的，但此时，他和祝烟萝两个人都清晰地听到了女仆的声音。 管家按住她，示意她小声些，“什么事啊大呼小叫的，你刚来的时候黄妈是怎么教你的？” “袁叔，顶楼、顶楼……有尸体啊……”女仆是打扫顶楼花园的，看她的样子，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连瞳孔都没办法聚焦了，双手胡乱扒拉着什么，说话都语无伦次的。 “什么事，进来。”裴涣鲜少听到家里有这么吵闹的声音，可他今天就像是吃错药了一样，第一时间竟然是询问事情原委，而不是降下惩罚。 祝烟萝也是在听到裴涣声音的那一刻和他对上，裴涣一个眼神，像是有魔力一样，她连忙去把门打开了，在迎了管家和女仆进来以后，她自己便灰溜溜地出去了。 祝烟萝站的地方靠近门口，一开始就听到管家在门口都和女仆聊了些什么。 大概是关于顶楼少女的事情。 见女仆慌张成这个样子，顶楼的那位少女应该是没命了，不过想想也说得通，祝烟萝见她的时候，那房间门是关着的，她浑身都是伤，也没个人照顾，落得这样的下场……祝烟萝不忍再去回忆，她觉得自己最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祝烟萝再下楼的时候，刚巧和在帝都天府外围巡逻的保镖打了个照面。 他和祝烟萝今天见到的保镖穿戴都不一样，应该是他们的头儿。 “那个……”祝烟萝叫住他。 她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位保镖头子，裴涣现在房间里谈的事情多半不小，他现在上去，万一听到不该听到的…… 哎，都是打工人，祝烟萝总是改不掉“老好人”的嘴脸。 “祝小姐有何吩咐？”保镖头子对祝烟萝很是尊敬，这应该也是管家的功劳。 “裴涣在忙，那个……看你急匆匆的，是出什么事了嘛？”祝烟萝的小手慌乱，一边说一边不知道在比划着什么。 “没什么大事。”保镖头子据实相告，“门口来了个算命的，自称森伏道人，说是在府里有故人，要进来，我见他举止奇怪却不卑不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少爷的朋友……” “让他进来让他进来……”祝烟萝差点没跳起来。 森伏真的找来了！ 他真的找到她了！ 那她不是有救了！ 这个帝都天府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在见到顶楼少女的时候，她还担心森伏把她们一起带出去会不会很麻烦，可现在…… 祝烟萝在兴奋之余，不免为只见了一面又什么忙都没帮上的顶楼少女感到惋惜。 “是……您的朋友？”保镖头子问她。 “是，可不可以……” “好，我现在请他进来。” 保镖头子说完就走了。 看来管家对她还是挺好的，虽然领了裴涣的命令不能放她离开。 但住在帝都天府的这两天，府里不仅没有亏待她，反而把她照顾得很好，家里的仆从甚至也开始对她言听计从，她似乎已经得到了女主人一般的待遇。 虽然，这些并不是她想要的。 第24章 神仙都来了，她祝烟萝还怕什么！ 房间里，女仆在管家的搀扶之下，老老实实将自己在顶楼所见到的情景悉数汇报给裴涣。大半夜的，本来顶楼花园没有什么是需要晚上忙活的。可她突然想起来，之前在打扫的时候，工具落在了顶楼花园里，想着裴涣还在病里，裴家上下除了照顾他以外也没什么好忙的，她就打算趁着找工具的这段时间，上去偷个懒。 就这么刚巧不巧地，给她撞上了血淋淋的场面。 裴涣的脸上还没有什么表情，管家却是越听越着急上火，五官都扭到一起了，恨不得马上把女仆丢到一旁，他自己上去查看情况。 “那具尸体长什么样子？”裴涣依旧语气平淡地询问道。 “紫的，外国人，陌生女人，红的血、全是血……像魔法师，不对……像睡美人，不对……是死的，哎呀我不知道……”女仆两腿发软，不断回忆着她所见到的，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已经偏离了裴涣的问题。 管家见她这样，不忍再架着她像审犯人一样地连续问了，感觉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精神崩溃了，这个女仆乡下来的丫头，纯粹的很，哪见过这种场面。 “少爷，我上去看看吧。”管家见门外有人路过，连忙吩咐着叫人带她去医院看看，而他自己，则做好了上楼查看的准备。 “去按电梯。”裴涣锁着眉，一脸严肃地下了床，披了件外衣就要往外走。 管家哪敢怠慢，但如果女仆所说的都是真的，家里无缘无故出现一具尸体，他不忍心裴涣亲自去查看那污秽之物，劝解道：“少爷，还是我先上去吧，万一……” “把莫若泽叫回来，如果……”裴涣在电梯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忐忑不安地说了一句，“或许还有得救。” 裴涣的这句话，被楼梯拐角的祝烟萝给听了进去。 或许……还有的救……吗？ 听到森伏来找她了，她现在可是容光焕发，之前的忧虑、畏惧、挣扎等负面情绪全都一扫而光。 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既然如此，既然她自己胜券在握…… 既然那顶楼少女还有的救…… 不如就等见她安好，她再和森伏一起离开吧，有森伏在，或许能治愈她的机率也还高一些！ 森伏像神仙一样，有他在，她祝烟萝还怕什么？ 祝烟萝下楼的脚步迈的轻快，裙角像浪花一般在膝盖间起伏着。 她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遇到过这么开心的事了。 即便这些……原本她都不应该经历的。 *** 管家最终还是被裴大总裁给支出去找莫若泽了。 裴涣一个人走在登上21楼的阶梯上。 他有预感，女仆所说的那个人就是朵娅。 当他模模糊糊听到顶楼进人了的时候，他就预感到应该是她。 帝都天府的安保系统，放到世界上都是顶尖级的，是裴莫庭怕他和任天何在B城出意外，特地从“红隙”挑的人，不但勇武，还很忠诚，帝都天府在他们的保护下就像个铁疙瘩，更别说能有人陌生人随意进出了。 能在“红隙”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还不被发现的，裴涣不觉得这是人类能够做到的。 顶楼的房门没有关严，还透着一条缝，裴涣直接推开门就进去了。 眼前的一幕倒是没吓到裴涣，却是让他有些担心—— 就像女仆所说的那样，映入眼帘全是血，朵娅躺在那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床单上，浑身的伤惨不忍睹，裴涣定睛一看，万幸她的胸膛还在起伏着。 “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 裴涣虽然很担心，但听他的语气，却听不出着急。 就像是寻常聊天一样。 “饿。” 朵娅本来是想回答他的，但她真的快要顶不住了。 之前女仆进来的时候，她还开心了一下。 没想到那女仆刚一开灯，见到朵娅这副样子，魂都吓散了，哪听见朵娅说什么，拔腿就跑了。 得，刚刚还夸裴家连仆从都比祝烟萝好使，打脸就来了。 就不经夸！ “下去给我拿点吃的啊！” 朵娅见他好像没听见她喊饿，还往前走，还走！用尽所有力气喊了一句。 要不是她现在身上这么多伤，疼得翻不了身也起不来，她指定一通输出。 裴涣没想到她的头会突然歪过来，还吼他，倒是真把他吓到了。 不过他反常的没有生气，竟然真的下去给她拿吃的了。 “裴家一个个真的是……好好说话都听不懂吗？！”朵娅气得，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裴涣来到餐厅，刚吩咐完黄妈做吃的，就听见楼下传来祝烟萝嘻嘻哈哈的声音。 ——和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谁在下面？”裴涣起先以为是任天何回来了，可他听到祝烟萝喊什么“哥哥”的，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 “好像……是祝小姐的朋友，还是个道士呢。”黄妈刚刚上楼的时候偶然看到了。 “道士……”裴涣急匆匆地往楼下走去，“饭烧好了送到顶楼卧室。” “好的少爷。” 祝烟萝和森伏在大厅聊得正欢—— 祝烟萝：“森伏哥哥，要是你不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对了，你都去哪儿了？怎么‘唰’地一下就不见了？好厉害呀……” 森伏：“此事说来话长。” 发动十二都天门阵让他消耗了不少真气，被朵娅逃掉以后，他再寻祝烟萝已是十分吃力，他掐指一算，算到祝烟萝一时半会不会出什么危险，便自行找了个地方，恢复元气去了。 所幸老头搞房地产那几年在全国各地开了不少酒店，他走到哪儿都能找到家。 “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森伏问她。 说实话，在他跟着罗盘来到这儿的时候，着实被惊着了。 先是站在门口，窥见其占地面积，震惊。 再是掐指一算风水，观得此处是难得的风水宝地，好奇。 最后跟着保镖进到里面，见府内所有设施的摆放位置皆是大吉，想到定是有高人提前来算过，更是钦佩。 森伏是个道痴，他真的很想见一见这帝都天府的主人究竟是何方人物。 第25章 靠玄学痊愈吗？至少上点药啊！ “自然是我请她来的。”裴涣下了楼，看向森伏的时候带了些审度，“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他在楼上听到森伏声音的时候，本来是很烦躁的。 但在下楼见到二人在客厅，是面对面坐着的，中间隔着的是那张很长的茶几，看上去就好像隔了太平洋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突然没那么烦躁了。 “少爷，莫大夫来了。” 还没等祝烟萝回答，管家便拉着不情不愿的莫若泽回来了。 “又怎么了啊裴总，有什么病的能不能一口气说完，我刚离开多长时间，这马上又回来了，你以后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只能劝你另寻高人了，我反正吃不消。” 也不怪莫若泽抱怨，今天医院的事情本来就多，他忙活了一天还没休息呢，就马不停蹄地回来给他复诊了，刚想着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了，好么，飞机才飞了多少公里，他昏昏欲睡地刚要进入梦乡，管家一个电话，他甚至都来不及拒绝，飞行员就把飞机开回来了。 不数落他，莫若泽上哪儿说理去？ “废话少说，跟我上去救人。”裴涣才刚下来，莫若泽又刚好赶到，他的腿算是没法休息了，为了不耽误时间，他离电梯口最近，顺便按了电梯。 他倒是一点都没把森伏和祝烟萝放在眼里。 暂且不提他现在有人命要救，十万火急。 森伏就算真是来救祝烟萝的，凭着他在帝都天府设下的重重关卡，他们想离开也难如登天。 而祝烟萝在此事上的考量和他恰恰相反。 “森伏哥哥，我来到这儿……也说来话长了。现在有一件更紧急的事——”祝烟萝最后一句停顿了一下。 森伏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动作，甚至还惬意地品起了茶水，祝烟萝心事重重地等他放下茶杯。 森伏虽然在喝水，却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忽闻祝烟萝戛然而止，好奇起来：“紧急的事？” “对！”祝烟萝和坐的太远，她现在又很担心朵娅的情况，急得直接站起来走到了森伏旁，恳求道，“森伏哥哥，我刚刚在顶楼见到了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孩子，虽然医生已经到了，但我总感觉那女孩子伤得太重了，医生恐怕救不活。所以，森伏哥哥，能不能拜托你上去走一趟，看看她？也算是积德行善，挽救一条无辜生命了。” “生死自有命数哪……”森伏听完，随意念叨了一句。 可他看得出，祝烟萝是真的想要救她。 一副“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软磨硬泡到你答应为止”的架势。 森伏此番下山是领了命来保护她的，自然不想和她因为一件小事争论个不休，万一她趁着他不注意，又像这一次一样突然不见了可怎么办？他虽然能掐会算，但体内真气毕竟有限，可经不住姑奶奶这么造。 “……好吧。”森伏最终还是点头了。 “就知道森伏哥哥您神仙下凡，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祝烟萝看上去比她自己得救了还要高兴，兴冲冲地拽着森伏就要往电梯那儿走。 刚走了两三步，森伏就挣脱开了她的手臂：“我、我自己走，你带路就好。” 祝烟萝这才意识到她刚刚的行为是有多不妥，羞愧地吐了吐舌头。 森伏已然拜入仙家，出门在外也算是三清山的一块牌面，怎么能和她一个女子拉拉扯扯的呢。 这要是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看了去，三清山的清名可就毁于一旦了。 祝烟萝和他还有羞耻的“娃娃亲”在身，可从他们的相处，不难看出，两人对对方都没有其他意思。 不管从哪个哪个角度出发，祝烟萝刚刚的行为都很是愚蠢。 可她开心起来就是这样。 以后可得改一改这个臭毛病。 祝烟萝和森伏等电梯的时间，裴涣已经带着莫若泽和管家来到了朵娅的房间。 裴涣：“无论如何都要把她治好！” 莫若泽：“我尽力吧。”他看裴涣的表情有点奇怪，突然开始疑神疑鬼了起来。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呜呜呜，还是黄妈对我好……” 裴涣一开门，就看见朵娅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只见她上半身没有一个器官是闲着的——一手抹眼泪，一手抓着盘子里的食物往嘴里塞，嘴里嚼两下，还不忘对黄妈说谢谢。 “这这这……”莫若泽赶紧打开手上提的医疗箱，从里面拿出听诊器等工具。 朵娅这副样子，还没吓到裴涣、黄妈和管家，倒是把莫若泽吓得不轻。 看着床单上有许多的血已经干涸，还有正在往下滴的，量还不少。 当事人竟然能这么无所事事地吃东西。 还笑这么开心？？ 这个世界当真不需要医生了吗？ 伤成这个样子就这么晾着，也不上点药…… 你们都是靠玄学痊愈的吗？ 莫若泽不看还好，用听诊器一探，差一点又撅过去。 心呢？ 心跳呢？ 怎么没声啊！ 再一看，眼前的少女也没咽气，还香喷喷地吃着炸鸡呢。 不是大姐你倒是给我跳两下啊！ 莫若泽摇头。 “怎么样？”裴涣问。 莫若泽已经在收拾行李了：“我是人类的医生，而这个，我看不出她是个人啊，我先声明一下我没有骂人的意思……建议要不找个西方的大夫来给她看看，会魔法的最好。” 治不了，根本治不了。 莫若泽学医这么多年就没碰到这么玄乎的事。 “你……这就知道了？”裴涣其实应该早点告诉他的，结果一着急，忘了。 “纳尼？！”莫若泽在懵逼的道路上就没停下来过。 “我从小就没有心脏，凝血功能也不太好。”朵娅一边吃一边说道。 她一直都是这样，只不过她的魔法很强，治愈魔法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大多数情况下也不需要依靠身体功能的正常运转来治疗伤口。 只是这次被森伏追着满山的打，她身上很多道伤口都是被森林里的植被给划伤的，大半都在腿上，再加上逃离十二都天门阵已经消耗掉了她所有的魔法。 她现在的情况——说好听点叫正在缓慢恢复中，说直白点就是在等死。 第26章 身份转变来的太快 “究竟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裴涣脸色黯淡，眼睛里也没光了。 在莫若泽掀开被子给她检查伤口的时候，裴涣见到了朵娅腿上那一条条交错纵横的细长伤口，触目惊心。 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也不是没吃过苦的。 只是他手下里，如此神通广大却被人打得遍体鳞伤的，朵娅还是第一个。 裴涣这下全明白了，朵娅在B城大学的突然离场，绝不是因为他的缘故，而是碰上了不小的麻烦。 “让让让一下，麻烦……”森伏挤了进来。 他和祝烟萝前后脚进门。 ！ ！！ “臭道士！” “死妖女！” 朵娅和森伏仇人见面，剑拔弩张。 “你来干嘛，有你这么咄咄逼人的嘛！”朵娅恢复了点力气，见到森伏，差点蹦到天花板上，可惜她现在没有魔法了，否则真给他们一群人类表演一个蜘蛛侠经典动作。 “我都被你伤成这样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修邪道的吧！” 朵娅从前跟着祝烟萝看过许多“天师捉鬼”的片子，长成森伏这样，还动不动就锤人的，多半心术不正，走了歪门邪道。 “你给我说清楚！”森伏不是那种喜欢和人吵架的类型，但碰到茶言茶语，他还是忍不住开启嘴炮模式，主打一个哪儿都不能让别人占了便宜，“你那些伤可不是我弄的，你真要脸啊说是我害的你。相反，我才是那个该哭的吧，我的脸都被你伤成什么样子了，你看你看！破相了都！” 森伏越说越来劲，说着说着还把脸凑了上去。 结果被裴涣一个大掌给按了回去：“离她远点。” 从对话中不难看出，眼前这个和祝烟萝不知道有什么关系的小道士，就是把朵娅打成这副样子的罪魁祸首。 裴涣正在气头上，本想吩咐人把他打一顿扔出去，可一想到他能把朵娅这么一个会魔法的都收拾成这个样子，人类又怎么能束缚得了他。 况且…… 看莫若泽的窘态，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医治魔法师。 既然奈何不了这个道士，不如……不知道还有没有谈判的条件。 毕竟，朵娅是老爷子塞过来的，又这么有本事。 王牌应该留着制胜，最好不要折在这种地方。 “这位……看你这打扮，应该是个神棍吧，这样，你听我说……” “你才是神棍，你全家都是神棍！不会说话就闭嘴！”森伏矮裴涣一头，站在他旁边生气，看上去就像是个一只炸毛仓鼠。 “……我是想说，我看你伤的也不重，我这儿有最好的大夫，也能给你开得出最好的药，来治你脸上的伤。”裴涣镇定地说着。 他冷静的样子，把一旁的管家黄妈莫若泽都看呆了。 自家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好脾气了？ 他被人骂了哎！ 不还口也就算了，这是他该有的冷静吗？ 家里平白无故多出两个……听上去是会魔法的，不会把少爷的灵魂换了一个吧。 换做平常，他们家少爷可是要刀人的啊！ 眼神刀和真刀一起上的那种啊。 “是的，你的脸……小问题，只是被划伤了，敷点药，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会留疤。”莫若泽听到裴提到了他，虽然不知道裴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只是个打工的，老板说什么，他就跟着附和准没错。 “真的？”森伏听上去有些动心。 森伏很在乎他这副皮囊。 三清山有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弟子，是无忧师叔门下的，他就属于特别容易被晒黑的那种。下山采个药回来，都能以极短的时间完成从“白面书生”到“红脸关公”再到“非洲酋长”的转变。每次都能被大家调侃好久。 森伏一向心高气傲，可受不了这样的调侃。 “当然没问题。”莫若泽自信地回答。 “只是，有条件。”裴涣道，“治好她。” 裴涣明里暗里接触裴家生意这么多年，是懂物尽其用的。 森伏懒得遮掩嫌弃表情，甚至还比平常时候更夸张，生怕别人看不出他的嫌弃嘴脸。 “森伏哥哥，真的是你把她打成这个样子的吗？”祝烟萝见到大家都在尽全力关心朵娅的安危，都想赶紧把她治好，而伤害朵娅的反而是站在她身边的森伏，好坏角色转变得太快，祝烟萝一时间难以接受，“所以，你才是那个……” 丧心病狂的变态？ “不是这样的，她是妖女啊！”森伏也顾不上答应裴涣了，见祝烟萝一副要哭的样子，急忙开始解释起来。 “你还是神棍呢，长辫子蒜头！”朵娅反击，“我是魔法师，不是什么妖女！我说好几遍了，你失聪还是智障？” “哦哟，真厉害啊，召唤个圣龙我看看先。” “魔法都被你打没了你看什么啊魂淡！” 朵娅一着急，身子也变得更虚弱了，七窍开始冒血。 她只觉得周围一切的声音都听不到了，森伏还在比划着说些什么，她的大脑似乎也停止了传输信号，一片空白。 没法愤怒，也没法生气。 就只是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他们。 裴涣凑了过来，朵娅只能见到他一张一合的嘴里说着些什么，但听不清，他的眉头拧在了一块儿，她突然读不懂这是什么表情。 “森伏哥哥，我求求你救救她吧！”祝烟萝于心不忍。 即便她是那样地相信森伏，并且亲眼见识到了他的实力。 可她并不会把他说的所有话都当成是对的。 祝烟萝怜悯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余光扫过愁容满面的裴家一群人。 裴涣正试图劝说着朵娅，让她不要睡。 莫若泽开始翻找起了他那个小的医疗箱，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帮上……哪怕一点。 黄妈或许是看到朵娅这副样子，回想起了她自己那个差不多大的孩子，满面泪痕，双手合十，念叨着“菩萨保佑”。 管家老了，看不了生离死别，将身子转了过去，默默伤心着。 …… 朵娅是妖女。 不好意思啊森伏道长，这次，她不信了。 第27章 治不好她所有人都别想走！ “森伏，哥哥……”祝烟萝含着泪，口中的话含糊不清，“求你了……” “……”森伏是真心不想揽这个活儿，奈何他心太软，“好吧好吧！” 森伏这一应下，裴涣和莫若泽连忙从朵娅的床前起开，退后了几步，站在了一个视野开阔的位置。 森伏给人看病的方法还是老一套。 先搭脉，然后再判断是应该喂药还是针灸。 莫若泽也是大夫，本想提前告知森伏一声，可他是被裴涣拽到后面去的，还没来得及说，森伏就已经搭上脉了。 “脉呢？！”森伏的脸上露出了难以名状的神情。 就好像是把愤怒、惊奇、疑惑揉成了一团，糊到了他的脸上。 “……忘记说了。”莫若泽努力憋着笑。 虽然他是西医，但中医这一块也有所涉猎。 这脉象，谁看了不跟森伏一样懵逼？ 他瞅了瞅一旁的裴涣，却换来了裴涣的白眼。 “……” 这边蹲在床前的把脉大师头皮都快挠烂了。 就算是个什么精怪变的，你也得有心跳吧！ 不是……真是荒村女尸变的啊！ 森伏入道二十年，第一次有了束手无策的感觉。 “怎么说？”裴涣不耐烦道。 森伏麻木地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还是僵着的，摇了摇头。 “森伏哥哥……” “哎呀你别喊我了！”森伏快被他们整自闭了，“让我治伤可以，可你总得是个人吧！这这这……这是人吗？心跳都没有，脉都摸不到，这是什么鬼啊？！” “救不活她，你们谁都不许离开！”裴涣恶狠狠地撂下一句，走到落地窗前，打开了旁边通往顶楼花园的门，离开了。 徒留一群人在原地大眼看小眼。 “不是，他拽什么啊！”森伏在三清山可是一帮年轻学子的领头羊，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白眼？被裴涣威逼利诱也就罢了，还被祝烟萝PUA，他虽然找不到一个精确的词汇来形容他们，但心里敞亮得不行。 是他想救她？ 要不是被他们一个个推着往前，他早就弄死她了。 现在他降下身段救她，她确实命不久矣，他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他们还怪上他了？！ 这是什么道理！ “年轻轻地一条命啊……” 黄妈感慨一声，不忍再看，低着头，沉默着走到了床头桌前，把所有的餐具收好，推门出去了。 莫若泽依稀能从朵娅血迹斑斑的脸上瞧出她的美貌，看上去比祝烟萝还要小一些。就这么让她死了，他还真有些于心不忍。反正裴涣发话了，他也走不了了，干脆去藏书室查查看还有没有救她的办法。 管家也跟着出去了，他下楼给裴涣拿了件外套。 他明白，少爷只有在心情极度烦闷的时候才会在夜间来顶楼花园。 他虽然不懂——这顶楼上的女子是他从未见过的，也不知道是何缘故、用了什么样的方式进了帝都天府，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更不可思议的是，自家少爷就这么没有理由地相信了她，尽管那少女都还没说什么。 或许，这顶楼画室改卧室，就是为她改的？ 管家突然想到了裴老爷的嘱托，在下楼的时候会回忆了一番朵娅的容貌，看上去倒是有那么几分大家闺秀的贵气。连少爷都上心了起来，看来她才是帝都天府要等的人。 “烟萝，你也先出去吧，我看看能不能用针灸试一试。” 森伏从身上背着的一个破旧的斜挎包里拿出了一卷针，又给朵娅搭了搭脉，绞尽脑汁地想着第一针该怎么下。 她没有脉象，也没有心跳。 森伏那捏着针的手刚要起针，却滞在了半空中。 扎她，真的好像是给人下降头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黄妈那句轻飘飘的感慨，触动到了森伏内心里最软弱的那块地方，环视一圈，满屋子的人都在为朵娅捏一把汗。 他向来吃软不吃硬。 现在大部分的人都离开了，整个顶楼卧室出奇地安静。 森伏在这样的环境下，好像更能集中精神，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朵娅的病上。 听到森伏叫她出去，祝烟萝突然犹豫了一下。 她不知道是该跟着管家他们下楼，就这么坐在一个地方干等着结果，还是其他什么的。 她在抬头的时候见到了花园里裴涣的身影，在黑夜和点点灯光的笼罩之下，原本高大魁梧的裴涣，看上去就只有细长的一抹侧颜，他坐在顶楼花园的秋千上，垂着脑袋，一动不动，楼顶的风徐徐吹来，掀起他额前的碎发和衬衫的衣领，看上去就像是在安慰他。 祝烟萝鬼使神差地也来到了顶楼花园。 虽然这次阴差阳错之下来到了帝都天府，不是她所愿，但她却在这儿得到了此前从未拥有过的尊重，也享受了一把从未享受过的待遇，见识到了原来同在一片蓝天之下，有些人竟过着她想都不敢想的奢靡生活。 她从前只觉得这样的生活很遥远，以她此时此刻的处境，或许穷极一生都没有办法窥见一二。 甚至裴涣和帝都天府一并摆在她面前，她都觉得像是梦里的场面，越细想越不真实。 直到朵娅的出现。 直到了解了这一切事情的原委。 她才感觉好像看清了裴涣一些。 原来他内心也有怜悯，不像在她面前的时候，动不动就是威胁、瞪眼、咄咄逼人。 可他如今这副伤心的样子。 和她伤心时候的样子一点没差。 没有大吵大闹，就算是受了委屈，也不会拼了命地去辩解什么，不过是躲到一个黑暗的、没人看见的角落里，放空自己。 四周什么都看不到，那就不看，去听。 内心麻木，什么都感受不到，那就不去感受，允许自己堕落。 或许正是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脆弱，让祝烟萝觉得，他们之间看上去也没有那么遥远。 她在气愤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她掳来，困在这儿不让她走，好像她是他捡来的一个宠物一样。 同时，内心深处好像也有那么一点儿的感激。 第28章 就是有底气！祝烟萝挑衅裴涣 “祝小姐。”管家在顶楼花园的另一头冲她招手。 家里的电梯上到20楼以后，唯一一条通向顶楼花园的那条路就是经过朵娅的卧室，管家不想打扰她，而是选择了绕道走楼梯上来，到顶楼的出口就在不远处。 “管家，您还没休息啊。”祝烟萝看到了管家的手势，一路小跑过去。 “少爷还没休息，再说了，家里还有个半只脚迈进鬼门关的，我哪睡得着。”管家一把年纪，每逢听闻家中故友有人去世，都伤心得不行，他最见不得这样伤心的场面。 “……是啊。”祝烟萝表示理解。 “祝小姐，这件衣服给你，你帮我给少爷披上吧。”管家接着说道，“我去吩咐黄妈煮点东西，今夜注定难熬了。” “大家都辛苦了。”祝烟萝接过大衣，冲管家的背影点了点头。 她在走回来的时候，见到森伏在房间里正擦着头上的汗珠，想来，救治朵娅对他来说算是踏入未知领域了。 祝烟萝来到裴涣身边，把大衣披到他的肩上，本想就此离开，没想到裴涣却叫住了她：“你做事都是这么毛手毛脚的吗？” 祝烟萝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她把衣服扔到了他的头上，连忙又退回来给他盖好：“抱歉抱歉，天太黑，没看清。” “过来坐着。” 裴涣察觉她就要离开，用手在一旁的石凳上拍了拍，示意她坐下。 “石头太凉了，我不坐。”祝烟萝拒绝。 “坐我这。”裴涣站了起来，拽了拽身上的大衣，自己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面，“坐吧，你要真想离开，就不会到这来了。” 祝烟萝领了他的好意，过来坐到了他的身边。 裴涣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了，两人就这么无言地并排坐着。 祝烟萝本以为会很尴尬。 可当她落座，跟着秋千的频率一摇一摇的，近看能欣赏顶楼花园的景色，远望能看到绵延起伏的山峦之中那一闪一闪的道路。 好像，没有那么无聊。 她很会自娱自乐。 裴涣所在的位置在祝烟萝的左后方，往前看的时候刚好能见到她的背影。 她长发及腰，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见到她高耸的鼻子。 她的小脑袋一晃一晃的，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裴涣突然有些动摇了他自己的判断。 这样的一个人……真的会联合着其他人一起来害他吗？ 他在苏醒以后，曾让杨绍宇调查过祝烟萝的资料。 他那时候神志不清，吵嚷着让杨绍宇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她的资料呈上来。 杨绍宇不是神仙，却也不想在他家BOSS大病初愈的时刻扫他的兴，只好连忙从B城大学调了一份祝烟萝的基础资料过来。 裴涣看完资料，虽然这上面并没有详细记录她的家庭状况、亲友关系，但仅凭现有的资料来看，她的背景还算干净，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地读书，还拿了不少奖，是个如假包换的三好学生，他怎么想都不认为她会跟着那些心怀鬼胎、觊觎裴家势力的人沆瀣一气，联起手来对付他。 不过……如果是棋子的话，那就说不准了。 难道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她是被人陷害的？ 不知怎么的，裴涣突然想到了他之前喝过的，她做的粥。 因为口味和平常的不同，他还特意问了管家，这粥是谁做的，黄妈口味重，下料也重，不像出自她之手。 在得到答案以后，裴涣竟然萌生了一定要把她留在身边的念头。 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现在回想起来，不免有些滑稽。 裴涣啊裴涣，一碗粥就让你失了心智，难怪被人算计…… 真是自讨苦吃。 祝烟萝突然回头。 裴涣怔了一下，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想要闪躲，在见到她的目光是往卧室的方向望去的，他竟然会有些失落，也跟着看了过去。 森伏的针灸之术略有成效，祝烟萝和裴涣都清晰地见到——朵娅轻微地转动了一下头。 “这是……成功了？”祝烟萝惊喜道。 “也许吧。”裴涣脸上没什么表情，把头又转了回来。 “你其实也很关心她吧，她肯定是你很重要的人。” “少揣度我的心思。” “还不承认，呵……” “怎么，你吃醋了？”裴涣争论不过她，也懒得和她争论。 那不妨，另辟蹊径。 “什么啊……”祝烟萝感觉裴涣是被她问得急眼了，才口出狂言，她便也当成个玩笑，糊弄地轻笑了一下。 “你在笑什么？”裴涣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祝烟萝，看着我回答，谁允许你无视我的！” “恼羞成怒了？”祝烟萝挑衅地看着他。 眼下，在森伏的妙手医治下，朵娅的伤势已经见好，她也该计划着离开了。 她浪费了一个周末的时间待在帝都天府，已经耽误了她不少事儿了，面试的结果暂且不说，就连现在打的这份工她都忘记请假了，下周还有各种期末考试……想到还有这么多烂摊子要收拾，她就头大。 裴涣还趁这个时机给她甩脸色，真是撞枪口上了。 之前森伏不来，她拿捏不准裴涣的脾气，一再忍让，生怕和他撕破脸，坚持不到森伏赶来她就交代在这儿了。 现在森伏在这儿，祝烟萝也就有了和他硬杠的底气。 一堆麻烦事搅得她心神不宁的，她还想发泄呢。 她倒要看看，裴涣能把她怎么办！ “啊！怎么这么多血啊！” “你叫什么，吓我一跳，我去，扎歪了！” 卧室里传来森伏和莫若泽的争吵。 莫若泽在楼下的藏书室翻阅了一通，本来开心地带着新想法去而复返，打算死马当活马医，用在朵娅身上试一试，反正情况也不可能更糟糕了！ 谁承想他刚一进门，就见到森伏给她密密麻麻地扎了有三十多针吧，还都聚集在一处，看上去就像是刺猬一样。 不仅如此，朵娅本身就有凝血功能障碍，森伏还给她放了好紫色的血。 此情此景，莫若泽吓得吼一声都是轻的了。 这要是一般人，肯定得吓得当场晕过去。 第29章 该隐？同学？纽兰堡来人了 “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了他们的吵闹声，裴涣和祝烟萝双双坐不住了，连忙前去查看情况。 没等走几步，管家就从另一头的安全通道上来了，喊住了他们：“少爷！” “什么事一会儿再说。”裴涣没打算停下。 “管家，朵娅……情况不太好。”祝烟萝见裴涣冷着个脸，知道他是因为担心，没心情应付管家，可管家毕竟年事已高，这么对一个长辈讲话，管家难免伤心。 祝烟萝只好当个和事佬，耐心解释了一番。 “少爷！”管家小跑着过来，赶在裴涣推门而入的前一秒道出了消息，“裴星他们在门外拦了个人，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说是朵娅的同学，来自纽兰堡……本来裴星他们是要把他赶出去的，但他说，他有办法解决少爷您当前的麻烦。虽然……或许是个骗子，可现在我们都对这位小姐的伤势束手无策，我就想着……” “你说那人从哪来？纽兰堡？”裴涣从管家累赘的一大段话里迅速捕捉到了有用的信息，“快去请他进来！快！” “我这就下去告诉裴星！”管家正打算从卧室里穿过去，乘电梯下楼。 “你老糊涂了？打电话！”裴涣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扔给了管家。 “哎是是，真是老糊涂了。”经裴涣提醒，管家一拍脑袋，这才想到，都什么年代了，还跑腿送信儿呢！ 管家在等待裴星接听的时候，止不住地感慨道自己真是老了。 “你们两个吵什么，还有你，江湖骗子你搞什么，她怎么流了这么多血？！”裴涣怒声呵斥，“臭道士，给我出来！若泽，想办法把她的血止住，至少……别流得这么吓人，最好撑到我回来！” “我、我尽力一试吧！”莫若泽突然有点后悔，本想路见不平一声吼，谁想到活儿一下子全跑到他自己身上来了，他真是心累，自己这么多年了一直活得像个NPC，刚刚好不容易感觉自己有点儿救世英雄的那意思，这下可好了，他心底那英雄梦的火苗被裴涣一盆冷水给浇灭了。 “那就交给你咯，我可得出去活动一下，哎哟累死我了！”森伏刚刚一直是蹲在床前给朵娅下针的，腿都蹲麻了，猛地站起来，眼前星光一片。然而，把医治朵娅的担子交接给莫若泽，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如释重负。 裴涣亲自下楼，他想要看看这个自称是朵娅同学的神秘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祝烟萝不方便也跟着待在房间里，怕影响莫若泽，便也跟着裴涣乘电梯下了楼。 森伏现在是“无官一身轻”，他想活动活动筋骨，便来到了顶楼花园，从花园的那条“安全通道”溜达着下了楼。 裴涣和祝烟萝两人在客厅等了一会儿，直到森伏都晃晃悠悠地快要下来了，裴星才把人带进来。 裴星是张生面孔，祝烟萝没在帝都天府里见到过他，在他出现的时候，她也不过是匆匆看了一眼，视线便被突然往前走了半步的裴涣给挡得严严实实。 裴涣很高大，把她的视线挡得死死的。 他的一只手绕到身后，扶着她的胳膊肘。 该死，他是故意的！ 尽管是这样，祝烟萝还是匆匆瞥了一眼裴星身后的那个人。 只是一眼，便让她印象深刻。 那人最外面披着的是一件和顶楼少女同款的斗篷，只不过他的是褐色的，看上去有些旧了，而且有点儿小，跟他高大的身形很不相配，祝烟萝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一反常的小细节。 他里面穿着的是马甲衬衣两件套，马甲的两排扣子扣得整整齐齐，是正式场合的穿法。衬衣的领口是中世纪的复古宫廷荷叶领，祝烟萝特别注意到这一点，是因为他的脖子上挂了一条红色的宝石。 说是红色宝石，也只不过是祝烟萝在回忆的时候才意识到的。 那宝石太过诡异，像祝烟萝这样匆匆瞥了一眼的，还以为那是恶魔的眼睛。 至于那人的相貌……时间太短了，祝烟萝这小矮个儿实在来不及看全。 “想必，您就是这豪华城堡的主人吧。”斗篷男子嗓音低沉，“我叫该隐，是纽兰堡魔法学院的学生，也是朵娅小姐的同班同学，此番前来，是老师预感到朵娅小姐遇到了危险，命悬一线，特意派我前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这是我的学生证——” 祝烟萝扒开裴涣的手，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识着完美低音的拥有者到底是什么样的，她太喜欢这样的声音了。 在她企图冲破裴涣桎梏的时候，明显能感受到裴涣手臂上的阻力，她有些不满，仰着脸望向他，却看见他分外严肃的神情。 虽然只有一个侧面，却已经足够产生震慑了。 祝烟萝的想法很纯粹，她以为裴涣只是太以貌取人了，看见人家穿的奇怪，就疑神疑鬼的。 这是你家，你怕什么？ 而且人家就一个人。 有什么好怕的。 祝烟萝使了个巧劲，挣脱了他的手。 面前男子的斗篷突然被一股莫名的风刮得乱飞，没等祝烟萝看清他的样貌，他与他们之间便熊熊燃起了一个火红色的魔法阵，在魔法阵悬空的正上方，清晰可见一张独立于火焰之中的学生证—— 该隐，纽兰堡魔法学院，五年级在读。 “卧……天哪……”祝烟萝惊叹。 与上次见识到森伏的法术不同，眼前才真真正正能够称得上是魔法，真的就好像电影特效一样，不仅如此，她和裴涣虽然都站在安全区域，却依然能够感觉到从魔法阵刮来的热风。 不对比看不出优劣，回想她当时踏着自行车，疾驰在校园里，路过一个个被森伏施了定身法咒定在原地的人，一点儿特效感都没有，也就是她心理素质好，脑子转的也快，不然还以为全校师生都中邪了呢。 “我已经验明你的正身了。”裴涣暗示他可以收了这法阵了，他已经相信他了。 裴涣话音刚落，眼前的火焰法阵迅速消散得无影无踪。 第30章 我！真男主！排面！ 待那魔法阵燃烧卷起的尘土都散开，祝烟萝才看清他的真容—— 那风逸正式的一身行头衬托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欧式骨相，金色的秀发散在耳旁，看得出是特意梳妆过的。那双眼睛碰巧也是金色的，深邃、多情，充满着盈盈笑意。 他的嘴巴也笑得弯弯的，这么一看，倒真跟顶楼少女的年纪相仿。 只不过……总的来看，他此番前来似乎并不顺利，脸上的还挂了彩，一块一块的像是擦伤。他的皮肤本就白皙，这下白得愈发吓人。 但他的颜值还算是能扛，祝烟萝一开始都没注意到他脸上的伤。 这个该隐，跟裴涣站到一块儿……还挺养眼。 祝烟萝笑着腹诽道。 “她在顶楼，21楼，电梯在……” 裴涣刚说完楼层，该隐就在他们面前凭空消失了。 “呵……”裴涣自嘲地笑笑。 也对，魔法学院出来的，谁坐电梯啊。 刚刚还觉得管家不与时俱进，现在脑子反应慢半拍的反而是他了 “咋啦咋啦？”森伏始终慢了一步。 “森伏哥哥，我跟你说……”祝烟萝兴奋地比划着。 “住口！”裴涣打断了她，拉起了她的手，“跟我走。” “哎哎哎……你们也爬……？”森伏见裴涣冷着脸向他这边走过来，连忙给他们让路。 “啊……要爬21楼啊！”祝烟萝泄气。 她知道裴涣是怎么想的。 如果乘着电梯上去的话，他们就只能干等在门口，里面的情况如何，他们一概不知。 可如果从安全通道的楼梯这边上去，他们就能从顶楼花园过去，透过卧室的落地窗一探全貌。 只是——要爬21楼啊！ 她祝烟萝爬个4楼找教室都够呛，21楼，她也配？ 没等祝烟萝开口抱怨，裴涣另一只手便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方锦帕，递给了祝烟萝，然后带她绕到了这个楼梯的后面。 载货电梯。 祝烟萝见到这四个字之后，才长吁了一口气。 还好，备用电梯救了她的狗命！ “顶楼装修的东西走的这个电梯，还没来得及打扫，里面灰尘多，你忍一下。”裴涣按开电梯，灰尘扑面而来。 “额……”原来帝都天府的仆从也会偷懒呀，裴涣不是有强迫症加洁癖么，这都能忍？ 祝烟萝见他自信地走了进去，不免高看了他一眼，自己也用手帕捂着鼻子，灰溜溜地跟在了后面。 “都走了啊？”森伏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各种玻璃制品反射的灯光让他感觉眼睛好痛，“算了算了，就当练功了！正好我也去‘围观学习一下’。” 森伏最后那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的。 *** 该隐凭空出现在顶楼卧室，把正在给朵娅止血的莫若泽吓了一跳。 “谁啊，走路没声的嘛！”莫若泽转头的时候，刚看到一个悬空的裤脚。 下一秒，当视线定格，他眼前的景象就变成了3楼客厅。 “鬼鬼鬼鬼鬼……打墙啊！” 和其他人被吓到时说不出来话的样子不同，莫若泽被吓到了，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声音的穿透力很强，不仅正在乘电梯的裴涣和祝烟萝听得一清二楚，竟然还能直上21楼，传到该隐的耳朵里。 嗡—— 该隐眨了下眼睛，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卧室里的灯光也熄灭了就连那扇隔在卧室和顶楼花园之间的落地窗，都被他用魔法改成了单面的。 这下祝烟萝和裴涣想通过落地窗来窥探里面情况的计划，算是泡汤了。 卧室里，那些散落在各张桌子上，燃得剩下少半截的蜡烛骤然间重新点亮，充当着空间里为数不多的点点光源，尽管如此，没有了LED灯的照射，偌大的卧室还是显得昏暗不堪。 在依稀可见的蜡烛光芒之间，隐隐约约可见他收起了笑容。 该隐一步一步地走向朵娅的床边，一只手抚摸着朵娅腿上的伤口。 手掌所经之处，伤痕刹那间消失不见。 他从黑暗中踱步，来到她的床头边，蹲了下来。 床头桌上，微弱的火苗左右摇摆着，为他立体的五官打了一层温柔的黄光。 可他却一改方才谦谦君子的姿态，眉头紧锁着，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 上下两种不和谐的神态组合在他俊美的脸上，全然没有怪异之感。 只是他脸上的伤口却在蜡烛光芒的照耀之下，有些恶化，凑近仔细听，还能听见“呲呲啦啦”的声音。 他的手抚摸着朵娅的脸颊，手背上的青筋显而易见，又有着流畅的线条，食指和小指上带着绿的、蓝的戒指，看上去是那样的唯美，又充满着力量。 朵娅脸上的血迹被他用手指轻柔地抹去，他的那双金色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睡颜，每一个动作都温柔到了极致。 他那微微撅起的嘴角，有戏谑，更多却是怜惜和不忍。 他的手指擦过朵娅唇角的时候，戳了戳她的唇。 “当年心一狠，就这么放你走了，怎么给我活成了这个样子……”该隐薄唇微启，语气听上去比方才在客厅同裴涣讲话的时候要低沉许多。 字里行间，满是懊恼。 他深深地吐了口气。 双眼像是布上了一层雾气。 金色的双眸也在睁开的那一刻，变成了血红色。 看向朵娅的目光，也从温柔缱绻，变得凶光乍现。 “我从地狱杀上来，不是来参加你的葬礼的。我会把你治好的，我的新娘。” 该隐张口，露出了两颗尖锐的獠牙。 他把手收了回来，冲着自己的手腕上就是一口。 那一刻，他那一头被神眷顾的金发，变成了耀眼的银色，在幽暗的光芒下闪着洁白的光辉。 手移开，那腕上的两个血洞迅速愈合，很快便恢复如初。 他将自己那还往外渗着血的唇送上来。 脖子上那悬挂着的恶魔眼睛项链却比他的脸更靠近朵娅。 他从容地将那项链塞到领子里面。 闭着眼睛吻了上去。 却在刚碰到她朱唇的那一刻，欲罢不能。 交缠时加重了力道。 第31章 口头警告，一个个审判过去！ 该隐的唇贴着她的，轻声摩挲着，道：“我会很快再来看你的，好吗……你一直都知道怎么让我心碎，这次算我请求你，别再受伤了。” 该隐的另一只手上，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个鲜红的心脏，那心脏离了人体，竟然还在跳动着。 “海辛家族献上来的心脏，我没想到会是你的……”该隐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的唇，“不知道把这颗心脏还给你，你还会不会记得我……不过那都不重要，你还能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的，就好。” 该隐把那颗跳动着的鲜红心脏，按进了朵娅的胸口。 少女依旧安详地睡着，脸上的阴霾全然不见了踪影，红扑扑的脸庞就好像是伊甸园里长出来的苹果，异常诱人。 该隐抿了抿唇，又替朵娅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他的大掌再一次扫过朵娅的身体，检查着她是否还受了别的伤。 检查无误后，他心里的那颗石头才终于落下了，这才站起身来。 “你说人间很好，我看也不过如此。”该隐往后退了几步，自顾自地说着，语气中尽是自责，“早知道这样，当初死也要把你留在我的身边……至少这样，你只是想逃。有我护着你，没有人敢把你伤成这样。” 天花板上的玻璃吊灯就在这一刻亮了起来。 屋内的蜡烛紧跟着熄灭。 落地窗又变回了双面可视。 祝烟萝：“怎么里面那么黑呀，真的会没事吗？” 裴涣：“如果连他都束手无策，那么朵娅是真的没的救了。” 莫若泽捂着脸，显然还没办法像他们一样，快速地接受这一切：“真的有魔法啊……” 在顶楼花园焦急等待着的祝烟萝、裴涣、森伏、管家、莫若泽一群人见到卧室里亮了灯，猜想应该是该隐施展完神通了。他们立马围了上来，争先恐后要去开那个门。 “等一下！”裴涣见那斗篷男子又要凭空消失，连忙叫住他，却还是晚了一步，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裴涣匆匆扫了一眼朵娅的状态，发现她气色红润，已经全然没有方才那么吓人了，想来是被那个叫该隐的给完全治好了，他连忙吩咐道：“管家、若泽，你们两个留在这儿！” “玩儿呢！”森伏刚爬上楼来，本想见见他们口中的“神秘的魔法师”，谁想到裴涣又整这死出，拉着祝烟萝就要乘电梯下楼。 两人刚刚乘着载货电梯上的楼，还灰头土脸的。 森伏可是超额达标了今天的有氧运动。 “我也是肉体凡胎啊。”森伏心里发了狠，这次他们可别想丢下他。 他一路跟着他们小跑到20楼的电梯门口，赶在关门前冲了进去，和他们一起下了楼。 “别走，等一下——” 电梯到达3楼，电梯门一打开，裴涣就见到该隐还站他刚来时候的那个位置上，背对着他们，裴涣连忙喊住了他。 该隐没有要走的意思，却也没有转身。 祝烟萝注意到了他斗篷上的兜帽已经套到了头上，看上去是要离开了。这个该隐是朵娅的同学，朵娅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他来救她理所应当，真不知道裴涣把人家叫住是个什么意思。 祝烟萝见朵娅已经没事了，她和森伏本来就要离开，跟着裴涣这个急性子下楼，也是想临走前最后再看一眼传说中的魔法师。 “说点什么呀……”祝烟萝见裴涣把该隐叫住了，却跟个螺丝钉一样原地钉住了，也不说话，就把人家晾在那儿，她都替他尴尬。 其实裴涣本来是想谢谢他能及时赶过来的。 但转念一想，他才是外人。 朵娅还是在他地盘上被人打成这个样子，他还命令打她的那个人给她治伤。 并且说实话，在他见到朵娅奄奄一息的样子的时候，虽然言语之中尽是关切，心里盘算着的却是自己之后要如何调整计划，对付裴氏其他人。 至于朵娅的安危……能治得好就治，治不好他也两手一摊，不痛不痒地说上一句：无力回天。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知是森伏伤了她，还敢让他给朵娅治伤的原因。 裴涣的这一连串的心理活动加上反常操作，当真是对“商人重利轻别离”最好的诠释。 “哎……嘶……走那么快干嘛……”森伏紧赶着他们追了上来，刚刚出电梯的时候被他们两人一人绊了一下，他两次磕的都是左膝盖，基本上算是废了。 该隐在听到森伏声音的时候，罩在头上的帽兜动了动。 他右手攥着脖子上戴着的那条恶魔眼睛项链，转身的时候，左手一抬，森伏直接被一只从地上凭空钻出的大掌给掐着脖子托了起来，紧接着，那地板上又冒出了许多的暗红色的手，每根手指都是尖尖的，就像是恶魔的触手，靠近的时候还能清晰地听到野兽的低吼。 森伏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对上了该隐那一双血色的红瞳，吓了一跳。 “不要……”祝烟萝可不能让她的金大腿出事。 还没等她迈出半步，就被裴涣拽了回来。 地板上就在此刻冒出了红色火焰。 “你找死？”裴涣几乎是下意识地把她拽了回来。 “森伏……”祝烟萝见状也不敢往前了，又是着急，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你过去能干什么？”裴涣愤懑地咆哮了一声，见祝烟萝像是着了魔一样，呆呆地望着前方，嘴里碎碎念叨着救森伏，他顿时有些慌了，担心会不会是自己刚刚把她吓到了，连忙安慰道，“那两个都不是人类，你过去也无济于事。那个臭道士把朵娅害成那个样子，这是他应得的。” 裴涣这话刚说完，他自己也被脚下突然钻出了一只手掌掐住了。 正当裴涣挣扎之中看向该隐的方向时，那原本站在不远处的该隐却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那钳固着森伏和裴涣的恶魔触手和诡异的红色火焰刹那间遁入地下，两人也不出所料地从半空中坠落，重重地摔在了大理石花纹的地板上。 该隐的声音回荡在客厅里—— 乃至于帝都天府的天空上—— “这，只是个警告。” 第32章 自此，我的心脏只为你跳动 *** 在裴涣他们着急忙慌地冲出卧室后，管家本想着留下来照顾朵娅，或者安排些女仆上来守夜。 莫若泽出于好奇，又拿着听诊器为朵娅检查了一番，竟然惊奇地发现，原本已经是无力回天、连心跳都没有的朵娅，经那斗篷男子诊治一番后，竟如枯木逢春般，不仅恢复了心跳，连其他的生命体征都也已经恢复到与常人无异。 他和森伏可是费了好大的工夫，又是针灸又是中西结合的，差点没把朵娅给弄死。 这个神秘的斗篷男人就进去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这么给治好了？！ 拜托，这样真的显得他们真的很呆！ 莫若泽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今晚，他已经被迫见证了许多怪事的诞生了。 多一个奇迹，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现在他所见到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以他的学识，更不知道从何问起。 “莫大夫，朵娅小姐……”管家从裴涣的嘴里知道了这个名字，他见莫若泽的脸上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神情，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想帮忙做些什么。 “袁叔，不用忙活了，她没事了。”莫若泽开始收拾他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不用找人照顾她了，今晚大家都忙活了很久，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管家心里憋着十万个为什么，却在莫若泽起身的那一刻，见到了他脸上的疲惫，卡在嗓子眼的话也只好咽了回去：“好的。莫大夫，我送你下楼。” 在离开顶楼卧室的时候，管家最后瞥了一眼朵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还是在莫若泽的催促声中为她关上了灯和门。 屋外，夜空寂静，繁星满天。 像潭静水，一如往常那般。 皎洁的月亮透过落地窗，在朵娅的脸上留了一些银屑，让她的睡颜显得愈发可爱。 落地窗的边沿将天地框在了一幅幅画卷里，像是早早地为她绘制好的梦境。 梦里，她的思绪被困在一块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那是一整座如同迷宫一样的城堡，占据了一整片山头，富丽堂皇，直入云霄。 和帝都天府相比，这儿海拔较高，视野辽阔，透过远处的围栏望去，是绵延不绝的崇山峻岭。如果说帝都天府坐落于山峰水潭之间，像一座天然的囚笼；那么这儿就好像坐落于山野之间的单门独户，四面不仅地理特征相似，而且一眼望不到头，想离开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与之不同的是，这里有些破旧，城堡外墙壁上的一大部分面积都被爬山虎或牵牛花所覆盖，看上去已经荒废了很久了。 这里弯弯绕绕的小路很多，每条路上都开满着鲜花，在阳光的滋润下是那么娇艳欲滴，没有路灯和现代化设备的点缀，更接近于一个鲜花王国。 让朵娅感到熟悉的是——她能准确地说出每条路上盛开着的花的种类，闭着眼睛走也丝毫不会迷路，她知道这里哪些路的尽头是死路，哪些通往不同的功能区，哪些通往城堡外。 可让她疑惑的是——她不记得着个地方的名字了，也不记得家族里哪处房产是长成这个样子的。 她捧着沿路采摘的鲜花，倒着走在一条笔直小径上，面对着这高大雄伟的城堡。 她每倒着走一步，这城堡仿佛就变得高大一分，天空也紧跟着暗沉一分。 朵娅感到好奇，没有停下脚步，想研究一下这奇观究竟是由什么样的魔法驱动的。 她慢慢地从晴空万里退到日暮西沉，再退到繁星点点。 面前的城堡也在远处最后一道日光落山的时候，一下子变得明亮了起来。 整个城堡的占地面积，比最初扩大了十倍左右。 墙壁上那胡乱疯长的各种藤蔓暗淡在了夜色里，城堡里各个窗户上发出的亮光占据了主导地位，为这偌大的欧式建筑再添巍峨。 朵娅没有被这个怪异现象吓到，同时也对它背后的魔法百思不得其解。 她淡定地停下了脚步，随后开始往前走。 城堡里的暖光随着她的靠近而慢慢消失了，天空开始变得明亮，她周围的一切都从黑夜中苏醒，回到了生机勃勃的模样。 眼前的城堡越来越小，直到朵娅在推开一扇用花朵装饰的铁丝门时，消失不见。 “你终于来了。” 朵娅在踏入这扇铁门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希顿神袍的金发男子，站立在陆地和海洋交界之处，身姿挺拔，任凭前赴后继的浪潮冲刷着他的脚背。 他背对着朵娅，在察觉到她的靠近时，稍稍偏了一下头。 尽管如此，朵娅还是看不清他的脸。 但可以肯定的是，刚刚的声音便是出自他之口。 希顿袍是真神的象征，朵娅不敢怠慢，连忙低头行礼：“愿您在我未曾拜见的日子里诸事顺遂，愿您的神泽在我虔诚祈祷的每一天泽被于我，愿您始终坚定如一地选择我成为您的信徒，我将献上我所有的忠诚来证明我的信仰，只为祈求您身上的那一缕圣光。我的神明。” “以你花环，为我加冕。”男子听完她的祷词后，淡淡地说道。 “我的荣幸。”朵娅没有使用魔法，亲手将怀里的那捧鲜花迅速编织成了一个花环。 她高举花环过头顶，小心翼翼地戴在了那位神袍男子的头上。 正当她打算后退的时候，前方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咕嘟咕嘟”地沸腾了起来，很快就变成了熔浆。 拍在那神袍男子身上的也不再是海水，而是滚烫的岩浆，每一次翻涌而来，拍在他身上，都让他的皮肤血肉模糊。 而他却甘之如饴般，坚定地往那岩浆深处走去。 “您……”上一秒还是天堂，下一秒就变成了地狱，朵娅彻底慌了神，“您快回来啊，您怎么能下地狱呢？！” “这样你就可以回家了。”男子没有转身，被岩浆灼伤了也没有皱一下眉头，就这么边走边说着，“你已为我加冕，我便成了你唯一的信徒，自此，我的心脏只为你跳动。” 第33章 禁忌魔法，森伏中招 *** 裴涣被摔在地上的那一刻，如梦初醒，紧接着便是遍布全身的疼痛。 身体上的疼痛不算什么，最让他惶恐的是，世界上竟还存在如此恐怖的力量。 在这种绝对力量面前，他竟然久违地体验了一把成为蝼蚁的感觉。 他能感受到几秒前，那只突然桎梏住他的那只大手是多么的有力量，慢慢收紧着，让他几乎窒息。 可见，该隐在某一瞬间是动了杀心的。 他们魔法师……都拥有这么恐怖的力量吗？ 裴涣僵硬地翻了个身，怒气冲冲地，冲着地板上就是一拳，震的手生疼也没去理会。 一直以来，明明……他才是每次都站在该隐的那个位置上，审判别人的人。 一时之间身份调转，让他成为了“人外之人”的砧板鱼肉。 他无法接受。 却又因为深刻体会到了实力差距，而束手无策，只能照单全收。 裴涣起身的时候，只觉得天地在旋转。 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嘴角上多了一抹苦笑。 即使他堂堂B城太子爷被人揍成这个样子，但爱贤之心人皆有之，裴涣虽然不清楚朵娅的实力究竟是怎样，但他心里笃定，该隐绝对在她之上。 该死的，怎么不派他来。 他也少挨这一下。 嘶……疼死了！ 裴涣好不容易感觉好些了，却见到祝烟萝喊着“森伏哥哥”，从他身边路过。 看都没看他一眼。 “祝烟萝……！咳咳……”裴涣一个急火攻心，干呕了几声，差点把晚餐吐出来。 明明他才是血肉之躯，她却跑去关心一个臭跳大神的。 该死的女人！ “啊啊啊啊！”森伏森想使用术法，减缓自己的落地速度，没想到却失败了。 数十年如一日修炼的法术，就这样不知怎么地离开了他，相较于身体上的疼痛，他更痛心的反而是这个。 “森伏哥哥，你怎么了？”祝烟萝见森伏满脸慌张，双手无处安放，连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热情。 “我的法术，我的法术……那个红眼睛的脏东西封印了我的法术啊啊啊！”森伏有气无力地咆哮着。 “你说，什么……”祝烟萝心下一沉。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祝烟萝根本无法相信，一连质问了他好几声，每次询问，森伏都用一副悲伤麻木的神情回复她。 在没有见到森伏的这段时间，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祈祷，希望森伏能算到她有危险，能够知道她的位置，能够来找她。 她几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森伏身上。 如今森伏无法施展法术，裴涣也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现如今不仅她自己逃不出裴涣的手掌心，连带着森伏……他把朵娅伤成那个样子，差点就死了，裴涣看上去很关心朵娅的情况，如今森伏对他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甚至可以说，裴涣找他以牙还牙都不为过。 看森伏这精神状态，失去法术……对他的打击可不小。 这下好了，不仅逃离这个地方没指望了，连去外面通风报信的可能都不存在了。 祝烟萝一直生活在困顿之中，这种程度的打击，不会让她一蹶不振太久。 在意识到“谁也指望不上了，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祝烟萝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做些什么。 “裴先生。”祝烟萝嘱咐了森伏两句，便走到裴涣面前，苦口婆心地说道，“既然朵娅小姐已经没事了，我想你也是时候放我们离开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我在B城大学的课业还没有完成，像您这样的大人物，可能根本想象不到一张普普通通的毕业证书，对像我这样的普通人究竟有多么重要。还有我的哥哥森伏，你也看到了，他现在状态很不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或许，只能想办法送他回三清山。” “谁说治好了朵娅，我就会放你们离开的？”裴涣靠在沙发扶手上，看着祝烟萝的眼睛说着，“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吃干抹净就想走？” 裴涣似乎意有所指。 祝烟萝气得胃疼。 不是，好说歹说就是劝不动你是吧。 特喵的，最烦这些盛气凌人的富二代，当自己是谁啊，真当全世界就只围着你转呢！你钱多闲得发慌找人消遣，别人可没你这闲工夫！ 可眼下他和森伏两条命都受制于他，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祝烟萝不知道用《不生气论》给自己疯狂洗脑了多少遍，才压着怒气说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裴涣指了指森伏，道：“他能走，你，留下。” “好，那你现在就放他走。”祝烟萝答应的很快。 不管怎么样，能走一个是一个。 森伏说过，他是来保护她的，说不定早就预料到这样的场面。 虽然森伏现在法术被封，但三清山最不缺的就是会法术的，把森伏放回三清山，说不定他身上被该隐下的禁忌魔法能被其他神仙大能治好呢。 到时候再赶回来救她，也未尝不可。 只是……祝烟萝唯一担心的是时间。 考试周，她还得赶回去参加毕业测试呢。 “管家，备车。”裴涣拿起茶几上的电话，给管家发了条语音消息。 “不，我不能走……”森伏恢复了几分神智，“烟萝，烟萝，这个地方不是人待的，你不能待在这儿，你得跟我走……” “你想得美。”裴涣冷哼一声，“放你走已经是我格外开恩了，别不识好歹。” 祝烟萝走到森伏旁，轻声道：“你听我说，我们不能都困在这儿。森伏哥哥，你出去后无论是回三清山治疗也好，找警察也好，总之，你一定要先出去！” “那你呢？”森伏没有被她说动，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祝烟萝刚张了张嘴，就被裴涣一把捞了过来。 “不许靠他那么近！”裴涣不悦。 “你放开她！”森伏先前听信了裴涣的话，再加上祝烟萝也没有反驳，他还真以为事实就像裴涣所说的那样，他请祝烟萝是到这儿来做客的。 第34章 修罗场，大圣归来 看他原形毕露，对祝烟萝又是吼又是拽的，哪有朋友的样子。 森伏虽然隐世多年，却精明着呢，他看得出来祝烟萝和裴涣不对劲。 “放开……”祝烟萝挣扎着，她的手腕上被裴涣攥着，红了一圈。 “别逼我反悔。”裴涣冷着脸。 这话对祝烟萝很是管用，一下子就把她给镇住了。 铃铃铃铃…… 森伏的包里响起了优美的手机铃声。 但这不是森伏的手机。 连他肩上背的那个包，都是祝烟萝的。 森伏没察觉到，拿出来后才发现这手机不是他的。 “你……接一下？”祝烟萝被裴涣抓着手腕，动也不能动，但又怕错过什么重要消息，这才拜托森伏帮忙。 “哦。”森伏按下了接听键，“喂？” “烟萝，你还回不回寝室了啊？刚刚宿管阿姨来查寝，我们才发现你不在，给你发了好多消息你也不回，你应该没事吧？明天周一，下午要考政治，你要是今晚……额！啊！怎么是个男的？卧槽不会按错了吧……” 森伏开了免提，对面是小周的声音。 “小周，我没事，我回家了一趟，我……明天肯定能回去，放心吧！”祝烟萝幸亏有着一副好嗓门。 “你是不是……”电话那头的小周似乎一点都没有结束聊天的意思，“你是不是跟你那位道士哥哥在一块儿呢？刚刚是他的声音，对吧？对吧！你既然在家的话，是不是要订婚了呀？！” 嚓—— 森伏见对面开始废话连篇，直接就帮祝烟萝给她挂了。 “不好意思啊森伏哥哥，小周她爱开玩笑，你别介意……”祝烟萝光顾着给森伏解释，无视了身后裴涣那张铁青的脸。 “车呢，怎么那么慢！”裴涣不知怎么的，面色豹变。 他现在看见森伏就觉得心烦！ 该死的司机，怎么还不到！ 就是这么赶巧，门口响起了一阵很轻的敲门声。 不知道是不是裴家的下人听到了裴涣的发怒，这才轻手轻脚地，生怕激怒家里这位大少爷。 “大圣？”森伏虽然没有了法术，却凭着敲门声一下子就认出了门外面站着的，是被他发配回三清山的大圣，心中大喜。 像是听到了森伏的召唤，大圣推开了门，一个小脑袋往里面探了探，然后快步来到了森伏身边：“吱吱！” “好大圣，带了什么好东西给我啊？”森伏一把将它抱起来，开始在她身上穿的小衣服口袋里翻找着东西。 裴涣一看不是司机，而是一只猴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发作，却被祝烟萝一句话拦下了： “这么晚了，大家都睡了，给他们点时间。” 祝烟萝的语气里带了些恳求的意思。 她不希望裴涣为难森伏和大圣。 “这是给我写了啥啊……”森伏从大圣的小口袋里拿出了肥师叔落邢写给他的信，那纸是薄的，森伏还没翻开就知道落邢师叔给他写了满满一页。 而且，落邢师叔的狗爬字大大小小的…… 森伏心里翻了个白眼。 【好师侄，你的困惑我都明白，没遇见红孩儿，你也想不起来问候观音菩萨。】 【只是师叔我啊，也收到了大天师的指示，你此番下山的所有遭遇，都是你命格里缺的，师叔我也爱莫能助。】 【还有啊——】 【非召不得回山。】 【有麻烦自己解决。】 【问候我收到了。】 【大家都看好你！】 【少玩手机，那东西看多了烦心，心中不静，情绪起伏，不得真经。】 【……】 【以上都是大天师说的，可不是我说的，放心啦师侄，师叔还是很疼你的！】 【随信附带符纸两张，师叔掐指一算，你应该用得到。】 【安，勿念。】 “……” 森伏看到“不得回山”这四个字，心都凉了。 他现在真的就跟废人一样了，还不能回山、不能摇人？ 那他怎么办嘛！ “少爷，司机在门外。”管家从楼梯上走下来，握着电话。 “别再让这个臭道士再出现在我眼前！”裴涣转身就要走。 祝烟萝不舍，拖着他的手臂，恨不得用尽浑身所有重量，不让他就这么把她拽走。 这边的森伏捏着信封的底，往下倒了倒，黄色的符纸上满是咒文，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掌心。 ——是神行符！ 还是两张！ “怎么，又想耍我？” 裴涣的话传入了森伏的耳朵。 神行符在手，森伏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 他坚定地朝祝烟萝走了过去，一把拉过了她的另一条胳膊。 “找死？”裴涣质问。 森伏会心一笑：“告辞。” 下一秒，森伏就这么在裴涣眼皮子底下，带着祝烟萝逃之夭夭了。 裴涣攥着祝烟萝手腕的手里一空，条件反射地要抓住些什么，在意识到他们逃了之后，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朵娅，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拽起来找人！ 他曾经那么坚定地相信科学，现在一到紧急关头，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会是魔法。 愤怒之余，他脑中闪过了一丝念头—— 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突然觉得自己分外渺小。 “人……！”管家看上去淡定许多，但内心之中的震撼一点儿都不比别人少。 *** B城大学，操场。 祝烟萝只感觉森伏在说完“告辞”二字以后，视线突然暗了一下，定睛一看，自己竟然已经回到学校了。 可是……森伏的魔法不是已经被该隐封住了吗？ 祝烟萝虽然疑惑，却不敢问他。 她知道森伏肯定正伤心着呢。 “快回去休息吧。”森伏把他身上背的包还给祝烟萝，这是他在追捕朵娅未果，回去找她的时候，在地上捡的。当时森伏算到她不会出事，也就没有立即去找她。现在看来，他还是把外面的世界想的太简单了。 B城大学每天会在22：15的时候，熄掉操场上的大灯，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两人站在黑暗里，祝烟萝还没适应，只能大致分辨出面前站了个人，完全看不清森伏的脸。 “……好，谢谢你，森伏哥哥。”祝烟萝叹了口气。 宿舍关门的时间是22：00，她现在回去，免不了要被宿管骂了。 不过她可没打算通过正规途径回宿舍。 第35章 偶遇柯梦舒 祝烟萝自诩爬树的功夫还不错，刚好她的宿舍就在二楼，正对着一棵苹果树。大家都嫌这棵树栽的也太不是地方了，大晴的天被它一遮，衣服得晾大半天才干。 没想到，被她从开学吐槽到现在的苹果树，竟敢阴差阳错地在这方面给她省了事。 “森伏哥哥，你要去哪里？”祝烟萝刚要走，这才想到森伏。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他又没了法力，该不会要走回三清山吧？ “你就不用担心我了。”森伏道，“听你们学校的学生说，你们这七天要考试啊，学业方面可别落下，好好考试吧，其它的什么都不用操心，有我在呢。” 祝烟萝安心地点点头：“那我回去了。” 她要回的是女生宿舍，森伏不方便和她一起去。见她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视线里，森伏开始研究起了自己身上还剩下什么本事。 大圣像是感受到了森伏低落的情绪，没有像往常一样上下撒欢，而是静静地靠在了森伏的肩上。 所幸操场上没了人，也很安静，森伏不用担心会有路人被他认成疯子之类的。 森伏也是奇了怪了，他跟那个该隐根本就不是一个路子，怎么就这么被他封了法力？实在太奇怪了。 回想该隐弄出的那个魔法阵，又恐怖又血腥，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路子。他直视过该隐的眼睛，那双眼睛充满着对杀戮的渴望，在和他视线交汇的一刹，森伏就能十分清晰地感觉到—— 该隐想要他的命。 他的能力似乎都充满着一股邪气，是来自地狱的力量。 森伏和他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该隐想弄死他，是最轻而易举的事。 森伏的思绪突然被抽离，好不容易才被他自己强行拽回到他自己身上。 他体内所有的真气都使不出来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还能画符，卜卦的功夫也没丢，就是……可能准确程度和实用程度比有真气的时候小一些就是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是得往前看，那些被封印了的法术他用不了，那就不再去想，他还有师父交代的任务要完成，不能就这么颓了，得充分利用所有能调动的能力，护祝烟萝周全。 眼下……得想办法搞点黄纸，先画上一点保命符和定位符，让祝烟萝拿着。那个煤气罐裴涣说不定不会就此罢休，他就这么带着祝烟萝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他现在肯定气炸了。 并且，那个叫朵娅的妖女也是他的人，她现在伤势已然大好，醒过来只是时间问题，等她醒了，保不齐要跟着陪唤一起兴风作浪。 若他再不赶在这之前做些什么，只怕事情会朝着更加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想通了这一点，他真是佩服师父的卜卦之术。 要害她的人神通广大，怪不得让他亲自来保护祝烟萝。 像这种配置，祝烟萝她一个人怎么对付？ 森伏背起了手，心里感慨他这个傻妹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什么牛鬼蛇神的都让她碰上了…… *** 祝烟萝一路往女生寝室的方向走，打算爬树回寝室，到时候再发消息叫小周给她开门就好了。小周是个夜猫子，她的几场考试是从明天开始的，今天肯定不会睡那么早。 没想到，走着走着，祝烟萝就遇见了从宿舍里出来的柯梦舒，和她的朋友。 “烟萝？”柯梦舒和她的朋友有说有笑地走着，看她们的方向，是往校外走的，在认清对面是祝烟萝的时候，柯梦舒还试探性地打了招呼。 “学姐……好巧啊。”祝烟萝走了上去。 柯梦舒是B城大学的研究生，算是祝烟萝的学姐，曾担任戏剧社社长，和祝烟萝的交情算不上深，但凭她“地产大亨的独生女”这么高贵的身份，能够在每次遇见祝烟萝时主动向她打招呼，可以想到她在学校里的人缘肯定很不错。 “这么晚了才回来呀？”柯梦舒和朋友们聊了几句，让她们先走一步，到车上去等她，然后和祝烟萝聊了起来。 “对……周末嘛，回家了一趟，好好睡了一觉，突然想到还有考试，所以……”祝烟萝的大脑飞快转动着，“没想到还是晚了。” “哪幢楼的？我送你回去。”柯梦舒从包里拿出了钥匙，在她眼前摇了摇。 “那太好了。”祝烟萝报了楼号，然后就跟柯梦舒并排走着。 柯家一直在投资B城大学，柯梦舒能有宿舍钥匙她也没那么奇怪。 祝烟萝只是没有想到柯梦舒竟然打发朋友先走，然后自己亲自来送她回宿舍。 在B城大学，谁不知道柯梦舒可是校花级别的存在。 其他人在路上偶然碰见，能跟她搭上两句话，都能笑一整天。 她不仅家世好、长得好、成绩好，待人也和善。 祝烟萝一直都觉得，在这个世界上都很难再找出第二个像她一样美好的人了。 “学姐呢，怎么从宿舍里出来？”祝烟萝反问她。 柯梦舒指了指头上的小皇冠：“在给朋友过生日。赶巧的是她们寝室四个人的生日都是这几天，就一起过了，这不是又赶上考试周了嘛，大家都不想出去，所以就简单凑活了一下，大家约了个局，在一起聊聊天。”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柯梦舒拥有着公主一般的待遇，可她本人却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就像……储星罗那样。 想到储星罗，祝烟萝低头偷笑了一下。 “暑假会很忙吗？”柯梦舒问她，“如果不忙的话，愿不愿意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 “我……”祝烟萝是挺想去的，可她的暑期计划已经提前规划好了，等考试结束，她就买票到K国去见储星罗，这是她心心念念了好久的，只能拒绝柯梦舒的邀请，“不好意思啊学姐，我暑假还有别的安排，没办法参加了。不过！我有好好记住你的生日哦，虽然我人到不了，但等到了那一天，我会让小周把我的那份礼物也带过去的！虽然……可能……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 第36章 身体还没好全就被薅起来干活，良心？ “没关系，有这份心就好啦！你别有心理压力，早知道你暑假这么忙，我应该早点来约你的。”柯梦舒安慰道。 她的话总是让人如沐春风。 “多谢学姐体谅。”祝烟萝小跑两步跟上她。 柯梦舒用钥匙帮她打开了宿舍的大门，道：“快进去吧，已经好晚了。那个，考试加油！” “谢啦学姐！”祝烟萝和柯梦舒道了别，就快速钻进了宿舍，从里面把门反锁，然后蹑手蹑脚地上了楼，用钥匙打开了宿舍的门。 宿舍里漆黑一片，大家都睡了，就连小周这个祖传夜猫子也罕见地早早睡了。祝烟萝万幸遇见了柯梦舒这个大救星，否则她还得冒着被小周数落一顿的风险，把她叫起来开阳台门。 她轻轻地关上了门，把包放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走进了洗手间。 她没有开灯，只是把自己的毛巾用水浸泡，然后匆忙地擦了个脸，漱了口，上床睡觉去了。 她今天在帝都天府上下来回地跑了好几趟，已经很累了，本来还打算要是大家都没睡着的话，她能去洗个澡什么的。 可当她感觉爬个二楼都差点手脚并用的时候，她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回到寝室，看见大家都睡了，她更是没什么想法再鼓捣了，干脆就简单地护个肤，先睡它个自然醒再说！ 祝烟萝的大脑已经超额运转很长时间了，现在的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了了，躺在床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 祝烟萝一夜好梦，裴涣这边却是一夜没睡。 顶楼卧室的门大开着，他就坐在沙发上，一抬头就能见到熟睡的朵娅。 裴大BOSS的周一清闲的很，不需要去公司，一天就只有一项工作——打开电脑进入会议，给裴氏高层开会，听汇报。 可他满脑子又都被祝烟萝的事情占据着，心不在焉，根本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明明已经叫杨绍宇到B大盯着去了，他这颗心却好像被什么占据着，又好像被什么包裹着，挣不开也放不下。 也正因如此，他这晚才没有回自己房间。 而是来到了朵娅房间，抱着电脑一坐就是一宿。 他就是想第一时间知道朵娅什么时候醒过来，然后把她薅起来干活。 可怜的朵娅，人还没好全，就已经被裴大总裁给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照朵娅的性格，要是知道裴涣心里的这点小九九，肯定赌气，就多余救她！ “裴总，裴总？”线上会议的几位高层都汇报完了工作，见裴涣好像走神了，轻声提醒他。 裴涣把捂着嘴的手放了下来：“散会。” 他一下子把电脑合上了。 裴氏众高层：“？？？”又是谁惹咱们这位太子爷了？ “少爷，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管家站在门外，身后还跟着黄妈一众人。 “拿过来吧。”裴涣把桌上的电脑拿到沙发上，整理了一下散落在桌子上的文件，朝管家招了招手。 管家往后退了几步，给黄妈她们进门的空间。 哒、哒、哒…… 一连走进来好几个人，端着盘子，放到裴涣面前的桌子上以后就离开了。 黄妈走在最后面，拿来了莫若泽给开的药，放到了一个显眼的地方，微笑道：“少爷，记得吃。” “放着吧。”裴涣正在给吐司涂酱汁，没抬头。 哒、哒、哒…… 一群人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额啊啊啊啊啊啊！”朵娅被气得发出了尖叫，“几点了就这么吵！吵死了啊啊啊！” 裴涣不紧不慢地打断施法：“九点零三分。” “我怎么感觉好像三百年没睡过觉了，我好困……”朵娅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揉揉眼睛，看清了坐在沙发上的裴涣，瞬间不淡定了，“你在这里干嘛？！” 朵娅一摸下巴，自己竟然流口水了，睡梦中，她好像感觉自己被吻了一下，醒来就见到裴涣坐在她的房间里，用一种好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虽然她也发现了这次所经历的一切都和上一世有些差距，可……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这就真的很让她心慌了呀！ 她根本想都不敢想，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嘴里还神神叨叨：我不干净了…… 裴涣没心情去猜她究竟在想什么，咬了一口面包，又看看她，突然想到她也还没吃东西呢，问道：“吃点？” “以后不许进我房间！”朵娅气冲冲地喊，“不许对我做奇怪的事情！” 虽然她不希望裴涣这一世还和祝烟萝再纠缠在一起，但她也不想自己顶替祝烟萝的位置。 明明这个位置的人选她都给裴涣找好了！ 朵娅一想到嘴角的湿润，就直干呕，眼泪在心里默默地流淌着：我不干净了…… “奇怪的事情？”裴涣干饭的动作一顿，回想了一下他昨晚在顶楼花园透过落地窗见到的景象，点点头，确实很奇怪，回应道，“要不是该隐‘奇怪’的本事，你好不了这么快。” “该隐？”朵娅一下子坐了起来，又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你说明白点，昨天我昏迷以后，都发生了什么？” “你的同学来了，把你治好了以后就走了。”裴涣是想说得再详细一些，可有些细节他自己也理亏，说出来不免要被朵娅刨根问底，他嫌麻烦，就高度提炼重要部分，掐头去尾地概括了一下。 “额……”她哪认识什么该隐啊。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 朵娅活动了一下，感受到身体里好像被塞了什么东西，更让她惊喜的是自己的魔法都恢复了，开心地在床上来回打滚，“我好了我好了我好了！” 至于该隐是谁？什么身份？来救她有什么目的？ 她已经忘到九霄云外了。 裴涣看她这样子，跟他之前见的那个高冷睿智的朵娅完全不同，莫名地笑了一下：“既然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是该起来给我干活了。” “？” “B城大学那边你去一趟，把祝烟萝带回来给我。” “我才刚好你就让我去搞绑架，哎你们资本家真的没有良心的吧！” 第37章 名门千金的落魄日子开始了 “能蹦能跳，能吼能叫的，我看你好得很。”裴涣抿了一小口咖啡，另一只手不小心按在了沙发上的电脑，突然想到了他自己还给朵娅准备了东西，是时候该交给她了，随即命令道，“管家，把东西给她。” “好的少爷。”管家站在门外，举着个方形盒子好久了。领了裴涣的通行令，这才走了进来。 “什么东西啊……”朵娅虽然嘴上问着，却一点兴致都没有，早就把自己藏进了被子里，不耐烦地在里面伸着懒腰。 裴涣能给她什么好东西？ 不给她一堆烂摊子让她收拾都算皇上开恩了。 就算要送礼，左右不过是打一巴掌给颗甜枣罢了。 她不收，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裴涣也就没脸开口差使她了？ 还没顾得上沾沾自喜，朵娅又突然意识到—— 自己偏偏还签了那天杀的《就职合同》，有了这玩意，裴涣差使她可不是更方便了！ “手怎么这么贱呢！”朵娅气急败坏地拍拍了自己的右手背。 “朵娅小姐？”管家把方盒子放到了床头桌上，耐心地说道，“这是少爷特意吩咐过给您准备的ipad，里面有电话卡也有移动网络。听闻您现在已经是我们少爷的‘特助’了，给您配备齐全，也是方便大家随时能够联系到您，祝您入职愉快。” 裴涣还记得，在去往B城大学的路上，他就见到朵娅很喜欢用ipad看小说，当时就想给她配一个，只是后续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把这事儿给耽搁了。 昨晚过后，裴涣现在已经对朵娅的魔法师身份深信不疑，他知道以她的本事，根本不需要用这种东西。 他考虑到的是他自己。 朵娅的魔法是单向的，如果她哪天离开了他的视线，而他又需要她的时候该怎么办？ “把祝烟萝从B城大学带回到他身边”不过是裴大BOSS给她下达的第一项任务，她就这副好像是要她命的样子，不情不愿的，她那么神通广大，现在就敢给他甩脸子，以后还了得？ 必须得弄条赛博链子，拴着她，随时听候裴涣调遣。 管家：“不仅如此，少爷还给您配了一个上班用的挎包，可是个大牌呢，还是当季的最新款，您看了肯定喜欢！” 朵娅有气无力，从被窝里轻轻飘出一声：“哦。” 他家少爷对手里的这张王牌很上心，给她的什么东西都是最高档的。 管家特意单拎出来强调一番，很明显是希望能借此调动起朵娅的虚荣心。 当今世上，有哪个女孩子会对好看的包包无感呢？ 管家以此作为切入点，添油加醋地说上一番，就不信朵娅她不心动！ 不过—— 管家的见识面还是浅薄，他还是以当代人类社会的那一套来应付朵娅的。 朵娅出身名门望族，住在魔法界这么多年，什么稀罕物什没见过？ 有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魔法球、宝珠、乃至恶龙的残骸……她老爹都是一堆一堆的买，摆在家里也不知道是要干嘛。 要说大牌，用在她身上的东西哪一样不是大牌？ 就连海辛家族随意一处度假用的小屋，都是堪比“古董城堡+天空之城”的配置，比帝都天府这茅坑一样的破草屋豪华得多。 朵娅从来都没觉得帝都天府有什么好的。 修在山沟沟里，四面环水，从天上往下看可不就是一个会发光的茅坑么。 她来到这，本来就没抱着是来享福的心态。 至于住在哪儿——无论是上一世的保姆房，还是这一世顺利入住的顶楼卧室，她都无所谓，反正无论怎么样都没家里住得舒心就对了。 管家送过来的大牌包包，朵娅后来有仔细看过，就这种工艺，放到魔法界，也就给她家下人平常提着买菜好了。 人间能称得上是高档货的东西，在魔法界连一般货都算不上。 不过，朵娅虽然长在海辛家族，享尽荣华富贵，却不是个嫌贫爱富的。 她很高兴能收到别人送来的东西，因为那其中还夹杂着大家的“心意”。 她从小就明白，这是很难得的。 只是……送礼的人是裴涣的话，那得两说。 在管家一番巧舌如簧下，朵娅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下裴涣送给她的“入职礼物”。 朵娅已经能够隐隐约约地预感到—— 就这么一块十几寸的铁板，必定会成为她今后的噩梦。 “我看你也完全醒了，吃完早餐就去B大给我找人。”裴涣用好了早餐，站起身把西装扣子一个个扣好，摆弄着领子。 朵娅从被子里探出了个小脑袋，满脸写着不开心，嘟着嘴应了一声：“哦。” 裴涣扫了一眼她那凌乱的床，道：“磨蹭什么，你是不是以后也想‘打卡上班’？快起来吃饭。管家，给她找几件新衣服，一会儿叫人上来收拾收拾房间，把这一堆沾了血的床单被套都丢出去，脏死了。” 裴涣的强迫症和洁癖又发作了，指着朵娅的房间就是一通安排。 不是你这么嫌弃，还搁这儿坐了一宿？！ 朵娅嘀咕归嘀咕，老板发派的任务该接还是得接：“是，知道了。” 听到了朵娅给他的口头回复，裴涣这才放了心，大步离开了顶楼卧室。 “朵娅小姐，您先洗漱，我让女仆给您准备些新衣服送到您房间来……”管家还没说完，就被朵娅打断了—— “不用麻烦了，我喜欢穿我自己的衣服。” 管家哪里明白，朵娅身上穿的可不是普通的衣服，而是魔法袍，能发挥出的魔法会随着使用者自身而变化。 这可是他们海辛世家传下来的袍子，她怎么舍得丢。 邪灵法师的魔爪已经伸到了人间，她得时刻穿着，以防万一。 她从魔法界带出来的东西，没有一样是能在人间找到替代的。 “既然如此，我先告辞了。”管家见朵娅要起床，他不方便待在这儿，很识相地离开了，顺便帮她带上了门。 朵娅起床，走向淋浴室。 她衣服上的血迹慢慢淡化着，在她迈入淋浴室的那一刻崭新如初。 第38章 忙点好啊 裴涣今天不在帝都天府。 他难得有空，到杨绍宇那儿查看行程的时候，刚好瞥到“待办事项”一栏里，有一项陪兄弟公司高层李总打高尔夫，裴涣一想，这是好像老早之前的事了，杨绍宇还没给他安排。 这位李总虽然专业能力过硬，公司也管理的井井有条，可他的私生活却十分混乱。那时李总约裴涣一起打高尔夫的时候，杨绍宇还没调查过他的背景，就把这一项留了下来。 这一留，就积了灰。 杨绍宇见裴涣停在这一行很久，说道：“裴总，这个李总的资料您是看过的，你要是去赴约，老爷夫人那边……” “逐利罢了，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有没有空。”裴涣把行程文件还给了他。 裴涣明白杨绍宇的顾虑。 他无非是担心裴涣跟那个李总走的近了，接触的多了，到最后没法抽身不说，还染上一身恶习，不仅裴涣自己受累，杨绍宇自己也在老爷夫人那边交不了差。 可裴涣发话了，他又不得不从。 定好地点之后，裴涣就出发了。 朵娅下来的时候都没见到他。 不过她也没有特意去问裴涣去哪儿。 她才不关心呢。 最好以后都见不到他。 别在她眼前晃悠。 看着心烦不说，还动不动就使唤这个、挑剔那个，烦都烦死了。 最好杨绍宇每天能过来给她汇报一下——裴大BOSS今天还喘着气儿，别担心。就好了。 管家见朵娅下来了，猜测她应该是要去B城大学接祝烟萝，还客客气气地问她要不要车，被朵娅拒绝了。 拜托，B城大学这地方，她闭着眼睛都能摸过去。 她透过客厅的窗户，看了看今天的日头，太阳高悬，临近夏至，天气还是蛮热的。 她把身上披的那件黑色斗篷的颜色用魔法改成了白色，然后出门了。 路过客厅的女仆刚要问候，朵娅就这么光天化日地在她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 *** B城大学。 考试周降临，祝烟萝可有得忙了。 她晚上睡得很好，却在早上6点的时候，因为一点点动静就起了床。 她这个周末都在帝都天府，功课一点没碰，都耽误了。她今天13：30有一场思政考试，还好重点都在书上划着，也不是专业课的考试，她现在去图书馆临时抱佛脚还来得及。 关乎金钱和毕业的事，祝烟萝可不敢马虎。 她出寝室的时候，整栋宿舍楼还静悄悄的。 即使考试当前，也没法影响大学生的睡眠问题。 这一看，祝烟萝真跟她们不一样。 她来到图书馆的时候，在图书馆勤工俭学的学弟学妹们刚把图书馆的大门打开。在她之前，门口已经站了许多学生了，每个人手上都有一本摊开的书，嘴里背诵着什么，没有傻不愣登站在原地等着图书馆开门的。 她跟着人群进去，找了个座位就开始埋头苦学。 日头不知道升的多高了，她才抬起头来，看了眼外面湛蓝的天空，还有白鸽飞过，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里还有那么点小确幸。 或许是经历过被关在帝都天府，什么都不让她做，还得看裴涣脸色的日子，即使只有两天，也足够让她想要摆脱了。她自己的日子虽然累了点，起码是自由的。 就在祝烟萝放空发呆的时候，大圣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了她面前的窗户外，怕吓到她，还轻轻地敲了敲玻璃。 “大圣？！”祝烟萝想到森伏是这样叫它的，突然在学校里见到它，祝烟萝很惊喜。 大圣见她注意到它了，也没吱声，顺着图书馆外墙上坑坑洼洼的缝下去了。 祝烟萝明白是森伏叫大圣来找她的，她怕森伏有什么急事又联系不到她，才出此下策。她连忙放下笔，下了楼，绕了半圈找到了大圣的位置。 “嗨喽大圣，你是要带我去找森伏哥哥吗？” “吱！” 大圣扭头就走了，每走几步还往后看看她，确保她跟上了。 祝烟萝就这么跟着大圣来到了操场正对着小吃街的那一排铁栏杆前。 森伏在林荫下等着他们。 大圣见了森伏，也没管祝烟萝有没有跟上，一路跑着，小身板穿过了铁栅栏，扑到了森伏怀里。 “森伏哥哥，有什么事吗？”祝烟萝跑了几步路，就累得气喘吁吁的了，来到目的地以后，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烟萝，你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森伏从怀里拿出两张符纸，在祝烟萝伸手的时候，贴到了她的手心上，森伏念了些什么，那两张符纸就好像融到了祝烟萝的身体里。 “怎么了呀？”祝烟萝现在对魔法一类的完全没有初见时侯的惊讶了，尤其是在见到该隐召唤出的狂拽酷炸炫的魔法阵以后，她更是对这种不懂不痒、没什么视觉震撼的法术都没有新鲜感了。 她更好奇的是森伏这么做的目的。 看森伏这严肃的神情，好像马上世界末日似的，不仅严肃，眉宇之间还藏着担忧。 森伏回答：“我老爹不是升官了嘛，我这次下山，除了忙你的事情，也得去给他道道喜。我看就趁这个时间点吧，正好你现在待在学校考试，暂时还不需要我。但我怕裴涣那边还贼心不死，要把你抓回去，那个叫朵娅的魔法师也是个厉害的。所以啊，给你下两道咒，这两天我不在，你要是再被他抓走，我还知道你去了哪里，有没有性命之忧。我现在真气被封，好多法术都使不出来了，我是担心你啊，你这个脑子不灵清的，叫人给害了可怎么办呐。” “谢谢你啊。”祝烟萝听森伏对她的评价，哭笑不得，她很感激森伏，临走还不忘她这个累赘。 “如果那个魔法师找过来，你先不要怕。她会魔法，你不要跟她硬刚……” “知道啦森伏哥哥，我很宝贵我这条命的你放心好了！” 祝烟萝有些想笑，怎么闹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森伏和祝烟萝就这么隔着栏杆，告了别，踏上了回家之路。 第39章 两头都得罪不起 祝烟萝和森伏道了别，没有浪费时间，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图书馆继续复习。 刚走到离座位没几步，就发现她的访客又增加了一位。 “嗨喽！”朵娅已经坐在祝烟萝旁边的座位上等了她很久了，见她回来，朵娅高高兴兴地给她打招呼。 祝烟萝虽说有时候脑子不太好使吧，但人还挺好的，长得好看、善良、有爱心……怪不得裴涣爱的可以为她殉情。 祝烟萝上一世教会了朵娅许多人间独有的东西，只要她不联合着裴涣一起作妖，朵娅对她的印象还是蛮好的。 更何况在这一世，在她见到朵娅惨不忍睹的伤势之后，没有被吓得胡乱叫喊和逃窜，虽然也没帮上什么忙吧，但至少让朵娅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意识清醒了片刻。 “嘘！”祝烟萝被她吓到了，连忙小步到她身边，低声说道，“这里是图书馆，你小声点！” 魔法界估计没有图书馆这类东西，朵娅也许并不知道在图书馆不能像刚刚那样大喊大叫，这么做是会被值班老师请出去的。 祝烟萝说完还往四周看了看，坐在她们旁边的人并不少。 朵娅吼的这一嗓子不算轻，即便是这样，大家也都关注着自己的事情，没人管她们在吵闹什么。 祝烟萝这才回想起来，她是魔法师啊，肯定使用了什么消声的魔法。 她往地上一看，地面上两个小小的紫色魔法阵，一个圈住了祝烟萝，一个圈住了朵娅。 “别紧张嘛，没人听的到。”朵娅笑着拍了拍她的座位，让她别站那么远，过来说话。 祝烟萝猛地见到朵娅的时候，脑袋上直冒虚汗。 朵娅能来到这儿，说明她的伤已经痊愈了，并且，裴涣也肯定下命令了，朵娅是来带她回去的。 她一会儿还有考试，不想和朵娅纠缠。 却又忌惮她的魔法。 裴涣光天化日地把她掳走，她还能呼救，这一幕还能被人看到，死在荒郊野岭还能被警察叔叔们通过监控查到点儿蛛丝马迹。凭裴涣这庞大的势力，警察或许没办法把他怎么样，可祝烟萝至少不会变成“无名女尸”。 落到朵娅手上就不一样了，她是魔法师，有一万种能让她销声匿迹的法子。 就好像是现在这样，朵娅不知道弄了个什么法阵，除了她们两人互相能听到，其他没人能听见她们的动静。 祝烟萝哪惹得起！她这条小命能够她玩弄多久？她不知道，心有余悸地走了过去。 祝烟萝不了解朵娅，她之前被朵娅骂过，还以为朵娅和裴涣的脾气差不多，都是盛气凌人那一类的。 可从朵娅见到祝烟萝开始，就一直是带着微笑的，一只手托着腮，慵懒地看着她走过来，好像一点攻击性也没有，说话也是心平气和的，和之前生病时候的防御姿态完全不同。 祝烟萝不敢放松警惕，连坐下时的动作都带着谨慎。 “朵娅小姐，我很开心看到你没事了。”祝烟萝强装镇，想到朵娅昨天病怏怏的样子，好像是到鬼门关溜达了一圈回来的一样，还是诚恳地祝贺她痊愈。 朵娅沦落成那个样子，森伏是罪魁祸首。 把人家打成那样也就算了，治病的时候还把人家扎成刺猬一样，关键还失败了。 要不是该隐来的及时，医治的手法高超，朵娅都没命站在她面前了。 想到这一点，祝烟萝突然觉得朵娅把她揪回去都算轻的，她又会魔法，找不到森伏拿她出出气，祝烟萝都找不出理由制止她。 “谢谢，我现在感觉还不错。”朵娅打了个哈欠，手臂交叉着，托着下巴，趴在了桌子上和祝烟萝讲话。 祝烟萝在朵娅说话的时候，两只手攥着衣角，犹豫再三，开口说道：“朵娅小姐，我知道，是裴涣要你来找我的，我现在真的不能和你回去！我有考试，这场考试关系到我能不能从B大毕业，它真的对我很重要。” “那就……考完以后再走。”朵娅没把这当成什么大事。 “考、考完……”祝烟萝喜出望外，“可以么！” “当然啦，不着急，你忙你的。”朵娅的一双大眼睛和困意对抗着，好像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朵娅都这么说了，祝烟萝却跟她疑神疑鬼：“那裴涣那边……” “你管他去死呢。”朵娅闭上眼道。 那明明是她该操心的。 祝烟萝这时候肯定还没有爱上裴涣，瞎操心这个干嘛。 真是多事。 朵娅虽然嘴上领了差事，态度却极其恶劣。 她知道裴涣日理万机，忙起来不着家都是常态。 她就和他拖！ 裴涣不提醒她，她就拖着。 祝烟萝有事走不开，她不能真把人家硬绑回去吧。 她朵娅是专业干绑匪的？别太离谱。 再说了，拖着有拖着的好处。 朵娅这次本就没打算让祝烟萝和裴涣再搅在一起，柯梦舒也在B大读书，她可得趁这个时机好好盘算盘算，该怎么把裴涣和柯梦舒凑在一起。 至于祝烟萝……朵娅知道这个也是个会搞事情的，好好看着她别让她无缘无故乱发疯就好。 祝烟萝和裴涣，癫公和癫婆。 单拎一个出来都能要朵娅半条小命。 她是两头不能得罪。 祝烟萝起先半信半疑。 没想到朵娅说完倒头就睡，不仅不打扰她，连话都懒得再和她说了。 “……”看来这个朵娅是个通情达理的。 只不过，这么善良的一个人，长得又这么水灵，还拥有魔法。 怎么偏偏在裴涣手底下做事呢！ 祝烟萝一看时间，已经12：30了，留给她复习的时间不多了。 就这么点儿时间，她还有一本书没看，肯定没时间吃饭了。 祝烟萝迅速清理了脑海里多余的思绪，马上调整回学习状态。 朵娅仿佛睡神附体，真的就只是趴在一旁，说睡就睡，连祝烟萝起身去考场的时候发出的巨大声响都没察觉到。 图书馆里的人变少了，大多数应该和祝烟萝一样，这个点要去考场的。 人一少，就能很明确地感觉到从图书馆空调里吹出来的风是多么冷了。 祝烟萝走之前担心朵娅在这儿睡久了着凉，见她披着斗篷，贴心地给她带好了帽子才离开。 第40章 裴涣带娃VS祝烟萝带娃 思政的考试时间是90分钟，最后30分钟可以交卷。 和祝烟萝同考场的学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走掉的人都属于两个极端，要么是胜券在握、肯定能过的；要么是一窍不通、坐等结束的。 剩下还在考场上奋笔疾书的都是班级里中等水平的一群人。 祝烟萝不同，临时抱佛脚对他来说很管用，她本身成绩就好，书本上的知识只要看过就能在考场上发挥得不错，她就是写的慢，每次都卡点交卷。 祝烟萝一向是个慢性子，只有截止时间临近了，她才知道要抢时间。 交卷铃声响起，祝烟萝也随即放下了笔。 她为了准备这场考试，早饭就喝了瓶牛奶，临近午饭的时候没感觉饿，就没吃，现在出了考场，饿的不行。 她本想直奔食堂而去。 从她这个位置到食堂，如果是校内穿行的话，要经过操场和图书馆；如果走另一条路的话，则是从学校南门出去，过马路，然后从食堂后门进去。 祝烟萝犹豫了一下，想到朵娅也还没吃东西呢。 她左右无法逃离朵娅的视线，并且看她的架势，是领了裴涣的命令来带她回去的，对她本人则一点恶意都没有。 在食堂就餐，花不了几个钱。 这也临近毕业了，校园卡里剩的钱没法退，不如就在这几天全花掉好了。 祝烟萝下定了决心，饥肠辘辘地来到了图书馆，拉着朵娅一起到食堂就餐。 朵娅不知道怎么会那么困，祝烟萝来叫她的时候差点没叫醒。 两人走在去往食堂的路上，朵娅还能没搞清楚状况，她只知道是祝烟萝牵着她在走。 祝烟萝此前还在担心，就这样带着朵娅走在路上会不会被人盯着看，要不要把她叫醒施展个隐身魔法之类的。朵娅的骨相立体，皮相妖艳，再穿上魔法师的衣服，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异域美人。 这一路走下来，祝烟萝才发现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她们路过了不少搞校园嘻哈、COS的，他们的穿着打扮比朵娅的这身行头夸张了好几倍。 校园里，大家对这种另类文化的接受度很高，或许在大一新生入学的时候，见到类似的还会驻足观望。现在都到期末了，大家都忙着备考、干饭，在路上碰见这样一群人，自然而然也就无感了。 “好香啊……”只有美食能让朵娅打起精神。 B大食堂一层是少数民族餐厅，每到饭点的时候，传出来的气味香飘十里，马路对面都闻得到。 祝烟萝见她感兴趣，就带她直接往一楼的打饭窗口排队去了。 现在虽然已经过了饭点，餐厅却不乏像祝烟萝一样——中午闷头苦学，等考完了试再过来大吃一顿的学生。 “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祝烟萝不知道朵娅怎么会这么困，走路过来的时候还好，她虽然眯着眼睛，脚下的步子却迈得很稳当。 一到排队，她就开始左右摇摆了。 祝烟萝扶着她，用手指把她的下巴往上戳了戳，让她看清打饭窗口上面的《今日菜品》。 “龙髓汤。”朵娅没看全，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髓”字，就胡乱点了一下。 “那是猪髓汤。”祝烟萝还诧异了一下，纠正道，“而且这也不是道菜啊……算了算了，给你点一碗猪髓面吧，豪华版的，里面的小料很多，荤素搭配！” 祝烟萝知道她大病初愈，给她点了个大补的。 “……嗯。”朵娅没去管祝烟萝后面说了什么。 朵娅只觉得这里吵吵闹闹的，她又想睡觉了。 队伍很长，还好食堂的师傅们手脚麻利，很快就轮到了祝烟萝她们。 祝烟萝要了两碗豪华版的猪髓面，考试周福利，食堂师傅还赠了她两瓶小饮料。 祝烟萝拿了个托盘，把两碗面、筷子、饮料都放到了上面，胳膊上还挂了个朵娅，她就这么颤颤巍巍地走着。还好空位置不少，她们走了几步就找到了一张大桌子。 见朵娅一副几百年没睡过觉的样子，祝烟萝真担心她一个不小心，把脸都埋进碗里。那汤汁是刚从锅里舀出来的，烫得很。 没办法，她俩只能并排坐。 找到座位坐下以后，朵娅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她拿起了筷子，放在碗里搅了搅。 “你会用筷子呀。”祝烟萝见她顶着一张西方面孔，用起筷子来倒是熟练的很，想必是已经在这边生活很多年了。 “会。”这还是上一世的时候，祝烟萝教她的。 祝烟萝和裴涣这两个人，脑子不好使的时候真让人发恨，但他们在互相作死的空隙，也教了朵娅许多。 “好吃吗？”祝烟萝问她。 “嗯嗯。”朵娅嗦面呢，没法回答她，只好从嗓子里发出点动静，点点头。 “那个……”祝烟萝问到了正题上，“是不是不把我带回去，你就必须得待在B大呀？” 朵娅语气里带了几分轻松：“对呀。” 祝烟萝：“那你在B大……应该有地方住吧？” 朵娅：“没有呀。” 祝烟萝：“……” 朵娅见祝烟萝不说话了，转头看了看她。 额……这同情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朵娅没理，继续干饭。 祝烟萝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敲了些什么，直到朵娅提醒她面快坨了，她这才放下手机，对她说道：“那你之后就跟我住一个寝室吧，你睡我的床，我睡我室友的床。” 寝室里，祝烟萝和小周是一个系的，考试周都是这个星期。 还有两个是外语系的，期末考试的时间跟她们不同，那两个上周就考完专业课了，这周周一考完两门公共必修课就能回家了。 那两个床位空了出来，朵娅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住进去。 祝烟萝刚刚就是在手机上跟她两个室友沟通这件事情，她那两个室友人都很好，听到是祝烟萝的小表妹，想着都是“自家人”，便欣然同意了。 并且，那两个也是嫌麻烦的。本来宿舍里东西多，搬不走，肯定是要扔掉一些没用的。尤其是床垫，又大又占地方，她们指定带不走，既然朵娅要住进来，那她们今晚收拾的时候就不扔了，也算是利人利己。 第41章 终于想起来朵娅有什么用了 什么鬼哦，怎么就要和她住一起了？！ 朵娅都没心思吃饭了。 她刚刚说的话是有让祝烟萝误会的地方吗？ 祝烟萝该不会以为她说自己在B大没地方住，就以为她是被裴涣“扫地出门”，连帝都天府都回不去了吧。 她可是魔法师啊，想回去念个咒语眨眼就到啦，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不需要住在B大的好吧！ 祝烟萝还是一如既往的擅长脑补一些奇奇怪怪的剧情。 朵娅摆手，刚要拒绝，就见到柯梦舒和一群人从食堂二楼下来，出了餐厅往校门口走了。 柯梦舒…… 她要是就在B大住下，能不能找个机会在柯梦舒这边混个脸熟，到时候撮合她跟裴涣，是不是就容易了？！ 再说了，住在B大，裴涣一旦忙起来，一时间没办法把手伸到这里，还能给她营造“兢兢业业打工仔”的假象。 朵娅突然觉得祝烟萝这个主意让她赚翻了。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啊？”祝烟萝见到朵娅举起来的手，像是下一秒就要扒拉到她身上。转念一想，朵娅可是住在帝都天府的顶楼呐，跟裴涣住在一起，裴涣哪里可能亏待得了她，帝都天府的配置祝烟萝又不是没见过，说是王公贵族的待遇也不为过，如今委屈她给她一起挤在几平米的小宿舍里，朵娅该不会是心里不平衡吧。 祝烟萝这样想着，她是怕朵娅见了她那小破寝室，不满意，当即决定不住了，马上就要把她抓回到帝都天府，这可怎么办呀！ 等等！ 祝烟萝在研究朵娅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裴涣让朵娅来抓她回去，不就是为了搞清楚当时在酒会上，究竟是谁算计了他们两个，让他们都失了身。 在最初抵达帝都天府的时候，祝烟萝就提出过让森伏通过卜卦之术，给他们算算这个幕后主使究竟是谁，看看究竟是谁那么大胆子在酒局上还故弄玄虚一个迷药局，这样裴涣也不需要死咬着她不放了。 虽然森伏被该隐封印了法术，可朵娅这不是好了嘛！她也会魔法的呀！ 眼下正是个机会——让朵娅通过魔法给他们占卜一下，一切不就都清晰明了了嘛！ 朵娅…… 祝烟萝打量了她一眼。 她应该会乐意帮忙的……吧。 祝烟萝酝酿了一番，刚要开口，朵娅就给她指了个方向：“有人找你。” 祝烟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她们班的班长，此时正挥舞着手臂，朝她们走了过来。 祝烟萝见状，只好把她自己的私事放一放，热情地和班长问候着：“怎么了班长，这么急着找我？” 那小胖子班长累得气喘吁吁的，祝烟萝赶紧把食堂师傅赠的饮料给他喝，他猛干了好几口，才开口说道：“烟萝，上个星期五晚上开班会，你和小周都不在，给你发消息你也没回。我当时在通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咱们的专业课考试。” “啊……专业课考试，怎么了呢？” 上个星期五晚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个时间点她已经被裴涣强行带回帝都天府了。 小周，因为戏剧社聚会的缘故，她应该也是下午第一节课上完就赶过去布置了。 她们两个就这么错过了班会。 小胖子班长见祝烟萝一脸懵，紧接着说道：“之前发下来的那张考试安排时间表有所变动，咱们其中一项实操课的考察被改到了今天晚上，18点开考，20点结束。小周那边我去通知过了，现在过来通知你一下，我怕你又不看手机。17：50之前要到考场的哦，否则是去考试资格，可别忘了。” “什么！这么突然！”她还没复习！ 祝烟萝肉眼可见地炸毛了。 天杀的，这么重要的通知怎么给她错过了呢！ 按照之前发的《期末考试安排表》，实操课的考察都在周四周五，她前三天就两场考试，就算浪费了周末的时间，趁着这三天还是能恶补回来的。 这一下子把时间调到了今天晚上，算是给了祝烟萝当头一棒。 还剩下几个小时了啊？ 这……时间还够吗！ 她所有的复习资料还在图书馆，现在赶过去复习，不知道还能不能行。 专业课的成绩可是很重要的。 这关系到祝烟萝能不能成为“优秀毕业生”，以及能不能够拿到“优秀毕业生奖学金”。 “你先别着急，你现在是要干嘛？”朵娅见祝烟萝老毛病又犯了。她只要一紧张，脑子就短路，开始手舞足蹈的，两只手咋咋呼呼半天，不知道往哪里放，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复习，我要回去复习……” “那我现在把你送回图书馆。” 朵娅用了个传送阵咒语，把祝烟萝传送到了图书馆，她自己的座位上。而她则在祝烟萝的声音戛然而止的那一刻，感觉世界一片祥和。 桌上摆着她们吃完饭剩下的烂摊子，还有祝烟萝的学生卡。 朵娅只好做起了后勤保障工作，把桌上的这一堆统统收拾好，归位到餐盘摆放处，然后才散步似的回到了图书馆。 两位室友已经在祝烟萝和朵娅吃饭的这段时间收拾好了东西，离开了学校，祝烟萝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是在17：35，她出发前往考试场地的前一刻。 “我考完试八点多，肯定没空再回图书馆了……”祝烟萝那手足无措的德行又要发作。 “你把你寝室的钥匙给我，我给你把东西都拿回去，这样你考完试就可以直接回宿舍了。”朵娅思路清晰。 “好主意哦！”祝烟萝连忙找钥匙。 “……”这是什么很难想到的办法吗？ “好了好了我真该走了。”祝烟萝慌乱得不行，递了钥匙转头就要走。 “准考证，你不带了？”还好朵娅已经在给她收拾东西了。 祝烟萝那准考证就放在桌子最显眼的地方，她都视而不见。 “谢谢谢谢……” “……” 还是老生常谈的那句吐槽，人，怎么可以蠢成这样？ 第42章 祝烟萝又开始脑补了 祝烟萝这几天一直在忙考试的事情，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图书馆或是坐在考场上考试，偶尔想起宿舍里有个朵娅，还会在闲暇之余给她买早饭和晚饭，放到桌子上。 祝烟萝每天早出晚归的，出门的时候朵娅还没醒，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早早的睡了。 只有那塞得满满当当的垃圾桶，证明她曾经醒过，还吃了饭。 祝烟萝自从想到，或许可以拜托朵娅通过魔法找到当时是谁算计了她和裴涣，心情一直很激动，想着说什么时候找朵娅好好地谈一谈。 可朵娅实在是太能睡了，祝烟萝就没见她醒过。 也有可能是因为朵娅病才好，她伤得那么重，嗜睡应该也是正常现象。 祝烟萝也很忙，总不能把朵娅叫起来就为说这件事。 看朵娅没有像裴涣那样强行把她的带走的意思，这两天里，她说了会等祝烟萝考试结束，就真的安安静静、不吵不闹也不时刻跟着她，让祝烟萝心无旁骛地备考。正因如此，祝烟萝对她也多了几分好感。 祝烟萝每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注意动静，生怕吵到朵娅，可她发现朵娅的睡眠质量是真的很好，有时候她鼓捣出的声音大了，朵娅都听不见。 祝烟萝在爬上床睡觉的时候，突然发现了朵娅身上的袍子会在黑夜里突然亮一下，发出淡蓝色的光芒，尤其是出现巨大声响的时候。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还是在自己身上搞了些狠活。 祝烟萝躺在床上，忙了一天突然闲下来，大脑一放松，竟有些无法入睡。 她明天有两场考试，都是在下午。她明天早上完全可以到图书馆小憩一下。 这样想着，她竟然开始观察起了睡在对面床上的朵娅。 朵娅的脸正对着她，整个人缩成一团地睡，脑袋靠在枕头旁边的一只萝卜抱枕上，只露出鼻子的一个尖，宿舍外的路灯打出冷光，照射在她的身上，看上去可爱的不行。 朵娅和裴涣究竟会是什么关系呢？ 祝烟萝的胡乱地想，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据她所知，朵娅和该隐一样，都是来自纽兰堡魔法学院的魔法师，先不说这世上多少人相信魔法的存在，就算裴家手眼通天的，知道一些蛛丝马迹，又怎么能够循着仅有的线索，一路摸到魔法师的巢穴呢？这太匪夷所思了！ 说他们有点儿什么亲密关系吧，裴涣怎么会给朵娅安排这样的任务，把她祝烟萝带回家去？吃饱了撑的？ 说他们两个是雇佣关系吧，听管家那意思，帝都天府的顶楼画室，裴涣可宝贵着呢，这次把画室改卧室，裴涣看似说的轻松，实则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 祝烟萝深陷牛角尖。 不过，说实话…… 帝都天府那么大，裴家的规矩又那么严，下人们没有命令是不能出现在主人面前的。 朵娅嘛，除了受伤的时候像一只愤怒的小鸟，其他时间可爱着呢，无论什么样的表情动作，什么样的恶言恶语，经她这张脸和甜美的声音说出来，好像都没法让人生气起来。 朵娅不光光会魔法，脑子还异常好使，有时候遇到突发状况，朵娅三下五除二就把大事化小，给她提供了完美的解决方案。祝烟萝第一时间就会干着急，着急到实在没办法了，才会意识到需要冷静下来，开始想办法。 把朵娅安置在帝都天府，裴涣看她……应该也和祝烟萝的心情是一样的。 想到这儿，祝烟萝心里又多了些心安。 她说的，裴涣不信。 就算森伏没有失去真气，他卜卦卜出来的内容，裴涣也未必会信。 朵娅待人真诚，没什么坏心眼，本事又和森伏不相上下，她说出来的话，裴涣总该信了吧！ 裴涣……祝烟萝虽然没和他好好地聊过天，也没有正儿八经地了解过他，到目前为止，她给他的标签都是：霸道、脾气不好、胃病佬。 除此之外，他身上好像还有别的什么。 好像，是孤独。 因为总是一个人，所以突然拥有了什么，就总想抓住。 因为权势滔天，便总觉得自己有逆转败局的能力。 在一番努力付之东流、刚看到点希望便随即陷入绝望的时候，他也会露出和普通人一样的表情。 …… “裴涣……”祝烟萝闭上了眼睛，在帝都天府的所见所闻，那么清晰地在她眼前飘过。 虽然祝烟萝和裴涣，两个人的身份地位、权势见识、手里掌握的资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在内心深处，祝烟萝总觉得，裴涣和她是一样的。 他们心里都装了好些抽象的东西，在无形之中压迫着他们，不断前行。 *** 住在B大的这几天，是朵娅最开心的时候。 没有裴大BOSS随时随地使唤她，祝烟萝也不经常找她，她天天一觉睡到大中午，吃了早午饭以后觉得困了，可以放心大胆地回去接着睡，也没人喊她。 日子过的别提有多舒服了。 朵娅今天是被饿醒的。 她上午九点左右就醒了，吃了祝烟萝给她留在桌子上的早餐，就回去睡了，再一睁眼，太阳已经落山了，宿舍外的路灯照到阳台玻璃上，亮得刺眼。 当她好不容易给自己作了一番心理建设，打算下床找点东西吃，双脚一着地，饿意全无。 朵娅嘴上念叨着“真奇怪”，出了门。 她这几天待在祝烟萝宿舍，除了吃就是睡，有两天都没出过门见识见识外面的景色了。 朵娅出了寝室门，瞬间被各种嘈杂的声音和乌泱泱的人群给包裹了起来。 这个点，大家应该是都吃了晚饭，溜达着回寝室的时间。 朵娅逆着人群，在校园里随意地走着。 B城大学很大，若打算绕一圈的话，骑自行车都得蹬好久。 不断有一小堆一小堆的人群突然从四面八方冒出来，有说有笑的推搡着，朵娅倒是没被吓到，听他们说今天操场上好像很热闹，她便静悄悄地跟着他们一起往操场的方向走去。 第43章 袭击和突发状况 操场上的跑道上，最外圈有散步消食的，内几圈有锻炼身体的。 主席台上闪着各种颜色的灯光，配上音响，想唱歌的可以上去点歌，所有人跟着音乐的节奏运动，看上去温馨又浪漫。 朵娅来到了操场，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想穿过跑道进到足球场，却又担心被那些跑步的高大男生撞倒。 这里的灯光那么亮，她又不方便施展魔法。 “算了，散步也不错。”朵娅没有去到足球场，而是漫步在最外圈的跑道，跟着前方的一对小情侣，慢慢地走着，时不时地望一眼足球场。 也不怪朵娅好奇，那足球场上围了好几圈的人，有唱歌跳舞的，也有做游戏的，好像在开派对。 朵娅觉得很热闹。 她慢慢地往内圈里走，看准了一个空隙，一个箭步冲进了足球场。 “不愧是我！”她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足球场上远比她想象中的热闹，不仅有各种做游戏用的道具，还有一排排的酒水饮料和零食小吃，凡是到这儿来的人都可以随意畅饮。 朵娅从宿舍走到操场，正愁没处吃饭呢，这不，食物就摆到眼前了，还是免费的。 她没有犹豫，拿起了一个小蛋糕就开始炫了起来。 “好好看！” “梦舒学姐好棒！” “梦舒学姐跳的好好看，仙女下凡啊！” 朵娅竖起了耳朵：“柯梦舒？”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朵娅正找她呢。 谁想到柯梦舒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谢谢，谢谢大家。”柯梦舒在一片掌声之中走进了人群里。 朵娅见状，也顾不上嘴了，马上冲到了柯梦舒身边，却在离她半步距离的那一刻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手臂悬在半空中，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僵局。 “谢谢。” 柯梦舒在和朋友们击掌，见朵娅的手举着，不管认不认识，也没看清脸，往她的手掌上轻轻拍了一下。 柯梦舒没有用力，她的力气不大，却一下子把朵娅推出了人群。 柯梦舒和她击掌的时候，朵娅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 要不是自己差点被推到跑道上，差点被路过跑步的人撞飞，她还不以为意。 “她……怎么会这样？”朵娅不解。 柯梦舒没有注意到她，她还不停地和人击掌。 其他人都没事。 就朵娅被她推出去好远。 朵娅正纳闷呢，祝烟萝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醒了啊，怎么总觉得你连着睡了好几天了哈哈，感觉怎么样？” “我……挺好的呀。”朵娅扫了一眼祝烟萝，目光却跟随着柯梦舒。 见她并没有在足球场上久留，跳完舞和大家说明情况，就离开了。 “考完了？”朵娅不经意地问了一声。 “啊……嗯，最主要的专业课和公共必修课都考完了，还有两门选修课，周四一场，周五一场，就结束了。”祝烟萝认真地解释道，她怕自己表现得过于开心，让朵娅误会，随后马上把她带回帝都天府。 祝烟萝：“饿吗？” 朵娅：“还行。” 祝烟萝：“那……散散步？” 朵娅：“成。” 祝烟萝带着朵娅走到跑道的最外圈，慢慢地散着步。 刚走没几步，祝烟萝的手机就响了。 因为是“特别提醒”的提示音，祝烟萝不想错过，打开手机查看消息。 发光的屏幕把祝烟萝的脸照亮，朵娅看清了她脸上的担忧，问道：“出什么事了？” “森伏的妈妈生病了，病得很重，他本来今天是要回来的，这下得耽搁一会儿了。”祝烟萝的语气都比平时低了一些，回了森伏的消息后，就把手机放回了随身包包里，“应该没什么事，他叫我不用担心。” “哦。”就算有事，你能帮上什么？ 祝烟萝都这样说了，事不关己，朵娅也把这件事往心里去。 “哎对了！”她们两个走在弯道上，祝烟萝突然不走了，又从包包里拿出了手机，“朵娅，我看你带的那个ipad里有插电话卡的孔，你应该也有联系方式吧，我们能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 朵娅双眼放大。 现在跑来得及吗？ 祝烟萝一说联系方式，朵娅就回想起了曾经被她和裴涣用“夺命连环CALL”支配的日子。 又来了……！ “你是不是忘记了呀？”祝烟萝见她支支吾吾的，应好像是忘记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这也在情理之中。 最初祝烟萝申请电话卡的时候，也不记得号码。 更别说朵娅这个魔法师了，她想必没在人间待多少日子，记电话号码对她来说还是太难了。 “不好意思。”朵娅本来是想随便编一个理由的，但她一直不喜欢说谎，一说谎就要酝酿好久，总得想出个天衣无缝的谎言才肯罢休。 这下好了，祝烟萝给她想了一个，她也就顺着祝烟萝的话接了下去。 省事！ “是啊……等等！”祝烟萝一拍脑袋，“我好像在收拾桌面的时候，在你的包里见过你的电话号码，是写在裴涣的名片上的！” “哎我怎么不知道……” “你等着啊，小周这个时间点应该已经在寝室了，我让她把你的号码给我发过来，这样就好了！”祝烟萝说着，就开始在手机屏幕上疯狂敲击着。 “……” 大姐你这不也挺聪明的嘛！ 怎么你的聪明都用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呀！ 好吧好吧……该来的迟早会来的。 朵娅在祝烟萝的视线盲区轻轻的碎了。 “OK啦，谢谢宝贝！”祝烟萝接收到了小周给她拍的朵娅号码的图片，开心地发了一句语音，然后迅速把她的号码存到了通讯名列里。 “……”你开心就好。 朵娅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脸色比头顶的天空还要暗沉。 “哇，朵娅，你的号码肯定很值钱！” 祝烟萝发现朵娅电话号码的后四位是9999，她以前只在新闻和小说里见过这样的号码。 “等等……” 朵娅的号码是写在裴涣的名片上的，祝烟萝回到和小周的聊天界面，看清了那张名片上，裴涣电话号码的最后四位数—— 1111。 第44章 心跳比我先认出你 祝烟萝一下子全明白了。 这单拎出来的八个数，让她对“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在祝烟萝拿到朵娅电话号码的那一刻，朵娅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她看着祝烟萝一会儿惊讶，一会儿笑的。 她都不知道祝烟萝到底在笑啥。 她反正是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对了，你们魔法师会不会用手机呀？”祝烟萝开心地问她。 朵娅呆滞。 她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觉得呢。 祝烟萝在前面走，没听见朵娅的声音，转头就看见了朵娅神情复杂的一张脸，突然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 她自己都说了，朵娅是魔法师。 在人间，“魔法”更像是一种比喻或者夸张，但对朵娅来说，却是稀松平常。 哎呀，说话不过脑子，又让人家看笑话了吧！祝烟萝，你真笨！ “嘿嘿……”祝烟萝意识到了尴尬，转过头去继续走，无意间感慨了一句，“我感觉你们魔法师弄出来的魔法都好炫啊，我之前在帝都天府见过该隐画的阵……阵好帅，人也好帅！” 最重要的是，该隐还趁这个机会教训了一下裴涣。 就凭这一点，祝烟萝就觉得他帅！ 见朵娅一脸懵，祝烟萝解释：“他走的时候你还没醒呢，应该是有急事吧，而且……他当时把裴涣和森伏打了一顿，他们……也吃过苦头了。” “……？” 什么？谁打了裴涣？！ 要不是那天早上见裴涣还生龙活虎的，和平常一样讨厌，朵娅真的会当着祝烟萝的面发脾气。 她虽然真的很希望能亲手教训裴涣一顿…… 可她下手知道轻重。 重任在身，她不会要了裴涣的命。 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你们说的那个该隐，究竟长什么样子？”朵娅终于问出了积攒了许久的问题。 裴涣说话只说一半，朵娅知道他这是不想鸟她，也不会细问。 这几天，祝烟萝想找时间和她谈谈。 朵娅亦是如此。 她太想从祝烟萝口中窥探到“该隐”的线索，搞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人。 光听名字，她完全没印象。 从他们口中，她模模糊糊能感觉到他们对他的敬佩、畏惧。 朵娅是个慕强的，总想更为深入地了解他一番。 而且……朵娅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被塞了一颗心脏。 每当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心就会剧烈地跳动一下。 她不习惯这种感觉，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捂一下胸口的位置。 在她的意识里，她好像从未有拥有过心脏，也没感受过胸口这么强烈的律动。 心脏的跳动，在她以为，好像都是一样的——急一时，缓一时。 她还不太明白“心动”的另一层含义。 “该隐啊……”祝烟萝认真思考了一下，给朵娅描述了一番该隐的长相。 祝烟萝是学服装设计的，所以在描述该隐衣着打扮的时候，讲解的格外详细。 朵娅一头雾水：“啊？” 有谁会是这样的打扮？ 朵娅见识过的衣服多了去了，此刻她需要的是该隐的面部特征，越详细越好。 谁想到祝烟萝给她避重就轻，居然还分析起了衣服的面料。 有时候真不怪朵娅被逼到心理崩溃。 换谁谁不崩溃？ “……喂？”祝烟萝走到旁边接了个电话，没等多长时间，她就焦急地跑回到了朵娅身边，“森伏的妈妈情况不太对，好像……好像要截肢！这怎么办啊，我好担心啊，可是我……又走不开。” 朵娅听了一半就不想再听下去了：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朵娅……”祝烟萝只能来求助她。 “……”该隐就不该给她把病治好。 这下好了，现在不仅裴涣意识到了她的重要性，开始随意使唤她，连祝烟萝也加入其中。 以前他们两个闹，闹到只剩最后一口气才想起她来。 这回买二送一，还赠了个森伏。 怎么着，就逮着她一个人薅呗。 祝烟萝好言好语地拜托她：“朵娅，我明白你能在这儿等到我考试结束，已经是你大发善心、见我可怜才答应下的。本来我不应该再求你什么的，但是，森伏哥哥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他这些年在三清山拜师学艺，本就对家中有所亏欠。他这次下山访亲，如果被这么一个噩耗缠身，以后肯定不会再开心了，我也一样……我们……总之，他是为了我才闹得法术被封，如果没有我，他肯定可以救回林妈妈的……” 祝烟萝一着急，带了些哭腔，才说几句就没逻辑了。 朵娅也是个心肠软的。 同时她也知道，如果她不答应祝烟萝，祝烟萝真的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到时候不仅弄得自己一身狼狈，还会给朵娅带来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阴影。 朵娅不忍：“那我……” “你答应她试试！” 操场上，音乐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警告。 每一个回声，都像铁榔头一样，砸到了祝烟萝的心头上。 祝烟萝瞬间就像一只受惊的鸟儿一样，抓着朵娅的手就扑到了她的怀里，在看清朵娅也在四下查看，寻找声音源头的时候，她又一下子尖叫着推开了朵娅，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双手抱头，尖叫着：“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 男人的声音是从音箱里传出来的。 比人高的大音箱，操场上装了三四个，以至于男人的声音成了立体声，四面八方都是。 再加上若有若无的回声，真像是来索命的。 祝烟萝自从知道了“疑神疑鬼”里的神和鬼是真的存在，这几天本就战战兢兢地在过日子。 所幸有个朵娅，会魔法，还陪着她。 可当她清晰地分辨出这声音——冰冷中夹杂着不容置喙语气。 声音的主人……她脑海里只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他来了。 也就意味着，朵娅不会再向着她了。 操场太大了，她不知道他在哪儿看着她们，还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祝烟萝感觉自己所有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成了透明的。 可她反抗不了。 她也不知道该躲去哪儿。 第45章 裴涣来了 操场上各个出口都涌出了裴涣的人，他们训练有素，有几个来了就守在出口，剩下的进了操场驱散人群。 学生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他们一个个人高马大，表情严肃地驱散着他们离开，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议论着离开了。 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被赶出了操场还伸着个脖子往里瞅，没过多久便被守在门口的保镖给强行架走了。 夜色深沉，偌大的操场被周围几盏大灯照得亮堂。 操场最北面和最西面是五米多高的栅栏，光零零地伫立在一旁，好像是光明与黑暗的分界线。 栅栏之内，越看越像一个监狱。 操场上的学生群体看上去很多，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就被裴涣身边的专业团队给驱散完了。 此时的操场，就只剩下了站在直道上的朵娅、祝烟萝，以及弯道阴影处拿着话筒的裴涣。 操场的弯道附近有两个角落里种的是参天大树，那两块地方不仅落叶多，夏天蚊虫也多，学生们散步的时候都会选择躲着走。 祝烟萝和朵娅刚刚经过了那儿，祝烟萝还跑到那个地方去接了森伏的电话。 竟一点儿都没察觉到在那里等候多时的裴涣和杨绍宇。 裴涣向她们走过来的时候，脖子上多了好几个包，都是被蚊子叮的。 他今天穿的依旧是正装，长袖长裤的，还好如此，不然再站一会儿还会被叮得更惨。 本来觉得裴大BOSS挺惨的吧，直到杨绍宇也跟着走了出来，见他手背上、脖子上、还有脸上也好几个包，一看就是用手给裴涣驱蚊的时候被叮的，不对比看不出来谁比较倒霉。 “海特助是吧，怎么你的电话都打不通呀？可急死我们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杨绍宇这个打工仔真不容易，刚给他家总裁当完“移动血包”现在还得唱黑脸。 “出来散步……没带在身上。” 朵娅总不能告诉裴涣，她就没打开过吧。 还不被裴涣劈头盖脸骂一顿。 裴涣拍了拍杨绍宇的胳膊，然后指了指朵娅，摆摆手。 “海特助，天不早了，你先回家吧。对了，电话带在身上哈，别让裴总找不到你。” 杨绍宇是“裴涣手语十级翻译大师”。 “哦，我先走了。”朵娅也没想到裴涣会直接找过来。 还好裴涣没跟她计较，只是让她离开。 想到裴涣给她的东西还躺在祝烟萝的寝室里，她得先过去拿一下。 “朵……”祝烟萝刚要叫她，只见朵娅脚下升起一个魔法阵，自下而上，朵娅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 “啊哎！”杨绍宇的嗓音差点返祖，“人人人人嘞？” “你也走。”裴涣声音沙哑，把杨绍宇往后推了一下。 “那您……好吧好吧。杨绍宇能感觉到裴涣语气里那股不耐烦的劲，“那……祝小姐，还请您照顾好裴总，拜托了。” 杨绍宇性子是咋咋呼呼的，但该有的礼仪是一项没少，走之前还很认真地拜托着祝烟萝。 “额？”祝烟萝愣了一下。 她照顾他？ 当这儿是帝都天府呢！ 祝烟萝拔腿就跑。 操场上所有的安全出口都被裴家的保镖给堵死了，祝烟萝要想逃离裴涣的魔爪，只能翻学校围墙。 那铁栅栏说高不高，以祝烟萝多年的爬树经验，难不倒她。 而且裴涣看上去昏昏欲睡的，祝烟萝就打他一个出其不意，在杨绍宇往回走、挡在他们中间的时候，祝烟萝扭头、起步、往回跑。 动作行云流水，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裴涣一下子醒了大半，紧赶着追了上去。 祝烟萝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就算裴涣让她一百米，她也未必真能逃出生天。 不出意料地，裴涣在五十米内就追上了她，夺过她的手腕，拽着她就要离开。 “放开！”祝烟萝怎么挣都挣不开。 “别再激怒我了，否则……” “否则怎么样，杀了我吗？” “走。”裴涣使劲一拽，祝烟萝踉跄了一下。 “我不去帝都天府！不去不去！” “再乱动，我就把朵娅叫回来。”裴涣威胁她。 “你有本事……”祝烟萝语塞。 祝烟萝本来巴不得他把朵娅叫回来，她也好跟他一起解决掉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梁子。 可她想到了刚刚朵娅在面对杨绍宇的质问时心虚的样子。 一个杨绍宇就能把她吓唬成这样，要是裴涣呢？ 而且，祝烟萝从他眼皮子底下跑掉，已经违背了裴涣的意愿。 先不说把朵娅叫回来，裴涣有没有心情听她讲话。 或许裴涣还要吩咐朵娅用些什么折磨人的魔法，教训她一下也说不定呢。 魔法打在身上，没有皮肉伤，全是内伤。 就算祝烟萝要起诉他，也没处说理。 “你慢一点，我走不快……”祝烟萝被裴涣牵着，他越走越快，祝烟萝险些被他拖着走。 “逃跑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残疾。”听语气，裴涣还对祝烟萝私自逃跑的事耿耿于怀。 却还是放慢了步伐。 “你要带我去哪里？” 祝烟萝被裴涣带到了综合行政楼附近，从这边直着往前走就能出校门。 她本以为这就是他们的路线，裴涣这回亲自过来，不就是见朵娅任务完成得太慢，他自己亲自走一趟，把她带回去么。 没想到裴涣竟然把她带进了行政楼，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也让她很不安。 综合行政楼是学校领导办公开会的地方，祝烟萝总共也没来过几次。 楼道里的空调这个时候应该都是关了的，现在却全都打开着，屋内屋外温度相差十几度。 到了温度凉爽的室内，裴涣身上的气味被放大了许多倍，祝烟萝闻到他身上有红酒的香气，还有奇奇怪怪的各种香水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你喝酒了？”祝烟萝这话一出，明显感觉到裴涣握着她的手臂更紧了，随即指责道，“裴涣你发什么酒疯！你快把我手拧下来了！” “闭嘴。” 裴涣带着她走楼梯上了三楼，在校董室前停了下来。 第46章 我睡回来，不过分吧 校董室的门是指纹密码锁，裴涣打开密码锁上扣着的盖子，按了指纹。 门开了。 祝烟萝在他输指纹锁的时候就隐隐有些惶恐，在看清校董室里面就是一间卧室的时候，她傻了眼。 “我不进去！”该死的裴涣，就知道他没什么好心眼！ 裴涣顶了一下祝烟萝的胯，坏笑了一下。 祝烟萝进了房间，羞恼地瞪着他。 裴涣开灯的工夫，祝烟萝就往门口跑，摆弄了半天门把手，才发现被裴涣从里面锁住了，她还得把锁拧开。 “过去。” 裴涣一只大掌盖在门上，祝烟萝拉不开门，也不想听他的话。 操场的几个大灯很亮，穿过窗户能照到校董室。 裴涣索性就把房间里的灯关了。 即便这样，屋里也还是亮堂的。 “把灯打开！” 祝烟萝本想自己伸手去够开关，可裴涣却挡在她的身前，晦暗不明地望着她。 “……” “你看什么啊混蛋，放我走！” “……呵。”还从没人敢这么命令他。 “你笑什么！呵呵……谁不会啊！该隐把你像条狗一样摔在地上的时候，你怎么不这样笑一声啊？你笑得出来嘛你！”祝烟萝夸张地模仿了一下他的神态，开始揭他的短。 “你敢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裴涣捏着她的手，一把将甩到了沙发上。 祝烟萝的头砸到了沙发靠背上，迅速反弹了回来，倒是不痛，就是有点眼冒金星。 校董室除了有窗户的地方还算亮，大部分地方还是暗的，这让祝烟萝此时的症状更明显了。 “怎么，不跑了？”裴涣见她一直揉着脑袋，很明显是撞懵了，出言调侃，“你不会还想着……让那个长辫子蒜头来救你吧？我看你的记性也不全呀。” 祝烟萝用该隐来挑衅他，那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裴涣早打听好了，森伏没了法力，他只要在B城还喘着气儿，裴涣就有本事找到他。 森伏现在远在千里之外，祝烟萝孤立无援。 他也是知道这点，这几天才一直没找过来。 管家天天在他耳朵旁吹朵娅的风，说朵娅那么聪明，之所以不用魔法、没那么快地把人带回来，肯定是想了什么别的办法巴拉巴拉…… 要不是方才亲眼所见，两个人感情好的像是穿一条裤子一样，裴涣差点就信了。 “他不是长辫子蒜头！”祝烟萝顶嘴。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他？祝小姐的未婚夫？” “……”祝烟萝倒是忘了，小周的嘴属破口袋的，四面漏风，那天她打电话来询问祝烟萝情况的时候，顺带着提了一嘴他们两个之间更深一层的关系，祝烟萝还没走心，裴涣倒是记得蛮清楚的。 “看来也不是什么正经道士嘛，出了山门，本性就暴露了，还真是个江湖骗子。” “你给我放尊重一点，不许你这么说森伏道长！”祝烟萝急了，边说着，口水喷了裴涣一脸。 森伏为了她，已经牺牲了太多太多了。 祝烟萝绝不允许还有人当着她的面诋毁他。 “那又如何？”裴涣欺身压上来。 连带着他身上的酒香、一堆乱七八糟的水果香和花香，一齐压到了祝烟萝身上。 “你有病吧！”祝烟萝讨厌他身上的味道，还有他这张脸，她全都不喜欢，“有病吃药，少在我这里犯贱！” “我犯贱？”裴涣的眼神有些迷离，“不知道是谁，当初管不好自己的身子，那么大的酒会，那么多人，偏偏就往我怀里扑，事后还那么不负责任，让我好找！” “……”祝烟萝没话说，她在这方面确实理亏，可她又看不惯裴涣小人得志的样子，她现在动弹不得，只好在心里咒骂他两句，心累地说道，“我要说多少遍你才懂？我要说哪国语言你才明白？我也是被人算计的好不好！来……你把朵娅叫回来，就让她用魔法看看，看看究竟是谁算计的我们！我说的你不信，她说的你总该信了吧！或者你让她送几条‘吐真剂’来，我抱着盆喝给你看！” “就这么……心急？”裴涣的头耷拉着，祝烟萝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够听出他有些泄气。 “因为我真的无辜！我说多少遍你都不信我！”祝烟萝越说越觉得委屈，眼泪一直憋在眼眶里，“我真的没有，没有，没有！” 祝烟萝嗓子都哑了。 裴涣依旧耷拉个脑袋，似乎不为所动。 “可不可以不要招惹我，能不能不要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不要囚禁我，我讨厌，我真的讨厌！”祝烟萝眼看情绪上来了，就一股脑地把心里话全倒出来了。 “……明明是你招惹我的。” “什么？”祝烟萝见他抬头了，警惕了几分。 “想翻篇？”裴涣看着她那双被泪水浸泡过的眼睛，好像多了些星星。 “想。” “想划清界限？” “当然。” “想从此摆脱我？” “那就太好了。” “可以。” “开条件吧。”祝烟萝打起了精神。 “睡我。” “你神经吧！” “或者我睡回来，不过分吧？” “……” 祝烟萝虽然看不清裴涣那和暗夜融合在一起的五官，但他的语气是轻快的，还带了些上位者的霸道。 裴涣：“一劳永逸，考虑考虑？” 他的语气里多了些不合时宜的恳求。 祝烟萝气到无语：“你管什么叫一劳永逸？！” 裴涣一个翻身，两人位置互调，祝烟萝骑在他的大腿上，双手在碰到他胸膛的那一刻瞬间抽手，一个上身不稳，栽到了他的怀里，被他抱住。 “拿开你的手，你这是骚扰！” 祝烟萝没想到裴涣并没有像他一贯那样，紧紧地箍着她，他盖在她身上的一双手，她一挣就挣开了，在挣脱的瞬间，祝烟萝还很诧异。 裴涣不紧不慢地从西装外口袋里拿出手机，“我看你好像很喜欢朵娅，这样吧，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她回来，给她在学校里找个窝，让你时刻能看见她，好不好？只不过，祝小姐的未婚夫那边……呵，她不是齐天大圣，没有七十二变，你多担待。” 第47章 吻痕 “你……！”祝烟萝像是被他扼住了咽喉。 他是知道怎么拿捏她的。 裴涣躲在暗处，听全了她和森伏的对话，也听见了她那么恳切地拜托朵娅前去帮忙。 想救森伏……呵，不达到他的目的，他偏不让！ 就看她能跟他耗到几时！ “再给你最后一分钟。”裴涣笑着，点开了通讯名单。 这是裴涣自用的手机，上面的联系人就只有几个——任天何、莫若泽、管家、天下海岸、和朵娅。 朵娅的名字Dorya，是D字打头，荣登通讯名单榜首。 裴涣的手指停在第一行，离屏幕越来越近。 “你卑鄙！你无耻！” 祝烟萝盯着他即将落下的大拇指，一咬牙，夺过了他的手机，锁了屏。 “不再考虑考虑？”裴涣心情大好。 他胜券在握，手里捏着祝烟萝的命脉，知道她没那么容易反悔，言语之中多了些得意。 “你废话真多。”祝烟萝讨厌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如果裴涣是从她祝烟萝自己身上找软肋，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她孑然一身，因为些误会，早就和家里划清了界限。 在遇到森伏之前，祝烟萝可以称得上是“无敌”的存在。 她独来独往，没有牵挂，一个人就把日子过出了千军万马的感觉。 她本来想着，这样的日子，或许会在储星罗回国后结束。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她欠森伏太多太多，这是她的债，她得还。 祝烟萝心里不是滋味，最终还是脱下了身上披的那件防晒衣。 裴涣从她手里拿回电话。 “你做什么，我不是都答应了吗！你要反悔？”祝烟萝见他还是给朵娅打了过去，一时之间慌了神。 “她没答应你吧。”裴涣也脱下了身上的西装外套，他的手指停在挂断键上，对祝烟萝说道，“但是，我这个电话打过去就不一样了，你想让我挂掉吗？” 他也想借这个机会探探朵娅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杨绍宇的话，时刻把ipad开着，随时听候吩咐。 “别别别……” 祝烟萝明白了，裴涣这是要给朵娅下命令，到时候她就算不想去也得走这一遭。 电话过了一会儿才接通，裴涣开了免提，祝烟萝很快就分辨出了对面是朵娅的声音不假，裴涣没有在这件事上撒谎。 裴涣对着电话吩咐了几句，朵娅那边态度良好，很快就答应了。 祝烟萝百感交集之下，缓了口气。 还好，至少解决了一个麻烦。 “听到了？”裴涣没着急把电话挂断，向祝烟萝确认了一遍。 祝烟萝：“……听到了。” 裴涣挂了电话，随手一扔，把电话扔到了沙发缝隙里：“开始吧。” 祝烟萝坐在裴涣腿上，双手颤抖地给他解着扣子，每解开一颗，眼睛里的亮光便黯淡一些。 “把你的眼泪憋回去。”裴涣的左手一直环在她的腰上，一用力，她整个人就像布偶一样轻盈地前倾，唇贴到了他的锁骨处，留下一道浅浅的唇印。 “……好。” “继续。” 裴涣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好像要从她身上看出个洞来。 祝烟萝把他胸膛前的扣子都解开，脑子里“轰”地一声，好像什么东西炸开了。 ——裴涣的胸膛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吻痕，多种颜色的口红这里一道、那里一道的，让人不禁联想到这些东西是怎么出现在他身上的。 他身上的酒气。 ……那些不协调的、混杂在一起的香味。 身上的这些痕迹。 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可想裴涣私下里…… 祝烟萝莫名有种上当了的感觉。 她留在裴涣身上的唇印，突然变得没那么明显。 祝烟萝被吓到了。 她不过是裴涣众多消遣里的其中一个。 这么多痕迹里，她还是最不突出的那一个。 她开始担心：“你不会有……那种病吧。” 他私下里玩的这么花，万一染上了什么病的，可别传染给她。 祝烟萝有点后悔了。 “说什么东西，听不懂……” 裴涣身上烫得很，他再也没有耐心了，抱着祝烟萝就开始亲。 铺天盖地的吻落在她身上，让她的意识开始游离。 在裴涣专注于当下的时候，忽略了祝烟萝脸上的两行泪。 一道是为她自己。 另一道，是她想到了储星罗。 夜，还很漫长。 校董室的玻璃上布了一层水雾。 屋里屋外，冰火两重天。 第二天清晨。 裴涣比祝烟萝早醒了一会儿。 两个人疯狂了一晚，裴涣真是喝醉了，把祝烟萝折腾得晕过去好几次。 他一觉睡醒，浑身畅快。 却是苦了祝烟萝，疼的她睁眼都困难。 裴涣没着急起床，而是平静地打量着祝烟萝，从她那张小脸，到不着寸缕的身体。 他有些好奇，这么单薄的身体，怎么也会偶尔迸发出那么强烈的力量。 他有好几次都差点没拉住她。 “真是个小刺猬……”裴涣捏着她一缕头发，逗弄着她。 “嗯……”祝烟萝摆手驱赶着，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她这一声低吟，差点让裴涣没把控自己。 要不是他一会儿还有个线上会议，真想再要她一次，就现在。 裴涣这两天跟着那个李总，也算见识了他这位兄弟公司的高层合伙人平常过的都是什么骄奢淫逸的日子。 他虽然没跟着敞开了玩，可逢场作戏的本事还是有的。 自从祝烟萝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她。 他总觉得，也许……换个女人也是一样的。 这三天，他见过的女人比他前二十六年见过的总和还要多。 任凭那些女人费尽心神地讨好他，扭动着身子企图勾起他的欲望。 他都岿然不动，就像看戏一样，只有在她们蹬鼻子上脸、想要和他一起迈入最后一道工序的时候，他才会很用力地推开她们。 他还是洁癖。 尽管已经很努力的克制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开始意识到，祝烟萝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 他喜欢她的靠近，也不反感她的触摸。 即使他仿佛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她心里还住着其他人，他也能给自己洗脑说他丝毫不介意。 第48章 你昨天忙活的是朵娅的出诊费 祝烟萝是惊醒的，因为她的毕业考试还没有结束，她总觉得自己睡了好久，怕错过考试。 她看了一眼闹钟，才八点，她的考试在九点半，这才稍稍安心。 她本来就浑身酸痛，刚刚这一下起太猛，好么，又得缓好久。 “裴涣，走了么……”祝烟萝躺在床上转动着脑袋，没有见到裴涣的身影。 “你醒了。”裴涣从外面回来，手上还提着早饭。 祝烟萝傻眼了。 裴涣这是给她出去买早饭了？！ 她本来以为，完事儿了裴涣就会离开。 校董室虽然装修的很豪华，却怎么比得上帝都天府？裴涣这么洁癖的一个人，肯定得回去吧，她也会趁着这个机会离开这个地方，回她寝室睡。 没想到，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在校董室里睡了一夜！ 祝烟萝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应该是梦没醒。 “醒了就过来吃早饭吧，我听说你很喜欢吃B大食堂，这些都是特意给你买的，快点过来吃吧。”裴涣把那些塑料袋套着的餐食放在茶几上，走到床边坐下，“我刚刚尝了个包子，味道还不错。” “额……”祝烟萝总感觉这个梦太离谱了。 裴涣的脸凑了上去：“要不要闻闻，是不是你喜欢的馅儿？” “我现在就下去吃饭！”祝烟萝一下子全醒了，也顾不上身体各个地方的疼痛，腿脚麻溜地从另一边下了床。 一个晚上的时间，这个世界就变样了？ 祝烟萝感觉自己手上好像换了个剧本。 她从未见过裴涣这么温柔的样子。 万年冰山融化，脸上竟然还多了些少年感。 “以为我走了？” 裴涣跟在她后面，坐在沙发的一角，看着祝烟萝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喝着豆浆。 “没想那么多。”祝烟萝的视线一直目不斜视地盯着桌上的早饭。 倒不是说她很饿，而是她看到那张沙发，就想到昨晚的种种不堪。 她不是很想让那些经历在她脑海里占据一席之地，乃至成为她的心魔。 她既然还在学校里，既然裴涣还没有要把她带走的意思，那么她的关注点应该就是毕业考试，以及……考完试以后，怎么逃走。 祝烟萝一声不吭地吃着早饭，脑海里飞快构思着逃跑计划。 “你最喜欢吃的是哪一个？”裴涣似乎觉得太安静了，便开始在祝烟萝正吃着的时候问她问题，像是提前察觉到她的小心思那样，一点逃跑的机会也不给她留。 “都喜欢。”要不是担心接下来的两场考试还没考完裴涣就开始发疯，她才不稀的理他。 “是么。”裴涣语义不明地感慨了一声。 “你很闲？”祝烟萝扫了他一眼，见他身上所穿的白衬衫已经皱得不成样子，回想起昨晚的疯狂，她匆忙收回视线。 “一会儿有个会。”裴涣道，“这么关心我？” “随便问问罢了。”祝烟萝见杨绍宇给他送来了电脑，警觉道，“你不去公司吗？” 裴家的企业很大，这一点在祝烟萝返校以后就知道了，准确地说，是她借着空闲时间查了裴涣的资料。 他在网络上还是个大名人，是C国最年轻的企业家，也是裴氏集团的代理董事，裴氏的产业遍布全球，按说他应该忙得抽不开身才是，怎么会…… “你要留在这儿，我只好奉陪了。”裴涣自然地扣好衬衣的扣子，把腰间那些皱巴巴的布料都塞进裤子里，然后穿上西装外套。 “什么？！”祝烟萝放下了手中的饭，扶着腰艰难地站起来，审讯似的问他，“你要留在这儿？为什么？你还打算缠着我？！我们……昨天不是说好的嘛，你要反悔？！这就是裴氏继承人的诚信吗？” “我有在好好履行我们的承诺。”裴涣路过她身边，走向玄关，去拿他的电脑，“我不是已经让朵娅去给那个神棍帮忙了么。” “你这是在歪曲事实，我们昨晚谈的条件可不止这些！”祝烟萝跟着他。 她连头发都没梳，乱糟糟的头发像两个蒲扇一样挂在耳朵两边。 “哦？”裴涣笑着转过头，“我们还说了什么？你昨晚求了我很多次，我不太记得你指的究竟是什么了。” “你这个混蛋！”祝烟萝握紧了双拳，努力克制着想要一巴掌把他扇飞的冲动，“你说过，我们……那什么了以后，我们就划清界限，你也不会再缠着我，所有的一切就都翻篇了！你诓我？” 祝烟萝最后几个字的声音明显尖锐了许多。 裴涣倒觉得她这个样子还蛮可爱的，他越看越喜欢，便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是提过这个要求，不过你不是拒绝了么……应该说，你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胡乱发了一通脾气，我只好让这件事就此作罢。至于你昨天，忙活了一晚，不过是抵消了朵娅的出诊费。” “卑鄙……” “祝小姐不喜欢这个安排吗？”裴涣开始找手机，“既然如此，那我也给海特助回个信息。一晚上的时间，朵娅应该已经给那个江湖骗子解决好了家里的事情。我们既然谈的是生意，便允许你毁约。祝小姐想反悔，我当然同意——不过是打个电话过去，让朵娅把他母亲的腿敲断就好了。我想，也不是件麻烦的事，就免了祝小姐的违约金了。” “你敢！你这是在杀人！不许打！”祝烟萝快他一步来到沙发这边，挡在他前面。 她记得裴涣昨天晚上是把手机丢到沙发缝隙里了。 “怎么，又想通了？”裴涣见她护着沙发，面含笑意，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他的手机，显摆似的在祝烟萝眼前晃了晃，“不打了吗？” “对——！”祝烟萝正在气头上，她真想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摔个粉碎。 “那好吧。”裴涣的脸上的笑意未减，还多了些遗憾的神情，非常绅士风度地把手机放回到了口袋里，“我可是有在好好地履行我的承诺。至于你之前拒绝的那些条件，我们现在也还有得谈。” 第49章 柯梦舒的帮助 “呵。”祝烟萝被他用文字游戏诓骗了一次，这次可不会再轻易上当了。 可是，抵不住裴涣开出的条件过于诱人。 他已经慢慢掌握拿捏她的门道了。 祝烟萝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样：“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藏着掖着的，真没劲。我不答应你，恐怕你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我。不过，如果你以为我的脑子还是昨天晚上的那个脑子，那就免开尊口吧，我不会再让你得逞了！” 裴涣仰头大笑两声，说道：“有趣。既然你这么感兴趣，那我就直说了。我查了你的《考试表》，你还有两场考试，毕业以后要不要来帝都天府做事？” “做什么？给你当裁缝？帝都天府里似乎没有适合我的工作。” 裴涣耐心地解释道：“来帝都天府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我会给你一笔丰富的报酬……当然，没这么简单，不止这些。你知道裴氏在C国乃至全球的影响力，祝小姐学的是服装设计，把你一直圈禁在帝都天府，难免有些屈才。因此，我们可以先签合同，合约期满，你就可以带着我的推荐函离开帝都天府，我会以裴氏集团的名义举荐你，我可以保证，到时候，祝小姐心仪的服装公司都会很欢迎你的到来。怎么看这都是个一举多得的好事，祝小姐，意下如何？” “听上去真的好诱人哦……”祝烟萝阴阳怪气道，“裴涣，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让我到帝都天府照顾你，不还是要囚禁我吗！我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至于你说的推荐函……我祝烟萝天生爱自由，那些大牌公司看不上我，我也没有要去的念头。裴总，多谢你的好意了，祝烟萝消受不起。” “既然如此……”裴涣思考着，“祝小姐不愿意来，那就只好由我时刻跟着祝小姐，直到你答应为止了。” “你脑子有病就去医院，我可以给你叫车！”虽然她知道他不需要。 “没关系，还有时间。”开会时间快到了，裴涣坐在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视线便没有再落到祝烟萝身上，“不着急，祝小姐，我有的是耐心，可以等你慢慢考虑。” “我不需要考虑！” “考完试，记得回来。”裴涣见她要出门，给了他一个警告。 哐—— 他的声音被祝烟萝关在了门里。 “神经病！”祝烟萝咒骂着，离开行政楼，直接前往考场。 去的路上，裴涣的话一直在她脑海里打转，搅得她心神不宁的。 她祝烟萝上辈子是裴涣的宫刑主刀医师吧，什么仇什么怨得受他这样的折磨！ 明明之前还对她又是吼又是叫的，恨不得听她交代完幕后主使，就马上叫人把她丢出视野，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他裴大BOSS面前。 现在又是被灌了什么迷药？ 还赖上她了！ 祝烟萝也快要摸清裴涣的脾气秉性了，他很多时候完全就是个“疯子”，想一出是一出，敲诈别人的时候还那么理直气壮。 无商不奸——怪不得裴家的产业能做那么大呢。 敢情能站在富贵链顶端的，都是一副和珅嘴脸。 还想套路她，门都没有！ 祝烟萝这个时候倒是开动双脑了，小脑罕见地跟着大脑一起转动。 裴涣虽然手眼通天，终究不是个密不透风的铁疙瘩。 从昨晚的得到的信息来看，裴涣应该是个喜新厌旧、经常换女人的，他胸膛前的那堆印记不要太明显。 要想让裴涣完全对他失去兴趣，就是抓住一切能够逃离的机会，离他远远的，越远越好。 就算裴涣要来找她，也得费点时间，而祝烟萝要做的是尽她所能，将这段时间延长，给裴涣接触其他女人的机会。 只要时间够长，裴涣在这期间不断结识新的女人，说不定还就真的跟别的女人王八看绿豆——对眼儿了呢！ 到时候，说不定他连她祝烟萝是谁，都记不起来了。 祝烟萝相信，以裴氏集团的影响力，像之前那种“迷药局”，肯定被人一打一打地安排，她倒是不用担心裴大总裁在这期间遇不到女人。 眼下最要紧的几个因素就全聚焦在她自己身上了了—— 怎么平安通过毕业考试。 如何悄无声息地从B城大学消失。 怎么在裴涣掌上的B城离开，离开后她的目的地是哪儿。 这三条中的每一条，对祝烟萝来说都是一个坎，所以，为确保计划的顺利实施，是否能寻求其他人为她提供帮助。 以及……朵娅。 祝烟萝想到她，突然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就算她能逃离裴涣的掌控，又怎么逃得过超自然力量？ 但如果就因为这样，而让她放弃方才所策划的一切，她怎么都不甘心。 还是……得试一下！ 在进入考场前的一刻，祝烟萝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个人——柯梦舒。 在她认识的人里，离她最近、最有可能帮得上她的，也只有柯梦舒了。 “同学们，手机可不要带进去哦，手机都放包包里，把包搁外面，就带笔进去就好了。”监考老师站在教室门口对他们说道。 “只能长话短说了。” 没多少时间就要开考了，祝烟萝赶紧给柯梦舒去了一条消息，上面简单道明了她此刻的困境，并发出了求救。 就希望柯梦舒真能像她一直以来表现的那样，是个大善人，能够救祝烟萝于水火吧。 明确了自己想要什么，祝烟萝下笔如有神，很快就写完交卷了，连忙跑到走廊里查看柯梦舒的回信。 她为自己争取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虽然这半个小时，她哪儿也去不了，去哪儿都会被监控拍到，然后轻松地被裴涣找到、搞清她的目的，严重的话，很有可能会波及柯梦舒。 祝烟萝只能待在洗手间里和柯梦舒沟通。 从柯梦舒的回信来看，她虽然不理解祝烟萝话里前言不搭后语的逻辑，却还是因为心善，愿意主动提供帮助。 目的地就选在K国了，刚好签证什么的她早就办好了，她要去储星罗那儿躲一阵。 第50章 以退为进 机票……可以拜托小周买一下，然后再让柯梦舒在机场那边帮点忙。 去机场也不能打车，还得拜托柯梦舒那边派个车。 一套组合拳下来，祝烟萝都觉得自己有点可恶了。 得亏柯梦舒性格是公认的好，忍得住大小姐脾气，听祝烟萝像安排下人一样安排她，没有不耐烦也没多问什么。 “明天的考试是上午第一场，也就是八点……还得叫小周帮我收拾一下行李，方便跑路。”祝烟萝念叨着，在掌上银行存了一部分钱到“小钱包”里。这些钱是绝对不能动的，等她摆脱了裴涣，还得回来请她们吃饭。 祝烟萝一直是个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的人，在她的世界里，能够给予她帮助的人少之又少，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靠自己活着。 可人在社会上飘着，总有孤立无援的时候。 尤其是在遇见裴涣之后，她被迫地去接触那些交情一般的朋友，发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求助。 还好祝烟萝的眼光不错，能接收到她求助信号的，不只是被祝烟萝深深地信任着，她们自己本身也是非常优秀的人。 她从前那股与社会脱节的傲慢劲，正在被裴涣这块磨刀石磨去棱角。 祝烟萝是踩着点回校董室的，在上楼的时候偶遇杨绍宇拎着一袋袋的食物，想到这或许是他们的午餐，她见杨绍宇走的吃力，便顺手帮了忙，和他一起上了楼。 “祝小姐，太麻烦你了。”杨绍宇分了一袋食物给祝烟萝拿着，他这才空出只手来开门。 “小事小事，你也辛苦。” 祝烟萝跟在杨绍宇身后走着，偶然间看到了他后脑勺的位置有很多的白头发，都是夹杂在黑发之间的，不认真看还真发现不了。 他才多大？看上去也就大学刚毕业的样子。 好好一个祖国的花朵，跟了裴涣多久，都变成这样了？ 果然不能离那个变态太近。 祝烟萝心里愈发坚定了逃离他的念头。 “我来我来。”杨绍宇把门打开后，拿过了祝烟萝手里的食物，开始摆盘。 “回来了。”裴涣抬了抬眼。 “嗯。” 祝烟萝没往他那儿走。 裴涣身边站着一位身着职业装的女生，抱着一摞文件，在一旁等着裴涣逐一签字。 祝烟萝本来都要感慨裴涣的身边是真不缺女人，那可太好了！ 结果下一秒—— 她就看到那位职业装小姐姐笑呵呵地把文件递给裴涣以后，在裴涣的身后翻着白眼。 感觉有点精神分裂。 祝烟萝一点也不奇怪，跟着裴涣混的，谁能不被他整到精神分裂？ 职业装小姐姐在检查完手上所有的文件都已经签好名，终于舒了一口气：“裴总，我先回公司了，明天九点来接您去找小任总汇合。” 裴涣：“知道了，回去吧。” 杨绍宇：“裴总，祝小姐，这是家里做的饭，你们慢用，我也出去了。” 门一关，屋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祝烟萝自从进了校董室就没再开口说话，自己一个人走到茶几旁吃饭。 “考虑的怎么样？” “……” 裴涣真是阴魂不散，隔一段时间就要问她一遍。 祝烟萝把饭咽下去，道：“成吧，你开的条件，不管是原本的，还是附加的，都很诱人，裴总真会做生意。既然如此，等我明天考完试，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就跟着你回帝都天府。” 裴涣走过来，脸上看不出高兴，祝烟萝还以为他会坐到她对面吃饭，毕竟她是蹲在地上，谁想到裴涣竟然坐到了她旁边，就这么打量着她，看的她浑身不舒服。 祝烟萝回以眼神：“干嘛，你不吃饭？” 裴涣的眼神里满是猜忌：“你不会又想耍什么花样吧？”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怎么看……都像是我被套路了。” “你最好别再让我失望了，烟萝。” “真心换真心，失望换失望，裴总，共勉。” 裴涣坐到了她对面的沙发上，动筷;“收拾东西这种小事，就不需要你亲自动手了，你好好准备考试就好，我明早让人来把你的行李打包。” “不……”祝烟萝嘴比脑子快，叫停以后才开始想措辞，“别那么快，明天不只是考完就走那么简单，我们班里还有一个……一个班会！挺重要的，毕竟，有可能是大家最后一次聚在一起了。那个……你叫人来帮我收拾我当然很高兴，但我宿舍里面还有东西，是要还的，所以啊……你等我信儿吧，等我考完试，我再叫他们去收拾。” “也好。”裴涣没有起疑，“我明天不在，但我会让管家把合同带过来，你签了字，就跟他走。” “知道了。”祝烟萝努力抑制着颤抖的嘴角，“你明天……你最近都挺忙的吧？” “怎么？”裴涣的直觉异常敏锐。 “没什么，就是看你堂堂大总裁，居然起的……比我一个要考试的人都早。”祝烟萝是想到了和他的亲密接触，这才脸红着，支支吾吾地说道。 “习惯。”裴涣看一眼就明白她害羞了，本想趁机捉弄一下，想到下午还有其他事要忙，只能暂且搁置，“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争取……晚上早点回来陪你一起吃饭。” “哦。”谁管你晚上回不回来，不回来最好。 裴涣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用了餐就离开了。 祝烟萝的计划正在稳步进行中。 裴涣疑心病重，为了打消他的疑虑，祝烟萝和柯梦舒还有小周确认好了一切准备就绪后，就真的照裴涣说的，在沙发上一边复习一边等他回来吃饭。 等了好久好久，等到她都睡着了，裴涣才踩在凌晨两点的这个时间点回来。 “睡着了？”裴涣站在玄关处，一眼望过去，祝烟萝抱着复习资料，头仰在沙发靠背上就睡了过去。 “因为答应了了会等您一起用晚餐，祝小姐晚上还什么都没吃呢。”门口的保镖向裴涣汇报着祝烟萝今天的都做了些什么，顺便多提了一嘴。 “是么……”裴涣惊喜，一天的疲惫缓解了不少。 第51章 祝烟萝出息了 “裴总，您也还没吃饭呢吧，要不要……” 裴涣打断杨绍宇：“不用，太晚了，就不吃了。” “好。”杨绍宇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是管家，连忙接了起来。 裴涣正要关门，却被杨绍宇通知：“裴总，不好了，任总今晚应酬得太过，现在身体很不舒服，管家给莫大夫去了电话，人已经在路上了。” “任天何现在在哪儿？身体情况怎么样？” “在鎏琏会场的楼顶酒店，任总那边的特助说任总一直在吐，看上去难受的很，脸都青了，人虚得说不出话。” “……” 裴涣真不舍得离开这儿，可任天何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他必须过去一趟：“去任天何那儿。” 裴涣从校董室退了出来，转身跟着杨绍宇离开了。 走廊尽头的空调外机“嗡嗡”地响着，仿佛正在清除着裴涣来过的痕迹。 *** 祝烟萝第二天是被闹铃叫醒的，她人就这么在沙发上躺了一夜，醒来发现裴涣不在，屋里也没有他来过的痕迹，祝烟萝猜测他昨天晚上应该没有回来。 “之前还寻思你闲得很呢，没想到忙得这么是时候，真是天助我也！” 祝烟萝洗漱完毕后，用了保镖送进来的早饭就出门了，离开行政楼之前还不忘对保镖旁敲侧击了一番，不出意外的，什么都问不出来，她也放弃了，反正裴涣之前告诉过她，他今天不在。 碍不到她的事。 祝烟萝一个上午都沉浸在极大的喜悦之中，考试、拿行李、从学校那已经搁置了的侧门逃走、和柯梦舒接头、改换机票信息，一切都出奇的顺利。 机场大厅滚动着祝烟萝的航班信息。 哪怕已经到了机场，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就等她登机了 “虽然不知道你究竟遇到了什么麻烦……总之，祝你一切顺利，玩的开心。” 柯梦舒一句话把祝烟萝拉回当下。 “谢了学姐，回头请你吃饭。”祝烟萝要准备登机了。 “可得请我吃一顿大餐。”柯梦舒冲她招手。 “没问题！” 祝烟萝心里明白，柯梦舒不贪她一顿饭，她做了这么多，是真的想交她这个朋友。 11个小时以后，祝烟萝平安到达K国。 而裴大总裁这边，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发现不对劲。 裴涣瞪大了眼睛：“什么？” 杨绍宇听了保镖的话，比裴涣更夸张：“跑了？跑去哪儿了？这么多人连个学生都看不住吗？” 保镖：“我们在B城大学的四个大门都安排了人，学校里面的几个活动场地上也都那派了人……” “那怎么会让她跑掉？！” “她应该……是趁着我们不注意，翻墙出去的，她宿舍里已经空了。” 裴家的保镖们对B城大学不熟悉，只能给裴涣说了一个他们认为的、比较合理的方式。 “她属猴的吧！”杨绍宇也是B城大学毕业的，B大围栏的高度他不是不知道，惊讶之余，他还真有点佩服祝烟萝，这样都能逃走。 任天何出事，老袁管家跟着裴涣一心扑在任天何身上，倒是忘了祝烟萝这一茬了。 “祝烟萝，你真是出息了。”裴涣的话，听不出生气，一如平常那般，给杨绍宇下达命令，“愣着干什么，找人。越快越好。” “哦哦，我现在就去。”杨绍宇开工干活。 他们一群人还在鎏琏会场里。 任天何没好全，他们怎么敢离开。 裴涣今天本来是要和任天何去T城谈生意的，因为任天何的突发状况，没有去成，只能另找时间了。 裴涣十几个小时没合眼了，现在累的不行。 生意上不顺也就算了，还叫祝烟萝逃跑了。 裴涣听到这个消息，虽然生气，却依旧相信祝烟萝跑不了多远。 她再怎么折腾，也翻不出裴涣的五指山。 裴涣对这一点相当自信。 祝烟萝总是心存侥幸，怀有幻想，也好，就趁这个机会让她开开眼，他裴涣究竟有多大能耐。 “管家。” “怎么了少爷？” “朵娅，还没回来吗？” “好像没有，不知道我们来这儿的这段时间里，她有没有回帝都天府。需要把海特助叫回来吗少爷？” 裴涣思考了一下，摇头：“先不用了，不过，不就去趟森伏那儿么，怎么这么慢。” 管家：“会不会……还碰到了别的什么棘手的事？” “破地方，能有什么事……”裴涣否定，随即灵光一闪，“祝烟萝会不会……去找森伏了？” “要不要给海特助打个电话问问？” “给她打个电话过去。”裴涣站了好久，终于舍得坐下了，一只手扶额，揉捏着太阳穴，“管家，任天何昏迷了多长时间了？” 管家用脸和肩膀夹着手机等朵娅接通，一边看表，计算了一下：“有十一个小时了。” 困意袭来，裴涣摇了摇头保持清醒：“再等两个小时吧，如果莫若泽还没出来，就把朵娅叫回来。” 任天何在鎏琏会场吐到怀疑人生，哪儿也不想去，管家只好把莫若泽带到这里来，后来任天何昏迷，会场顶楼的酒店只能临时改成手术室。 运载莫若泽的私人飞机是裴涣给他配置的，上面有着完备的医疗设施，为的就是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幸亏裴涣高瞻远瞩，否则这次救助任天何的行动还会浪费不少时间。 “知道了，那我现在先不把这件事告诉海特助。” 管家终于等到朵娅接电话了，询问了她几句，时间不长，便结束了通话。 “怎么样？”裴涣坐的离管家有些距离，没开免提都能听到对面有一阵信号不良的声音，随即询问他。 “少爷，海特助说森家那边已经没事了，只是她有别的要紧事要忙，这件事关系到少爷您的生命安全，她不敢马虎，所以斗胆拜托我像少爷讨三天假，等事情解决了再回来。”管家一五一十地阐述着他所听到的。 “关系到我的生命安全……”裴涣感到困惑。 他没有怀疑这话的真伪性。 世界上想害他的人多了去了，他只是想不到会是哪一个先冒头。 第52章 森伏：被迫给魔法师当牛马的日子开始了 *** B城，林家。 “给我起开！” 见朵娅从内打开了母亲房间的门，站在门外焦急等待的森伏一下子就把门拉开了，冲了进去。 “……”朵娅被门把手撞了一下，疼的不行，“我的腰啊，嘶……” 臭道士，你要谋杀啊！ 朵娅不请自来，森伏本就十分生气，嚷嚷着要把她赶走。 病中的林母听到吵嚷声，在问清缘由后，还是决定把朵娅留下来。 本来留下朵娅已经够勉强他了，森伏说什么都不让她接近他林母。 奈何他现在仅剩的本事就只有算算卦、画画符……杀伤力强的是一点都使不出来。 朵娅奉了裴涣的命令，虽然搞不清楚裴涣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本着“做一行爱一行”的初心，她今天还非得把这个任务给完成了，省得裴涣催完祝烟萝催。 在经得林母同意后，毫不留情地把森伏关到了门外。 “妈妈，你感觉怎么样了？”森伏连忙跑到林母床前，像往常一样帮林母按摩着，“有知觉吗？” 随后冲着门口大喊一句：“老妖婆你敢伤害我妈，我就跟你拼命！” “妈妈你怎么样了？” 森伏这转头就变脸的绝活……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裴涣或者祝烟萝给影响了，学的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谁教你的，对女孩子这么没有礼貌。”林母也不惯着他，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指责。 她以前打骂森伏的时候，都是连骂带踹，这都已经成了林母下意识的举动了。 森伏这一惹她生气，就好像唤醒了她沉睡着的技能。 “过来扶我一下，快快快……”林母感觉到了腿上的反应，连忙招呼着森伏过来扶她。 森伏不敢不从：“妈，你行吗……咦！你好了！” 森伏没扶着林母走几步，她就能自己走了。 林母开心得像个小姑娘，看上去年轻了几十岁：“奇迹啊！儿子，看我！” “你可小心着点儿，别再摔坏了，到时候花钱受罪不说，万一再像这次一样发烧腹泻怎么办。”林母每跳一下，森伏都跟着紧张。 “臭小子，说我什么！我现在腿可好了！”林母轻轻地往森伏腿上踹了两脚。 母子两人虽在打闹，但在朵娅看来，场面却十分温馨。 如果她的母亲还在，她们会不会也时常这样打闹？ “……” 朵娅不忍破坏这样美好的画面。 裴涣交代给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她也是时候离开了。 “朵娅小姐，等一下！”林母见到朵娅小小的身影就快要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连忙把她喊住。 “妈，你干嘛……她不是什么好人。”森伏拽了拽林母的衣角，“让她走，你就让她走吧。” “闭嘴，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就你是好人，叫你给我治腿，你上来就说要截肢，你是什么好人？！把你送到三清山这么多年，也不知道都学了些什么东西回来。头发留这么长，回家来给我扫地的啊？没个血气方刚小伙子的样儿！” 林母甩开了森伏，自己走向朵娅。 林母从前对魔法这一类的东西完全不信的。 把森伏送到三清山，还是因为家里有修道的亲戚，一眼就看出了森伏有这方面的慧根。 去了三清山，森伏也对这个地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夫妻俩虽百般不舍，最终还是把森伏留在了山上。 说到法术—— 森伏平时给他们显摆的道家法术，除了能让什么东西飘起来，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外，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等到了他演示平常用于驱鬼驱邪的法术，二老乍一看，儿子别说没个道士样，倒跟精神病的羊癫疯病患者有的一拼。 今日见识了朵娅的魔法，简直让林母叹为观止。 不仅有奇异的光芒，朵娅鼓捣出来的法阵里还有精美的花纹图案，这才是林母印象中的“仙术”。 林母开始怀疑，是不是把儿子送错地方了，怎么学了一身毛病回来…… “还有什么事吗？”朵娅被叫住了，没急着走。 “也没什么大事，呵呵……”林母笑着说道，“阿姨就是想问问你啊，我这腿好了，以后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呀？比如说——不能快走？或者有什么忌口吗？以后啊，我可得注意一下。” 林母这“病后一问”，都是因为森伏每次回家给她号脉，留下的后遗症。 “腿别丢了，就都还有的治。”朵娅言简意赅。 她看病用的是魔法，就算是断腿，只要不腐烂，就都还能复原如初。 “啊？啊……”林母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尴尬地笑了笑，握着她的手说道，“朵娅啊，如果不忙的话，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 “妈，都十一点了，宵夜吃多了胃不好，而且咱家没准备宵夜，你忘了？你还是让她走吧。走走走走……”森伏就要赶人。 “上一边去，有你什么事！”林母口头警告。 母子两个的神态几乎一模一样，林母转过身，对着朵娅的时候便切换回了笑脸：“朵娅啊，你和林浙也算‘同道中人’，林浙那身半吊子本事，学得乱七八糟的，以后还得让你费心，多多指点噢。” “我用得着她指点……”森伏小声嘀咕。 “不敢，他本事好着呢。”差点要了朵娅的命，这种高强的本领，朵娅哪敢指教。 “哎呀，那太好了！既然如此——林浙，过来！”林母把森伏叫了过去，“以后啊，你就跟着朵娅老师好好学学，妈也不指望你学成个神仙大能，你就跟着朵娅老师，以后每次回来看我的时候，学会给我治治身上的这些小毛病，妈就心满意足了，听见没？” 森伏匪夷所思：“妈，我师父可是大天师啊，你叫我拜她？一个老巫婆？！” 林母眼神杀警告。 森伏乖巧：“……知道了。” 朵娅根本插不进去嘴：“……” 你委屈个什么劲！无缘无故多了个没有法力的拖油瓶，我还想哭呢！ 两人就这么不情不愿地，听着林母捧一个、踩一个的，被洗脑了将近十分钟。 第53章 东西魔法界的第一次交流 朵娅被林母拉着，留下来用餐。 相比起裴家，森伏家的饭菜就清淡了许多。 朵娅吃起来不习惯。 就好像初到帝都天府的时候，她一开始也不习惯人间的饭菜。 她随便吃了一点，本来都要走了，却被林母以“天色太晚了”给留了下来。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朵娅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也不睡了，到院子里散步。 森伏家的小院是中式风格，豪华程度没法和帝都天府或是她自己的家比，但庭院里各种花花草草充满了生机，建筑房屋的材料都是木头的，和周围的环境相得益彰，让人有种身处大自然的感觉。 天气很热，蚊虫又多，朵娅打开了魔法罩，这才感觉到凉快了一些。 “大半夜的不休息，出来喂蚊子？” 森伏穿着白背心、花裤衩，头发盘了个卷儿，手里摇着蒲扇，从一旁的走廊过来。 “我出来看看，从哪个方位拆家比较方便。”朵娅从他的话里听出了调侃，自然地回以语言攻击。 “你二哈啊，还拆家，省省吧。”森伏冷哼一声。 今天以前，森伏对朵娅没什么好印象，见她住在帝都天府，又会魔法，还以为她是被有钱人豢养的邪乎玩意。 林母说的话，森伏虽然看上去敷衍，但也听进去不少。 尤其是在他法术被封后，朵娅不仅没有趁人之危，还贴心地过来给林母治病，他就已经开始摒弃偏见了。 虽然她嘴上说是领了裴涣的任务，可森伏心里明白，在他带祝烟萝走的那天，裴涣都恨不得杀了他。知道他家的住址，也很有可能是为了避免祝烟萝再度逃跑会逃到他们家而提前做好准备。 至于医治林母，那更不可能了。 使得朵娅来到这里的原因，最有可能的是祝烟萝在她身上下了点嘴皮子上的功夫。 不管怎么说，林母能恢复到现在这样，森伏虽然嘴上、行为上满是嫌弃，吵吵着不需要她的帮助，可就算把朵娅支走，他自己也对林母的病束手无策，因此，在森伏心底，对朵娅还是有那么一点小感激。 “那个什么，谢了啊……”森伏最后的几个字说的含糊不清的。 “可别。”森伏大道长的感谢，朵娅可受不起，若真是心怀感恩，下次出手的时候多给她点儿生的希望，她就谢天谢地了。 “诶，我说……”森伏灵机一动，“来都来了，你都把我妈治好了，不如就好人做到底，给我也治治呗！” 他白天可不是这副嘴脸。 朵娅听祝烟萝提到过，该隐走之前教训了森伏和裴涣一顿，还把森伏的真气和法力封住了，她还窃喜过。 来到森伏家，见他的第一面，朵娅就用魔法探知，把他从头到脚探了个遍，就为了看看这个叫该隐的，魔法究竟修习到什么样的境界了。 谁知，探了大半天，朵娅愣是什么都看不到。 脸上的表情，就跟森伏给她看病时找不到她的脉一样懵圈。 “付款治病。”朵娅坐地起价。 “钱没有问题，你最好真能给我看好。”森伏揣着真心开玩笑。 他的确很想恢复法力。 让朵娅给他医治……他又觉得她的本事不如该隐，约摸着看了也是白看。 “不相信我啊，那就算了。” “相信相信相信……”森伏一听有戏，连忙讨好着说好话，“你开价吧！” “不是钱的事。”朵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要问你一些问题，你如实回答。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实话告诉你吧，林妈妈身上的伤是小事，至于你——就没那么容易给你治好了。” “你问吧。”森伏还是决定让她试一试，毕竟他们两个人路子不同，他身上的法力能被一个西方巫师给封住，他还觉得蛮神奇的。 如果朵娅能找到这其中的原因，那东西魔法界也算开展了第一次非正式交流。 怎么说也算一个良好的开端。 朵娅说这话，摆明了没多少把握，她根本没指望森伏会答应，结果却出乎意料。 “你到祝烟萝身边有什么目的？”这个问题，朵娅憋了很久了。 她拥有两世的记忆，上一世，先不说从来没听说过森伏这么个人，她也从来没在人间见到过还有其他懂魔法的人。 她这一世是回来阻止悲剧的，本来就是要改变些什么。 没想到改变赶在了她的前头。 她好像是被命运推搡着，被迫改变着。 “啊，这个啊。” 森伏不觉得这能称的上是什么秘密，便给朵娅交了个底。 “祝烟萝会出什么事……”朵娅的大脑飞速转动着。 在她的记忆里，好像只有裴涣是因为家族内部的原因，在朵娅到来前，他就遭遇到了许多次刺杀，虽然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却也因此使得裴涣自此活在了被刺杀活动笼罩着的阴影里，这也是为什么裴莫庭会向特洛伊大师发出请求的原因。 至于祝烟萝——在没有遇到裴涣以前，她的日子过的都是非常顺的，虽然生活上遇到些困难，却没有像裴涣这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哪怕是在遇到裴涣以后，和裴涣互相作死，弄得遍体鳞伤，有朵娅在，哪次不是逢凶化吉……除了最后一次。 “东方的魔法师也预感到了这个噩耗么……”朵娅开始明白了，森伏来到祝烟萝身边的目的，就跟她自己被特洛伊大师派到裴涣身边的目的是一样的。 只是朵娅多了一世的记忆。 一想到两人上一世死在爱之崖的惨烈景象，朵娅就是一阵心悸。 “什么噩耗？” “……说来话长。”即使在森伏相信魔法、他自己本身也是道士的情况下，朵娅给他把上一世的内容铺开来给他解释，也是相当困难的，她只好紧接着下一个问题，“谈谈你见到的‘该隐’吧，他的长相、他的魔法、你的评价，什么都可以。” 祝烟萝给她描述过，但重点跑偏了，导致朵娅除了好奇心比从前更重了以外，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真是问错了人。 或许换成“同道中人”的森伏，她得到的有用信息会更多一些。 第54章 全知视角，记忆交换 “该隐啊……”一提到他，森伏就回忆起了法术被封的惨痛经历。 他是真烦别人在他面前提这件事。 “不想说就别说了。”朵娅的大脑现在正在多任务处理中，才和森伏聊了几句，她就自己联想起了很多事情，上一世，这一世，刚理清的故事线，却因为这一世的变故，又得理好久。 她渐渐开始厌恶人声，就只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森伏支支吾吾的，朵娅也明白他的心情，也猜到了若是要让他来讲的话，肯定也是跟祝烟萝差不多，因为她已经在森伏身上找到熟悉的感觉了。 果然，就是不能跟癫公癫婆混太久。 智商是会被影响的。 “你等一下，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森伏本来想坐下来的，脑海里不知道闪过了什么念头，突然往房间里走去，把朵娅留在了原地。 不一会儿，森伏就抱着一堆丁零当啷的东西回来了。 朵娅一看他手上抱着好多诡异的东西，手上夹着符纸、抱着一个香炉，香炉里除了灰，还有好多铃铛和铜钱，嘴上叼着香，把她吓一大跳—— “你干嘛？！” 朵娅恨不得一脚退回魔法界。 这道士抽什么风？ 她又哪里惹到他了，让他祭出了这么多“宝贝”出来，是要把她往地狱里赶啊！ “你躲那么远做什么，快过来啊。”森伏开始摆阵、点香。 “你当我傻？”他以为她猜不到他要做什么吗？！ “看来对我这一挂有所涉略哈。”森伏调侃地说道。 “果然如此。”朵娅连连后退，“真是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你要索我的魂！” 森伏白眼：“高看你了，看来你一窍不通。” “这不是驱鬼的嘛！” “我桃木剑都没拿，驱什么鬼，去你的吧！”森伏把两个垫子放在地上，每个垫子上都贴上了一张符纸，“别退了，后面是池塘，你想下去洗澡吗？回来。” 朵娅往后一看，她再退半步就栽到池塘里了，幸亏森伏提醒了她。 她万分谨慎地走了回来，森伏所在地方的附近被撒了一地的铜钱，朵娅担心森伏耍她，犹犹豫豫不敢上前：“你搞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该隐的事么，你们西方魔法界的东西我说不清楚，既然如此，不如让你自己看好了。”森伏挑了个离自己最近的坐垫席地而坐，摇着手上的蒲扇，抬头看向朵娅，“探幽术，一种记忆共享的法阵。怎么，不相信我？” “你不是没有法力了吗，用什么驱动这个法阵？”朵娅半信半疑。 “那……你得坐进来我才能给你展示啊，我现在给你看的话，这个法阵就启动了。”森伏解释道。 “信你一次。”在朵娅心中，对该隐的好奇大于了对森伏的猜忌，心一横，走到法阵里的另一张坐垫上坐下。 “有胆识！”森伏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微笑。 随后，他从花裤衩口袋里拿出了个用黄符封着的、泥捏的小人儿，把它放到香炉旁边，开始为它扯掉上面的黄符。 “这个大头娃娃真丑。”朵娅吐槽。 不仅丑，有些地方还掉漆了，看上去笑得让人心里发毛。 “什么大头娃娃，这是阵帅！”森伏纠正道。 这种样子的阵帅，原本给那些小有所成的山门弟子用的，在三清山，法术达到一定水平的弟子，会被安排一次独立下山驱邪的行动。阵帅的作用，就是以防那些山门弟子在把邪物引出来以后处理不了，阵帅就会替他们清除一次邪祟，免除山门弟子被邪祟缠身或被他们杀害。 在山里修行时，森伏一直都是实力最强、最有天赋的山门弟子，他的阵帅一次都没用过，这个泥塑小人儿也因此被他留在了家中，保个平安。 因为要回答朵娅的问题，也为了他自己的一个小小的私心，他想到了用阵帅残留在泥塑小人里的真气，驱动探幽术。 供出用以驱除邪祟的阵帅来开启一个小小的探幽法阵，属实有点大材小用了。 “一会儿进了我的记忆，你就用眼睛看就好了，如果随意触碰到什么的话，探幽术就会中止。” “知道了。” 森伏撕下泥塑小人儿的最后一道黄符，法阵触发，两人感到一阵眩晕，随即昏了过去。 朵娅的身子向后倒在了花丛里。 她的魂魄进入了森伏展示给她的记忆里。 她在森伏的记忆世界里的状态，是飘在半空中的。 森伏亦是如此。 在布下这个阵法的时候，森伏耍了一个小花招，借着阵帅的力量，把这个探幽法阵设置成了双向的。 当朵娅进入森伏的记忆空间的时候，他也会进入朵娅的记忆。 在朵娅的记忆里，她没有设置什么“记忆阻断”的法术，森伏可以随意查看她的所有记忆。 “呵呵。”森伏坏笑一下。 不好意思啊朵娅，我这个人说话喜欢说一半。 来到了朵娅的记忆世界里，森伏见到一片起起伏伏的山脉。 较矮的山峰是蓝色的，那些是朵娅印象一般的记忆。 较高的山峰是红色的，那些是朵娅快乐的、或者是印象深刻的记忆。 森伏直奔离他最近的那个红色山峰而去。 这一块区域向森伏展示的，是特洛伊大师死前的一段场景。 “时空倒流，这么大范围的时空倒流么……” 场景里，特罗伊大师和朵娅两个谜语人说的话被森伏一眼破解了。 在三清山，能够引起“时空倒流”的法术皆是禁术，是不允许弟子们修习的；看样子，在西方魔法界却不是。 “原来她的老师沉睡了。”森伏看了这一段，心中想到了自己的师父，有些不忍心再看下去。 他从这个山峰之中退了出去，去往了另一座更高的红色山峰。 那山峰的颜色很深，是血一样红的颜色。 很明显，这必定是朵娅心里永远无法抹去的、难忘的记忆。 “这里面会是什么？” 森伏也不知道他自己要来朵娅的记忆里找什么。 或许只是出于好奇地闲逛一圈，顺便了解一下西方魔法世界。 带着这样的打算，森伏走进了那座最高、最红的山脉。 第55章 记忆洼地 森伏漂浮在朵娅的另一段记忆里。 四周漆黑一片，天上偶尔划过一条条电龙，才让森伏大致分辨出这是B市的景象。 雨水密如帘，刮到他的身上，冰冷刺骨。 即使他当下处于灵魂状态，依旧能感觉到寒风的凛冽。 “一下子给我干哪儿来了……”森伏浑身战栗着，早知道这里面是这样的，怎么说都得整套军大衣来捂严实了。 “烟萝，别再闹了，跟我回家……” 裴涣的声音。 森伏飘过一片杂草丛生之地，来到了爱之崖旁。 裴涣和祝烟萝对峙着，朵娅站在一旁，神情严肃。 “什么……鬼啊……”森伏瞠目结舌，不停地用手挠头。 什么迷惑剧情？ 森伏不明缘由，继续看他们三个争论些奇奇怪怪、他听不懂的事情。 祝烟萝脸上满是绝望。 裴涣崩溃又悲痛。 朵娅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脸上竟有点不耐烦：“你变态啊，咦……” 裴涣：“住口、住口，都给我住口！别说了，不要再说了……” “哈哈哈哈哈……”祝烟萝笑得释怀。 “……” 森伏预感到有点不对劲。 因为他们聊到了“孩子”。 “朵娅小姐，谢谢，谢谢你。” 森伏就放空了那么一瞬，祝烟萝就毫不犹豫地从山崖上跳了下去。 小小的身影，顷刻被黑暗吞噬。 当他回神，清晰地见到了祝烟萝的表情。 与他印象中那个朝气蓬勃的女孩不同，刚刚跳下山崖的祝烟萝神情淡漠，嘴唇发白，两眼空洞无神，似是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森伏猛地抬头一看，属实被吓了一跳。 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怎么会这么绝望？ 连死都不怕？ 森伏此时的内心被一个巨大的问号给填满。 不只是对祝烟萝，还有朵娅。 森伏在看完这一段记忆以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和上一段记忆里提到的“时空倒流”联系到一起，森伏顿悟了。 虽然他并没有按照时间顺序去查看这两段记忆，但他一直都有一种“莫名的直觉”，能够在他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先给出一个结论。等过了好长时间，他的脑子才开工。 “祝烟萝跳崖，裴涣殉情，朵娅的老师不惜沉睡也要将人间的时空倒流……”每一个字，他都说的无比艰难。 就好像一根根钢针穿过他的身体。 他突然感受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恐惧。 ——这才是他下山应该要面对的事。 师父只说了祝烟萝，他就把一切都想简单了，没想到竟然给他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朵娅的这段回忆，随着她带两人的尸体回魔法界而停止了。 场景从黑夜变回白天，在森伏面前，那座雄伟冒着红光的山脉又出现了。 “朵娅，你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森伏像是发现了新世界的大门，在朵娅的记忆山脉之中来回溜达着。 在她众多的记忆里，红色的山脉不多。 除了他刚刚看到的两段记忆所代表的山脉是异常突出的，其他的山峰都平平无奇。 森伏费了些时间，却发现了新的收获。 “这是！” 在两片蓝色山脉之间，有一个巨大的凹洞，像裂谷一样，深不见底，大概能倒着塞下好几座红色山头。 “她的记忆怎么缺了一块……”森伏飞到里面探了探，又飞了出来，感慨道，“看来你也是‘负重前行’呐。” 森伏法术被封。 朵娅少了记忆。 两方法师在某些方面也算同病相怜了。 *** 朵娅在森伏的记忆世界里要关心的，没有他那么多。 森伏使了点心眼，用了“记忆阻绝”术。 朵娅只能看到森伏想让她看到的东西。 “跑那么快做什么……” 画面里的森伏话还没说完，就被该隐一个隔空纵物给吊到了半空。 地板上，猩红的魔法阵是那么的刺眼。 一只只恶魔触手从地狱逃出来，毫无章法地舞动着。 “天哪！”朵娅匆匆扫了一眼，便马上把注意力聚焦到了该隐身上。 该隐侧着头，朵娅只能看到一半，她赶紧换了个角度，这才看清他的全貌。 ——首先，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张脸。 他俊丽的脸庞上，五官是那么的立体。 嘴角扬着讽刺的笑。 整张脸却丝毫没有开心的样子。 冷酷的目光落在森伏身上，就好像天神俯视蝼蚁。 狂傲不羁的神态里，还带了些古典美少年的气质。 他的帽兜套在头上，挡住了很大一部分的光亮。 每一处阴影在他脸上都出现得那么自然。 “……”朵娅看得有些走神了。 似是察觉到了朵娅的靠近，红瞳转动，和她对视上的那一刻，眼底的杀意消退了不少。 “！” 朵娅吓了一跳。 即便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森伏的记忆里，依旧和该隐对视着，大气不敢喘。 朵娅总觉得，他能透过森伏的记忆，把她从头到脚看光一样。 朵娅想移开视线。 面前的男人好像在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魔法，让她动弹不得。 ……有点吓人。 不知看了多久，该隐勾唇一笑，把裴涣也吊了起来。 听到祝烟萝的尖叫，朵娅急忙看看过去。 没有察觉到该隐的目光，在她转身望裴涣的时候，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下一秒，他就化成了一道黑烟，往天花板上飘去，不一会儿就散了。 “哐啷”两声，森伏和裴涣两人先后坠地。 制造的声响在朵娅听上去，就像是天崩地裂一般，一下子把朵娅给震醒了。 她目光呆滞地从地上爬起来，却因为双腿无力站起，只能扒着坐垫，惊恐地看向森伏。 对面坐垫上的森伏也醒了，回以同样的神情。 朵娅一下子就明白了，森伏知道了一切。 两人相视无言，谁都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又该说些什么。 直到路灯下飞舞着的蚊虫落到森伏脸上，他才开口打破僵局：“所以，你真的是好人啊。你是来救他们的……祝烟萝和裴涣？” 朵娅躲闪着，点点头，担忧道：“现在看来，一切似乎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了。” 第56章 家中来信 “不好意思啊，之前误会你了……” 森伏活了这么多年，鲜少给人道过歉，说出口的话带了些陈年朽木的死气。 “随便，不重要。”朵娅想的还是比较务实的，与其在这儿费劲地想着怎么道歉，还不如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朵娅本来以为，她会一直怀揣着这么个秘密。 像个独行侠，在裴涣身边默默赎罪。 朵娅搞不清他究竟知道了多少，想到他法术没了，整个人脆皮得不行。 提裴涣和祝烟萝的事吧，他想帮忙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提该隐的事吧，他一个门外汉，也说不出个门道。 她也打消了和他一同商讨的念头。 又不是什么好事。 牵扯进来的人越少越好。 在敌友关系已然清晰的状况下，森伏不放弃，继续询问道：“你那边呢？有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见朵娅没搭理他，他不依不饶道：“跟我说说嘛！你一个人身上的担子太重，既然被我发现了，我就不会坐视不理。道爷可是很讲诚信的，童叟无欺。哪怕……哪怕我帮不上什么忙，你说给我听，自己心里也会好受一点，说不定还能萌生新思路！” 森伏这三寸不烂之舌，都是在几百次下山做法事的经历中锻炼出来的。 随着时代进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科学，从而对这种封建迷信嗤之以鼻。 森伏在山里除了基本功要学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也不差。 多年忽悠人的本事确有奇效，朵娅动容，舔舔唇角说道：“该隐使用的魔法阵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但看那魔法阵里面的花纹，不像黑魔法，倒像是已经被淘汰了的古代魔法。” “淘汰了的？”森伏震惊。 在他看来，被淘汰了的东西总该都是些伤害不高、或者已经过时了的东西吧。 就……这样的都能把他的法术封了？ 东方的法术已经落后这么多了吗？ 森伏脑海中回荡着他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菜，就多练。 朵娅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快给他整自闭了。 “我只是这么猜，我又不是邪灵法师，也没见过禁术里面的魔法长什么样子。不过就是上课的时候，在书上见到了一些教学案例，我一会儿把见到的图像画出来，送到猎魔社给一些大魔法师看一下，说不定会有些头绪。” 朵娅凭空变出了羽毛笔和羊皮纸，动手画了起来，一边说道：“在结果传回来之前，一切猜测都是空话。” “说到底，他此行的目的是来救你的，如果不是他的话，就凭我和那个莫大夫，根本处理不了你的情况。你说，会不会是你的那个老师叫来的？在暗处偷偷保护你的？”森伏见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抓了抓头发，“我可看见了啊，你好歹也算个贵族，你的老师担心你，多给你想了一步，也在情理之中吧。” “特洛伊大师活了上千年，又享誉盛名，奈何魔法界这千年来一直不太平，能称得上是老师故友的人，坟头草都老高了。”朵娅摇头。 特洛伊大师和猎魔社还有魔法师公会是有些交集，但不多。那两个组织里的都是新生力量，总觉得特洛伊大师的魔法已经属于过去式，魔法界需要创新，就要先把那些被高捧上神坛的大魔法师拉下来，才能不破不立。 因此，特洛伊大师虽地位尊贵，却在这些大型组织中不怎么受欢迎。 并且特洛伊大师一直深居简出，安排学院事宜的时候，也只会让他的鹦鹉、或者朵娅代为传话。 朵娅想不出究竟会是谁。 “而且这个该隐很奇怪。”朵娅眼珠转了转，肯定道，“说不出的奇怪。每次看到他，我总觉得很不舒服……浑身发抖不说，脸还会变烫，好像生病一样。” 朵娅说着说着都委屈了，明明自己身体很强健的呢。 “我看你是困了。”森伏按照经验惯性给她提供了一种可能性。 “也许吧。” 朵娅画完，捏了一撮紫色的火，把羊皮卷传回了魔法部。 “……那我的法术？”森伏见她打算回屋睡觉，连忙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问出口。 “魔法部那边要是不忙的话，半个小时出结果，到时候再看。”朵娅迷迷瞪瞪的，已经站不稳了。 “得嘞，大魔法师您悠着点！” 森伏屁颠屁颠地跟上了朵娅，走在她身后，生怕她栽倒。 谁想到，朵娅嫌累，走到一楼门口，自己用魔法回房间了。 森伏也没法跟着她，自己也因为莫名的兴奋，睡意全无。 人一闲，就开始找事做。 他开始收拾起家被他遗落在家里的“法器”。 各种箱子被他拉得“叮咣”作响，被起夜的林母骂了一顿才老实。 朵娅这边倒头就睡，没被森伏吓到，倒是被林母的河东狮吼直接给叫醒了。 眼前一道亮光闪过，魔法部的回信落到了桌子上，朵娅连忙过去查看。 “克里斯！”朵娅见到落款，一扫疲态。 朵娅收到的回信，是她那个在猎魔社挂名“荣誉社长”的父亲亲自给她写的。 上面详细介绍了她询问的魔法阵的具体信息，包括花纹样式的名称、盛行年代，背面还详细列出了解除此类“魔法禁锢”所需要的材料以及具体操作。 除此之外，还附赠了一封家书。 父亲只怕朵娅在人间游历，不幸被这类魔法伤到，鞭策自己要写得通俗易懂。 父亲字写的很规整，字里行间透露出对海辛家族小公主的关切。 朵娅逐字拜读，心里暖暖的。 给父亲回了信，朵娅就抱着这堆纸去找森伏了。 森伏自从听到朵娅已经想到了办法，连蹦带跳求着她现在就开始。 所幸解除“禁锢”所需要的材料都是些常见的，两人一个翻花园，一个翻厨房，不一会儿就把材料都凑齐了。 朵娅煮好了汤子，把材料都放进去，让森伏喝下。 “这锅……东西，原产地是沼泽地吧，呕……”不仅味道难闻，还很稠，用火一加热，还冒泡。 朵娅心里给他了个白眼：“自愿啊，自愿，没求着你喝。” 第57章 统一战线 “活着干，死了算，喝！”森伏挤着眼，一仰头，半锅“沼泽”下肚。 “不许吐。喝，喝光。”朵娅看他白眼都翻出来了，就怕他怎么喝进去怎么吐出来，功亏一篑。 “你大爷的魔法师……咕噜……姐，我自己来！我自己……” 森伏吐槽到一半，朵娅嫌他喝的太慢，直接捏着他的鼻子给他往下灌。 “喝个药怎么就这么费劲！”朵娅不理解森伏看着挺壮实的，连个吃苦的劲都没有。 “我去……” 森伏喝了药，四仰八叉地倚在沙发上，一动不敢动。 他的身体只要有轻微的摆动，嗓子眼的呕吐物就要“脱口而出”。 “我好像是废了。” “……” 朵娅回头白了他一眼，继续刷那个炼药的锅。 “……” 朵娅看他还在酝酿着要吐的架势，补充说道：“魔法的效果都是很快的，你还不赶紧看看法术有没有恢复呀。” “这样的么！”森伏一个起身，盘好腿打坐。 他开始运功，感到源源不断的真气从丹田之中蔓延到全身，大喜过望：“恢复了恢复了，祖师爷爷保佑！” “那就好。”朵娅也很开心。 他是来保护祝烟萝的，而她是来保护裴涣的，两个人以后免不了要经常见面。 森伏恢复了法力，两人的安全也多了一层保险。 东方的第一缕朝晖从房屋缝隙中照射过来。 朵娅在阳光下打着哈欠，困意折磨着她的意志，已经无法再撑起她眼皮了。 本想着来外面散完步再回去睡觉的，森伏这一介入，两人都一宿没睡。 “大魔法师，开心点儿，以后道爷就能罩着你了！”森伏冷不丁地从后面突感给朵娅来了一下，力气大的吓人，差点把朵娅拍进水槽里。 森伏自己都吓了一跳，拽着她的帽兜，手动让她站稳：“哎哟哟，咋了咋了……” “想索我命就直说。”朵娅的帽兜被他拽着，脸憋得通红。 “抱歉抱歉，万分抱歉。”森伏连忙撒手。 朵娅实在犯困，已经顾不上回答了，拖着沉重的身体往房间里走去。 森伏：“我们一会儿一起去看看爱之崖的那个……那个红色的阵吧！道爷给你摆平！” “睡醒再说。” 新的一天刚开始，朵娅的元气就已经耗尽了。 待睡饱后，已经是第二天了。 朵娅在床上接了管家打过来的电话，给他汇报了一下这边的情况。 昨天依稀听见森伏说要和她一起去爱之崖一探究竟，朵娅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便告了假。 裴涣那边似乎很忙，顾不上她的事，也就给她批了假。 *** B城，爱之崖崖底。 恰逢退潮，跨省江道的两岸露出大片裸地，朵娅和森伏使用了瞬移法术来到了这儿。 这个地方一直是朵娅的心魔，她未曾下来探查过，除了担忧，更多的是恐惧。 但这次有了森伏和她一起，她那看似平淡的神情，掩饰了内心的激动。 “就在江面上吗？”森伏连寻龙尺都掏出来了，死活找不到他在朵娅记忆中见到的那个邪恶法阵。 “索命的法阵，都是用活物来触发的。”朵娅解释道。 “那还不简单。”森伏随手抓起了一只刚爬上岸的小乌龟，随手一弹，“走你。” 那小乌龟落了水，激起了一个小浪花。 “你干嘛，那也是一条生命呀！” 朵娅拍了一下森伏的胳膊肘，发泄着她的不满。 随后用自己的魔法搜寻着那只落水小乌龟的踪迹。 “舍不得王八，套不着狼啊！” 谈话间，朵娅和森伏之间升起一个魔法传送阵，那只小乌龟从魔法阵里传送出来，掉落在森伏的脚边，伸出脑袋探了探路，继续往岸上爬去。 “还是活的。”朵娅刚刚还为这个小家伙揪心了一下。 “还活着呐。”森伏叉着腰，看上去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 “你杀孽太重，小心阎王爷不收你。”朵娅对森伏这么不把动物的性命看作生命的行为十分恼火。 “你们那边的邪乎玩意，你来。”森伏自觉往后退。 “……” 朵娅见识过这阵法的威力，一个不谨慎，说不定自身都会面临生命危险。 她的大脑飞速转动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不知不觉的，眼前的太阳已经来到了头顶上。 *** 鎏琏会所，顶楼酒店。 经过莫若泽不懈的努力，任天何终于恢复了意识。 裴涣进去看他的时候，他还嬉皮笑脸地跟他唠家常，还求着他这个大外甥一定不要把他这副狼狈样子传出去，否则他任天何“B城猛男”的名头以后还怎么立得住脚！ 裴涣：“名声可不是别人帮你吹出来的。” 任天何垫高了枕头，坐立在床上：“知道知道！从下次开始我就开始自己维护人设！” 裴涣：“感觉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任天何拍拍胸脯道：“硬朗着呢！你老舅是什么人，那可是金刚不坏……裴涣，给我回来，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上哪去？！” 裴涣要的就是他一个肯定的态度。 他没再和任天何拉扯，而是直接走了出去，问莫若泽道：“任天何现在的情况，回帝都天府有没有问题？” 莫若泽摘下口罩：“没问题，这几天饮食清淡一些，注意着点儿就好。” 裴涣给了管家一个眼色：“去处理吧，带回家养着。” “好的，少爷。”管家叫了些人，一起走进了任天何的卧室。 “裴总！”杨绍宇推开一群人冲了出来，气都来不及喘匀，说道，“祝烟萝的室友周菊，我已经按您的指示把她接过来了，人就在车上，裴总，您现在要不要见？” “把她带到16层的咖啡厅吧，我在那里等她。” “好，我现在带她上来。” 祝烟萝这次的逃得挺有技术水平，在落地K国以后总是觉得不放心，便又给柯梦舒去了条短信，拜托柯梦舒删除她离开那天的学校监控。 就像祝烟萝担心的那样，裴涣果然顺着她的思路，去调B大监控了。 第58章 尽在掌握 祝烟萝是在B城大学消失不见的，裴涣是B大背后的金主之一，按照一般思路，自然会从学校监控查起。 调查看看她在学校里都见了哪些人、什么时候离开的学校、出了学校是往哪儿拐的，然后再顺着她离开的路径，去调道路的监控。 以上，皆是祝烟萝的幻想。 她有猜到裴涣或许会从她的室友开始调查，可她总觉得等她顺利离开B城后，小周应该已经回家了。 若裴涣手下的人都像朵娅一样漫不经心的，一件任务当成一生的任务来办的话，等裴涣接到手下传来的这一消息，他自己估计早就左拥右抱，把她抛之脑后了。 祝烟萝恐怕想不到，她在K国刚落地不久，连酒店都还没到呢，裴涣这边就已经把小周请过来喝茶了。 小周家里是种地的，收入微薄，父母就算是砸锅卖铁，也绝对没有经济能力供应她大学四年的。 还好国家有政策补贴，小周自己也挺争气的，每年都会得到学院里的奖学金。奖学金的金额虽然没有祝烟萝这个久居榜首的大学霸多，能让她在B城大学吃穿不愁，小周就已经觉得很不错了。 “哇……” 这是小周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地方。 今天天气晴朗，外面的紫外线强度足够高。 等她进了这鎏琏会场，却发现里面竟然还要比外面更明亮。 富丽堂皇的装修，流光溢彩的琉璃盏悬在天花板上，脚底下金砖铺路……小周做梦都不敢梦她自己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周小姐，电梯在这边。”杨绍宇按了电梯，挡着电梯门，等小周进去了他才紧跟着进去，随后按了楼层，就站在电梯按钮那个位置。 “……谢谢。”小周的动作有点局促，看上去十分紧张。 人是杨绍宇特意跑去接来的，裴家的私人飞机很多，去哪儿都方便，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其实，原本可以不用这么麻烦的。 裴涣趁祝烟萝睡着的时候，在她的手机里安了定位器。 杨绍宇在看完B大监控以后，没找到祝烟萝，本来想直接锁定她的手机的，还没开始操作，就被裴涣叫停了。 裴涣让他去找周菊，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他根本不了解祝烟萝，所以才想借此机会，通过她身边的人，进一步了解一下她。 杨绍宇不明其中深意，总觉得这是个舍近求远的办法。 裴涣吩咐了，他又不得不做。 杨绍宇把轴周菊带到咖啡厅外，就不再走了，示意让她一个人进去。 周菊谨慎小心地走进去，偌大的咖啡厅，此时只有一个高大的背影坐在正中央。 周菊知道这就是她要见的人，离着好远就停下了脚步，轻声询问道：“这位先生，请问，是您要见我，是吗？” 裴涣站了起来，从周菊这个视角看过去，他的腿好像跟她的海拔一般高。 “坐。” 裴涣让出位子给她，自己则坐到了对面的那张椅子上。 裴涣逆着光，周菊只看到了个大致的轮廓，便心动不已。 面前要见她的这位先生，看上去就像是从“职场精英”类型的电视剧里走出来的高层一般，一举一动都很有分寸，说话腔调已经很是隐忍了，听上去却还是有一种大老板的派头。 周菊总觉得这里的冷气开得还是不大，还没开始聊天，她浑身已经出了不少汗了。 *** K国，万众酒店。 这绝对是祝烟萝最差的一次出国之旅。 行李箱因为莫名原因被滞留在机场几个小时也就罢了。 叫的出租车也狠狠让她放了血。 白花花的银子，她从取款机里取出来，还没捂热乎，就被人要去了好几张。 “真是倒霉！” 祝烟萝独自游荡在异国他乡，天色渐晚，她不想和司机起争执，心不甘情不愿地任人宰割了一大笔钞票。 她下了出租车，背着个双肩包，站在酒店门口拉着个脸生闷气。 迎面的海风吹得她缩脖子，她这才走进酒店办理入住。 她选择入住的这家酒店离储星罗的学校不远。 储星罗这边的假期比B大早一个星期开始，他却因为要帮衬着学校准备夏令营的各项工作，而一直留在学校里。 这件事他有在短信上告诉过祝烟萝，发送这条消息的时候，还略带伤感地抱怨着没机会在他25岁生日这一天见到祝烟萝了。 祝烟萝不想让他有遗憾。 以前都是储星罗飞大半个地球来见她，风雨无阻。 总该轮到她勇敢一次了。 两人青梅竹马的感情牢不可破，却因为时间总是不合适、家中又生变故等各种原因，一直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祝烟萝是想等到自己这边都安顿好了以后，如果储星罗那边没什么变故，那么就算是异国恋、异地恋，就算是命运要她主动提恋爱关系，她也会义无反顾地冲到最前端。 祝烟萝没有想到，每次生活搞得一团乱的，总是她这边。 因为她和裴涣荒唐的过去，让祝烟萝从小就规划好的——和储星罗的未来，一夕之间都成了梦幻泡影。 进了门，祝烟萝把房卡扔到桌子上，整个人就像是被打了一顿，摔在床上便再也不想起不来了。 “老天爷你真会跟我开玩笑！” 祝烟萝把头埋在被子里，愤怒地呐喊着，声音却不大，连手机的特别提示音都能轻易盖过她。 【储星罗：[图片]】 【储星罗：烟萝，考试还顺利吗？肯定累坏了吧。再累也要记得一日三餐，每一餐都不要落下。我想你肯定有好好听我的话，作为奖励，给你分享一场来自高纬地区的绝美日落！】 祝烟萝点开图片一看——学校操场上，储星罗上身穿着一件印着卡通图案的短袖，单肩背着和她同款的书包，站在黄昏里。 微风掀起他那略长的刘海，边缘的头发被夕阳染上了一层金色，岁月静好，储星罗的模样和她记忆里的一般无二，只是……好像额间长了一颗痘痘。 这张照片是抓拍的，储星罗走在人群里，不经意地看向镜头，眉宇之间满是青涩。 第59章 VVVVIP大客户 “日落……” 祝烟萝举着手机，兴冲冲地来到了阳台上。 夕阳已经落了下去，天空上还残留着从金黄色到深蓝色的渐变层，那些蓝的发黑的地方，能见到一块一块的星群。 房屋、人群、来往车辆成了黑的剪影，点缀着绚丽的夜空。 这是独属于高纬地区的极致浪漫。 她把手机正对着西方微微发亮的地方。 一想到储星罗不久前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和她共享同一片日落，她的内心就好像被幸福塞满了一样，脸上久违的灿烂微笑也回来了，痴痴地看着储星罗的照片发呆。 “星罗，以后我们就做这个最好的朋友吧……” 你那么好，我现在不配了。 祝烟萝忧从中来。 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太多，她竟然找不到该从哪一件开始悲伤。 【提示：储星罗邀请您进行视频通话。】 提示窗口从手机上方弹了出来，遮住了照片上的日落。 祝烟萝挂断了他的视频邀请，收拾好情绪，给他打了个语音过去。 她现在来到了他的城市，如果就这样接通了视频通话，难免被储星罗察觉到异常，她的惊喜还没着手准备，就要泡汤了，储星罗的智商可要比她高多了，她可不想给储星罗留下个“许久不见，智商又变低了”的印象。 储星罗：“在忙吗？” 祝烟萝刚按下按钮，那边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他似乎正在穿越闹市，因为祝烟萝听到了人群的嘈杂声和储星罗的喘息声。 祝烟萝坐在床上，紧张到咬手指：“没有。你呢？” 储星罗：“要准备和朋友去吃晚饭了，今天好累，忙了好久才有时间打电话。” 祝烟萝：“……嗯，那好好休息。” 储星罗：“你不会要给我挂掉吧？”语气听上去有些失望。 “没啊，”祝烟萝坐的板正，“为什么这么问？” “你刚刚拒绝了我的通话邀请，烟萝，我好伤心。” “那我们现在在干嘛？” “嗯……突然没那么伤心了，哈哈。” “矫情。” “我每次过生日都很期待你送的礼物，今年情况特殊，能收到你的电话祝福吗？”储星罗那边期待着。 “人不在，没有礼物。”祝烟萝赌气道。 “……真的没有吗？连祝我生日快乐都不想说？” “不要。” “……好吧。”储星罗听上去失望极了，叹了口气，“过分。” “不过……”祝烟萝打开手机地图，挑选着这附近能看到大海的地方，她打算在把惊喜准备到沙滩上，这样他们可以一边吹海风，一边给储星罗庆生。 她一连搜索了好几个关键词，结果都不如人意，关了小窗口才发现她选的酒店附近就有一个大型沙滩，是个比较小众的景点，她当即就下了决定。 储星罗：“不过什么？” 祝烟萝：“我会在你生日那天，空投下来一堆垃圾，你注意点，别砸着你。” 储星罗大笑两声：“我的礼物吗？” “都说了，是垃圾。” “什么地方？我过去拾荒。” “明天告诉你。” 祝烟萝挂了电话，心情却不像她电话中听上去的那样失望。 从阳台上看，酒店的前方有一条街都是亮的，里面准有便利店，祝烟萝打算买一些装饰品，明天早上去订个蛋糕，快到下午的时候叫辆车，把储星罗接到这儿来。 祝烟萝一拍手掌：“就这么办！” 等她来到酒店大厅的时候，给她办理入住的服务生叫住了她：“祝小姐，机场那边打电话过来说您的行李还在路上，他们会保证明天傍晚给您把行李送来，您看是您自己签收，还是我们帮您送到房间？” “这机场……还有这服务？”祝烟萝吃了一惊，想到明天下午要确保惊喜万无一失，可能没空回来签收行李了，保险起见还是让酒店代为签收比较妥贴，“你们帮我签收一下吧，拜托了。” “好。”服务生抬头，正巧一位VIP套房的客人从外面回来，服务生打招呼，“基兰先生，晚上好。” 祝烟萝拿出钱包，正在数小费，抬眼瞥见那人的侧颜。 他大概二十五六的年纪，留着及肩的棕红色头发，右耳挂着一只绿宝石耳坠，身材高挑，肩上披着一件很长的大衣，路过前台的时候微微颔首，向给他打招呼的服务生回礼。 他的一举一动，仪态端庄，身上的气质是由内到外的，想来肯定出身高贵，一般的富二代家族是养不出这样具有贵族气质的孩子。 他随后走进了电梯。 祝烟萝被他优雅的气质所吸引，好奇地问道：“这位先生什么来头呀？” “你说基兰先生？”服务生说着不太流利的C国语言，尽力地表述，“基兰先生是我们镇上有名的画家，也是一位雕塑家，他的作品在全球各地都有展览，入场门票千金难求！也算是个大明星吧！他在我们万众酒店的VIP套房已经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和我们万众的董事长拉索先生是多年好友，所以啊，基兰先生能算得上是我们万众酒店的VVVVIP大客户！” “哦？这么说的话，你们董事长也会经常来这里小住喽？”祝烟萝把消费递给了服务生。 服务生喜笑颜开，连连点头：“是呀！你一提起这件事，我突然想到，拉索先生好久没来了。” 服务生问了问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女接待，对祝烟萝说道：“拉索先生现在住在你们C国，对了，拉索先生除了担任我们万众的董事，还是小说家呢！他的小说已经被翻译成了10种语言，祝小姐，你说不定有读到过呢！”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祝烟萝附和了几句，见那服务生开始转移话题到她完全不感兴趣的领域，她也待不住了，打了个招呼就离开去采购商品了。 “还10国语言，我哪有空看小说……” 祝烟萝自言自语地走着。 “再说了，董事长级别的人物，写的东西叫小说吗？” 第60章 如果是给我准备的我会更喜欢 “肯定是什么《致富经》《万众老董自传》一类哗众取宠的读物，称不上小说吧，服务生C国语言不行，估计没翻译对……” 很快，祝烟萝就不再去想这件事了，她哼着小曲欣赏美景。 迎面吹来的风咸咸的，是大海的味道。 深蓝色的一那一大片已经吞噬掉了金色的部分，星光闪耀，全然没有压抑之感。 地面上的每一条小路都被尚未打烊的店铺照亮，白昼与黑夜的分界只在抬头间，这边临海的房屋都普遍矮小，天一黑，让祝烟萝有种宾至如归的错觉。 一切都进行得如此顺利。 她成功地逃出了B城大学。 安全地降落K国，顺利入住酒店。 不知道裴涣那边有没有按照她先前假设的那样，已经开始寻找新的女人，从而慢慢忘记她了呢？ “呸呸呸，我呸……” 好好的，想他做什么，真是煞风景！ “不知道森伏哥家里的事情有没有解决，要不打个电话过去问一下？算一下时差，B城应该上午了。” 祝烟萝给森伏拨了过去，手机上显示无人接听。 “还在忙么……反正，肯定不会出事就对了，朵娅那么厉害，真不知道裴家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控制她。” 祝烟萝很快来到了便利店，在踏进店门的那一刻一扫愁容，开开心心地挑选起商品来。 “美丽的小姐，你今天看上去闪亮极了，就好像从我梦里走出来的仙女一样。” 店员小哥在等她结账的时候，不吝对她的赞美。 “谢谢。” 祝烟萝买了很多东西，沉重的好像要把她的手劈成两段。 她靠着自己给自己打气，勉勉强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酒店房间，身上的短袖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她抱着睡衣走进了洗手间，在坐进浴池的那一刻，真的感觉一切都像梦一样。 等明天见到了储星罗，要是以后的每一天都能有机会和他见一面，然后再去忙自己的事情，她肯定会像个永动机一样，对不那么顺畅的日子没有那么多的怨言了。 就像现在，她只是想到这一层面，就已经感觉很幸福了。 第二天。 祝烟萝睡到晌午，下午才开始着手准备，她先去订了一个蛋糕，然后回到酒店，在纸上大概画了一下场地的样式。 她是学服装设计出身的，画设计手稿一类的信手拈来。 快到傍晚的时候，收到了储星罗的短信。 【储星罗：虽然知道你可能睡了，但我还是要趁我不忙的时候提醒你一下，我的礼物/搓手手】 “他现在不忙的话，应该可以给他叫车了。” 祝烟萝已经抱着东西来到了沙滩上，得知储星罗有空，她连忙给他叫了辆车，把车辆信息和位置信息都发给了他。 今天的风有点大，沙滩上没什么人。 祝烟萝找了块巨大的石头，有它隔绝海风，她带来的东西也不至于被风刮跑。 她把除了蛋糕、气球以外的东西都摆好，还拿了一个很沉的防尘罩，把所有的东西都罩在里面。 “啧，有点凉，我回去拿件衣服！” 祝烟萝的确找了个绝佳的位置，这里能听得到海浪声，也能看得到海，就是进不来风，她想也没想，丢下一堆东西就往回跑。 等她穿了夹克衫来到沙滩时，老远就看见她占据的那块“领地”已经亮起了彩灯。 慢慢走近，能见到男人宽大的背影正蹲在地上，用打火机点着蜡烛。 五彩斑斓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美丽又梦幻。 眼前的画面，就好像是从她梦里抠出来的一样。 她不知道在梦见过多少次。 当她身处梦境的时候，从未质疑过梦境的真实性。 然而，当梦想就在眼前变成现实的那一刻，祝烟萝的兴奋突然打了折扣，她怕这一切转瞬即逝…… 所以，她才那么想留住。 哪怕就这一瞬。 “星罗，你怎么知道这是给你准备的！” 祝烟萝一路小跑过去，她已经能想象到，当她在他背后站定，他转身，能够露出和夕阳里的那个他一样的微笑。 男人动作很轻地点着蜡烛。 闻言，重重地往蛋糕上一插。 蛋糕上画着爱心和笑脸的果酱，还有最上边的奶油，一大半都粘在了他的手上。 整个蛋糕塌了下来，饼干碎屑撒的到处都是，好似断壁残垣。 “星罗……”祝烟萝吓得停下了脚步。 她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开的玩笑太过了，让储星罗的心情坐过山车一样，会被以为是她在吊着他。 祝烟萝艰难地开口：“星罗，对不起，你是不是不喜欢啊……” “喜欢啊。” 男人的声音堪比海面上吹来的风，站起来的时候还冷哼了一下。 “……”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反正…… 祝烟萝预感不妙，瞪大了眼睛。 反正不是储星罗的声音！ 男人拍了拍裤腿上沾染的沙子。 “如果是给我准备的，我会更喜欢。” 裴涣抑制着盛怒，转过身来，眉头紧锁着，鼻梁还撑着一副黑框眼镜。 地上的彩灯照得他下巴发亮、镜片反光，看上去就像是从十八层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一样。 “裴裴裴裴……” 祝烟萝的逃跑姿势几乎是和他转身同步的。 她的本能告诉她她得跑。 认出裴涣是跑出去好远才意识到的。 “祝小姐，裴总一直在找您，你这样乱跑，裴总是会伤心的。” 杨绍宇站在沙滩出口，身后还站着她熟悉的裴星、以及之前见过的一众保镖。 沙滩和人行道之间有一个三米多高的石墙，上面还安装着防护栏。 进出沙滩的路只有一条，就是走楼梯。 不过现在被杨绍宇和保镖给封死了。 杨绍宇抬了抬手，身后走出两个保镖，把祝烟萝又架了回去。 “放开我，放我走！我不要见他，我要走，让我走！” 祝烟萝拼命挣扎着。 无论是想挣脱保镖，还是妄图逃离裴涣的手掌心。 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看上去那么可笑。 她所有的尊严和自以为是，在这一刻，都被裴涣狠狠地碾在了地上。 第61章 只会多具尸体 “谢谢您了，多少钱我给您？” “已经付过了，你下车吧，祝你有个愉快的晚上。” “这样啊，那好吧，你也是。” 储星罗来到万众酒店门口的人行道，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儿走。 从这条人行道往前走一段距离，顺着台阶下去，就能到沙滩了。 可祝烟萝只告诉他跟着司机走就好了，她原本是想把一切布置好以后，到这个地方来接他的，现在人却不见了踪影。 “烟萝，我到了，我该往哪里走呀？” 储星罗给祝烟萝发了条语音消息。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有许多顽皮的青少年把自行车蹬得飞快，从他身边疾驰而过。 见储星罗被捉弄了，丝毫没有悔意，大笑着离开了。 储星罗对这些熊孩子不予理会，来到K国这么多年，他太了解这里的熊孩子都是什么德性，只要你露出一点不悦，周围又没有朋友相伴，他们很有可能会掉头回来再捉弄你一番。 储星罗心里挂念着祝烟萝给他的礼物，没空去教育这些素质低下的青少年。 他离开了人行道，来到万众酒店的门口。 迎面吹过来的风有些凉了，还好万众酒店的门大开着，里面吹来的热风给储星罗也提供了一些温暖。 在他等祝烟萝消息的空隙，面前突然停了一辆白色轿车，从驾驶座上走下来一个穿着制服的，下了车就从后备箱搬行李。 “请问是机场的工作人员吗？”前台服务生一路小跑迎上来，“需要帮忙吗？” “这是祝小姐的行李，请你们酒店前台代为签收一下。”制服男子把一个红色的大箱子递给服务生，转头回了车里，驶离了这里。 “祝小姐？” 储星罗盯着那个大箱子，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 那不是在祝烟萝考上B大的时候，他送给她的吗？ 这就是祝烟萝给他的礼物吗？她来找他了？！ 储星罗拦住了服务生：“不好意思，我感觉我好像认识这个箱子的主人，请问，你们刚刚提到的‘祝小姐’，是不是来自C国，叫祝烟萝？” “是啊。”这个服务生对祝烟萝的印象还是蛮深刻的，“您是她的朋友吧。她就在我们万众酒店入住。不过，安全起见，您得给祝小姐打个电话让她下来接您，或者让她给我们前台来个电话，我们才能带您上去。” “我明白，谢谢。” 储星罗心里涌上一股暖流，连忙给祝烟萝打了过去。 *** 祝烟萝被裴涣带到了裴氏集团名下的一家酒店，酒店装潢和万众酒店不相上下。 裴涣只有到K国出差的时候，才会住进来。 一般情况下，裴涣到K国之前，都会由杨绍宇提前安排行程，同步通知到酒店，让他们提前做好清场工作。 即便遇到临时出差，杨绍宇也会提前通气，让他们把其中几层封起来，供裴涣使用。 这次来K国抓祝烟萝，是裴涣临时起意，当杨绍宇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裴涣的私人飞机已经飞出C国了。 这可把他愁死了，想安排点什么吧，时间太紧，恰逢旅游旺季，酒店这边实在没有办法把所有的客人一股脑赶出去。 不安排吧…… 他这个特助还想不想干了？ 还好裴涣的怒气被祝烟萝转移了，他才幸免于难。 “你要做什么呀？你还来找我干嘛！我要回我自己的酒店，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放开我，让我走！” 祝烟萝被两个保镖钳制着，只能任凭摆布，幸好她还有嘴，还能问候裴涣祖宗十八代。 祝烟萝喊了一路，到酒店大堂的时候精疲力竭，见裴涣不为所动，她也没那个心情继续扯着嗓子吼了。 裴氏旗下的酒店大堂装修的很是豪华。 最中央立着一座三米高的雕塑，完成这件艺术品的雕塑家她刚刚见过的，正是那位高贵典雅的基兰先生。 祝烟萝不知道这件事，她的眼神里充满着愤怒与不甘，对着雕塑也不过是匆匆扫了一眼，知道它很高大就是了，别的什么都没留意，也没深究。 酒店大堂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见着裴涣这阵仗都躲着走，没人敢往里瞧这中间的究竟是什么人。 为了避免引起骚乱，祝烟萝的嘴被保镖用手巾给堵住了。 直到进了电梯，他们才放开她，守在了电梯门口。 电梯里，只有裴涣和祝烟萝两个人。 他们乘坐的是只提供给裴涣使用的“总裁专用电梯”，还是一个观光电梯，随着电梯的上升，能够一览市区全貌。 祝烟萝盯着外面看了好久，发现连海的影子都见不到了，才明白他们已经离万众酒店好远了。 她忙活了一天、计划了好几个月的惊喜，因为裴涣的出现，所有的心血全白费了。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祝烟萝捶着他的胸膛，“你毁了我的全部，全部！我恨你！” 裴涣一只手攥住了她的两只手腕：“对别人，就算飞大半个地球也要过来准备惊喜；对我，就是吃干抹净了就跑，祝烟萝，你何尝不是在折磨我？” 折磨得他都快要看不清他自己了。 “那不是我的错！” “那是我的错吗？” “你不可理喻，我要回家，你现在就放我回家，否则……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电梯到达顶楼。 裴涣握着祝烟萝的两条手臂，把她领出了电梯，冷冷道：“从今往后，你哪儿都去不了，你只能待在我身边。” 祝烟萝怒视他：“把我留在你身边，你手上不会多条命，只会多具尸体，大不了，玉石俱焚！” 他已经把她的生活搅乱了。 她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他不是喜欢耍她吗？ 她以后不会再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摇尾乞怜了，虽然她也明白他们之间有着力量和地位上的悬殊，她就算想逃到天涯海角，他似乎都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她这条贱命，从来都是被人赶出去的份儿。 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稀罕过。 既然如此，那她就让他知道，把她强留在身边只会成为他噩梦的开始！ 第62章 两眼一睁就是莽 一整个顶层都是一间房间，且只有专用电梯能够直达。 房间大的吓人。 祝烟萝感觉那股熟悉的窒息感又回来了。 紧接着，她整个身躯都被裴涣搂进怀中。 “我给你开的条件，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什么非得逃呢？”裴涣的胸口好似被一块大头顶着，五脏六腑都快要被挤扁了，“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离开我？”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祝烟萝比他淡定得多。 她的回答，让裴涣很不满：“为了那个储星罗？！” 蛋糕上的名字是他。 她来K国也是为了他。 她心底的那个人也是他！ “裴涣，裴总。”祝烟萝挣脱开他的手臂，毫无惧色地和他对视，脸上的表情有嫌弃，也有鄙夷，“你到底想干什么？玩弄我，觉得很有意思？把我囚禁在帝都天府、或者B城大学、追踪我的手机、不远万里来到K国，你到底想要什么？如果你想要那晚的答案，我想我们两个都心知肚明，你裴涣裴大总裁本事通天，把朵娅找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一切了？何苦纠缠着我不放，还是你裴大总裁还有别的什么特殊癖好？” “不要这样和我讲话。”裴涣被她的态度搞得很不耐烦。 祝烟萝不依不饶：“我不过问了你几句，这就受不了了？那我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被你困在各种囚笼里，每天看你脸色行事，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心态，早一根绳子吊死了。再说了，我们都坦诚相见过了，还有什么不能拿到明面上讲的？” 裴涣好烦她的问题：“牙尖嘴利，我困住你？我困得住你？看我脸色行事……你真好意思说。” 祝烟萝好像发现了什么突破口，想到这一层面，她自己也有些惊讶：“少避重就轻。我突然有一个想法，你做了这么多，费了这么多力气，不会是因为……” “……” “你喜欢我吧？” 祝烟萝挑着唇看他，带了些不屑的意味。 裴涣一脸严肃：“那又怎样。” “……” 那又怎样？ 好，很好，这很裴涣。 祝烟萝：“没想到我还挺擅长猜谜的，一猜就中。裴总，在你过去的二十多年里，难道没有人教过你先来后到的道理吗？”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今天、乃至以前，已经重复了无数遍了！我的心里已经有人了，谁也没有办法撼动他在我心里的地位，我喜欢他，谁也替代不了！” “既然那么喜欢，为什么跟我做那些事。” “那次是个意外！” “在B大那次呢？也是意外？” “那是你威胁我的！” “你不说我还忘了，你还有个江湖老道未婚夫，现在却背着他过来偷吃，祝烟萝，你的生活真是比我的还要精彩。” “我跟你怎么能比。”祝烟萝已经把害怕什么的都抛之脑后了，“除了被衣冠禽兽逼着就范，我可洁身自好的很！我可不像你裴大总裁，连路边的野猫野狗都不放过。” “你在胡乱讲些什么？！” 祝烟萝已经拿捏了使裴涣生气的精髓了。 随便说两句，就能引得裴涣勃然大怒。 “你不要过来！” 祝烟萝抄起一件趁手的工具就指着他。 她手上的，是个垫咖啡杯的瓷碟子。 而且是个圆的，看上去没什么杀伤力。 “呵，你不会以为这东西能伤到我吧。”裴涣一步步靠近。 祝烟萝拿着瓷碟子就往自己脑袋上砸。 “啪”的一声，瓷碟子碎作好几块，小的飞了出去，大的落到地上，碎成了渣渣。 祝烟萝手里还有一块，对着脖颈的部位摔出了棱角，她只要动作一快，就能轻而易举地割到大动脉。 “你放下！” “你给我站那儿！” 祝烟萝的脑袋上的血在她的额头上肆意流淌着，有两道血迹经过了她的右脸，停留在了她的嘴边。 “你这个疯子。”裴涣深吸了一口气，刚迈出的步子被她喝止，只好后退了几步，走到门口安装的座机那儿，拿起来就吩咐道，“叫几个人上来，把楼顶打扫干净，还有医生，越快越好。” “给我滚出去！”祝烟萝咆哮着，手抖个不停。 裴涣已经退出去好远了，祝烟萝还是觉得见到他就生气。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很……” “还不是被你逼的，你一定要见到我死了你才甘心吗？！”祝烟萝哭泣，“你出去，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我以后都不想见到你！” 裴涣刚想要说些什么，身后就响起了敲门声。 “你不出去，谁都无法近我的身，包括你身后那群人。”祝烟萝警告道。 “裴总，人命关天，这位小姐出的血很多，您看，她的伤口上还有陶瓷碎片，这些东西不尽快处理会很麻烦。”跟着上来的有两个医生，其中一个男医生上了年纪，却一眼就看明白了当下的情况。 裴涣固然生气，却不敢拿人命开玩笑，走之前瞪了祝烟萝一眼。 两位医生和一些女仆抢着往里进。 “你，跟我下去。” 裴涣把刚刚说话的那个男医生拽进了电梯里，留下了女仆、和另一位年轻的女医生，处理顶楼的情况。 “小姐，小姐……” 女仆们虽然进来了，却还是很担心祝烟萝会做傻事，万一言语激怒了她，说不定裴氏旗下的酒店就要平添一起血案，她们不过是来打工的，可承担不起这样的下场，一个个的不敢往前，劝了她好久。 “小姐，请你体谅一下我们吧，要不是为了三瓜俩枣的薪水供应学费，我们也不会背井离乡地来到这儿。” “就是啊就是啊，我们每天做事都谨小慎微的，生怕哪里出了差错，惹得经理不高兴了，还会克扣我们的小费。您要是眼睛一闭抹了脖子，遭罪的就是我们了啊！” “是啊是啊，小姐你行行好，算我们求您了呜呜呜……” 这些女仆年纪都不大，还都是C国人，鼻涕抹一把、泪抹一把的，本是同根同源，祝烟萝于心不忍，慢慢放下了手里的陶瓷碎片。 第63章 短暂的温存 女仆们见状，受宠若惊，连忙提着扫把、拿着抹布走了过去，忙活起来。 女医生把箱子放在一旁，先检查了祝烟萝额头上的伤口。 她额伤口看着挺吓人的，实则问题不大。 有些碎片嵌进了肉里，需要用镊子取出来，才能上药。 女医生举着镊子：“祝小姐，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不要动。” 祝烟萝眨了眨眼，全程一声没吭。 门外。 “这个该死的女人！” 裴涣一拳砸在墙壁上。 那电梯门好像是个什么妖精变的一样，就在这一刻开了门。 “裴……总，这是怎么了呀？” 杨绍宇乘着电梯上来，在电梯里就听到了裴涣的声音，同时感觉到了电梯好像轻微晃动了一下，还以为自己运气这么背，赶上电梯故障了。 “你来做什么？” 已经很晚了，按说杨绍宇这个时候上来，怎么都有点不知礼数，影响裴涣休息了。 “祝小姐……的包。”杨绍宇把包放到一边的矮桌子上，拔腿就要跑，“那就这样了裴总晚安。” “等一下。” “还有事吗裴总？” “送点吃的上来。” “啊……哦。” 裴涣本来还想着，找到她，和她一起共进晚餐的。 没想到那女人正满心满意地给别人庆生。 她就算是为了森伏家里的事离开他，他也不至于这么生气。 祝烟萝的手机在包里一直响个不停，扰得裴涣心烦意乱。 “该死，一直响个不停，是多有工夫聊天！” 裴涣走了过去，把她的包打开，拿出手机。 手机上的“最近通知”一直跳动着储星罗给她发的消息。 裴涣用手划拉着，突然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信息，舔了舔嘴角。 不一会儿，门开了，女仆和医生走了出来。 比裴涣想象中的要快。 他把手机放回到祝烟萝包里，询问医生：“她怎么样？” “没什么大问题。”医生道，“每天记得换药，伤口不要沾水。” 裴涣点点头，本想走进去看看她，却又担心她气出个好歹来，只好站在门口往里瞧。 只见她背着身坐在地上，望着外面的世界发呆。 仆人医生下去，经理厨师上来。 厨师推着餐车进到屋里，经理为裴涣介绍今天的菜品。 经理报了一长串菜名，足足有三个推车那么多，裴涣没认真听，见量够了，营养想必也足了。 等他走进屋里，厨师们紧跟着离开了。 “你晚上还没吃饭吧，现在又受了伤，你需要补充营养，伤才能好得快。别耍小性子了，过来吃点。” 裴涣坐到了椅子上，闻了闻今天的菜品，很香。 祝烟萝视若罔闻。 裴涣：“你想让我喂你？” 祝烟萝：“滚出去，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好，你过来好好吃饭，我就出去。” “……” 祝烟萝又沉默了。 裴涣一改以往的强硬态度：“烟萝，过来吃饭吧。只要你好好吃饭，我就把你的包还有你的手机，都还给你，好不好？” “反正都被你监听了，也被你装了定位，我就在这个房间里，怎么，你还不满意？”祝烟萝吼出了声，“你到底要我怎样你才满意！” “你误会了。”裴涣来到她身边，在她身旁定了一下，见她没有抗拒，才慢慢转到她身前，说道，“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不想知道那个江湖骗子的情况如何吗？我看他给你发了好多消息……这么狠心，不回？” 事关森伏，祝烟萝终究是被打动了，仰起脸来看着他：“你会这么好心？” “你恐怕没听清我的话吧，我说，只要你好好吃饭，我就把它还给你。” “你又想搞什么花样？” “或者我现在把你的包拿过来，让你自己保管，等你用了餐，再打开也不迟。” “你该不会知道我手机没电了，故意用这个来诓我的吧？” “那边有无线充，自便。” “……” 祝烟萝总觉得裴涣不会平白无故向她低身妥协。 之前被坑了一次，祝烟萝已经很懊恼了，这次她万分谨慎，一定要让他最大程度的妥协，以便她能争取到更多的权益。 凡是她想到的，裴涣都答应她了。 她这才放下心来，起身过去吃饭。 经过裴涣的时候，她的衣角掠过裴涣的手臂，随后他那粗壮的手臂便搭在了祝烟萝肩上。 “我扶你过去。” “不用你献殷勤，我自己能走。” “万一摔倒了碰到伤口怎么办？” “那也不用你管！” 祝烟萝在和他推搡的过程中扭到了脚，差点面朝下栽到桌上的那锅燕窝里。 “小心！” 裴涣一把搂过了她的腰。 她那长长的秀发飘进了锅里，随后又抽了出去。 “站好，站好。”裴涣把她扶稳。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虚弱的缘故，祝烟萝的身子总是倾斜着，左右站不稳。 裴涣一只手护着她，另一只手把那锅燕窝推远了：“别喝了，吃菜。” 祝烟萝看着他这么一个庞大的身躯，竟然会有这么温柔的动作，突然晃神了一下。 “过去坐好。” “哦。” 祝烟萝拉开椅子坐下。 裴涣则左右看那锅燕窝不顺眼，直接把它端离了桌面，放到了靠近门那边的餐桌上。 他打开门出去，把祝烟萝的包拿了进来。 “要不要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丢东西。”裴涣把包放到她面前。 “……不用了。” 祝烟萝把包放到旁边的椅子上，大口吞咽着桌上的食物，很快就吃饱了。 裴涣就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吃。 见她哪个菜多吃了两口，他也会夹起来尝尝味道。 祝烟萝吃完饭，连忙从包里拿出了手机，还有些电量。 她打开手机查看消息，在等进入界面的时候，察觉到了裴涣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她身上，就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祝烟萝被他盯得浑身不舒服，“要是没事的话，就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我刚刚给经理发了个消息，让他们上来收拾，我一会儿跟着他们一起下去。”裴涣道，“你就当我不存在就好。” “……” 第64章 储星罗的坦白 手机屏幕上跳出了联系人列表，祝烟萝一看，森伏那边还没什么信儿，倒是储星罗，一连给她发了将近有50条短信。 “……”星罗，对不起。 今天是储星罗的生日，她是想给他一个惊喜的，现在却把他晾在万众酒店门口。 那个傻子……不会一直在那里等我的消息吧？ 听上去像是储星罗会干出来的事。 祝烟萝感到十分惭愧。 她打开和储星罗的聊天界面，从她没有回复过的那条消息开始看，才看了没多久，心下一沉。 【烟萝，我到了，我的礼物呢？/搓手手】 【[图片]】 【今天晚上的风很凉爽，吹到身上很舒服。】 【烟萝，我看见你的行李了，你是不是到K国来找我了？】 【真的吗？真的吗！/期待】 【我问了酒店的服务生，他们说见到你傍晚就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你去哪儿了？】 【烟萝，为什么不理我？】 【视频邀请未响应】 【语音邀请未响应】 【烟萝，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知道你都到K国了，为什么不来见我？】 【你在哪儿？我们见一面好不好？】 【我想你。】 【你……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才不想见我？】 【是因为我订婚的事，你知道了，对不对？】 【烟萝，你相信我，我可以解释，我真的可以解释的，我们见一面，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好不好？】 【不要不理我，烟萝，我爱你，我爱的人是你。】 【……】 祝烟萝看到这里，眼前已是模糊一片。 如果不是裴涣整的这一出，她或许会一直被储星罗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还在痴痴地等着他，还会为自己没有为他守住贞洁而时常自责。 原来啊，原来。 不只是她。 他们都已经被什么东西腐蚀掉了。 明明早就有预感，这样的结果会出现在他们的未来里。 明明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局。 当一个完美无瑕的果实就这样暴露出它腐烂的果肉，之前所有理性的猜测，都会化作一种强烈的情绪。 祝烟萝只觉得她的心好痛，痛到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仿佛从一个深渊掉入到了一个深渊，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在重力的作用下能感觉自己是在下坠。 往上看，漆黑一片；往下看，深不见底。 那周围的黑色就是最原始的那种黑，仿佛能够吸收掉一切光亮与声音。 她听不到任何声音，抓不到任何希望。 于无人处坠落，悄无声息。 “祝烟萝，你就这点心理素质吗？给我振作起来！” 是裴涣的声音。 他将祝烟萝抱在怀里，对她这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十分气愤，晃动着她的肩膀，让她仔细看清储星罗后面给她发的的几条短息，道：“烟萝，他不爱你。从他口中蹦出来的甜言蜜语，想必你也听了不少了，可你仔细想想，但凡他心里还有一点是在乎你的，怎么会忍心见到你这个样子？” “……”祝烟萝想说些什么，开口却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任凭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淌，每一条泪渍都是火辣辣地烧在她脸上。 裴涣洗脑的功夫没停：“烟萝，他已经不要你了，忘了他吧。你现在有我了，我以后不会再让人这么欺负你，绝不会，你相信我。只要你乖乖的，待在我的身边不乱跑，我真的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愿意答应我，只要你愿意告诉我。”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祝烟萝在他怀里挣扎了两下，昏了过去。 “烟萝，你怎么了？” 裴涣给大堂那边去了个电话，让他们把刚刚的医生请回来。 等祝烟萝恢复意识，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她在裴涣的怀里醒来。 男人紧皱着眉，脸上的肌肉没有放松，好像时刻戒备着什么。 他呼吸匀称，睡颜帅气的不像话。 祝烟萝注意到，她整个人是被裹在被子里的。 而裴涣则和衣入眠。 两人一个在被窝里，一个在被窝外。 可见，裴涣没有趁人之危。 祝烟萝虽然醒了，却没什么精神，挣脱裴涣就更别提了。 她抬了抬疲惫的眼，望了望天花板，又望了望裴涣，百无聊赖。 “不再多睡一会儿？”裴涣没睁眼，却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祝烟萝细微的移动，说话绵绵的。 他还没睡醒。 “……”祝烟萝没吭声。 “你身上有伤，昨天入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还是因为昏迷导致的。”裴涣明明抱着她，却还要往她怀里钻，“医生说了，你得好好休息。虽然你总是忤逆我的话，但医生的建议，你必须得听，还得照着做。” “……” “你知不知道，你昨天的样子……把我吓坏了。” “……” “只许这一次，下不为例。” “……” “不说话也行，接着睡吧。” 裴涣垫在她脖子下面的那只手摸了摸她的头，把她往自己这边推了推。 “放我，走。”祝烟萝脸上还是一副麻木的表情。 “别想了，睡吧。”裴涣其实没听清她说了些什么，以为她又像半夜那样胡言乱语，断断续续地说些梦话。 祝烟萝字正腔圆、一字一顿地地重复了一遍：“放、我、走。” 裴涣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暖了一夜，才好不容易把这张床暖热乎。 她这一句话，让他如坠冰窟。 裴涣蓦地睁开了双眼，落在祝烟萝身上，瞬间让人感觉到周围的气温降到了零下。 “我要离开，我不喜欢这儿。”祝烟萝没看他，“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为什么？”裴涣咬着牙，“你难道忘记你昨晚都看到什么了吗？就算这样，你还是要回去找储星罗？祝烟萝，你就这么贱？” “我和储星罗已经结束了，早就结束了。”祝烟萝的语气冷的吓人，“就算没有储星罗，就算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不会看上你。裴涣，能站在我身边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 第65章 法师小队进展 “你再说一遍！” 裴涣按住她的脑袋，她现在只能直视他。 “裴涣，难道你还没有意识到吗？”祝烟萝鼻子一酸，攥着双拳说完剩下的话，“拜你所赐，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再也没有谈判的筹码了，你不放我走，那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祝烟萝下定了决心。 他不放过她，她就绝食，或者使用别的手段逼他。 他不是很喜欢用这一招威胁别人吗。 那她祝烟萝就以彼之道反制彼身，反正她也命也不好，落到人贩子手里或许还值点钱，她没有别的值钱东西了。 她能用来当作筹码的，也只剩她这条命。 *** 爱之崖这边，跨省江道的一岸多了两顶小帐篷。 朵娅和森伏已经对着湖面研究了好长时间了。 术业有专攻，两人研究的方向不同。 自从森伏搭起了帐篷，朵娅就抱着一些上了年头的魔法书，钻到里面不出来了。偶尔灵光乍现，端着不知道用什么炼成的汤子，兴冲冲地跑出来，往江水里狂下猛料，大开大合地施展魔法，见江面之上只有清风的痕迹，便耷拉着脑袋回去了。 “喂，保护环境人人有责啊！”森伏看着那锅五彩斑斓的汤子，一下子联想到了他之前喝的解除魔法禁锢的药水，恶心得直干呕，“……以后喝的水给我都标明产地，精确到具体的河流流段，但凡产自跨省江道附近的，一律拿来泡脚！” 相比于朵娅忙得焦头烂额，森伏的舒坦日子才刚开始。 来爱之崖前，他就知道这不会是一件轻松的活儿，便准备了很多东西，除了帐篷，还有钓鱼竿、折叠椅、桶、干粮…… 法器什么的是一样没带。 他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西方的玄乎玩意，就得靠朵娅一个人，道不同，他再怎么用功也不过打打下手，看朵娅的样子还不需要他打下手，不添乱就不错了。 森伏深知这一点。 折叠椅放平，遮阳帽一戴，小鱼竿一架。 开摆。 “又出来了？” “想到办法了这是？” “呀咦，什么东西，呕……” “你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怎么样，有效果吗？” “……还不行啊？” “没事，再接再厉……这就回去了？我刚钓的鱼，要不要来一口，呕。” …… 见到朵娅出来，森伏便上演了一段独白戏。 即使朵娅没心情搭理他，他也能一个人撑起整出戏，一点儿也不尴尬。见朵娅每次都是开心的出来，失望的回去，他明白她已经尽力了，也不会随意点评什么，脱口而出的只有鼓励和赞美。 “愁，愁呐……” 森伏看朵娅愁得不行，而他自己上去一点儿都没有发愁的样子。 他穿的很清凉，还戴着墨镜，往折叠椅上一躺，半天就过去了。 朵娅的帐篷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森伏好奇地看过去。 朵娅表情木然，脸上已经全然没有了此前的灵气。 她拉开了帐篷拉链，失神地望着前方：“有吃的吗？” 超长待机了那么长时间，她都没有吃东西，对此，她给出的的解释和裴涣一样——碳水吃多了犯困。 “刚钓的鱼。新鲜着呢，要不要尝尝？”森伏躺在椅子上没起来，用脚踢了踢旁边装鱼的桶，里面游动着黑的、红的鱼，半天的工夫，他已经钓上来好几条了。 森伏又拍了拍放在椅子后面的那个大黑书包：“我忘了你是‘动物保护协会’的了，王八鱼虾之类的你不忍心吃。这里面有些窝头，还有饼干，你看看想吃什么？” 森伏还挂念着朵娅指责他虐待乌龟的事儿呢。 朵娅：“这个阵法很残忍，我只是不想你折磨它。” 森伏：“诶诶诶，我怎么残忍虐待它了！在我们来之前人家就生活在这里的好不好，要照你这么说的话，你要不给跨省江道里的生物来一次‘人工大迁徙’得了！别矫情了，你要不要吃？你要吃的话我现在宰一条，咱们烤着吃。放心，道爷手起刀落，绝对不会让它感受到痛苦。” “……好吧。”朵娅也累了。 “哟，现在不把那套理论拿出来了？” “你烦不烦？” “行行行，我干活，干活去了。” 森伏动作麻利，先用石头砸了一下，然后拿木棍串起来，生了火以后就放在火上烤，一边烤还一边撒料，他手法娴熟，才几分钟就整出了让人流口水的香味。 朵娅看着他如此专业，脚边叮铃咣啷的还全是调味品，她十分诧异：“你带了这么多调料！” 她记得他之前的提议是过来调查邪灵法阵的吧。 他这些东西……怎么看都像是出来野炊啊！ 森伏给鱼翻了个面，道：“嘿嘿，想不到吧！咱们出来就是体验人生的，可千万不能苦了自己。想当年我初到三清山的时候，吃不惯山上的饭。朵娅，你不知道那饭呐……一点儿有油水都没得！这怎么吃？半夜饿得不行啊，想着到厨房加点宵夜吧，越吃越饿。这之后我就发了狠要学本事，吃山里的饭吃不饱，咱就整点儿野味！这么干了几年，都熟能生巧了吧，也习惯了山里清汤寡水的饭了。” “我看也没你说的那么习惯吧。”朵娅指着他烤的鱼。 “偶尔嘛你懂的，祖传技艺，不能忘啊！” “你继承的是山顶洞人的技艺？行吧。” “你少阴阳怪气啊，否则烤好了不给你吃！” “那你烤它干嘛？”见森伏就要说出他自己吃，朵娅连忙接上，“不是喝不惯我熬的汤嘛，它肚子里装的可全是我熬的汤子，说不定我手一抖，就多下了一些剧毒草药呢。” “……过分。”森伏见已经烤好了，自己先啃了一口，“不行太香了，我就当没听见吧！” “给我留点。” 她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肚子还一直叫个不停，见森伏一口接着一口的，一大块鱼肉很快就见了底。 “大不了我再烤，钓了好多呢。”森伏依依不舍地把鱼给她。 “……”到朵娅手里，基本上就剩下骨头架子了。 第66章 闭眼都能猜到进度 森伏又拿起一只，以相同的工序放到火上烤。 “对了，你看不看得出那个该隐究竟是什么来头呀？”森伏突然想到他还没问过这个问题。 反正无聊，就当闲扯了。 朵娅思考了一下道：“应该是来自隐世家族吧。” “隐世之地的隐世家族？” “大概吧。” “他整出来的东西看上去都挺吓人的，尤其是那些红色的法阵。” “颜色不同，作用不同，明暗程度不同，象征的魔法能力也不同。”朵娅道，“虽然红色是代表了来自地狱的力量，却也不能一概而论。我自己也经常用一些看上去很吓人的魔法，只是……怎么说呢，我想起老师的一句话，魔法没有好坏，人才有好坏之分，要看你怎么使用。而且，该隐也只是用了古老的禁锢之术封印了你的法术，没有伤害你的性命，可能就是想小小的惩罚你一下吧。” “你不是都从我记忆里见到了吗，他画的那个阵，还有恶魔触手往外扒啊……我赶尸都没遇见过这么吓人的场面。”森伏拧开瓶子，喝了口水压压惊，吐槽着，“朵娅，不是我说你，你看着挺聪明的，怎么总是把事情想得这么单纯呀！还是你就习惯把人往好方面想、一点儿心眼都没有？啧……你一看就是没有被人耍过我看出来了。咱俩要是身份互换，你来三清山，我那帮猴精的师兄分分钟能玩到你哭，让你有状没处告，牙打碎了也得往肚子里咽！” 说起吃哑巴亏，朵娅怎么没吃过。 这些年裴涣和祝烟萝让她尝到的还少吗。 不管是后知后觉的，还是当场傻眼的，又或是到现在都想不明白的…… 一记一记的，全是血的教训。 “……”朵娅沉默。 但话又说回来，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森伏说的其实没有错。 朵娅一出生，就是海辛世家的小公主，她年幼丧母，克里斯对她真是捧着怕掉了、含着怕化了，总是尽自己所能，尽全力的去爱她。 克里斯自己也有着非常开明的思想。 朵娅从小就很聪明，克里斯不总干预她的决定，相反，在得知朵娅想要去尝试一些危险活动的时候，他第一时间要做的不是反驳她，而是静静地聆听着朵娅列出利弊，在肯定的同时，会默默做好预备方案。在她成年之前，海辛世家的侍卫队就没有离开过她太远，生怕小主人遇到他们掌控之外的危险。 到了纽兰堡就更不用说了，有着“猎魔社初代首领”之家的荣誉，朵娅自身实力也很过硬，在学校里从来没有遭人白眼或者受过校园霸凌，甚至连那些把范视作偶像的老师都会向她行礼。 离开了纽兰堡，就生活在了裴涣的羽翼之下。裴涣虽然总是把她当成个贴身丫鬟一样使唤来使唤去，却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这些外部因素都是很美好的发生在她身上，朵娅遇到的人也都恨不得把她当小孩子一样宠着，至于像森伏说的，她总把人往好的方面想，对人没有防备——现在看来，也是没有那个机会。 至于内因…… “还是我把我刚刚说的改成陈述句比较好，你其实根本没有心眼吧！”森伏看着她，道，“上次给你号脉，我跟那个裴家医生都快吓死了，是我们摸的有问题，还是你本来就……我第一次给你号脉，那完全就是个死人脉，知道吗，等该隐走了以后我再去摸了一下，好家伙，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是好几条火车车轨横七竖八的修在一块地方，火车同时经过还不会撞车。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吧，或许是体系不同，让我给你看病，属于病急乱投医了这是。” “我之前没有心脏。”朵娅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天生就没有。后来突然被人装了一颗心脏，现在还有点不习惯。” 朵娅以前感受不到别人的情绪，也没有怜悯之心，只是耳濡目染见大家都是这样做的，她也跟着这样做，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对的，那她也渐渐接受了这套理论，跟着效仿。 因为没有心脏，她又时刻保持着一颗好奇心。 她从前感受到的喜怒哀乐，最终都变成了对这个世界的好奇。 而对于这个情绪的来源，她感受不到也无法理解。 “所以，就是说该隐不仅治好了你的病，还送了你一颗心脏？”森伏恍然大悟，有些嫌弃地看着她，“怪不得你见到只王八都大惊小怪的，看来你得慢慢适应了。” 慢慢适应，用另一个窗口去看这个世界。 “也不知道烟萝怎么样了。”森伏兴奋地问道，“他们俩不会开始造人了吧，我现在就给她算算！我不不会马上就要有孩子可以玩了吧，人类幼崽什么的还是蛮可爱的！而且烟萝长得好看，裴涣……也还凑合吧，他们俩生的孩子要是像烟萝多一点就太好了！” 森伏已经摆好了姿势，朵娅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浇过来： “我劝你省省吧。两个都搞不定，再来一个小恶魔，日子还过不过了。再说了，他们两个很癫的。” “大魔法师您千秋万载，一统江湖！那你现在能猜到他们在哪里，在做什么吗？不许用魔法！”森伏不相信她能猜得到。 “这……还用什么魔法。”朵娅闭着眼睛都猜得到他们的进度，“从B大，出去，到……他们这会儿应该在K国了。” 森伏感应了一下他上次给她的符纸，但愿祝烟萝有好好听他的话，随时带在身上。 在算到符纸确定在K国，森伏惊呼：“被你说中了，真厉害！烟萝大学毕业，到国外玩玩也挺好。” 朵娅冷哼了一声，拿起了面前的烤鱼就要往回走，撂下一句：“就怕是玩命。道长，今晚睡觉最好两只眼睛和两只耳朵轮流站岗。我要研究这个邪灵法阵，没个三四天可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啊，K国那边一旦出什么事，就靠你喽。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的，相信我。” 森伏竖起了耳朵：“你啥意思？把话说清楚！” 第67章 你该让我自由 森伏越来越重视从朵娅口中说出的话了，连忙叫住她：“顺了我的鱼，还给我打哑谜。不许走，说清楚了再走。” “这几天好好复习复习你的医术吧，森伏道长。” 朵娅“嗖”一声拉上了帐篷拉链。 天色渐晚，日暮西沉，湖面上波光粼粼的，像是被撒了一层金粉。 森伏见朵娅都不急，自己也慢慢镇定了下来。 他打开手机，上面一个新消息都没有。 “看来乐不思蜀嘛，连信息都没给我发一个。”森伏又关上了手机。 他只顾着看消息，没有仔细看手机屏幕左上角那一排小字—— 无信号。 *** 清晨。 厨师们推着餐车从裴涣面前经过，车上的餐食纹丝未动。 “裴总，祝小姐还是不肯吃饭。”一个看上去年纪较小的女仆被其他人推了出来，哆哆嗦嗦地上前汇报。 “知道了知道了。”杨绍宇低声，点头示意她们离开。 裴涣正在酒店的私人餐厅，边吃早餐边看新闻，听女仆这一汇报，乍时放下了手里的刀叉。 “回来。” 女仆们都已经来到了电梯口，听见裴涣发号施令，怎敢不从，只好原路返回。 “她的伤怎么样了？”裴涣问。 “裴总，祝小姐头上的伤已经不流血了，但还是需要每天换药。”女仆回答。 “她有多久没进食了？” “回裴总，从昨天下午开始，送进去的饭菜就没动过，刚刚我们进去送饭，祝小姐还……还说让我们怎么端进来的怎么端出去……”女仆说到后面，生怕惹恼裴涣，声音都小了。 裴涣举起遥控器，关了电视，从楼梯那儿走上顶楼。 裴涣的私人餐厅就在顶楼之下，走几步路就能到。 女仆们一见裴涣没有乘电梯，连忙乘着电梯逃离火场。 “咦，裴总呢？”杨绍宇打印行程的工夫，裴涣就不见了人影。 “裴总去顶楼了。”女仆的声音被哦电梯带了下去。 裴涣一开始走得很慢，最后一个大跨步越过好几级台阶，推开了顶楼房间的门。 祝烟萝像他之前见到过的那样，坐在落地窗前望着远方，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似乎很久没有打理过了。 屋内崭新一片，就像从未有人入住过。 “祝烟萝，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裴涣走到她身后几步的距离，“就为了一个背叛你的男人，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就不想活了？” 裴涣听见祝烟萝笑了一下，声音中带了些苦涩。 “烟萝……”他突然有些担忧，来到她面前。 祝烟萝面色泛黄，已经全然没有了二十多岁年轻人身上的那股朝气，脸颊往里缩了不少，两个黑眼圈看上去比之前更浓了，嘴角都泛着白皮，乍一看根本就不像个活人。 这才过去多长时间？ 他裴涣昨天不过出去见了一个生意伙伴，再见她就成了这副样子。 “下人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把你照顾成了这个样子！”裴涣生气地吼了一句。 祝烟萝像是被他的声音拽回了些神智：“何苦去赖别人……我变成这个样子，你有一半的功劳，裴总。” “烟萝，别说这些让我伤心的话。” “呵，不让你伤心？你在向我索求开心的时候，从来都是以一种伤害我的手段，去达成你的目的，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因此不开心？” 裴涣垂眼：“哪怕你不和我对着干，不时常忤逆我，我……” “你怎样？我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祝烟萝闭上了眼，“如果你还是不想放我离开的话，就请出去吧，我不想见到你。你待在这儿，我只会死的更快。” “你就……那么想离开我。”裴涣低声道。 “我想我已经说了不下百遍了，说的我都烦了。”祝烟萝每说一个字，脸上的厌恶之情就重了一分，只是她现在太虚弱，不太明显，她动了动嘴，“你走。” 裴涣没听她的，仔细看了看她的脸。 她这个样子，和昨晚躺在他怀里入睡的那个安逸的祝烟萝一点都不一样。 她醒着，就会对他有戒备。 和他讲话，便会滋生厌恶。 “是不是我不放你走，你就要绝食，威胁我？”裴涣的手搭在她的手臂上，一下子攥紧，道，“你以为你还能在这个房间里自由走动，是因为什么？如果我真把你当作金丝雀、囚禁着你的话，你以为你还能像现在这样？” “……” “你想离开我，那我就把你用手铐拷在这个房间的任何一个角落，等我想见你了，就会把你拷在我身上，供我玩乐；你不想吃饭，好，那我就命人先给你注射镇定剂，再打葡萄糖，直到补全你身体里所需的所有营养物质。就算你只剩下一口气，我都能吊着你的命，直到我对你腻了的那一天！” “！” 裴涣捏着她的下巴：“落在我裴涣手上的东西，从来都是由我来决定去留，就算是死，也得经过我的同意！祝烟萝，你明不明白？！” 祝烟萝被他这一番话吓到直打哆嗦，睁开了眼睛，泪水夺眶而出，一颗颗地掉落，她的下巴被裴涣捏的有些发红，嘴唇还在微微颤抖着：“裴涣，你就是个魔鬼……” “对！我是！你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裴涣搂着她不断后退的身体，“遇见你之前，我不是这样的。烟萝，是你彻底改变了我。我喜欢你，我现在喜欢你了！我想成为那个站在你身边的那个，能够庇护你、让你愿意倾心以待的那个人，我的要求就那么让你难以接受吗” “……你来晚了。” “不晚！”裴涣反驳道，“储星罗已经有别人了，他就算再喜欢你，以后不会像以前那样待你了。” “即便如此，裴涣，仅凭这些下流的手段，是留不住我的。” “那我应该怎么做，你告诉我。”裴涣仿佛看到了一点点希望，即使祝烟萝还是那么面无表情。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祝烟萝看向他，“如果你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就放它自由，如果它不回来，就意味着你从未拥有，可如果它回来了，那它才属于你。” “……” “裴涣，你该让我自由。” 第68章 天阶 “你不会答应我。”祝烟萝语气十分肯定，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因为你根本没这个信心。” “我可以答应你，但有条件。” “打住，我不会相信你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你欺骗，我不会答应你的任何条件了，如果你不打算给我自由，那就随你便，可我保证，以后的每一天，你看到的都与将会是这么一张让你厌恶的面孔。” “我不会厌恶你，烟萝。”裴涣的脸色有点难看，“而且，我的条件其实很简单，烟萝，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考虑一下。因为你刚刚的话，真的让我很心动。如果你还肯回来找我，那我可就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 “但凡我能抓住这样一个机会，我绝不会回来找你。”祝烟萝道，“我们都心知肚明。” “我认真的，我愿意给你一个这样的机会。”裴涣认真地说道。“我可以现在就放了你，把你所有的东西都还给你。我把你的飞机改签到了10号，剩下还有7天的时间，如果你能撑到飞机起飞的那一天，顺利回到C国的话，从此以后，我们的关系就到此结束了，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以后你我相见，就是陌生人。我只有一个要求——在这7天里，不许求助储星罗。” “呵呵。”祝烟萝感觉这个条件好像个玩笑。 先不说祝烟萝现在根本就不想见他。 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早在出发之前，她就已经攒够了到K国的钱，要是除去酒店的费用，在这儿玩一个月都没问题。区区5天，看不起谁呢。 可她总觉得裴涣恐怕会在别的地方给她使绊子，问道：“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你该不会要把我的钱全换成假币，让我被抓吧？” “你这么想，未免太小人之心了吧。” “……也是，可我又实在想不出你还能玩什么花样。” “给你个提示吧。”裴涣扶她到一旁的沙发坐下，“K国也有很多裴氏的产业。” “哈？” 这是什么提示？ 单纯炫富？ 知道你裴家富可敌国，但也用不着时刻提醒我吧。 况且，裴氏旗下的产业，卖的都是高端品，服务的都是上流社会的人。 他该不会以为她能买得起吧？ “莫名其妙。”祝烟萝见他一直盯着看她的反应，把头别过去。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裴涣挑了挑眉。 “……听上去，倒是比以前的条件好多了。” “你想我换成以前的条件吗？” “大可不必。” “哈哈……” 祝烟萝坐正：“如果我答应你，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裴涣张开一臂，道：“随时可以。走出这个门，我们的约定就开始生效了。” 祝烟萝连忙从沙发上起来，开始四处寻找：“我的包呢？” 裴涣拿出了手机，在上面编辑着什么，还不忘回答祝烟萝的问题：“那你可要自己找了，我可没兴趣收藏上世纪的包、电池严重受损的手机、喝了一半的矿泉水、两张唬人的符纸，还有一堆皱巴巴的餐巾纸。” “谁问你了！”被裴涣一一倒出包中物品，祝烟萝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嗓子。 裴涣已经编辑完消息了，捧着脸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祝烟萝穿着胡萝卜睡衣，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也不觉得烦，反而觉得她真的很可爱。 祝烟萝最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包，原来是今早女仆们过来打扫的时候，把她的包挂到了衣柜里，这才让她忙活了半天。 她抱着衣柜里挂着的自己的衣服，跑到洗手间把身上的睡衣换了下来，也顾不上洗脸刷牙，抱着她的包就要夺门而出。 在打开大门的时候，她都感觉自己好像还没睡醒一样，还狐疑地往后看了看。 裴涣依旧坐在那张沙发上，满面笑容地看着她，见她要走，还对她说了一句“假期愉快”。 “抽什么风。” 祝烟萝吐槽了一句，关上了门。 “也不知道裴涣搞什么名堂。” 祝烟萝吐槽了一句，按了电梯。 电梯就停在这一层，门打开以后，祝烟萝见到了裴星。 裴星朝她点了点头，道：“祝小姐，请问您是要离开吗？” 祝烟萝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上的包：“是啊，裴涣已经答应放我走了。你站在这儿是要干嘛？” “祝小姐，您误会了，只是……如果您能转身走回房间，这部电梯便任您使用。” “……” 祝烟萝怎么会不明白裴星华丽的意思。 就知道裴涣总是会各种钻空子，给她设置阻碍。 怎么着，不回去电梯就不能用了呗！ 祝烟萝道：“我不会回去的。” 裴星道：“那祝您假期愉快。” 在电梯门关上时，祝烟萝见到裴星给她指了个方向—— 安全通道。 88层，要她走楼梯下楼？！ 祝烟萝已经好久没吃饭了，想到她现在所在的楼层，都恨不得当场倒地，叫个救护车给她抬下去。 这么些台阶走下来，还不得让她当场截肢啊！ 祝烟萝站在安全通道门口，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她刚刚离开的大门。 “裴涣，算你狠！” 祝烟萝咬着牙，踏上了回到人间的“天梯”。 这些台阶就好像走不完一样，折磨着祝烟萝。 早知如此，她都恨不得带好头盔、牙套，裹个被子滚下去。 台阶有多少级，她就在心里问候了裴涣多少遍。 下楼不比上楼，累了还能弯着腰继续前行。 酒店的楼梯台阶还很窄，祝烟萝扶着楼梯，身子斜着往下走，她还得时刻注意着台阶上的小碎石子，踩到了要是站不稳，一不小心就能让人滚下去脑瓜见红。 高层的二十多段都是这样，酒店的人疏于打理，他们恐怕也不会想到真有人能直上直下88层吧。 祝烟萝就这么走啊，走啊…… 等到了一楼，见到出口上写着“F1”的时候，她眼泪都下来了。 她几乎是站着走两步，跪着走两步地来到了大堂。 四周随处可见酒店的LOGO——天阶酒店。 “好、好你个天阶酒店，老娘记住你了！” 第69章 自由 “祝小姐假期愉快！” 就在祝烟萝快要酒店大门的时候，天阶酒店的几位前台，还有站在一边一众酒店经理，一齐喊出了这句话。 祝烟萝被吓得差点一头撞到旋转门上。 “好、好……”祝烟萝笑着回应。 逃离了裴涣的掌控，她的心情超级无敌棒。 也就是这么个回眸，她才看清了天阶酒店大堂的雕像—— 这尊几米高的雕像，刻画的是一位穿着希顿袍，长得颇有神像的曼妙女子，两眼微合，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向前伸出，像是在等待什么降落，又好像是抓住什么。 类似工艺的雕像，她好像在万众酒店里面的小花园也见到过，那边的那个雕像也是一个人穿着希顿袍的女子，双手捂着胸前的花环，雕塑通体是钟乳石一样的白色，只有胸前的花环是彩色的。 因为花园的面积并不大，万众酒店的那个就要比天阶酒店大堂的这个要小很多。 但却因为她们的神态极为相像，祝烟萝有着很强的艺术感知力，一下子就把两个雕像的作家联系在了一起。 此时的她，已经走出了天阶酒店，漫步在步行街上。 脑海中挥散不去的依旧是那两尊雕像。 祝烟萝本身是对这种雕刻艺术没有什么偏爱的，只不过……她总觉得这两个雕像上的少女的长相，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电影，还是……动漫？”祝烟萝的脑壳，一到关键时刻就死机，“可能这位雕刻大师也参考了一些当下流行的人物形象吧。” 祝烟萝这么想着，脚下的步伐越走越慢，整个人像是一块海绵一样柔软无力。 “……太久没吃东西了，坏了，这下连路也走不了了。” 祝烟萝现在急需找到一家餐厅，先吃饱了再说。 他拿出手机，准备在导航上搜索个附近的餐馆，然后徒步过去，可映入眼帘的却是满满一屏储星罗发来的消息。 【烟萝，我们需要好好谈谈，我就等在万众酒店，不见到你我是不会回去的。】 【烟萝，你是不是出事了，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回来，你到底去了哪里？】 【是不是我不离开，你就不会回来，是这样吗？】 【那我走了，烟萝，你快点回来吧，比起见你一面，我更担心你的安全，如果我走了，你就愿意回来的话，我马上就会离开了。】 【感谢你为我准备的礼物。】 【你能来见我，我真的很高兴，真的。】 【[图片]】 【我已经离开了，烟萝，如果你到的话，记得给我回个信息。】 …… 祝烟萝没有点开来查看全部的，就看了最底层的这些。 她给储星罗叫了车，把他载到目的地，就让他这么等了好久。 “……好烦。”祝烟萝被这些信息一刺激，饿意消散了大半。 她在街上的酒水铺子上随便买了一瓶水，钱还不够，愣是硬着头皮，用她那蹩脚英文跟老板砍了半天价，还是那小铺老板心软，见她连卖水的钱都没有，干脆就不收她的钱了，白送了她一瓶水。 祝烟萝仿佛又恢复了一些活力，顺着道路拐弯，见到一座挂着米奇头的高楼大厦。 突然想到，这里好像就是储星罗之前一直跟她提到过的，到市区玩会经常和朋友聚餐的地方，里面有许多的中式餐馆，商品低廉实惠，还总是对她说，等有一天她来K国，他就推掉一切事情，陪她在这里玩到嗨。 甜言蜜语萦绕耳边，目之所及却只有她一人。 “既然只有我一个人，那就一个人逛，没什么大不了的。” 祝烟萝穿过人行道，走进了这座大厦。 她先是去里面的自动取钱机里取了一些钱，然后便漫无目的地逛了起来。 见到玩具屋就停下来看一看。 见到有卖冰激淋的，就买来尝一尝。 虽然价格还是很贵，但毕竟是市中心的门店，和周围的其他的豪华商场比起来，已经算是良心价了。 她来到了一家重庆小面店铺，随便点了一碗汤面，坐着吃起来。 “爽！” 以前她想要的或许很多，想拿奖学金，想找到一个好工作，想和储星罗在一起…… 自从被裴涣缠上，她突然发现以前的日子也不错，有很多心愿堆在一起，每一个都给她带来了希望和前进的动力，她很自由，每个节假日都能像现在这样，独自一人或三两好友，约好时间到市中心搓一顿。 “星罗哥，你觉得这次的电影好不好看？” 远处影院门口突然传出了少女的声音。 祝烟萝的耳朵竖了起来。 她不仅听到了储星罗的名字，还听到了熟悉的嗓音。 “这声音，不会是……” 祝烟萝一个不留神，勺子掉进了汤里，溅到她身上一个油点。 下一秒，一女子便挽着储星罗的手，从电影院走出来，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祝莺莺？”站在储星罗身边的，是她的妹妹？ 那……和他订婚的，也是她？ 祝烟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祝烟萝声音很轻，可祝莺莺仿佛听到了有谁在念她的名字，还回过头来看了一下。 这下两人便打了个照面。 方才一切带着怀疑的声音，此刻都变成了肯定。 “祝莺莺。”祝烟萝失声道。 远处，储星罗的头微微低了下来，好像和祝莺莺交谈了些什么，祝莺莺这才转过身去，挽着储星罗的胳膊下了电梯。 在她转头的瞬间，祝烟萝清晰地看到，她的脸上那只停留了一瞬的，像是只给她看的，得意的微笑。 祝莺莺是祝爸爸和后妈生的女儿，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后妈的教唆，从小就和祝烟萝不对付。 “不会吧……” 祝烟萝顾不了太多，直接给储星罗打了过去。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接。 “烟萝……你、是你吗？”储星罗的语气除了一贯的温柔，听上去还多了些激动。 “……” 祝烟萝故意停顿了一下，仔细聆听着对面的声音，同时快步走到电梯口。 商场里，靠近电梯的部分是镂空式设计。 第70章 祝家那点事 祝烟萝站在这儿，一眼就能望到储星罗就在她楼下一层，和祝莺莺之间空了些距离，举着电话正等着她回话。 “嗯。”祝烟萝没动嘴，从嗓子眼蹦出了一个字。 “太好了烟萝！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了呢，我……哎呀，你是不是到K国来了？是……为了我的生日？”储星罗嘴角的弧度随着他的声调越翘越高。 “嗯。” “太好了！你在哪儿呀，我现在过去找你吧！” “呵，不会很麻烦吧？”祝烟萝看到他和祝莺莺牵在一起的手，苦笑了一下。 “怎么会麻烦呢，你能来，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储星罗的嗓音依旧那么充满朝气，“你给我发个地址，或者……叫车来接我？” “……”祝烟萝没敢让他听到她抽噎的声音，眼泪就顺着脸颊淌，最终都汇聚道了下颌骨这边。 她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两人虽然隔了一段距离，可他们的手就像是拿502胶水粘到一起的一样，无论怎么样都没有松开的意思。 而储星罗就这么若无其事地和她通电话。 一手牵一个，呵，当她是什么？ 她现在只感觉到恶心。 “烟萝，怎么不说话了？”储星罗拿下手机看了看，看到手机上显示正在通话中，便放心了，“是不是信号不好呀？” “储先生，我有问题想问你。”祝烟萝把抽噎声隐藏在了语调中。 储星罗那边明显愣了一下，道：“……烟萝，怎么、怎么了？” “你订婚了？” “我……” “呵，是我多此一问了，还是你告诉我的，不是吗？” “烟萝，这个我可以解释。” “不用，我还没有让你解释了，因为我还有别的问题，而且我觉得，你要解释的还有很多。” “烟萝，你别这样，我……” “第二个问题，和你订婚的人是谁？” “我……你不认识的。” “我不认识吗？好吧。”祝烟萝擦了擦脸上的泪，道，“你喜欢她吗？我是说，你的未婚妻。” “你知道这个答案是什么，在我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是吗……嗯……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和朋友在外面，马上要回去了。” “那你喜欢你那个朋友吗？” “你这是什么话？”储星罗感觉他们的聊天内容很奇怪。 “我问，你喜欢你未婚妻多一点，还是喜欢现在陪你逛街的那个朋友多一点？” “烟萝，我不知道你到底在问什么，你把我搞糊涂了，我不知道这两件事究竟有什么关系，你怎么会把这两件事……” 祝烟萝打断他的话：“如果你不喜欢你未婚妻，为什么要和她订婚？如果你不喜欢祝莺莺，为什么要和她牵手看电影？如果……你喜欢的是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一切？” 储星罗怔了一下，立马缩回了手，打量四周：“你在哪儿？烟萝，你是不是在这儿？！” 祝烟萝没有再站在那个位置上，脸上难掩的失望，苍白的面庞上没有一点光泽，看上去比她来时更糟，只是这四面打的都是暖光灯，照在她脸上看上去就跟正常人无异。 任凭储星罗在电话里吼些什么、想要解释些什么，她都没心思去听了，她觉得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解释，又或者说是事情的真相，远没有她亲眼看见的要来的震撼。 祝烟萝挂了电话。 万幸商场里还有观光电梯，不至于让祝烟萝尴尬地再和储星罗见面，再听他解释什么。 她累了，她已经够累了。 好不容易脱离了裴涣，剩下这几天就让她好好散散心吧，再也不要突发什么破事来烦她了！ 电梯在6楼停了一下，还好有人群掩护，祝烟萝缩在角落里，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她见状，马上关了机。 电梯停了一会儿，就被靠近按钮的一对小情侣给关上了，电梯下降的速度很慢，祝烟萝突然有种失重的错觉。 到了三楼，所有人都离开了这个电梯，祝烟萝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跟着走了出去。 才走没几步她就懵了。 五彩斑斓的光闪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缤纷绚丽的不停旋转着，折射出五彩的光。 各种样式的娃娃被摆放在一个个机器里，四周满是游戏币掉落的声音，混杂着汽车引擎启动的声音。 不同音色音浪交叠，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祝烟萝见到游戏厅里面，叫喊声最大的往往都是些年纪尚轻的孩子们，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会真心地为伙伴的胜利而感到高兴。 而那些较为安静的，通常都是些年长的大人，他们往那儿一坐，即使是在打游戏，看上去都是带着打工人的戾气，无论失败与否都习以为常，一点儿都没有情绪的起伏。 祝烟萝被孩子们嬉闹的声音所吸引。 “祝烟萝。” 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她。 “有什么事吗？”祝烟萝只从声音便认出她是祝莺莺。 “还真是你啊，没想到你真的会为了星罗哥来K国。”祝莺莺脸上的惊讶程度，就像方才见到她那样，当然，如果这是装的话，可不是一样的么。 “与你无关。”祝莺莺的出现，让祝烟萝踏进游戏厅的想法荡然无存，转身就要离开。 祝莺莺一把拉住她：“你刚刚那么急不可耐地给星罗哥打电话，看来你也有在乎的东西嘛，当年被爸爸扫地出门的时候，你说你什么都不在乎。骗子~” 祝莺莺的语气，是怎么气死人怎么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祝烟萝问，“你赢了，我退出了，你还想要干什么？这么蹭鼻子上脸的有意思吗？” 祝莺莺依旧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说话夹枪带棒的：“别那么紧张嘛，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也不好再找你的麻烦了，因为你现在已经很伤心了，不是么？本来吧……我和星罗哥是想等回国以后，亲自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谁想到你先我们一步，自己发现了。祝烟萝啊祝烟萝，你真的是很优秀呢，就连这种事都能未卜先知，我不得不佩服。” “你别高兴的太早了。”祝烟萝单纯就是看不惯她这副样子，“你以为你真赢了吗？” 第71章 存在感 “你什么意思？” “你刚刚不就站在他身边吗，他听到我来K国的时候，甩开你手的样子，真潇洒。”祝烟萝强忍着镇定，“我明明都已经做好决定了，你还来我面前显摆？祝莺莺，我告诉你，我不要储星罗，只是因为姑奶奶跟他耗得够久了。但是，如果你再舞到我面前，我不介意让你好好看清他的心！” 祝烟萝见祝莺莺一只手插在包里，一把夺过了她的包，祝莺莺拼死护住。 这些天在手底下常跟他较劲，祝烟萝的手劲长了不少，任凭祝莺莺又是扒又是夺的，始终抢不过祝烟萝。 祝烟萝从她的包里拿出了手机，打开一看，果然开着录音。 她冷笑一声，逃跑都逃出经验来了，她现在谨慎的她自己都有点害怕。 “还给我，你还给我！” “我说呢，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祝烟萝另一只手一把擒住了祝莺莺的两只手腕，往一旁丢去。 祝莺莺也不知道一向弱不禁风的祝烟萝怎么有了这么大的力气，一个没站稳，倒在了一旁的地上，摔了个大马哈。 “祝莺莺，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已经不是那个能够被你任意栽赃、任意诬陷、耍得团团转的祝烟萝了！你给我记着，没有下次。”祝烟萝冷冷地警示道。 啪—— 手机被摔得粉碎。 “你！”祝莺莺气愤地看着她。 “再见。”祝烟萝把她的包扔给她，“最好再也不见。” 祝烟萝见观光电梯一个停在F7层，一个停在B2层，也没耐心等了，只好走普通电梯下楼。 祝莺莺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见到祝烟萝潇洒离去的背影，气得牙痒痒。 “祝莺莺，你不是去洗手间了吗？怎么在这儿？”储星罗从电梯上走下来，看见她的手机就那么碎在地上，不免多问了一嘴，“发生什么事了？” 祝莺莺又不能说她刚刚碰上了祝烟萝，要是被储星罗知道祝烟萝刚刚来过，他肯定会不顾一切，就算是把她丢在这儿也会第一时间追上去的。 祝莺莺现在只是仗着家里的权势，死皮赖脸地求着储家那边先把婚事定下来，至于储星罗的心……她知道他的那颗心还停留在祝烟萝身上，她也没有那么大的把握让他瞬间转换心意。 她灵机一动，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委屈地说道：“楼上的厕所都是人，我就下来看看。刚刚……遇上抢劫的了，我的手机……” 储星罗一听，立马走上前关心起来：“你人有没有事？” “没有没有，可是我的手机……” “人没事就好，手机我们还可以买新的。” “星罗哥可以给我买吗？我想要你的同款。” “……行，吧。”储星罗艰难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嗯。”祝莺莺想起了另一件事。 祝烟萝大气，就算是被家里赶出来，也没有告诉储星罗真正的原因。 这件事，祝莺莺暗自打听了一番，不久也知道了。 正因如此，她才敢光明正大地接近储星罗。 还好刚刚两人没有见面。 想到这里，祝莺莺心里暗暗泄了一口气。 即便如此，这件事情终究瞒不了太久。 祝莺莺觉得自己得提早做准备。 祝烟萝离开了商场，外面天色昏暗了不少。 她本想打车回万众酒店，可市区的出租车实在太贵了。另外，今天好像是K国的节假日，公交车也早早的停运了，在路上能见到的公共交通只有双层环城观光巴士。 她在这条路上徘徊了好久，那些出租车司机见天色已晚，眼前的小姑娘看上去着急回去，便都开始了坐地起价，有时候遇到那些健谈的司机，还会给祝烟萝“讲道理”，祝烟萝都被他们整无语了，抬头看天，太阳还没落下去，远处的天空就已经升起了一个弯弯的月牙。 “哎，看来国外的月亮，也没有那么圆。” 祝烟萝走得累了，就坐在一个露天咖啡馆的座椅上休息，结果却招来了店员。 “我哪有钱点单呐……”市中心的饭，她越来越吃不起了。 见店员朝她走过来，脑海里快速过一遍词汇，正要解释，店员却像先她一步：“请问您就是祝烟萝祝小姐吗？” “我是，你是……”她好像是第一次光顾这家咖啡店吧，怎么就连名带姓地被人认出来了呢，她也不是什么大明星呀。 “裴涣先生应该对您说过，只要您愿意回去的话，您可以尽情享用这家咖啡馆的所有食物。” “啊！”祝烟萝一个弹射起步，离开了座椅，瞧着这家咖啡店的LOGO，“可你们不是……” “裴氏集团今日成为了我们的股东。” “……”我去，真是个显眼包，走到哪里都甩不掉！ 店员见祝烟萝离开了，还不忘那句：“祝小姐假期愉快！” “不愉快。”祝烟萝低声说道。 起初，祝烟萝还没怎么在意，以为这只是凑巧，直到—— 海鲜餐厅。 “祝小姐假期愉快！” 台球厅。 “祝小姐假期愉快！” 包子铺。 “祝小姐假期愉快！” 五金店。 “祝小姐假期愉快！” …… “够了！整个K国都是你们家的行了吧！” 祝烟萝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问候过。 她漫步在市中心数一数二的繁华街道上，已经被人问候了无数遍了。 K国的街市并不是好些连在一起的，祝烟萝很快发现了，在水果商铺和便利店之间有一条窄窄的通道，里面挂着灯牌，好像是一间酒吧。 夜半酒吧。 “这么犄角旮旯的地方，总该跟那个呸呸呸裴氏没什么关系了吧！”祝烟萝用一种诙谐的语调吐槽着，走进去前还不忘忘往后看看有没有人跟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老感觉好像有什么人一直跟着她，整的她草木皆兵，疑神疑鬼的。 “水土不服么，也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累出幻觉了，真奇怪……” 祝烟萝走到酒吧门口，发现往里往外都推不动，但仔细听，里面不仅有音乐声，还有人们交谈的声音，祝烟萝不知道怎么进去，只好敲了敲门。 第72章 神秘酒吧 给祝烟萝开门的是一个表保镖打扮的男人，身材魁梧，肩膀宽的吓人，差不多是两个祝烟萝的体量。 “你好，请问……” 啪—— 门关了。 “……是夜半酒吧吗……” 那保镖打扮的男子关门动作很迅速，带来的风吹了祝烟萝一脸，毫不留情地把她剩下半句和她本人都关到了门外。 “这不会……”祝烟萝牙齿打颤，慢慢往主街退去，嘴里还神神叨叨，“不会是什么‘窝点’之类的吧，老天保佑，菩萨保佑！” 这里不是市区吗，还在市中心的中心，他们……都这么大胆的吗？！ 一到关键时刻，祝烟萝这腿就跟不上脑子，一步一哆嗦，跟个老太太一样。 “大腿哥、小腿姐你们争气点儿啊！” “那个，小姐——” 酒吧的门又开了，这次出来的没那么吓人，是一位穿着兔女郎服装的小姐姐。 她叫住了祝烟萝，接着说道：“请进。” “我、我……” “不好意思，刚刚吓到您了吧。”兔女郎店员说解释道，“刚刚您见到的那个大块头是我们这儿的酒保，脸一向很臭，您别见怪。今天是我们这儿的节假日，我们酒吧搞了一个‘变装派对’的活动，他是看您没有化妆，这才有些疑惑哈哈，不是不欢迎您的意思，您要是想来的话，请进，请进。” “啊……原来是这样。”害我白操心了。 祝烟萝头上的冷汗还没干，腿脚也还没站稳，听到店员解释才放心，扶着墙一步一小心地走进夜半酒吧。 酒吧里面别有洞天，穿过一条狭长的走廊，就是吧台和舞池，地方很大，足足有四个房间可供玩乐，每个房间的娱乐设施都不一样。 就和店员说的那样，里面正在举办“变装派对”，热闹的很，有各种风格样的cosers。 祝烟萝混迹在人群中，总有些格格不入。 她连忙跑回走廊，从墙上取下来一个“恶魔面具”戴上，有了面具作掩护，她这个i人看上去才放松了些。 舞池里的音乐让她犯困，并且也没有个伴儿，她没跳多久就来到了吧台坐下，没有点酒，而是要了一瓶矿泉水。 那矿泉水是全新的没有拆封过的，她喝到一半就累的倒在了酒吧吧台。 再之后的事，祝烟萝就记不全了。 她好像有点印象，在她倒在吧台上睡着之后，酒保模模糊糊地问了她一些问题，她早就睡得不省人事了，要回答也是梦里回答了。 很快，不知道是不是进入了深度睡眠还是什么别的什么缘故，舞池里嘈杂的音乐声停止了。 紧接着是一群人的脚步声。 身子被挪动的感觉。 紧接着，裴涣的声音—— “跑了半天，就跑了个八百米？” “呵。” “就你这点脑子，恐怕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呐。” “我还没使手段呢，你就变成了这副任人宰割的样子。也就是我，心善。这要是真碰上不法分子……算了，不过还好，你回家了。” “在家里，没有人敢欺负你。” “别哼唧了，早点睡吧。” “晚安，烟萝。” …… 一夜过去。 祝烟萝是从酒吧老板的房间里醒过来的。 房间虽然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玻璃门通往阳台，屋里却很敞亮。 祝烟萝动了动身子，只是头还有点晕，没感觉身体有其他的不妥之处。 她也没着急起来，躺着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 房间是粉色系，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房间，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装饰品，正对着床的那边有一个巨大的玻璃柜，里面放置着各种精美绝伦的杯子，房间的主人一定是个“杯子爱好者”。 祝烟萝这么想着，房间内的陈设打消了她的顾虑。 她突然回忆起了昨晚的那个梦，裴涣的声音好像能够透过梦境，直达耳畔，祝烟萝还以为有误打误撞地来到了裴氏旗下的门店。 也不怪她这么小心，昨天逛街的时候就给她开了眼了，裴涣这个丧心病狂的，连五金店都不放过。 真是钱多的都堆出病来了！ 昨天出来迎接她的那个兔女郎小姐姐卸了妆容，端着杯牛奶进来，见祝烟萝醒了，把牛奶递到她手里，就坐在她床边说道：“上帝保佑，你终于醒了，欢迎来到我们酒吧老板娘的房间！你不知道，昨天你快给我们都吓出病来了！您就这么不声不响当着一众客人的面，倒在了我们吧台，我们可是正规的酒吧，要不是昨天来的都是些老主顾，我们酒吧可就丢人丢大了。” “不好意思啊，影响你们工作了吧。对了，我怎么会在你们老板娘的房间呀？” “还不是因为怎么叫您您都不醒呀，我们本来都想给您叫救护车的，还是我们老板娘那个点过来给您看了看，知道您是因为太累了，这几天似乎吃不好也没睡好，就会突然地睡着，我们这才敢把您留下来。” “哦，那替我谢谢你们老板娘了。”祝烟萝喝了口牛奶。 谢天谢地K国还有心肠这么好的老板娘和店员。 这要是一个电话打到医院去，一个晚上的住院费在加上如果遇到黑心医生给她一通乱治，还不得趁机狠狠宰她这个外乡人一笔银子呐，到时候，千八百的都是小事，一但再上一个零，她就该沿街卖艺了。 祝烟萝完全醒了，拿出手机查了一下这附近一般酒店的费用，留了些钱还有小费在桌上，她没有走前门，怕影响酒吧营业，便从阳台直通的后门离开了。 离开夜半酒吧，祝烟萝以一个十分低廉的价格，打了一辆出租车送她回万众酒店。 路程还长，她就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一边欣赏沿路的风景，一遍回想着今天支出的钱。 不算心不痛！ 又是借宿费又是小费的，刚取出来的钞票是流水一样的花呀！ 还不如昨天晚上咬咬牙，逮着一辆出租车就回去呢！ 裴涣还给她改了机票，她回去还要再提出点钱来续酒店房间。 也不知道还住不住得起…… 祝烟萝只感觉前途一片渺茫。 第73章 要做征服大海的女人 “果然……” 祝烟萝下了车，先是直奔便利店而去，吃喝住宿是头等大事，她现在已经捉襟见肘了，秉持着能省则省的原则，她去了之前那家便利店，意料之中的是，这家店也被裴涣买下来了。 不出意外，万众酒店周围的所有商铺，都被裴涣买下来了，目的就是让祝烟萝吃不好睡不好，才能主动回到他身边。 裴涣不是好惹的主。 祝烟萝更是个犟种。 她还有命在，办法终归会有的。 “……之前来得急去的也急，不知道酒店会不会提供饭食，去前台问问看。” 涉及到吃上面，祝烟萝可是一计接着一计，总不会让自己饿死。 “您好，祝小姐，这边已经给您续房成功了，请问还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我想问一下，酒店包含餐食吗？我记得之前在这附近逛的时候，看到有餐车进出。” “我们酒店是包含一日三餐的，VIP房间和套房是不需要额外支付费用的，我们每天会定点将蚕食送到您的房间。不过……您的房间是标准间，如果想从酒店吃饭的话需要额外收费，这边是每餐的价格，请您过目。餐厅在二楼，每天三餐供应有时间限制，这边是具体事项……” “……”一顿早餐就要……这么贵！ 祝烟萝拿过那《价格表》瞅了一眼，第一行就直接把她劝退了。 这价格……就算把她卖在这儿她都吃不起一日三餐！ 这酒店……标准间挺亲民的，其它的简直贵到要死。 放弃，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祝烟萝笑着把《价格表》推了回去。 “祝小姐是碰到什么麻烦了吗？”前台的小哥见她举止动作十分拘谨，和之前大手一挥就赏他小费的那个祝烟萝略有不同。 “我问你啊，咱们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来钱快的活儿呀？”祝烟萝在这儿地方为数不多的有个还算熟人的人，逮着就是问。 前台小哥打量了她一下，奇怪的看着他：“具体是指什么活？” “哎呀，你误会了，合法的，合法的！”她眼睛一转，祝烟萝就知道他想歪了，“是这样的……我临时决定，打算在这边拍一个Vlog，主题是‘穷游’，所以我来问的是，有没有那种来钱快的，薪水又高的，最好是日结，最重要的是合法，合法！” “这个嘛……”前台小哥思考了一下，“倒是真有一个！” “说来我听听。” “我们这儿靠海，这段时间不休渔，每天都有出海捕鱼的，运气好的话，一天能挣八百一千的呢。” “真的？！素质要求高吗？我可以去体验一下吗？” “你想跟着他们一起出海捕鱼，完成你的Vlog对吧？” “对。”祝烟萝睁着眼睛说瞎话。 “可以啊，我们酒店也跟附近的渔民有合作，等他们一会儿过来送货，我跟他们说一下，应该也不需要太强的体格，尽量不要晕船就好了。” “那就太棒啦！” 祝烟萝第一次在异国他乡深切感受到了那句“多个朋友多条路”是个什么滋味，简直太棒了。 一天挣个千八百，别的先不说，至少姐们儿有钱了呀！ 祝烟萝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突然落了地。 “对了，祝小姐，你是想体验几天呢？” “三天吧，第一天先过去踩个点，第二天去拍点素材，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第三天的当保底素材。”祝烟萝编的这个理由，把前台小哥唬的一愣一愣的。 每天能挣个几百块，也就能把她在市中心的消费给抵回来了，到时候，就算一天两顿顿在酒店吃也没有问题，裴涣总不可能把万众也给买下来吧。 “好，我一会儿和船老大她们交流一下。” “那就麻烦你了。” 祝烟萝心满意足地上了楼，得意地冲了一个热水澡，浑身轻快。 出了洗手间就接到了前台小哥的电话，船老大看在万众酒店的份上，答应的很爽快，小哥这边也有给船老大打过招呼，让他多多照顾祝烟萝，这事儿算是定下来了。 “我马上就要做征服大海的女人了！” 祝烟萝高兴得手舞足蹈的。 等第二天到了船上，就成了被大海征服的女人了。 胃里好像爆发了一场生物大战，她站在晃动的船身上，总感觉下一秒就要吐出来了。 她早上吃的是之前塞在行李箱的一盒方便面，量不多，她总觉得登船之前就能完全消化掉的。 没想到小小一盒方便面，料不多，还挺扛饿。 当然，如果她没有吐出来的话。 “祝小姐，今天海上的风浪太大，我们要去对面的那个的小岛上稍作休整，如果浪头还是这么大的话，我们就只能在小岛的那边撒网，捞一些离岸不远的鱼了，至于深海里的，可能就要放弃了。”船老大告诉她。 “没关系，我听你们的。”到了这般田地，祝烟萝总不能说我不去了，你送我回去吧。 而且，既然不在海面上撒网，那么对她来说也是件好事，至少她双脚着地，不至于那么难受。 船靠了岸，网都布好了，祝烟萝还没有缓过劲来。 此时，渔民们都开始自由活动了。 “小姐，还犯恶心呢？要不要回船上吐一会儿？吐出来就好多了。反正现在准备工作就都做好了，就等收网了，咱们偷会儿懒没关系的。”一个白胡子的老渔夫见祝烟萝脸色十分不好，过来劝解道。 “额……”呕…… 她听到“船”这个字就想吐：“没事没事，我不回去了，我就在这儿散会儿步吧，吹吹海风，或许有所缓解。” “那你可注意了，别走远了，否则我们要找不到你了。” “放心吧放心吧，我就在海岸线这边溜达，不会往小岛里面走的。” “那就好。”老渔夫朴实一笑，露出了颗大金牙。 祝烟萝慢慢地走着，侧方出来的海风很猛烈，强度一阵一阵的，是要下雨的节奏。 只是现在还能看见太阳光，乌云还在天的尽头，只露出一条黑黑的缝，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太大的雨。 第74章 生命线 “老詹姆，船上的升降机让麻绳给缠住了，快上来帮忙！”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站在船上朝着这位白胡子老渔夫大喊着。 “来了。”老渔夫回应了一声，絮絮叨叨地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哟，调皮捣蛋倒是有一套！船上出点什么事，都还得靠我们。” 祝烟萝沿着海岸线走着，每走十几步就回头看看船还在不在。 可是，转头转的多了，那股晕船的劲头又上来了。 “不行，不能吐在这儿……” 祝烟萝跑往岛上跑，在高大的树木丛里找了个蚊虫较少的角落，把胃里的污浊都吐了出来。 “哎……” 祝烟萝吐得是头晕眼花，扶着一旁的树蹲着，头晕眼花的，好久才缓过来。 待她再走回来的时候，小岛上就只剩了她一个人，船也开走了。 “！！！” 祝烟萝震惊不已，跑过去查看。 大家布的网还在，人和船已经开了有好几海里了。 “喂——忘记我啦！回来，回来！” 祝烟萝大喊着，直到力气都用尽。 她的声音，都被一声又一声的闷雷所吞没。 和大自然的呼唤相比，她的声音不值一提。 “……” 祝烟萝这时候还有闲心思考他们为什么要丢下她。 直到看见海面上正酝酿着一场风暴，她这才恍然大悟。 刚刚看上去还远在天边的乌云，此时正以飞快的速度向这边移动着。 水面上起伏的波澜，像是迎接暴风雨的舞曲。 船员们也是临时接到了指示。 不然也不会慌张得连渔网都忘了收，上了船了就离开了这片危险地带。 轰隆——嚓—— 闷雷声翻滚着，越来越近，一道闪电擦着海边的灯塔而过，让那灯塔都瞬间暗淡了许多。 “不行，这儿不能久待，雷电就要劈过来了！” 这四周太过空旷，一不小心就会被被卷到海水里去，且不说她水性不好，就她这小身板，一个浪头过来，就得长眠海底了。 再加上附近有很多高大的植被，闪电不长眼，万一落到这边来，势必会波及到她。 祝烟萝想到她沿着海岸线散步，老远处有一个石洞。 她拔腿就跑，逆着风暴，全力冲刺着。 来到石洞，除了呼吸，她再没有一点力气了。 从海面上刮来的细浪就像小雨，把她的浑身都打湿了。 她现在动不了，周围没有可以取暖的东西，外面还吹着狂风。 祝烟萝脑袋嗡嗡地响，好像失去了体感，但还是下意识地把自己缩成了个球，望着石洞外这百年难遇的天气发愣，好久才缓过劲来。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祝烟萝已经感觉到脑袋有些沉了，只好随便说些什么，让自己的大脑保持在一个相对活跃的状态。 “每天起早贪黑地攒了那么久的钱，满心欢喜地来了K国，先是落到了裴涣手里，把自己的身子糟蹋得不成样子，然后又又被储星罗……” 祝烟萝舔了舔唇。 “祝烟萝啊祝烟萝，你说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贱，亲近的人不要你，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开你……这样的痛苦，是不是可以在今天就结束了？” 祝烟萝很快地回想了自己的一生。 她的梦想里有储星罗，她的未来也全是他，离开了这个人，她好像根本没有自己的追求，更别提什么远大的理想了。 原来她竟是这么肤浅的一个人呐。 怎么直到生死关头，才恍然顿悟…… 多少，有点不甘心了。 祝烟萝的精神一点一点地消耗着。 外面狂风不断，海水也是越涨越高，好像要从四面把这个小岛吞噬掉一样。 祝烟萝透过那么个小洞往外看，灰色和蓝色几乎要把天地对半分开，天上打着闪，照得她的脸一亮一亮的。 一条条的金龙，直上直下。 海面上这边亮起一块，那边亮起一块。 “那是……避雷针吗？” 祝烟萝的视线有些模糊，她见到天灰与海蓝之间，有一个金黄色的光斑，完全没有熄灭的架势，反而越来越亮。 祝烟萝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竟然是一艘豪华巨轮！ “有救了，有救了……” 她不知道这艘船究竟会不会停靠这个小岛，愿不愿意载她一程……许多的不确定性都是接踵而至的问题。 可在她认出那是船的时候，不得不承认，她确实燃起了生的希望。 “祝烟萝！” “！” 祝烟萝此时顶着暴雨来到了沙滩上，听到这响亮的一声，人差点没站稳。 ——是裴涣的声音！ 她想都没想就往石洞的方向跑去。 她好不容易逃出来。 死都不要回去！ 她的身体实在太弱了，狂风当前，她根本跑不起来，走两下就被绊一下，踉踉跄跄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被带到天上去。 那艘巨轮已经发现了她，正往这边驶来。 祝烟萝走两步就回头看一下。 那巨轮开的很快，距离岸边已经很近了。 她见到有个人从船上跳进了海里，惊慌失措下，被一个巨大的黑色贝壳给绊得再也起不来了。 沙子和海水的交界线上，慢慢浮现了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正克服着水的阻力和风的摧残，目光坚定地朝着她走过来。 “你跑什么！” 裴涣离她不远，见她还在往回爬，愤怒地吼了一声。 这一声并没有让祝烟萝停下。 她还是那么有决心的，想要逃离他。 “给我回来！你不要命了！” 裴涣小跑两步，拽着她的腰就往身上抗。 祝烟萝浑身虚弱得不行。 她身体健康的时候都不是裴涣的对手，现在又怎么可能逃得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来干什么，我不跟你走！我死都不要你！” “祝烟萝，你真的很疯，你到底还要疯到什么时候！” “那还不是被你逼的！” “要不是我，你就打算困在这么个小岛上直到死吗？！你真以为K国那些渔民会来救你，把你完好无损地带回酒店吗？！祝烟萝，我已经给你机会了，我给你机会让你好好活着，过你想要的生活，过一个没有我的生活，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烟萝，你真的很让我很失望。” 第75章 跳海 “你扯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祝烟萝滑溜得就好像只泥鳅一样，裴涣一个没注意，又没按住她，被她从肩膀上翻了个身，逃脱了。 可她也跑不了多远，好不容易站起身，祝烟萝见他又要上前，立马挥舞着手臂驱赶道：“你别靠近我！你就那么喜欢突然闯进我的生活，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乱然后扬长而去吗！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恨你！我恨你们！” 祝烟萝像是找到了一个情绪的发泄口，一股脑地把所有的委屈都吼了出来。 这些天，她经历了太多。 从希望到失望，再从失望到希望，最后被迫绝望。 高峰之后便是低谷，循环往复。 这样的日子在她身上循环往复，好像没有尽头。 “……” 裴涣看着她满身泥泞，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和脸颊上，脸上淌着雨水，已经全然看不出年纪。 她变成这样，他也有一份“功劳”。 裴涣还是心软了。 他明明是那么果敢的一个人。 可在面对祝烟萝的时候，总是会为她一次又一次地妥协。 祝烟萝见他沉默，还以为他又在心里计谋着如何虐待她、如何控制她，她已经怕了，一步一步地往后挪着，即使嘴唇被冻得发紫、止不住地还在打颤，她还是不停地念叨着：“放过我……就让我死……” 她没有注意脚下的路，再一次被沙滩上潜藏的硬物绊倒。 只是这一次，她失去了意识。 “烟萝！” 裴涣连忙抱起她。 “你给我振作一点，烟萝！” 她的气息很微弱，就算裴涣把脸贴上去，也不太能够感觉到。 他有点慌了，焦急地带着她往回走。 此时的巨轮就停在岸边，台阶已然放下。 “都给我闪开！莫若泽呢，把莫若泽给我叫来！” 众保镖想要从裴涣的手里接过祝烟萝，却被裴涣一嗓子吼开。 裴涣抱着祝烟萝刚来到甲板，上台阶的时候一个没抱稳，他自己摔了一下。 祝烟萝也紧跟醒了。 “星罗……” 祝烟萝下意识地喊着储星罗的名字。 可把裴涣气的不行。 他忙前忙后地找人看着她，给她自由的同时又担心她的安危。 她倒好，念不得他的好也就算了，居然还在这种时候，想着别的男人！ “祝烟萝，你看清楚了，我是裴涣！” 他可不会把这么个功劳拱手让予储星罗。 裴涣是真的着急了，一急起来，智商如雪崩一般下滑，明知道祝烟萝讨厌听到他的名字，却还是说了出来。 “裴涣……” 祝烟萝看都没看清，就草木皆兵似的，连滚带爬地来到甲板护栏这边，嘴里还不由自主地自我警告着：“快跑，他来了，快跑，快跑……” “烟萝，你小心点，你要去哪儿？” “去哪儿都不要紧，反正，反正要离开这儿……” 祝烟萝抓着扶手往下看。 一片湛蓝，深不见底。 甲板上的风一阵比一阵得的大。 祝烟萝瘦小的身子，眼看就要被卷到海里去。 “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祝烟萝望着海平面，心中所有的不甘与委屈全被无限放大。 “烟萝，我们可以谈……烟萝！” 在祝烟萝摔下海的那一刻，裴涣整个人好像被一块巨大的吸铁石给吸在了原地。 他的双腿有那么一刻不再属于自己，想挪动却挪不开。 祝烟萝全程都是懵懵的，原本没想跳海。 她是被突如其来的飓风裹挟而下的。 直到浑身被又咸又冷的海水包裹，她的意识才恢复了那么一点。 她想活着的…… 可是这个世界好像容不下她。 不知道现在许下心愿，下一世会不会记得，能不能做到…… 她不知道。 好冷啊。 不过，越来越感觉不到了。 是不是，当所有感觉消失，就是下一世了？ 怎么，这么熟悉啊…… 祝烟萝在生死弥留之际，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的熟悉感。 好像这样的事，她以前做过。 越靠近深海，越觉得…… 她好像就是从这里来的一样。 往海面上看，一团黑影罩住了巨轮倒映在海面上的光，越来越大。 ……又是裴涣。 她在下坠，他也紧跟着下坠。 又是熟悉的感觉。 可恶，怎么都是关于他的。 呼吸…… 祝烟萝再也支撑不住了。 四周很静，昏暗一片。 连思考都停止了。 *** 几个小时后，天阶酒店。 “什么事啊，急成这样，哎哎哎，大外甥，别转了，我头要晕了。” 任天何坐在沙发上，看着裴涣在眼皮子底下走来走去的，也不知道他在愁什么。 他是跟着莫若泽过来的，昨天就到了。 从祝烟萝离开天阶酒店之后，裴涣就给莫若泽打了电话，让他没事就来K国度度假。 嘘寒问暖是假，避免祝烟萝发生意外是真。 裴涣有时候真的很憎恶自己这颗防患于未然的头脑。 他所设想的最糟糕的结局，往往都会发生。 尤其是关于祝烟萝的。 任天何坐在私人餐厅对面的沙发上，裴涣坐不住，想上去探望祝烟萝，却还要遵守莫若泽定下的规矩，他现在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杨绍宇和老袁管家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出。 奈何任天何好奇心太重，眼看着自家外甥急成这样，而他却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想搞点事情，招呼了杨绍宇过来。 “啊，我。”两头都是主子，他这个夹心层两头都得依附，任天何使唤他虽然使唤的不勤，他也不能怠慢。 “裴涣最近怎么回事？公司去的少了，在家里待的时间反倒越来越长了，在外面谈个生意，结束了也知道快点回家了……我听说顶楼画室也给他改卧室了，家里到底还有谁在？最关键的，楼上莫若泽正在治的又是谁？” 任天何话说得直白，当着裴涣的面，也不避讳，就这么直愣愣地把心里话都问了出来。 杨绍宇哪敢回答。 在任天何一句一句问他的时候，他的余光都一直往裴涣那里看，虽然是个背影还算好吧，就怕他冷不丁一下子转过来。 那就要到审判他的时候了。